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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13

我没有想到这里会有那么美丽的风景。我小心的拄着智能钢化拐杖一步步地往那个校园的侧门走去。

要不怎么说因祸得福,果然受伤了有受伤的好处。虽然我的左脚经过医生的诊断是严重的骨裂和挫伤。但是这是我将进两年中第一次有了一个非常完整的休假。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一旦空了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那个孩子了,恰巧我也想走动走动,就自己来到了这所位于远郊的学校。

上几次来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又都赶上是夜里。我根本没有机会发现在这所学校的后面居然隐藏着一大片的天然树林。

废都海已经很少能够见到树木了,尤其是天然的树木。

大多数都被皇室命令移植到了宫廷内,百姓们一般只能看见合成的行道树。纯粹只是一个形态,其他的都是由内核心完成的,不用浇水,也不用施肥。没有生命的迹象。

而这里居然保存了那么一大片树林真是难得。

我忍不住用手去触碰那纹理略微粗糙的树木表皮,生命原来是要经受得住岁月和风雨的摧残和逼迫才能换来如此的沉稳和淡定。

“你要当心,这里的草丛有蛇。”

却当此时,有个声音冷静地在背后提醒我。

我不由地转过身,却见一个穿着湖绿­色­上装的人影站在我的背后。

“怎么没去上课?”

我不由地有些讶异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现在应该还上课时间啊。

“你不会是又翘课了吧?”

想到这里,我实在是要皱起眉头。这孩子以为我的钱是捡来的?!

那孩子浑圆的蓝眸气忿地往上翻了个白眼。很是被扫兴的解释。

“现在是自修时间,老师允许我去图书馆找资料。”

找资料?都不用上课了?现在的教育制度已经发达成这样了?而且这里离图书馆恐怕也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吧。

“真的?你们班在哪儿,我去问问。”

我绝对不是成心要让这孩子难堪,实在是我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有那个十三岁的孩子不用去课堂听老师讲课,自己直接去图书馆就能解决问题了?

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明显是发怒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责怪我没有相信他的话,不过还是很克制着把他穿着的那件校服上的徽章凑近到我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

我狐疑地盯着那上面的几行小字。

大学部,一年级。

足足有十分种,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三岁的孩子上大学?!

我捡到宝贝了?

见我愣愣的,那个孩子想了想还是对我说明道。

“他们给我做了智力测试,才让我去念大学部的。我现在是光纤通信工程的一年级预科生。”

我心里怪怪的,像是自己的孩子是天之娇子一般地有些得意还有些伤感。

“你可真是厉害。我像你个年龄我家乡的老师每一个看到我都很头疼。我的成绩总是能有效地拖挎全班的水平。”

“后来,大学也没念成,只上了个专科。没想到你到是提前替我圆梦了。”

那孩子抿了抿­唇­,似乎是有点害羞于我的赞美。

“这没什么。我在以前的…………我的家里就由父亲教了不少。”

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承认自己很为他高兴。

“不用谦虚。是聪明就是聪明。”

他有点尴尬地把肩微微侧了侧避开我的手。然后,拘谨地推了下自己鼻梁上新架的眼镜。

“你今天来这里看我?”

也许是意识自己的不自然,他匆匆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是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把随身携带的那个包裹拿了出来。

“顺便把这个给你。”

他困惑地接了过去,慢慢地拆着。

“这里面是什么?”

我垂下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有些话告诉他。

“是我所有的保障金和我的最近几年的存折。”

那孩子顿时忡怔住了,神­色­有些惶惶。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里的拐杖,凝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我已经帮你把信寄给了你叔叔,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那天能来接你。在那之前,我想你需要一些保障。”

“这些钱不是很多,但足够维持到你成年。如果你的亲人迟迟没来,你可以用它们过你的日子。”

过了很久,那孩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捏着那个包裹的袋口发呆。

“那你为什么不来?”

那孩子问完后似乎有些别扭。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我是他这个世界目前上为止还能相信和依赖的人,要是连我都不在惦念他。他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可是,怎么办呢?

我连我自己都不能依赖,又如何去帮助一个弱小的孩子。

我只能是硬硬地打起了­精­神。

试着去寻找我将来的缺席的理由。

“我也有来不了的时候啊。”

“你…………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孩子真的是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他瞧着我受伤的左脚,眼里似乎有某种的洞悉。

这能瞒得了谁?我对他拘实以告。

“恐怕,不久之后我会出事的。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我必须以防万一。”

淡淡地我叹了口气,按照二王子戴瑞克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你出的事很严重?”

他早熟的脸上有一丝担心。

何必让一个孩子为我­操­心呢,他还有着美好的前景和未来。

韩似于的不幸就由韩似于自己承担吧。

“小孩子不用担心大人的事。”

我努力地笑着,把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圆和温润之物掏了出来。

“好了,来。这个也给你吧。”

“这是什么?”

他看着我放到他手心里那个遍体通透的东西,有些奇怪地问。

“这是玉佩。上面雕的是麒麟。”

“麒麟?”

“有种说法是:‘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它是吉祥的象征,能够保佑人的健康和平安。是我的曾祖母给我的。现在我把给你,留个念想吧。”

那孩子默默地望着那块玉佩。突然很认真地问我。

“那要是你忘了我,我该给你给什么样的念想呢?”

我定定地想不出答案。

念想

其实不一定是实物,如果真要想一个人。即使你抬眼望向天空,每一朵云彩都能幻化为他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有生之年在我的家门口遇见他。

这个即使是发生地震和火灾也决不离开傅连城半步的首相府管家斯蒂文。

当我正由街道的拐角慢慢地向自己的小公寓时,发现穿着正规礼服站在我门前的斯蒂文,简直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对我的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很友善地对我笑了笑。

“韩小姐,你回来了。”

就在我仍在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了过来。接过我手的拐杖,小心地扶着我上阶梯。

“斯蒂文,你怎么来了?”

斯蒂文宽厚的脸温和地笑了笑,把我安置在了平台上后。

然后回到了停在一边的车上,从里面拎出了一个大食品罐塞到我的手里。

“先生让我给您送东西来了。”

傅连城给我送东西?

还亲自派斯蒂文出马?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他给我送东西?!”

面对我的震惊,斯蒂文还是维持他千年不变的微笑。

“是的,给您。”

说着,他就当着我的面介绍起来。

“这个汤罐里,我分了三个汤。都是用牛骨熬的。您要记得在晚上临睡前多喝点,可以补骨头的。”

接着在我还没完全消化完他的意思时,斯蒂文击了击掌。

从车里下来一个看上去文静的素衣女子。

“这是张护士。”

“她有营养师资格证,而且她还会按摩和复健。她会每天来这个给你送药和帮您做复健。”

我什么时候如此矜贵了?小小的一个伤不至于如此让人那么费神费心的。

我急忙想要婉言谢绝。

“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够很好的……………………。”

斯蒂文看着我试图推却的样子,不急不慢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封信来。

“韩小姐。”

“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有他给您的一封信。”

我只好暂时噤口,撤开那个白­色­的信封。

里面是傅连城熟悉的笔迹。

不要误会。只因你手上的工作渐渐堆积。若不尽快回来,事务必将非常繁忙。

傅连城。”

这是个什么人哪?我心里想什么他怎么都知道?就跟个心语者似的。

我把那信叠好收回在自己的口袋里。既然他都叫我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待遇。

我转过身对着伫立在一旁的斯蒂文点头致谢。

“斯蒂文,今天麻烦你了。我会把汤喝完的。”

小心地敲了敲,书房的门扉。他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转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恭敬地向着那正在案桌上努力批示着文件的男子鞠了一躬。

然后,轻声的回复道:

“先生,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而埋首在文件里的男子并没有抬头。

只是淡淡的,似乎是无意地问他。

“是吗?”

他郑重地颔首回答那位男子的问题。

“是。我在她家的周围已经布置好了人手。不会有问题的。”

男子的反应依然是很淡漠,只是音雕里放松了一些。

“嗯。你办的不错。”

他垂下眼帘,盯着忙不迭地翻找着文件的男子,思前想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先生,您…………您要不要去看看韩小姐?”

那男子的手上的钢笔停了停。但有只是像一种文字上的简单停留。接着他又飞快地誊写着些公文。

他不由轻轻地在自己的胸口叹息。

此时,那男子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按了按他发涨的双眼随即对他下令道。

“斯蒂文。”

“去替我联系左藤吧,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14

在皇宫的后花园的凉亭里,正上演着一出叫人瞠目结舌的偷­情­戏码。一个­祼­露着下身,敞开衣襟的艳丽女子正在冰凉的石阶有下没一下地跳着大胆而有挑动的舞蹈。

她风情万种地对着坐在躺椅上的男人抛去妩媚的笑容。

鲜红的缦纱缠绕在她那洁白的皮肤上,叫人看得不由蠢蠢欲动,血脉贲张。

果然,男子受不了诱惑地上前搂住了那女子的腰身。正想要一亲芳泽。

却不想,在矮矮的草篱后有个剃着光光平头的男人冒了出来。

虽然不说话,可是看着也刹风景。

“你有什么事?”

那男子欲­火­焚身可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些恼怒地走到矮篱旁。

剃着平头的男子知道自己毁了主子的好事,只能长话短说。

“殿下,我已经查过她和她去看望的那个孩子的身份了。”

那金发男子不由眼里一亮。

“结果怎么样?”

知道自己的主人算是不再会对他的打扰发怒了,平头男子有些卖弄似的笑道。

“殿下,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绝对惊人。”

听到这里,戴瑞克挑起眉­阴­­阴­地笑了起来。

“是真的吗?”

“是的。”

矮篱后的男子忖度了片刻说道。

“而且,我还在韩似于的档案里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往事。”

往事?他有点奇怪,那个女人能有什么样的往事?

“怎么说?”

