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你跟着柳惠去挑些名贵的药材给宣华夫人送过去~”无暇起身,“冰冰,帮我取几箱布帛锦缎来,哀家要添置新衣服”
“娘娘~”柳惠和冰冰下跪,轻轻啜泣着,伏无暇的脚边,颤声劝道:“娘娘,难受,您就哭出来吧~
”
“血都吐了,害怕没有泪流么?”无暇淡淡道,拿起桌上的西施雕花铜镜,照着镜子捋了捋鬓角散落
的头发“怎么好久没有看到紫仪了?”
柳惠轻轻叹了口气:“紫仪病了~御医说可能会传染,所以暂时迁到别院去了。”
“好了,你们不希望看见哀家振作起来么?”无暇猛地放下镜子,轻言细语道“地上挺凉的,都起来
吧~”
无暇招手,示意花容走到跟前,低声劝道:“不要奢望爱,要宠便好了~”
花容掩嘴笑道:“娘娘不舍得么?”
无暇无奈,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不一会,冰冰就带着几个粗壮妇人抬了三口乌木箱子出来,逐一打开:红绸绿缎、黄纱青丝、云祥纹的、
如意格的、柳条花的,镶金嵌银的、掐丝滚边的,姹紫嫣红,无所不有。
正看得眼花缭乱,柳惠也将一棵三寸长的九叶紫山参用丝细细包好,另并一株天山雪莲。无暇轻轻皱了下
眉头:“太少了~再添一对百年黑灵芝、一斤花鹿茸、一斤冬虫夏草,三根东北虎骨~”
无暇一口气念下来,莫说这几个丫头,连见惯了现代奢华的花容也惊得闭不上嘴。
好半天,冰冰才冷冷的道:“这么多,几乎将我们的药库搬空了~不知道那宣华夫人受得起受不起呢~
”
“就是怕她受得起~”无暇眼波一横,眼中的雾气瞬间成冰。
“再告诉皇上~哀家冬至的时候美赶上给宣华夫人接风,现在给她补一个~”
花容定定的看着无暇的眼睛,心底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冬日午后的阳光轻柔得如金色的细纱,扬起chun色如葡萄美酒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隔着阳光远远望去,辉映在雕梁画栋中的昭阳殿显得格外肃穆而有些格格不入,似一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淡色的衣衫上,风鬟雾鬓、染柳浓烟,映衬着无暇明媚的笑容。
无暇将手放在玉兰花汁的水里洗了洗,抠了一拇指粒大小玫瑰香膏在手上抹了抹,凤仙花一瓣一瓣安静得躺在透明的指甲上,薛兰花粉匀了脸用ju花热水汽一蒸,再敷了一层兰花珠光粉,扫了蔷薇色胭脂,妩mei而俏丽,显现出与皇后尊贵不一样的天真,是与生俱来的一缕阳光,是性格中永不消失的晴朗,是生命中快乐的保障。青螺笔细细勾勒出远山眉,花漾芙蓉膏用小毛笔小心的描着檀口。最后披上流金溢彩雪晶灵幻香纱,衬着圆圆的凸起的肚子,一种圣母般的光环环绕在她周围。
寒暄
寒暄
空气静止了,众人的呼吸也静止了,倒水的忘记了倒水,打扫得忘记了打扫,连眨眼睛也忘记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Сhā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隐隐细乐之声响起,赵公公来请鸾驾,一对对龙旌凤扇,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值事太监捧着九串香珠,一面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无暇扶了柳惠的手,踩着小李子的背,登上了鸾轿。没走多久,就有领头麽麽引领无暇下舆,只见延禧院内本是万木枯衰,但现在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点缀其上,jing致非常。qǐζǔü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过了福永门,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feng流。
清流一带,碧泉河上汉白玉拱桥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花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亦系各种jing致盆景诸灯,珠帘绣花,桂楫兰桡,自不必说。看得花容目不暇接。
正宴设在福扬园内,无暇到时,金娥与萧毓秀已经到了,两人看无暇的眼睛几乎直了,差点都忘记行礼,萧毓秀打趣道:“娘娘平日里素净打扮,如今一妆就把我等比下去了~”
无暇笑道:“你看你,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①有什么自惭形秽的呢?对了曦儿呢?”
“曦儿贪玩,刚才被朱麽麽叫去梳妆了~”毓秀笑道。
“姐姐~远远儿就听到您在表扬萧姐姐了,怎么不夸上我两句?”沙雪娥着木兰青双绣缎裳,桂子绿齐xiong瑞锦襦裙,一枚银丝盘曲而就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十分素净淡雅。款款走来。
“那你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②”无暇笑道。
“臣妾携表妹给娘娘请安~”薛冶儿和韩俊娥一起跪安,袁宝儿也远远跪着。
“起来吧~”无暇笑道,从脖子上解下一个赤金鲤样圈子,递到韩月初手中“哀家也没什么东西送给小公主的,这就算是见面礼吧~”
韩月初愣住了,这似乎不是无暇,一个自己对之叫嚣过的萧无暇,她不计仇吗?她脑袋急速的旋转着,忘记了跪而叩谢。
“小公主,皇上还没有赐名吧?”无暇偏着脑袋不确定地问道。
韩月初眼圈微红,摇了摇头。
“就叫嫣儿吧~一笑嫣然~”无暇温婉道。
韩月初叩谢。
接着是云娆并着容华夫人领着妥娘一起到了,给无暇请安。
金娥冷眼看着无暇自己和其他嫔妃一一招呼寒暄,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一瞬间 灰飞烟灭
一瞬间 灰飞烟灭
"皇上驾到~"一声尖而长的声音。
杨广一身明黄se的龙服,与腕香携手而来。在宫灯的照耀下格外的不真实,无暇心里的嫉妒忽然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似乎这才是一对真正的fu妻,一对难得的碧人,自己jing心的一番准备在杨广在怜爱地看腕香一刹那间,灰飞烟灭。从来未有过的挫败铺天盖地而来,无暇承认自己已经败了,一塌糊涂。
夏花容面色惨白,她也看见了,知道了无暇为什么告诉自己只求宠就好了,她如何聪明,一瞬间明白了无暇的落寞。
在花容之后不远,一双美目斜眸凝,诧异望着无暇,漾着薄薄的水光。依然一身不变的宝蓝色的宫装。原来无暇盛装之下,是如此的恍若天人~他只要她,她如果想要天下,他可以为她夺来送她。
宇文之后是须发几乎花白的杨素,在姬妾的搀扶下如风中烛,似乎一阵风就会将它吹灭。杨素之后是宇文的父亲太仆少卿宇文述,弟弟宇文士及,窦建德及其夫人曹茹,见到无暇,曹茹明显感到丈夫身子一僵,便低头再也没有抬起头来,她不知道,那一眼那一瞬间,在丈夫眼里已经是永远,他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他怕魂飞魄散。窦建德之后是武贲郎将司马德戡,羽骑尉朱宽及夫人、弘化留守李渊及其长子李建成、李世民,韦云起、陈铁及其夫人、子女,刘方及其夫人、女儿刘翎,韩月初的母亲郑氏携小女儿韩霞冉,裴矩及夫人、妻妹梅珠,张镇周及夫人、陈棱及其夫人等。浩浩荡荡一行人等。
无暇只是用那双幽丽的重黑眸子望定了杨广,明暗之间,澄澈无一物。微笑着从杨广手中接过腕香的手,拉到身边的位子坐下,亲切问道:“哀家给你的东西收到没有?”
腕香微微一欠身:“jian妾身ti让娘娘担心了,娘娘身怀龙裔,本应该保重身ti才是,还这般挂记着jian妾~”
金娥听罢冷笑道:“真是好个姐妹情深啊~”
无暇斜斜睨了金娥一眼,金娥噤了口,等杨广一声令下就乖乖坐了下来。
韩俊娥被恩准坐到母亲和妹妹身边,看着妹妹如花容颜,不jin想起五年前嫁与杨广时分来。
无暇见韩月初纠缠在韩霞冉的眼光,轻声笑道:“俊娥,这可是你亲妹妹?哀家瞅着和你倒不是十分像呢~”
郑氏见无暇发话,起身回话:“回娘娘,息女比俊娥小了五、六岁,年幼时身ti欠佳,又过继到庙里故容貌不是十分肖似~”
“过来~”无暇拉着这个比花容年纪还小的少女,亲切道:“哀家小时候也曾过到叔父家,后来又到了萧修仪家里,就凭这点哀家就见你格外的亲切。”
眼前这个小姑娘,嘴边不由念出如此一句:“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①
注:①杜牧《赠别二首之一》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琴动
琴动
金娥转首:“皇上,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惊喜呢?”
杨广笑着转首问无暇:“梓童~”
无暇莞尔:“看金妃着急得~不如让霞冉来一曲《兰cao》~哀家虽常年在宫中,但是对霞冉的才艺早就有所耳闻了~”
霞冉起身,拜谢,奉琴。
月下琴弦声,思念两三声。瑶琴漫抚,素衣纤手轻盈、暗哑而温柔、跌宕起伏的命运。茫茫夜幕,月光如水,飘渺悠长的琴音再次鸣响心间,似丛林山涧流淌的汩汩清泉,又似空中变换不定的浮云,在这孤寂的夜给人送去些许慰藉。
神闲意定,万籁收声天地静。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悲feng流水,写出寥寥千古意。归去无眠,一夜馀音在耳边。①
宇文静静地听着,可这琴声,却独独少了固有的曼妙轻柔;固有的哀婉缠mian;固有的缱绻深情,固有的儿女情长!懂琴谱而不能参透琴心,思绪带上片片花瓣随风飘进,飘进微启的心窗,飘进迷人的风景。在这个守望的季节没有尾声,曾经,你是我盛开的季节,立于我氤氲飘摇的梦里。我愿意是笔尖上一粒很小很小的词语,躲藏在你的黑夜里,沐浴宁静的月光。在遥远的道路,暗流汹涌的时光,彼此坐在思念的寒风里对话。那时,两颗遥远的心,是我们隔着一句话的唯一距离。一瓣微笑,可以注释成回眸的深情;一瓣诺言,可以注释成无语的虔诚。你说,爱一个人就是窖里的一坛酒,窖的越深藏会越久越醇烈。
一曲毕,杨广微笑着鼓掌:“真是不错~赐玉如意一只~”
霞冉温温柔柔地用滴得出水来的声音:“谢皇上~”那声音直让无暇错觉,冉霞是将此曲献给杨广而非宇文。
袁宝儿笑嘻嘻看着霞冉,又回头拉上沙雪娥:“姐姐,妹妹跳舞你帮妹妹唱歌,好么?”
大家都知道沙雪娥歌女出身,都不敢面对沙雪娥如此,这袁宝儿一副娇痴痴的模样,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沙雪娥没有动,秀睫微扇,澄清的瞳眸,流萤的转眸看杨广。
杨广笑道:“当初朕就是听了顺容的一曲《云起》而动容的了~今日不妨大家一起欣赏下”
沙雪娥见杨广将自己jing心为其一人所唱的曲子公之与众,心里一冷,清冷的神色在月光下凛冽如冰的清醒,格外触目惊心,微微一欠身:“请皇上恕罪,臣妾这几日嗓子不舒服,还是看宝儿妹妹的踏雪舞吧~”
杨广眉一皱,挥了挥手:“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吧~”
沙雪儿清远淡静应了一句:“臣妾遵命~”翩然而去,只遗下暗香渺渺。
①苏轼《减字木兰花琴》
李世民
李世民
“父皇~儿臣不想看跳舞,儿臣想看薛才人舞剑~”杨曦见杨广不悦上前撒娇道。
果然杨广展颜:“你自己且去求才人~”
薛冶儿也知如果杨广开口说不定自己就会像沙雪娥一样拂袖而去,但是面对杨曦,薛冶儿却不舍拂了她的意,只得推辞:“欢宴之上,动什么刀剑的呢?臣妾已经很久没有碰剑了~”
“那皇上请世民哥哥舞剑,如何?”杨曦不依不饶。
“世民?”杨广目光落到李渊身边的一个仿若杨曦年纪的少年身上。
李世民见皇上点到自己名字,于是上前行礼:“臣李世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
“起来”杨广眯起眼睛打量起身前这个身量不高的少年:“你会舞剑?”
不高的身量、清澈的眼神让杨广心里一动:“好,你就舞来,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臣没有带兵器~”李世民再叩首道:“容臣给皇上表演一套六合拳。”
杨广点头。
李世民正腰、收颚、直背、垂间,未动已有飘然腾云之意境。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左右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左右倒卷肱,动则俱动,静则俱静,劲断意不断,拳势如大海,滔滔而不绝。
还未立定收气,杨曦就已经拍手跳脚大声叫好,无暇笑着对萧毓秀道:“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不知道李家二公子有没有订下哪家小姐呢?”
萧毓秀有些不情愿:“曦儿还小~”
无暇点点头:“也是,哀家还想她在宫里多陪陪弟妹”
萧毓秀闻言这才放心。
忽然李世民一个鹞子翻身,跳到无暇面前,用手一cao,手心一个飞镖,挡住无暇:“娘娘小心~”
无暇、萧毓秀、杨广、腕香皆变色。
侍卫都围了上来,护住皇上和无暇,立定四下望去却并没有半个人影。
杨广愤愤:“这厮溜得倒是挺快的!”
再回首,喝到:“宇文化及!”
宇文上前,跪下:“臣请罪!”
“查!”
“遵旨!”
“皇上~”无暇突然腹疼不已,伸手yu抓住杨广,可是隔着桌子的距离,却抓在了身边的李世民手腕上,护甲深深嵌进世民的皮肤里。
“娘娘~”
“无暇~”
四下混乱成一片。
这是哪里?依依的绿色、明净的晴空,哪里还有肃杀隆冬的影子?
“无暇~”耳旁的呢喃,这是宇文化及的声音“到这边来~看,我的风筝,飞得多高啊~”
春雨初霁,林间清幽,织染着远近凝翠的岑峦;山岚逍遥,晚霞如瀑,浸润着饱含绿滋的花卉;沟壑喧哗,金石相击,洗礼着如流的歌韵。残流飞溅,曲折萦回,涓涓淙淙,笼罩在一幅宁静恬然的画卷。怡然静谧,倾泻在绿塘的枝梗,清脆的回响。轻盈的云,潇洒的风,流水依偎的桥头,交织成了一曲柔婉、徐缓的旋律……
告白
告白
风筝扶摇慢上九重天,俊影攀凌一线连。江北山南惊野鹤,一骑纸扈霸云仙。
自己褪却了铅华,一身雪衣,傻傻地跟在宇文后面追啊,追啊。
不可以~由他~不可以~由他
杨秀轻叹了口气,容颜离无暇越来越远,无暇这才看到屋里的人,哭红眼睛的柳惠和冰冰,杨秀、宇文化及、还有静蕾。
宇文上前,杨秀转了个身背对着无暇面对着宇文:“好了,我已经帮她调理了脉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一震,静蕾上前扶住:“王爷~”
“不碍事的~”杨秀扶着桌子,冲静蕾摆摆手。
宇文抱拳:“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不用,也不早了,这里你照看着,我先回去了!”杨秀至无暇醒来再也没有回首看她一眼,一直背对着她,走了,袖便如蝴蝶一般翩然坠落,轻纱飞舞间,自有那不动声se的惊心。
泪强忍在眼眶里,没有流。
“无暇~”宇文坐到无暇床边,帮她把被子在掖好一些“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脆弱了?昏过去了两天了!”
冰冰与柳惠见罢自觉的退到了门外,将门轻轻带上。
无暇伸手拂在肚子上,还好,还在。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肚子里:“我如何知道?”
“没事就好~当时可吓到我了~找个借口或者暗暗将金娥灭了吧~看你的意思。”
“这次的事,也是她的主意?”无暇轻声问道。
“你现在就别cao心了,都交给我吧~”宇文温柔拍拍无暇的脸“想吃点什么?我叫柳惠去做~”
“我~”无暇突然很感动哽咽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宇文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这么傻呢?别人都看得透,你为什么还那么执着?”无暇将脑袋埋在宇文的颈口,像个小女孩一般“我有什么好的?值得?”
一下扬州
一下扬州
锦帆棹影桂舟,清浪倦逐清婉。
碧翠波澜,情系柳堤行宫馆。
一川秀色红粉醉,几度梦中yu断。
望红尘、万里水云风涌,愫心遥远。
夜阑珊、赞烛光通明,有霓虹凝面。
料想佳偶,善寄满怀痴恋。
举杯独酌相思酒,愁绪飞浮秋苑。
爱悠悠、yu把诗情吟尽,何时欢见人拥长久?
这个冬天过得真快,大运河的工程进展也很顺利。早春二月,杨广携金娥、宣华夫人、容华夫人、韩俊娥、袁宝儿、夏花容一行去了扬州。
“这个时候动手正好~”宇文捏着骨瓷的杯子,缓缓道。
“还是等我孩子出生了在说吧~”无暇低头绣着小孩的衣服。
冰冰、柳惠看着宇文和无暇,真有种错觉,似乎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心里不由替二人感叹惋惜,宇文与韩霞冉的婚期就订在四月十六日,这种温馨的相聚时光怕是越来越少了吧。
“怕她等不及了~”宇文道。
“我有些奇怪,明明她自己已经不能生了,她莫非还以为可以阻止其他的宫妃生么?就算韩月初没生,我没生,长此以往,还怕没有其他的宫妃生么?”无暇抬起头,揉揉眼睛道。
“别揉眼睛~累了就让冰冰和柳惠做吧~”
“娘娘~”寒澈端了一碗银耳红dou沙进来“娘娘请用~”
声音有些涩,无暇奇怪的看着寒澈,忽然又瞥见柳惠和冰冰镶白边的花鞋,心里一惊,重重搁下水晶碗:“你们在给谁戴孝?”
柳惠和冰冰噗通一声跪下,低头不语。
“寒澈~”无暇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了“什么事情瞒着哀家?”
寒澈一撇嘴,再也忍不住:“紫仪姐姐去了~”
一句话出来,柳惠和冰冰再也忍不住,淅沥哗啦掉下泪来。无暇晃了晃,扶住桌子由宇文搀扶着坐在桌子边:“不是说只是病了么?前段时间还说有了好转,怎么会?”
“不是在宫里~”柳惠低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无暇因有孕在身,在紫仪那边的心思自然也少了,现在紫仪突然去得奇怪,心里不免有些自责,追问道。
“妥娘最近也有轻微类似症状,云娆认为是那些病人传染的,就将他们逐出宫去了~”柳惠禀报道。
无暇忽地站起来一拍桌子:“皇上不在宫里,也轮不到她作主吧~”突然腹中疼了起来,身下似乎有水流出。
“血啊~娘娘~”纷繁复杂的叫唤声。昭阳殿里忙成一片。
启明星
启明星
稳婆的催促声、无暇撕心裂肺的叫唤声、柳惠的指挥声、声声入耳都那么揪心。
宇文与杨秀在门外焦急万分,恨不得自己进去帮忙。
这是宇文第二次单独面对面,第一次是遇刺那一次,宇文求杨秀用内功帮无暇调息。
两人面对面,都明了对方对无暇的感觉,却都不愿意说出来。
“我很羡慕杨广~”宇文蹲坐在门口,看着天边的一弯月,幽幽道。
杨秀抱膝坐在了横搭的竹凳上,他抬头细细的去数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零星的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安静地眨着眼睛。好半天,杨秀道:“我很羡慕你~”
“是么?”宇文嘴角浮现出一丝的笑意。
“你比我胆子大~”杨秀一动不动光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唉~命运对无暇太不公了~她在这里这么艰难为那个人生孩子,那个让你却在千里之外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宇文道。
“桃李芬芳醉云霞,远黛含岚似轻纱。碧波涟漪帆点点,蜂蝶流连忘返家”杨秀突然吟出来一首诗,“你要对无暇好,这才公平~”
天天越来越淡,启明星冉冉升起。
“娘娘生了!”稳婆高兴出来汇报,宇文远远看见萧毓秀、沙雪娥、薛才人走过来,便拉着杨秀离去了。
“娘娘,你看,是个王子类~和您长得好像~”毓秀抱着这个小猫大小的孩子,笑道:“快着人快马加鞭将这个喜讯告诉皇上~”
沙雪娥和薛冶儿从毓秀手里轮着抱着这个小小的人儿。似乎是自己亲生的,欢乐不已。萧毓秀一边逗着一边自言自语:“小乖乖,现在你可以陪曦儿姐姐玩了~”
“这么小,怎么和曦儿玩耍啊?”无暇躺在chuang上展出一丝虚弱的笑。
“对了,本宫吩咐的乌鸡当归枸杞汤呢?怎么还没熬好~您要好好补补。”萧毓秀叮嘱道。
无暇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我们的小王子叫什么名字呢?”薛冶儿问道。
“那自然是皇上回来取了~”萧毓秀道。
“谁知道皇上和宣华夫人要玩到什么时候回来呢~好歹也是皇上的第一个王子,总不可能大家就王子王子的一直叫吧~可以先娶个ru名啊~”沙雪娥道。
“就叫修儿吧”修儿、秀儿~
“娘娘,云昭训求见。”云娆在宫中一直没有明文册封,故大家都还是遵以前的称呼。
“不见~就说娘娘要休息了”萧毓秀还没等无暇回答,马上道。
柳惠依言下去。
沙雪娥冷哼道:“也不仔细自己是什么东西,还窜上跳下的作怪~”
杨广接到特使快报后,欣喜不已,即可赐名为昭,封元王。
修儿
修儿
满月酒时,杨广还是没有回来,特使赐了无数金银珠宝,还有江南的特产。
转眼四月,姹紫嫣红的chun色正浓,宫里的瘟疫也如火如荼。
三月廿日,妥娘吐了血。
四月初一,在别院的碧落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四月初五,流云发烧倒下了就没再起来。
四月初十,沙雪娥也病倒了。
杨广等更加不会回来了。无暇下令封了宫。
“怎么~不生气么?”宇文依旧蓝衫似水,玉冠如月,春阳微耀模糊了俊面轮廓,只见一抹比风儿更洒tuo比云儿更清闲的笑意挂在他眉底唇边,仿佛眼前湛蓝无际的天空,一时间叫人失神。
“已经不会生气了~”无暇伸手yu将披在肩上的秀发挽起。柳惠上前,宇文微笑着使了个眼色,柳惠退到一边,宇文亲手将无暇的青丝绾成一个最简单的髻,笨拙的用一根丝带系上。
无暇笑嘻嘻的转首,面对着宇文:“你怎么不出宫,不怕你的小媳妇担心?万一把这宫里的瘟疫传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正好可以借此将婚事拖一拖~”宇文面对这无暇道“你这么狠心,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无暇窃笑着扭了头,柳惠知趣地抱起修儿:“我带王子出去晒晒太阳,好强壮点身ti~”
柳惠一出去,宇文就将帘子放了下来。
“干什么呢?”无暇扭过头去,眼神有些mi乱。
“娘娘!”
