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雪和佘俊凯躲在房中商量了一下午。旁人只道是他们久别重逢,躲在房中诉说相思之苦。倒也没人不识趣地前来打扰。
晚上黄炎比和陈显蓊亲自为她们接风。梅茹雪一时倒不好推辞,只好跟随佘俊凯前去赴宴。
梅茹雪暗想,常言道宴无好宴,此去前去只是要好好表演一番,让他自以为抓住了佘俊凯家眷,佘俊凯就会在无二心。倒是打消黄炎比疑虑好办法。
梅茹雪早就按照计划好的装出一副懦弱胆小的农村小妇人的样子,搀扶着婆婆诚惶诚恐的走进厅堂。
黄炎比和陈显蓊早已来到,偌大的圆桌上到也像模像样摆上了几道菜。
梅茹雪一进屋就觉得有些不对,自练了师父教的内功心法后,对周围的声音,感觉明显要比以前灵敏。
这屋中已埋伏了高手,再回想一路进来也感觉气氛不比寻常,梅茹雪心下不由狐疑。难道自己已经暴露,应该不可能呀?事已至此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陈显蓊上前来招呼大家入座。佘俊凯和梅茹雪扶着老人入座,佘俊凯不经意间互递了一个眼神。原来佘俊凯也发现了不对。
“今日得知老妇人和夫人前来,真乃可喜可贺。佘将军,老夫和黄将军敬你们一杯,恭贺你们全家团聚。”陈显蓊端起酒杯满脸含笑,一干而尽。
“多谢将军,多谢军师。”佘俊凯不卑不亢的将酒一饮而尽。
梅茹雪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身上有解毒的灵药,端是不害怕他们下毒。
细细品尝一番,这酒菜应该无毒。向佘俊凯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陈显蓊见梅茹雪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想来老夫人和夫人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不知二位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自俊儿走后,家中无有米粮,老身没有办法,就带着俊儿他媳妇出来逃难。本想前去河州凯城投奔她姥爷,路上听人说俊儿如今在历城,就又折了回来。”佘俊凯的母亲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说词回答。
“我听说佘将军好像还有一个孩子,夫人怎么没有带来?”陈显蓊漫不经心的看着梅茹雪,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
“孩子没了。”梅茹雪悲悲切切的说完,就哭倒在老妇人的怀里。
“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惹得夫人难过。好在夫人和佘将军都还年轻。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又不知体恤百姓,这次水灾真是让百姓死伤无数啊!”陈显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梅茹雪一边假装抽噎,一边观察着对面的屏风。屏风后有人在看着她们。
梅茹雪想一定是黄炎比他们找来了和佘俊凯相熟的人,躲在屏风后,对自己和老妇人进行辨认。
梅茹雪暗自庆幸,幸好王爷手下有会易容的人,这只有四五份相似的容貌,要骗过佘俊凯不行,可要骗那些见过一两面的人,应该没有问题。不管怎么说,逃难后,大家有些改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梅茹雪刻意低调的不是低着头,就是借着抹眼泪,用袖子半遮着面。屏风后的那人一时倒也看不真切。感觉屏风后的人离去,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将军,你陪佘将军他们多喝几杯,在下去去就来。”陈显蓊的离开,让梅茹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屋里的那两个女人你人不认识?”在另一个屋内,陈显蓊问着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子。
“那个老的是他的娘,这绝对不会错。那年轻的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好像瘦了些。又好象不是,小人也说不清楚。小人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次。所以不敢肯定。”矮个子男子思索着该如何正确回答。
“那该如何是好,你也没把握分辨吗?”陈显蓊见那男子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样无凭无据的将他抓起来,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再说大战在即,想要换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可以试探出她是不是真的。”陈显蓊心中焦虑万分。脑子里一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朝廷已将大军围困在此多日。这些人平时只知道抢夺,又挥霍成性,不知道储存军粮。眼下后无粮草援军,眼看着冬天将到,大军又无过冬的棉衣。就这样困坐愁城,就算朝廷大军不攻城,困也困死了。