那平头男子想了想后解释道。

“虽然我还没有很明显的证据,不过请您静侯佳音。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够让那个女人完蛋。”

戴瑞克心情颇佳地抱住那个艳丽女子,大笑了起来。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我拄着拐杖慢慢地登上那陡高的台阶。虽然左脚经过了很好的调养和复健,目前基本已经能够很缓慢地上下楼梯,到处行走。可是为了不让它再次受创,我还是需要谨慎从事。

更何况这里的路面凹凸不平,我的肩膀上又挎着一个大大的包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今天不是出梅日,天气还算凉爽。终于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看见了位于山顶上的那幢低矮灰­色­的楼宇。这是以前的前首相大人也就是傅连城的父亲夏季的马场饲养地。但是自从傅连城从政之后,这里就变成了首相府关押谋反罪人的地方。

也就是关押项东的地方。

我把一大袋索里黄金放在了看管人的面前。

“求您帮帮我的忙,让我见见他。”

也许是我曾经陪傅连城来过这里几次审问犯人,所以监狱长还算是认识我。

他客气地笑了笑。

“韩小姐,您可别为难我们。这里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把我的拐仗放在长椅的旁边。

气定神闲地坐了下去。我反正有的是时间和他耗,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那监狱长瞧我的这个架式,他好商好量地对我说道。

“韩小姐,您是知道首相大人的脾气,万一要是被他知道,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我不动声­色­的望着他。

“所以,我只是求您给我们见上一面。”

说着,我把身旁的垮包放到了腿上,示意说。

“您看我只是要把这东西给他捎上。绝对不和他说话的。”

“再者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没道理不让我见见他的。”

“您就睁只眼闭之眼吧。”

那个监狱长似乎被我磨的有些软化,我立即又把那袋金子又往前上移了移。

“放我进去吧。”

那监狱长盯着我焦急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他还是把桌上的那袋金子往我这里推了推。

“唉,韩小姐,这东西我真不能收。”

始终沉默寡言的监狱长想了想,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对我说道。

“唉,我告诉您实话吧。我就是放您进去,您也见不着人的。”

这是为什么?

项东出事了?我不由地要往最坏处去想。不管是按照傅连城还是戴瑞克的­性­格,他们都会对项东下毒手的。一个是怕麻烦,一个是因为报复。

却没想到监狱长说了一句真正把我惊到了的话。

“其实,那个男人早就被首相大人领走了。”

我愣愣地几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他把项东带走了?”

早起的时候,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从那一杯水无声无息地从我手中滑落开始。

我望着脚下的那一滩水渍和一片片碎裂的玻璃。不由地心里有一根铉猛地弹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那冰冷的水顺着地板一点一点濡湿我的脚背。还有我用了多年的水蓝­色­钎化玻璃杯竟然经不起一个小小的落地。

这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潮湿的水终于让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了。

面对所有昔日同僚怪异的眼神,我毫不在意地朝前走着。

就像是我父亲曾经对我说的那样,别人地里长什么种什么都和你不相­干­。你只管你自己做事就可以了。

我也知道尽管他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个傻头傻脑又行为怪异的人,但是他们此刻也的确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我。毕竟一个敢和这个国家的皇室翻脸的到底不多。

于是,我这个前首相秘书官,被下了禁足令的女人居然毫无障碍地走到了首相府的第一会阁室。

就在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却发现门内的会议桌旁只有正在整理文件的斯蒂文。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似乎此时此地我的出现是一种完全的意外。

“韩小姐?!”

“你是怎么来的?”

的确他是要吃惊的,对于警备森严的首相府而言,竟然可以让一个小女子这样的登堂入室简直犹如奇迹。

我稳稳了自己有些零乱的呼吸,摆出我认为最自然的笑容。

“我想来这里看看。虽然才几个星期没回来。但是你看我就想念这里了。”

斯蒂文安静地看着我。抿了抿­唇­,把他始终挂在­唇­边的微笑掩去。

几乎是带着几分严厉地对我说。

“韩小姐,我不能让你见他。”

我心里不由咯登了一下。

“你知道我要来的目的?”

斯蒂文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昨晚,先生就接到电话了。”

是啊,那是傅连城的手下,怎么会不向他报告我的动向。

不过也好,反正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斯蒂文。”

“傅连城究竟把洛项东弄到那里去了?”

他有瞬间的犹豫。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望着我说道。

“这我不好说。”

如同早晨的那份叫我窒息的莫名窒息感又重新浮了上来。

我承认当时的自己简直有些咄咄逼人。

“为什么不好说?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会不能让我知道?”

面对我的步步紧逼,斯蒂文­干­脆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韩小姐,总之是先生交待了不能让您知道。”

话刚说完,他就要拿着文件向外走去。我很清楚一旦我错过了这次询问追究的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会有任何关于项东的消息了。

于是,我很急切地抓住了他手里的文件。

“等等!!斯蒂文,你………………”

我不放弃。我绝对不放弃。

可却在此时,一直紧闭的侧厅门却被人打开了。

一个充满了戏的声音响起。

“斯蒂文,既然她想去,你就陪她去吧。”

我和斯蒂文不由地同时向着那个方向望去。

傅连城正面带冷笑地靠在门框上,对着斯蒂文吩咐。

最先有反应的是斯蒂文,他略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先生?!”

傅连城就如同空气中没有我这个人一样的,对着斯蒂文挥了挥手。

“别说了,陪她去吧。”

说完,就连看也不再看我一眼的,转身把门关上。

其实,那时他的转身和锁门都是安静的。

我却觉得耳边震耳欲聋的哄响了起来。

“似于?!”

显然正坐在床上发呆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会在此时见到我。

他瞪着他蓝­色­的眼眸,不敢置信地侧过头望着正站在门口的我。

我不由有如重新见到亲人的温暖,心里的不安和担忧现在终于放了下来。

而站在我身旁的斯蒂文轻轻地在我耳边提醒。

“韩小姐,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时侯,终于我们又能重新相聚。

我凝视他,从腹部慢慢升上一种安心。终于他没有因为我而出事。不然,我真的是要一辈子恨我自己。

就在那么一瞬间。

我想我看见项东向我冲来。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没有遗憾了。

项东。

这一刻,我们是这世界上最懂彼此的两个人。

过了很久,项东终于放了手,他仔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我。

然后,犹如一个孩子一般地笑了起来。

“似于,还好你没事。他们不准我离开这里去看你。我老是在担心你的脚会不会有事。”

我轻松地舒了口气,故做恼怒状的捶了他一拳。

“死小子,想我怎么都不给来个电话?!”

项东以为我真的生气了,他眨了眨眼。

然后拉着我的手去看房内的壁墙。

“不是我不打。你看,你自己看他们都没有给我装过一个电话进来。别说是打给你,就是这里失火了,我也没电话打给119的。真的!”

我不由低头笑了笑,逗他还真有意思。

可是,那个放在床旁突兀的行李箱还是闯进了我的眼里。

难道?!

我蓦地抬头看着项东。

他顺着我的眼神也注意到了那个黑­色­的大行李箱。

项东咬了咬他的下嘴­唇­,似乎是要笑,又似乎是要哭。

“那个………………我要去HJ市了。”

HJ?!!

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那么遥远的荒山?那个地方简直不是人能住的,常年缺水缺粮,几乎是荒无人烟!

“你为什么不回Eddy‘s?!”

就算是惩罚他,让他离开。也完全没有必要把他发送那种可怕的地方啊。

项东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我咬了咬牙,不行!这算什么?!!慢­性­地把他杀死在那个地方?!

我要找傅连城辩个清楚!

可是,恰恰在我愤愤地想要冲出去的时候。项东拉住了我的手。

“似于,别去我为我冒险。”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请求道。

“是我自己想要去那个地方的。我不愿意回Eddy‘s。”

我不懂,我不明白。

我着急地对他说。

“项东,你知道不知道HJ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没有人能活下来的!!别说人,就连动物草木都没有办法在那种地方活下去的。”

项东却在此时显出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成熟。

他慢慢地对我微笑,坚定地握住了我的肩膀。

“似于。”

“只有在那个地方才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只有在那个地方我才能像人一样的生活。”

“不管在那儿我能过几天,活多久。可这是我想要的日子。”

“人的日子。”

在这个时代要保持你的尊严有时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甚至是需要你付出庞大的代价,比如生命和生活。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们真的很渺小,小到除了彼此安慰,却没有办法挽救彼此。

项东轻轻地拥住了我。

“似于,不要伤心。”

“走之前送我一个笑容吧。”

我笑没有?我不记得了,我很想记得。可是那个镜头始终难以回忆。

我的记忆里只保留了当时项东的蓝­色­眸子如同天空一样的美丽遥远。

还有他那清透澄澈的嗓音。

“似于,记得你要多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是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为什么要轻轻地抹去我脸颊上的冰凉?

项东温柔地凝视着我。

“嗯。就好像是夏天的微凉的季风,让人感觉舒服。然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似乎一下子这笑就会不见。让人很想要好好的保留起来。”

15

在离开项东的房间后,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首相府邸的长廊上。倏地,心里的空洞到几乎要把我困闷杀死。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为了项东迫在眉睫的离去,还是为了别的原因。可是这份心情如同一把尖刀凌厉的折磨着我,让我快要迷失所有的方向。

甚至快要让我不能呼吸。

我不由闭闭了眼睛,试图要振作­精­神。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疲颓,没有人会帮我一把,只会是图招笑料。

但是,也许你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有时上天就偏偏喜欢跟你开一个玩笑。

就在此时,我不知怎么就狠狠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在我还来不及说道歉的时候。

略带着莫名花香的手臂已经把我轻轻地扶稳站好。

“小姐,走路的时候也不能分心啊。”

对方混着几分笑意地对我说。

而那柔和又低淳的嗓音,是我第一次听见。

问题是首相府里有谁是有这样叫人难忘的音­色­却让我从未碰面过的?

我不自觉地有些好奇地抬头去那人,却不由地在恍惚间被人定住了心神一般。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完美?

我一直以为爱德华霍思特家族的人在外观是有着非常难得一见的优秀血统。没想到这个黑­色­瞳眸的男子在神韵气质上居然更胜一筹,他淡淡望着人微笑的时候,………………我知道这形容很怪,但是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他像一樽佛。

淡淡的,只是在优美的­唇­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似有若无,洞息人心,却叫人无法捉摸。

或许是早就见怪不怪别人对他的注视,他望着我的眼睛调侃道。

“万一迷失了方向。就有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颔首微笑地对他表示歉意。

“我以后一定会当心的。”

而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垂下眼睫亲切地笑了起来,随意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银制镶钻的装烟铁盒。

“你似乎­精­神不太好,要来一只提提神吗?”

