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舞垂眸淡淡开口。
“你是想问赵公公吧。”太皇太后脸色蓦然沉了沉。
没想到啊……她留在身边十多年的人,竟然会是皇后的人!
最开始她也不相信赵公公会撒谎,只当是陌舞和赵公公之间有了误会,直到揭发出了孟茜茹,赵公公才说了实话。
太皇太后震惊之余,就是说不出的苍凉感觉。
养在身边十余年的人,竟然是别人的心腹!
这后宫之中波谲云诡,明争暗斗,孰是孰非,亦敌亦友,早已说不清道不明。
太皇太后简单的说了下,陌舞点点头,便继续品茶。
“丫头,你怎么不问问哀家,十年前神花宫一案,哀家知道点什么?”太皇太后很好奇,陌舞如今对十年前的案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太皇太后,十年前的事情了,若要您回想,必定是伤透了脑筋,不如喝喝茶,聊聊天,随意自在。”陌舞此话一出,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住了。
这可是皇上下的令啊,她一句喝喝茶,聊聊天,随意自在就给撇一边去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太皇太后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贴身宫女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太皇太后,屏王殿下,五殿下,还有……还有伽罗镖局的堂主袁隐堂都在外面求见。”
宫女的声音有些急促,一看就是从没经历过这三人同时出现的场面。
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深沉之色,凤眸飞快的瞥了陌舞一眼。
见陌舞垂眸从容饮茶,太皇太后一手抚着额头,沉声道,
“宣吧。”
既然他们都是为了陌舞这丫头来的,太皇太后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众人的心思。尤其是陌舞的心思,究竟喜欢谁!
只是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太皇太后还是有些头疼。
三个人三种性格,内里却同样是令人捉摸不透。
淳于止是外冷内热,一旦是认准的人,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
而淳于霆是忽冷忽热。
至于袁隐堂,外冷,内也冷。
“太皇太后,既然有人求见,那陌舞先告退了。”语毕,陌舞就准备起身告辞。
太皇太后也不拦着,就等着进来那三个人看到陌舞丫头要走的话,都各自有甚么反应了。
陌舞起身才还不等退到太皇太后身侧,三道身影同时闪身进来。
高大挺拔的三道身影矗立眼前,各领风骚,各有精彩。
“小舞儿,我才来你就要走吗?坐下坐下,咱们说说话。”一身白衣翩然如玉的淳于霆率先开口,看向陌舞的眼神满是暖暖的笑意,率先走到陌舞身前,挡住了身后两个人的视线。
“见过太皇太后。”冰冷如霜的声音响起,一抹玄金色身影蓦然来到陌舞身侧。周身释放出枭野寒冽的气息,冻结了空气。
“太皇太后。”紧跟着又是一道冷漠淡然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衣的袁隐堂挟裹着凉薄的寒气到了陌舞身后。
“太皇太后,陌舞先告辞了。太皇太后保重。”
陌舞不理任何人,后退了一小步,就欲抬脚离开。
目睹此景,太皇太后急忙出声叫住了她,
“丫头,你这才来没一会,哀家还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坐下坐下,今儿的午膳就在这里吃了。”
午膳时辰明明还早,太皇太后为了留下陌舞,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不管陌舞无语抽动的眼角。
这吃了早膳才一盏茶的功夫,又吃午膳,谁能吃得下?
尽管如此,陌舞看破也不好点破,只能点点头应下来,重新坐回到原位。
“你们仨也一起吧,难得哀家这里如此热闹。都坐吧。”太皇太后就是不这么说,淳于止、袁隐堂和淳于霆今儿也不会走的,肯定要在这里吃饭的。
“玉春,让膳房准备穿膳。”太皇太后一声令下,陌舞和淳于止、袁隐堂、淳于霆同时一愣。
太皇太后还来真的!
陌舞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淳于止坐在太皇太后另一侧,距离她最远,袁隐堂在她对面,淳于霆则坐在她旁边。
“你们仨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平时可都是请都不来啊,今儿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明知故问,精明的凤眸来回扫了一眼,却看不出任何人的心思。
“皇奶奶,看您说的,孙儿平时不常常送花过来的吗?都是您老人家喜欢的花花草草。”淳于霆笑着开口,从进屋到现在,就他主动开口说话,淳于止和袁隐堂除了跟太皇太后打招呼之外,坐下后就一言不发。
太皇太后笑了笑,沉声道,“常常吗?哀家今儿第一天知道,一年半载的来一趟也算是常常。”
太皇太后的话分明是不给淳于霆面子。
淳于霆听了,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并没有因为太皇太后揶揄他的话而有丝毫尴尬或是不快。
“皇奶奶,若是心中挂牵,一年一次也是毫无距离,可若是心上没有,一天一次还不如永不相见。孙儿对您就是心中挂牵,不见也没关系。”
淳于霆一副毫无城府的表情看向太皇太后,说出口的话明明气的太皇太后想要吐血的感觉,却又不好发作。
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个老五说话如此刻薄呢!
“照你这么说,哀家也不好再要求你常来了。行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来了,就永远把哀家记在心里得了。”太皇太后的语气淡淡的,明明生气,也不 ...
(能发作。
转而又看向淳于止,
“止儿,如今虽是春日,却也有着些许寒凉,你的身体可要多加注意。哀家上次送到你府上的药材还有吗?”
“还有。”淳于止淡淡开口,面沉如水。
“若屏王府中药材不够了,记得告诉哀家,哀家托人备齐了给你送去。”
“是。”淳于止的回答更加精简。
“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太皇太后见淳于止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关切开口。
“……”某位爷不说话,只是平静的摇摇头。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共问了他三个问题,淳于止第一个问题回了两个字,第二个问题回了一个字,到第三个问题直接摇头,连话都不说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经开始阴天。
“袁隐堂,这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太皇太后对自己的两个孙子无言以对,忍着火气看向袁隐堂。她倒要看看,今儿这仨人是来找她晦气的还是什么。
一身黑衣的袁隐堂神情冷漠淡然,抬起头看向陌舞的方向,凉凉开口,
“臣,是来找江陌舞的。”
“咳咳!”刚喝了一口热茶的太皇太后狠狠地呛了一口热茶,剧烈的咳嗽着。
好好好!
真有他们的!
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气她,一个爱答不理的气她,另一个直接说实话气她!
“太皇太后!不要紧吧?”陌舞起身轻轻给太皇太后拍背,对于淳于止等三人没有任何回应。
“哀家身体硬朗着呢,不碍事。”太皇太后沉声开口,挥挥手让陌舞坐下不必管她。
这功夫,玉春已经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穿膳上来。
陌舞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其他三个人自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奶奶,你这里吃什么这么香!馋的蕾儿闻着味道就来了。皇奶奶可要分给蕾儿一些哦。”
正在这时,一道娇嗔明媚的声音倏忽响起,伴随着环佩叮咚响声,一抹翠色身影欢快的跳了进来。
甫一看到一屋子神情冷漠的众人,少女猛地停下脚步,尴尬的吐吐舌头,赶紧朝太皇太后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皇奶奶这里有客,蕾儿唐突了。嘿嘿。”
少女生的唇红齿白,笑容明媚灿烂,虽不是倾城倾国之姿,却别有一番清新靓丽的气息。
太皇太后见了少女,不由得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几下,
“你这丫头,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身份是当今九公主,就该有个公主样儿,却总是这般蹦蹦跳跳没个正行,难道非要让哀家罚你在储岚宫闭门思过一年,你才肯改?”
太皇太后的语气带着嗔怒,显然并不是真的责备少女。
这少女是宫里的九公主淳于子蕾,年方十五,母妃是一心吃斋念佛的阮妃。
淳于子蕾呵呵一笑,明媚的笑容很难让人产生反感。
“皇奶奶说的是。蕾儿知错了还不成吗?不过……皇奶奶,这才什么时候啊,您……要用午膳了?”淳于子蕾扫了眼四周环境,有些后悔自己贸然闯进来了。
从小打大,她就打怵拥有一张冰霜脸冷酷无情到谷子里的二哥淳于止,更加不敢招惹笑面虎五哥。至于袁隐堂她也是认识的,凉薄冷漠到二十年不见笑容的一个男人。
这三个男人都足够高深莫测,淳于子蕾平时见了他们绝对绕道走。
可是今天……怎么就撞上了呢?还一下撞了仨!
淳于子蕾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陌舞脸上。
并没有因为她眼角的一块胎记而表现出不屑或嫌弃,反倒是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最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你是陌舞姐姐吧,有一年的花灯会我们见过啊。还记得吗?你跟三哥在一起,我们打了个照面,还说话了呢。”
淳于子蕾冲陌舞甜甜一笑,陌舞淡淡的点点头。
淳于止和淳于霆却是眸色一寒,因为听到了淳于子蕾说的花灯会!当然,最重要的是提到了淳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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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三王聚首
( 淳于子蕾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前两侧一瞬都是冷飕飕的感觉。
忽闪着大眼睛不明就里的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皇太后,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淳于子蕾看看太皇太后,再看看陌舞。
她刚才就是提到了跟陌舞见过一面,不对吗?
“蕾儿,你何时见过陌舞,哀家怎么不知道?”太皇太后沉声开口。
淳于子蕾回过神来,呵呵一笑,
“太皇太后,就是在三年前啊,我偷偷出宫,后来你知道了还罚了我呢。不过那时的陌舞姐姐跟现在……不太一样。”
淳于子蕾一说偷偷出宫被罚,太皇太后就记起了什么。
“哦,哀家想起来了。你这个疯丫头,当时怎么不说碰见你三哥?”
“我那时不是偷偷出宫的吗?看见三哥就赶紧跑,不过三哥也没看见我,那天他的身边美女环绕,他只顾跟孟茜茹……”
甫一提到孟茜茹的名字,淳于子蕾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闭嘴。
孟茜茹是杀人凶手,杀的还是皇后。如何还能将淳于靖和孟茜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呢?
太皇太后瞪了淳于子蕾一眼,淳于子蕾吐吐舌头,早知道就不进来了,今儿延禧宫的气氛太诡异了,似乎除了沉默冷淡的江陌舞,其他人都很不对劲。
“皇奶奶,您这里……也挺忙的,蕾儿就……先行告退了。”淳于子蕾也是鬼精灵一个,眼见情形不对,自然是想开溜。
“这都开膳了,你还去哪儿?吃过午膳,陪哀家聊聊再走。”太皇太后原本就犯愁今儿这诡异的气氛,正好淳于子蕾来了,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啊?我……”淳于子蕾并不想留下,可太皇太后都开口了,淳于子蕾也不好拒绝,撅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坐在了陌舞旁边。
延禧宫头一回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辰就开膳。
陌舞、淳于止、淳于霆、袁隐堂、太皇太后、淳于子蕾,六个人坐在一桌,就听到淳于子蕾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像一只小麻雀。
“陌舞姐姐,你进宫是做什么来的呀?我们三年没见了,你好像变了很多哦。”
“我进宫见太皇太后。”
“皇奶奶,以后陌舞进宫的话,我也来好不好?你也知道,宫里头就我一个公主,都没有陪我说话的人,以后陌舞进宫,我就过来,跟她一起陪皇奶奶您说话,好不好?”
