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逐较转小了。
远方天际的夕阳已悄悄地露出脸儿。
破庙里一个带着银狼的男人和愕然得说不出话的映寒彼此相视。
他说他要带她回家!
他说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不——
映寒咬着下唇狂乱地摇着臻首。她不回去!绕了一大圈她终于明白,到头来她还是无法离开杰书,不愿永远都见不到他!
他的身影已经在她心中根深抵固!
他的笑容已经在她脑海滋长发芽!
即使她嘴里嚷着离开又如何呢?因为她最后还是会回到他的身旁,不顾世俗的目光与他相伴一生!
她这会儿才顿时明白,她对他的爱已经超越了时空。
杰书的无怨无悔感动了她。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刚匆匆一瞥而过的信。
映寒,真是可笑啊,我到临死之前才恍然大悟那一句你以前曾经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原来就是能为他牺牲一切,而不求任何回报,甚至为了他的笑而笑。
我那时就幻想我多么渴望能为将军的笑而笑,可是他只会在你的面前展开欢颜,不会为我。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了,对这一切只能说突然的释怀吧!
算了吧!
忘了吧!
错错错!错的是爱情就要这样苦!
乱乱乱!乱的是命运要这样玩笑!
迷迷迷!迷的是世间里的痴情女!
日后将军,托给你照顾了,爱他。
顿时,她一颗对庆安所愧疚而被囹圄的心因为庆安一句临死前刹那间看开的释怀而仿佛被懈下了,逐渐解脱了……
她的顿悟已经化为再也解不开的思念,一层又一层地将她所爱的男人包围着。
爱情来得如此的突然,甚至快得让你还来不及黯然神伤时,就已经让你陷人扎扎实实的美梦中。
“走吧,将你的手交给我。”男人淡淡一笑。
“不、不!”在眼角徘徊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就要落下。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因为在银狼耸起耳朵时,他就突然转身看着门外。半晌,他才转身望向映寒。
他说:“他来了。明天我还会来带你回去。”话落,他带着银狼像之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一样又消失了。
映寒圆瞳了眸子,怔怔地看着他最后站的地方。
下一瞬间,她就突然被人用一双铁臂抱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不放。
她缓缓地抬头扬睫,杰书焦急的脸庞映人了眼帘。
“库尔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又急又慌地道。
刚才他冲进来时就瞥见躺在一角的库尔克,心里只想到不知道映寒有没有被他蹂躏,所以无视躺在角落的男人已经是具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
“你倒是说话啊!”
杰书对她的不告而别又气又怒,尤其又见到她一脸泪痕斑斑,头发上还沽了不少的野草,甚至她的衣服被撕裂,赤祼祼地露出里面的白色亵衣。
显然刚刚发生了一件可以让他怒火填膺,甚至不惜杀人来泄恨的事情,他就快要气疯了!
“库尔克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反抗啊?!”杰书急得已经语无伦次了。
映寒梭巡着他的眸子,泪珠儿却又开始不听话地直掉。
“别这样!”杰书见状,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直扒着头发。“我也不是说你被库尔克站污了之后,我就不爱你了。只是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我才能找他算帐啊!”
她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抽抽噎噎地道:“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
“什么?”
“他死了。”
破庙外的鹅毛细雨已经停竭,残落的雨珠在野草上滚动,风微微吹来让它掉落在花瓣间的蕊心,形成.一湖小小的蜜池。
有着彩翼的粉蝶从树梢下探出了个头来,怯生生地鼓动着薄如蝉翼的美丽翅膀,飞上了花瓣,停驻在花蕊间悄悄地吸吮其中的甜蜜。
一阵柔风吹送来,又轻轻地带着粉蝶飞人了破庙,停泊在映寒的发上。
杰书已经放开她,而且正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凝视着面前的女人,他说:“你刚说什么?”
映寒咬了咬下唇。
“他死了,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所养的狼咬死了。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而且……而且……”她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害怕要亲口告诉他她即将离开的残酷事实。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说真的!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如期出现!
然后,带她离开。
“而且什么?!那个男人又是谁?!”杰书不假思索地伸手摇着她瘦削的肩膀,让她发上的粉蝶受惊飞走。
“我说就是了!他明天就要来带我走!”
杰书当场呆住!
“你说什么!你要离开我,是不是?”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你不告而别,我不跟你计较,可你还是要走,是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甘心!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玩弄我的心,还是把我耍得团团转看笑话!”他咄咄逼人地咆哮道。
“这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映寒挣脱他的箝制,一对剪水秋瞳里漾了满满的凄绝。
“别说什么你不能决定!在我眼里看来,你简直只是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我没有!我没有!”映寒大叫。
为什么他不能了解她的心!
为什么他不能洞悉她的痛!
为什么他总是要用偏激来置疑她忍着痛苦所选择的一切!
