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刘东阳听出了张组长那句‘上次我也问过他们这手套的事’的话是临时蒙的，他这个人是不会去关注这些细节的，那句话只是托词而已，不过，即使心里面亮着灯，也不能把这句话的模糊不清的意思给照明了，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谈话还得继续，况且，他那句话虽是托词，一半为了装自己的门面，一半也有缓和与自己谈话间的生硬，想想刚刚见面的时候，看到管道掉到地上，劈头就问：“怎么回事”，口气里带着火药，完全没有这句来得圆滑。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张组长说了这一句表示在他的心里层面上多多少少开始对自己改变了看法。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自己刚刚的行动发生了奇效。

他平时总喜欢挑别人的错，自己现在也随着他在挑手套的错，也许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在他的逻辑习惯里找到了一点点共鸣。他接着说：“就是，这种手套听说一双要十来块，我那天打听那种防水手套也不过是十块钱罢了，而且，老板还说如果是成批购买，价钱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张组长说：“这么说来那手套确实比较经济和实惠了。”

刘东阳察觉张组长已经同意了，马上趁热打铁：“是啊，这样我们以后做起事来也顺手得多。”他并不关心张组长以后是不是会买那手套，他高兴的是张组长已经表示对他的认同，有了这一点保证，以后的工作就顺利了很多。

其实，当时这个张组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两个月来，除了每天午后照例过来巡查一次，其他上班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虽然自己是借着亲戚做上了这个位子，可是，在公司里面不比家里，自己不做事，亲人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里人多嘴杂，私下里肯定议论纷纷，听说自己占着这个位子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话也许没有说得这么不雅，可是抱怨肯定是有的，自己也想有一番作为。

可是每次主管会议上，自己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说，那个地方不像生产部，与自己一起的也不像谢小意他们那样，肯低着头听他耳垂面命，能在那里的人都是和他平起平坐的，自己如果拿不出有意义的点子，说出来的话，别人只当是无稽之谈而不给理睬，想想自己如果不是有个亲戚在这里是股东，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下岗了。

所以当刘东阳提出这么一个主意的时候，对自己说不定是一个机会，他当然能分辨得出这个提议并不是像他以前说得那些无稽之谈，他把这个主意拿到主管会议上当作自己的建议提出来，相信在场的人不会怀疑自己在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到时不仅那些人会对他另眼相看，就是这个不做事的大帽子也可以理所当然得摘掉，也算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当然刘东阳并不知道他当时有这么一番心思，也许如果他知道这个张组长也有这么一种想法，恐怕第一个对他另眼相看的是刘东阳了，不过，天知道张组长能想到这个主意，完全是平时被‘逼上梁山’的结果。

刘东阳决不会吝啬这么一个小小主意，他关心的是张组长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发生了变化，至于张组长心里面打什么心思完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当他听张组长这么说话时，心里就像在开始吃糖了。

当时张组长说：“那下次再买手套的时候，就买你刚刚说的那种。”又说：“你是谢小意那一班的。”这话表示他的印象里有了自己的记忆。

刘东阳说：“恩，我是刚来不久的。”

张组长点点头，说：“哦，好好做事，你说的这个事很快会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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