“你有这个孝心,奶奶当然不能拒绝你了。”
“对了五哥,你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什么时候送我几盆,我娘亲总说我没点女孩子家的样子,要我种种花种种草,不至于太随心所欲。”
“稍后我让贺筝送几盆给你。”
淳于子蕾一会跟陌舞说话,一会给你太皇太后说话,一会又跟淳于霆套近乎。淳于止和袁隐堂始终冷着一张脸,淳于子蕾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害怕,自然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话了。
见此情景,太皇太后真是认定自己留下淳于子蕾是明智的决定。ww
“陌舞姐姐,你一会能去我娘亲的储岚宫陪我坐坐吗?我娘亲吃斋念佛,从来不管我,我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羡慕你家中有诸多兄弟姐妹。”淳于子蕾一脸真诚的表情看向陌舞。
陌舞眸子垂下,淡淡道,
“你若孤独,我可以进宫陪你。其实兄弟姐妹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有时候宁可孤独一个人,也好过身边围绕的人各怀鬼胎强。”陌舞这话自然是指江惜瑶等人说的,可她一说身边的人,就自然让淳于止想到了自己。
难道他现在不是在她身边吗?这个小女人什么意思?
“我倒是没感觉出来,可能我孤独一个人惯了吧。不过我一看到陌舞姐姐就觉得亲近,陌舞姐姐,以后你要常常陪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淳于子蕾嘴巴很甜,平时就哄的太皇太后合不拢嘴,今儿见了陌舞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陌舞点点头,也不说话,一副未知可否的样子。
淳于子蕾则是自己做起了解释,
“陌舞姐姐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呵,太好了。”
“你这鬼丫头,不过有陌舞多看着你也好,省的你成天在宫里头疯疯癫癫不成规矩。”
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淳于子蕾的脑袋,总算是有点笑模样。
一顿午膳不但吃错了时间,还吃错了主角。除了淳于子蕾的声音,再几乎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了。
午膳过后,太皇太后有些困意,淳于子蕾便拉着陌舞起身告辞,身后还跟着表情各异的三个男人。
见众人离开,太皇太后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斜靠在软榻边,半晌没说话。
玉春吩咐一众宫女将膳食撤下,轻手轻脚的来到太皇太后身边,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却见太皇太后摆摆手。
“玉春,哀家这么做,错了吗?”太皇太后蓦然开口,玉春一怔,回过神来急忙屏退了其他人。
“太皇太后,您是说想试探平王、五殿下还有袁堂主?”玉春跟随太皇太后身后多年,比赵公公还早了几年。如今算是太皇太后身后唯一信任的人了。
“自从小赵子那件事情之后,哀家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的感觉。留在我身边十几年的人啊,原来是皇后的亲信,若不是有陌舞丫头,将来日后的某一天,孟家逼宫的话,哀家……”
太皇太后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凝重而严肃。
玉春在一旁给她捶着背,脸上不见其他多余的情绪。
如今她算是太皇太后唯一信任的奴婢和手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皇太后再次失望了。
“太皇太后,皇上此番安排江家大小姐查办神花宫失火案,也许是皇上想要撮合江陌舞和屏王殿下,可怎知……五殿下闯了进来,至于袁堂主,也是高深莫测,不可估量之人。就看江家大小姐如何应对了。”
玉春是想说,目前形势来看,成败似乎都在江家大小姐手中。
“那丫头的心……比他们几个还要深……”
太皇太后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像是说给淳于止等三人听的。
……
与此同时,陌舞随淳于子蕾到了储岚宫。
阮妃潜心修佛,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常年不见任何人。而阮妃研习佛法之深,令当今圣上都刮目相看,每月定期都会到阮妃的储岚宫与阮妃交流佛法心得。
阮妃性情沉稳内敛,偏偏淳于子蕾活泼外向。
“陌舞姐姐,这是储岚宫的花园,荷花池内有我养的锦鲤还有荷花,平时母妃潜心修佛,我一个人闲来无聊就会到这里赏花喂鱼,我们过去坐坐吧。”
淳于子蕾拉着陌舞的手,欢快的朝湖心亭走去。
看来她是真 ...
(的一个人闷坏了,从拉着陌舞离开延禧宫开始,嘴巴就没停过。
“陌舞姐姐,你现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不但破了皇后的案子,现在还接手神花宫一案,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偷偷溜出宫去,外面说书的可是将你说成了女神仙,羡慕的我呢!”
淳于子蕾双手合十,一脸花痴羡慕的表情看着陌舞。
只是任由淳于子蕾各种卖萌耍俏,陌舞始终是面无表情,沉稳淡定。
“陌舞姐姐,神花宫查案的事情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学习学习,其实……我是很闷很闷,如此一来就多了一个说话的人,你也多了一个得力助手,是不是?”
淳于子蕾一脸期盼可怜的表情看向陌舞。
陌舞眸子眨了眨,低头不语。
其实宫里头的公主又能如何呢?终日被困在深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要遵守宫里头的各项规矩,谨言慎行。有皇上的疼爱和母妃的关心还好,若是连这两点都没有,还不如寻常百姓人家来的自由自在。
“神花宫一案,皇上亲自下旨要陌舞查案。九公主若有心查案,可以去启奏皇上,一旦皇上开口,陌舞绝无任何问题。陌舞人微言轻,暂时做不了这个主。”
陌舞三言两语将淳于子蕾挡了回去。
淳于子蕾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低下头,可怜兮兮的搓着手指,完全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反倒是像个任性可爱的小孩子。
“真的……真的不可以吗?就、就不能通融一次吗?”淳于子蕾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公主不要为难陌舞了。”陌舞语气淡淡的,四两拨千斤的将淳于子蕾最后一丝希望生生浇熄。
“公主,陌舞奉命调查神花宫一案,如今宫里头众人都有嫌疑,所以公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跟陌舞走的太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陌舞此话一出,原本以为淳于子蕾会生气,谁知她却眼睛一亮,身子坐直了,一脸期盼的笑容看向陌舞,道,
“对呀陌舞姐姐,我怎么忘了呢?我可以给你提供线索和情报的。十年前我虽然才五岁,但神花宫失火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我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了很多,但是因为年龄太小受了惊吓,当时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十年来,我总是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天的大火,梦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现场,那个男人还回头看了一眼,我肯定是认得他的模样的,就是因为当时受了太大的惊吓,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淳于子蕾若有所思的说着。
陌舞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多么兴奋的反应,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那好,如果需要你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
“陌舞姐姐,我是真的看见了当时的场景,你要相信我啊,我不是为了跟在你身边才信口胡邹的。”见陌舞反应冷淡,淳于子蕾不免有些着急。
陌舞挥挥手,示意她不必解释。
“公主多心了,公主如此帮陌舞,陌舞自然感激不尽。只是陌舞有些累了,今儿还要回去梳理十年前一案的线索,就不多加叨扰了,若有需要,陌舞还会过来麻烦公主的。”
陌舞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淳于子蕾虽然郁闷,也只得点点头,亲自将陌舞送出了储岚宫。
待陌舞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淳于子蕾才缓缓转身,冷不丁身后一抹青色身影不知道伫立在身后多久了,吓了淳于子蕾一跳。
待看清来人,淳于子蕾立刻乖巧上前,扶着女子的胳膊,柔声道,
“母妃,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蕾儿一声,吓了蕾儿一跳。”淳于子蕾在自己的母妃阮妃面前完全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贴心丫头。
阮妃一身粗布青衣,头发以木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朴素淡雅,不见任何首饰环佩,素衣素颜,不施粉黛。看向淳于子蕾的目光悠远深沉。
“刚才那是江家大小姐江陌舞?”阮妃甫一开口,淳于子蕾明显一愣,旋即甜甜的点点头,
“是啊,母妃。就是陌舞姐姐。她的人虽然冷淡了一些,可身上的气质真的是普天之下少有的,就算是在太皇太后面前也是不卑不亢冷静淡漠。头前我还躲在屏王府的暗处偷偷看她断案呢,真的是精彩绝伦,女中豪杰。”
淳于子蕾笑眯眯的说着,满眼都是对陌舞的崇拜和喜欢。
“蕾儿,凡事都有因有果,她有今日成就,曾经也必定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大起大落。莫要羡慕其他人了,做你自己足够。”
阮妃的话对十五岁的淳于子蕾来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沉重。
“……厄?哦。知道了,母妃。”淳于子蕾似乎还在回味什么,听了阮妃的话,晃神的点点头。
“进去吧。”阮妃拉着淳于子蕾的手往回走,垂下的眸子愈发深沉黯然。
……
陌舞离开储岚宫后,并没有离宫。而是去了景秀宫。
景秀宫内,淳于霆刚刚回去,贺筝一见自家主子一进门就吩咐众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搬进书房,贺筝心中暗叫不妙。
“殿下,江陌舞在宫外求见。”正当贺筝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声通禀挽救了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贺筝。
“殿下,是江家大小姐。”贺筝清了清嗓子,一脸期盼的表情看向淳于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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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多了一分骚意
( 贺筝亲眼看着淳于霆的脸色由阴转晴,狠狠地松了口气。ww
下一刻,贺筝只觉得面颊一席冷风凛然扫过,书房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淳于霆不知去向。
此刻,一身白衣的淳于霆已经出现在景秀宫门口,脸上挂着温暖如春的笑意,定定的看向站在眼前的陌舞。
陌舞避开他灿烂夺目的视线,淡淡道,
“进去说吧。”
显然,陌舞此番前来是有话要对淳于霆说。
“嗯。”淳于霆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完全不在乎陌舞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只要她肯来见自己,就算让他杀人放火又有什么不可以?
“陌舞,你第一次来景秀宫,我们到花园里面坐吧。”淳于霆温润开口,一身白衣的他气质清幽洒脱,若白莲高雅清新,又如一股温暖春风拂过心扉的感觉。
只是,对于他的主动和夺目光芒,陌舞更多的是避开。
“随便哪里都可以,我来问几件事情,问完了我就走。”陌舞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其实她从踏进这个皇宫开始,就已经在查案了,只不过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对于陌舞的冷淡,某位爷并不生气。她能主动来找自己,便足以让他忽视一切。
“没关系,跟我来吧。”淳于霆脸上温和笑容不减,似乎……在陌舞面前,他永远都不会有发怒生气的一天。
就算是被她永远忽视,他也愿意如此宠溺呵护她到骨子里。
淳于霆带着陌舞来到景秀宫的花园,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红火花海。一草一木都是淳于霆一手打造。
“陌舞,坐。”淳于霆指着花海环绕中的一张竹椅让陌舞坐下。
陌舞环顾四周,偌大的园子除了这一张竹椅,再无其他可供休息的椅子。她坐下了,他呢?
