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口吃了一些饭,便又匆匆上路。司徒婉笑说“这下得来全不费功夫。师姐,咱们跟上去,看个究竟!”舞云点头说“好,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先行一步,探个究竟,你后面再来。”司徒婉点头说“师姐万事小心!”
.舞云一点头,说“你到了书画山庄,不要现身,我会找到你的。”
.司徒婉心想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分开行事?但是师姐既然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
.不管怎样,毕竟心情是轻松了很多,至少找到了敌人,不管决斗的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再盲目的寻找,不会因为毫无头绪而费神。
.去书画山庄的路上,人迹很少,看来就算得知了圣宝门将要为难书画山庄,也很少有人前来,这居然是发生在天下第一大派仙琴派身上的事情,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日到了书画山庄,舞云还没有任何音信,司徒婉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来到了山庄里。
.只见才不过数月,山庄里假山池水,俨然整齐的样子,宛如到了天国仙界一样,偶尔一个凉亭,也将这满目的自然春色点缀到恰到好处。
.只不过偌大的庄子里,居然少见人来往,司徒婉走在花园的小道上,只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剑气破空的声音。
.她来到假山后面,悄悄从侧面看去,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正在那里练剑,他身法飘逸,如同飘落在风中遒劲的叶子。
.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好剑法!”司徒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蒙面人已经前来,那中年文士收起剑,说道“难道阁下就是圣宝门新任掌门?”司徒婉知道这个人就是云舞,她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传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似乎她恨世上所有的一切,一切她见到和想到的东西。
.云舞轻轻一笑,说“罗庄主,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罗名笑说“不敢,只是未曾迎接,惶恐之至。”云舞说“你们七庄十二会的掌门人,已经有不少人不能前来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罗名说“我当然知道,你会在路上杀了他们。”
.云舞笑说“那你还要约他们前来?”
.罗名说“这样你杀起来方便一点,只要在通往书画山庄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就可以了。”云舞说“你很想他们死吗?”罗名说“恐怕没有人会有你更想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云舞哈哈笑了起来,说“不过这对你是有好处的,你不会傻到做一件对你毫无好处的事情。”罗名点头说“其实我比你更希望他们死去。”
.云舞有些奇怪的说“我倒想知道是为什么。”
.罗名说“因为我比你更希望过那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云舞说“是的,人都喜欢自由,可是这得限制别人自由。尤其是所谓的正派中人,反而因此受到更多的束缚。”罗名说“是啊,我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
.云舞缓缓走上前来,问“那,罗庄主打算干什么?”罗名手上长剑一伸,一招刺了过去,喝道“杀了你!”云舞身形一晃,已经退到亭子顶上,冷笑说“罗名,在我眼里你比一个小孩更天真和无知,以前有一个大派给你们撑腰,在中原你们可以作威作福,现在看你们怎么对付我们所谓邪派的摧残!”
.她手上一挥,一道绿光闪来,那是心竹彭湃的劲力,一下子整个院子都弥漫了凌厉的气息。司徒婉心里想心竹的力量原来竟是这么强大!
.罗名身形摇动,手上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挽出一朵朵剑花,这是他成名多年的绝技“千树万树梨花开”,剑气铺天卷地的袭来,云舞冷笑一声,手上轻轻一挥,长剑立刻在风中化作碎片。她的声音尽管带着得意,却依然冷酷之极,“罗名,现在你知道我的母亲为何要跪下来求你们了吗?她为的就是今天她的女儿能够为她报仇!什么邰剑书,什么爱情,武林中人还相信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那才是人间最荒唐的笑话,以前闯入圣门的人,一个个都不能活在世上!”