两人已经混乱的思绪被柳惠急促的呼唤声,打断。宇文心里诧异,不知出了何事。
“进来~”无暇坐定,端起桌边的茶杯。
生病
生病
柳惠噗通跪地,惶恐地急道:“娘娘,不好了,王子,王子突然发热了~”
手一颤,茶水也泼了半盏,她浑然不觉,几乎跳了起来,抓住柳惠的衣袖,急声道:“什么?!”
宇文凑上去,用两指拂了修儿一下额头:“是有些烫~快叫御医来~”
冰冰见罢,提起裙摆就飞奔了出去。
“无暇~没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没事?”无暇泪不住就掉了下来,打在宇文的手上:“如果你能确定不是瘟疫的话,你就不会叫御医么?”
宇文被无暇说中,轻轻叹了口气。
“娘娘~”张御医看了看杨昭的眼舌,心里盘算着措辞,“娘娘~世子中的不是瘟疫却~却~”
“却什么?吞吞吐吐?!”无暇狠地一拍鸾座扶手,那扶手应声而断。
宫里几乎无人知道无暇会武功,那御医更是吓的张大了嘴,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滚!”无暇猛地一站起来,满头珠翠一阵轻响。
“娘娘,窦建德求见~”寒澈道。
“他来做什么?”宇文脸色一变。
“叫他进来!”无暇瞪了一眼宇文。宇文轻哼了一声立于无暇的鸾座之后。
“臣窦建德拜见娘娘~”不似杨广明珠四射,不肖宇文玉润如水,窦建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风下松,高而徐引,有一种另外的粗放的气度。
“窦大人请坐~”无暇知道窦建德对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仔细打量窦建德,心里不由一圈波澜。
“臣听说世子身ti欠佳,故冒昧前来~”
“哀家听说窦大人jing通医理,还劳请为世子观病。”无暇示意柳惠将杨昭抱了出来。
窦建德上前,轻轻拨下杨昭的衣领,只见粉白的脖子上起了一圈小小的疱疹。惊道:“世子何事出现的这些疱疹?”
无暇看着柳惠,柳惠一惊忙回道“回娘娘,昨天晚上给世子洗澡的时候还没有~”
“这是中毒的表现~”窦建德道。
“又是毒?”无暇和宇文眼光一对接,宇文已经看见了无暇眼里燃起的怒火。
“不可能~”宇文轻轻念道。无暇走到窦建德身前,轻声问道:“窦大人,可有解?”
“还好,发得早~只是~”窦建德说了一半。
“请窦大人全力救世子,窦大人想得到的,哀家必定答应。”无暇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窦建德面色凛然:“臣为娘娘做事从来都不求任何回报~”
窦建德拜了拜,转身而走。
“你为什么这么说?”宇文狠狠捏住无暇的手,“你不信我会救修儿?你凭什么相信他?”
为什么相信他?不知道,为什么说那句话?不知道。
迷梦
迷梦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全力去救修儿”无暇身子一软,只要能救修儿,现在她只剩下修儿了,她不能失去他。
“金娥已经死了~”宇文松了无暇的手道。
“你动手的?”无暇轻声问道。
“不,在我的人下手之前~”宇文道。
“这人料到了,我们已经对金娥产生怀疑了,所以先下手为强~”无暇回到自己的卧室,将头上的珠翠一件件取下来“似乎这人很明白我们的一步一步的计划,步步针对我,奇*.*书^网但是又不着急对我直接下手,这人会是谁呢?”
“我们现在在明,她在暗处,我们更要小心~”宇文道。
“我知道~你~”无暇放下一头长发,过了好一会“你出宫,回宇文府吧~三天后,就是你的大喜日子。”
“你赶我走?”宇文低hou一声,一掌将桌上的一个茶盏,拍碎在桌上,桌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不是我赶你走,是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无暇起身,面对着宇文一个字一个字讲清楚。
“好!”宇文突然昂首凄声笑道:“好!我走~”说罢,甩修摔袍而去。
背对着,两行清泪。
对不起,宇文,你呆在这里,也许,下一个,就是你!
她(他)针对的是我,只是我一个人,我不想连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娘娘~”冰冰上前,端上一碗碧梗粥,几碟菜“该用膳了,刚才看见宇文侍郎在梧桐树下愤然虐待那棵树呢~”
无暇回过头,冰冰被吓了一跳,她很少看见无暇这样泪水布满了整个脸庞,整个脸庞惨白没有一丝生机。一定是两个人闹脾气了,冰冰马上噤了口,一眼瞥见桌上那个鲜明的血巴掌的印子,不由倒吸了口气。
杜芝满鸾院,薜荔自芬芳。
烟笼三寸草,柔拖一缕香。
水岚失曲径,寒翠流回廊,
宫家喧哗地,如今迷梦长。
“娘娘,世子连续服了三天窦大人开的药方,烧已经几乎退了~”柳惠欣喜地跑过来告诉无暇。
无暇一头青丝一身素服,没有一丝杂色没有一颗珠玉,静静坐在窗前,望着一院chun色深,无语,好半天,道:“今天是宇文侍郎的大喜的日子,你说哀家该送点什么贺礼好呢?”
柳惠失语,她想,娘娘心里现在肯定很苦,但是她还这么冷静,怕失了个做皇后该做的礼仪。她真的想替无暇好好大哭一场,好把心底的委屈都fa泄出来。
无暇起身笑容清婉,却终究带出些萧索的意味:“把哀家库房里的珠宝锦缎送一半过去~要窦建德帮忙找人送过去。”
桂花酿
桂花酿
“一半?”柳惠虽说在这几个丫头里跟无暇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无暇,现在她也被无暇疯狂的想法所吓倒了,而且还是让窦建德送去。她是不是疯了?还没喝就醉了?
“快去~”无暇笑道“在这屋里喝无聊,准备三坛桂花酿送到竹林里来吧~”
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踏在被露水洇湿的甬dao上,连着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轻响。面前一角太液池水被夕阳光投注下温柔的颜色,泛着清淡的波光,岸边芦花纷扬似大朵的雪花,看得无暇心底渐起凉意。
竹林深处,无暇伸手用袖拂开落在上面的枯落的竹叶,在石桌面前坐定。柳惠不一会就送了三坛桂花酿过来。“不用在这里候着,修儿离不开你~”无暇对柳惠道。
“那我叫寒澈过来陪着娘娘~”
柳惠不明白,无暇想要这两个人痴人都死心,也想自己这个痴人死心,心死了,是不是心就不会疼了呢?无暇这样笑着问自己。闭上眼,一张张栩栩如生的容颜在眼前熠熠浮现,随即,便沉入虚无,消逝不见。宛如指中沙,镜中月,海之蜃。待你伸出掌心想要捉牢,一切,便在这岁月萧瑟,悲欢离合中化为乌有……我所爱的,所留恋的,都如那残雪繁花一般,一去不回了,留下的,只是千疮百孔的真实。
“娘娘还要酒么?”冰冰悄声问柳惠“这都是第七坛了,虽说是花果酒但是后劲可大了~”
“一醉方休也好~”在一旁平日少语的寒青平静地道。
话还没有落音,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你们娘娘哪去了?” 一身素衣的无暇在那里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恬适飘逸,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的秀丽轮廓,眉淡拂春山,双目凝秋水,透露出jiao媚若水的气质,就像天上的仙女降临到人间,将黑暗的森林化为空山灵雨的胜境。垂肩的潇洒乌黑秀发,衬得一双蕴含清澈智慧的明眸更加难以抗拒,皓齿如两行洁白碎玉引人心动,那是一种真淳朴素的天然,宛如清水中的芙蓉,令人不敢相信人竟然可以天生丽质可以到这种境界。
宇文震撼,伸手去夺无暇怀抱的酒坛:“别喝了~”
“呵~这不是新郎官么?怎么跑到我后花园来了~”无暇口齿不清,仍晃晃悠悠起身,左右躲闪着不让宇文抢到自己的酒坛。被追急了,无暇翻身飞上竹梢,这是她的绝技,她心里窃笑,宇文武功虽不差,但是未必有这等轻功。宇文在下面看着被压弯了的细细的竹子,心里着急万分,柔声哄道:“无暇下来~乖~”
无暇的小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满头青丝随着摇头,纷飞如丝“不,我不乖~”还没说完,身子一沉,直直往下掉。
伸手将无暇手里酒坛狠狠地扔在地上,怒而怜爱万分的道:“好像生气的该是我,该买醉的是我吧~”
结发
结发
风,它掠过苏醒的土地,留下满地竹叶,在晨风中摇曳着自己的纤纤细腰。像妈ma的手,轻轻地抚mo着脸。
无暇饧目微阖,懒洋洋地呢喃:“好舒服~”听得宇文心旌摇曳,低头道:“无暇,我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即使时你让我娶别人,我对你的心也一分都不会变。”眸中幽幽的情意,如不尽的春风缠mian着花朵。
“爱上我,你后悔么?”无暇呓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如花隔云端”。
宇文黑眸危险地眯起,俊脸因她的话而浮现怒气:“明知故问~”
“那么~让我当你今夜的新娘~好么?”
宇文用事实回答了她,他将她放在竹叶满地的地上,上面铺上了宇文鲜红的吉服。
他想她是累坏了。宇文捏住她的三根青丝,轻轻一拔。
一时之间仍不解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视线与一双含笑的黑眸对上,这才陡然惊醒。
“宇文……你……我……”
“宇文,别这样。”
宇文微笑着一脸小女儿姿态的她,忽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往自己头上一扯,从自己头上拔下三根头发,无暇正奇怪,忽然觉得自己头皮一紧,自己也被他拔下几根头发,“做什么?”无暇微嗔。
宇文笑嘻嘻的不说话将自己的三根头发和无暇的那三根头发缠在一起。
想到昨晚,心底不jin暗忖,这一醉可醉得真彻底。
“结发为fu妻,你还会赶我走么?”
宇文凝视她的黑眸变得深沉了。
“时候不早了,宇文府的新郎在新婚之夜失踪,这倒是一条爆炸新闻。”无暇小声地说。
“不急。”
无暇惊喘,敏锐地察觉到,他该不会又……
“宇文……你冷静一点,我……不行了。”
肖麽麽
肖麽麽
她很没骨气地求饶,他该不会真的想让她今天出不去这竹林吧。
“你才是我宇文化及的新娘,昨晚是我们的花烛夜。”
“……”
“无暇,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属于我一人。”
……
无暇醒来的时候,听柳惠轻轻问道:“照顾世子的麽麽带上来了 ,在外面候着呢,您看……”
无暇坐起身来,对柳惠道:“你马上替哀家梳洗,哀家要立刻见到她”
“娘娘,这是照顾小世子饮食的肖麽麽~”柳惠带进来一个四十岁上下,衣裳容貌颇为整齐的妇女。
“奴婢参见娘娘~”肖麽麽知礼知节的跪下,让人找不到丝毫的不妥。
“世子的食物都是你亲自过问的?”无暇也没叫她起身,冷冷问道。
“是!”肖麽麽回道。
“哪么世子这次中毒,你可知罪~”无暇一挑眉梢,声音提高了八度道。
“世子中毒?”肖麽麽晃了晃身子,“御医不是说是瘟疫么?”
柳惠厉声道:“你莫非还怀疑御医的诊断?要不要现在叫御医过来对质?”
“奴婢照顾世子,众所周知,奴婢下毒也未免太明显了吧~”肖麽麽不愧在宫中已经历练多年,马上稳住身心道。
“那你可觉得世子中毒前后有什么不妥之处?”无暇问道。
“可容奴婢回去仔细盘问?”肖麽麽道。
“娘娘不~”柳惠还没有说完,无暇就对她摆了摆手:“你作为世子的饮食麽麽,不管你之情与否,都算失职,拉到司膳局中殿,杖责三十大板,你可服?”
“奴婢领罚~”柳惠拉了肖麽麽下去领罚。
宇文从帐后走出,无暇道:“你派几个人看着这个肖麽麽,一来看她是不是用心去差,另一方面,我怕有人又要下手了~”
宇文点点头,上前轻轻环住无暇:“你不要cao那么多心了。”
无暇轻轻侧身:“你还是回宇文府去吧~过些日子再来看我,要不太招摇了~”
宇文定定看着无暇的眼睛,半天道:“好的~我留墨棋下来照顾你们,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通知他来找我。” 无暇点点头。
“娘娘~窦大人求见~”寒澈上来报。 宇文捏了捏无暇的手:“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宫里,随时有个居心叵测的人在你身边乱转~”
无暇轻笑着,娇嗔:“都这样子了,还吃什么飞醋?”
“什么样子了呢?”
窦建德求见
窦建德求见
宇文抬起头,转过身对已经退到门外的寒澈道:“你去给窦大人说,娘娘正在休息,给他沏一壶顶级的大红袍,让他暂等一个时辰~”
无暇见宇文如此发话:“人家大老远跑来,你干什么让人家干等在外面呢?”
“不等着,莫非让他进来?”宇文黠绌的在无暇耳边低语,手已经不安分起来“只要他不介意~”
“别……白天呢~”
“要不我怎么放心你见窦建德呢?”
……
整衣理云鬓,无暇低头娇唾:“好了~你快走吧~”
宇文伸手摘了无暇刚带上的拢银丝点翡翠灯笼耳环,揣在怀里:“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让你耳环陪我吧~”
无暇面飞彩霞:“好了~快去吧~”
无暇左右打量无误,才吩咐寒澈将窦建德唤了进来:“很抱歉让窦大人久等了~”
此刻无暇脸上仍残留着暧昧的色彩,看得窦建德眼睛几乎都直了,忘记了言语。
无暇窘道:“窦大人”连呼了几声,窦建德才回过神来,行礼道:“启禀娘娘~臣已经研究出可以控制瘟疫的药方了~”
“是么?”无暇眉眼之间自然涌上欣喜的色彩,让窦建德再一次动容。
“那还请窦大人协助御医将这方子给到各院的病人。”无暇道。
“是~”窦建德尊敬道。
“等皇上回来了,哀家自然会告知,请皇上好好赏赐你~”无暇还未说完,猛然间想到自己半月前一时冲动对窦建德的许诺。
想到那个一时冲动的承诺,脸不由一红。
窦建德似乎叶感觉到了无暇的尴尬,于是行礼作揖道:“娘娘不必挂在心上,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无暇没有言语,时间好像很难打发,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娘娘,琼花还在么?”窦建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多谢窦大人惦记~哀家很喜欢那花,只是皇上搬过去了~”无暇手心微微出汗。
“臣改日再给娘娘送过来~”窦建德低声道。
回宫
回宫
无暇为之动容,相比语宇文的热烈,他对自己的爱更像是一条地下涌动的暗河,一时间不忍拒绝,只是低声道:“好,有劳窦大人了~”
窦建德又起身欠了欠:“听闻皇上几日之后就会回宫了~”
无暇冷地瞥见窦建德腰间露出来一珠光,原本好奇,细下一看却不是自己曾经赠送的白珊瑚流苏簪还是什么。他竟然没有给到曹氏!
无暇侧身道:“窦大人无需如此多礼,上次哀家给窦夫人的簪子不知道夫人是否喜欢呢?”
窦建德一直低着的温顺的眼睛忽然抬起:“多谢娘娘~”
五月初五,宫中瘟疫渐渐平息,除了流云夭折之外,其他人都还无恙。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杨广一行人等浩浩荡荡趁暮色回宫。
是夜,后花园内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这次回来女眷变化也不小,除了金娥途中薨了,回来的时候,原本毫无名分的侍女夏花容摇身一变成了美人,还多了两名女子,一位身着水蓝色夏裙,一位身着粉色宫衣。
那蓝衣女子坐在宣华夫人身侧,一直淡淡的微笑着,笑容很怡人,笑意刚开始蕴酿,便可以快速聚集在那双月牙儿形的眼上,陡地,那双mi眯眼便似再也不堪重负,毫不保留地将悄悄藏于其间的笑意统统倾泻了出来,绘成很可爱,很纯净,很温暖的一幅亲情。“那双弯弯新月一样的小眯眼,总会让人想起‘月朦胧,鸟朦胧’的画面。”所谓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叫人心荡意牵,便是这样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子和宣华有几分相似。
无暇端起一杯酒,上前敬酒:“恭喜皇上,此去一趟扬州,不仅赏了花,还带了些许如花似玉的妹妹回来,还不知如何称呼呢?” 只见那粉色宫衣女子,端起酒杯,款款上前:“民女吴绛仙,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暇诧异她的自称民女”而不是“臣妾”?
于是仔细打量着这女子:风髻雾鬓,浮翠流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虽说不上惊为天人却自有一番风格。
无暇转首面向杨广,似乎想从杨广那里得到些答案。哪知杨广却故意忽视掉了。接着蓝衣女子上前给无暇敬酒:“臣妾陈稠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暇将酒一饮而尽,体态神情feng流尔雅,霁颜笑道:“哀家怎么瞧陈妹妹和宣华夫人有几分肖似呢?”
金凤
金凤
杨广听罢,哈哈大笑:“梓潼果然好眼力,陈顺华是宣华夫人的唐妹~”
“哦~”无暇点头,执陈稠手笑道“果然是呢,哀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多宝石珐琅戒指希望你不要嫌弃。”边说边褪下手上的戒指带到陈稠指上。
萧毓秀转首对陈腕香冷笑道:“皇上可真是爱屋及乌啊~”
陈腕香脸色一变,低首弄衣带。
无暇笑道:“哀家早就想把这个金凤儿给你,早先没时间,最近拿去金匠那里炸了炸,今儿正好一并给你~”
当无暇掏出那个金凤的时候,杨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还是杨广为晋王的时候送予无暇的。
腕香见是凤类饰物,吓得忙跪下:“娘娘,万万不可~”
无暇冷笑道:“有何不可?如果你是担心于礼制不合,哀家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承诺你只要不在公开场合佩戴,哀家就不会过问治罪~”
亲手扶起腕香,寓意深长:“其实,这金凤本来就配你的~”
一句话吓得腕香花容尽变。无暇反倒笑了:“皇上,臣妾看宣华夫人这一趟出去,面色好了不少了呢~看来真是得益于江南的风水养人啊~”
杨广冷着脸:“梓潼也是不巧有身孕,要不一同去便可亲见了~” 无暇没有说话,微笑着落座。
“昭儿呢?”杨广偏头问道,“把昭儿抱上来给朕瞧瞧~”
无暇示意柳惠去抱修儿。
不一会儿柳惠就将修儿抱了上来,粉嘟嘟的一团,愈发显得黑葡萄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妥娘隔了好几个个座上前,娇笑道:“臣妾曾经梦到有紫气环绕昭阳宫~想必是有贵气~”
杨广听了高兴,忙叫人将自己儿时带过的一个金龙项圈拿出来,赐予杨昭。
妥娘福了一福:“启禀皇上,可否让臣妾近观下王子呢?好让臣妾叶沾点喜气~”
杨广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妥娘,并不发话。
妥娘只得仗着胆子继续说道:“臣妾,御医说臣妾也有了身孕了~”
无暇没有言语,杨广看了看无暇,伸手yu握住无暇的手,无暇在杨广的手还没有到之前,冷不丁地将手一抽。
妥娘见杨广没有质疑,便小心翼翼上前,凑到杨昭面前:“果真是人中龙凤,和娘娘长的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 萧毓秀冷哼道:“妥娘倒是会说话,怎么和娘娘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说是和皇上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一语既出,众人色变。
妥娘慌忙跪下:“皇上,娘娘,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对那些谣言向来都是不~”
话还没有说完。杨广伸腿猛地往她身上一踹。
陈腕香见罢不忍,拉住杨广:“皇上,再怎么生气,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
“她配么!?”杨广转过头,眼睛里全是寒彻千年的冰霜。
萧毓秀使了个颜色给左右的麽麽,马上就有两个结实的妇人上前,将妥娘从地上拽起。
杨广冷冷道:“不要以为自己有了,就可以为所yu为~传朕口令,即日起剥夺妥娘一切位份,将她发到暴室,去学学规矩~”
妥娘磕头不已,那几个麽麽已经上前将其头上的珠花一巴掌扇落,扒掉其华服,恶狠狠拖了下去。
赌一赌
赌一赌
夜半琴弦声,思念两三声。
无暇推开窗户,举杯啜饮,低声吟道:“倚琴枕梦尽夜满月。”
“娘娘好兴致~”墨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夜来月如雪,能饮一杯无?”无暇笑脸盈盈,红酥手亲斟黄藤酒,递到墨面前:“杨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娘娘好眼力~”杨秀轻笑。
“那我举杯邀你,如何不就饮?”无暇莞尔“怕我下毒,为杨广扫除障碍~”
杨秀将酒一饮而下:“我带了人皮面具你还认得出来~”
“可是肖麽麽那边什么消息呢?”无暇收了杯子,掩了窗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杨秀轻笑。
“你想什么自然只有碧落和静蕾知道了~”无暇低了头,有几分黯然。
杨秀叹了口气,一句话已经将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静蕾还好么?”无暇半天才问道。
杨秀换了种口气,以汇报工作的语调:“肖麽麽已经供出来,称自己手下收了妥娘的小丫头的贿赂,在世子的饮食里下毒~”
“妥娘?”无暇回想起妥娘今天白天的表现,有几分惊讶,她真的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采女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呢~无暇把前因后果思索一番:原本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跟这个身份不明的主子,还敢勾皇上野合。更尤甚者她自以为自己有了皇上的骨肉,就可以在皇上一回宫的时候想给无暇来个下马威。是不是有些太小觑了自己?还是太小觑了皇上对自己,对杨昭的感情。
她还真不懂~无暇轻轻叹息了一句,还真嫩。当然既然有了这不好的苗头,就容不得她练成老姜了。怪不得我做事狠,是你抢我丈夫,毒害我儿子在先的。
见无暇在沉思,杨秀轻声唤了一句:“无暇~”
无暇轻轻唤了句柳惠,柳惠款款上前:“娘娘,您有何吩咐?”