“你坐哪里?”陌舞淡淡开口。
“我站着就行了。这张竹椅我坐了十年,你是第二个主人。坐下吧,不必跟我客气。”淳于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向陌舞的眸光亮亮的,如水如光。
陌舞也不跟他继续客气了,坐下后,打量着四周环境。
她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一手打理起一个如此温暖如春的花园。置身其中,犹如身处无边花海。就算是再黑暗无边的心灵,也会被这温暖春意包围,有了些许悸动和改变。
“五殿下,既然你说不用跟你客气,那么有些话,陌舞就开门见山了。”
见淳于霆执意站在那里,陌舞也不拦他,只想快点问完自己想问的话,也好早点离开这里。
太过于温暖蓬勃的地方,真的不适合她。
一个习惯了与无边黑暗作伴的人,她的心灵早已被黑暗浸泡,被冷漠麻木冰冻。越是温暖的感觉,只会加速她更多的麻木和回避。
淳于霆看着花海当中,清眸寒冷的陌舞,眸子蓦然恍惚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笑着开口,
“你要说什么,尽管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淳于霆的声音是比这四周温暖花海还要柔软沁润数倍的呵护感觉。
普天之下,偌大的新越皇朝,有多少千金闺秀名门淑女想要得到淳于霆如此温柔细心的呵护,都无法企及。可到了陌舞这里,却是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的花园里面,最多的不是娇艳百花,而是有毒的花花草草。而你从十年前就开始种植各种奇花异草。我只想知道,十年前神花宫失火的时候,你有没有种植一种千同花?”
陌舞话音一落,淳于霆眸子眨了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颇有些哭笑不得感觉。
“小舞儿,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难道是在审案?”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不过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去找皇上,让他老人家下令让你开口,可好?”陌舞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凉凉的。无波无澜,毫无感情。
“呵……你知道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你现在问我身上哪里有颗痣,我都会乖乖的告诉你,不会隐瞒只言片语。可是你得让我仔细想一想,可好?”
淳于霆最后的语气模仿陌舞,不过却没有陌舞的冷漠淡然,而是带着丝丝温柔的暖阳包裹着周身冰凉的陌舞。
“那你慢慢想。”陌舞眸子闪了闪,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这一园子的花花草草,外行人看热闹,看个稀缺。可内行人……如陌舞,看到的却是步步凶险,花开靡靡。
这个园子种植的一百多种鲜花,只有十几种是用来欣赏的,其他不是毒性剧烈,就是相生相克之下具有强大的毒性。可一般人很少会知道,还当他们至深一片花海当中,殊不知,是随时可能丧命的毒海。
只不过,淳于霆厉害之处就在于,可以将一百多种花的属性全都中和在这片花海当中,既然有毒,就必定有相克之物。也就是说,这片园子,若是少了任何一种花,都是一片毒气弥漫的毒海,可正因为有了相生相克,才成为可供观赏的花海。
而且这片院子,平日不会有除了淳于霆的第二个人进来。陌舞是唯一一个。
“小舞儿,我四岁开始种植花花草草,十年前我不到七岁,千同花是我种植花草第二年才开始种植的,也就是六岁左右。十年前神花宫失火的季节,正是千同花花开灿烂的时候。”
淳于霆话音落下,陌舞脸上的表情更加深沉。
“小舞儿,有什么问题吗?”淳于霆见陌舞神色有异,不觉有些好奇的问着她。
陌舞抬眼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五殿下,我问完自己该问的就该走了。至于你刚才说的因为牵扯到神花宫失火案,所以请恕陌舞无可奉告。五殿下忙吧,陌舞告退了。”
陌舞说着起身就走。
蓝色裙摆不经意碰到了身侧的花蕊,一席清香留在了裙摆上。
陌舞弯腰想要拍掉沾在裙摆上的芍药花,却见淳于霆快了她一步,俯身将那片花瓣摘下,放在唇边轻轻一嗅,笑着看向陌舞,
“这花在小舞儿裙摆上走了一圈,莫名多了一丝冷意。”淳于霆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无奈和失落。
这丫头的心,铁石心肠都不能与之比较。
陌舞看着淳于霆笑的灿烂的面容,冷冷道,
“这花瓣在你手中停留了片刻,也莫名多了一分骚意。”
语毕,陌舞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错愕表情的淳于霆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
他究竟哪里给这个小女人留下骚的印象了?
……
陌舞离开花园,刚刚走出景秀宫,就有两辆马车并排等在景秀宫外。
马车外面站着等候多时的遥川和临海。
“江大小姐。”
“江大小姐。”
遥川和临海同时开口 ...
(,看向陌舞的眼神恭敬深沉。
“江大小姐,王爷有请,商谈神花宫一案。”遥川抱拳率先开口。
“江大小姐,堂主将这辆马车送给小姐,日后小姐出行也好有个方便。”临海紧跟着开口道。
陌舞径直上了遥川身后的马车,身子坐定后,从马车内传来幽凉淡漠的声音,
“麻烦临海侍卫将马车驶回侯府,陌舞日后再用。袁堂主一片良苦用心,陌舞感激不尽。遥川,走吧。”
此刻的陌舞公私分明。
就算多么不想见淳于止,可案子摆在面前,她不会如此公私不分,故意避开淳于止。
临海看着遥川驾车离去,眸子暗了暗,却是无能为力。只得驾车送去侯府。
一路上临海都在嘀咕,堂主究竟是看中了江家大小姐的谋略智慧,还是看中了如意姑娘的艳绝天下?为何对这两个女子都如此特殊?
上一次刺杀江家大小姐的人可是莫蔚圣女派来的!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临海岂能看不出来,这些年来,莫蔚圣女对堂主痴心一片,情深程度不输给临凤。可主子的心,就真的是海底针!难以预测!
临海将马车驶回侯府,如今的江候府早已不是昔日那般门庭若市。江凯赢府上的事情人人皆知,现在满朝文武都持观望态度,等着看康复的孟贵南如何对付江凯赢!所以很多朝臣都跟江凯赢疏远了联络。
所以当侯府门口甫一出现如此奢而不华大气贵重的马车时,江凯赢都忍不住亲自出门看个究竟。
待看到驾车的是临海,江凯赢眼睛一亮,双手抱拳,热络的开口,
“马车内可是伽罗镖局袁堂主?”江凯赢故意放开了嗓子喊着,就算猜想袁隐堂可能是为了江陌舞来的,江凯赢面子上必须做足了功夫,要让不知情的人认为袁隐堂是因为他江凯赢来的江候府。
临海无语的看了江凯赢一眼,正要开口解释,江凯赢又不甘寂寞的演起戏来。
“袁堂主快请下车,进府叙旧。你我二人叙旧不见,是该好好叙叙旧,把酒言欢了。”江凯赢这话说的,好像以前他跟袁隐堂吃过饭似的。
不过是有那么两次,是皇上宴请群臣,袁隐堂作为座上宾坐在皇上身侧,而江凯赢和袁隐堂中间当时是隔了好几个位子。
临海尴尬的看了眼江凯赢,终是找着机会开口了,
“江候,在下临海,奉堂主之令,特将此马车送来侯府,赠与江大小姐,也好方便江大小姐日后出行,还望侯爷知情。”
临海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站在门口的人都是听到了,就是路过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捂着嘴偷笑了。
江凯赢的脸色刷的一变,结结巴巴道,
“这、马车……那袁堂主呢?”
“侯爷,马车是空得。堂主人在伽罗镖局,这马车是送给江大小姐的。”临海实话实说,虽然知道这是下了江凯赢的面子,可堂主怎么吩咐的,他做属下的就要怎么回答。
随着临海话音落下,江凯赢的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一甩袖子,转身回了侯府。
不如此,他那张老脸还等着被围观的百姓笑话不成?
临海无语的摇摇头,在侯府下人的指引下,将马车驶进了侯府。
而江凯赢则是一头扎进了房间,一整晚都没踏出房门一步,就是晚膳都是在卧房用的。
江凯赢原本想借着袁隐堂的面子扳回一点侯府的声威,谁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明明是恨不得砸了袁隐堂送来的马车,却碍于袁隐堂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不出一个时辰,江凯赢在侯府门口闹的这一出就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所谓墙倒众人推,江凯赢如今失势,昔日对他不满或是被他打压的人,都是趁此机会报复回来,岂会还有江凯赢的好日子过?
……
而陌舞这边,遥川驾车带陌舞去了京郊一山明水秀之地,四周鸟语花香,山明水秀,远山含黛,溪水清澈。
陌舞还以为淳于止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只知道守在屏王府内生气发怒,却原来也能找到这般享受生活的地方!
陌舞下了马车漫步溪水边,伴随潺潺流水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来到身后,在距离她三步的距离蓦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她,眼底波光潋滟,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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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 淳于止一席玄金色锦袍伫立湖边,远山美景,与他周身的高贵优雅融合在一起,此时此刻,少了平时的凌烈冷酷。ww
“在这里谈事?”陌舞双手摊开,环顾四周环境。
如此秀丽景色,完全不像是淳于止的作风。
“不好吗?”淳于止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完全不似平时那苦大仇深的样子。
陌舞也觉得气氛松弛了很多。
“很好。”
“那以后就常来这里。”淳于止的语气虽然还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但少了平日的冷酷霸道。
“公事可以,私事免了。”陌舞还是不给淳于止面子,我行我素。
“那好,先谈公事。”淳于止渐渐摸清了陌舞的脾气,也不着急,也不生气,语气平淡无波,只看向陌舞的眼神深沉幽然。
“神花宫一案,经过十天调查,相信展凌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展凌现在也快到了吧?”陌舞似乎很了解淳于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语气。
“已经来了。”淳于止看向陌舞身侧的方向。
“王爷,江小姐。”
陌舞身侧不远处,展凌抱拳看向二人。
虽然淳于止很不想如此美景加上展凌打扰了他跟陌舞,但这小女人的脾气他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查案的时候,案子大过天。正是她这种性格才让淳于止对她愈发的欲罢不能。
“展凌,这十天如何?”陌舞简短开口,语气一瞬变得清冷严肃。
一旦开始查案,她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江小姐,神花宫一案牵扯十年前,相关的目击证人一共三十二人,排除嫌疑的二十二人,另有七人去世,还有三人分别是拾壹,九公主,再就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玉春。这三人当日案发之时都在现场。九公主当日看到的纵火犯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而玉春看到的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当日火势凶猛,不排除纵火的是两人以上。但若只有一人纵火,那很可能,九公主和玉春有一个人在撒谎。”
展凌能在十天时间内排查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接下来就看最关键的二选一了!
看似简单,不是玉春就是九公主撒谎!但此案子悬而未决整整十年,绝非表面证供能够结束的。
“这几日我翻看了神花宫宫殿构造,发现神花宫宫殿所采用的木材乃西域进贡金枝木。之所以取名金枝木,乃真金不怕火炼的意思。这种金枝木不易燃烧,但当年神花宫失火时,却是浓烟滚滚火势滔天。于是很多人就说是洛皇妃或是神花宫的人触犯了神灵,才会引发这场大火。否则金枝木又如何会燃烧如此凶猛?”
