回神时,冷汗已透了中衣,全靠手扶那颗小树才能稳住身形。眼前发黑,只来得及阻止贵和去无雨宫叫人,便难再言语。半晌,疼痛方缓和些许,便让贵和搀着回了涵源宫。
国子监一行,让他看到国丞真面目。蛇鼠之辈都已出洞,此时却要耐心等待,莫要打草惊蛇。对乌雅羽的恩宠要有所压制,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敢于铤而走险。
此时去不得无雨宫,否则之前种种算计安排皆要付诸东流。何况,那日雅逍一番言语,他真不知要如何去面对她,更不知如何才能执手相望,却日日寻思着安排两人的分离,甚至永别。
相见不如不见。
与秦澈生死相隔都挺过来了,如今只是送她走,保她平安,又怎会熬不住?这是最好的选择,作为四国的君主,作为她的丈夫。心里有什么苦楚,他生受。只盼,痛久了,便能如此时的心口,化作麻木,昏昏睡去时虽倦意深浓,却仍感到欣慰。
殿试,是重大的活动,纹平帝求贤若渴,更是将殿试办得隆重无比。
秋试笔试三日,太学快马加鞭的审卷三日之后就是面君。太学傅们这些日子忙的人仰马翻,连带着东、西、南、北四学也忙了起来。皇子们没了最重要的课业,却也不能整日玩耍,其余四学只好给他们加课。
廖远忙着批阅卷子,太子听政没人点播,便央求了乌雅羽解说。乌雅羽虽碍于规矩支支吾吾,可总是心疼孩子,不忍他被父皇责备,该说的不该说的最后也就都说了。
不过也因此,她得知了一个令她意外的消息。纪休并没有去参加秋试的笔试。特令上有年限,若是今年不用,两年后的秋试时,那特令就作废了。苍桖说他急功近利,虽没什么根据,但乌雅羽观纪休为人,绝非无意仕途的清高。究竟为什么要放弃这次机会,实在令人不解。
无论如何,三日之后出了结果,宣政殿面君后,帝王久无笑颜的俊脸上都现出一丝喜色。纹平帝登基近六年,这是第三次秋试,之前两次他都没点过文科状元、榜眼、探花,今年却破天荒的越过榜眼、探花,点了一个状元。
小太子回来后眉飞色舞的对乌雅羽描述着新科状元,显是十分佩服。就连廖远那狂生都点头微笑。
能得廖远称赞的人可真不多,乌雅羽只听他赞过乌雅逍一人。
要知那乌雅逍当年也是少年得志,被先帝点了状元,本是要破格提为一郡之长的,他却以弟妹还小,自请进国子监供职。那以后虽因不喜作诗填词而在民间没有什么文名,可在国子监是人尽皆知的才子。否则也不会年纪如此轻,便做了丞林阁的司业。若是论起来,可相当于朝廷二品官。祭酒怕事,纹平帝的大多数诏书都是他起草。
廖远道,“措辞人人会,再华美、雄辩学生也未必就被比下去。可也只有雅逍能将帝王那上善若水、老奸巨猾的味道经由平淡几句诏文表达出来。远自愧不如!”
乌雅遥论文名还在乌雅逍之上,因着武锋的关系而没人说他是皇城第一才子,可众人心中都是这么认为的。即便如此,廖远也只是行止上对他显示敬佩,没开口夸过。此时状元能得廖远点头微笑,那可算不得了。
秋试能有成果,乌雅羽显得比纹平帝还高兴。满心欢喜帝王得人才,肩上担子总算轻几分。拉着苍桖唠叨半晌,弄得那人不奈,冷冷一句,“又不是文曲星下凡,能有多厉害?”
乌雅羽笑道,“你怎知不是?”
苍桖当晚便彻夜观星,第二天一天都赌气不理乌雅羽,弄得她莫名其妙。
且不管苍桖为何如此,乌雅羽便如其他宫妃一般,满心都是当晚的国宴。
在含元殿宴请所有新科进士是秋试的固定程序。可这次国家得了良材,纹平帝高兴,竟请宫妃垂帘作陪。后宫轰动。
垂帘作陪是四国古礼。帝王选了后宫最美丽的妃子们在帘后同乐。席间主宾可入帘后与嫔妃一一对饮交谈,若是看中了其中哪位,皇帝征求了嫔妃的意见,便会将这妃子赐给他,待遇等同公主选驸马。
纹平帝后宫嫔妃很少,都是精挑细选。美貌自然,身世也都显赫。若是状元郎真和哪位嫔妃看对眼,不但会得驸马的待遇,而且还会得到嫔妃家的支持。可谓一步登天,羡煞多少年轻才俊。
皇上让贵和问了后宫众位佳丽,谁愿意去。十二个中倒有十个回说愿意。
六年来纹平帝只在国宴上行过一次垂帘作陪之礼,便是秦澈初定西疆的时候。许多宫妃对秦澈那“四国第一美男子”英武的样子还记忆犹新。当时嫔妃都还无皇子,几乎人人都盼着秦澈能选中自己。可惜的是最后秦澈却谁都没选,道是已经心有所属,让后宫众多的女人们好生失望、嫉妒。
此时嫔妃们跟着纹平帝日久,有些育有皇子,大多虽常怪帝王冷情,还是爱他斯文俊美,世间难有。没真想嫁出宫,可都不想错过见状元的机会。
能如此得帝王喜爱,说不定就是个和秦澈一般的人物。平日里出不得宫也上不得朝堂的妃子们,此时能看看也是好的。若是被选中,那可风光了!可以大大满足因帝王的冷情而饥渴许久的虚荣心。不愿离开,再拒绝也不迟,纹平帝是绝对不会逼她们的。
反正是垂帘,除了新科状元没人看的见,乌雅羽便只随便穿了件合规格的宫装,头上除了狄螭赠的发簪,便只有一串玉珠,虽然名贵,却无一丝华丽,弄得四婢不停摇头。
乌雅羽笑道,“Сhā那么多金银珠宝做什么?新科状元是看人还是看财啊?”说完,拎了裙摆高高兴兴的往金明宫而去,雀跃的样子好似二八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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