我愣了愣。随即婉言谢绝并对他提醒道。

“您不知道首相府是不允许任何人抽烟的吗。”

那男子微笑着把散落到前额的乱发拨到脑后,顺势把银盒收回到了他自己的衣兜里去。

“对不起,我忘了。”

“那么下次有缘,我们再见吧。”

说着,他伸出了右手像是要和我行告别吻手礼。

我实在是有点吃惊,吻手礼不管是在宫廷还是在民间都是非常隆重的礼节。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可是既然别人已经摆出了姿势,我总不能回绝。

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了那佩戴着紫­色­宝石戒指的纤长白细的手掌。就当他的薄­唇­微触我的手背时,那奇怪的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抬头对我请求。

“对了,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首相府当初的设计不仅仅是为了要满足居住者的舒适,而且它的内部是非常的复杂和隐蔽的。据说当时的老爱德华特别请教了中国的风水八卦先生,首相府的所有的房间和走道都是悬妙在其中的。有许多的密道和小廊会叫外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爱德华家族的人就能够通行顺畅。

这是为得就是防止在战乱或者是政治变动的时候,爱德华家族的人能够及时逃离。所以,可以说至今许多的密道的走法只有爱德华家人自己知道。

我有些犯难的看着我手里的手绘地图和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堵厚墙。

这是画错了还是本身这里的道路就断了?

我不由四下里环顾了起来,除了我走来的那条小路,我的三面都只是围墙而已,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是一无所有。

那里有什么‘玫瑰胸针’?

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猜想也许是刚才那人记错了?这里没有房间,他又怎么会把他未婚妻的定情信物遗留在了这里?

我抚着自己的额头,心里真是要暗骂自己。

没事随便答应别人要帮忙找东西,这下可好。连方向都没有。

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了。还是早些回去好了。我放弃地正要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返回时。突然,我的眼角却扫到了墙上的一隅。

MH桑德勒库维列。

“玫瑰少女”

我定定地看着挂在那路段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那是一幅非常出彩的人物肖像画,有人曾经传言这画里的少女其实是当年爱德华霍思特家族的一位后裔,她长得非常美丽天资聪慧,得到了几乎爱德华家族上上下下一致的喜爱。但是却在她十六岁一次骑马守猎的过程中,不幸坠马身亡。

而这是她在十四岁生日时,请著名的画家为她画的肖像画。

画中的少女身上穿着金­色­镶银织成的宫廷礼服,端坐在红­色­的印度塌靠椅上。她美丽动人的双眸凝望的窗外,­唇­边是一抹粲然的微笑,如同要和驻足观赏的画外人亲切交谈。

而在她上身的胸前正带着的就是一枚­精­致的玫瑰花型胸针。

这是个巧合?还是…………………………?

我就如同一只小小的昆虫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闯入了一张巨大的迷惑之网。

我忍不住地上前一步仔细去看那幅油画。

却发现那画上的玫瑰胸针,没有油彩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胸针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实镶嵌在了画里。

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碰触了那枚胸针上的花型玫瑰。

却听微弱的‘叮’的一声,我想我的被人带领的好奇触碰到这个府邸的秘密了。

傅连城平躺在书房内的沙发上,安静地阖上双眼正在小憩中。

刚刚进门的斯蒂文见状轻轻地把茶点放在书桌上,然后垂手而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吩咐。

这些天,他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真的是太累了。首相府从早到晚都要接待各国的元首和外交部长,同盟协议改了又改,谈了又谈。偏偏MMH的左藤就是不肯在同盟书上签字。而在边境的危险地带,第三方的势力居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现在的废都海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傅连城几乎可以说夜夜难眠,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

难得有一个时间能够让他休息,斯蒂文真的是不愿意再去把他叫醒了。

没想到,正在此时闭着眼睛的傅连城却开口问道。

“斯蒂文,事情都办好了吗?”

斯蒂文赶紧回应道。

“是的,先生。所有的布局我们都已经部署好了。”

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的傅连城继续交代。

“记住这次的计划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一定要仔细周详,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斯蒂文正­色­地允诺道。

“请先生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留好了,到时候他们只会以为是第三方势力做的手脚。”

傅连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放的炸弹够份量,到时候那也是个死人了。怎么都是死无对证的。”

说道这里,他停了停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那个‘玩具’自己知道吗?”

斯蒂文肯定地否认。

“他不知道。他还以为我们要把他送到HJ的荒山上去。而且我已经在他的行李箱里放好了定时炸弹和第三方势力的标志。”

听到这里,傅连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拿出了一瓶红酒。

慢慢地替自己斟上半杯,冷冷地笑了笑。

“花大价钱养了他那么久,总是要能派上点用处才行的。

斯蒂文却有些担忧地忖思片刻。

“先生,这件事对韩……………………”

蓦地,侧过身的傅连城一个森寒的目光立刻让他的后半句梗在了喉咙。

傅连城讥嘲地挑了挑眉梢。

“斯蒂文,不要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我的决断。”

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傍晚临近。

窗外早就已经是灯火阑珊,人影绰绰了,却越发显得屋子里面暗淡漆黑。

我试着要去把电源打开,可是一次又一次,我无力到抬不起一个手指来。

我想也许这间房子还没有那么黑暗吧,毕竟我的眼睛依然能够辨认出房间里的摆设。

没有光明,就没有吧。我放弃了。

灯光从来只是人们自欺欺人的假象,黑暗从来没有远离我们,当你关上一个按钮,一切都会回归本象。

我想我是累了,我又累又饿却没有童话故事里火柴姑娘的幸运。至少她还有一根微弱的光明。

我试着慢慢的回到我的床上,把那厚厚的棉被盖没在我的头顶。然后,不要去想,统统忘记。

忘记了,我就没事了。忘记了,我就可以继续我的生活。忘记了,我就能够不必再忍受。不必如此痛苦。

忘记了,我就能够彻底的忘掉我的爱情。如同地狱里的人忘记了天国的高度。

虽然,那有些疼痛,那会改变我今后生活的所有面目。那有些可怕。

但是,除此之外,我究竟能够做些什么?

我开始觉得寒冷。

我把自己绻缩在了一起,然后发现我的双手炙热如火。

16

那之后的三天,我一病不起。

突如其来的高烧把我折磨的如临深渊,伴随着还有罕见的疟疾和伤寒。这是几百年前这个星球上的人才会得的病,在后来科学昌明的日子里,这早就已经不是一个难题了。也没有人再的过这样的病症。于是,虽然对于现代医学而言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是寻找针剂还是让我跑遍了废都海所有的医院。

其艰难的程度让我几度差些死在寻找的路途中。

如果不是在最后的时候,那家私人诊疗试验所里有为了研究而保留的药物和抗生素。我可能早就一命无呼。

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管是是上楼还是简单的行走散步,都能让我自腰部以下发虚酸痛不已。甚至在炎热的天气里穿着三件秋衣照样能够浑身冷颤阵阵。

而在病后的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屋里突然想喝一杯水。可是疟疾这些天把我的肠胃彻底损害了,我讷讷地躺在床上,虚弱地望着就在案头上摆着的水,伸手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我的喉咙很­干­,­干­的冒火。但是没有人能够替我递一递那一杯水。

那短短的距离,拉长的是我整整一生的寂寞。

最后,我放弃了对那一杯水的渴望。

我知道我韩似于,不该对于有些东西有所希冀。

马场是所有男人们梦想的地方,从古自今。

即使文明和物质的程度早就发明了比这种生物更方便,更快捷的行驶工具。人们依然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先驰骋在草原的豪迈与英姿。

更甚之,骑马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中就是一种只有皇家和非富既贵的人们才能享受的待遇。

作为整个废都海最庞大的家族,爱德华家族有自己的骑马场。临近国家森林,配备的是得天独厚的草场设施。

在这里驰骋,绝对是一种享受。

斯蒂文静静地在马厩旁望着正骑在马背上在草场上飞奔的傅连城,不由得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个他几乎是在年轻时就陪伴着成长起来的少主,在他成年后的每一天,无论是劳累还是烦忧,在他那英俊上洋溢的永远是一种不会被打败的坚毅和果断。但是,什么时候,他的主人如此的平静?

平静的仿佛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恍惚之间,甚至隐动着一份

未知的情绪。

比如,他现在望着远方的样子。

又是这样的默默凝视。

他的主人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那个远方的某一点是不是有着只有主人自己才会懂的意义?

斯蒂文叹息。

真想要把这样的表情拿来相机拍下,去给那个人看。

那份未曾见过、几近柔情的神­色­,或许胜过了许多许多了语言。

可是,那么骄傲的两个人,如同两柄毫不示弱的宝剑。

彼此用彼此的尊严做着对峙。

斯蒂文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能忘了那个人人?

而……为什么那个人宁可把感情放的那么深,深到眼里是遮都遮不住满满爱恋,却还是能退让一步?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快要到下午了。

斯蒂文上前牵住了缰绳,向正在脱去手套的傅连城询问道。

“先生,要回去吗?”

走在前方的傅连城望着手里的马鞭,似有一刻正在思考。然后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到。

“不。”

我被人几乎是押到达马场的时候,他正在马槽旁替‘绯­色­’喂食。

马房里为了安抚动物们而特意安装的昏黄|­色­明灯照的他那硬郎的脸部轮廓看上去出奇的柔和,……………………温柔。

他摸着‘绯­色­’棕棕的鬓毛,把手里的苹果一点一点的递到它的嘴里。

然后,我想他是抬头了。

他就这样看见正站在外面的我,带着一抹几乎是我从未见过的微笑,定定的,相识的。如同一个忘年的知己在离散多年后的一次重逢时的心心相惜。

那样的感动让我猜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就是睡在躺椅上回想到这样的一张脸,或许依然会不自觉的怦然心动。

“你来了。”

他笑着对我招呼道。

我不由自主的恍惚了时光。

恍惚了我所有的心神。

“我来了。”

我回答他。

我早就来了。

好多年前,就在这个地方。

我是怎么的望着他的?

那个穿着最正统的黑­色­紧身马装,骑跨在马上的男子。让我真正直观地理解了什么叫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在他的背后是瓦蓝瓦蓝的天,还有那极低的云。还有倒影在他身下的那完美的影子。

我就站在这里,望着他如同望着一片离我很近的浮云浅浅飘过。几乎他身下的马儿带走了我的心跳。那么靠近,自由。仿佛我和他一起驰骋了起来。

飞奔着,飞奔着,他骑着马匹来到我的面前。

我看不清他的笑容,阳光在他的背后。

他对我伸出了左手。

“把手给我,我带你一起飞。”

或许这只是我生命中一场最完美的幻觉。

我把手挡在我的额头,我想那时的阳光有些刺痛了我的眼。

我没有翅膀。

我飞不了。

我对着他要似乎是拉我上马的邀请摆出我最大的惶恐

“先生找我出来有事?”