映寒哽咽一声,泛红的眼眶早已扑簌簌地掉下一颗又一颗晶莹剃透的泪珠,无法制止。
见状,杰书的心弦又立刻绞了起来。他不是曾经对天发誓要让她幸福的吗?他不是曾经发誓不再让她陷于危险当中?
可是看她如此不接受自己,甚至还摆明宁愿离开他也不要背负着他的爱与他长相思守,是吗?
“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它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或是死去,你懂吗?”他虽然不想怒火填膺,但跋扈的置喙就这样冲口而出。
“谁说我不懂!我就是太了解了,所以、所以……才能知道庆安格格是爱你爱得多么刻骨铭心,才能知道你对我的一往情深,才能知道我即使花上一生一世的时间,也不能报答你的情……”映寒声音已经破碎。
“你怎么那样傻!爱情是要由两个人彼此同等的付出才算是爱,要不什么叫做两情相悦?我和庆安之间只有一方付出而已,对你而言那算爱吗?而看你和我,我相信彼此藏在心里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而你却想欺骗你自己的感情!你说,这样对我公平吗!”
她让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喜欢你!我爱你!如果你要我的诺言,那么我已经给你了!”他再次将她拥人怀中,紧紧地像要将她融人他的身体,永不分开。
映寒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一次又一次……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吗?
贝勒府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随时小心翼翼地提防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避免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白映寒掳走。
况且,这还是有关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的攸关生死的大事,谁也不敢松懈!
映寒坐在窗棂旁的贵妃椅上,沉默地看着杰书指挥弓箭手站定屋檐上。
他几乎叫人把整个贝勒府层层包围起来,连只苍蝇也没办法飞进来。
映寒苦笑一声。她非常明了杰书的用心良苦,他不愿她离去,就像她也同样不想和他分开一样。
可是,她心里隐约地怀疑他这么做真的可以阻止男人来带她回家吗?那个男人不像一般普通老百性,因为没有人可以轻易地去指挥一匹狼!
杰书,
保护我。
她暗暗地祈祷他能成功。
很快的,夕阳的余辉散落在一片大地上,好像红雾般的柔光蒙上了万物,也同样印上了站在窗旁的映寒脸上。
她沐浴在落日时分的夕阳里。
她沉浸在徐徐抚来的微风中。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接着就看见她不愿不想也不要看见的男人!
男人这次没有带狼。
他似笑非笑地倚靠在花厅里的屋柱旁,一身黑色的苏联军式风衣裹着他颀长的身躯,带出他淡淡的高傲且又不可让人忽视的君王气质。
“我来带你回去。”他不疾不徐地说。
“你到底是谁?!”
“我是命运之神。白映寒,你在这里的命运已经告一个段落了,现在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你该回你最后的归途,继续走下去才行。”他口吻淡淡地说。
“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他!”映寒连连后退,直到挺直的背脊抵到了白色砖墙,才停下。“不行喔!”这时,突然又有个声音莫名奇妙地冒几出来。
映寒骤然循着声音望去,一块好像是深夜里的黑色薄雾缓缓地从角落里散了出来,然后慢慢地扩大,接着一个女孩的头探了出来。
她一对黑白分明的杏眼骨碌碌煞是灵活地转着,一头黑色有如暗夜的长发披在胸前,身材虽娇小但玲珑有致。
映寒看着她,顿时想起了她是谁!
“主人要带你回现代,你就要乖乖地听话啊!”小雾咯咯轻笑着说。
“你是那个鬼!”映寒大叫说。
“讨厌,你说错了,小雾才不是鬼呢!小雾是主人的使者。”小雾一脸巧笑倩兮。
“我才不管你们是谁!如果要我离开他的话,为什么当初又要让我出现在他面前?你们说这是为什么?!什么命运之神,我不相信!”映寒低声咆哮地说。
“这是命运。”他道。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在我已经获得真爱时,却又要我亲手抛弃它。如果你们真的是神,那么你们的使命不就是要让我们这些凡人得到幸福吗?又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我请你们不要再出现了。”映寒的声音已经濒临破碎。
男人对她微微一笑。“不管时光再怎样荏苒,我还是会存在于每一段历史当中。”
历史!
映寒脑筋一片空白。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历史不能因为你而改变,如果你要继续留下来的话,那么即定的历史将可能会有无法预料的崩溃,又或者会完全瓦解,你可能将不会存在了。”他的声音幽幽渺渺地飘浮在空气中。
而且也只有这样才会有“那个人”的出现。
她不会存在!
如果有一天,她在杰书的面前消失的话,那么……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和他的相遇,她和他的回忆将会烟消云散呢?
甚至,她会变成只是浩潮宇宙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星子,默默地看着所爱的人结婚生子?
而他不会知道。
这种生离的痛苦是肝肠寸断!
这种永别的凄绝是心碎神伤!
一想到这里,映寒双脚膝盖一打颤,就跌坐在后脚跟上。
“来吧,跟我回到你该属于的地方。”命运之神向她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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