陌舞悠悠道出神花宫失火案另外一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古以来,后宫禁地,但凡涉及到神灵鬼怪的事情都异常敏感。
陌舞此话一出,淳于止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哑声道,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金枝木燃烧猛烈,根本无关触犯神灵。这几天,我一直在用从神花宫取回的金枝木木料做试验。ww虽然十年前那场大火让神花宫几乎烧成了空架子,但还是有残留的木梁构架,我从上面采集了一些样本,做了十天的试验。金枝木并非无坚不摧,只是在与某些药材混合的时候,就会起反应。比如说……千同花。”
陌舞这几日最大的发现就在这里。
母亲留下的那本医书里面,除了记载药材之外,还有这种药材与之有相生相克反应的植物或是其他,陌舞经过反复推敲,总是找出了与金枝木相融合的千同花。
而这千同花十年前整个后宫应该只有淳于霆那里才有。
“千同花?淳于霆?”陌舞话音落下,淳于止第一时间说出了淳于霆的名字。
展凌更是一愣。
这案子最大的嫌疑人该是九公主和玉春,怎么还牵扯上五殿下了?
“可淳于霆十年前还不到七岁,而且他……”陌舞点到为止,也不继续说下去。以淳于止的腹黑冷静,不会对当前情形妄下判断。
“有人利用了五殿下?”展凌疑惑开口。虽然不很肯定,但是以淳于霆当时不到七岁的年纪,又跟洛皇妃无冤无仇,着实不会做出……
“孰是孰非,不深入了解很难得知真相。如今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想……这也是屏王爷今儿让我们来如此隐蔽的地方的原因吧。就是不想走漏任何风声。”
陌舞最后一句话,恰到好处的点到了淳于止的心尖上。
他看向陌舞的眼神一瞬轻柔如水。
这个小女人平时看着冷冷的,可关键时刻总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蓦然一下,就击中他的心事。
“淳于霆是不是被人利用如今无法判断。我们不如走一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淳于止话音落下,展凌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陌舞则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江小姐,王爷的意思……”
展凌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屏王的意思是,怀疑淳于霆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更不要表现出分毫,调查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九公主和玉春身上。十年前的案子还有很多隐藏至深的线索,不光是淳于霆这一条,往后需要我们慢慢梳理。”
陌舞的话让展凌茅塞顿开,可是江小姐跟屏王之间也太有默契了,说话都是说一半,完全是打哑谜的状态。
他们二人之间默契十足,倒是苦了他了。就像个外人似的。
“原来是这样。王爷和江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是我们这边能查到的线索,也许对方也能查到,甚至是早十年就已经知道了的。所以,如果我们继续按照眼前表面证据查下去的话,对方可能永远快我们一步。所以,江小姐之前才会闭关十天,将一切交给展凌。就是为了迷惑对方,我们不动,他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行动。”
展凌娓娓道来,将目前形势梳理的明朗通透。
跟了皇上十年,展凌不说是人精也差不多了。
“展凌,从今天开始,你追太皇太后身边玉春这条线索,我负责九公主这条线索,至于暗里调查淳于霆的任务就交给屏王。我们三个人每天固定的时间在屏王府会面一次,每天这个时辰就在此见面。既然对方在暗处,那我们也来一明一暗,就算他们有所怀疑,也不敢对我们明里调查的一切掉以轻心。”
陌舞此番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真正的斗智斗勇已然开始。
尘封十年的神花宫失火案能否水落石出,不久之后将见分晓。
“展凌,你先退下。”屏王这会子不紧不慢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却是酷酷的冷冷的。
展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些碍事?
其实何止是有些碍事,简直是非常碍事。
“是,展凌先行退下 ...
(。”展凌带着一脸尴尬之色退了下去,将这片湖光山色留给了更有需要的某位爷。
见展凌退下,陌舞挑眉道,
“随便走走吧。”
“好。”淳于止答应的也很痛快。
以她以往的性情来说,展凌退下之后,她也不会多停留一刻钟,但是她却主动提出走一走,淳于止不知该说这是惊喜还是什么。
“你怎么发现的这里?”陌舞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问道。
淳于止的目光飞快的拨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迅速恢复了平静。
“很多年前,母亲带我来这里。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景色很美,人也很美,除了她落寞孤独的心,其他都很完美。”
淳于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告诉了陌舞。
陌舞绝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你选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隐秘查案的同时还能怀念母妃,是吗?”陌舞的语气淡淡的,却比之前少了几分疏离。
两个人边走边聊,就像是朋友一样,谈谈心,说说话。
“母妃性情刚烈,却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看似冷漠淡然,也有她关心在意的人。我喜欢这里,除了怀念母妃,就是想跟自己认定的人可以走在这里散步,哪怕只是简单地说上几句话,待日后我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里,至少回忆是满的。”
淳于止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抹罕见的微笑。
见惯了他冷酷无情的面容,他的笑容总让陌舞觉得很不真实,距离太远,即便人是近在咫尺的,却没有唾手可得的感觉。
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神不知鬼不觉之下,陌舞竟然伸出手来,渐渐的朝淳于止微笑的唇角靠拢。
她的主动,在不知不觉之下产生,这一刻如同灵魂出窍了一般。从未有过的美景环绕身侧,让她忽然想一探他的笑容是真是假?
仿佛只有实实在在的触碰了,才能知道究竟是虚幻一场,还是切实存在?
陌舞突如其来的举动,最初让淳于止也有种恍惚的感觉,可是恍惚过后,却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或许,是她给予他一次真性情展示的时候了。
她的指尖在半空中缓缓靠近,未曾落在他面颊上,已经有一种微凉的感觉侵袭面颊。悬空的指尖,纤细冰润,眼看就要落在他面颊上。
他在等待她这一刻的释放。
下一刻,却是她戛然而止的收回了手,停止了一切。
“我先走了。”陌舞突然开口。
“我给你时间。”淳于止并不阻拦她。
陌舞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淳于止,语出清冷,
“淳于止,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作为杀手,陌舞很清楚自己的性情和底线。她不会动情,亦不会改变。
等多久,都不会改变。
“你觉得你不会改变,而我又何尝不是!”淳于止反将陌舞一军。这小女人的别扭不是一时半会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
陌舞始终背对着淳于止,他非要撞上南墙,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吗?
“那你就继续自以为是的坚持下去吧。只要不影响我正常查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在意,但如果影响了我调查案子,不管你是谁,我都不给面子。”
语毕,陌舞抬脚就走。
身后是淳于止深沉坚毅的目光。
一直以来,看的都是她的背影。
他不会理会外人的目光和猜测。
在他眼中,江陌舞就是独一无二的!纵使相貌平平,但只要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便足以黯淡任何星辉绚烂。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此刻坚定认真的心。
……
侯府
蓉妈正跟陌舞说着袁隐堂送来马车的经过,自然也提了江凯赢自作多情颜面尽失那一幕。陌舞只是静静听着,蓉妈说完了,见陌舞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觉奇怪的问着她,
“小姐,真难得,你也有走神的时候。”
“……什么?”陌舞是真的走神了,蓉妈的话让她缓缓回过神来,眸子闪了闪,清冷依旧。
“小姐,是不是今儿见到屏王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您尽管告诉蓉妈,蓉妈是过来人,有些事……呵……”蓉妈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是想问问自家小姐到底看中了谁没有?
这又是屏王爷,又是五殿下的,现在连袁隐堂都要凑过来Сhā一腿,蓉妈替陌舞觉得着急。
“蓉妈,感情这东西,我真的不需要。并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也许很多人觉得我自抬身价不识好歹。但我不需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就一文不值。我不是那种感情至上的人,将情感放在人生第一位,没有了感情就寻死觅活就魂不守舍。真正让我有存在感的是我自身的强大,与感情无关,与其他人高高在上的身份无关。或许可以这么说,在感情面前,我不会像对待敌人或是运筹帷幄那样充满自信冷静面对,我对感情没有任何信心,更加不知如何碰触如何把控。也许是我看透了,将来感情会成为我最大的绊脚石吧。所以我连碰都不去碰触一下。”
只有在蓉妈面前,陌舞才会说出这番心里话。
淡淡的语气,听似平静淡然,却在深处隐藏一丝难言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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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环环相扣
( 蓉妈说不上来心尖被什么扎了一下的感觉,小姐只是将心事隐藏的太深了。但小姐信任她,所以有些话只会说给她听。
“小姐,刚才……是蓉妈多嘴了。”看到陌舞这般模样,蓉妈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艳绝天下的绝色美人儿,却要带着面具生活。她知道小姐不在乎这个,可她真的替小姐着急。
“蓉妈,哪里话,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又怎么会怪你呢?”陌舞低声安慰蓉妈。
“对了小姐,那个拾壹……”蓉妈突然响起这几天找自家小姐都快要找疯了的拾壹。
“我一会去看他。”陌舞才刚休息了一会,又起身朝后院走去。
神花宫一案,这才开了个头,却已经是暗潮涌动。想必,日后牵扯出来的将不止眼前看到的人事。
蓉妈退下后,陌舞起身去了后院。
拾壹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发呆,并没有看到陌舞进来。
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如雪,五官清秀灵动,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雕塑一般,完美雕琢,精致细腻。
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他,曾经在地下待了十年。
十年时间,如何熬过?