无暇道:“你给哀家查下妥娘有孕的日子,和在册彤史对照一下,然后打点问下这个妥娘的来历,哀家就不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有这么大胆量,即便她做的百无一露,哀家也让她平白出错,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用在哀家身上的心思原原本本还给她!”
柳惠领了命下去。
杨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无暇。
无暇叹了口气,捏着空空如也的白瓷青莲杯,自言自语:“咋们来赌一赌,杨广信你还是信哀家~” “娘娘~”冰冰站在在门口报。
“何事?”无暇使了个眼神给杨秀,“进来吧~”
杨秀一个飞身躲到盘凤雕梁上,垂下的绣凤云翔累丝帘将自己挡了不少。
“皇上身边的小李子传话过来~皇上一会就过来,让娘娘准备一下”冰冰道。
无暇蹙了下眉头:“他今夜不在长春宫歇着,这么晚了还过来?”
赏
赏
“娘娘~”冰冰站在在门口报。
“何事?”无暇使了个眼神给杨秀,“进来吧~”
杨秀一个飞身躲到盘凤雕梁上,垂下的绣凤云翔累丝帘将自己挡了不少。
“皇上身边的小李子传话过来~皇上一会就过来,让娘娘准备一下”冰冰道。
无暇蹙了下眉头:“他今夜不在长春宫歇着,这么晚了还过来?”
无暇平白对杨广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抵触情绪,一个金凤的送走,似乎和杨广的种种也一并送走了,现在的杨广除了是杨昭的父亲之外,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这种心态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冰冰似乎看出了无暇的迟疑,上前劝道:“娘娘,您还是准备下吧~”
无暇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冰冰就唤来寒澈做下手,帮无暇把披垂的一大把青丝,绾做飞天簪花回环髻,Сhā了个扇型的点蓝华胜固定住,再在旁斜Сhā了个翠翘金雀玉搔头,鬓角抿了个镂金蜻蜓样珞钿,簪了一大一小两朵绯色海棠花。脸颊用浅一色的玫瑰膏子飞了斜红做了个“晓霞”装。换上一身海棠红走莲花瓣暗纹薄绸衫,领口露出一横绛紫绣醉海棠的抹xiong,下系了介花关针苇竖花纹样银红百褶长裙。
“你们娘娘如何这么慢?”还没装束完,就听到杨广的笑声,在无暇耳边格外尖锐,惹得无暇不由又一蹙眉。
冰冰朝外答应:“娘娘马上就好了~”
于是扶着无暇走出内室。
杨广已经坐在正中的紫云檀香木流金镶和田羊脂白玉的贵妃椅上,双眼微红。对无暇招招手,无暇在其侧座座下。杨广摇头示意不满,拍拍大tui嚷嚷:“坐到这里来~”
无暇蹙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侍女和太监。
杨广大手一挥:“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传唤,你们不用进来服侍~”
无暇犹豫地站起身来,一股浓郁的酒味铺面而来。
无暇扭开头:“皇上喝酒了?”
杨广嘴角怪异地抽搐了一下,魔鬼般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金凤给腕香?”
“凤配龙,你最爱的是她,那金凤难道不是应该配她么?”无暇呼吸艰难地道。
“说得好!”杨广冷峻的脸上再次泛起邪肆的笑容。 赏:
金丝缕蓝田玉衣一件
冰绡珍珠纱衣一件
凤舞红玉如意锁一副
云翔缠丝紫水晶珞璎一件
圆满钩银丝碧绿翡翠华盛一件
千手观音足金镶和田玉一尊
瓷骨檀香扇一套
湘妃竹门帘三幅
大理石镶金雕花屏风一套
水来凉风水石枕一对
冰冰念着,无暇昏昏yu睡。
途说吴绛仙
途说吴绛仙
“姐姐,这么早就犯困了?”萧毓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哟~”萧毓秀一眼瞥见冰冰准备收拢的账单,大惊小怪:“皇上一回宫就赏了这么多好东西?”
无暇扶了扶云鬓,轻笑道:“看上什么,你只管拿去~”
萧毓秀坐定,摇着粉色羽毛扇子,衬得脸色yu发娇艳,笑道:“原本还有人传这次皇上没有带上娘娘去扬州,一路上又收了好多mei女,娘娘怕是要~”说了一半又打住。
无暇无所谓起身拍了拍衣服,冷笑道:“昨天在宴会上看见皇上又阴着个脸,以为哀家就会失宠了么?”
萧毓秀笑笑,吧把脸埋到扇子里。
“哀家看这个水晶珞璎成色不错,还是给曦儿吧~”无暇示意冰冰将之包起来,递到萧毓秀手里。
“那女子的确生得秀媚鲜妍,在那一群mei女中也显得光彩夺目,特别受到皇上的宠爱是情理中的事情”无暇道。
“梓潼可是在吃醋?”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广已经下了早朝,径直走到无暇这边来了。
“哦~修仪也在这里?”杨广转头看了一眼萧毓秀“曦儿带来了么?”
“回皇上~曦儿跑去李府去了?”萧毓秀欠身回答道。
“可是李渊府上?”杨广皱了皱眉头“也不小了,还这般没大没小的,一个长公主跑到臣子府上去找人家二公子,像什么话!你这个母妃怎么当的?”
萧毓秀跪下,低首,无语。
“快去把她找回来,好生看管!”杨广接着道。
“是”毓秀答应着,退了出去。
“裴尚书还准备把她侄女送到宫里来呢~”萧毓秀捻起浸在泉水里的李子,轻轻甩了甩水,yao在嘴里:“不错,还是克山的血李呢~”
“送进来?还嫌宫里不够热闹?”萧毓秀继续道。
“热闹是热闹,皇上心里还是明了的,你看在正位有几个背后是有靠山的?韩月初不就是见证?”无暇冷哼,“那裴尚书看来真是糊涂~”
“对了,新来的那几个是什么背景?”萧毓秀问道。
“你不就是来告诉哀家的么?”无暇懒洋洋靠着贵妃椅。
“那吴绛仙哪~是拉纤的殿脚女”萧毓秀颇为鄙夷。
“何为殿脚女?”冰冰Сhā嘴问道。
“每个下扬州的龙舟舟上都有挑选的妙丽长白女子千人,手执着雕板镂的金楫,被称为‘殿脚女’。”无暇道。
“吴绛仙下嫁为玉工万群,所以昨天在宴会上,她自称民女,看来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皇上很扫兴,把她提到龙舟执首楫。还特意做了《持楫篇》赐之曰:
旧曲歌桃叶,新妆艳落梅。将身倚轻楫,知是渡江来。
后来皇上到了广陵,备月观行宫。有郎将自瓜州进合欢果。皇上令小黄门以一双驰骑赐吴绛仙,遇马急摇解。绛仙拜赐,私附红笺进上曰:
驿骑传双果,君王宠念深。争知辞帝里,无复合欢心。
皇上叹曰:‘绛仙真女相如,不独貌也。’并赐司花予她”
“是么?”无暇捻起一颗李子又放下,“果真是有些意思~”
鲁班之徒后人何稠
鲁班之徒后人何稠
“皇上这时候怎么不会怜香惜玉了呢?”无暇转身背对着杨广,冷嘲道。
杨广伸手将无暇环在怀里:“吃醋了~”
“皇上说笑什么?”无暇道“女子七出里面就有妒~莫非皇上想休掉臣妾?”
“吃醋才说明你在意朕啊~”杨广笑道,含住无暇的耳珠“送给你的东西喜欢么?”
“哼~皇上三宫六院,我要嫉妒也嫉妒不过来”无暇将脑袋从杨广的嘴里挣tuo出来“刚才我还和萧毓秀说裴尚书准备将她侄女送到宫里来呢~”
“他舍得?”杨广笑道“那朕就笑纳了!”
“等过了八月十五,皇上该选妃了~”无暇推开杨广道。
“好~你帮朕看看~”杨广笑道,“选进来这么多,宫里怎么够住呢?”
杨广思索一通,一拍大tui:“妥娘说他有个远方的亲戚叫何稠,乃鲁班之徒的后人,招进宫来替朕再扩建个宫殿~”
“皇上~”无暇突然想到新政之初就大兴土木,有些不安,正准备劝诫。
哪知杨广正在兴致上,问道:“你说那个宫殿叫什么呢?妥娘说叫密仙楼~”
无暇忽然一个激灵,这个妥娘!有你好看的。
忽然无暇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皇上,金妃刚薨,马上就兴修土木,这~”
提起金妃,杨广突然一声叹息:“金娥,真是没有福气,才享了几天福就夭折了。”
无暇道:“她也算是早先服侍皇上的人了,皇上如何将她就葬在扬州呢?”
杨广没有言语,微微摇了摇头:“死的不是全福之人,不得入皇陵~” 这妥娘不是刚进暴室么?怎么一下子就出来呢?金娥到底是怎么死的?
无暇轻蹙了眉头,将头扭到一边。
“怎么了?”杨广环抱着无暇轻声问道,“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跑神了~”
“没、没有啊~”无暇强装欢笑,“我在想曦儿也不小了,您限制她往李府家跑也不是回事~也难怪,曦儿比弟妹都大出不少~”
“我也不是对李渊有什么成见,但是曦儿再怎么说也是长公主,要找户好人家,李家虽说和我们还有亲戚关系,但是李世民的名声并不是像外界那么白璧无瑕~”
无暇轻笑:“不知道皇上调查出来什么了呢?”
杨广低声道:“据说李世民明知骠骑大将军韦东尔的女儿韦珪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多次与无人处tou窥~可见是个好色之徒,再说了曦儿就算奉旨嫁过去,李世民表面对之敬重,实际上爱的是别人~”
无暇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还是找个相同年纪的姑娘来陪曦儿作伴,也许年纪稍微一大就能分下心~”
杨广思索了一会道:“那就叫杨若进宫来吧~一个皇族女子在外没有父母照顾,也挺可怜的~”
何稠的来历
何稠的来历
“皇上英明~”无暇浅浅一笑。
“皇上~”小李子在门口轻轻通报了一句。
杨广对无暇抱歉地笑笑,也不解释,撇下无暇径直走了。
无暇把柳惠叫到面前吩咐道:“你帮我去打听下妥娘到底什么能耐,怎么又出来了?还有那个陈稠到底是谁的人?”
柳惠依言下去,无暇又叫上冰冰:“你追上小李子,暗处给他点好处,问问,刚才叫皇上神神秘秘为何?”
吩咐罢,倚坐雕花圆窗前,铺开一张暗花紫萱纸,叫了寒澈来磨墨,提笔画了枯枯几枝树杈,又沾了些许朱砂,信笔一甩,枯树上顿时绽放点点红梅。
无暇再在左侧用隶书写道: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yi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①“娘娘~”冰冰先回来,看到无暇的字赞道:“娘娘的字越发有卫夫人的神韵了”
无暇亲昵地拿起笔头敲敲冰冰的头:“你这个丫头不让你识字真是浪费了你,要是你身为男儿起步成了个状元~”
冰冰低了头微红了脸:“娘娘取笑奴婢了”
寒澈端了盆玉兰花汁给无暇浸了浸手,又用丝缎擦干,mo了些玫瑰蔷薇膏子,带了两个黄金镶红玛瑙护甲。
冰冰帮无暇将墨干了的字画收起来:“待会让赵蒲楚给裱一下”
忙定,无暇撇开寒澈。冰冰才上前道:“启禀娘娘,小李子称皇上这么招呼皇上,是皇上吩咐的,因为那个何稠给皇上造了个如意车~”说到这里,冰冰脸一红,没有继续说下去。
无暇没有注意道这个细节,奇道:“造个车,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么?”
冰冰低了声音:“这个‘如意车’外表看来只不过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而已,里面的装置却大有文章。”
无暇猜到了几分:“知道了~有空叫何稠过来,说哀家很有兴趣~”
冰冰答了一句,退了下去。
无暇轻叹了口气,柳惠进来了,站在其身边却也不敢说话,直到无暇开口询问,柳惠才汇报:“那何稠是确实是鲁班徒弟泰山之后,那个泰山因为学艺不jing,在半途就被鲁班遣去了,这个何稠虽然木工建造颇有天赋,却更是游手好闲,睡花眠柳,无恶不作。不知道怎么和妥娘勾搭到一起去的~那个妥娘是尚宫局张司正张麽麽前年招进宫的,我去尚宫局调过宫女档案,却发现妥娘并不在预计人选。”
“哦?张麽麽呢?”无暇问道。
“死了~”柳惠道。
“死了?”无暇有些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妥娘在进宫之后一段时间,颇为频繁地和尚食局司药茗晨jiao往。”柳惠试探问道“您看,要不要把这个司药叫来问问。”
无暇点点头,又吩咐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就说冰冰不舒服,你私自去求她~”
柳惠点点头。
注:①李清照《渔家傲》
如意车
如意车
次日
“臣何稠拜见皇后娘娘、萧嫔娘娘~沙夫人~”一人上前,却道是:凸眼睛,尖耳朵,满面毛,雷公嘴。吓得寒澈寒青不由后退了几步。
萧毓秀冷笑道:“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拜了官封了臣了~”
沙雪娥笑着打趣道:“姐姐不知么?何大人才进了尚工局呢~”
“尚工局?那不是宫女和太监才能任职的么?”萧毓秀故作惊讶。
无暇心里冷笑,也不得不打断她两的对白:“哀家听说你为皇上做了个如意车皇上甚是满意,不知什么时候哀家能有幸得看呢?”
何稠做为难状:“启禀娘娘,这车乃为皇上专门定做的,现在皇上和韩俊娥正在试用呢~臣这里只有这车的模型,不知极为娘娘要不要看看?”
“好,给哀家呈上来~”
何稠缓步上前,递上一个一尺见方的小车,从外表上看车篷上悬有许多jing巧无比的金铃和玉片。陈稠解说道:“车行驶时,金铃和玉片能发出叮咚声,仿佛仙乐一般;车内安有宽大舒适的床榻,皇上可以随时召见各位娘娘;四周张以绫罗帏幔,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龙凤,既能装饰车马,又能遮掩住车内的小天地,不必担心外泄。”
“如此说来,真是个好东西啊!”无暇冷声道“你可以下去了!”
何稠正纳闷几位娘娘对此物看来并没有多大兴趣,连基本的赏赐都没有。却被寒澈领到赵公公处,何稠吓得两腿发软,也没逃过一劫。何稠yao牙切齿,心里暗暗骂道:不要以为你是皇后就了不起,咋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们娘娘呢?”杨广有些恼怒问冰冰。
“今天湛霜郡主进宫,娘娘带人去安排去了~”冰冰平静回道。
“湛霜?是杨若么?也是你们娘娘给封的?”杨广问道。
“是~”冰冰面对杨广越来越逼近的眼神,不由后退了一两步。
“怕朕么?”杨广凑仔细一看,冰冰愈发高挑feng满,显出几分水mi桃般的姿色。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杨广拉起冰冰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撸,初夏季节,冰冰的衣袖本来就宽大,杨广轻易就抚上冰冰的肩膀“朕以前怎么就遗漏你这个大明珠了呢?”
“皇上~”冰冰一手按住杨广继续伸到腋下的手,一边弱弱的求饶。 正当冰冰进退维谷的时候,无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皇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杨广兴意阑珊放开冰冰。冰冰马上躲到了无暇身后。
“皇上,若是看上了冰冰,是冰冰几世修来的福气。哀家绝不阻拦,若皇上只是随性想拉了冰冰到如意车上……”无暇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直直地盯住杨广。
“何稠是你办的?”杨广转移话题。
“何稠是您封的~”无暇针锋相对。
“朕并没有要他做太监的意思~”杨广道。
“按照大隋的宫规,就是如此,哀家只是帮皇上处理~”无暇语气缓了半拍。
“你已经知道了如意车?”杨广问。
“是~”
“可是你一定没见过这么jing巧的车,车外有金玉片,随车作响,车内四壁上有苏绣的美图,里面还有机关能将车里的女子紧紧的缚住不能动弹~”杨广描述着,似乎在向无暇炫耀什么似的。
豆蔻小儿女
豆蔻小儿女
这是杨广么?曾经能够忍辱负重,xiong怀大志的杨广么?
不是了,早就不是。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
是谁让他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知道,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吧。
无暇在朱廊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长夜如水般静静的流淌,不知从几时起,她似乎爱上了黑夜,每晚都要在这儿一个人待上一两个时辰,放任自己的思绪,直到那浩渺夜空的尽头。
隐约地听到隆隆的车轮压过鹅卵石的声音,和清脆的金玉相击的声音,那是如意车。无暇知道,至从上次无暇拒绝和杨广享用如意车,杨广晚上就再也没有来过朝阳宫。
无暇竖起耳朵来听,听见袁宝儿的艳俗的歌声:
风筝儿,千尺线,
忒轻薄,忒飘荡,不怕你走上天,
一丝丝,一段段,拿住你在身边缠。
奴家不放手,
畏郎就一去不回还。
听风声也,
奴家自然会凑你的高低和近远。
听得无暇身上渐起了鸡皮疙瘩。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jing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自从曦儿被杨广jin了足,只得整日里和杨若玩耍,好在杨若因年幼失诂,性格柔弱温和,与性格如火的杨曦在一起也安安静静,来无暇处的时间越来越多。
“母后~”杨曦难得皱起了眉头,赖在无暇怀里。
“怎么了?”无暇只得将怀里的昭儿转手让柳惠抱着。昭儿还不会说话却也支支吾吾,伸手踢腿表示不满。
“姐姐有心事~”杨若微微笑道。
“多嘴!”杨曦羞赧地拍了杨若一下,一朵绯云浮上脸颊。
杨若笑嘻嘻地拉着无暇,凑到她耳边道:“姐姐听说,李世民因为试图阻挠韦珪嫁给户部尚书李子雄的儿子李珉而被jin足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暇撇了一眼萧毓秀。
萧毓秀冷笑道:“这么大个孩子懂得什么?总共见过几个少年?”
无暇心下想到也是。
于是岔开话题:“不久就乞巧节了,不如让大臣们将子女带到宫里赏月乞巧?”
“好!这样,我就可以看见士民哥哥了~”杨曦忘乎所以拍手称快。
“是啊,你还可以看见窦海忠了!”杨若掩嘴。
“窦海忠?可是窦建德的长子?”无暇问道。
“是啊~”杨若道,“娘娘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无暇道。
“窦海忠喜欢曦儿姐姐啊~”杨若刚说完,就被杨曦狠狠瞪了一眼。
这倒是比较麻烦的N角恋啊~无暇陷入了沉思。
“娘娘~沙夫人在拢翠阁里设好了酒宴,等您过去呢~”沙雪娥身边的小丫头霰儿前来通报。
“什么时候见她这么有情趣?”无暇和萧毓秀面面相觑。
“走,去看看~”无暇从柳惠手中接过昭儿:“奶娘喂过奶了?”
柳惠点点头。无暇这才放心和萧毓秀一起往拢翠阁走去。
香消玉碎
香消玉碎
仲夏草木长,绕亭树扶疏。
绿阴生昼静,孤花恋翠蒡。
沙雪娥笑道:“好容易把姐姐盼来了呢~”
无暇环四周笑道:“有什么好事么?把哀家叫到这么个好地方来?”
沙雪娥红了脸,低了首:“妹妹我这边的拢翠阁哪里比得上宣华夫人那边的茉熏苑?”
无暇接过霰儿递过来的碧玉把白瓷骨绷雪绸宫扇,轻轻摇了摇:“哀家可仔细着这里挺好的,层层叠叠,无边无涯,绿得沉,绿得酣,绿得触目生凉,绿得照人如濯,一时凝望出神,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染绿了呢。”
沙雪娥没有再吱声,转首对玉儿道:“这扇子沉,你帮娘娘去打~”
无暇任由玉儿接了扇子,问道:“今天是你个生辰吧~”
沙雪娥低头,红了眼睛:“难为娘娘还记得~”
萧毓秀也不由动容,问道:“皇上可记得?”
沙雪娥幽幽叹了口气:“皇上忙着政事呢,叫尚事局的送了一些东西过来了。”
“政事?怕是忙着建迷楼吧~”萧毓秀冷哼一声。
霰儿端上来一水晶盘冰镇的血李,一玛瑙盘早酥梨,一银碟西瓜:“娘娘尝尝~”
杨曦皱了皱眉头道:“李子,酸不拉叽的?可有茶苞吃?”
杨若低头窃笑。
无暇转头吩咐寒青道:“把昨日西域上贡的白玉mi瓜和千丝mi瓜给哀家拿两个过来。再把昨晚上吊在井里的那个黄肉西瓜抱个过来,还有公主爱吃的茶苞洗干净腌上白糖拿个翠竹小篮子拎以篮子过来,再做个碧玉麻油莴苣,用鸡汤先撩一下的,一碟子兰花豆,凉拌三丝,翠玉香葱拌豆腐,鹌鹑送松花蛋,再来一壶梅子酒。”
“好!”杨曦见无暇一口气说出来这么多好吃的,拍手笑道:“再给我拿个桂花酥糖和芝麻桃酥。”
“怎么不把薛才人叫来?”杨曦问道“我好久不见她了~”
无暇又吩咐道:“把薛才人叫来吧~”
无暇要的小吃上来不一会,薛冶儿正好赶来。一向沉稳不惊的她却面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宣华夫人~死了~” 杨广!无暇忽地一声站起来,冷不丁将一杯桂花酿全部打翻在身上,“姐姐~您这~这是”薛冶儿惊呼,拉过手绢来给无暇擦拭,无暇忙乱中拨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和众嫔妃讲,转身就朝宣华夫人的长春宫走去。
没有来得及叫轿子,无暇走的很快,有几下几乎要因身ti不平衡而摔倒。寒澈和柳惠气喘吁吁小跑步紧紧跟着,还不时叮嘱着无暇小心。
他们不知道,无暇知道。
她还是担心他的。
她见过杨广伤心yu绝过一次,那是八年前,杨广得知杨琼的死讯之后。
这一次,杨广能不能挺地过去呢?
蝉一声一声叫的没心没肺。叫得人心烦意乱。地上的石头泛着白晃晃的光,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无暇额前的华盛被汗水粘住和几缕散落的青丝贴在脸上,轻纱华服因汗水贴在了背心。
小李子见到无暇赶过来,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忙不跌的下跪,无暇一把拉起他来,急问道:“皇上呢?”