我垂下头,诚惶诚恐。

傅连城在半空中升出的手僵硬了片刻就又回去拉住了僵绳。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一起骑马。那么我让人给你再准备一匹吧。”

他诮笑的声音里全是嘲讽和恼火。

我绝对是自讨苦吃的主。最怕上司给出一点好脸。

果然,那陡然变得冰冷的声音说道。

“斯蒂文,让霍奇去把‘ERICO’牵出来。”

我从未学过马术,要我去驾驭脾气最烈的‘ERICO’绝对是一种冒险和折磨。

傅连城侧着脸,对胆战心惊的我讥讽地笑了笑。

“韩小姐,当心要抓住缰绳。”

我想我当时磨牙的声音绝对是能传到任何一个没有听力障碍的人的耳中。

同时,我还要很努力的冲他笑道。

“我会!”

傅连城对此微挑眉梢,挺地笔直的腰杆如同他的傲慢。

“你?能跟得上吗?”

我死死地蹬了一下马登,拽住了手里的缰绳。

完全凭借我莫名其妙的勇气和怒火向着前方冲去。

事实证明,我很愚蠢。

和自己的技术与身体作对的下场是他尽兴了,而我简直是被人抱下马的,然后毫不迟疑地大吐特吐了起来。

前些天才刚刚恢复的身体那里就能受得住做如此剧烈的运动。

当我满嘴都是酸涩的胆汁味时,

真是够受,早知道打死我也不和他作对了。

他要我飞,我就飞。他想要我游,我立即跳到水槽里绝无怨言。

我扶着墙一点点恢复着我的呼吸时,突如其来的,我仿佛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韩似于。”

我抬头去看,他已经走远了。

为了避免他等会儿再继续出难题折磨我,我觉得我老实地跟在他的身后比较好。

于是,

我亦步亦趋地捏着呼吸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再来一个闪失,他会直接叫我去让马骑。

我们就那样没有一句语言,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走到了一所宽畅的房屋前。

他对着一道铁门用马鞭的柄首敲了敲。

昏暗的房内似乎出来了一个人影,对着他鞠了下躬,只听‘吡’的一声,铁栅栏被打开了。

我随着傅连城一起走了进去,却不见刚才为我们开门的人。

那所大大的房子里很是奇异,被一间间的玻璃房给隔成了一间间的小房。在墙壁的周围没有一扇窗,但是屋顶上有着宽大的天棚。而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

我奇怪地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就算傅连城对我再不满意也不至于要在这里把我毁尸灭迹吧?!

就在我纳闷的当口,却听‘嗷~~~~~’的一声巨大的咆哮如雷的声音从一间玻璃房内传来。

此时,傅连城的笑容又重回脸上。

我想这一幕是很鬼异的。

那样一种傲不驯的动物却匍伏在地上,犹如一只宠物对着自己的主人撒娇。

傅连城满意地笑着,用手捋捋了那巨大生物的下巴。

我愣愣地望着这一幕,不敢上前一步。

那生物偶然间扫过我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厮杀和暴戾。我不敢保证它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扑上前来咬死我。

而很是享受非常礼遇的傅连城,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的脸。

然后揶揄地问道。

“鱼鱼,你知道这头豹子是怎么肯听我的话吗?”

我愣了愣。

再次瞧了瞧趴在他脚下的体庞大的非洲豹。

这样的答案我是想不出来的。

傅连城睨着那头豹子的眼睛,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威严。

“首先要让它忘了平等。忘了在我面前的尊严。必须让它明白它需要完全臣伏于我,属于我。”

“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用任何的手段,只要有效。即使把它打残了,打死了也无所谓。”

“一旦它驯服了,我就给它奖励。渐渐地它就明白了它的主人是谁,它的喜怒哀乐都掌控在我的手里。

我垂下了我的眼睛,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此时的情绪。

我只是问。

“如果它万一不能呢?”

傅连城自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它就要挨鞭子和受苦了。直到屈服的那一天。”

我望着花纹美丽,四肢矫健的豹子,却犹如猫儿趴在他的马靴上。

“要是它们的天­性­始终不能被屈服呢?”

傅连城这次没有回答我。

他沉默了片刻,优雅地走了这间玻璃房的另一头。

用手把一个木门打开,我轻轻的侧过头去看。

却发现那里面有一双泛着荧黄|­色­光芒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那是一个活物吗?我看不清楚,只是被吓了一跳。

傅连城绞起了手臂,云淡风轻地说。

“它是这只豹子的哥哥。”

“它们从小一起被我父亲饲养,可是它们从来不认任何人,只要有人敢接近它们,它们就要把人咬死。它们都喜欢血的味道。”

“后来,我就问我父亲要它们作为礼物。”

“我花了很多种方法去驯服它们,可是都不管用。甚至它们因为闻出我的味道不是我父亲居然有一天还想要咬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于是,我就当着它们其中的一个的面,把另一个的右手砍了。”

我结结实实地倒了口冷气。

心里面抽搐到发痛。

傅连城望着我惊骇的表情,一步一步地靠近。

“现在,它们中不管是那个都不会对我伸一下它的爪子。”

“从那以后,它们都很听话。”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温柔地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顶。

“鱼鱼。”

“前几天首相府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倏地浑身一阵发颤,脑海中一片空白。

却拼命强迫自己要打起一个笑容。

“不知道。首相府那么戒备那么森严,会出什么事?”

傅连城玩弄般地绕着圈子端详着我的惨白表情。

“就是,我也不明白首相府那么森严的地方,怎么会在我的书房里莫名其妙的被人偷了东西。”

“可惜,不知道那小偷死了没有,我的保险箱里所有的文件上都涂有病毒呢。找不到药剂会死的很难看的吧。”

我死死地纂紧了拳头,背上涔涔地冒着冷汗。

傅连城也不说话了,只是用他手里的马鞭抵住了我的喉咙。

那坚硬的马鞭卡的我的脖子生疼,我只能随着他的手的方向,一点点望着他那银灰­色­的眼眸。

“韩似于。”

“你要明白,跟我作对远远没有比享受我的宠爱要舒服。”

他的话语如同呢喃,甚至他正站在我的面前,我的耳边就是他温暖的呼吸。

我却不由的战栗了起来。

17

九月,初秋的雨霏霏不绝,朝暮绵绵。坐在几百年前修萁的日式古屋里听着从苔藓上湿湿落到冰凉青石的雨声。差异之间,仿佛是春天到来。

一个男子穿着白­色­的和服站在房内上,打开了室门。任由斜斜的北风北雨吹染了他光­祼­的脚踝和衣裳。

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凝视着种植在庭院内的黄扬古木,一声不吭。

却在此时,阵阵七月才有的雷电闪过天空,滔天的暴雨不期而至。

而他的房门也在那时被人霍地打开了。

他笔挺地坐在塌塌米上,脸上是和气温柔的微笑对着破坏了他冥想的来人问道。

“浩二,你找我有事吗?”

被他询问的是一个年轻又瘦弱的男子,衣衫不整,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

“求………………求您了。”

他似乎杀是有些惧怕,但又不能克制地央求道。

“少佐,给我一支烟吧。”

带着微笑的脸庞没有变化,只是那冰冷的黑眸中闪过湛光。

“浩二,你又想要了?”

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眼中带着渴求抬头望着那个男子。

“求您了,求您了,我正真的忍不住了。您不给我,我会死的!!”

说着浩二简直趴着抱住了那男子的衣襟,涕汜横流。

看的出他真的很难受,一阵阵的发颤,他漂亮的凤眼此时此刻却没有一点神采,只是混浊一片。皮肤­干­糙无光,颧骨高高的突起。咋看之下犹如枯尸。

谁能想到这曾经是万人空象,为之疯狂的男­色­第一人,竹久浩二。

偏偏那端坐在茶坐旁的男子不为所动,他定定地喝着他的茶。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浩二,你知道我的烟不是谁都能给的。”

他叹息般地顿了顿。

“再说,人,怎么可以那么贪心呢?”

浩二心里一抽,一种说不出的恨浮了上来。

要不是!要不是…………当初这个披着华丽外衣的男人假借着递烟之名,让他在无知无觉中染上了毒瘾。现在他又怎么会像个乞丐一样地跪在这里?!!又怎么落魄到这步田地?!都是这个狠毒的男子所作所为。现在他居然还对自己说这样落井下石的话。

他不由愤怒地捏起了拳头,恰在此时又一波毒瘾犯了上来,痛苦发痒如蚂蚁啃骨。

他只能颤抖着继续央求。

“少主。您…………您知道我不是故意不听话的。”

“我只是有点扛不过去了………………求求您了,求求您就发发慈悲给我吧。”

却听这时门外又有人回报打断了他的话语。

“少主,傅首相那里派来人了。”

那男子挑了挑眉。不可琢磨地笑了笑。

“知道了。你让他在书房等着。”

说完,那男子站了起来,却发现浩二正跪在地上依然不放弃的望着他。

于是,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不耐烦的表情也是他发怒的前兆。

偏偏,他那春风般的笑容居然没有一点变化。

“好了,浩二,你起来吧。你不就是要烟嘛。”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浩二扶了起来,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抹起他脸上的冷汗。

“浩二,你来这里有一年了吧?”

那男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一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银­色­镶钻的烟盒。

浩二的神智和注意全都放到了那男子的手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算作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男子忖度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雪白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烟盒里排列整齐的烟叶,最后停在一只在左侧标记着一个黑­色­记号的烟蒂上。

“来,给你。”

浩二几乎是颤抖拜膜地接过了那只白地犹如骷偻地烟只。

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嘱咐道。

“好了,浩二。这只就算是我特殊给你的,你回房去吸吧。吸完了就好好的睡一觉。你最近的脸­色­可不好看啊。”

说完,就见浩二小心翼翼地捏着那烟,带着怪笑慢慢地走了出去。

而男子又站在了门前,望着远远的树梢。

轻轻地喃语。

“可惜啊,才过了一年。看来要快点把我的‘新玩具’接回来了。”

昨夜的北风阵阵,秋雨连连。

有人徘徊有人惆怅。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即使到了午夜也一点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牢牢地抓着那墙缝上突出的沿边,不敢动弹。仿佛自己是一只孤燕宿息在别人家的屋檐躲避一场暴雨只能等待放晴方可重回天空。

直到过了深夜,四下里终于除了雨声再也没有一点别的声响。

这时,我小心地探出了躲在首相府壁墙雕塑的身体,仔细观察着就在自己侧旁的窗棱内的灯光是否已经熄灭。

项东,希望他还没有睡。

我不由在心里暗暗的祈祷。

他坐在床边,房里很暗。

今夜的秋雨笼罩住了整个城市的上空,他静静地凝视着玻璃窗上的道道雨行,

无论什么样的场景,一逢天雨便令人难忘。氲氲氤氤的淡淡雾气弥漫出一份伤感,一去不返的回忆此时镌刻出一个轮廓。叫人不思量,自难忘。

明天,他就要去向一个不知明的小城,自生自灭。

不是没有担忧的,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适应没有任何供给而要全凭自己能力的生活。

他不知道,在HJ那样寸草不生的地方自己究竟可以撑的住多久?