“拾壹。”陌舞轻声开口。拾壹猛地回过神来,看到陌舞的一瞬间,激动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三两步来到陌舞身前,想都没想的就要抱住她。
“你干什么?”陌舞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眸色淡然,不掺杂任何情感波动。
拾壹嘴巴张了张,错愕的看着陌舞。旋即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不敢看陌舞。
“陌舞……我,我看见你太激动了……”拾壹实话实说,好不容易看到陌舞了,这十天熬的真是比地下的十年还要难熬。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就是特别难熬。
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这不在你面前吗?还是以前的我,有什么好激动的?坐下说吧。”陌舞的表现一贯是冷静淡然的,拾壹强行抑制住自己狂热跳动的心,点点头,与陌舞肩并肩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收拾的干净整齐。
拾壹不知道陌舞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每天收拾十几遍屋子,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陌舞过来,看到乱糟糟的屋子会不喜欢他。
“陌舞,这十天……那个,你不想说没事没事,是我多嘴,我就是随便问问……”拾壹一会局促的看着陌舞,一会傻乎乎的笑着。
短短时间,他还没找到跟陌舞相处的方式和方法。
“我……给你泡茶……你喝什么?”拾壹紧张局促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像这屋子不是他的房间,是陌舞的一般。
“拾壹,什么都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身上的颜色没有再复发吧?”陌舞的表现则是非常平和,如此衬托的拾壹更加局促紧张。
“没……没有。这几天蓉妈都有送药过来,我坚持服用,一次都没落下。就是……就是担心你这十天都忙什么,想帮帮你,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说不定就帮了倒忙。”
拾壹如此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陌舞。
“怎么会帮倒忙呢?拾壹,稍后需要你用轻功帮忙的时候就要到了。到时候怕你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
陌舞了解拾壹的心情,寄人篱下的住着,不做点什么,总会觉得愧疚过意不去。
所以需要拾壹帮忙的时候,陌舞也不会跟他客气。她不是那种扭捏作作的人,需要的时候就开口,不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隐瞒。
“是吗?”拾壹眸子亮晶晶的,在陌舞提到轻功二字的时候,他之前的局促和紧张明显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自信光芒。
“嗯。”陌舞点点头,拾壹眼底的光芒更加璀璨耀目。当陌舞需要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否则,他根本无法适应现在的生活,更加不知道如何与人沟通。
“那……什么时候?”拾壹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果你做好了准备,现在就可以。”陌舞的话让拾壹简直是兴奋的要跳起来。
“我随时都准备好。陌舞,我想帮你。其实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否则,在地下生活十年的我,根本不懂如何与人相处。”拾壹在陌舞面前素来是有一说一的。
陌舞耸耸肩,淡淡道,
“拾壹,你轻功很好,又懂得在黑暗当中隐身。不过你这套衣服实在是……”陌舞指着拾壹身上的红色长袍。
这一身如火红色,倒是衬托的他白皙皮肤更加胜雪,但是在夜间的话……可就……
“我知道,我这就去换衣服。还有化妆。”
“化妆?”陌舞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一个大男人所谓的化妆是怎么回事。
“陌舞,我以前的肤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所以不会被发现。但我现在皮肤的颜色比正常人还要白,所以需要化妆掩盖一下。就是这些……”
拾壹指着一旁的黑漆漆的一堆。
“这什么?”陌舞看着像是铁锈之类的。
“从锅底刮下来的,其实就是最普通的锅底灰。”拾壹憨憨一笑。
虽然他在地底下十年,但是不代表他是啥子。
他既然有心帮助陌舞,自然是要坐好准备,而不是贸贸然的开口,到最后还要陌舞给他收拾残局。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你试过吗?”陌舞挑了下眉梢,等着看拾壹怎么回答。
“嗯。我在屋里练习了好多次,尽量做到跟之前一样,但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我想以后增加一些其他东西试试看。”
拾壹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的开始往脸上抹着。
也不管有多脏,一边抹着,还一边冲陌舞憨憨的笑着,很快那张脸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陌舞,现在出发吗?要去哪里?”拾壹一边问着陌舞,一边将自己胳膊和脖子都抹上了黑色,一点也不怕脏,只为能在关键时刻得到陌舞的认可。
“你去一趟储岚宫,天亮再回来。回来后将储岚宫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我。”陌舞说着坐下来,气定神闲的表情让拾壹不由得一愣。
“我……我一个人去储岚宫吗?”拾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无辜无措的表情看着陌舞。
“是,你一个人去。顺利完成任务了就回来见我,如果中间出了什么事,你就不要回来了。”陌舞的声音凉凉的,无波无澜,却是听的拾壹眸光一颤。
他完全没想到,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要一个人!
他的轻功的确是无敌的,可是储岚宫……他并不熟悉。
“办不到?”见拾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陌舞也不催他,语气平静的开口。
“不是,我能办到。我现在就出发 ...
(。”拾壹硬着头皮点头,眼底的坚定认真却从未动摇。
“这是皇宫地图,你照着这个找储岚宫。”陌舞随手从袖子里甩出一张地图给拾壹,能明显看到拾壹舒了口气。
“有地图我就能很快找到储岚宫了,那我去了,陌舞。”拾壹将地图小心翼翼的收好,看向陌舞的眼神明亮坚毅。
“嗯。”陌舞点点头,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和波动。
看着拾壹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陌舞清眸如水,旋即看向身侧。
一抹黑影闪身进来,看到陌舞抱拳开口,
“江大小姐,为何安排拾壹独自一人前往储岚宫?”来人正是展凌。
展凌这阵子也会住在侯府。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想这侯府不得安宁的人太多了,江陌舞想尽快查清案情,自然不能受到来自江候府的影响。有展凌在,江凯赢等人都会老实很多。
“神花宫一案牵扯良多,拾壹来历不明,纵使我相信他,也要给你和皇上一个交代。拾壹刚才的表现我想你都看见了,之前他说的话并不像撒谎,而且他对皇宫也不熟悉,除非他演技绝顶,否则,我不知道该怀疑他什么。”
陌舞的话让展凌不觉点点头。
“这倒是,江大小姐给拾壹地图之前,他的确是不熟悉皇宫的路,而当你拿出地图,他的表现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江大小姐认为拾壹是可造之材,展凌自当信任江大小姐。”
展凌一开始对拾壹多多少少有所怀疑,毕竟拾壹来历不明,还在地底下生活了十年,轻功绝顶,绝非凡夫俗子。
可经过刚才的试探,这拾壹是一心一意想要帮助陌舞,想要证明他的存在性。
“拾壹虽然轻功绝顶,但还有很多不足之处,确切的说,是致命的缺点。所以……展凌,今晚你要看着他。”
并非陌舞不想锻炼拾壹,而是现在还不是锻炼他的时候。
展凌点点头,明白陌舞的用心。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若是走错一步,拾壹很可能就成为对方要挟的筹码。
陌舞将每一个细微的点都思考完全周到,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展凌好几次忍不住都想问她,她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何会有如此缜密冷静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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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他要定了!
( 展凌按照陌舞的吩咐,跟了拾壹一夜。ww
如此也是为了打消展凌心头的疑惑,没什么比让展凌亲自调查来的信任。
次日一早,拾壹先回来的,顾不上喝口水就将自己辛苦一夜的成果一股脑的说给陌舞听。
“陌舞,我听你的话在储岚宫外监视了一天,储岚宫的宫女太监很少,到了晚上除了起夜,都不曾出去过,阮妃更是一心念佛,连佛堂都没出去过一步,至于九公主淳于子蕾,也是早早的就寝休息,就是早上起来的比较晚,我走之前,她还在睡着。”
拾壹这一夜观察细致,连眼皮子都没合一下,生怕在不经意间错过重要的情报和线索。
“其他人都是早睡早起吗?”陌舞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嗯。”拾壹很肯定的点点头。
不一会,展凌也回来了。
“展大人。”拾壹客气的跟展凌打着招呼。
展凌点点头,走到陌舞身后站好了。
“拾壹,你一夜未睡,去休息吧。今晚我再来找你。”陌舞见拾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忍他继续熬下去。
拾壹一听陌舞说晚上还会找他,眼睛一亮,乖乖点头。
“好。陌舞,那我先回去了。”拾壹脸上的兴奋激动遮盖了之前的疲惫憔悴,只要在陌舞眼里有他的存在感,之前付出的再苦再累都值得。
拾壹离开后,展凌简短的将储岚宫的情况告知陌舞,展凌说的与拾壹说的无太大差别,除了淳于子蕾早睡晚起这一点有些奇怪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稍后我们去屏王府走一趟,看看淳于止那边有什么情况。”
“江大小姐,屏王已经来了。”几乎是展凌话音落下,一身玄金色锦袍的淳于止已经进了院子。
陌舞此刻正在院子里坐着,小小的院子经过蓉妈的一番打理,虽小犹精。看起来温馨舒适。
淳于止进来之后,径直找了个位子坐下,蓉妈还没准备好茶点,见此,不觉有些局促的看向陌舞。
“蓉妈,准备早膳。”陌舞挥挥手,蓉妈立刻下去忙开了。
这个点她是肯定不能让蓉妈准备午膳,那是太皇太后才能做出来的。
“这么早过来做什么?”陌舞对淳于止的态度似乎有些缓和,不再是之前那般冷冰冰的,虽说也说不上多么热络,但跟之前的确是有不小的差距。
“刚才你和展凌的话,我都听到了。玉春那边暂时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淳于止语出清冷淡然,看不出其他情绪波动。
“既然如此,就留下吃个便饭吧。”陌舞竟是能主动开口留淳于止吃饭,这让展凌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好。”淳于止点点头,表情同样平静且高深莫测。
一贯是习惯了二人之间冷漠以对的展凌,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早膳上桌,简简单单的油酥饼和两碟咸菜。不过油酥饼的配方却是陌舞给蓉妈的,如此做法,在新越是绝无仅有的。连嘴刁的淳于止吃了一个之后,都很自然的拿过第二个。
“厨房还有一锅,一会让蓉妈端上来。”陌舞低头喝粥,淡淡道。
“味道不错。”淳于止咬了一口油酥饼,喝了一口粥,除了咸菜不能吃,这两样可都是甚合他的胃口。
以往在屏王府,每每镍毒发作前后那几天,他都是一点胃口没有,莫说是这样正常用膳,有时候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能让蓉妈多做一些,我带回屏王府吗?”淳于止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正在喝粥的展凌差点呛着。
堂堂屏王爷啊,府上山珍海味什么没有,竟然跑到侯府要油酥饼。不过这油酥饼真心好吃,他都吃了三个了。还没吃过如此美味的早膳。
“蓉妈,看还剩下多少油酥饼,打包都给王爷带走。”陌舞很痛快的答应了,连厨房忙活的蓉妈都有些诧异了。
这还是自家小姐吗?
“小姐,还剩十二个。”
“六个包一份,多余的一份是给当归和遥川的。ww”陌舞吩咐着蓉妈。蓉妈点点头,很快麻利的包好了两份。
淳于止眸色不变,看着蓉妈将两份油酥饼交给了当归。
“稍后有什么安排?”淳于止随意问着,就像是在跟陌舞闲话家常一般。
陌舞也不觉得有多么别扭,同样随意的回道,
“想进宫一趟。将展凌搜寻到的线索再重新过一遍,希望会有新的发现。”
“我陪你。”
“好。”陌舞很痛快点头答应。如此诡异的气氛让展凌和蓉妈同时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
都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
用过早膳,蓉妈见淳于止和展凌都在侯府后门的马车上等着,蓉妈瞅了空终于有机会跟陌舞单独说话。
“小姐,您跟屏王爷……”
“我不过是懒得赶他走,懒得跟他生气,懒得跟他说话。像现在这样也挺好。他也没那么难缠。”
陌舞此话一出,蓉妈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小姐,您猜王爷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随便他!”陌舞想说自己根本不在乎淳于止是怎么想的,可话到了嘴边又莫名收住,不知怎的,一时说不出口的感觉。
蓉妈笑了笑,不再多问。
小姐似乎比之前开朗了很多,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副面孔面对任何人。
陌舞这会子并不知道,后院的马车上,屏王大人刚刚做了多么不光明磊落的一件事。
“当归,将油酥饼送回去,放在书房。”某位爷面无表情的命令当归。
“是,主子。”当归急忙应声,并没有多想。毕竟是江大小姐给的东西,主子金贵也是自然的。
“两份都放书房。”淳于止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是,主子。”当归有种被一棍子打在头上的感觉,晕晕乎乎的,抱着两份油酥饼就退了下去。
……这陌舞小姐不是说有一份是给她和遥川的吗?主子在侯府都吃了三个了。当时看着她都觉得馋得慌,本以为她跟遥川一人三个,主子有六个……这下可好!都被主子独吞了!