剪不断
剪不断
无暇通红的脸,两鬓挂满了汗珠,瞪得大大的眼睛唬住了小李子,小李子几乎没见过端庄的皇后这般模样,于是战战兢兢指着内室道:“皇上~皇上还在内室里~刚~刚下旨把赵御医、张御医、常事奉和宣华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浣纱都给处斩了~”
其他人也罢,这赵御医在宫里少说也侍奉了两代皇上了,就因为没医好皇上爱妃的病,就这样被处死了,于情于理都是史上没有的。无暇轻轻叹了口气,对小李子说:“你派个稳当的公公去赵府抚恤一下,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说不定过几天就缓过劲来了~”
小李子感慨皇后的仔细体贴,答应着引无暇进去。
只见手工雕花玛瑙chuang上,百子戏元宵锦被里娇弱纤瘦的陈腕香再也没有一丝的气息了。但是她那么安静,那么平静,甚至嘴角眉梢有一丝欣慰和解tuo。
杨广跌坐在床头,拉着陈腕香的手呢喃细语,完全没有感觉到无暇进来。
小李子见罢正要通报,无暇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杨广伸手温柔抚开了陈腕香贴在脸上的一丝头发:“腕香~你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杨广似乎又模仿陈腕香平日里的语气自言自语道:“皇上切莫这样子说,您和皇后珠联璧合,相宜德彰,是臣妾夺人所好~臣妾走了,去阴间给先皇告罪去了~”
杨广又以自己的语气安慰道:“你是朕的,是杨坚将你横刀夺爱~罪是在他不在我~”
杨广顿了顿,然后换了种口气:“无暇,皇后,朕的皇后~朕最初是为了琼儿的嘱托,好好照顾她喜爱的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妹妹而娶她,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因为看相先生说她生在二月煞气浓,小小年纪就被送来送去,一点公主的福气都没享受过,甚至比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再后来和她在一起了,发现她的种种温柔可人之后,朕的确是很喜欢她,她很聪明,朕的皇位有很大一部分她的功劳,朕敬重她,但是她始终是和琼儿这个名字连在一起,见到她,朕就不自觉地想到琼儿,想到悲哀想到过去。所以朕对她爱而不能爱~朕从懂事之起爱的就是琼儿,朕以为一辈子可以和琼儿在一起,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世俗的目光,其实琼儿不是朕的亲姐姐~我恨父皇~是他压着瞒着所有的人,朕告诉你~琼儿其实是姑姑与北周王爷私会生下的孩子~这个秘密不能揭露要不然大隋不保~最后~他逼死了朕的第一个孩儿,然后又逼死了琼儿~”
杨广叹了口气,从被子里拉出腕香的手:“你不知道,第一次朕见你是因为你和张丽华的几分相像,张丽华一直是我钦慕的女子,可惜被高颖杀了。然后是你腕间的香味~几乎和琼儿的体香一模一样,然后是你的生辰,竟然也与琼儿一样,朕慢慢爱上了你,和你在一起就像回到了从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抛弃了朕,离开了朕?你不担心朕在世上一个人孤独么?”
“皇上!”无暇跌坐在房间的藤椅上,心沉到千年深潭潭底,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再也忍不住,无暇失声哭泣。
祸不单行
祸不单行
娘娘~容华夫人也在自个的房间里上吊了!”小李子也没来得及行礼通报,慌慌张张道。
“死了,都死了!”杨广忽然站起来,一挥手将雕花chuang上的珊瑚色帐子一把扯过来,撕成碎片,一把又捞过桌子边的紫檀雕花椅一掌劈碎。
“皇上!”无暇和小李子一人一边死命拉住杨广。
无暇几乎尖叫起来:“来人,来人”
话还没有落音,杨广猛地一挣,无暇手一松,直挺挺往后倒去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只纤细素白的玉手,无力的伸出帐幔,十指宛若青葱,在绛红色的锦缎腕托上慢慢的舒展开来,如同莲花绽放,衬着一截新剥莲藕般的凝白玉臂,碧绿的翡翠玉镯顺势滑至腕间,让人不jin为之目眩。
“娘娘怎么样了?”柳惠小心翼翼问道。
窦建德起身:“娘娘头部着地,受了些伤会暂时失去部分记忆。我给娘娘开些药方~”
柳惠点点头。马上去拿纸墨。
“窦大人啊~”宇文一脚踏进昭阳殿就看见窦建德青灰色的外袍,本来担心的心更加纷乱,自己留下来的墨似乎除了传信息之外并没有起到保护无暇的作用。
“宇文侍郎~”窦建德起来,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柳惠。
“您怎么不在家照顾待产的夫人?这么快就跑到宫里来了~”宇文自己寻着个地方坐下,冰冰给宇文端来一杯茶:“您喜欢的ju花碧螺春。”
“看来你可是昭阳殿的常客?”窦建德亦回敬道。
“那又如何?”宇文冷冷道。
“你是有家事的人~”窦建德叹了口气。
宇文拍案而起“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个!”凑到窦建德面前,拎起窦建德前襟狠狠道。
窦建德一把推开宇文。宇文冷不防撞到桌子上,桌上的杯盏摔碎了一地。
宇文伸出一个食指在窦建德面前晃了晃:“有种出去打!”
“谁怕谁!”窦建德一个旋身已经到了门外。
待冰冰和柳惠收拾好残局,走到门外,远远见竹林那边一团青灰色的身影和宝蓝色的身影搅成一团。
“你看谁会赢”
“谁赢了对我们娘娘都没什么好处~”
“两个痴心人~”
“两个蠢人~”
“为何这样说?”
“爱上了不能爱的人是不会有善终的!”
和阳殿里。
"皇上和皇后现在这样,这宫里就只能看您做主了~"沙雪娥看着萧毓秀,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封锁一切消息~”萧毓秀轻叹了口气,把小指上的海棠石护甲取了下来在手心反复把玩“千万不能把皇上得了失心疯的消息传出去,一切等皇后娘娘恢复了记忆再说~”
暗自揣度蹊跷事
暗自揣度蹊跷事
失去记忆的无暇有些漠然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萧毓秀,点点头。
“姐姐,不如叫韩大人出来帮忙~”薛冶儿出主意道。
“你还指望着你表妹能复位么?”沙雪娥冷笑道。
“我没有指望什么~只是古人云:举贤不避仇,举贤不避亲。现在南方因修运河增加的赋税多有抱怨,北方的局势不安定,契丹人、突厥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们必须要一个有号召力的人来力挽狂澜~”薛冶儿冷静地分析。
“娘~我觉得薛才人的话有道理,我上次和杨若去李府去的时候,听世民哥哥也有类似的分析~”杨曦Сhā嘴道。
萧毓秀狠狠瞪了她一眼:“等你过了十五,本宫就帮你选户好人家,但告诉你,绝对不会是李家,现在你给本宫闭嘴”
大业二年七月,韩月初更名为韩俊娥,复位为妃。同月,韩文藻晋封为相,主持朝廷内外大小事项。
“您那几个丫头哪去了?”萧毓秀迈进昭阳殿,见无暇一个人在那里对着卫夫人的字帖在临摹问道。
“他们说今儿是我以前的一个丫头的忌日,他们去后院子烧纸钱去了~”无暇起身看着窗外的千瓣石榴花道:“琼花已经开过了,现在这石榴开的倒热闹~”
“娘娘~您应该自称本宫~”萧毓秀叹了口气。“自古宫内就jin止私自祭祀的,你倒是放任她们去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
“她们心意诚恳,想来是位很好的朋友,挡着她们于心何忍?再说了她们都个顶个的jing,不会被发现的”无暇伸手在外面掐了朵海棠花簪在萧毓秀的发间:“多好看啊~”
萧毓秀伸手将花摘了下来:“宣华夫人的头月还没过呢~”
正言语间,冰冰和柳惠回来了,放下装祭品的伪装成花篮的小竹框。
“没人发现你们吧~”无暇问道。
“没有~”柳惠道“只是~”
“只是什么?”萧毓秀追问道。
“奴婢们在河边还看见了妥娘.”
“妥娘?”萧毓秀冷吸了口气。
“我们远远在旁边看着,等她烧完了,我们马上把她烧的东西浇灭了,拣出半片纸,上面写着残存着‘姐 翠羽’三字”柳惠道。
翠羽?无暇猛然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墨~”
“属下在”
“你帮我查的妥娘情况如何了?”
“属下查出她原名柳吟絮,柳咏翠的妹妹。”
“柳咏翠是谁?”
“柳咏翠是前太子府的一个大丫头,在府里叫‘翠羽’”
“她怎么进宫的?进宫前是在哪里生活?谁把她额外招进宫的?”
“据现在调查,还不清楚她进宫前是靠什么生活的,但是有消息,她和飞鸾楼里的一位有名的青倌容貌体态很像似。那个青倌在两年前突然在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
“那个青倌叫什么?”
“吟沁~”
述衷肠 所托何人
述衷肠 所托何人
“吟絮,吟沁~有意思,你去把那老bao好好招待招待,务必给我问出来点什么东西”
“是~”
昭阳宫
“哀家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无暇支着脑袋问窦建德。
“娘娘且放宽心~”
“皇上这样子也就罢了,娘娘也这样子,似乎很危险”萧毓秀蹙着眉头。
“娘娘担心什么?”窦建德问道。
“本宫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本宫,有危险的气息~”萧毓秀道。
“不能让韩俊娥一家做大。”无暇Сhā嘴道。
“但是这后宫,还有谁有资本和她抗衡呢?”萧毓秀将眉头蹙成了川字,“本宫和娘娘没有外戚支援,沙夫人出生也不好,薛才人是韩妃的亲戚,宣华、容华夫人刚故,陈稠是南陈的贵胄,其余的美人更不屑了”
“那就给皇上冲冲喜~”窦建德站起来,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忽然道“不是原本就订过了十五给皇上选妃的么?”
萧毓秀点点头“那就依窦大人的意思,将选妃的日子提前吧~”
“娘娘明鉴!”窦建德点头。
“那些秀女的背景希望窦大人费个神好好调查,再也不要出现妥娘之类不清不楚之人。”
“属下遵命!”
“且慢~”萧毓秀喊住正准备告退的窦建德“听说贵长公子才貌双全,本宫有意将小女许配与你长公子。”
窦建德跪谢:“承蒙娘娘看得起犬子~臣定当为两位娘娘效劳。” “娘娘~皇上现在状态如何了呢?”
“本宫哪里清楚呢?倒是你,真是小看你了,才去了暴室几天就轻松出来了~”
“那要多托娘娘的福~”
“切莫要这样说,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两条蚂蚱,你把皇上搞定,本宫也能专心做些事情。”
“是,娘娘,臣妾一直和您是一条心~”
“这是忘忧丸~你按时放在皇上的饮食中,皇上也许就一直这么忘忧下去了~”
“是~”
“你肚子里面的小孩多大了?”
“六个月了~”
“那要好好注意了~”
“谢娘娘关心~”
“迷楼和西苑的工程没有落下来吧~”
“没有”
“恩,办的不错~这黄金妆枢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些是赏给何稠的~”
“多谢娘娘!”
“下去吧”
“是”
福阳宫里
“皇姐姐,不要生气了”杨若劝道。
丫头思敏吓得关上门窗,悄声劝道:“公主小声点,千万别被娘娘听到了~”
“我就不怕她听到,就怕她听不到~”杨曦愤愤道,“凭什么要我嫁给那个什么窦海忠~”
杨若上前拉住杨曦,抿嘴笑道:“知道,我们都知道,可是也没有叫你马上嫁啊,你着什么急啊~”
杨曦颓然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把推开茜红绢纱窗。秀睫微扇,澄清的瞳眸、似是有了些许颤动,径直望向了窗外。
杨若和思敏都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反常,亦不知道如何相劝。
只听杨曦轻轻吟道:夏风难得似郎意,水流无限似妾愁,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①
“什么时候皇姐姐还做起诗来了?”杨若故作轻松。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牋费泪行。”②杨曦转过头,梨花带雨“若儿妹妹,你没有真真爱过一个人,你不知道不能和他长相思守诗多么痛苦~”
是么?杨若低头思量,脑海里猛然出现的亦是李世民的影子笑貌。杨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只得强笑道:“姐姐~”
注:① 《山亭柳:赠歌者 》
② 晏几道《鹧鸪天三首其二》
私奔
私奔
“娘娘,韩相,这是北边发来的告急书”
“爹~您看看~”韩妃看了一遍告急书,轻轻叹了口气,将裴云起的告急书递给韩文藻。
“契丹人是不是知道皇上的病情了呢?”薛冶儿Сhā嘴道。
“我们一直将消息瞒得很严,不可能有消息透露出去的。”韩相握羊皮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关节有些发白。
“要不要抄一份给皇后娘娘,让她过一下目?”薛冶儿问道。
“要是她没有失忆,抄给她一份也罢,现在她的状态,抄给她也没有用~”
“皇后娘娘是失忆了,但是她并没有丧失判断力~”窦建德掀了帘子进来,坐定。
“本宫听说萧嫔才和你约定了儿女亲家,你马上就往那边倒了~”韩俊娥冷笑道,奋力将手中的绢子揉着。
什么?宇文化及不见了?萧毓秀竖眉历喝“快去看下皇后娘娘~”
别人也许察觉不到,但是无暇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她的眼睛,这是她可以而且应该纵容的秘密。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在朝阳宫里,一切安好~”去打探的人回报。
萧毓秀顺了顺气,坐回椅子,朝身边的丫头道:“热死了也不快点扇扇~”思索了一回又道:“把上贡的羊葡萄给本宫包好拝在冰里呈上来”
“娘娘莫燥~”韩相不亏比韩俊娥老道,马上制止了韩妃。转头向窦建德:“窦大人切莫往心里去,娘娘也是关心则乱,北关刚有告急书来~”
窦建德拿起告急书仔细看了一遍“裴云起的性格我了解,可能情况并没有他在书上所书那么紧急,但是我们必须要提前准备,有备无患。”
窦建德这么一说,大家都轻轻吁了口气。
“我正奇怪,契丹人为什么偏偏选了个这个节骨眼呢?是谁走漏风声的呢?”韩相捻须道。
“虽说这个契丹领将是勃勃可儿,出兵以无章出名,但是这也不太符合常理,这个季节北方正是放牧的最佳时机,他们偏偏在这个时候荒废畜牧而选择作战?”窦建德轻轻摇了下头。
“我们派个探子去打听下?”韩妃问道。
“如果能打探到消息,裴云起早就做了。我们现在重点不是查谁走漏的消息,而是怎么对付契丹的来犯。”窦建德道。
“宇文侍郎~快来,就等你了~”韩相迎进宇文述及宇文化及。
窦建德和宇文化及见面,脸色俱一黑。窦建德尴尬的干咳一声,弗了拂袖子,对韩项拱了拱手,起身请辞。
“这、这”韩相起身,似乎看不明白,窦建德却一转身就走了。
我是该记起还是该忘记?
你该记起我的好忘记他的坏。
我做不到,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经的责任。
他还是孩子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尽管轿车上挂着厚厚的隔热毡帘,里面还挂着湘妃丝竹,手边一个冰壶,漏进来的火烧火燎的气息仍使人感到窒息。无暇昏昏沉沉,半天睁不开眼睛。
自己似乎被浸在热水里,无法呼吸,浑身湿热。
“这是哪里?”
“不要管这是哪里~”
无暇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身北方人装素的宇文。
无暇吓得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故作冷静中透出丝丝的慌张:“你挟持哀家出宫了?”
“无暇,以后我不是宇文仕郎,你也不是皇后,我们两个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无暇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跳起来,抓起身边的枕头疯狂的拍打宇文“你疯了!”
宇文化及一把抓住无暇的手:“我没有疯~”
枕头里被拍打出来的细细的羽毛散落下来,像从天飘落的雪花,落在宇文和无暇的头上。
突然又诡异的寂静下来。
“我的修儿~”好一会,无暇突然无望的尖叫起来。
晴空一声霹雳。天黑了下来,暴雨狂扫四周。
一片芳心千万续
一片芳心千万续
“娘娘,这是老臣调查的各个官员家中闺秀的名册~”韩相呈了个册子上来。
“不是说萧嫔吩咐窦建德去这个事情的么?爹爹怎么cao起这心来了?”韩妃拿起一片切得薄薄的黄肉西瓜,不经意道。
“因为老臣见过那份名单了~”韩相坐定,亦拿起一片西瓜放到嘴里闭了眼睛细品。“好瓜~”韩相忽然睁开眼睛“霞儿说宇文化及不见了~”
“宇文化及不见了?”韩妃有些吃惊,也有些无奈“怎么事情都凑到一起来了~”
韩相微笑着拿起另一片西瓜:“有好戏看呢~”
“北方情况如何?”韩妃不知父亲是指北方的战事还是宇文失踪的事情,只得如此询问。
“已经叫人仿了皇上的笔迹给公主去了书信了,只是不知道在公主的游说下,突厥愿不愿意出兵和我们联手对付契丹。”韩相道。
“去年突厥还派了王子到我朝朝贺,应该还有几分情分的吧~”韩妃道
“朝贺的事情,无非是带些特产来,打仗确实费人费钱,个来个的真干。这是两码事情”韩相道。
韩妃支了个脑袋,翻看着韩相递上来的名字:
第一页写了:李宛筠,父亲河安郡太仆,世代为京官。孙岚卉,父亲长安郡守孙茂仓,叔父戍阳关,封征西大将军、黄茉,父亲为散骑常侍,叔父为京兆尹、裴涵柔,父亲为光禄大夫,叔父为征北将军。
第二页写了:卫蓝盈,父亲为监察御史、杨懿、父亲为奉礼郎,李鸢、父亲为员外司马督,梅珠,父亲为太医,袁紫烟,父亲为中县尉、白香凝,父亲为武卫,、韩芷,父亲为太官监膳、田露,父亲为御府局监事、陈双,父亲为太学助教。
韩妃竟然没有翻看第三页,指着裴涵柔这个名字道:“这可是裴云起的侄女?”
韩相笑道:“娘娘,正是~”
韩妃拿朱笔将名字一圈,嘱咐道:“皇上现在闲散着~我们少不得帮他看着点”
韩相道“现在皇后娘娘失忆了,您就是后宫的主持了,当然您做主了~” 行了几日,到了一个边陲的小镇杨庄停了下来。
“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无暇道,一双温婉的双眸似被浓雾笼罩了一般。
宇文握住无暇的手:“我原以为你会开心,结果我发现你反而更抑郁了~”
无暇牵强的笑笑,将手抽出来。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她知道自己不想恢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和宇文隐居在这塞外。以前看穿越的小说,女主都是向往自由的,自己自由了怎么没有半分的喜悦反而有一丝丝牵挂?因为修儿还是因为那个光明正大的皇后的位置?不知道。
宇文拨开一颗葡萄,递到无暇的嘴边,无暇愣了一下,将葡萄一口含住,敛眉:“你在皇宫里安了个假皇后,反正也失忆了,我失踪了没有什么事情,你那边怎么办呢?估计现在全家都鸡飞狗跳的吧~”
宇文听了,神色黯然了几分,剥葡萄的动作也缓了下来,最后将葡萄往盘子里一扔,抱头躺下了。
“要不~你把我安置好,你还是回京城吧~偶尔来看看我就行~”无暇看着宇文蹙着的眉心,有些不忍,安慰道。
“不行”宇文斩钉截铁,转了个身将无暇拉到怀里,面对着面,无暇能感到宇文喷到脸上的呼吸,这情节有些暧昧,无暇偏过头去。
“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了,为什么还躲着我?”宇文握着无暇的手腕,紧了紧。
无暇自以为装得很好,却被宇文轻易看穿,心里一沉,鼻子一酸,忍不住想落泪。
“什么时候这么多愁伤感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吧~”宇文将无暇楼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个动作让无暇很安心,加上旅途的劳累,竟然合衣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房间里没有点灯,窗户格楞间透出暮色的残光。
无暇动了动,宇文也睁开了眼睛,柔声问道:“醒了?”
无暇温顺的点点头,恩了一句。
山雨欲来 风满楼
山雨欲来 风满楼
昏暗的光线,玉要美,在于琢。宇文的面孔却格外的清晰,就像是被技艺超凡的匠人仔细琢磨过,毫无瑕疵。乌黑的发际下是宽阔的写满了青春神采的额头,再往下便是一双乌黑xiu长的眉毛,秀直而又文气,一双硕大的凤眼边长着乌黑油亮的睫毛,似乎任何时候都带了几分笑意。
无暇忍不住伸手抚mo上那一双眉毛。
宇文没有挡无暇,一个猛地翻身。
无暇手缩回来,转而推着抵触宇文:“宇文,不——”
“为什么不?”宇文眉间的笑意更浓了“以后你要称呼我为夫君了!”
无暇肤色有如羊脂白玉,映雪生辉。
“终于佩服令尊,给你取的名字真是妥帖恰当极了”宇文笑道。
两人这几天的拘谨慢慢淡了。
无暇笑道:“何以见得?”
娇眸双合,媚靥微酡,真如着雨海棠。那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桃花大眼睛真迷人,姣白的粉脸白中透红而艳红唇膏彩绘下的g桃小嘴显得鲜嫩yu滴,言谈间那一张一合的g唇。
“白璧无瑕”宇文目光停留在无暇领口的一痕雪色打趣道“以后我们建个房子就叫白璧宫如何?”
“那我还要建个宝蓝宫”无暇笑道。
“为什么?”宇文问道。
“你不老喜欢穿宝蓝色的衣服么?”无暇配合着轻抬了下胳膊。
“宇文,宇文……”无暇的声音娇柔婉转,轻喘着唤着他的名字。
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她早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吧?
这一刻冒出来的想法让宇文自己也惊呆了。
这个男人永远能让她满zu,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隔阂,可是这一刻,他们之间却是无法分割的。
无暇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一般,向后缩了缩,放开了宇文。
“怎么,你不喜欢?”宇文笑的摄魂而凄楚:“刚刚我们不是都很快乐?为什么现在又要逃避?”