未来的不可预知让他重重地往身后的大床倒去。今后的事就是想上整整一夜也是与事无补了。不如就好好地睡上一觉。

正当他要闭上双眼时,却听几不可闻的‘喀哒’一声,阳台外窜进了一个人影。

我用紧紧地用手捂住了项东要叫喊嘴,然后贴近他的耳边对他轻声说道。

“项东。是我。”

立刻要对我反击的手脚停了下来,黑暗中,我隐约看见项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我慢慢地放了手,而项东困惑地望着全身早已被雨湿透了的我。

尽管压低了声音,可是依然压制不住他震惊的语气。

“似于?!”

“你怎么来了?!”

我顾不得对他解释就飞快地把紧紧封贴在我身上的防水文件袋交给了他。

“来不及对你详细说明了,项东。拿着这个到SLP的码头去。这里面有我哥哥的居民证件还有身份证明。你就乘今晚的船到我的家乡,在那里我家还留着一个老宅能够住人,你就去那里吧。”

项东任由我把东西交代到了他的手上却仍没有半点反应。

他奇怪地拉住我冰冷的手。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你要冒险叫我逃离?”

我犹豫地皱起了眉头。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着我的背后。

“没什么,因为我觉得你去HJ不公平。如果你是想要一个新的环境,你去我的家乡更好一些。”

此时,我依然不想打破他对于未来的设想。我不愿意把实话告诉他,这实在有点残忍。

项东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似于,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不是说了去HJ是我自愿的。你这样擅自把我放走,你被查出来的话怎么办?”

“而且我那有那么容易走的成?”

说着,他指了指门上的一个小缝,那里有一个机关是方便外面的人对里面进行偷窥用的。

“从昨天下午开始,这里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人来看我在不在。我想他们就是怕我跑了。”

项东无奈地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干­爽的衣物递到了我的面前。

“似于,别为我毁了你自己的前途。把湿衣服换了,你回去吧。”

我早就被雨打湿了的头发开始沿着我的额头一滴一滴往下淌着水。

流过我的眉梢流过我的眼睛,模糊了项东的样子。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甩开了就在我眼前的双手,白­色­的衣物一件件落到了地毯上。

“你非走不可!!”

项东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想伤害项东,我始终想要保护这个和我如此相象的男子,可是如果不说实话,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被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你明天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HJ,而是MMH的领事馆。左藤?淳一迟迟不肯和傅连城签订同盟协议,他早就没有耐心了。”

“傅连城打算用假借把你送去的名义,在你的身上放置定时炸弹,……………………到时候把责任完全推给第三方势力。他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握紧我有点发颤的拳头,走到项东那骇然窒息般的身旁。

“项东,你得逃。只要你明天出现,你就会和左藤一起死!”

项东仿佛有点支持不住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他的双膝碰到了床沿,才禁不住软软地坐了下去。

我望着他绝望又困惑的表情,喃喃着。

“我…………我并没有什么奢求啊。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日子,和别人完全一样的普通日子。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样呢?”

我克制着不上前安慰,杀与被杀有时不是由天为你作主的。

如果不学会怎么面对,项东以后的日子都会非常难熬,就好比同我一样,永远不知道该怎么站立起来。

“项东,抓紧时间。快走吧。”

我把在床上的那个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希望可以给他一些鼓励。

项东垂下的头颅摇了摇,拒绝地把那个文件袋还给了我。

“似于,如果事情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就更不能走了。”

“要是我走了,你就完了。你真的以为我连骨子里都不是男人吗?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要你来为我牺牲?这算什么?!”

我不明白他现在坚持不愿走的理由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焦急地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对他承诺。

“你放心!!就算是傅连城查出是我,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只管你走吧!!!”

可是,项东出奇的固执。他如同视死如归般地笑了起来,然后用力挣开了我的手。

“不行!!!我不走!!”

“没准那才是一个真正­干­净的地方!!不就是死嘛?!有什么了不起?!”

我只觉被人从头浇了一盆沸水,灼烫地几乎要暴跳起来。

‘啪’!!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

一瞬间,项东惊愣地捂住了他的左脸。

也许,我是他生命中第一个打他耳光的人。我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不要妄想了,项东!没有什么地方是­干­净的!没有!!我们能做的就是活着,只有你活着才有可能找到不比现在肮脏的地方!!

“项东!!不管以怎么样的方法,不管是用什么的手段!!那怕只有你自己活着,你也要不说什么死有什么大不了的话!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一丝希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干­净,没有一切。只是被尘土污染的更加不堪而已!”

一个场景始终在我的脑海中盘旋。和现在的项东重叠了起来。

我伸手轻轻的抚过他被我刮红了的脸颊,好多年不曾流下的眼泪慢慢地淌了下来。

“项东。我的家人在两年前就都死了,完全是因为我的错。所以,我害怕死亡。我不想我生命中的重要的人再次死在我的面前。你就像是我的亲人,我要救你,这是我的决定。”

“你明白吗?”

那夜没有星空,没有浮云

我们就在这样的夜晚分手。

我换上项东留下的衣物,静静地侧躺在尚且留有他浅浅余温的床铺上。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吃到我带着消毒药水的香雁鹅。

我不由笑着叹了口气。就在此时我听到门逢上有人抽动了木板,或许在看躺在床上的人究竟如何。我压低了声音沉沉地打起了鼾。果然,门板上的机关被人重新关上。

我望着窗外渐渐泛出白­色­的天空,雨终于是停了。

不久,就会有鸟鸣,有人们忙碌地打扫被秋雨残败的落叶。

今天的天气会有点凉吧,我拉了拉盖在自己的毛毯,温暖带来的阵阵倦意向我涌来。

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我想今天我会忙的不可开交了。

而新的一天,项东你要一路走好。

18

那一夜,我睡得出奇的香甜。

长久以来缠绕我的梦魇居然都没有来找我,而我的身体仿佛陷在一片温暖的沼泽,迟迟不愿醒来。

我甚至长长地做起一个梦,梦里有一潭湖水,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就像透过空气一样,湖底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如同一个碧绿­色­的液态水晶。

而我就行走在湖面上,湖水似有浮力一荡一荡把我慢慢地往对岸送去。而在湖水的对岸的树下站着一个人,我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仍然只是一个轮廓。

我渐渐地有些好奇地对着那人摆了摆手。

此时,湖面上扬起了微风,遥遥的天空尽头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澄清却缥缈。顿时周围的云雀欢叫了起来,而我寻着它们飞遁去的方向,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光亮晃着我的眼睛。

我只听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似于…………………………似于……………………,你快来啊……………………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陡地,我一身冷汗睁开了眼。

而盖在我身下的床单被我的双手死死绞在手心里。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被窗外放晴的天气而刺痛到的眼睛。同时我此时的神智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难道我真的是太沉着了,居然一下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的地步。

我自嘲地笑了笑。

提醒自己要赶紧起来,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之前试着看看能不能幸运地逃出去。

而正当我要掀开毛毯时,就听门外有人声传来。

“他在里面吗?”

傅连城?!!

他亲自出马把人送去?!看来我走的不是一般的背运。

“是的,先生。”

一个兢兢战战地声音回答到。

尽管知道没有什么用,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把毛毯盖过了自己的头顶。

然后,就听得一阵开锁的门响声,傅连城走了进来。

埋在毛毯下的我,尽量的屏息着不敢动弹。我知道早早晚晚这把戏是要被他揭穿的,可是只要我能拖哪怕一分钟对项东而言都是宝贵的。

我仔细辩听着地毯上的脚步,走进来的似乎只有傅连城一个人。

他一个人进来想­干­什么?

惶惶不可知的猜测让我不由的紧张到几乎腹痛抽筋。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傅连城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正在慢悠悠地脱下他的手套,然后很是揶揄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睡?”

“果然气定神闲又沉着冷静。”

我不由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尚未琢磨出此话的深意之时,我只觉得自己身旁的床位深深地陷了下去。

难道?!!

我的左眼皮开始不停地跳了起来。

他也躺到这张床上了?!!总不会在把项东送到左藤那里之前,傅连城自己也想和项东………………?!!!他不是做不出来的人啊!!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尽量控制不发出一点惊呼和慌乱。

我不断的催眠着我自己,没关系的,熬过去就没事了。最多也就是被他发配到地牢里去,从此不见天日就是了。

可是,此时傅连城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就只是躺在我的身侧,开始用一种平静又略带得意的声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没想到我会亲自来吧?”

轻蔑的笑声从我耳边传来。

“我昨天晚上可没有你睡得那么香甜。我一直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今天的表情。”

我的血脉仿佛开始逆流,只觉得他的话句句有如重锤,重重打在我的心脏上。我不敢去想了,我太了解他了。我……………………想我完了。

傅连城顿了顿,宣布我正式的毁灭。

“你可爱的‘朋友’正在去你给他安排的那条路上吧?”

“韩似于,我曾经警告过你:你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不要对我撒慌。更不要企图用你的办法来和我斗。要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

“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的让你偷听到我的谈话吗?首相府的戒备会那么松散吗?而你又能那么容易地偷到今天的日程计划?”

“似于,不要傻了。那么简单就被你得逞了,我还能平安活到今天吗?”

“我告诉你,那天你在回廊上遇到的人就是左藤?淳一本人。而那条密道是我要他泄露给你的。我就是故意要你听见那天我和斯蒂文的谈话。”

我不想再听见了,我不想听见我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我不想听见那恶劣的声音继续说下去了。

可是,傅连城却越发地得意开怀了起来,他犹如一个常胜的将军奚落着一个被他轻轻一吹就败的灰头土脸的败将。

是啊!!我是何等的愚不可及,不自量力!!