当归心里头说不出的郁闷。
陌舞这边已经到了侯府后门,见马车早早的等在那里,驾车的是展凌。
“江大小姐,王爷在车内等您。”展凌客气的开口。
陌舞点点头,抬脚跳上了马车,动作干脆利索,展凌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讶。
陌舞才刚过站稳,马车的帘子倏忽掀了起来,车内,淳于止绝世完美的容颜静静看着她,一瞬静谧空间,仿佛在四周的空气都跟着凝结了。
“愣着作何?进来坐。”
见陌舞有一瞬呆怔,淳 ...
(于止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样的星辉。
“知道了。”陌舞回了一句,抬脚进入车内。
二人面对面坐着,身侧有热茶香茗,精致点心。
陌舞捧着一杯热茶,闭目养神。
想这件案子的诸多疑点和细节。想即将出现的问题和困难。
却是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一个人……就是淳于止。
似乎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少不了他的存在,都有他出现的身影。
即便他此刻就在眼前,她也会忍不住想到他。
这是魔怔了吗?
思考中的陌舞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淳于止凝视她的双瞳,四目交织,她的眸光犀利尖锐,他的则深邃如夜。
“刚才不会是想到我了吧?”淳于止眸光闪了闪,清冷出声。
陌舞白了他一眼,冷冷道,
“是啊,想到你了。想你英年早逝举国悲痛,可以吗?”
“举国悲痛?这么说……也包括你了?”某位爷不死心的问着。
“嗯,悲痛之余不忘放一挂炮竹庆祝一下。”陌舞始终面沉如水,说出口的话却足以将淳于止气个半死。
但那是以前的淳于止,如今的某位爷可早就今夕不同往日了,若是动不动就生她的气,就真的被她气死了。
“呵……要不现在我带你去挑一挂炮竹,省的到时候你现买来不及。”
“不用,肯定来得及。”
“我替你提前备好了,省的你到时候太高兴了手忙脚乱,出了岔子。”
“不会,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岔子我也心甘情愿。”
最后还是陌舞略胜一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斗的不亦乐乎。
驾车的展凌却是一头冷汗。
这王爷也跟着江大小姐闹吗?拿生死当儿戏如此斗嘴?这要是告诉了皇上,可如何是好?但身为皇上的贴身护卫,自然是发生了什么就要告诉皇上什么。
展凌现在左右为难。
“我认输。你赢了。”淳于止不继续跟陌舞斗下去,摆摆手,认输。
能让骄傲冷酷的淳于止说出认输二字,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你认不认输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赢了,也没我多少好处,你输了,也没我什么损失。无所谓的事情。”
陌舞却一点也不领情。
某人输赢只是他自己嘴上说出来的话而已,与她无关。
“……”淳于止默。
马车外的展凌更是一头黑线,头顶乌鸦成群飞过的感觉。
怎么他认识的屏王爷居然也会斗嘴!还会认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展凌一瞬都有一种驾着马车不知该去向何处的感觉。
……
马车一路飞奔着朝皇宫而去。
宫内,各宫异动频繁。
太子宮殿
太子听了探子的密报,冷冷一笑道,
“就凭他淳于止一个病秧子,再加上一个丑八怪江陌舞,就算有展凌又能如何?还真的以为能破了神花宫的案子?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十年前的案子还翻出来做什么?惺惺作态!”
淳于飒也就敢在自己宫里头发发牢骚,见了皇上的面,每次都不说是浑身发抖也差不多。
“行了,都下去吧。就算给他们十个脑袋也破不了案。”淳于飒挥挥手,让面前的暗探退下。
旋即挥手叫来了小李子。
“最近弄到新鲜货色没有?”淳于飒眼底是饥渴难耐的光芒。
小李子小心翼翼的赔着笑,
“回太子,之前在新越京都露面的那绝色少女至今再未出现,只知道她是凤一药庐的新掌柜,奴才本想暗中抓来那掌柜的问一问,谁知,这凤一药庐暗中竟是有伽罗镖局的人看守,所以……”
“没用的废物!”太子不满的瞪了小李子一眼。
“殿下,虽然没有新鲜货色,可殿下府里不是还有一个江惜瑶吗?”小李子自然不能失宠,忙不迭的献计献策。
听到江惜瑶的名字,淳于飒多少有些兴趣,却也有些迟疑。
“那个江惜瑶的身子还没好呢!现在就用……”
“殿下,反正您也用不了几次不也就没了兴趣吗?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还可以玩玩新花招。又是新人,又是新花招,殿下意下如何?”小李子一脸贱贱的笑看向淳于飒。
淳于飒一听有新花招,顿时双眼放光。
“什么新花招?”
“回殿下,奴才在几个住在京都的西域人那里听来一些西域人的床上高招。说是西域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将女子的头摁在水里与之缠绵,既可以享受到无与伦比的极致乐趣,又可以看到女子在水下呛水挣扎的模样,可谓是既刺激又新鲜。每每女子呛水到快要休克了,就将其从水里拉出来让其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再摁进水里,如此反复……嘿嘿,殿下认为呢?”
小李子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向淳于飒。
淳于飒听的眼睛放光。
“的确有意思!这可比霸王硬上弓有趣多了。”淳于飒显然很感兴趣,想着江惜瑶的身材和模样,淳于飒就忍不住了,挥手让小李子宣江惜瑶去后院碧水池。
可怜江惜瑶还以为是去沐浴,并不知道淳于飒也会去,待换了衣服准备下水的时候,淳于飒不知从何处跳出来,江惜瑶吓得魂飞魄散,看着淳于飒那冒着凶残光芒的双眼,江惜瑶已经预计到接下来自己将会有何等凄惨折磨的遭遇了。
果然……
淳于飒揪着江惜瑶的头发就摁进了水里,一番发泄之后,江惜瑶都快呛死了,淳于飒揪着她的头发让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如此反反复复,淳于飒是从未有过的快感和感觉,而江惜瑶则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事毕,淳于飒将一块玉如意丢在了江惜瑶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如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着江惜瑶。
“本太子赏你的。”
“咳咳!谢……谢太子。咳咳……”江惜瑶虽然痛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忍痛跪在地上。
只那垂下的眸子,眼底尽是对淳于飒滔天的恨意。
刚刚有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就要被水淹死了。可最后她都活下来了,并不是淳于飒不想她死,而是她江惜瑶命大!她都死过好几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有朝一日,但凡欺负她的,她都要加倍还回去!
一定要让淳于飒后悔此刻对她的欺凌!
……
与此同时,景秀宫
贺筝看着一书房的花花草草,知道自家主子心境又不好。
每当主子心底波动很大的时候,就会将院中的花花草草搬进书房摆弄,一摆弄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还会让他们跟着擦叶子,换土。
外人看着或许会认为淳于霆性子内向,凡事不喜欢 ...
(说出来。但贺筝明白,五殿下的性子其实是对他在乎的人或事若是遇到了问题暂时无法解决,就会找一些熟悉的事情重复来做,反反复复的做着差不多的事情,如此才能控制住情绪。
其实五殿下如今心里头比谁都着急,却又不能因此做出错事令他自己后悔,所以只有如此了……
偌大的景秀宫,鸟语花香,一片温暖春光。
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摆满了各种盆栽的鲜花,有些花的叶子明明都被擦了无数次了,可淳于霆还在专注的擦着叶子,温暖目光,专注的有些空灵。
贺筝知道自家主子又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了,看来这一次,比以往都严重。若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情,主子一般都会让他们干活,可这会主子亲自上阵了,看来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纵观这一阵主子的反应,能引起主子如此大反应的,似乎只有一个江家大小姐。
“贺筝,将这些花搬出去,换一批进来。”冷不丁,淳于霆的声音清朗响起,单听这声音温润通透,沁人心扉,一点也不像是有心事的感觉。
“是,殿下。”贺筝不敢耽误,立刻带人将书房内的花花草草都搬了出去,重新换了一批进来。
淳于霆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是一盆艳丽明媚的芍药花,淳于霆视线落在芍药花上,莫名想到那天陌舞离开的时候,裙摆扫过芍药花瓣留下的冷傲身影。
明明是冰冷无情的一个小女人,那一刻却给他难以言说的艳丽感觉。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张面容,却能在阳光下绽放属于她的暗夜星光,一瞬遮挡所有光亮。
只是,不管她是冰冷无情还是平淡无奇,他淳于霆都要定了!
“贺筝,他们还在储岚宫吗?”淳于霆优雅开口,口中所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之前进宫的陌舞、淳于止,还有展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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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到底是谁
( 淳于霆人在景秀宫,可一颗心早就飞到陌舞身边了。
贺筝停下手里的事,沉声道,
“五爷,江小姐和屏王还有展凌进去有一阵了。”
“将这盆花送去储岚宫给九公主。”淳于霆淡淡开口,眸光若水却有深沉如夜。
“是。”贺筝上前一步将淳于霆面前的芍药花捧起。
“旁边这盆。”淳于霆突然冷冷出声,贺筝一愣,书桌上还有一盆普通的山茶花。
芍药花是摆在淳于霆正面的,而山茶花在靠近边缘摆着,贺筝自然认为……
“是。”贺筝不敢耽误,捧起山茶花退出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内,淳于霆静静坐在那里,眼前的芍药花花开靡靡妖娆,如何看都跟那个女人不相干的感觉,可他总觉得那个小女人有着不为人知的惊艳一面,只不过,他现在还无法看到。
所以,在这之前,他都会小心呵护她,耐心的等她放下心中所有芥蒂,灿烂绽放。
……
须臾功夫,贺筝已经捧着兰花到了储岚宫。
陌舞和淳于止还有淳于子蕾和展凌都坐在湖心亭品茶。
淳于子蕾依旧是开心活宝的架势,看到贺筝的兰花欢喜不已,当即打赏了贺筝一块翡翠。
贺筝旋即退下,回去复命。
“陌舞姐姐,我听说这兰花可娇贵了,我真怕自己养不好。”淳于子蕾小心翼翼的捧着兰花。
“你若担心难养,可以让五殿下给你换一盆。”陌舞淡淡开口。
今儿有些后悔跟淳于止一同前来储岚宫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过来,或许能问出更多线索,但有冷面神淳于止在这里,淳于子蕾多多少少放不开。
淳于子蕾听了陌舞的话,只是郁闷的吐吐舌头,
“还是算了吧。我跟五哥又不熟,五哥能给我一盆我就很开心了。况且那天也是随口说说,五哥还能记在心上,我应该感谢他的。”淳于子蕾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的小女生,不像平时那般咋咋呼呼。
“既然如此,就不要纠结了,该收下收下,该回礼回礼。”陌舞说话一贯干脆利索,淳于子蕾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陌舞姐姐说的对。我刚才那是自相矛盾。其实五哥还是很疼我的,就拿十年前神花宫失火案当天来说,我那天亲眼目睹起火,真是吓坏了,迷迷糊糊地时候是五哥赶来抱起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过了一会我的奶娘才来的。”
淳于子蕾由衷说着,正在喝茶的陌舞微微一愣。
“你不说那天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淳于止也抬起头看向淳于子蕾,目光犀利如炬。
淳于子蕾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对啊。我失忆是在五哥过来之前,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离开神花宫的背影,再就是五哥先来抱走了我,那时候他才比我大两岁,力气却很大,再就是奶娘过来了。五哥那时候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子。”
淳于子蕾在提到十年前一幕的时候,对于淳于霆是充满感激的。
陌舞点点头,也不说话。
与淳于止四目交织,二人的眼神分明想说,这才刚刚开始调查,就有太多意外浮出水面,露出冰山一角。
“其实五殿下也是豁达开朗之人,只不过那天他怎么会出现在神花宫呢?这有些说不通……”陌舞听似是自言自语。
淳于子蕾眨巴着大眼睛,笑着开口,
“五哥可是从三四岁就开始摆弄花花草草,那时候神花宫就有很多奇花异草,我好几次都看到五哥在神花宫墙外来回走动,不知是不是想进去赏花,又怕打扰洛妃休息呢?”
