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色轿车如鬼魅般破开黑夜缓缓行驶,前端刺眼的光亮的从路的尽头直扫过来。
季钦熟练地踩刹车,走下去,回手关上车门。
医院急诊部的大门里透出影绰的灯光,落入鹰隼般深邃的一双黑眸中。
内里有茫然一闪而过……
季钦不是个喜欢将心思花在无谓纠结上的人,当面临问题时,他会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找寻答案。
就像今晚,直觉告诉他,或许只有亲自来这里跑一趟,纷乱的思绪才会有所转机。
……
深夜的长廊很静。
脚下每一步发出的叩响都像击打在人的心上。
季钦走到一间病房前,看清牌号,轻轻推门而入。
病房里盘旋着些许凉意。
窗子是打开的,有风自外面吹进来,将纱质的帘子掀起,清冷的光亮便顺着缝隙投射进来。
从季钦站立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病床上安静平卧着的女子。
也许是月色作祟,笼罩着淡淡华晕的面容此刻显得出奇皓白。
明明那张脸上丝毫未施妆容,甚至还透着些恹恹的悴色,五官却较平时看起来不知精致多少倍。
他不只一次看见她的睡颜了。
但每一次,都是同样莫名其妙的心悸。
被这种无形的悸动催促着,他慢慢走过去几步,来到床前。
隔着这样近的距离,俯身而望,他甚至数得清她分明有致的眼睫。
耳畔尽是咫尺外那人绵长的呼吸,季钦感觉自己的神经正在一点点难耐地绷紧。
她睡得并不很安稳,连眉头都是紧促着的。
鬼使神差地,他渐渐探出手去,想要将那里抚平。
伸至半空中的时候,他霍然意识到自己荒唐的企图,猛地一滞。
却并没有收回。
掌心轻移,拂过微翘的睫毛。
酥*痒的触觉电流般顺着手臂蔓延,麻痹了半边身子,一直抵达到心室最柔软的地方。
……
视线扫及之处,形状姣好的锁骨从病号服宽松的领口里探出大半。
被子盖得很靠下,顺带将衣服的布料也一并收紧,胸口处起伏的曲线随着轻动的呼吸毫无保留的显现……
季钦的眸色一寸寸不可抑制的暗沉下去,与此同时却泛起微妙的柔波……
他俯下身去,缓缓接近那张沉静的脸孔。
渐渐急促起来的喘息声徒增了这一刻的暧昧与旖旎……
吻,点水般轻啄在紧紧闭合的唇上。
柔软,微凉……
并不完美,但,足叫人沉溺……
下一秒,有人不由自主地探出舌尖,将它加深下去……
……
管陶猛地惊醒,眼皮颤动两下,终于缓缓睁开。
外面还是半黑的天色,病房里的光线并不分明。
她下意识想撑着肘弯支起身体,动作却在发现异常时顿住。
自己的手正被轻轻包裹在另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中。
心绪慢慢清明起来,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看清趴伏在床侧的男人。
管陶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望见他乌黑的发顶。
平素那些发丝总是同它们的主人一样,给人以硬朗凌厉的感觉,这刻却由于晨光朦胧的缘故,显出几分罕见的柔顺和绵软。
管陶怔怔凝视半晌,慢慢垂下眼去。
她用了极轻的力气,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出。
季钦睡得很沉,对她的动作毫无察觉。
管陶将抽回的那只手举在眼前细细的端详。
那上面的纹路很淡,无论是生命线,还是感情线,总是往复交错,断断续续。
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初入象牙塔的学子之时,曾在路边被算命的老人叫住。
老先生为她看过手相后,便坚持断言她这一生情路不顺,飘零浮沉。
得失与否,只在一念之间。
那时她正是带些青涩自负的年纪,自然是不信的,也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但这一刻回想起当日情状,她却忽然深信不疑。
有些事可以改变,有些事却早已命定,你认或不认,都不会以你的意念为转移。
管陶举着那只手望了许久,忽然挥起至半空……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落在自己的右颊。
她眉眼都攀上笑意,唇间轻轻呢喃着,对自己说,
"走到这一步,你要还不死心,就真是犯贱了……"
……
片刻之后,管陶勉力支起身子,双脚落在地面,轻不可闻地走下床,推门来到空旷的走廊。
她握着手机,指间颤抖地点下一个个按键,最终拨出那个号码……
"喂,季伯父,我是……"
……
挂断电话,后背轻轻抵住墙面,她仰起头来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艰难喘息……
【2】
管陶躺在病床上,悉心削着手上的梨。
一只手从边上伸过来,按住她的手腕。
"我来吧。"
"你醒了?"
不约而同的尴尬,让沉默又重归于沉默。
"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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