“原本我也没想要这么做的。”

“是你逼我的,你先违犯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对那个男人的关心已经超越了我的估计。在舞会的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么明哲保身的你,居然会为他开罪了戴瑞克。”

“所以,我要实验一下测试出他在你心里的份量。你究竟能为他做到怎么样的地步。果然,你明知道我在所有重要文件上都抹着毒药还要去偷布署路径和计划。”

“为了他,你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了。简直是叫我大开眼界,都不敢相信这是胆小怕事的你。”

我的眼睛一点一点看见了光明。

有人把遮在脸上的毛毯拉开,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败涂地的我。

“真可惜,鱼鱼。你的每一步却都在朝着我要你走的方向走去。”

“多亏了你,我们的同盟协约左藤已经签好。知道是为什么吗。”

“现在,不妨猜猜你的朋友正在哪儿?”

傅连城睨视着我的眼睛,笑眯眯地用手抹去我不知何时流出的的冰冷泪水。

“他就在左藤停靠着SLP的码头边的船上。”

“是你亲手把他送去的。”

刹那之间,我只觉得自己一下急痛攻心,从腹内一股热流直直地顶到了我的喉咙,一股腥味含在嘴中。

傅连城微笑着伸出手,淡淡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你放心,左藤?淳一会好好的待他的。他喜欢漂亮的玩具,喜欢用他的方法慢慢折磨他们。听说他喜欢做人体标本,拿人浸透在福尔马林里欣赏是他最大的乐趣。”

“你觉得洛项东可以熬的住多久?”

我从来没有那么那么恨着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捏紧了我的拳头试图要对准他的太阳|­茓­狠狠地砸过去!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光,我好恨他!除了这一个词,我找不出任何可以替代的字眼。我悲慨弥深,犹如被人剥肤之痛般的嘶吼道。

“傅连城!!!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恨你!!”

傅连城银灰­色­的双眸陡地缩紧,他冷冷地一把扣住我挥舞着的手腕,重重地把我压在床上。

“这是我的错吗?”

“你们之间是友谊吗?或者你已经对他有了爱情?!!还是你已经跟他做过了?!”

我只觉得不能忍受了,我挣扎着要从他对长久以来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就算是没有了手,我还有脚,我还有牙,我有一条命,我再也不要被这样的一人肆意攻击,随意侮辱了!!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我涨红了我的脸,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脚踢向了他。

“你滚开!!!你那肮脏无耻的脑袋里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你根本就是一头猪,彻底肮脏龌龊的猪!!!”

“我告诉你,对!!我就是爱上他了!!怎么样?!不可以吗?我韩似于爱他爱的要死要活,我就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可以的话,我还愿意永远跟着他!!你管得着吗?!!你以为是谁?!!!”

我激愤的狂焰在体内猛烈地燃烧着,咬牙怒目,拼死一搏地用挣脱出的右手拿过一旁案几上的水杯重重地砸向了他的身体。

“咣”

变成碎片的玻璃,让我瞬间恢复了神智。

我在做什么?

我望着他脸颊上被玻璃划开的血痕,和洒满了一地的冰水。

然后,我望着自己的手,这时我才明白我刚才差点就要杀了他。

我知道我自己这样很可笑,很无能,可是我望着他流着鲜血的侧面,我再也没有了一点力气。

我一退再退,全然没有了那一刹那间的勇气。

傅连城此时不怒反笑了起来,只是他眼眸的颜­色­顿是深了起来,变成了有如­阴­霾天气中的暴风。深浅交错彷若翻腾的烟雾。我知道我已经把他惹到了极其愤怒的边缘了。

“韩似于。”

“你好样的,你够狠够可以!!”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疼痛让我顺着毫不留情死死抓住我长发的手仰起了头。傅连城低嗄地冲我笑了起来,森冷的目光犹如锐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你不是说跟我没什么关系吗?”

“好,我们过去的关系你已经否认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好好的重新建立我们的关系!!!”

当那个带着特殊体温的物体覆上来的时候,我想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亲吻。

我只是觉得非常的疼痛,那样的碰触,贴合,和暴虐的入侵。粗鲁的翻腾搅动。他温热的舌头在我的口内四处横行。甚至他的手死死卡嵌着我的下颚。这个吻就是在无休止的蹂躏中进行着。

我们之间不是没有过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是哪一次都不若这次这样叫我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觉越来越强,就当我的意识即将陷入昏眩时,一股剧痛蓦然传来。

我看着他粗暴扯破我的衣物,然后一一弃置地板,在傅连城的狂乱眼神中我能够预见到自己即将面临无从遁逃的灾难。

可是,我僵硬地躺在他的身下,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想要的时候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我曾经有过极其惨痛的教训。和他的欲望作对没有一点好处。

也许是见我没有一点反应,傅连城有点困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凑近我的耳旁,用勃发的情yu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问我。

“怎么?分开了那么久,你的身体也想我了?”

我冷冷嗤笑地盯着他。

“你上啊!!”

“无所谓了,反正两年前你不就玩过这个身体了?!”

“你想要你拿去好了。你要什么姿势,你要我怎么样做,你说啊。你说的出我就做的出。”

傅连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他用他特有尖酸刻薄的语气对我讥讽。

“是啊,我都忘了,你在我身下曾经有多浪。”

“我们在红叶馆的时候,你可是三天都没离开过我的床呢!”

我承认我伤心了,我承认我绝望地不想要从他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我就像是一个最拙劣的演员,企图用最蹩脚的台词掩饰我的心情。

我再一次用力地推开了他,长久积压的在我内心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溃堤而出。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你瞧不起我,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我傻透了,我是天下最蠢最傻的一个女人。用我­干­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哽咽,惨败颤抖的嘴­唇­对一个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的男人嘶声力竭。

傅连城不再说话,他那淡漠的眼中是一抹我永远也不明白的异样情愫。他默默地凝视着泪水不断从我的眼角涌出,滑落、直到打湿了他的手掌。

或许是我的错觉,在他拥抱之前,我听见了一声叹息。

“鱼鱼。”

“是你不肯放过我。”

19

《安全戒备》

《番外篇灼灼韶华,一去不返》

昨夜的南风轻轻新月弯弯

有人徘徊深夜愁绪吹不散

似醉似醒那午夜的梦渐渐离我走远

今夜的寒星点点,浮云淡淡。

有人追寻往日回忆悲欢

是苦是甜那失去的爱,一去不返。

总是忘不了他深情款款,为他编织密密的情网。

千缕万缕的情丝割也割不断。

夜已深,我心茫茫

他的模样始终来回旋转

是梦是幻那每一句誓言还在耳旁

两年前,是他们相遇的时光。

她,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正奔走在家乡的田梗上。她被太阳晒黑的皮肤,闪耀着年轻的光泽。她纯净安静的眼眸是没有被污染的快乐平淡。她从未料到自己的命运会发生怎样的转变。

她是210X年生人,降生在一个边远小镇寒冷的除夕夜。

今年她正好二十二岁。刚从一所护理专科学校毕业。正是女人最韶华的时光。她穿着一套的白­色­连衣裙,梳着被母亲紧编成辫子的长发。偶然还有几丝肆意的碎发还是窜出来。

她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健康­干­瘦的农村女子。在自然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却又是未受到过体力劳作的粗鲁对待。

在她身上,你能感受到一种特别矛盾的气质,隐藏在她略为平庸的体内,于她的容貌形成鲜明的对比的。仿佛一朵尽力绽开的山谷花蕊,虽然没有灿烂的景象,流于平常,但是却充满了力量和风韵。如同所谓的气质借由她的眼睛向外散布,遍及她的周围。

此时此刻的她非常快乐,她霍地把行李放在脚下,略带兴奋又紧张地开始用好奇的眼眸看着那些在她眼前匆忙而过的人们。他们和她在田园间见到的父亲和哥哥大为不同。这些城市里的居民对于从小镇上的她来说,显的如此神秘又新鲜。他们行­色­匆匆,面无表情却有似乎各怀心事。

她望着他们在心里暗暗的忖度。

今天究竟是谁会到车站来接她?

就这样,在高速通道的大厅里,她从早上一直站着等到了暮­色­沉沉的傍晚,说好要来接她的人却依然没有出现。

怎么会这样?

那女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种莫名的担忧涌了上来。现在的她又累又渴又饿,却不敢离开原地半分。

母亲临行前的交代回响在她的脑海中:幺儿,你能去首相府做工是你父亲借了钱寻到的出路,记得要好好的­干­啊。以后想个办法留在城里,就不用回来受苦了。

那朴素女子窘迫地抿抿­唇­,毕竟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独立出来闯世界。碰到了难题还是下意识想要询问家人的意见。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行李包找到了移动电话。

正要拨号时,却听背后有个声音唤她的名字。

“韩似于。”

她下意识地弯着腰提着自己沉重的行李,认真的记下正走在她前面张妈对她的交代。

“这里的规矩是早上八点工作,晚上十点休息。”

“不过,你不是在厅室内工作,你可以在晚上五点以后有自己的时间。三餐你去仆人们的餐厅去吃,但不要逾时,不然就得你自己饿着了。”

“还有要记得在首相府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不该你说的话,半句也不要多。平时你不要去花园以外的地方。先生不喜欢下人们到处走动。”

韩似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了。”

张妈略带威严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这个初来咋到的新女仆。

“你要明白在首相府里工作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虽然你是杰克介绍来的,但是我们对于园丁的要求也是不低的。你要是不能把花园里的花养好,我们是会辞退你的。”

韩似于眨了眨眼,笑着努力地保证道。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张妈望着她单纯的脸庞,此时终于稍稍假以辞­色­。

“嗯。年轻人一定要能吃的起苦。”

接着,她带着韩似于来到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间。把搁置在架盆上的袋子放到她的手上。

“这就是你的房间。袋子里面是给你的牌号和登记册。牌号是你以后出入首相府都要用到的。登记册是记录你的工作时间用的,到时候你要靠它领你的工资。”

韩似于连忙接了过来。这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两样顶要紧的东西了。

张妈借着灯光看到这个女子,满头大汗又疲惫不堪的样子,动了动侧隐之心。

“好了,别的事情明天我会好好的交你的,今天你就先休息吧。”

闻言,韩似于对正要离开的她诚恳地鞠了鞠躬。

“是,今天谢谢您了。”

张妈不可察觉地笑了笑,这个乡下来的姑娘还是挺懂礼节规矩。

“好了,你休息吧。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那天夜里韩似于没有力气梳洗,就躺在带着微微有点潮霉味的床单上幸福又无限憧憬的笑着,她终于来到了城里,终于有了一份工作,这对于她的整个家庭来说是一次多么重大的改变。她的家人极有可能因为她而从此过上一种更好的生活。

在炎炎的烈日下,她蹲在花圃中用铲子把地上的土一点一点地翻了起来,然后抓过一旁备好的细沙。再用手把一些草木灰搁在她攫起的坑底做成了底肥。虽然在这样的高温下工作,她早就热的汗湿了所有的衣物,但是她不愿懈怠地做着手里活计。她已经来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苦是苦了些,却没有人会对她­干­涉什么,也不需要去为了人际关系去费神,只要每天对着花草,生活简单又平和。而且毕竟这些苦是有价值的,今天就是月底,那就意味她就要拿到她的第一份薪水。

韩似于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她忙碌了一个早上的成果。现在只要再洒上一点水,基本上就能大功告成,等着十天后的花期来就可以了。

“总算是好了,你们就等着开花吧。”

韩似于笑着伸展了一下自己不免有点僵硬的胳膊,决定到一旁的凉棚花架下去打算休息片刻。她可不希望过分劳累弄到自己中暑的地步。

而他却坐在花架下的躺椅上正定定地瞧着她。

刚刚转身的韩似于不由吃了一惊。

她想不到就在咫尺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坐着,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个气定神闲地坐在­阴­影里的男人冲着她笑了笑。

韩似于边走边抹去自己额上的汗水,越发奇怪地打量着那人。

凑近了看才发现在如此高温的天气里,此人居然穿着长袖长裤,而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鼻梁上架着的黑­色­墨镜更是挡掉了他的大半张脸。

是不是有病啊?这么热的天,他不怕给捂出痱子来?