无暇看着她,目光深而锐利,又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拉起衣衫转过身去。 “皇后娘娘起来了没有?”萧毓秀站在昭阳宫门口。
“娘娘说身ti不舒服,有劳萧嫔娘娘白跑一趟了!”柳惠欠欠身道。
“那,带本宫问候你家娘娘”萧毓秀叹了口气。
“是!”柳惠道。
萧毓秀摇摇头,叹了口气往回走。
“姐姐,叹什么气呢?”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毓秀抬头一看,原来是沙雪娥。
“姐姐,皇后娘娘还是不见任何人么?”沙雪娥问道。
萧毓秀点点头。
“姐姐,不如到臣妾瑾泰宫里去坐坐吧?”沙雪娥道。
萧毓秀眼睛似乎一亮,点点头。
“霜儿,给娘娘沏一壶ju花茶~”沙雪娥吩咐道。让萧毓秀坐了上座。
“你可是有什么消息给本宫讲?”萧毓秀道。
沙雪娥笑道“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娘娘,娘娘最近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萧毓秀心里窝着火似乎一股脑喷出来了,将手中的宫扇往茶几上狠狠一掷:“她,韩俊娥忘性似乎太大了点~也不想想当初不是本宫和皇后,她指不定一辈子就在美人上混了,现在倒是好了,开始还好,现在有大事仅仅通知本宫一个议事结果~这次本宫送过去的秀女名单,她竟然给压了,听说韩相自己又搞了另一份名单,这不是明摆着和本宫对着来么?这让本宫想起来农夫和蛇的故事来了。真是引狼入室。”
沙雪娥等萧毓秀发完牢sao,亲手递上茶水:“姐姐,消消气。”
萧毓秀轻抿一口,淡香入口,沁入心脾。异道:“这不是普通的ju花茶吧?”
“也只有娘娘才品得出,这ju花不是普通ju花,这是黄山贡菊,生长在高山云雾之中,采黄山之灵气,汲皖南山水之jing华,长期喝解渴生津,清火养肝,最适合娘娘这么cao劳的人。”沙雪娥道。
“从哪里来的这个好东西?”萧毓秀道。
妥娘的真相
妥娘的真相
“这是夏花容孝敬过来的,我拿不住姐姐是否喜欢,今天看来姐姐喜欢的很,我呆会差霜儿给您送过去。”沙雪娥道。
见萧毓秀火气下去了一些。沙雪娥道:“姐姐可知:韩妃圈了哪家姑娘?”
“谁?”萧毓秀侧首。
“不过不得称赞韩妃这点上倒是不糊涂,是裴云起的侄女裴涵柔”沙雪娥也端起白玉青花磁盏细细抿了一口。 “不能输给她~”萧毓秀冷笑道“如果我们劝得动皇上亲征契丹!”
“姐姐!”沙雪娥被萧毓秀的这个提议吓了一跳“皇上现在很不清醒~”
“清不清醒不是听御医说的~近半个月你见过皇上没有?”萧毓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又不是前几年了,皇上身边那么多mei女,怎么还会想起我来~”沙雪娥误会了萧毓秀的意思,低首眼圈都红了。
“不是这个意思”萧毓秀压低了声音,凑到沙雪娥耳边道,“本宫觉得所谓的皇上现在只要妥娘和袁宝儿照顾,不是皇上的意思?”
“啊?”沙雪娥倒吸了口气。
“娘娘~窦大人在福阳宫等候娘娘有段时间了,据说是急事~”虹儿请示道。
沙雪娥目光流转,道:“姐姐有急事,妹妹就不留姐姐了~”
萧毓秀站起来让了让,一如平常,可是一走出瑾泰宫,萧毓秀一面埋怨虹儿:“怎么不早点禀报”一面催轿夫:“快~”
“窦大人,久等了~”萧毓秀,忙不迭“虹儿,快给窦大人上茶,要最好的大红袍~”
“娘娘,不必客气~”窦建德相让。
“你们都下去吧~”萧毓秀吩咐“没有什么特殊事情,不得打扰~”
“可是韩俊娥那边有什么消息?”萧毓秀急急道“要不是你,止不住那边起多大的浪!”
窦建德端起上等蓝田玉芙蓉花茶盏,用茶盖一下没一下的划着茶盏口,却不急着啜饮而是缓缓道:“不是韩妃的那边的事情。”
萧毓秀有些吃不准窦建德到底要说什么,也没有说话,微蹙着眉头,歪着脑袋看着窦建德。
窦建德道:“是妥娘的事情,臣要请示娘娘定夺~”
“妥娘?”萧毓秀把玩着茶盏,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妥娘原名柳吟絮,本是飞鸾楼的一个青倌,叫吟沁。其姐姐是以前太子府太子的大丫头翠羽。”窦建德终于饮了口茶,道。
“这~这~这妥娘留不得了!”萧毓秀听到这个结果,被唬得半天才回过神来。
“娘娘还记得上次妥娘进暴室的事情么?”窦建德对萧毓秀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只是点点头。
“那是皇后娘娘发觉了她yu加害太子!”窦建德眉心一皱。
“那怎么没处死她?”萧毓秀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百转千回的阴谋
百转千回的阴谋
“皇后娘娘心肠太好了~见她也有孕了,只想留她一命,不想她~”窦建德道。
“还有”窦建德缓了缓“臣发现皇上神智早就有清醒的迹象,却早早没有恢复,所以派人暗中调查。”
听到这里,萧毓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拿不准,支吾道:“她不会,不会对皇上有什么不利吧?”
“臣在皇上的饮食中发现了‘逍遥散’。”窦建德道。
“何为‘逍遥散’?”萧毓秀按不住狂跳的心追问道。
“一种会使人处于极度幻觉的麻醉剂~长期使用能使人心智丧失~”窦建德道。
“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萧毓秀几乎尖叫起来,神色变幻不定,自语道“不能让她伤害皇上,千万不能!”
“臣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皇上,并将饮食调包,皇上现在的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娘娘请放心~”窦建德道。
“那就好!”萧毓秀长嘘了口气,然后重重搁下茶盏:“妥娘,就请窦大人处理了,这次断断不可再心慈手软~”
“是,娘娘~”窦建德看着这个萧嫔,这个女人果真有几分风度。
两人正接着往下说着选妃的事情,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萧毓秀问道。
“娘娘!不好了~”是虹儿急促的声音。
这孩子一直跟着萧毓秀,做事甚为稳重,萧毓秀见她说得急,心里不由一惊“进来说话!”
“哐当”一声,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虹儿捂着xiong口,气喘不定:“娘娘,不好了,妥娘,妥娘她~”
窦建德和萧毓秀面面相觑,暗叹道: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见你慌张样~妥娘怎么了,你快说!”萧毓秀喝道。
“妥娘早产了,一地的血~快救不过来了”虹儿道。
萧毓秀心里暗自高兴,转念一想,却背脊冷气上涌。
无独有偶,上次金娥也是这样,似乎有一双眼睛再后面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当他们一动了杀谁的心思,就有人提前下手了。
“具体怎么回事?”窦建德问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妥娘和往常一样把皇上要服用的药端进皇上寝宫,结果不小心和里面尖叫着跑出来的袁宝儿撞了个满怀,妥娘经不住撞,一下子就见红了,马上叫了御医来,服了药不仅不见好,反而大出血,止都止不住,整个chuang上房间里,全是血”说道这里虹儿再也说不下去,干呕起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男孩还好是女孩?”萧毓秀追问道。
“一个男孩,生倒是生下来了,才一个小猫大,不到六个月啊~”虹儿转了口气,实在忍不住往下说了,眼圈都红了。
风乍起吹乱一池萍
风乍起吹乱一池萍
“什么?修儿高烧不退?皇上有没有给修儿请御医?”无暇一听到窦建德说修儿身ti欠佳,心里就开始就紧张,手心冰凉,可是额头上的汗珠子直想向外面冒。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
“皇上现在自己的神智都不怎么清楚,哪里还能顾及修儿?”无暇如黑水银般的眼睛闪烁不定,手里的帕子绞在食指上,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无助地询问窦建德:“那怎么办?我的修儿还那么小”
“娘娘,萧嫔已经请了御医予以照顾,请您放心”窦建德看到无暇无助的样子,心微微一疼,有些后悔告诉无暇了。
“你要我怎么放心?”无暇站起来,食指上的帕子兀自散了,落在雪花裙脚边。忽然无暇一转身,拉住窦建德的袖子:“求你,让我见一次修儿,我只有亲眼见到修儿我才放心。”
窦建德轻轻按上无暇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温柔的看着无暇,轻声安慰道:“娘娘,放心,臣将想尽办法为您安排~”
话还没有落音。只听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窦建德,你来做什么?”宇文还没站稳,白光一闪,猛的出其不意,一剑就向窦建德劈来。
窦建德往后一闪,扶住桌子,头一偏,剑气从耳边擦过。
“宇文”无暇yu上前拉住宇文“你冷静点~”
宇文一把挣开无暇,又一剑刺向窦建德。窦建德左手轻轻一挥,手上就多了一把铜鞭,挡住宇文的剑,两物相击,铮铮作响。
无暇出其不意地低身拐进两人之间,以身相隔。
谁知被宇文内力一送,推了出去。
“我放下一切,好不容易的来的安静生活,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破坏?”宇文瞠目怒吼道。
一向温文如玉的熟悉男子因为误会一下子变得陌生、恐怖。
又是一剑朝窦建德面门飞刺来,窦建德迅速地扬鞭接下,压制僵持:“你听我说,我没有想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没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知不知道我为之放弃了多少?”宇文猛地一撤力一闪。
窦建德冷不丁踉跄往前扑在桌上。
无暇看着宇文,冷冷道:“你原来也不是心甘情愿~原来你也计较你失去了多少?”
“不是,无暇”宇文站起来yu拉住无暇。被无暇冷冷甩开。
宇文抱臂冷笑道:“你一直和他有往来?你想跟他走?”
“你说什么?”无暇再沉稳的性子也仍不住跳将起来。
“你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求他带你走~”宇文转过背,手握成拳头,冷笑。
无暇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出眼眶,第一次这么委屈。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无暇推开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胡帐青灯
胡帐青灯
“啊!”
无暇前脚才出门,宇文和窦建德就听见无暇一声尖叫。
两人哪里还有心思争斗,不管两人有什么不同,此时不约而同的推门而出,心急如焚,四处环顾,却哪里还有无暇的影子。
两人相视,心里懊恼不已。
“你上北,我上南,分头找~”
“好”
无暇再次醒来,是夜晚时分。一色青的毡毛青铜器物,一个烛台跳跃着一排豆大的灯光。
“美人儿,你醒了?”轻佻的口气,逼近的面孔,半坦的衣服。
无暇本能地,一掌挥了出去。
男子万万想不到无暇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反抗,不设防被拍中面门,只得后退了几步,顺手cao起闲置的一个烛台。
无暇翻身下来,再出其不意地低身拐了他一脚,随即翻身往后跳开。没料到她有这一招,他临时cao起地一个没有点蜡烛的青铜烛台不妨掉落,滚到角落。回过神,他提手挡住她接下来的奇袭一退身跳开她凌空一记飞踢,退开的同时徒手抓住临面的脚掌,使劲反转。一阵剧痛,无暇改以双手撑地,空出的另一脚再行攻击,由他下盘往上踢,同样被制住,整个人被提拎丢往床榻。为免她再次袭击,男子快顺势下压,没将她丢在地上算是他对她的一时好心。“你——”话还没出口,她纤细的白颈遭他单手箝制,引发连连咳嗽。“咳咳…咳。”这情景让他不由得松开右手,这一松,又是一记直拳飞来,他迅速地以左手接下。扭转,而后压制在她腰侧,两人的姿势顿时形成一副暧昧的景象。居于下风,她气自己的身手,她的的确确就没把握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能逃出去,但是败将又能多说什么,要杀要剐只能随他,倔强的眼说什么也不愿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她认为那是再懦弱不过的事情,不属于她。
“想不到美人儿也是属狼的~”男子啐了一口道。“不知道老三怎么看的上你。”
“哥~”苾咄掀开毡帘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扭在一起,不由皱了皱眉“哥,放开她~”
处罗啐了一口,起身,念骂道“属狼的女人”愤愤然走了出去。
“苾咄~”无暇稍微舒了口气,揉了揉被处罗捏红的手腕,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把我挟持到这里来?”无暇心里松了口气,整了整衣服,坐在床沿上。
“不是我,是二哥发现了你”苾咄也顺势坐在无暇身边“他想把你献给父王”
“启明可汗?”无暇倒吸了口气,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飘~还好?”
“好,她好着呢~”苾咄冷笑道。
无暇不解也不想去深究,杨飘嫁给年长她尽三四十岁的启明可汗本来就不是出于自愿。她喜欢的一直是宇文化及。
“可贺敦接到了你们大隋皇帝的求援信~所以我和大哥南下来查看虚实~”苾咄耐心的解释道:“据信上所说,契丹逼压边境?你怎么不随杨广独自一人先行了?”
无暇没办法给他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和宇文化及私奔出来的吧。正低首敛眉间。苾咄推测道:“你是否是担心可贺敦说服不了父王前来援救,杨广会亲自来榆林?”
对于苾咄推测出来的结果,无暇只能默认,除了这样能解释得通,还能如何解释呢?
苾咄叹了口气,少年老成的站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我原以为你是个爱到狭隘的女子,想不到你为了个那么花心的杨广能弃自己的安危以不顾。”
无暇看着这个几年不见,似乎成熟不少的少年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身材高挑但是骠还没长起来的典型的北方男子,粗犷和细腻并存的杂糅体。
无暇和宇文私自出来对杨广心中有愧,被苾咄这么扣上个冠冕堂皇的帽子,心里更加不好受,念之千里之外生病的修儿,本来就郁结成一团的,心脏仿佛被针深深刺入一般痛楚,胃部也痉luan起来,让那种痛苦更为深入。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出来,此刻再也顾不得当着苾咄这个自己认为的少年好奇的眼光,无暇将脸孔埋在膝盖里啜泣出声。
荆棘花开 适者生存
荆棘花开 适者生存
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好?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与最不恰当的人发生了最不恰当的关系,而后就陷入了最尴尬的境地。
苾咄并不知道无暇的千回百转的心情,看着玉面芙蓉娇yu滴,梨花一枝春带雨。那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扑簌簌泪雨纷纷,直看得苾咄无缘故心疼得扼腕叹息。一遍慌张地拿出自己的衣袖给无暇擦泪,一遍喃喃地劝道:“不用难过,就算没有可贺敦劝说父王,我也会劝父王出兵帮你们的,你别哭了好不好?以后别这么任性的一个人跑出来,好不好?万一碰到的不是我们,碰到了契丹人,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怎么办?” 无暇哭得累了,不知不觉在苾咄的怀里睡了过去,她不知道,此刻苾咄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她流瀑般的黑色长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ti,鲜花般jiao嫩的shuang唇,让苾咄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初见她的心跳。忍不住起了贪念,伏xia身,轻轻吻上微张的湿润的唇,就轻轻如羽毛轻抚的一下,却也心满意足。
“醒来了~小懒虫~你在大隋管理后宫,日理万机也睡得这么迟么?”无暇感觉鼻子被捏了捏。睁开眼睛,自己却躺在苾咄的怀里,猛地坐起身来:“你你!你做了什么?”
苾咄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故意逗道:“早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我还真后悔没做点什么~”
无暇撇了撇嘴,站起来,伸了懒腰。就听到有女子的争吵声,不是汉语,叽里咕噜的听不明白,只见苾咄皱了下眉头,没有迈步出去看。
“你的小qing人吧~”无暇打趣道。
“你吃醋了?”苾咄听了无暇一句话,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我吃哪门子飞醋?”无暇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挽起来,用一根碧色的带子系起来,松松垂在脑后。
毡门一下子被掀开,冲进来一个年纪和苾咄仿佛的女子。那女子冲到无暇面前,立定,双目盯盯看着她,似乎要喷出火来了。
无暇掩嘴莞尔,回首对苾咄道:“你快劝劝你的小mei女啊~”
苾咄叽咕了一句,女子突然面如死灰,扑通一声扑到在苾咄的面前。
无暇不忍问道:“你说了什么?看把人家吓得~”
苾咄没有说话,乌云密布的脸上似乎马上要发作。
正此时,门外的使者用汉语报告道:“可贺敦驾到~”
杨飘?无暇心里一惊,原来她也在这里~
几乎要屏住呼吸了。
四年不见了。
杨飘变了,飘逸的中原服饰被鹿皮坎肩所代替,绣花滚边的腰封被镶珍珠的绿羽绦代替,湘云绣花鞋被斑纹麂皮铆钉靴所代替,翻花云髻被一把小碎辫代替。小碎辫下是一串鲜红的珊瑚珠子,珠子末尾是两个硕大的夜明珠。 “可否容我与皇后说两句体己话儿?”杨飘转过身对苾咄彬彬有礼。
苾咄欠了欠身,看了无暇一眼,走了出去。
“你~这些年来,还好?”无暇不知道如何启齿。
“好?”杨飘轻轻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觉得你额?”
两人沉默了,杨飘从随身的绣花荷包里掏出来一把扇子,轻轻抚mo着。那赫然是几年前,杨广托苾咄带回的宇文化及的那把扇子。生生刺得无暇眼睛疼。
“何苦呢?”无暇叹气道。
“你不也是么?”杨飘突然笑了起来“听说二哥当上皇帝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带宣华夫人游山玩水,差点把你忘记到脑袋背后去了,你还不顾自己安危,跑到千里之外,到我这边来搬援兵?”杨飘停了停,盯着无暇的眼睛流下泪来:“我们女的可怎么就这么傻呢?”
“宇文,他,成亲了~”无暇想也许这样子告诉她个已经尘埃落定的结局会让她心里好受些。
“韩文藻的小女儿么?”杨飘冷笑道:“听说还不到十五岁,这个年纪知道什么是爱情么?”
无暇轻轻按住杨飘微微颤抖的双肩:“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
杨飘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端起床边的羊奶饮了一口,稳了稳神:“宇文愿意娶个不了解的与自己不相干的女人也不愿意把心施舍给我一点点,我真是可悲啊~”
杨飘见无暇沉默了,强笑笑道:“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能改变我只能适应,要不我一个人在塞外,靠的是自己……”
无暇警惕地望着毡门,劝道:“你还是注意些~这毕竟是突厥的地方,启明可汗虽说老了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
杨飘站起来冷笑道:“那个老东西~马上就轮不到他做主了~我有处罗撑腰有自己的心腹保护,还怕他不成?”
处罗?无暇见杨飘赤luoluo说出此事,惊得几乎要掩住嘴。
“你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觉得我不知廉耻?”杨飘眼睛像激光一样射进无暇的心里,将她的想法洞彻。
“这在突厥很正常~启明可汗故去了,我也是会嫁给处罗的~”杨飘抬头看着帐篷顶端的天窗“来了,就别想做个贞jie烈妇。我一个人在异乡,我要生存,我要保护我自己!” 无暇想安慰下她,但是又有什么好安慰的呢?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评王昭君的一句诗:汉家议就和戎策,差胜防边十万兵。
杨飘好半天终于恢复了端庄的原样,坐定,将扇子小心地收入荷包,清了清嗓子:“说吧,你想我怎么帮二哥?”
鱼沉雁杳 相见无期
鱼沉雁杳 相见无期
杨飘微微一愣,玄而回复:“这个我明白了,有话你可差人递给我,可汗的身ti也不是很好,我会代为传达的。”
无暇点点头:“契丹暂时没有明显的动兵举措,虽然我们得到消息他们这是明修涧道,暗度陈仓之际,但是现在我们先动必将陷入被动~故突厥和大隋接触必须师出有名~”
“这个简单,你可放消息出来,皇上幸榆林,我和启明可汗尽地主之谊定当带礼物前来拜访,一会我就去安排挑几匹上好的汗血宝马给皇上准备着~但是也请皇后和皇上那边接上头才是”
无暇点点头,起身,掀开毡门,晴空一片,碧色如洗,心情一阵轻松,回头笑道:“忘记告诉你了,宇文可能也回来榆林~”
《隋书列传第四十九》:
大业三年四月,炀帝幸榆林,启民及义成公主来朝行宫,前后献马三千匹。帝大悦,赐物万二千段。启民上表曰:“已前圣人先帝莫缘可汗存在之日,怜臣,赐臣安义公主,种种无少短。臣种末为圣人先帝怜养,臣兄弟妒恶,相共杀臣,臣当时无处去,向上看只见天,下看只见地,实忆圣人先帝言语,投命去来。圣人先帝见臣,大怜臣,死命养活,胜于往前,遣臣作大可汗坐著也。其突厥百姓,死者以外,还聚作百姓也。至尊今还如圣人先帝,捉天下四方坐也。还养活臣及突厥百姓,实无少短。臣今忆想圣人及至尊养活事,具奏不可尽,并至尊圣心里在。臣今非是旧日边地突厥可汗,臣即是至尊臣民,至尊怜臣时,乞依大国服饰法用,一同华夏。臣今率部落,敢以上闻,伏愿天慈,不违所请。”表奏,帝下其议,公卿请依所奏。明年,朝于东都,礼赐益厚。是岁,疾终,上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子咄吉世,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十一年,来朝于东都。其年,车驾避暑汾阳宫,八月,始毕率其种落入寇,围帝于雁门。诏诸郡发兵赴行在所,援军方至,始毕引去。
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已经过去四年,当初奶声奶气的只会喃喃念“麼麼~”的杨昭已经能握笔了。
回宫后,无暇再也没有见过宇文,她似乎明白了些许以前不曾明白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的现实要像以她一个人的力量颠覆无异于蚍蜉撼树。
柳惠偶尔会带回宇文的消息:
他终于和她一起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了。
他们的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叫宇文承趾。
最初还会掀起小小的波澜,之后只是无波古井了。
萧毓秀逐渐控制不住日渐羽翼feng满的韩俊娥了,自从她改了名字,以前乖戾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做事也有独孤氏的风范了,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壮大自己的势力,薛才人被晋封为婕妤。
这不萧毓秀跑过来唠叨了。
“当初就不应该为这两姐妹蒙骗~”萧毓秀念叨“要不是您那段时间生病了,皇上身ti又不好,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沙雪娥冷笑道:“现在引狼入室了?”
