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道，你祖伯伯和他儿子一家都死了，前些年朝廷征兵打仗，战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带着重孙儿，­干­着这贩茶叶的营生，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匡谷道，您老身体可结实着呢，卓大哥是我夫妻的朋友，不是外人，今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和卓大哥定会尽力帮你办妥。

那老汉听他说得诚恳，点点头道，你们到这九原城来­干­什么？

匡谷当下便将来意说明，没有丝毫隐瞒。

那老汉点头道，弄几本出入文牒倒不是问题，但是要寻一处有地窖的房子却是不大容易，若非你们问到老头子我，你们就是找上十天八天也未必能找得到。

祖老汉是天山派窝点的联络人，他虽非天山派的人却也见过世面，一听匡谷说话立时便知他要做什么事，当下也不惊怪，看在卓君笑的面子上毫不犹豫地久答应下来。当下便说出了那院子的位置。

匡谷不欲牵连到一个老人，便与卓君笑三人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天明之后便悄悄前往那处院子，找到主人租了下来。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地窖。一道石阶延伸下去，空荡荡的十分宽阔。

卓君笑摸了摸墙上一层棕褐­色­的的东西道，这里原来应该是个酒窖，这家的主人先前应该是做酿酒生意的，这些东西也是一种生灵，它们只在酒气弥漫的潮湿环境下才能存活，现在却都枯死了。

匡谷皱眉道，我忽然想到一个麻烦的事，若是洛水帮这个窝点中藏着数十人，甚至数百人，我们便将他们都捉了来么？光供吃饭也是问题，再说这酒窖虽大却也难盛得下这么多人。这个方法似乎不太可行。

卓君笑皱眉道，若不然，便只能将他们当家的绑了来，但如此一来我们眼下藏身的这个地方也不可能用的太久，洛水帮在此处的耳目众多，要找到咱们却也是轻而易举的。

韩盈摇头叹道，真是难为两位大侠了，原来做绑匪也不是这么容易。若是这条路不可行，便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将王承业的儿子绑了来，王承业必定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再得知是你商大教主所为之后，他便只有去求与你关系良好的史朝义史大公子出面调停此事，那时候是战是和但凭你一句话了。

匡谷道，五年前我杀了洛水帮那么多人，王承业必不能就此罢手，即使史朝义能够出面，开战也已成为定局。我们交出王承业儿子的那一天便是洛水帮与白莲教战争的开始。

卓君笑道，你错了，战争早就开始了。若要平息这场风波，只有将洛水帮彻底消灭，不过看眼下的形式，这还有点困难。

韩盈道，若能将王守业杀掉，洛水帮群龙无首，各自争夺主位，定会陷入四分五裂之局。就算史家父子再指派他人担任帮主，洛水帮也不会像眼下这般齐心。这一点是你白莲教战胜洛水帮的先决条件，也是第一步。

匡谷一拍手道，没错，我们就利用王承业的儿子将这老贼引出来加以袭杀。这是唯一能走的一步棋，至于那些盐货之类只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不赚也罢。卓大哥以为如何？

卓君笑道，弟妹深谋远虑，为兄可是佩服得很呢。

三人商议已定，这个院子便失去了原来的价值，只好作为落脚只用。

卓君笑拔出长剑，在院子中舞动起来，但见青光点点，­精­芒四­射­，听雨剑劲力所及院中的落叶冉冉飞起，绕着他形成一团急旋直转的旋风，所使用的招数连韩盈也不认得。

匡谷拍手笑道，若论剑法之疾­精­准，招式之奇，恐怕天下无人能胜得过卓大哥，却不知这套剑法叫做什么名字？

韩盈道，卓大哥的剑法未必便有名字，若是每一招都要取名字，你也未必说得完。我看他的这趟剑并不属于天下任何一套剑法，多半是他临场自创，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可言。

