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他带走。”李啬细声说:“水榭里面的水怪脏的,莫污了我的地板。”
海京不敢再多言,把凰昱包里怀里抱了便走。
行了一段路,凰昱仇恨的哭声才崩溃出来:“我要告诉我父皇!我要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李啬听而不闻,才要转身,眼光一掠,却顿在当场。
一株桅子树旁,凰艳静静站在那里,眼光越过了虚空,定定投在他的身上。
不过五日没有见面,却好似隔了一整个春秋。
李啬捂嘴强忍喉间的发痒,对他笑了一下。
凰艳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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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陛下,庶民觊越了。”
“你教训起朕的儿子,倒是冷厉无情。”
“昱皇子真的很象陛下。”李啬眨眼:“教训起来,分外让人畅快淋漓。”
凰艳一手搭在他的腰侧,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带入怀中,嘴唇轻轻沾了一下,在他的颈侧落下轻如蝶冀的吻。
“何必这么迂回?朕的寝殿就在长辰宫。想教训朕,随时可以过去。”说着,不等他推开,便先退开了二步。
李啬顿时觉得有什么空了,但是他没有动。
“昱皇子看来受了很大的打击,陛下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
凰艳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海京这一次受了不小的惊吓,回来便不停絮絮叨叨地抱怨,李啬有些心不在焉,只当是听不见。
下午凰艳让乐弥送来了一瓶百合固金丸,说是对咳嗽有奇效,吩咐海京仔细盯紧了李啬按时服下去。海京又转悲为喜,没住嘴地往李啬面前夸陛下这个陛下那个,直把李啬罗唣得烦了直接轰了出去,才悻悻然作罢。
隔日,李啬正在反复揣摩他的设计图,凰昱居然又来了,后边还跟着他的贴身太监与一脸不安的陆青空。
凰昱面色有些苍白,但姿态一如继往地傲慢,一看到他,就问:“你就叫李啬?”
李啬冲他挑了挑眉。
凰昱仰起下巴,道:“是就跟我走。”
这下子连李啬也有些讶异。“理由呢?”
“就凭我是皇子!你这个卑微的男宠!”
李啬直接对旁边的海京说:“赶出去。”
海京眨巴着眼,一脸为难。
李啬喊:“莺十二!”莺十二面无表情地出现,象不认识眼前的人的身份一样,直接做了个请的动作。
莺卫没有任何官职,但隶属皇帝最任信的亲信使他们超越了品阶的限制,除了听命于主子,他们谁也不甩。凰艳将几人划到了李啬这边,是为了监视,同时也给了李啬支配的权力。
陆青空和凰昱身边的太监见势,嘴里便直劝凰昱回宫。凰昱不由得急了,冲李啬喊道:“你一定要跟我走!我的母后病了,想见见你。她病得快说不出话了,我一定要帮她达成这个心愿!”
“昱皇子慎言。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怎么可能与我这卑微男宠有什么干系?宫规无情,人言可畏,皇子不为庶民想,也要为皇后娘娘想一想。”
凰昱听他话里惫懒猥琐,有轻侮自己母后之意,登时大怒,一时间又要扑上去,给他的太监抱住。李啬想了想,非常客气地说:“殿下回去就替李啬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恕李啬身份卑贱,不能过去亲自问候了。”又冲陆青空道:“猗陌曲水这边都是由你巡哨,若不放行,谁也进不来。昱皇子身份尊贵,若在这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脱不了干系,明白吗?”
陆青空面色发白,不敢相信李啬竟敢这样□祼地威胁。凰昱再怎么说都是皇长子,出了意外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当下只差点立军令状,再也不放凰昱进来了。
这一个Сhā曲,使得凰昱在收到凰艳斥责第二天后又收到了一个警告,并给下令禁足在他的梓阳宫。
李啬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今天却有些烦躁。
入夜他躺在床榻上,茫然睁着双眼,了无睡意。
白天凰艳掺着罂粟花毒一样的话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回转,播放。
他说:朕的寝殿就在长辰宫。想教训朕,随时可以过去。
他一摸自己身上,已经热得烫手。他蜷缩在床上,静待着那种擎挛的感觉消退,却越发烦躁,百无聊赖。
他披衣起身,外头海京一听响动忙附了过来,一边询问李啬可是渴了。李啬沉默了一下,说:“我出去走走。你只管睡你的。”
海京忙道:“奴才也刚好睡不着,陪主子出去。”
这是一个没有月的夜,天空自有一股阴沉沉的黯郁。李啬走得漫无目的,巡哨的都认得海京,虽然不认得李啬,但见海京在一旁小心冀冀地护着,也不敢多加盘查。
李啬在交叉的秘道前面停住。海京见他迟疑,上前说:“主子,这边通往御殿,陛下的寝宫就在御殿后方。您是不是要……”话未说完,李啬已挑了另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一条,李啬却是认得的。他在路的尽头处,看到了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的铜雀台。
当年极尽繁华之地,如今已半成废墟。
李啬一手抚上镂着祥云高鹤的雕栏,斑驳的铜绿粗糙烙手。
往日的时光,又象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的父皇,他的母后,他的笑。
“大地星河围永夜,中江灯火见南朝。”
这个地方是前朝皇帝的御殿,海京原本就有些不自在,此时又听李啬口出逆词,登时怕了。结结巴巴地对李啬说:“主子,咱们回去吧,这地方,不吉利……”
李啬坐在硕大的铜炉之下,对海京微微笑了笑。“你别怕,我的母后是个好人。”
海京打了个寒噤。
前朝皇帝崩天,他的皇后便紧跟着在铜雀台上自缢而死。
海京看着李啬在笑,眼里的却冰凉如水。一种异样不吉利的征兆笼罩在心头,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李啬指了指对面。这个地方多年没人打理,那边是一片地势往上斜的小林子,大片的桅子花在那里疯长。李啬道:“我最喜欢这个地方。以前有一个任性的想法,我死后,要葬在这里。”
“呸呸呸!大吉大利!”海京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二下,干巴巴道:“主子别说此等丧气话了,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李啬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侧过头轻轻咳嗽。就在此时,莺十二忽然出声斥道:“谁?”桅子林里有极轻的一阵枝叶簌簌的响动,莺十二的身形猎豹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猝身追了过去。
随行的莺三警觉地护在李啬身前。这地方过份诡异压抑了,海京差点腿软。语气带点了十二分哀求:“主子,回去吧!”
李啬朝四周定定看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一路上,咳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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