“可能是吧。”陌舞未知可否的点点头。
淳于止也沉默不语。
展凌眉头动了动,想多问点什么,可是见陌舞和屏王都非常沉得住气,展凌也就保持沉默。ww
三人在储岚宫又坐了一会,基本都是淳于子蕾在说话,淳于子蕾欢快明朗的笑声始终充斥整个储岚宫。
在这期间,阮妃始终是一心一意的在佛堂念佛,并没有与三人打招呼。
离开的时候,淳于子蕾抱着淳于霆送的兰花,依依不舍的跟陌舞告别。
这储岚宫内,阮妃一心向佛,与她说话的人很少。难得跟陌舞投缘,淳于子蕾很像留陌舞陪她住在储岚宫,但知道陌舞有案子要查,也不好开这个口。
只能是恋恋不舍的送走了陌舞。
……
离开储岚宫,展凌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江小姐,王爷,之前有最大嫌疑的是九公主和太皇太后身边的玉春,现在明显五殿下也有嫌疑,为何刚才不多问一些九公主细节上的问题呢?说不定……”
展凌后面的话不必说出来,陌舞和淳于止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展凌,我们现在的线索虽然有限,但条理清晰,几条线索之间平行前进,查案有时候是自己将自己绕进了死胡同,想要知道的太多,贪心作怪。往往是眼前的线索还没理顺清楚就进了另一条看似清晰实则迷雾的线索当中。”陌舞的话让展凌一怔,还不等他慢慢品味,淳于止冷傲微凉的声音又紧跟着响起,
“淳于子蕾就在那里,不会凭空消失。她的线索若是有用,自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若是别有用心,查案就成了被对方牵着走。是我们在查案,掌握主动地也是我们。这与谈情说爱有些相似,并不是说你主动就能获得收获,但同样……你不主动,或被一些外在因素影响了,就会偏离了最初的设想。”
淳于止最后的感悟,似乎在说他自己。
如此大的信息量,听的展凌一愣一愣的,一时难以消化。
而淳于止有些话明显是在比喻他跟陌舞之间的关系。
只是二人此刻的互动几乎为零,若不是展凌之前看出了些许门道,否则这会子任凭他有十个脑袋也是不明白屏王殿下在说什么。
“展凌,线索太多的时候不如用用四何定律。”陌舞见展凌有些乱,沉声道。
“四何定律?”展凌一怔,显然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何时、何地、何人、何事。断案最基本的四要素!简称四何定律。”还不等展凌询问,某位爷已经沉声给出了标准答案。
“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展凌重复着淳于止的话,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好奇。
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也读了不少书,可四何定律却是头一回听说。
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展凌真是未曾听过如此有趣的四何定律。江小姐,王爷,展凌开眼了。”展凌由衷开口。
陌舞点点头,不说什么。
淳于止则是闭目养神。
只有展凌一个人还 ...
(在那里兴奋地研究四何定律。
只不过,虽说没有多少互动的陌舞和淳于止,这一刻,心却有种莫名靠近的感觉。
对于淳于止知道四何定律这件事,陌舞并不觉得奇怪。既然那天在湖心画舫救她的是当归,那么淳于止也应该在场。只不过,陌舞是今儿才知道,原来淳于止并非路过,而是一直都在。
她曾经怀疑过淳于止是不是那天跳入湖水的男子……
但后来又半路杀出一个袁隐堂。
陌舞始终没有下一个决定,究竟是谁?
而今淳于止突然准确无误的说出四何定律,更让那夜的真相扑朔迷离。陌舞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时间为自己那晚的事情查探一番了!
这总是在调查别人的事情,可自己那一夜的事情却至今没弄清楚。
“陌舞,那天……江凯赢来之前,你有没有见过陌生人?”陌舞正在思考的时候,淳于止冷不丁开口询问。
却是迅速的切入主题。
马车还在行进,展凌专心驾车。
车内的气氛却陡然生变。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陌舞眸色一暗,声音依旧沉冷。
而淳于止却是缓缓睁开星眸,看向陌舞的眼神一瞬充满坚定执着。
“你不奇怪我为何知道四何定律?”淳于止定定的看向陌舞。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天的女子是陌舞,而他刚才突然给出四何定律,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淳于止的心狠狠地收缩一下,失落满溢。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不管是不是她,都早已认定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天晚上侯府很多人都听到了,就是淳于靖也听到了。王爷耳目众多神通广大,知道这个没什么。”陌舞语气淡淡的,依旧是看不出喜怒的神情语气。
“就算我能解释通四何定律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你为何还不回答我的问题?”淳于止此刻正努力保持自己内心平静。
“什么问题?如果王爷认为全天下的问题都该我回答的话,那神花宫的案子谁来侦破?王爷需要跟皇上亲自交代吗?”陌舞冷冷的甩出几句话,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淳于止。
她心中的疑问,此刻何止是比淳于止少。
淳于止之前的疑问似乎已经说明,那天晚上,淳于止也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袁隐堂也说得头头是道,陌舞现在无从分辨究竟谁才是那晚与她春宵一刻的人!
不知过几天会不会再蹦出来一个!
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再次转为诡异的静谧。
本就是话少的两个人,更是保持这种沉默一路都没再说话。
马车就快到江候府的时候,驾车的展凌突然提速,本就是飞奔的马车几乎是离地飞了起来。
马车外,杀气凝聚,似乎是比上次陌舞和袁隐堂遇到的杀伐戾气更加浓重。
“我们还没调查出有用的线索,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淳于止冷冷发声,起身坐在了陌舞身侧。
“之前有一次跟袁隐堂一起回去的时候,也遇到过刺杀,当时有两拨杀手,其中一拨是针对袁隐堂的,另外一拨明显是针对我的。但今天出现的这些杀手,感觉都不是以前那两拨人。”
陌舞透过敞开一半的茜纱窗看出去,马车外黑影绰绰,杀气凛然。
“你之前遇到过刺杀?”淳于止眸色一凛,一股难以形容的冲天杀气蓦然而起。
“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你吧。”陌舞不以为意的开口。
她并不知道,她遭遇刺杀那天,淳于止回到屏王府镍毒就发作了。因为那天镍毒突然发作,所以整个屏王府上上下下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淳于止不说话,墨瞳扫过窗外,旋即抬手关上了茜纱窗。
抬起的手还未放下,正好在陌舞脖颈的位置。青丝如瀑,缓缓垂顺,淳于止的手莫名停在半空中,想要触碰这一席温柔。
“遥川已经来了。”
过了一会,淳于止沉声开口。
外面有遥川率领新越最精锐的一支隐卫幻影与杀手展开厮杀。
马车外刀光剑影,血雾飞溅。
车内,淳于止面沉如水,陌舞稳如泰山。
展凌贴身保护马车。
须臾,收到展凌发出信号的皇家隐卫迅速赶来。
杀伐声四起,将黑衣杀手包围其中。
“留下活口!”
黑衣杀手眼见被包围,正欲服毒自尽,展凌急忙出声,一众隐卫得到命令,迅速制服准备服下毒药的最后一个杀手。
眼看毒药被踢飞,杀手正欲咬舌自尽,却被展凌快一步点了茓道。杀手又想冲破茓道以气血逆流自尽,再次被展凌快一步封住了全身上下所有茓道。
杀手不甘,咬牙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沙哑的声音恐怖低沉。
展凌上前一步扯下杀手脸上的黑色面巾,冷冷道,
“你不会说是因为你还没进过禁卫军的密牢!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胆敢刺杀当今王爷和圣上亲封的查案大臣,你的下场注定不是死路一条如此简单!”
展凌冷冷开口,在冷血杀手面前,身为禁卫军统领的展凌瞬间展露出他强势冷峻的一面。
或许平时的随和平静只是表象。
能在万里挑一的禁卫军之中成为统领,成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展凌绝非表面看到的冷静沉稳,他内里积聚的能量一旦爆发,不容小觑。
黑衣杀手仍是不说话,只不过,看向展凌的眼神有一丝颤抖。
禁卫军地牢究竟有多恐怖,从那里面出去的人不愿开口谈一个字。
一场血腥屠戮,因为新越王朝最顶尖的两支隐卫同时出现,场面很快就呈现一面倒的战局。
或许……对方的意图,也只是试探。
“带下去。”展凌挥手让隐卫退下。这些养在暗处的顶级隐卫,也是另一种称呼上的杀手。只不过各为其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现在。
马车内,沉稳无声。
“王爷,江小姐,还有一个活口,属下派人带到禁卫军地牢严加拷问。让王爷江小姐受惊了。”展凌恭敬开口。
这会子,遥川已经率领一众幻影隐卫退到了马车另一侧。
“遥川,退下。”淳于止冷声下令。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遥川率领一众隐卫闪电消失,如凭空而来,凭空而去。
“展凌,启程。”
淳于止再次沉声开口,展凌重新坐上马车,驾车启程。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很快就被展凌手下收拾干净。连地面的水渍都用馋了白醋的水清洗干净。
这个法子还是陌舞曾经说的。
当初,孟茜茹杀了皇后,为了掩盖住血腥味道,就是将白醋倒在干净 ...
(的水里,醋能杀菌,醋的味道还可以掩盖和冲散血腥味。
……
车内,陌舞率先开口,
“你觉得……这次的刺杀是跟之前那次有关,还是因为神花宫的案子前来刺探虚实的?”陌舞若有所思的问着淳于止。
“你跟袁隐堂一起,有人针对你,只会是一个人做的。”淳于止冷冷道,眼底一瞬杀伐凝聚。
“是谁?”陌舞对于袁隐堂的了解仅限于伽罗镖局。至于袁隐堂的隐私,陌舞一无所知。
“莫蔚。”淳于止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这个名字。
“是个女人?”一听这名字,陌舞自然认为是个女子了。
“袁隐堂的青梅竹马,杀人不见血的一个女人。”淳于止冷言冷语,却是强调青梅竹马四个字。
陌舞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又不喜欢袁隐堂,袁隐堂有几个青梅竹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因为我坐了袁隐堂的马车,就招来那女人的嫉妒和报复?”陌舞都觉得可笑,怎么会是如此荒谬的原因。
“所以,有些人的车不能坐。坐一次都不行,更何况是坐送的马车,更加不能要!”某位爷终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停在侯府后院的那辆马车,就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不狠狠地拔下来,如何也不甘心!