卓君笑收剑笑道，差不多就是如此，我早年也是随从师父学习天山剑法，自觉本门剑法虽好，却似有不妥之处，那时我见识浅薄说不上来，后来得一高人指点，方始悟到剑法的­精­妙之处并不在于招式，而在于剑意，再繁复的招式也是死的，总是有迹可循，总会给人破掉。只有无迹可循的剑法才是上乘的剑法，若要做到无迹可寻，只有临场发挥，当然这要以高明的剑法和打斗的经验为根基，否则如何能创出招数来？

匡谷恍然道，卓大哥所言乃是剑术至理，小弟得益匪浅。愿将平生所学出示，请卓大哥指教。

卓君笑道，教主你太客气了，还望你能手下留情。言罢一挥剑，疾向匡谷刺来，这一剑不但极快，而且无声无息，匡谷早就知道他剑法的高明，纯以剑法论，绝非他的敌手，当下往后疾退三步，双手圈转，身前三尺之处形成一层气墙，绵绵秘密，将卓君笑的招数挡在三尺之外，同时一声轻喝右掌拍出。

卓君笑快速绝伦的一招遇到气墙登时一滞，他微微一笑，猛提真气，左掌击往右手，劲力吐出，正待破开气墙，蓦地见匡谷隔空拍出一掌，那本是浑厚圆融的气墙上忽地凸起，骤然­射­出一道剑气，便如一柄长剑刺出一般，森寒慑人凌厉之极。卓君笑暗道一声好，长剑圈转，改前刺为横劈，彭地一声大响，真气相撞，听雨剑嗡鸣声中，卓君笑向一侧翻出立在地上，稳住身形，抱拳笑道，教主之能，真是神乎其技。我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

匡谷道，我不敢放卓大哥近身，否则我便是再快也快不过听雨，只好用这种办法应对。

卓君笑道，我破不了你那层气墙，再­精­妙的招数也是无用。

匡谷道，卓大哥可知我为何弃剑不用，反要空手，便是因为我看过你的剑法之后，心灰意冷，我便是苦练一辈子，也绝达不到你那种境界。你那是天赋使然，我再努力也是无用。因而我想到了以气为剑，剑出无形的可能­性­，幸运的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我成功了。

卓君笑和韩盈同时动容，他们大概都未想过这一点。韩盈的飞雪斩是一种奇门兵器，本身便是只攻不守，又因是圆形旋转出击故常常令对手难以抵御。他忽然听到匡谷说出以气为剑的话来，内心大为震动，暗想，若能将飞雪斩化为无形，其威力何止倍增？而卓君笑的剑法若能化气为剑，那便是极尽完美的境界。

当下三人一字排开盘膝坐在院中，匡谷便将如何运气出体的诀窍告诉两人，意念一动，内外相合，先天真气凭空聚成一柄长剑，随着匡谷一掌拍出，当先发出一剑，真气破空声中，气剑击中厚实的石墙，彭地一声石屑纷飞，坚石上出现一道剑痕。跟着卓君笑喝韩盈先后出掌，各自发出一道真气，虽击中石墙。蓦地两人同时一颤喷出一口血来。

匡谷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卓君笑苦笑道，气劲发出之后，产生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沿着经脉逆行，反将自己震伤了。望向韩盈时，她也点点头。

匡谷恍然道，逆行时真气倒流回督脉，再循环流回任脉，这是一个逆行的循环，怎么我感觉不出有事？

韩盈想了想道，可能是各人自小所修炼的功法不同，经脉的承受能力也是不同，这个不能一概而论。摇摇头道，我们虽知其法却是不能修炼，除非放弃目前的功力从头练起，这就有些难为人了。

匡谷道，即便不能做到，你们两位的武功也远胜于我，那有什么关系。

卓君笑和韩盈不再说话，两人各自运气疗伤。直到未时方始圆满恢复。睁眼一看，只见匡谷已买了许多­肉­食素食和美酒，三人大半天未曾进食都有些饥恶。出乎意料地韩盈多吃了两片牛­肉­。26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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