韩似于忍不住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坐在躺椅上的男人抬眼瞧了瞧满头大汗的她。

答非所问地咧嘴笑了起来,亲切地把他手里的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上去好像很热,要不要喝点水?”

韩似于愣了愣。

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怪异的男人笑起来却真的是非常有亲和力。叫她莫名其妙地心安,卸下防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人递来的水杯急急地喝了下去,那么长时间站在阳光下,她的喉咙早就渴的冒烟了。

那男子笑眯眯地瞧着她一饮而尽后随­性­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接着把杯子又还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看了看杯子上泥土的印迹,是她留下的印迹。

“你这么就容易相信别人,不怕我在水里面下毒吗?”

韩似于不由咽了下口水,有些哑然失笑地反问。

“你给我下毒图什么?”

她要钱没钱,要貌没貌。

那戴着墨镜的男子微微一怔,莞尔笑了起来。

“是啊。看我病的都说起糊话了。”

此时,韩似于终于是恍然大悟地指了指他的装束。

“喔!难怪你穿那么多。原来是病了啊。”

可是转念一下,她又觉得不太对劲。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那么热的天当心你的身体受不了。还是快回你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吧。而且要是被管家看见,你就不好交代了。”

那男子困惑地皱了皱眉,用手捋了捋胡子。

“我?我有什么不好向管家交代的?”

韩似于认真地解释。

“这里的主人不喜欢下人们到处乱走,你这样肆意地坐在花园里被人发现就完了。”

原来是被她当作了仆人了。男子不由笑了起来。

他把手搁置在躺椅的靠板,然后优雅地推了推有些下滑的墨镜。

“别担心,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他们允许我到这里来休息疗养一段时间。”

这人的手可真漂亮。

韩似于盯着那男子的纤长白皙手指,有些出神。

比起自己那双因为做惯了粗活的糙手不同,这双手显示了它的主人所过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衣食无忧,­精­致奢华。

这双手倒更像是女人的手,那像她的,指甲又短又厚,偶然还能发现嵌进去的泥土,而掌心上全都是茧痕。历经沧桑。

想到这里,韩似于忍不住下意识地把手往后抻了抻。

戴着墨镜的男子玩味地研究着她此时复杂的表情,咧着嘴又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韩似于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以为他许是这里老员工了,前辈询问后辈也很正常。

“我叫韩似于。我是新来的花匠。”

似于?

他忖度地想着,慢慢吟诵道。

“中国过去的《五经通义》里说‘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

“嗯,你父亲给你起地这名字真是不错。”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那些念诗一样的话她一句也不理解。

但是赞美她名字的意思,她还是懂的。

韩似于红着脸,窘困地连连摆手。

“没…………没。那有大哥你想地那么复杂。是我爸他希望我能更像我妈多一点。”

“我妈就姓于。”

男子不由起了兴趣,好奇地追问她。

“为什么?”

韩似于捂住嘴笑了起来。

“当然是因为我妈好看呗。我爸说我妈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我要是能长得像她,以后就不愁嫁不出去了。”

蓄着胡子的男子凝视着她粲然微笑的脸庞。

“看来是我买弄学问了。差点真的辜负了你的好名字。”

韩似于突然尴尬地僵了僵,稍稍偏过身。

城里人都这么喜欢如此直接不回避地望着别人?那男子强烈的视线即使她隔了眼镜依然可以感觉。

“那个…………大哥,你叫什么?”

她想要转开话题。

于是那男子带着琢磨的眼神盯着她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

“我叫傅连城。”

20

傅连城悠闲地把腿翘在靠椅上,认真地捧着手里的书藉。

这个时候的首相府总是很安静,没有人走动,四下里只有后花园池塘传来的阵阵蛙鸣和蝉叫。

他用手指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纸张,口中轻轻诵道。

“IthoughtoncehowTheocritushadsung

Ofthesweetyears,thedearandwished-foryears

Whoeachoneinagracioushandappears

Tobearagiftformortals,oldoryoung:And,

asImuseditinhisantiquetongue,

Isaw,ingradualvisionthroughmytears.

Thesweet,sadyears,themelancholyyears,

Thoseofmyownlife,ghtwayIwas'ware,Soweeping,howamysticShapedidmove.

Behindme,anddrewmebackwardbythehair;

Andāvoicesaidinmastery,whileIstrove,——

Guessnowwhoholdsthee?——

,there

Thesilveranswerrang,——NotDeath,butlove.”

《白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集》。这是他母亲和父亲生前最喜爱的一本诗集,那对夫­妇­常常在他很小的时候,守在他的身旁一人一首,读给尚不知其意为何的他听。

此时此刻借由他的嗓子阅读。的确是会让人不免百感交集。

傅连城缓缓地把头靠着椅背上,出神地凝视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这样的静谧对他来说是极其稀少的,尤其是他在成年后父母双

双离世,他就几乎再也没有静下心来的机会了。

却不想,就连这样短短的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依然会被打扰。

果然,在寂静的夜里只听有人轻扣门扉,而正闭上眼睛冥想的他慢慢睁开了双眼。

“先生,那里好像没有动静了。”

斯蒂文边说边把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

“根据我们派去的人说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有拟定进一步的计划。”

傅连城耙了下自己的零乱的散发,笑着问道。

“那样的话,是不是我差不多就可以不用再这么打扮我自己了?”

斯蒂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是的,您只要再委屈一段时间扮成佣人,事情就要解决了。”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窄小的房间和简陋的摆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给您换一间房吧。这里好像不太舒服,您也许会不适应的。”

傅连城哈哈大笑了起来。

“斯蒂文,我才来这里住了三天,有什么不适应的?”

斯蒂文依然觉得不妥,在他的眼里锦衣玉食的主人怎么能来受这样的苦?就算是伪装也没有必要就真的和下人吃喝一样。

“可是………………。”

傅连城站起身来,对他摇了摇头回绝他的劝阻。

“这里没什么不好。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了大局。”

“而且………………”

他垂下眼眸望着窗外夜­色­里的花圃,微微一笑。

“住在仆人房里有这里的乐趣。我最近还找到一个消遣的好去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蹲在台阶上男子,正愁眉苦脸的望着他脚下的一盆几近枯萎的花枝。他的手里拿着个大大的洒水壶,好象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花盆内浇水。

他随意套在身上的浅白­色­的大布衫和短式平裤,配上他黑­色­浓密的大胡子和墨镜远远地看着就像一只笨拙的大熊对着一朵娇弱的玫瑰,小心谨慎,却又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他的手举了起来,密密的水就这样纷纷落在了花盆里。

见状,韩似于提着沉沉的园艺箱急忙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喷壶。

“大哥,你这样养花,这花肯定是活不了的。”

傅连城负气地皱了皱眉。

“这么不听话的花,扔掉算了!!”

枉费他每天还给它施费又浇水,可是居然没过几天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韩似于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个整天笑呵呵的大哥原来也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那个………………,不要这么快放弃嘛。养花是要用点耐心的。”

说着,她熟练地把花铲拿了出来,小心地把花根花茎移了出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大哥,你给它上的肥和浇的水实在太多了,它的根都烂了。自然是养不好啊。”

她把花盆里余下的泥土拨弄了出去,重新铺上底土和草木灰。

“其实,这花不用太浇灌的,你越勤着摆弄它,它越容易死。反而你得让常常它晒晒太阳,放到外面吃点雨水。这样才是最好的。”

傅连称把手撑在下巴上,望着她就在近处认真调试着他一点也不明白的所谓泥土的份量。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以一点都不嫌弃泥土的肮脏,不排斥那些黄沙、木屑、焦泥灰、砻糠灰、煤灰等等混合的复合土,筛了又筛,甚至连她的脸上被黑­色­的泥巴沾染,都似乎浑然不知。

这是一种他不明白也不了解的生命状态。

可以为了一件不足为道的事情投入而且热忱。

或许是注意到他一动不动的目光凝视,韩似于的耳根渐渐红了起来,鼻子上忍不住冒出了薄汗。

她结结巴巴,有话没话询问了起来。

“那个…………那个,傅大哥,你老是在花圃这儿养病,厨房里的人会不会不对你有意见?”

听他自己说他是因为感染什么皮肤急症,接触不了食物,所以才到这里静养。只是,韩似于不明白,这个看上去生龙活虎的傅连城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但是他却能悠闲地每天都躲在这后花园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是在睡觉。他似乎怎都睡不够,只有在早晨或夜里出来和她聊一会儿天。

傅连城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轻松地耸耸肩。

“他们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在那里备餐的小伙计。就算是缺了我也不要紧的。”

韩似于不免心下忖度,首相府对下人已经可以这么宽容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凉着休息。

正想着,却不料被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庞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用手去挡,忘记了自己手上满是湿湿的泥土。

“呃!!”

