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那些女子与你没有仇怨,为什么要伤她们。”来雁阁初次见他,以为他莽撞无拘,轻漫却不粗鄙,那里知道他就是自己和师傅终日里恨不能处之而后快的玉蝴蝶。
那男子脸一变,这才明白落琴方才说的绝非玩笑之言,笑又泛滥,胸腹之间微微颤动“你以为我是采花贼?”
“如果不是,你何必深夜去贾府?”落琴问。
“深夜去贾府的就是采花贼,那你们自然也是。”落琴知他言下之意说得是自己与无双,生生的挣了身子,不想与他共乘一骑。可一低头便见他那勒着缰绳的手,捣药用的香木,心中灵光一现,那疑惑呼之欲出,他若不是玉蝴蝶那必然就是银针的主人。
不敢随意再说,一时少了言语,那男子低下头,微闻得暗香缕缕,心中滑过极舒畅之感“怎么了,哑巴了,还是你身边那小子,确是采花贼人。”
“你”落琴听他出言不逊,开口辱及无双,却要比说自己千般不是还要难过上百倍,奈何力不及他,毫不迟疑张口就咬,他的手面,顿时有了清晰的齿痕。
那男子吃痛,紧勒了缰绳,伸手便要打,迎面的素白之容,清光泛泛,心头没得一软,手立时垂了下来,换上一脸狡黠之色“你那么紧张,他是你男人?”
“不许你辱我师傅。”落琴一时气结,朱颜微赤。
“原来是师傅,好!好的很!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去。”落琴扭动身子,死命挣扎,他揽紧了她,还是笑,总也不绝,眸子如暗夜中明亮的星光。
“我的赤兔,不带女子,你是第一个。”他得意的拍了拍马背,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笑道“你可要坐好了。”
香木紧拍,马仰天成啸四蹄飞舞,撒腿快奔,他操持缰绳,弓身将落琴纳入怀中,风刺刺的吹过面颊,景物后移,瞬间行过数里。
驭马急驰,夜风紧凉,出了外城,隐约可见的官道,缰绳急转,马蹄已踏上荒草纵横,风声萧萧,眼前一片空阑,婺河支流—碧水,在星空下泛着繁紫颜色。
那男子一跃而下,将手递给落琴,她从马上见去,柔和之色溢满了他的面部,身姿朗朗,实不能与采花贼联想到一处。
“你不下来,是不是等着我亲自抱你。”他那玩笑之言,说得漫不经心,落琴知他敢作敢为,立刻滑身下马,腰间的一柄短刃是十岁那年无双所赠,必要之时尽可派上用场。
他见她如此戒备,倒也不理,转过身将“赤兔”缚于枝干之上,随意得从怀中揣出一颗糖丸,喂在它嘴中,那“赤兔”喷哼了一股热气,抖了抖马鬃,自得悠闲。
天际微有灰白,碧如水夜云清,落琴隐约想起一句诗句,西风古道瘦马,倒也应景,在此情境之下,方才的那份疑惑敌对,象是融化在风中,一片空寂干净。
他掬水抹了抹脸颊,眉目更加清明,待回头时爽朗一笑,朝远处指了指,落琴随着看去,一叶扁舟野渡自横。
“跟我来,必然有你想知道的。”他纵身一跃,人已经在舟上,环手在胸,好笑的见她。
不知是哪句打动了她,也或许此时景致惑人,她竟不犹豫,踏水而过,长袍回转,似青莲生花。
“好俊的轻功,是那小子教你的?”他赞道,浓眉一挑,竟然比初见之时多了几分成熟轩昂之气。
“不许你这小子,那小子的叫唤,他是我师傅。”落琴气他口不择言,再也顾不得,左足踢去,却被他轻易一避“他教你武功,却没有教你怎么做个大家闺秀,如此野蛮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落琴取过腰间刀刃,向他一挥,立刻被他生生擒了纤臂。“你放开”用脚去踩,他反身一推,姿态更妙“不放”
“你无耻”落琴气结。
“已经被认作采花贼了,便有多无耻就多无耻。”那男子欺身而上,眼看就要碰着她的纤腰。
落琴倒抽一口气,后悔之意大生,为什么要上船来,闭上双目不敢去看,过了良久,睁开眼来,见他双眸熠熠,深邃的看着她。
“进来”那男子率先开口,朝落琴招了招手,自己则弓身入了船。那扁舟的仓,按江南时兴的画舫样式,却简单粗陋的多,窄窄一室,只可容纳两人而已。
“楚郡一景,最好就是这个时辰,朝阳初升三江汇流,可遇不可求,你可愿陪我欣赏一二?”他似是询问,言语却异常肯定。走出舱去,把手摇橹,舟顺水而行,离岸越来越远……
“那马”落琴不自觉的随他出去,回头望向堤岸,不禁惋惜那匹好马。
“赤兔得来不易,为了它我和我兄弟不肯相让,要不是父亲说比武胜者可得,它还未必是我的。”他身姿略动,臂强舟稳,摇动间,头巾合着黑衫飞舞,有潇洒广逸之态。
“那你还舍得”落琴奇道。
“不舍得又如何,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如今日散发弄扁舟。”
折腾了几个时辰,天已微亮,昼夜交替的美景,从舟上看却是最佳,落琴第二次见他,便可知他自然随兴,倒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只微微可惜的望着渐渐远去的水岸,好一匹千里良驹。
他弃了橹依靠她坐着,懒散对人,随手拿来酒注便饮,饮罢,用手轻轻的抹了抹嘴,笑意更盛,挑了挑眉说“你看,朝阳起了”
落琴的心渐渐放松在那一抹霞色中,彤红碎金,灿烂成锦,映照碧色清湖,言辞难诉的蓬勃之意,舟染了色,人染了色,直到全部升起,耀照天地。
她轻吁了一口气,见他深深地看着自己,方觉不妥,低下头摆弄腰间玉佩,青荷莲子是无双所赠,这才想起,一夜不见,无双不知该如何挂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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