.她飞身扑向罗名,罗名大袖一抖,一卷书画从袖中滚了出来,片刻便将云舞裹在中间,云舞挥动手上翠绿的竹棍,书画立刻散作满天碎片,如同利器一般破空而来。
.罗名手上一动,一招“连篇累牍”,顷刻之间,手上一卷书一页页飞了出去,将满天碎屑击落地上。云舞身形摇动,一招“银瓶乍破水浆迸”,劲气更加凌厉,罗名急忙使出一招“风舞泼墨”,数点墨迹,如点点暗器,席卷而至。
.云舞的身形潇洒而大度,早已换了一招“天阶夜色凉如水”,片刻之间,四周为之一冷,若同黑夜将至一般。司徒婉正要飞身赶上,忽然一阵劲风传来,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手上拿着一把长剑,身形流转,如同闲云。
.剑气飞绕,在长空万里写下一片豪情,那如同浮云一样优美而缥缈的身影,如同书卷一样清幽而淡雅的气魄,在一瞬间弥漫了司徒婉迷蒙的双眼,是他,是那个曾经在她眼前、脑中和心里留下一个痕迹的人,是那个仙琴派的少主,那个叫做邰风豪的人。
.她感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唤,觉得那美轮美奂的身姿,那夺人心魄的气势,那悠远绵长的身影,那挥抹不去的痕迹,终于在他来的那一刹那,更加的明显,明显到不用想象也能感觉的地步。
.那手上的剑虽然只有一支,但是剑气何止千万,双手所动之处,渺然万里,衣袂扶摇,飘然而举。
.云舞手上心竹挥动,天地为之一暗,剑气穿空,劲力拍面,卷起沙尘飞扬,实在见所未见。
.罗名缓缓退至一侧,他们两人的身法快捷,若同闪电,所到之处飞砂走石,闲人难入。
.司徒婉看着云雾有些零乱的身姿,觉得邰风豪的身法剑招配合到了绝妙之处,那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人与剑,人与自然完全融为一体,出手不是痛苦,更不是伤害,而是融合了天地伟大的力量,共同谱写一曲正义的高歌。司徒婉是一个喜欢武学的人,她的师父曾经告诉过她关于武学的意义,那如同人生一样繁琐的哲学,在邰风豪那一柄窄窄的剑上,得到了简单而淋漓尽致的体现。
.忽然间长剑破空而至,心竹的威力虽然笼罩了大部分的空间,但一个小小的空隙,让一道凌厉的剑气穿透而入。
.云舞身形退转,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邰风豪落下地来,叹说“让她走了!”罗名上前说“恭喜少主练成了‘扶风剑式’。”邰风豪叹说“云舞的功夫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家父传给我的剑法,却只能同她打个平手,不知道怎么才能除去这个大魔头!”
.罗名说“少主应当重新振兴仙琴派!”
.邰风豪摇头说“仙琴派算来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岁月始终消磨着世间万物,谁也摆脱不了离开世间的命运,罗庄主,千秋万古,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罗名摇头说“不知道少主说的是什么?”
.邰风豪说“有一种东西,它没有生命,但载着历史漫漫岁月留下的痕迹,渐渐赋予了它一种伟大的生命,比之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价值,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罗名说“少主对古玩有兴趣?”邰风豪说“有的人只是当作一个爱好,那就成了古玩,而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它的意义如果仅仅是为了供人欣赏,那么无疑抹煞了古往今来为之付出心血的收藏者,他们是希望祖先的文化因为它们而传承发扬,那是人间最有意义的事情,它告诉人,他们不是如同无知的动物那样仅仅是本能的继承,而是完全的领会,在广袤的时空里通过古董相见,在无限的宇宙中通过它领略了生存的意义和发展的可贵。”
.罗名一笑,说“少主说的固然有理,但是保存仙琴派的实力,是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们当然不能强人所难。”
.邰风豪说“罗庄主,仙琴派已经成为前尘往事,大家都不要提起了。为了对付云舞,七庄十二会死了多少高手,现在不能让这个妖孽再为非作歹。”
.司徒婉走出来说“少主,可是倘若仙琴派恢复昔日的荣耀,那么……”邰风豪说“西陵派藏有四件宝贝,云舞轻易的杀掉西陵派数十高手,夺了四件法器,扬长而去;南少林的伏魔禅杖,流传何止千年,成为历代掌门人的信物,但是现在一样毁在云舞的手上,黄山各派,一样受到重创,倘若仙琴派再要聚合,也只是重蹈覆辙!”