“开始我还把薛冶儿当我们的体己人,结果~她妹妹东山再起,她就如墙头草往那边偏了~”萧毓秀捶xiong顿足。
无暇端起燕窝鱼胶,用小玉勺慢慢搅着,没有发言,她已经不关心这后宫的勾心斗角了。现在自己的位子坐得比谁都牢,儿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除了妥娘的儿子杨炅就在没有后妃生下男孩,而这个唯一和杨昭一样的小男孩却因为其母亲的原因几乎都已经被遗忘,别说地位不如萧嫔所生的长公主,韩俊娥所生杨嫣,甚至比不上同为美人身份的夏花容所生的女儿。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韩俊娥能在后宫掀起多大的浪来,因为她知道她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这是杨广亲口告诉她的。
“娘娘,花美人求见~”冰冰禀报道。
“她来做什么?”萧毓秀有些吃惊,转念一想有茅舍顿开:这女子曾经是无暇的贴身侍女,自然也是站在无暇这边的啊。
无暇道:“给花美人准备杯合欢茶来,加点枣花mi~”
夏花容点额寿阳,浮翠流丹。妃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绛色拖地烟笼合欢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款款而来,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yu滴的味道。
品宝惊闻
品宝惊闻
“花美人,生完孩子恢复的真好~”萧毓秀见了夏花容马上拉住她的玉指,夸道:“娘娘,您看看,这小手,曾听您说过什么手如柔荑,这次是真真见着了”
沙雪娥凑过去,故意大惊小怪:“哎哟~这么大颗的宝石戒指,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萧毓秀轻推了沙雪娥一把道:“啧啧,这是上等的京粉翠,去年元宵的时候下面的人巧合得了,献给皇上了,皇上就给你做戒指~”
夏花容轻轻抽出手来,面向无暇:“臣妾的哥哥今个得了一些小玩意,这不?马上给几位姐姐送来,看几位姐姐喜欢不?”
话说这夏花容的古代的哥哥本是在珠宝店打小手的伙计,等夏花容一进宫,腰杆子就直了,加上人脑袋灵活能干,现在京城的珠宝界有半壁江山都属他名下,别看夏花容说得这么云淡风轻,那肯定是不一般的好东西。
夏花容吩咐手下的人将东西抬上来,才真正知道夏花容所说的小玩意真是自谦了。一个是暗绿透着油黑的翡翠吊坠,雕成个八卦团富花样,八卦边镂空细雕,毫无瑕疵。吊坠头用碧玉丝绦系了,丝绦每一寸见长的地方套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金溜子,也是雕花镂空。
“啧啧~好jing细的活儿~”萧毓秀将之托在手上,触之生凉。
“几位姐姐刚才不是在讨论韩妃么?”夏花容一边微笑一边打开另一个嵌红宝石金色锦缎八角如意盒子。里面是一串一尺长短的玻璃体碧玺,介绍道:“这可是西波斯的东西,据说是其加封皇后时候赐给皇后的呢~”
萧毓秀一边点头一遍道:“是啊,是啊”眼睛却移不开了那串珠子。
无暇不由也瞟了几眼,道:“的确是好东西,晶体通透颜色艳丽,宝石的天然棉絮,冰裂,矿缺都没有,因为打磨过程中人为造成的硬伤,手链单珠会大小悬殊,而这串珠子几乎个个都一样圆润,剔透,真是难得”
夏花容微笑道:“皇后娘娘好眼光,萧嫔娘娘如此中意,就送给姐姐了~”
夏花容看着萧毓秀兴致勃勃将碧玺拿在手了,轻轻一笑:“娘娘可知,陈贵人也有身孕了~而且皇上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陈稠?”萧毓秀手微微一抖,拿着碧玺的手又放回了原位。无暇用眼角的余光淡淡扫了一眼萧毓秀:“你怎么奇怪做什么?陈贵人进宫也有三年了,颇受皇上青睐,有子嗣乃常理之中~”
夏花容暗暗惊叹无暇的定性,她今天本来是抱着来看好戏的心态来的,结果搞不清楚无暇心里到底如何盘算,倒是萧毓秀的神态出卖了一切。
“受青睐的又不止她一个人~裴贵人和卫婕妤也不次于她~”萧毓秀冷冷反驳“那裴贵人因裴云起的关系也就罢了,想想其它哪有个嫔妃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短短一年间由更衣升为婕妤的?”
沙雪娥轻笑道:“听说与妹妹这颗宝石一起上供来的还有一颗少有的兰得纯粹的松绿石,被赐给蔚蓝莹做了根簪子。我倒是见过那簪子,簪针呈圆形。簪顶作花形,用近似绕出六个花瓣,中间有一圆形金托,金托周围以金丝做出hua蕊,托内嵌一绿松石,做的可jing细了,听说是谢师傅亲手做的。”
“谢师傅?可是为娘娘做凤冠的那个?!”沙雪娥故意惊讶道。
“那还不是皇上看卫婕妤有几分娘娘以前的风格~写诗作画样样jing通,还不喜欢争宠~”柳惠Сhā嘴道。夏花容恍然大悟一般,长长地“喔”了一声,悬而转开话题。打开另外一个匣子,却是一棵金丝做树干,银丝做树枝,碧玉做树叶,蔷薇晶做花,缠丝玛瑙做果的桃树,且不说树干的纹路,叶子的叶脉,花瓣的jing雕细琢,光是树干的一侧用虎睛石雕成的一只不及婴儿手指甲大小的只了就令人叹为观止。 “好东西啊~”一直面色淡淡的无暇,霁颜莞尔,似笑非笑:“哀家中意这棵桃树~”
夏花容解颐道:“这本来就是为娘娘准备的,娘娘不是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降临人间的么?”
无暇笑得微微颤抖:“你别把哀家描写得像个仙女~哀家要这棵树并不是为自己~”
“那是?”夏花容更是把不住无暇的想法。
崆峒夫人喜娥绿
崆峒夫人喜娥绿
“哀家要把这棵jing致的桃树送给陈贵人,给她好好招招桃花~”无暇掩袖而笑,笑得花枝乱颤,连眼角都沁出了泪。笑得夏花容、萧毓秀、沙雪娥都莫名其妙。 “妹妹这里怎么有这么棵这么华丽珍贵的桃花树?谁要来给你招桃花?”
“还有谁?萧无暇呗”
“她会不会知道你这孩子?”
“我怕什么,她自己和宇文化及鬼鬼祟祟,萧嫔和窦建德也是jiao往越来越密切了,还约为儿女亲家,切~”
“妹妹,莫要如此生气,我们必须阻止窦海忠娶杨曦,杨曦转眼就十五岁了”
“怎么阻止?姐姐可有妙计?”
“听说杨曦喜欢的不是窦海忠,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
“让皇上赐婚?不可能,皇上现在忌讳李渊的实力做大,绝对不会把长公主嫁给他的”
“那我们可以想办法促成这件事情嘛~”
“何稠那边怎么样了?”
“迷楼马上就就竣工了,还幸亏他看在和妥娘以前的一点情份上,要不杨炅那瘦弱的一把骨头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妥娘没了,袁宝儿现在因为这个事情也不受皇上宠爱了,但是萧无暇以前身边的夏花容活的风生水起的,裴涵柔目无下尘、卫蓝盈又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我们得想点办法。”
“吴绛仙?皇上对这块垂涎已久的肥肉可重来没有忘记过”
“但是她有夫君啊”
“不会把他咔嚓掉,然后把责任都推到萧无暇的身上去么?”
“还一个一箭双鵰的计策,但是就一个吴绛仙我觉得还不够保险”
“迷楼那么大,还怕没有mei女充斥么?到时候咋们一定要争取到协助选宫女的权利”
“那是,你看,这不就是现成的mei女么?”
“恩,虽然有些微黑,但是生得别有一番丰韵,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从小就没了爹娘,没有名字”
“那本宫给你取个名字,可乐意?”
“奴婢感激不尽~”
“那你就叫茗晨吧,今后跟着本宫就可以了~”
“是” 月光已滑过了树梢,托在了两棵老槐树的上方,两棵老槐树互相簇拥着,仿佛很幸福的样子。树边上挂着一只鸽子窝,此时鸽子已安然入睡。树下便是两棵矮矮的果树,一棵是山楂树,一棵是石榴树,两树肩并肩地成长着,此时,树上以结满了红盈盈的山楂和石榴,在月光下,金灿灿的,艳丽夺目。
无暇素手弹琴,徐徐吟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任飞扬。
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
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
李庆儿笑道:“娘娘的琴艺越发出众了。”
柳惠摆上一玛瑙碟子琵琶道:“李姑娘,您也累了,吃点琵琶休息下”
李庆儿笑着点点头,算是致谢。
无暇弹完一曲《空山雨》,望着已划破长空,在夜空正中的月亮,月光四射,普天一片光晕,在光环外,有几颗星星,眨动着眼睛,仿佛也被这一幕感动,流下了晶莹的泪滴,形成流星,正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形成一道很长很亮的光尾,若有所思道:“今夜皇上也许不会来了”
“娘娘,知道了?”寒澈口不遮词。
“吴绛仙进宫了~哀家怎么不知道呢?”无暇冷笑道,“哀家还知道皇上赐了她一斛碧螺靛黛专供她画长眉”
话还没有落音,就以外听到李公公尖尖的嗓音道:“皇上驾到~”
无暇与李庆儿等一溜儿跪下迎驾。
杨广挥了挥手,令众人起身,挽住无暇的手,怜爱的亲笑道:“你在怨朕来迟了么?”
“臣妾岂敢?”无暇欠首道。
“这位是?朕见得有些面生~”
绿髻翠缕游园乐
绿髻翠缕游园乐
杨广疑惑的看着无暇身边的女子:一身缃色长裙,半翻髻唯用蓝紫二色丝带系住,不见半点珠花。笑靥如花,眼神婉转,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容貌虽比不上萧无暇、裴涵柔、卫蓝盈,夏花容,但绝不在袁宝儿等人之下。
“皇上?”无暇心里冷笑,面上仍柔情万千含情脉脉“臣妾的琴师可否入眼?”
杨广笑笑,旁若无人的宠溺的捏了捏无暇的鼻子:“你越来越喜欢说笑了”
无暇轻轻皱了下眉头:“皇上,还有人呢!”
“你们退下吧~”杨广大手一挥,几人便都下去了。
“现在可以了吧?”杨广一把把无暇抱起来搁在腿上。
“你现在是越发沉了?”杨广笑嘻嘻。
“哪里是臣妾沉了,是新进宫的mei女们都越来越苗条了~”无暇道。
“我的无暇吃醋了~”杨广心情相当不错,让无暇恍惚回到了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
“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吃醋哪里吃得过来?”无暇媚眼一低,长长的睫毛给脸上投上了一层浓浓的影子。
“她们再好再苗条都不及我的无暇~”杨广轻叹道。“上次朕边关告急,只有你愿意身试险去求救”
杨广提起这事情,无暇心里满心愧疚,还好回来发现修儿身ti逐渐好转了,要不自己会为自己的自私后悔一辈子。
无暇怀着这样的心态,主动攀上杨广的脖子,她扬起头来,杨广不解看着她的眼睛,刚要说点什么,无暇凉软的香已经贴了上杨广的来。
杨广很是惊讶,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我爱你~”杨广轻喘了口气,盯着无暇的如水的眸子,深情的说。
可惜,来的太迟了。 那原本甜mi的誓言现在如同锤子一般一字一句砸在无暇的心上。心口一痛,鼻子的酸意上涌,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滴在杨广的手上。 无暇那一双漾着轻雾、蕴着柔情的大眼睛,让杨广把所有的女人都统统抛开了。
原来她才是他的最爱。 这一刻,无暇很茫然,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杨广轻轻撑起身ti,用温湿的she头添去无暇眼角的泪水:“别哭了,哭坏了眼睛,我的百媚千娇的小皇后可不好看了”
“谁是你的小皇后?”无暇微嗔道。
“好好,那是大皇后?”杨广幽黑的双目不见平日的慵懒,显得熠熠生辉,xing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饶有兴趣地凝视着无暇。
无怪乎,这么个帅气的皇上,哪里不多年轻貌mei女子主动往上贴呢?加上杨广本人也觉得feng流无罪。
无暇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谁料到这么轻地一声叹息也被杨广捕捉到。
“我的小无暇,你叹什么气呢?”杨广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玉花停夜烛,金壶送晓筹。日晖青琐殿,霞生结绮楼。重门应启路,通籍引王侯。
清晨岚霭慢慢散去,鸟儿发出欢快的叫声,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楞。
无暇起身,杨广亦起来道:“你等我早朝了,我带你去新建好的迷楼,云娆已经选好宫女,准备好歌舞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无暇猛然间听到云娆这个名字,心一沉,仍是手不停的帮杨广披上褥衣、帛裾和日月缎绣云龙袍,在柳惠的帮助下将杨广青丝用金龙宝冠束顶,红缎自金冠两侧垂落至肩。
杨广满意地捏捏柳惠的脸,笑道:“被你主子tiao教的好”
无暇送杨广走后,用了半碗碧玉粳米,一碟腌制胭脂鹅脯,一小碟酸笋,一碟子青菜黄豆。看了半卷《史记》杨广就差人来接无暇去那座豪华之极的“迷楼”,无暇掀起轿帘,只见所见之处金虬环绕,玉兽拱卫。朱牖迎风,重门复户,百转千回,曲廊雕栏,绣帷层垂,王光珠色,日月相映,华丽无比,身着半透明薄纱宫女穿梭嬉戏其间,宛于瑶台仙境。音乐靡靡,舞nv妖娆,很是热闹。 “娘娘,到了,请娘娘下轿”小李子尖细的声音在轿子外面响起,无暇紧了紧挽在手臂上的缠金丝银云珠纱,纱边连缀的和田白玉相击,丁玲作响。
轿帘外面伸出来一只修整得很jing致的手来,杨广的手,像女人一样。
无暇把手放在杨广的手心,迈出了轿子。
走过铺着八团花大锦波斯毯的汉白玉小桥,毯子很厚踩上去软软的,杨广的手微弱的温暖让她心里有些感触,走到碧央湖中心的懿心亭,紫檀大理石桌前的一溜mei女起身,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暇忽然很焦躁起来,来古代不是一两天了,对皇帝的众多女人也改心平气和了,可是面对她们的时候,心里还是生出一股无法抑郁的怒气。
萧毓秀母女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鹅蛋粉脸,顾盼有神长方形大眼睛,粉面红唇,一人着绛紫鸷鸟宫衣,一人着葱绿撒花宫衣,挽了根湘云纱。
韩俊娥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裙,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珍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披纱,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身后奶娘抱着三岁多了的杨嫣。
裴涵柔着了一身深紫色织锦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杨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Сhā了一枝八宝珠花白玉簪.一枝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舞诱
舞诱
陈稠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宫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身后站着个颇为面生的少女,面庞有些微黑却也是个美人坯子。
沙雪娥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本来就中资之貌即将被众女子掩盖,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与之并站着的是夏花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对小小酒窝,一身湖色宫衫,自己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杨娉。
站得最远的是卫蓝盈,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无暇脸上转了几转.这女子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韩妃上前一步,低首道:“小妹薛婕妤身ti不佳,今日告个假~”
杨广点点头,眼光扫了众人一遍,问道:“云娆和吴绛仙呢?”
韩妃微微窘道:“臣妾差人去叫了,偏偏她二人说,说……”
杨广皱了皱眉头,转眼看了无暇一眼道:“封吴绛仙为崆峒夫人,封云娆为云夫人,制等同婕妤,速速宣二人上来~”
无暇和萧毓秀迅速换了下眼神,心下奇怪:这是演的哪出戏?
“朕在皇后处发现一宝~大家现在可听~”杨广让mei女落座后,笑道。
无暇心下奇怪,只听湖面上飘来的画舫里传来悠扬的琴声,这除了李庆儿还有谁?
一曲《游园乐》罢,众人皆赞。杨广高兴道:“赐珊瑚碧玉挂珠一串~”
“皇上,臣妾来迟~”
大家目光一转,只见云娆:红衣罩体,xiu长的下,一片酥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在类似草裙舞的红条布裙下若隐若现的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yu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yao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you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无暇能感觉到杨广眼神的变化。“皇上”无暇轻轻唤了唤。
杨广始回过神来,尴尬笑笑。
萧毓秀冷笑道:“宫中宴会,你如何穿出如此不得体的着装?”
杨广笑着打个哈哈:“都是自己人,无妨无妨”
“云夫人这身着装是为了和臣妾一起表演的”吴绛仙一句话,大家这才从云娆令人掉眼珠子的着装中,回过神来,注意到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长黛娥眉能鉴人的吴绛仙。
“你二人要表演什么?”杨广捋了捋几根胡须,笑问道。
“蛇狐行~”吴绛仙道。
“狐媚”萧毓秀用胳膊肘顶了顶杨曦,低声道“你去找杨若玩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杨曦撇了撇嘴,冷哼一句:“要不是您给我说有jing彩表演,我才不想看呢”众女子济济一堂,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突然出现的云娆的身上,都忽略了杨曦的离去,可谁知这一离开却注定了杨曦一生的命运,这是后话。
吴绛仙取筝奏乐,云娆跳舞。
旋转,一团火在旋转,极尽搔首弄姿之势。裙边随着舞曲的加快,裙子飘起,露出大半条xiu长的yu腿,双手举得高高的,本来刚遮住部的短衣又上升了寸许。
看得杨广唇干舌燥。 “好好,来在朕的身边加两个座位~”杨广笑着对吴云二人招招手:“来,来朕身边坐”
刚刚还对自己说爱,一转眼眼睛又盯到其他女人的xiong口上了。无暇轻轻叹了一句,不知道杨广到底是有口无心还是太善变?哪句是真的?
“皇上,不要嘛~”云娆一边拨开杨广搭在自己大tui上的手,一边用眼神瞟着无暇。
无暇心里冷笑着:这舞跳完了,戏还没完?好,我走,我看你耍什么花招。
无暇起身,撇了一眼云娆身后的吴绛仙,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今世爱情不得善终,种种因由将在续集《仙妃》里一一揭晓
给读者的话:
她今世爱情不得善终,种种因由将在续集《仙妃》里一一揭晓
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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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暇起身,撇了一眼云娆身后的吴绛仙,好戏还在后头呢。
欠了欠身:“皇上,臣妾喝了几杯,头有些晕,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杨广抬起头看了无暇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他何尝不知道无暇的酒量,这几杯如何能醉?只得谄道:“梓潼真不多坐会?”
“不了”无暇淡淡笑道,对萧毓秀点点头,带着柳惠往朝阳宫走去。
“皇上,你看,皇后娘娘生气了~”云娆用食指在杨广的xiong口画着圈圈,撒娇道。
“没有啦~我的美人,今天朕到你那里去如何?”杨广捏捏云娆的下巴道。
“对了,你还住在以前的宫里?那房子沾了好多晦气,不如你搬到这新建的迷楼里来?你喜欢哪个地方?”杨广道。
一语正中云娆下怀:“臣妾喜欢迷楼西边的蔷薇苑~求皇上赐给臣妾吧”
“好~好”杨广笑道。
“还有呢~臣妾看着迷楼空空如也,甚是无趣,给臣妾十天时间来帮你挑选mei女,这才有生机嘛~”云娆继续。
“好好,都听你的,今天晚上慢慢给朕说啊~”杨广……,谁知云娆一把按住:“皇上,今夜不行~还请皇上移驾崆峒夫人的伊红阁”云娆嗲嗲地劝道。
吴绛仙向云娆头上一瞥感激的眼神。
转眼又碰到杨广zhi热的眼神,心里一喜,低下头来。 “娘娘~”柳惠建无暇不甚高兴,劝道:“您这么离开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可是哀家在那里,又不是没张眼睛没张耳朵?”无暇叹了口气,转眼见一支斜出的翠绿竹子竟然开出小小的白花,很是扎眼。
心里一沉:竹子开花就会枯死,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远远见了个葱色人影,貌似杨曦,杨曦旁边站着个男子,似乎是李世民。
无暇立定,攀开一支海棠花,掩嘴轻笑。忽然想到萧毓秀和杨广的态度,又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正在这一笑一叹间,却听到李世民唤了句:“娘娘金安”
只得立住,等二人上来行礼。
杨曦私会李世民被无暇撞破有些难堪,低着头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
无暇轻轻拍了拍杨曦的肩膀,安慰道:“无妨,哀家不会告诉你母妃的~”
杨曦这才抬起头来,霁颜一笑,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几样小点心,递到无暇手里:“母后,您尝尝,世民哥哥都说好吃极了。”
无暇看着花花绿绿,小巧jing致的小点心,似乎看出了杨曦的一片小心思心里一喜,,抬眼一看,李世民也叶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无暇,拈起几块,尝了尝道:“味道果然极好~”
谁也不知道:这jing致的点心里却下了极重的春风散。
春风得意,不消说了,就是不好的东西了。
是夜,杨广正与吴绛仙在伊红楼,浓情腻我,却被小李子急切的敲门声打断,杨广阴着脸,吴绛仙更是yao牙切齿,恨不得把坏她好事的小李子碎撕万断。
“进来~”杨广整好衣服,用锦被将吴绛仙裹了个严实。
小李子见杨广的脸色吓人,腿一软,扑通趴在杨广脚边,言语混乱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接着是杨广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吴绛仙用牙yao碎锦被,暗暗道:好个萧无暇!
无暇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酸疼,唤道:冰冰。
半天也不见人影。
再环顾四周:竹木一色器物,陶瓦罐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心下大惊:这可是哪里?绝对不是自己朝夕相伴的朝阳宫。
“娘娘,您起来了?”柳惠拿了根笤帚走了进来。
“这是哪里?冰冰呢?”无暇二丈和尚mo不着头。
柳惠手抖了抖,半天才张嘴:“这是斜阳斋~”
无暇嘴角抽了抽,冷笑道:“哀家真是兴也好败也罢都离不开一个阳字” 这斜阳斋并非什么好地方,乃有等级的宫妃思过之处,仅次于冷宫。
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
“这怎么回事?”无暇偏头问道。
柳惠yu言又止。
无暇摇摇头: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一顿清水面条过后,无暇问柳惠道:“可有赵公公消息?”
柳惠叹了口气道:“这面还是托赵公公的福弄来的呢~”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第三天,敲门声,柳惠推开门一看,却是拿着个小包袱的冰冰,额头上用绷带缠了好几圈。
“这是为何?”无暇惊问道:“我这里如何好?你死命要跑过来?”
“陈贵人叫我去伺候她,我才不去呢~”冰冰一撅嘴,眼圈就红了。
“算了算了~”柳惠拍拍冰冰的肩膀安慰道。
“只是,你来了要吃苦了~”无暇淡淡看着冰冰,淡淡道,心里涌起一股nuan流。
第五天“吃红薯了~”冰冰笑道,“这可是旁门来的好东西”
“可不是,可以好好改善下伙食了~”柳惠故意声音激动。
无暇知道她们一颦一笑都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开门,我给你们主子带了吃的来了”萧毓秀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无暇一阵激动,忙叫二人去开门,却见萧毓秀少有得低压着眼帘,脸上不见一丝喜色。
萧毓秀将手中的篮子重重搁在桌子上,冷冷道:“先叫你的丫头下去,我有话和你说!”
