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靡不语,就披着他的外袍,跟着秦玉凌不急不慢地走。卖花的小贩挑着担子一脚一脚走得焦急,匆匆跑过的行人裤腿溅了泥渍,原本整线赛巧的姑娘们急忙丢下了满案的瓜果跑回了屋里,案上也不知谁落下的半副绣鸳鸯……
周遭人匆忙地跑来窜去,各处的檐下都挤满了人,秦玉凌和未靡却是仍在散步般,好似大雨与他二人无关,也丝毫不在意有无避雨的地方。二人彼此都静默着,秦玉凌只着单衣,已然从头到脚湿的个通透,没半个字抱怨,没半点心焦,只是缄默地行在秋时的雨中……
终于在城郊寻到一座小庙,二人才进去歇脚避雨。未靡拿开盖在头上的袍子,头发和衣裳一点没湿,许是暗自动用了仙力才未湿身。再看秦玉凌,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倒也不在意,接过了外袍用力拧干。二人站在檐前,一溜溜水线滑下,成了一片雨帘轻晃。雨打梧桐,声声脆响。
秦玉凌望了望天,道:“……传说七夕这日的雨,是相思雨……”有些出神:“……可是天人的相思泪,化作这倾盆雨……”
未靡面有不快:“胡扯,这分明是情海翻波,看来又有人乱了姻缘,逆天而为。”
“嘘,嘘……”秦玉凌竟止住他话,轻声道:
“……我知,人们的传说在你眼中虚诞可笑,我也知,你所说的才是真实……只是凡人需要传说与梦,如我一般的凡人,六界之中力量微薄,对自己姻缘的把握力不从心,因而凡人需要希冀。若他们知道自己所做都是徒劳无功,这世间该有多颓丧。人之所以不在六界中灭顶,因为他们还在希望,还在执着地求变,对情也好对命也好,仍有反抗和争取……”
秦玉凌顿了一会儿:“……真实总是让人扫兴,但今夜,便让我装作没听见真相,仍旧相信那些传说罢……”他还不想,让自己的情于漠然的命数天规前灭顶。他是凡人,他尚对情,有一分的痴妄和执着。
这番话也算胆大包天,可未靡却不动声色,也不反驳,甚至连冷哼也无。对立良久,方沉声道:“到庙堂里边去罢。”
二人进到庙里,才发觉案头有一盏破灯笼燃着,香案前立着个人,仔细一看是个算卦先生,看样子也像是进来避雨的。
那算卦先生对二人拱手一笑,秦玉凌回了礼,未靡 ...
(仍是冷冰冰不搭理。
瞧着秦玉凌还只着单衣,湿漉漉格外落魄,只因陪那仙人慢慢行了一路。未靡皱眉道:“在这等着,我去寻些东西生火。”说罢便往庙堂一侧去了。
秦玉凌有些惊愕,高高在上的仙君不需取暖,亦不需饮食,因此向来在外头拾柴生火都是自己的活计,未靡今日要生火,倒是替他着想了。秦玉凌很久未感到一种喜悦,从心底最深处慢慢地生出来……
七夕的相思雨,如泣如诉,淅淅沥沥,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算卦先生道:“想是又有哪个织女牛郎分飞暌离,正立在天阶落泪呢……”
秦玉凌笑:“嗯。”
“兄台可有意中人了?”
秦玉凌思忖了会儿:“嗯……”
算卦先生道:“横竖是闲着,不如我替您算一卦求一签,不收您钱。我这卦签可准,您信不信?”
秦玉凌呵呵笑了:“先生什么都能算?”
“当然。”
秦玉凌促狭道:“那我这心上人……他生得无年无月无日,先生可能算么?”
算卦先生愣了半晌,方僵硬道:“……自然是……能。”
“那劳烦先生算算我与他的姻缘罢。”秦玉凌便报了自己生辰八字,随意坐卧,看那算卦先生一阵忙碌,并不十分在意。
……“如你这般的仙,也有红线么,也有命定的姻缘么?”
这个问题,未靡还未回答他。若仙人也有姻缘,是否也可以算得出?
“啪嗒”一声轻响,拉回了秦玉凌思绪。
算卦先生借着点灯笼火细细地将手里卦签看了看,展笑道:
“兄台,是个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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