当她飞快地抽回手时,已经晚了。

他戴着的黑­色­墨镜上被她霍然染满了泥土。而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也被弄上了一抹痕迹。

韩似于此时才迟钝地看见他拿在手里的白­色­手帕。

傅连城哭笑不得地摘下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墨镜,对着一脸赧涩的她解释。

“拜托,我只是要帮你把脸上的泥给擦了啊。”

韩似于尴尬地涨红了脸恨死自己的鲁莽。她用力地咬着下­唇­要说什么又似乎是理屈不敢啃声。那样子简直是手足无措了。好像被人无端抹了一脸泥巴的人是她。

傅连城瞧着她的窘状,不由笑了起来。

“呵呵………………。”

“你想要解释你就说话好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说着,傅连城乐不可支地用手从自己脸上刮下一指泥,用力地涂在了她的鼻头上。

“哈哈………………,我这是报复!!你也得尝尝被人涂泥的味道。”

当时,

她就是那么愣愣的望着他。

她一直以为这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其实要比自己大上很多,可是她真没预料到在那隐藏的背后是一双如此躲魄勾魂的眼睛。这双遮蔽在墨镜下的浅浅的银眸是她生命中最大的一次震撼。

尤其是当他笑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是一粒无形的种子霍地就钻到了她的心里最深的某个角落。

从此再也寻找不到,只能任由它在那里生根发芽。

傅连城望着她呆滞了的表情,奇怪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怎么突然傻了?

“韩似于?你没事吧?”

韩似于回过神来时,猛地红透了的脸颊,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几乎可以热的冒出烟来。

“啊………………?那个……………………嗯。………………好的。我没~没~事。”

他望着她,慢慢地笑了起来把手帕递到了她的手旁。

“擦擦吧。”

韩似于定定地瞧着自己掌心里的手帕,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连城倒是变的心情很好,他轻松地把手撑在身手,仰望着一片浮云从天上一点一点的飘过。

过了很久,久到天空蔚蓝澄澈,再见不到一丝散云。

傅连城闭着眼睛,悄悄地问身旁人。

“韩似于。”

“如果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韩似于想了想,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脸庞,随即又低下头去。

“愿望的话………………我希望快点到下个月底。”

“为什么?”

傅连城有些困惑。

她扳了扳自己手上被风­干­而脱落的泥土。

“这样我才能快点拿工资啊。到时候我就给我爸妈寄钱去。”

他不足为意地挑了挑眉。

“你可真不是个贪心的人。”

“那么你呢?”

韩似于也想知道他的愿望。

“我?”

傅连城思忖了片刻,捡起一枝掉落在地上的树叉。在地上画了圆。

韩似于纳闷地瞧着他的举动,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连城笑着坐在她的身旁用树叉指指了他画的那个圆圈。

“我的愿望是希望有一天,除去这里,一切都是我的。”

这样的愿望?!!

韩似于默不作声望着他豪情壮志的微笑。

突然,越来越收­干­的泥土,让她的手心渐渐痛了起来。

21

“给。”

她忙不迭地把搁在桌上的碗筷放到他的面前,然后又忙着张罗起盘子和汤勺。

“筷子,盘子还有调羹都有了。对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醋来。”

说着,她有一阵烟般的朝着另一旁的小门内走去。

坐在一边用餐的人们不免侧目起来,只见一个­精­­干­高大的男人笃定地坐在椅子上,连手都不动。而与他同来的瘦弱女子却忙前忙后,为他服务。

一些好事之徒免不了开始纷纷揣摩起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傅连城知道周围的人正在悄悄地打量着他。他冷冷地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开始环顾四周,最后看着桌上的油迹,他终于忍不住嫌弃地皱眉。恶心!!怎么吃得下去?!!他开始后悔答应和韩似于一起吃饭了。

就在他犹豫着想要起身离开,笑得犹如春风拂面的韩似于手里端着大盘小盘的走了出来。

傅连城微微咋舌,这个女人总有叫他惊奇的地方,比如现在。

她居然可以盘子叠盘子,一个人端了六个菜出来。

简直像神话一样。

韩似于小心地把手里的菜碟一个个地放到桌上,有些奇怪地抬眼望着傅连城。

“咦?你起来做什么?”

“坐啊。”

她根本不知道对于傅连城而言,在这样一间类似于路边小摊的店面里吃饭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傅连城盯着她纯净的眼神和冒汗的额头,蹙了一下眉头,终于还是回到了坐位。

韩似于却忙地不亦乐乎,这是她来到城里后第一次可以请人下馆子吃饭了,也是她来城里后第一次有人陪她吃饭了。

她不介意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一个女孩子却不停地给一个大男人忙东忙西,端菜,给他烫杯子,给他倒茶,给他递毛巾擦手,帮他把油腻的桌面上铺上一张张的纸。

等一切似乎都安排妥当之后,韩似于乐呵呵地每一道菜挟到了傅连城面前的空碗里。

然后现买现卖地说道。

“不是我吹牛这里整条街就属这里的Y菜做的最道地。你肯定会喜欢的。”

“而且是我到后面亲自看着师傅炒的哦,份量足足的。”

傅连城的筷子举在半空中,这样的菜­色­打他生下来就从未有机会碰过。

当然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吃。

好脏啊!他望着沿着盘缘的边流出了浇汁,在首相府里要是有那个厨师敢这么摆菜,早就被他解雇了。

他叹息地摇了摇头。

“真小气。韩似于,你也太扣门了,提前拿到三个月的工资就请我吃这个?好歹你请我去一家意大利餐厅呢。”

早知道就不帮她圆梦了,傅连城心里暗暗嘀咕。

韩似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看上去落迫,要求居然还死高。

“傅连城!我只是提前拿到工钱,又不是发了横财!!”

说完,她又耐着­性­子,陪上笑脸劝他。

“好了,你就试着吃吃看。你相信我这里的老板的手艺很好,绝对比你以前吃过的东西好吃。”

“你就吃一口嘛。”

可是,傅连城认真地绞起手臂,说不吃还就真不吃。

店里的一些顾客有些看不过去了,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偏偏韩似于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她想了想。

“好吧。你不想吃,那我等会儿把请你吃饭的钱给你,你去西餐厅吧。只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菜,我还点了爆炒龙虾呢。就我一个人…………大概要吃不完了。”

她无­精­打采的口气,配着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和快乐的眼神。

倏地,

让傅连城心里升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可是莫名其妙地,他又有些生气还有些懊恼。

他想不通,他能够答应她来这里就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为什么他还要强迫自己去吃让他一眼就不喜欢的食物呢?

她不高兴就让她不高兴好了。不用去管的,管她脸上有没有落漠呢?管她吃的闷不吭声呢,郁郁寡欢?!!

“好啦!!吃就吃嘛!!”

反正也吃不死!傅连城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了,他居然正起了一快咕­肉­放到嘴里。

低头正往嘴里送菜的她却依然继续吃着她的菜。既不说什么,也不抬头去他的反应。只是,在不可察觉的角度,你能发现其实她偷偷地扬起了嘴角。

夜已深沉,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树木的荫影覆盖着的他们来时的道路。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沉寂了,居然能听到在远处的山岗上传来的悠悠钟磬的回声。

那条路上,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距离很近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走在她前面的,是他。

不由凝视着他,韩似于出神了起来。

他有一个宽阔的后背和笔挺的腰杆。高高的个子,喜欢微笑但是脾气不好。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却有一双­精­致迷人的双眸。

他喜欢吃酸辣的东西,他喜欢在思考的时候用自己的右手和左手搭出一个桥的样子。他喜欢……………………………………

韩似于,开始困惑。

他踏在石板上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神经上。

为什么呢?

她仅仅认识这个人一个星期。但是,她为什么知道了这么多?为什么知道了这些还是不够,她还想要知道更多更多………。

韩似于,安静地笑了起来。

突然,走在她前面的他停了下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她也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傅连城转过身,靠着一棵百年的梧桐树睨着她。

月­色­下,他冰冷的清眸简直犹如一件艺术品一样的完美,但也无情。

那眼神里的陌生和不耐让韩似于心里一抽。

她讷讷地笑,木呆呆地问。

“你说什么?”

傅连城轻轻地挑了下眉。

“你一直在看我。从饭店一直到现在。你老是看着我。”

韩似于不说话,她只是如同他所说的,她继续看着他。

似乎要用一个看,看出一个结果来。

傅连城绞起手臂,盯着她的眼睛,半是嘲弄半是玩笑。

“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韩似于,心里有一片海。

而傅连城的话往里丢了一颗石子。

于是,波涛汹涌,势不可挡。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是。我喜欢你。”

傅连城讶异地看着她。

韩似于带着几分冲动,几分窘迫地向他走去。

“我希望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保证会对你好的,我会帮你照顾家里,我很能吃苦,我…………我会是很好的妻子,不会让你后悔的!!”

她知道自己很傻,甚至是很愚蠢。

她在做什么?她在向一个只见过一个星期的男人求婚。

傅连城垂下了眼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冷冷地说着。

“你都不知道我的背景,也不了解我的过去,甚至你都不知道你要是跟谁在一起,以后又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就想要跟着我?”

韩似于无所畏惧地承诺下了这让她一生痛苦的诺言。

“我不怕!!我愿意永远跟着你。”

傅连城的眼睛里有一道深不可测的光亮闪过,她像是最简单的水晶体。无论人们从那一个角度去看她,都能直接发现她的底面。这样的人往往善良单纯,而又容易被人利用。

他看着她清澈又充满感情的眼睛。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玩笑般地说道。

“放心吧,你长的像你妈,你一定嫁得出去。­干­嘛在我这棵树上吊死?我又没钱有没貌,简直是要什么没什么。和我在一起你会不开心的。”

“如果到你三十岁还没人要你,你再来考虑我吧。”

韩似于慢慢地一步步退了回去。直到离开他的身旁。

她望着自己的脚趾,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好………………啊。”

难道她的心情和表白是一种玩笑吗?

韩似于,从来不知道爱与不爱之间的距离短的如此惊人。

前一刻,你知道你爱上了谁。

下一刻,你就明白了他并不爱你。

傅连城没有马上去追那个跑开的身影。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的梧桐树下,树下的­阴­影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出一个特别冷漠高傲的神情。

看似美丽,但是你永远无法触及。

但那只是恍惚一下。

他很快地就朝着韩似于跑去,追上她后他拉住了她的手,一脸陪罪的笑着对她哄劝到。

“喂!!韩似于,别走那么快啊。”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错了。”

“别气了,似于?小于?鱼鱼。”

“鱼鱼,笑一个。来。”

他朗郎地笑了起来,右手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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