前几日又有石碑事件,一时间军心动摇。这几日的军情又表明朝廷攻城在即。突然来了佘将军的家眷,真怕其中有诈。
佘俊凯如今把守南门,要是有失,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放眼城中将领,却再也找不出能代替他的人。
要换了刚举事的时候,自己早就将他拿下了,那时候兵多将广,错杀一个佘俊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现在。
陈显蓊深深叹了口气,后悔自己不该缴进这趟浑水里来。
本想着自己从此凌云得志,可以一显才华。等到天下大定,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可如今只怕败局已定,回天乏力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昏了头,和一帮大字不识的泥腿子造反。
黄大佑一副贪财好色,胸无大志的摸样,如何能够图谋天下。
这前不得民心,后有没有财阀乡绅的支持。如何能够翻得了天。想到这不由得心灰意冷。
“军师,小人到有一个主意。”矮个子男子苦思冥想了半天,一脸喜色的上前禀奏。
“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矮个子男子的话,让陈显蓊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小人听色将军说,他娘子吃不得虾,一吃就会满身长出红色的疹子。军师不妨一试。”矮个子男子谄媚献计。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要是佘俊凯没有二心,就算朝廷大军攻城,坚持上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二人合计完,走出房门,矮个子男子离身出府而去。
过了一会,陈显蓊才又回到大厅,身后跟了个丫鬟,手上端了个托盘。
陈显蓊复又入座,丫鬟将托盘上的盘子放到了桌上,里面盛着一盘大虾。红色的虾,香气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两位远道而来,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虾是刚派人去河里捞的。请夫人尝个新鲜。”热情的言语下满是不怀好意。
陈显蓊亲自为梅茹雪和老妇人布菜。红红的大虾放进了眼前的碗中。
“夫人为何不吃,是嫌厨子的手艺不好吗?”见梅茹雪一直不动筷,含笑问道。
“不是的,军师,小妇人一直都不能吃虾。也不知为什么一吃就会长出满身的红疹,奇痒难忍。还请军师见谅。”梅茹雪惶恐的急忙解释。
梅茹雪其实这几天在营中早已将月娥的喜好问的一清二楚,月娥不能吃虾这种事又岂能不知。
陈显蓊这才放下心来,戒备的眼神退出了眼睛。“在下一片好心,夫人倒是无福消受了。”
梅茹雪和佘俊凯,老妇人见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知刚才已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一场危机在不显山不露水的情况下暗暗解除。一顿饭吃的惊心动魄。梅茹雪仿佛不知道自己有过难,只有湿透的裘衣才证明了刚才的凶险。
把酒言欢后,黄将军和陈显蓊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
佘俊凯领着我们一路回府而去。
“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看那两个女子柔柔弱弱,怎么会是奸细?你老兄也太多疑了。”黄将军说完拍了拍陈显蓊的肩,转身回府去了。
总觉得有些不安,回头叫过身后的侍卫。“派人盯着,要是见有人进去,或是那两个女人出府立刻回报。”
“是”侍卫躬身领命,带着几个人向茫茫夜色中奔去,转眼被黑暗吞没,不见了踪影。
陈显蓊站在台阶上,看着消失的侍卫,心中莫名的悲凉。
黄将军有勇少谋,又岂会理解自己的苦心。就算自己在精心,在他们眼里也比不上孔武有力之人。
在这叛军的大营里,又有谁会理解自己。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自己就像一只天鹅,想要和一群鸭子一起飞上蓝天,岂不是痴人说梦。
一阵阵孤独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人不寒而栗。
陈显蓊轻叹一声,转身向府门内走去。自朝廷大军围困已来,这两天发现自己的叹息越来越多了。加起来只怕比以前几十年的叹息还要多。
好像自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榜的时候,也没有今天看着那么落魄。又叹了口气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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