无暇给二人使了个眼神,二人知趣而下。
萧毓秀上前就是给无暇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无暇捂着马上红肿起来的脸,半天不知何意。
萧毓秀强忍着怒气道:“你为了阻止皇上临xing吴绛仙用任何手段都没有什么错,我都支持你,可这次你为什么要拉上曦儿作陪?”
“什么?我阻止杨广临xing吴绛仙?怎么又拉上曦儿了?曦儿怎么呢?”无暇大惊,这怕就是自己忽然之间被赶到斜阳斋的原因吧。
“现在就我们两人了,你还装什么?”萧毓秀愤愤道。
“我一觉醒来就在斜阳斋了,我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无暇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拉着萧毓秀的袖子。
“无论如何,我对曦儿,你是知道的~我绝对不会把她拉到我们的纠缠中来的~相信我”无暇,泪水一颗一颗滴在拉着萧毓秀的手的手背上。
萧毓秀的身子明显的战抖了一下,转过身来,已经泪流满面。
她心里也不好受,猛然间也趴在桌子上少有的失常的嚎啕大哭起来:“曦儿曦儿,被李世民给~你、你说她怎么嫁给窦海忠啊?你要她,她一辈子怎么做人啊~”
无暇听得迷糊,不顾自己,两手把哭得一塌糊涂的萧毓秀拉起来,大声道:“你给我说清楚,据我所知,李世民不是那样的人~”
深夜来访
深夜来访
萧毓秀尖笑道:“李世民当然不是那种人,多亏了你的春风散啊~我知道你想撮合杨曦和李世民,但是,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母妃,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将来!” 萧毓秀愤愤站起来:“你今天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并不是我不顾以前的情分了。”摔袖而去。
无暇愣愣得看着萧毓秀离去的背影,心里浮上一层阴影。
冰冰和柳惠见萧毓秀走了,忙推门进来,见无暇一脸无助地跌坐在凳子上,惊讶不已,也不顾刚才在外面高兴地讨论萧毓秀带过来什么好吃的,忙问道:“娘娘,你不要吓唬奴婢啊~”
无暇按着突突作响的太阳|茓,无力的摇摇头:“没什么。让我安静一会~”
夜半无人,清风不问人间换颜流年抛却,自在青竹翠色间淡淡穿绕流畅。星光点点泼溅了空院,野花野草恣意浪漫,浸染屋室,成为唯一的奢侈,尚能在无酒之时能醉人心神。真想大醉一场啊~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稀风摇翠竹的轻响,反而更衬的四周寂静,叫人连呼吸都屏住。无论是如何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虽然白日几乎没有休息,入夜之后依旧无眠,抱膝坐在了横搭的竹凳上,她抬头细细的去数天上繁星,璀璨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宽阔天河,遥远深灿,无边无垠。夜凉如水,身上缥缈白衣如穿梭风中的云,被夜风轻轻抚动,带着飘然出尘的潇洒。人说每一颗天星代表着一个灵魂,繁星如许,谁能知哪一颗是自己,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墨,是你来了么?”无暇没有回头,明明知道是杨秀,但是她还是想叫他墨,他在她的一生中都是生活在暗处,见不得光。
“是~”墨道。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你的解释?”无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告诉自己:他现在是碧落和静蕾的夫君,但是自己一个人感觉很累,很迷茫。轻轻借靠在墨的肩上。
墨的肩膀却没有料想中的颤抖。
无暇心里暗暗笑自己,落花不曾有意,流水可曾有情:“静蕾和孩子还好?”
“这是一场连环计~”墨没有回答无暇的问题。 “我和萧毓秀,甚至皇上都中计了?”无暇轻轻道“那这人是谁?”
“暂时不清楚”墨道“但是这个人和之前金妃和妥娘的死都tuo不了关系”
恩?无暇惊讶地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墨。
墨的脸色没有变化,在月光下惨白而且光滑,似乎能反射出月光来:“你知道金妃是怎么死的么?”
无暇摇摇头,叹了口气:“只听杨广说是什么无福之人,竟然皇陵都不让进,就葬在了扬州。”
“她是撞鬼被吓死的~”墨淡淡说起。
太子集团
太子集团
在半夜三更说鬼,无暇了事胆子再大也是寒毛根根竖起。
“然后神智失常,把自己双眼都给挖了出来~”墨看了一眼无暇继续道。
无暇想象出《午夜凶灵》的场景来,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出不了声。
墨微微一笑,伸手把无暇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道:“看把你吓得~”
墨继续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无暇听罢,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不怕,你继续说吧~”
墨笑着拍拍无暇的背:“据她的贴身侍女说,她曾低声念过大哥的名字,估计是碰到大哥的鬼魂了~”
无暇怪道:“不对,比她更怕杨勇的鬼魂的,应该是云娆啊~”云娆这个名字刚出口,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对,也似乎不对。
“再说妥娘的死,她的进宫似乎是有人安排,在皇上身边也是安排的,甚至她的下毒,她的死都在人安排之下。与她走得颇近的何稠可是把她的死都归到了你头上。”墨分析。
“妥娘不是因为其姐姐是太子的贴身侍女么?”无暇道。
“这是动机,但是凭她一个小小的飞鸾楼的青倌,搅缴出这么大的浪,我还是很怀疑~似乎这些线索都指向前太子集团的人”墨道。
无暇冷笑道:“杨勇已经倒台,其羽翼已被斩尽,他的子女也全部没诛灭,就算有人想为杨勇报仇也不会蠢到不动皇上,而处处针对皇上的妃子吧~”
墨道:“也许,她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动皇上?” “我还有一个疑问,我,到底是怎么中计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曦现在怎么样了?”无暇有些紧张的道。“皇上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无暇:“你还爱他?”
无暇低了头,反问道:“我爱过么?可能~我还没有爱上就已经不爱了吧~”
墨沉默了:“那,宇文~”
无暇生生掐断墨的那句话:“我问你的问题呢?”
墨道:“当天,你不是见到杨曦和李世民了吗?杨曦给李世民的点心里面有春风散。然后你也尝了一点,不到一个时辰,杨曦和李世民就发做了,你服的少,掌灯时分才发做。杨广从吴绛仙的伊红宫来帮你解毒,惹得吴绛仙摔了一房子的东西,杨广以为春风散是你下得,认为你以这种手段争风吃醋~”
无暇冷笑道:“他倒是把我看高了,我要有先后一般风范,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群莺莺燕燕了~”
墨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无暇一眼,继续道:“杨曦和李世民在暖香坞后面的书馆里被韩俊娥、陈稠、萧毓秀一行人等撞破,杨广听到消息后颇为震怒,加上之后你那边发作,更加坚信了春风散是你给杨曦的,杨曦为了避免按照杨广和萧毓秀给之安排的婚事而走了下下策,这几天皇上想通了,yu把杨曦赐婚给李世民,但是李世民之前与长孙家已经有了婚约,一直拖着不肯应旨,杨曦也一反常态的坚决不嫁,现在在宫里穿起了女道士行头,要带发修行~窦家这次是颜面扫地,窦海忠几次要拿着剑找李世民拼命,本来还是亲戚的两家人就在这样闹翻了~”
“倒真真是好计谋呢~一瓶小小的春风散,把我们的阵营全部瓦解~”
两人言语间,天慢慢浮现出灰白色的晨岚来。
“帮我带话给沙雪娥,帮我照顾好修儿~看来我还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无暇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裙摆。 “母后~”无暇忽听身后一声轻微的呼唤,回头一看,却是一身道姑装束的杨曦。
“曦儿~”无暇抬手yu抚mo杨曦的头,杨曦不着声se一偏头,冷冷问道:“药是不是你下的?”
无暇心一冷,将手缩了回去,坐定偏过头去:“你也相信?”
杨曦突然"哇"大哭一声,扑到无暇怀里。
无暇抚mo着杨曦的头,黯然。
“他们都说是你,母妃也不让我出来~但是我就是不相信~”杨曦凄涕连连。
“哀家相信李世民的为人,他会对你负责的,你好端端闹起来要当道姑做什么?”无暇问道。
“我需要的是爱情,不是责任!”杨曦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一字一句。
“哎~”无暇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杨曦远去的背影,无暇陷入了沉思。
“出来吧~”无暇知道这个时间墨已经来了。
“有什么消息?”无暇问道。
“皇上要新修洛阳城~”墨道。
“何稠的主意?”无暇道。
“不全是。”墨道。
“陈婤?”无暇继续问道。“这是对外的消息,后宫呢?”“迷楼现在归云娆一手统管:归雁宫、回流宫、九里宫、松林宫、枫林宫、大雷宫、小雷宫、春草宫、九华宫、光汾宫现已经被各地送来的mei女锁充斥。听说其哥哥帮助他挑选mei女,可是足足赚够了油水,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倾家荡产要往里面塞人。” “哼~这不是正中皇上下怀么?”无暇冷笑道。
墨瞥了一眼无暇不紧不慢道:“还有一个市井流传的笑话想说给你听呢:话说云娆喜欢排场,爱好新奇,皇上命令用羽毛给自己三万六千人的仪仗队装饰帽子。为了满zu皇帝的要求,人们拔光了全国几乎所有鸟类的羽毛。乌程县有一棵巨树,高达百尺,顶有鹤巢。人们为了取老鹤的羽毛,要伐倒这棵巨树。老鹤恐怕树倒子死,乃自拔羽毛投于地。”
朱阁孔明
朱阁孔明
无暇沉了脸,冷冷道:“这个云娆倒是想当苏妲己呢!你示意宇文化及、窦建德、陆世勋、李渊、张铁联名上奏本,最好让韩文藻也加进来~”
“这怕不好办~”墨道。
“为何?”无暇问道。
墨饶有兴趣看着无暇:“宇文化及和窦建德现在是死对头,李渊和窦建德现因为长公主的事情也是翻脸了,根本不可能统一战线。”“娘娘~”柳惠见无暇一脸惨白捂着xiong口呕吐不已,紧张问道:“有什么不舒服?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呢?”
无暇轻轻摇摇头,已经身为人母的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兀自捂着肚子吸着冷气:“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啊?!娘娘,娘娘!”柳惠和冰冰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娘娘~要不要马上去告诉皇上?说不定,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无暇按着突突做跳的太阳|茓,沉思了一会道:“不用这么着急,在暗处反而安全很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面汤道:“能不能帮我带口信给沙夫人?我现在吃这些东西对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是!”两人高兴的收拾着东西。
月华如银,镀上碧玉般的竹叶。
无暇看着株株翠玉,忽然想些些许年前来的那个夜晚,忽然之间很怀念,几只蝙蝠窜来窜去的飞着,这也许是一家人吧,而自己呢?与自己的丈夫儿子相望不想及,一堵墙就是天涯。也许当时自己的确应该远走高飞的,自以为在修儿身边就能保护他,其实未必,以现在的状态怕只会拖累她吧。想到这里,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忽然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巴在无暇的肩窝里摩挲着:“都是我不好,不要伤心了~”
无暇转过身来,扑在宇文的怀里,感动不已:“其实你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
宇文没有说话,用手怜爱的抚mo着无暇的头。
“放心,修儿很好,现在萧嫔在照顾他~”宇文安慰道。
“萧毓秀?”无暇忽然抬起头来“不是托付给沙雪娥吗?”
无暇不是不相信萧毓秀,但是相对与现在的萧毓秀而言,无暇更愿意相信没有子女的没有背景的沙雪娥。
“萧嫔自己给皇上去说愿意代你抚养修儿的,皇上见她也有抚养孩子的经验就让修儿搬到福阳宫里去了”
无暇皱了眉头:“萧毓秀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个消息”宇文道“云娆晋封为妃~”
“什么?”无暇更吃了一惊。“娘娘,吐谷浑王子与阿普罗托公主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
“是!”
“吐谷浑、阿普罗拖见过娘娘~”
“无需多礼~本宫自幼生长在北方,经常与尔等族人jiao往,本宫觉得你们比契丹人更有实力~”
“多谢娘娘夸奖~这是父王嘱托臣等孝敬娘娘的礼物~这是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用过的斩白蛇宝剑,这是汉朝赵飞燕姐妹用过的八宝香玉流花镜,这是父王按照古女王凤簪的规质叫南方的工匠订制的珠石网坠白玉环花卧龙点翠金簪。”
这jing致的让人叹为观止的簪身呈半圆弧锥形,顶部有一直立花朵和金托相连,金托上又置亚腰形白玉镂空缠枝牡丹花托,周围系有珍珠,宝石编缀成菱形格网状的网坠,玉托上装饰分上、下两层,下层以白玉牡丹花嵌宝石,其间Сhā置有花丝制作的花卉、翠云等,共同组成底座。上层置一蹲龙,昂首翘尾,上系宝石滴,额部及二目嵌猫睛石及红宝石,龙的旁边置一绿玉描金火珠,火珠中心系一珍珠,整个簪顶组成优美的龙戏珠立体造型,全簪共嵌宝石八十一块,珍珠一百零七颗,簪造型独特,装饰富丽。
“好,王子请回。有消息,本宫就会告知。公主请委屈在本宫身边协助”
“臣定当为娘娘效力,但是娘娘也记得给父王的承诺!”
“这个你们放心,一年为期,我们击掌为誓”
“杳娘来访”
“你们暂且退下”
“本宫让你盯住萧毓秀与韩俊娥的,如何?”
雨中剑气
雨中剑气
“启禀娘娘,如您安排,萧毓秀身边的丫鬟多番勾宇文化及,韩霞冉已经向韩俊娥哭诉了,韩俊娥一怒之下把萧毓秀的丫鬟打死了,现在萧毓秀与韩俊娥虽说没到势如水火,但是梁子也是结下了。”
“好好安葬那个丫头,给她家里一笔银子吧”
“是”
“还有什么消息?”
“萧毓秀现在因抚养杨昭的事情与沙雪娥也闹崩了,不过她现在似乎在拉拢以前在晋王府的张铁,与黄门侍郎裴矩走得也颇近”
“裴矩不是裴涵柔的哥哥么?”
“是,看来本宫还要去拜访拜访她,斜阳宫有什么动静?”
“赵公公最近往斜阳宫送东西的次数比往常多了”
“让小禧子留意下他的行踪,告诉他如果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翻了赵公公,他不就是内务府的第二把手了吗?”
“是,娘娘”阵阵凉风拂过了窗栏,吹动着白色的窗帷,波动得如风帆一样。轻轻摇拍动着窗口挂着的七色丝线粽儿,粽子尾垂下的小铜铃叮铃铃地奏出了美妙的旋律;池畔几乎快褪尽叶子的柳树迎风摇曳着,款款地摆动水蛇般的腰身,千丝万缕的柳条羞答答地尽往四边躲。
一丝细雨柔柔地飘落在窗前,无暇伸出手想接它们,它又轻巧地避开了。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无暇加了件御寒的衣裳,推开门,迈步yu步入了另一世界,无奈被柳惠一把拉住:“娘娘,都五个月了,当心点,外面又是草又是水的”。
无暇抚mo着微凸的小腹:“乖,那就和母亲站在这里看看这迟到的秋雨吧~”细雨如线,纵横交织成薄纱,笼罩着苍穹,凉风喜悦地吹送着,吹散了薄纱。小雨随风飘送,落在地上,屋顶上,洗涤了厚积的灰尘,也冲净了心中的郁积。
“真想出去看看么?”宇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扶你出去吧~”
无暇微笑着转过脸来点点头,柳惠见宇文和无暇都愿意出去,自己也就不横加阻拦了。
宇文扶着无暇,柳惠和冰冰一人在旁边撑着一把伞。
一行人走过那湿淙淙的小板桥,河中的流水荡起了鳞样的涟漪,缓缓拍打着岩边;看雨点如断线珍珠般地下降,路旁树枝绿油油的非常可爱,小草上缀着水珠好像在淌泪。
信步踏上了园林小径,花朵儿饱吸着甘露,享受着沁心的微风,它短暂的生命得到了滋润,又放出了的馨香。蒙蒙的细雨,蒙蒙的烟雾,在这迷蒙的天幕下,远了,渐渐而模模糊糊地远了。
几人就这么静静的走着,直到突然呼啸而来的剑气。
宇文一把推开柳惠和冰冰将无暇死死护在身后。就在这一瞬间,一把雪亮的匕首擦面而过,无暇马上将慌张的心定下来,轻轻提气护住腹中胎儿,双手更是死死护住。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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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会窦建德
夜会窦建德
苍穹的雨,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满天飞舞的细沙。一把把飞刀在细沙中格外的不清晰,无暇暗暗后悔自己做出走出来决定,柳惠和冰冰潜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她们聪明如无暇,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报信什么时候该一动不动。
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宇文反手拔剑,平举当xiong。一把细剑在飞刀的掩护下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宇文咽喉。
“当当”数声,飞刀被悉数扫落,一道黑影落在宇文身边,宇文低声道:“谢谢,你帮我护好无暇,务必安全带她回房。”
细剑剑锋一转直逼宇文面门,这时宇文才看清细剑的尾端连着一条极细的银链,真正用剑之人就是利用这根极细的银链控制这把乌黑的细剑。
宇文一动,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墨凛声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种就出来刚名正大的打上一场”
树丛花间回荡起既不真实的女子的尖笑声和撇脚的中原发音:“好,我出来,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黄衫蓝裙的一蒙面女子已经俏生生立在宇文面前。身后跟着一黄一蓝两个人蒙面女子,微卷的头发和撇脚的发音已经让墨和宇文笃定这不是中原的女子。
“你们不是中原人!”无暇冷冷道“哀家和你们有什么仇?”
女子笑道:“你不需要知道~”舞剑就向无暇头顶挥来。
墨拉着无暇的手臂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宇文死死护住。为首女子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
墨和无暇五路可退,转身道树后,宇文相反上前几步,挥剑而上长啸一声,冲天飞起,也化做了一道飞虹,迎上为首女子的剑。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仅剩的枯叶都簌簌飘飘落下。这景象凄绝!亦艳绝。
金石之音铮铮作响。
墨轻轻捂上无暇的眼睛,无暇只得心里暗暗祈祷。“柳惠~你能不能想办法出斜阳斋去,帮我带个口信给窦建德,让他来一趟?”无暇自从偷听了宇文与墨的谈话,心里不由生出些芥蒂来,想绕开二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惠奇怪的看了一眼无暇,继而低下头温顺道:“你这样做会让宇文侍郎担心的”
无暇心一惊,莫非这小妮子也已经被宇文收买了不成?因为什么都不明就里,心里忽然焦躁起来,站起来四处踱步。
是夜,无暇辗转反侧,因晃动而扩散成无尽的弥漫的疑惑。
千转百回,无暇想不到窦建德的府邸建得如此如此玄妙。
当窦建德见到无暇的时候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无暇羞红了脸,如珊瑚绮丽殷红一抹。无暇真不知道窦建德尽然在卧室里摆了个大木桶洗澡。
窦建德因吃惊过度,忽一下从水缸里站了起来,无暇背过身子去,窦建德才反应过来自己赤条条的,慌忙拉过一条毛巾围住关键部位,走出来。
窦建德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无暇也转过身来。
“娘娘,你~”窦建德看着无暇慌张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无暇低着头,喃喃道:“你称呼我无暇就可以了!”她知道要在窦建德嘴里掏出一句半句真话,不得不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虽然自己知道这样做未免有些小人。
窦建德惊喜的两只眼睛突然放出光芒,双手猛的抓住无暇的双肩,轻轻摇晃:“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无暇心里有些不忍,微微偏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窦建德忽然在下一秒明白了点什么,松开抓住无暇的双手,默然坐下,好半天才打破沉静问道:“你今天深夜造访有何事?”
无暇对窦建德忽冷忽热的表现有几分吃不准,于是绕开话题,轻描淡写问道:“那天,谢谢你。”
窦建德暗暗嘘了口气,微笑道:“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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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要的结果
不是想要的结果
窦建德缓缓站起来凑到无暇面前,幽幽双瞳却深的清澈,执意要将她看穿:“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来说一句谢谢的吧?有什么话,问吧~”
无暇紧抿了嘴,似乎要抿成一条绝细的缝。
窦建德头往后一靠,投降般长叹了一口气,可能上辈子着了她的魔了。自己开口道:“你是想问我我的事情呢?还是宇文化及的事情还是杨广的?”
“杨广?”无暇有些吃惊窦建德对杨广直呼大名,在她眼里窦建德就算与宇文化及针锋相对,因窦海忠的事情与萧毓秀翻脸,但从表面上看不出窦建德与杨广之间有些什么间隙。
“如果有一天,我和杨广,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你会选择谁?”窦建德忽然问道。
窦建德平淡清漠的声音在无暇心里无疑是一个晴天炸雷!
“你!”无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今天来的本意原是问吐谷浑公主的下落及宇文与杨秀之间是不是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无暇冷吸了口气,好容易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要问问杨广为什么要这么做?”窦建德冷冷道。
冰冷的尖锐的声音似乎可以将无暇整个人劈散。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忽然身ti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一股寒气往头顶涌去,伴随着揪心裂肺的疼痛,眼前的事物慢慢模糊,只隐约感觉到窦建德一把托住自己慌张的呼喊。
一觉醒来,已经是自己的斜阳斋了。
第一映入眼帘的是柳惠,柳惠惊喜的尖叫着:“娘娘,您终于醒了!”
无暇抚mo着平坦的腹部,忽得坐起身来,一把抓住柳惠:“我的孩子呢?”
冰冰马上把一个小布包裹抱过来:“娘娘别着急,小皇子在这里呢!”
无暇松了口气,松开紧抓柳惠的手,无力得再跌回chuang上,顺了半天气:“给我看看,可怜的儿啊~” 布包里的小脸皱皱巴巴,似乎黏在一起还没有张开,眼睛也没有睁开,没有眉毛也没有头发,只有几根细小的如汗毛般的睫毛。
冰冰道:“多亏了赵太医及时赶到,给娘娘扎银针促产的,要不~”说了一半,冰冰的眼圈就红了。
柳惠也低了头:“娘娘,你可知道你已昏迷尽半个月了,把奴婢们可吓死了~”
无暇轻轻拍了拍柳惠的手,想调节下气氛:“你看我这次可好,睡了个觉,孩子就出生了,生修儿的时候可幸苦了~”
“是啊,娘娘不知萧嫔娘娘生皇子可是做了法事还没生下来~现在还在福阳宫干嚎呢!”冰冰刚说完,柳惠就急得直拍她手。
无暇微笑的摆摆手:“皇上的妃子生孩子还不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你们不用这样~”
冰冰得了无暇这句话,气鼓鼓接着把话说了下去:“以前自己没儿子,拼了命一般把咱们太子从沙夫人那边抢过去抚养,可不知道,这下子万一有了个皇子,那咱们的太子还不知道怎么受冷落呢!”