.司徒婉说“少主是要十年生养?云舞不会给你们机会,岛上已经这么偏僻,况且,她这十年一定会——!”邰风豪打断了她的话,说“所谓的邪派,不过是些一时嚣张的败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徒婉点头说“因为正派作了你们现在没有作的事情,联合起来反抗!”
.邰风豪摇头说“因为邪恶的生命,从来只是在正义的夹缝中生存。司徒姑娘,大家有自己处事的原则,何必强求别人?”司徒婉急忙说“不是强求,我想……”
.邰风豪说“大家聚在一起固然是对付敌人的方法,可是有时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有时最好的方法是让后人来解决,我们称这为牺牲,因为他比之拼命,所需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眼光。”
.司徒婉想说什么,邰风豪转头说“罗庄主,死去的各派掌门人,你也不必管了,你寄情书画,书画才是你安身立命之所。”
.说完飘然而去。司徒婉呆呆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和他说上哪怕一句互相赞同的话,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笨拙,事实上心里的爱慕,她已经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次次的见面,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印证而已!
.罗名说“司徒姑娘,你也是前来对付云舞这个妖孽的吗?”
.司徒婉从沉思中忽然醒过来,说“是,可是,我……”罗名说“姑娘是武学的奇才,罗某在中原的时候就已经早有所闻,能有姑娘相助……”
.司徒婉一怔,问“可是,为什么你们的少主不愿重振仙琴派,难道他,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罗名说“也许他喜欢收藏。”
.司徒婉问“你打算怎么处理?”罗名看着地上一地的狼藉,叹说“一夜之间,一个大派就这样消失,是圣宝门的报复也好,还是劫难中的气数已尽,这些都已经不重要。说我是寄情书画,谁又知道这书画中寄托的是一种何等激烈的情怀!”他一扬手,手中飞出几卷书,在空中化为碎片,他摇头叹说“情怀,情怀,谁能知道别人的情怀!”
.司徒婉觉得他的步子在那一刹那间变得沉重而蹒跚,她忽然想自己多年以后,会是一种何等的情怀,她会为自己多年的心血而带着何等心情,会因为今天的一切而得到何种结果,她是如同老人一般因为迟暮和无能为力而懊恼,还是一个平淡到只有日出日落的闲情,视过往的一切如过往的云烟……
.风轻轻吹来,那是春天浮动花朵奈不住寂寞的香味唯一的依托,它们凭着风,散落在春的每一个角落,也随着风,彻底消失在每一个角落。
.司徒婉正要离开,忽然看到凉亭边上一个人影一闪,只见舞云从凉亭后面走来,她走了过去,舞云说“七庄十二会的高手已经去了大半,看来这次圣宝门是有备而来,我听说中原传来的消息,各大派也都败在他们手上。”
.司徒婉说“我从中原回来,到现在也不过一月的时间,在这几十天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师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们要找到圣宝门的人,我见过她,她,她刚才还被邰少主打伤了。”
.舞云激动的说“是吗?太好了,咱们赶快追!”
.司徒婉摇头说“她逃得太快,连邰少主都没有追上,我觉得原来在武学上,我只是一个力量微乎其微的人。还说什么匡扶正义。”
.舞云拍拍她的肩头,说“师妹,那邰少主功夫这么高,圣宝门的人一定会闻名丧胆见风而逃的。”司徒婉心事重重的,吞吞吐吐的说“可是,似乎他有别的要紧的事情。”
.舞云疑惑的说“是吗?有什么比这更要紧吗?整个武林受到威胁,他仙琴派可也是受到伤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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