柳惠忽地站起来,轻推了冰冰一把:“该给小皇子喂奶了~皇上给小皇子招的奶妈不是这个时辰该过来了么?”
话语间,一个三十岁上下中年妇女推门而入,见无暇醒了,也没有过多惊讶,恭恭敬敬按照规制给无暇行了个大礼。无暇微笑着:“麼麽快起来吧,不要这么多礼了,哀家昏迷这段时间有劳麼麽了,还不知道麼麽怎么称呼呢~”
那妇人又作了个揖,如实回答:“奴婢姓李”
“那么有劳李麼麽了~”无暇忽然有些感伤道“哀家现在不必朝阳宫,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打赏李麼麽,还请麼麽见谅。”
李麼麽没有言语,退到一边,掀起衣服来喂小皇子。
“皇上有没有来过?”无暇轻轻问道。
柳惠和冰冰没有言语。
无暇知道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轻叹了口气:“那么肯定也没有给小皇子取名呢~叫什么好呢?难儿,就叫难儿吧,谁叫你在母亲最困难的时候出生呢?”
柳惠和冰冰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这时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柳惠整了整仪容,打开门,原来是小李子抬着三箱子东西过来,柳惠感激得道:“多谢小李子,是皇上赏赐的么?什么时候接娘娘回去呢?”
小李子面对热情的柳惠yu言又止,颇为尴尬道:“不是,是萧嫔娘娘终于生了个皇子,皇上给每个宫里的人都赏赐了东西!”
一句话,痛彻心肺!
无暇接过吃完奶的难儿,泪水再也忍不住往下流。 “娘娘,您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心情?”柳惠看着无暇在调着朱砂和墨汁。
无暇淡淡笑道:“你帮我去摘些ju花来。”
柳惠轻轻皱了皱眉头,叨咕道:“这么冷的天了,都是残菊了,有什么好看得?”
无暇轻笑道:“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闻的,快去吧~”
柳惠叹了口气,不明就里也只得照办。
无暇将柳惠搜集来的红的、黄的、紫的ju花残瓣用露水泡起来,并滴了几滴白酒。
“这是做什么呢?”柳惠和冰冰诧异。
无暇将花水的小瓷盆移到油灯上,慢慢熬。
“做香水啊~”无暇对着柳惠和冰冰回眸一笑。
香水?
蒸馏,雾化,萃取
两人看着小瓷碗里一丁点的淡黄se的液体,隐约闻到沁入心脾的香气。
“好闻吗?”无暇笑了,虽然不甚专业,但也够了。
无暇将自己xue白的手绢浸在香水中。
“你们再去找宇文侍郎想想办法,搞几只花蝴蝶来~”无暇继续道。
这都快冬天了,哪里来的蝴蝶?最近娘娘越来越怪了。
是爱还是不爱
是爱还是不爱
两人几乎没什么心思放在无暇的出乎平常的举措上,因为难儿最近闹腾得很。
“母后~”杨昭忽然来到了斜阳斋。
不到九岁的杨昭已经开始抽条,比去年瘦了些许。
“你怎么来了?”无暇惊讶地一把搂过杨昭,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母后,孩儿来看看您和弟弟,您不开心么?”杨昭伸手帮无暇擦拭眼泪。
“没有,没有,娘亲很开心”无暇看到杨昭,心一下子塌了一角,将之狠狠抱在怀里:“你在外面,可好?今天怎么来了呢?你父皇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因为小皇子~”
“没有~”杨昭像个大人一般,拍拍无暇的肩膀:“今天小皇子满月,大家都去热闹了,我趁机溜出来,没人知道的。”
“你溜出来的?”无暇吃了一惊,这要是被想抓他把柄的人知道,岂不是很危险,不仅是自己,连带着杨昭的太子的位子都有可能不保。 无暇忽然心生一计,走到窗前枕头下。拿出一个绣得甚为jing致的莲叶鸳鸯戏水荷包,塞到杨昭手里:“你回去,自己跑到皇上书房去跪下请罪,哀家想皇上一定不会难为你的”
杨昭拿着荷包翻来覆去的看,只觉荷包香气扑鼻,疑问道:“父皇一定不会怪罪儿臣么?”无暇笑笑:“你不是说看到萧嫔和孩子共享天伦之乐,忽然想起了为娘么?”无暇暗暗引导杨昭往自己的思路上去走。
杨昭点点头:“是啊,看到萧嫔对自己的孩子怜爱不已,热闹非凡,儿臣一下子想到了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母后”说道这里,杨昭眼圈忽然红了。
无暇不忍“这个荷包你去给父皇,说母后已经悔悟到自己的错误了,自知失德,只能给你父皇绣个荷包替母后陪伴他~”
杨昭点点头。
无暇整了整杨昭的衣冠,忽然发现定冠的是一根佛手形金簪,簪针为圆形,簪首为一佛手。佛手指细长,不见骨节,指甲狭长,五指微曲,拇指,中指,小指指尖翘起,似做拈花状。无暇忽然之间恍惚了。
她之前担心杨广会因为自己或者萧嫔的小皇子而危及杨昭在宫里的地位,现在看来是大大错了。这根簪子不是普通的簪子,却是杨广自己十岁进冠的时候,独孤氏亲手给其带上的。
看来杨广对杨昭的心如同自己对自己的心一般。
再一想,杨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杨昭是长子?因为杨昭才能出众?
也许都不是,无暇仔细端详着杨昭,在清秀中很容易就能寻得自己的影子。
冰冰也曾说过无论皇上多么宠xing云夫人多么敬重萧嫔,对貌似自己的卫蓝盈从来都不曾少一份。
是么?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第一天说了“爱”第二天又处处留情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今日绕是无暇如何冰雪聪明也mo不透杨广的心思了。潇潇瑟瑟悄悄夜静无人伴无暇的是寂寥,丝丝点点细雨串串落下迷离扑朔飘渺,冰冰冷冷滴着微微柔黄是雾灯的苦笑,忽然回忆起陪杨广走出杨琼的阴影之后的时光,两人卿卿我我说笑静静垂头两手轻轻紧扣,杨广悄悄地为无暇簪上金凤钗,为她簪上一朵千瓣渐变色芙蓉,在七夕拉着手看银河,分分秒秒像是停留停留浪漫中的演奏,可惜时光不会逗留转眼飘走。
萧毓秀、金娥、韩月初、陈腕香、沙雪娥、云娆……走马灯一般的出现,像雾像云一样,隔开了杨广和自己。
慢慢地,杨广对自己更像是对待一个能为他出谋划策分忧解难的朋友,而不是妻子。他满眼都是粉面细腰。
雨声随着思绪变大,打着门前的石阶,啪啪作响。
再后来,是宇文温柔似水的温柔,关怀,让自己抛却一切的沉沦。
沉沦到不能再爱,沉沦到相互伤害。
意识渐渐模糊。
忽然一双细长微冰的手抚上无暇的脸盘,抚上她的睫毛。
这是错觉吗?
这是梦境吗?
给读者的话:
她今世爱情不得善终,种种因由将在续集《仙妃》里一一揭晓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无暇想睁开眼睛,可是一只手轻如羽毛般盖上了她的眼睛,极细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
“你想朕了么?”
无暇心突然狂跳不已。
她想不到杨广见到香包竟然连夜就过来了,而且是晚上悄悄过来的。
灼热的气流吹进耳中,柔滑地吻上了耳垂。
杨广微凉的手按在无暇心上,戏虐道:“你看你小心跳得,是不是想我了?我给你的惊喜够吗?”
话音中带入了太多的暧昧成分。
第二天,没人知道原因,除了杨广和无暇。
朝阳宫一直为你空着呢~
不要小心眼了,我不能没有你~
我答应你,不论我怎么与其他嫔妃亲亲我我,我心里只有你~
在这段时间里,我很空虚,虽然有很多mei女,身处热闹,我还是很孤单~
丝竹声声,只有大典才能搬出来的编钟叶摆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地上铺满了红色绣金丝龙凤,五色千瓣花朵,七色祥云的波斯地毯。
朱红房梁上环挂着茜红、妃色、莺草色的绸纱,这是无暇最中意的颜色,没有花纹,茜红绸纱上连缀着密密的小拇指大小的珍珠,妃色的纱绸垂下来的尾端上镶嵌着数十颗泛着明白色的核桃大小的夜明珠。
极尽的奢华述说着期盼。
无暇有些恍然。
寒澈将无暇的乌黑的长发抹上桂花露,用小银梳梳顺,然后请示道:“娘娘,梳个以前的丛梳百叶髻好么?”
无暇手轻抚上鎏金嵌缠丝玛瑙的妆盒,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妆盒盖子顶的京粉翠,一年多了,里面的珠宝没有一丝灰尘。
“皇上叫奴婢们每天都用丝绸擦拭呢~娘娘”寒澈道。
无暇轻轻嘘了口气,还好杨广的宠还未走远,要不今天的这一计万万不会得逞。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低了头:“帮哀家梳个云鬟吧”
寒澈停了一下手,这可是卫婕妤平日里梳得最多的发式。
无暇目光落到杨广刚差人送来的云凤纹金簪上,金簪以金丝垒成卷草纹样衬底,其上用金丝做成立体的如意云纹,一只凤凰翱翔其间。凤凰与云纹皆用细如发丝的金丝垒成。这簪是如此的熟悉,当年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曾经送过无暇一支,后来无暇赌气送给了宣华夫人,后来随着宣华夫人的故去而陪葬。
“帮哀家簪上吧~”无暇轻轻叹了口气。 再一次和杨广携手坐在了金銮宝殿上,听杨广赐难儿名:暕。
杨广毫无顾忌的拥着无暇,对云娆和陈婤飞刀般的眼光视而不见,对卫蓝盈和萧毓秀清冷的眼神视而不见。无暇心想:任性一回吧,自己也视而不见。
陈婤愤愤然:“这皇上是不是中了萧无暇的蛊了~明明知道萧无暇和宇文化及——”
云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吐谷浑
吐谷浑
再一次和杨广携手坐在了金銮宝殿上,听杨广赐难儿名:暕。
杨广毫无顾忌的拥着无暇,对云娆和陈婤飞刀般的眼光视而不见,对卫蓝盈和萧毓秀清冷的眼神视而不见。无暇心想:任性一回吧,自己也视而不见。
陈婤愤愤然:“这皇上是不是中了萧无暇的蛊了~明明知道萧无暇和宇文化及——”
云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婤撕碎了帕子,掷在脚边:“至从萧无暇回到朝阳殿,皇上就再也没有去过哪里~本来看到皇上被杳娘给缠住了,还以为萧无暇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呢~”
“也许,我们太小看她了~”
“对了,吐谷浑公主那边如何了呢?”
陈婤扑哧一笑“还以为窦海忠对杨曦多痴情呢~现在还不是一样被阿普托罗迷得晕头转向,听说几天都下不了呢~”
看着陈婤低俗得掩着嘴,云娆忽然很奇怪,她怎么会和宣华夫人是表姐妹呢?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也许就是陈婤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宣华那么得宠了吧。
宠没有了那就靠儿子吧,但是自己绝对不会给杨广生的,她绝对不会给杨勇之外的男人生孩子,那么陈婤呢?
云娆笑笑:“你看萧毓秀给皇上生了个儿子,皇上大宴宾客三天三夜,萧无暇给皇上生了个儿子,马上就从斜阳斋里接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给皇上生个儿子呢?”
说道子嗣,陈婤忽然变了脸色,颓然坐到椅子里:“不是没让御医看过,御医老说是气血不足”
云娆轻叹了口气:“要不改日,本宫叫宫外的郎中来给你看看?”
陈婤马上启嫣:“那得多谢谢姐姐了~”
宫外的郎中并没有给陈婤带来好消息,反而是让人惊讶不已的消息:陈婤体内沉积了大量的麝香、红花成分,根本无法怀孕。
陈婤疯了一般拿着玉如意chou打着这个郎中,要不是被云娆的侍女拉开,这个不敢还手的郎中有可能被打死。
云娆沉了脸:“查,一定要查,这是谁做的!” 吐谷浑据有青海一带,兼有鄯善、且末(今若羌、且末附近)等广大地区,经常进扰隋境,影响隋河西走廊的安全。
“裴妃~”杨广轻揽着裴涵柔,裴涵柔温柔的性格让杨广将刚才在朝堂之上众臣的争议暂时抛到脑后。裴涵柔卷起紫色的滚花广袖,素手斟了一杯云雾给杨广:“皇上喝口水,歇歇吧”
杨广看着裴涵柔有些不忍,问道:“刚才朝堂之上,裴矩与杨雄请战吐谷浑,你做何看?”
裴涵柔掩了嘴,低了头:“臣妾只知道侍奉皇上~”
杨广捏了捏裴涵柔的手,端起云雾喝了一口,起身。
裴涵柔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杨广越行越远的背影,红了眼框。
正走在前往朝阳宫的路上,小李子急冲冲来报:“有突厥使者来访~”
杨广饶有兴趣的捻了捻胡须,暗道:本来还想飞鸽给杨飘试探下突厥的口气,想不到突厥自己先前来了。
杨广道:“使者乃谁?”
小李子道:“是突厥二王子。”
“宣他到朝阳殿来议事吧~”
杨广还没迈步走进朝阳宫,就听到杨昭的朗朗读书声和杨暕的咿咿呀呀,心里一阵nuan流流过。
亲手抚开布幔,面对杨广的杨昭最先看见,忙一扔书本,下跪行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暇见罢放下手中的活儿,也行了个礼。杨广都让他们平身。然后环顾左右问道:“暕儿呢?”
无暇忙从李麽麽手里接过杨暕,一只手握着杨暕的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握在一起做行礼状,一边还替其道:“儿臣也给父皇请安。”杨暕咿咿呀呀,半天竟然吐出来几个字:“付(父)~付(父)~房(王)”
杨广高兴地一把抱过杨暕亲了又亲,却听门外一声响亮的咳嗽声,然后是小李子尖细的声音:“启禀皇上,吐谷浑王子求见。”
战胜
战胜
再说苾咄好不容易向父亲请功,愿意来大隋游说杨广出兵讨伐吐谷浑,一方面是形式所迫一方面是为了见无暇一面,结果满怀庆幸来道朝阳宫,却见到人家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眼睛里像进了沙子一般,难受。
心底叹了口气,不服气地下跪行礼,无暇告辞道:“臣妾先回避吧~”
杨广摆摆手:“把杨昭和杨暕带下去就可以了,你陪着朕~”
无暇点点头。
杨广平了苾咄的礼,柔声道:“大隋突厥一向友好,往来颇多,但是此番没有先来函,也不是上贡时节~不知王子此次来为何事?”
苾咄再行了个礼,道:“此次所来非常事,故没有先来函说明,望皇上恕罪,此次我等来,时代了大汗的请求而来的”
“请求?”杨广心里明了几分,却故意问道:“你我乃兄弟指邦,平白何来请求之说?”
苾咄下跪道:“吐谷浑趁我邦放牧之际多次进犯,此次又掠去了王兄的阏氏~”杨广终于等到一个借口,马上一口答应下来,差不离拍xiong口承诺了。
苾咄退下后。
杨广转过头来问无暇:“梓潼怎么看?”
无暇低了头,喃喃道:“臣妾愚昧~”
杨广笑道:“你若是愚昧,就没有冰雪的人了,朕让你留下来就是想让你说,你说,说好说坏,朕都不会责备你的~”
无暇松了口气:“这是一个好机会~”
杨广道:“你说此次出征吐谷浑,朕是派李渊去还是窦建德去呢?”
无暇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平时,此二人甚为恰当,但是此时——李渊的二儿子才成亲,窦建德还卷在吐谷浑公主失踪案件里不能自白,怎么都不合适,再说了,皇上真不担心窦建德么?”
无暇明明知道窦建德想干什么,但是不能这么直说吧,他们两个相斗,绝对不是无暇想要看到的结果。
杨广于是想到了和李渊一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宇文述。
“宇文述?如何?”杨广道“现在吐谷浑不顾自己大本营大量兵力前往突厥,那朕就来个围魏救赵,前后夹击”
无暇领会:“那另外一个大将呢?”
“杨雄”
“对方大将是谁?”无暇问道。
“伏允”杨广道。
“这个人作战有什么特点,有什么缺点,叫突厥王子一起协助下不更有把握?”无暇补了一句。
杨广点头。
于是:杨广遣安德王杨雄出浇河(治今贵德),许国公宇文述领兵出西平迎之。
宇文述至临羌城(今湟源东南),伏允畏隋军强盛,率众西走。宇文述引兵追击,拔曼头、赤水(今共和西南、兴海东南)二城,斩3000余人,掳nan女4000余人而还。伏允领余部南奔雪山(今阿尼玛卿山)。五年四月,隋炀帝至西平陈兵讲武,yu再击吐谷浑。五月,伏允率众回据覆袁川(今青海湖东北)。炀帝即命内史元寿南屯金山(今西宁西北),兵部尚书段文振北屯雪山(今冷龙岭),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今门源西南),将军张寿西屯泥岭(今刚察西北),四面包围伏允军。伏允见不能敌,率数十骑出逃,并遣其名王诈称伏允,据守车我真山(今祁连东南)。炀帝诏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追捕,因轻敌,遭伏兵射杀。其副将柳武建继续攻击,大破之。吐谷浑仙头王被迫率nan女十余万人降隋。六月,炀帝遣左光禄大夫梁默等追击伏允,战败,为伏允所杀。卫尉卿刘权追击吐谷浑至其都城伏俟城(今青海湖西),伏允领数千骑投奔党项。隋于吐谷浑故地置西海(治伏俟城)、河源(治赤水)、鄯善、且末等四郡,将被流放的罪人徙居戍守,命刘权镇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抵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 “皇上臣妾恭喜皇上打败吐谷浑~”陈稠虽说被jin了足,这次杨广大胜吐谷浑设宴,也没说不让其出来,她便自作主张的跟着云娆出来了。
萧毓秀冷眼撇了一眼端着青铜三龙桷酒尊的陈稠,冷冷看着那一身衣服。别人也许不知,萧无暇、沙雪娥等人却认的,这是以前宣华夫人最喜欢穿的水蓝色百褶水波裙。萧毓秀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想借皇上对宣华夫人无与伦比的感情为自己增分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杨广的眼神一下子聚光了,他似乎产生一种宣华夫人复活了的错觉。
无暇似无意轻轻拉了一把杨广,杨广好容易才从幻觉中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
陈稠见马上要得逞的计谋被萧无暇破坏,恨得牙痒痒的。本来的愤恨一股脑倾泻出来,忽然举杯砸向萧无暇。
这一突然举动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这酒尊至少有半斤重,为了隆重,四周都是jing雕的凸出浮龙,被砸到脑袋的话保不准就是一个窟窿。
无暇冷笑着轻轻一闪,却惊讶发现退路被云娆不着声se的挡住了,心下暗叫不好。这时迟那时快,身旁的杨广一把接住酒尊,不仅是杨广,苾咄也非常不适时宜的冲了出来,杨广历眼看了一眼苾咄,苾咄报了下拳,低头强颜辩解道:“皇上好身手,臣救驾迟了!”
杨广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杨广说完,扭头盯着发难的陈稠,陈稠面色大变,眼睛不自觉的看着云娆,云娆低了眼帘,轻轻摇了摇头,陈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带来了多大的悲剧性后果。
杨广将接在手里的酒尊反掷向陈婤,陈婤眼呆呆的无法闪躲,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也许是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尖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拖下去吧,留个全尸”杨广声音毫无波澜的宣判了陈婤的命运。
“皇上,皇上,看在臣妾服侍你一场的份上,看在姐姐腕香的份上,求您饶臣妾一命~”陈婤万万没想到杨广如此绝情。萧毓秀和沙雪娥摇摇头,又一个“妥娘”。 陈婤被赐了个全尸,却葬在了宣化夫人的旁边。
云娆折了翅膀心里好些恼怒,如果知道她如此鲁莽遭次,着实不该把红花麝香的事情告诉她。想来妥娘和她跟了自己一场都没得到什么好结果,心下也有几分不忍,于是半夜叫上杳娘,偷偷去陈婤坟前去拜祭。
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混出了宫,树荫婆娑,月光飘渺,坟前的一个人影颇为失真。
杳娘拉了拉云娆的袖子:“娘娘,我们还要过去么?”
“陈婤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这会是谁?”云娆有几分好奇,脚步却是依然向前走去,杳娘只得硬了头皮跟在云娆的身后。
那人也警醒,猛地回过头来,盯着云娆杳娘问道:“你们是谁?”
云娆心想来祭拜陈婤的无怪乎会是南陈的旧属,于自己并没有多大,反而或许与自己有同一目标。
于是直话道:“我乃陈婤在宫里的好姐妹,那日妹妹得罪萧皇后被赐死,我掩面救不得,心下十分惭愧懊恼,今日特来祭拜~”
那人眼睛在云娆身上打了个转,云娆和杳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这是萧无暇派来查陈婤的同党的卧底,那么云娆的这一番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好半天,那人目光柔和了些,自报家门道:“漳南孙祖安,陈婤的朋友”
云娆点点头,继续游说道:“陈婤枉死,死的太不值得了”
云娆一遍计算着措辞,一遍用眼神斜瞄着孙祖安。
这句话果真激起孙祖安地愤怒:“可不是不值得呢!当初陈腕香要带她进宫的时候,我就这么对她说过,她一意孤行,以为能够代替有朝一日能代替陈腕香在杨广心中的地位,她不曾明白,她充其量是个陈腕香的影子,而且他们二人性格一点都不像,她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的结果——只会落得个今天一般的下场。” 云娆见他提到杨广时直呼大名,心下窃笑,进一步问道:“你可否想为陈婤报仇?”
孙祖安用眼角斜视了云娆一眼,冷冷道:“娘娘也不是平常宫妃吧?这里说话不安全,可否进步一说话~”
“如此大善~”云娆大喜。
三人于是朝其他方向走去。
云娆开始小心四处观顾,提防着无暇会派人跟踪或者埋伏,但是看到孙祖安得时候,云娆就打碎了这个猜测,但无暇派的人的确在远远地地方观察着,只是在就一个算祖安钱来的时候并没有轻率地打草惊蛇,这才引出来云娆这个大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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