陌舞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淳于止是等在这里了。
“我们现在说的是今天的刺杀、如果说之前那一次是袁隐堂身边的人,那么在这后,包括袁隐堂送我马车,不也相安无事吗?这说明袁隐堂已经压下了那件事。而今天的刺杀,似乎看的是在神花宫一案上,我江陌舞究竟有多大能耐!反之就是说,若要动我,牵扯会有多大!只是……这些杀手到死也不知道,他们不过是一盘棋局里面注定会牺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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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 陌舞一番话本事就事论事,可是听在某位爷耳朵里,似乎就有了陌舞在给袁隐堂说话的意思。
什么叫不也相安无事吗?什么叫袁隐堂已经压下了那件事?
淳于止的脸色本就属于冷面冰山一类,因为陌舞的话,更加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对袁隐堂很了解?”某位爷脸色冷的凝结冰霜。
陌舞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白了他一眼,凉凉道,
“不了解、就事论事而已不曾被死人恩怨情仇遮挡了双眼,便是局外人的心境看待一切。不像你。”
“像我?怎么了?”某人脸色微微变,变得更加犀利冰冷。
“王爷,我到了。若有事明天再说。明儿直接进宫即可,若王爷需要油酥饼陌舞可以多做点带上。王爷没什么吩咐了吧?”陌舞说着指指外面,已经到了侯府,陌舞正准备下车,淳于止抬手拦住了她。
“神花宫案子了结之前,你不宜单独留在侯府。你跟我回屏王府,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你可以将蓉妈也一并带着。”
淳于止握着陌舞的手,他的手指冰润修长,将她莹白小手握在掌心,生怕她会随时甩开发怒。
“王爷,你是不是忘了?神花宫的案子以我为主,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陌舞的确是想甩掉淳于止的手,但这厮的手就跟钳子一样,如今都快到侯府门口了,她实在不想跟淳于止在江候府门口闹起来。
“父皇只是说,神花宫的案子以你为主,但凡牵扯上你安危的是不是应该听我的?毕竟我是堂堂王爷,不是吗?”淳于止不得已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虽然他并不想以王爷的身份压制她任何。
如此话语,果然惹得陌舞冷嘲一声,
“呵……拿王爷的身份压我?打不了我不同意进宫面圣,到了皇上那儿,你这个乖儿子说几句话,还是你的话管用。闹了一场,最后我还是要乖乖的跟你回屏王府,是吗?”陌舞冷冷开口,面无表情。
脸上的冷意同样能滴出冰块。
某位爷眸子眨了眨,脸上的表情看似冷静沉默,但其实心里早已是泥浆翻涌。
这个小女人总能在第一时间猜出他的心思,但却往往又误解了他的意思。偏偏他又是那种不善言辞之人。心底的话深藏不露,有时候甚至连点到为止都不曾有。
“去你的屏王府就安全吗?淳于止,你真会找借口!”
陌舞狠狠地瞪了淳于止一眼,身子坐下,指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冷声道,
“放手!不是让我跟你回屏王府吗?难道去了你的屏王府你还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把我留在你身边不成?”陌舞语气不善,某人分明是用王爷身份压制她。
“陌舞,你何时能不跟我别扭下去?”
蓦然,淳于止发自内心的叹息一声。
一贯冷酷无情的声音,在此刻,莫名多了一丝无奈和宠护。
陌舞眸光闪了闪,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不再搭理某人。
马车折返而回,朝屏王府的方向而去。
侯府后院一棵大树上,浓密树冠遮挡了一抹墨绿色身影。
墨绿色身影闪身离开侯府,朝伽罗镖局方向飞奔而去。
……
伽罗镖局,总舵
一身黑衣的袁隐堂静静伫立在书房窗旁,雕花窗棱投影下一道道暗色阴影,斑驳嶙峋,落在他修身黑衣之上,若神来之笔的暗色绣花,让原本一身凉薄气质的袁隐堂,更添一分神秘冷漠的气息。
“堂主。”
刚刚从侯府打探消息归来的临海脚步匆匆出现在书房门口。
“说。”凉薄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和情绪。
“回堂主,江小姐并未下车,马车直接去了屏王府。看样子江小姐是要留宿屏王府上。”临海恭敬开口。
虽是看不到书房内的袁隐堂是何表情,但从窗户流动出来的寒凉气息,却让临海感觉到袁隐堂甚凉愠怒的感觉。
“杀手呢?”袁隐堂的声音持续走低。
“回堂主,杀手只剩下一人活口,正在回禁卫军地牢的路上。现在并不知杀手是何来历。”
“杀手并不是莫蔚的人。经过上次的事情,我说的那些话,莫蔚不会再来第二次。”袁隐堂微凉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临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
不知道今儿堂主心情不佳,是不是因为江小姐,没回去的缘故。
可堂主不是已经有了如意姑娘了吗?堂主还下令他们,如意姑娘手上有堂主的伽罗金令,见令牌如见堂主。
那堂主如今对江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派人拦住展凌的人。让那杀手尝尝伽罗镖局酷刑的厉害。”
袁隐堂的声音到了最后,冷到了骨子里。
临海在听到伽罗镖局酷刑几个字的时候,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世人只知道禁卫军地牢进去过的人不想再谈及一个字的地方,可比起伽罗镖局的地牢,禁卫军那一套当年还都是从伽罗镖局学来的。
“是,堂主。”临海不敢耽误,迅速退了下去。
书房内,依旧涌动寒凉气息。
一抹身影脚步匆匆来到书房外,正欲敲门,书房内响起袁隐堂凉凉的声音,
“进。”
硬邦邦的一个字,比之平时的凉薄更添几分寒气。
门口的云孟清眨巴着眼睛,听堂主说话这语气,他今天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可堂主都知道是他来了,不进去死的更难看。
“堂主,我……我就是路过。”云孟清之前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咽回去也未必好受到哪里去。
“……”袁隐堂的沉默让云孟清心底更加没谱。
“堂主,其实是今儿有消息从西域传来,莫蔚圣女那边似乎有动静。”云孟清的消息还未得到确认,所以他刚才才有些迟疑,究竟要不要告诉堂主。
“我已经知道了。”袁隐堂淡淡开口。
“堂主,您的意思是……莫蔚圣女真的从西域出发要来新越?”云孟清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之前因为莫蔚圣女刺杀江小姐的事情,堂主已经跟圣教教主闹了个不欢而散,如今莫蔚圣女来了,不管是之前的江小姐还是如意姑娘,只怕莫蔚圣女都不会放过。如此一来,堂主要护的女人就是莫蔚圣女的敌人!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莫蔚圣女对堂主的仰慕和痴迷,整个圣教无人不知。
如今半路杀出个江陌舞,还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如意。
以莫蔚圣女的脾气……
“她来她的,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冰冷僵硬的语调,甫一响起,云孟清眸子睁的大大的,愣在了当场。
四周 ...
(是透骨的寒意渗透开来。
“堂主,可那是莫蔚圣女,是教主指定的接班人。”云孟清担忧的看向袁隐堂。
其实云孟清也不喜欢莫蔚,更加不喜欢在背后掌控堂主的圣教教主。但圣教教主手中掌握重要的生杀大权,而莫蔚圣女则是教主挑选来与堂主成亲的。
“孟清,伽罗镖局是时候经历一场硬仗,伽罗镖局和圣教不在共存,只存其一!”
袁隐堂的声音坚定严肃,俊逸无双的面容一瞬甚凉如霜。
云孟清当即痛快的点点头,眸子里星辉闪烁。
“堂主,孟清等这场硬仗已经等了十年了,只要堂主一句话,孟清二话不说,必定拼死一搏!圣教那帮龟孙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恨不得一个个的捏爆他们。”
云孟清也是爽快正义的汉子,这些年来,每每看到袁隐堂镍毒发作,生不如死,每月最少两次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折磨,云孟清就恨不得宰了圣教那帮龟孙子。
如今伽罗镖局势力愈加强大,是时候跟圣教一决高下了。
“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既然要剿灭圣教,就要将伽罗镖局的损失降到最低。我不会让跟随我的兄弟枉死一人!伽罗镖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白白用来牺牲的!这些日子,你只管率领众人加紧训练,其他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袁隐堂虽然冷漠凉薄,但心底最在意的自然还是他一手创立的伽罗镖局。
更加看重追随他的人。
“堂主英明。孟清明白了,这就回去加紧训练。”云孟清长舒口气,表情和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了很多,也亢奋了很多。
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先去忙吧。”袁隐堂挥挥手,示意云孟清退下。
云孟清离开之后,袁隐堂目光回到书桌上的画像。
绝美少女,眉目传情,若遥远天际走来的冰雪仙子,无情高傲,却又艳绝天下、明明是两种矛盾的气质,可是在他笔下,却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纯净与冷酷完美的结合。
画中的女子是他那夜见到的女子,有着如意的绝美容颜,又有着江陌舞清冷淡漠的气质。可江陌舞和如意……明明就是两个人。
……
与此同时,屏王府书房
屏王府这么多房间,陌舞偏偏就选中了书房。
书房成了她的房间,淳于止办公自然就要腾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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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 陌舞除了书房其他地方都看不上,以淳于止对陌舞的宠护来说,但凡陌舞看中的,淳于止就不会有任何问题。ww更何况陌舞都答应住在屏王府了,就是现在陌舞拆了书房,淳于止也是面不改色。
当归和遥川虽然意外陌舞会同意住进来,但这对他们来说终于是看到主子要熬出头了。陌舞小姐人都住在屏王府了,这往后的发展就顺遂多了。
看到蓉妈带来的所有陌舞的东西,淳于止多少有些意外。一个女儿家,就那么几件随身的衣服,再无多余的首饰,她最宝贝的就是几本书,再就是一堆瓶瓶罐罐药罐子。
淳于止的心,在此刻狠狠被刺痛。
比之她这么多年的清寒简朴。他虽然饱受镍毒折磨,但无论吃的用的,哪一样都是新越最好的。而她却是粗茶淡饭,粗布衣裳,却是活得多姿多彩。
这样的江陌舞,如何能不让他淳于止喜欢。
……
书房内,陌舞将带来的瓶瓶罐罐摆好,再就是几本书,这些都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小姐,我们来了这里是自己开火做饭还是……”眼看天色已晚,蓉妈有些犯愁了。
这偌大的屏王府,也不会差她们主仆二人两双筷子,可小姐的脾气未必同意。
“蓉妈,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饭菜。”陌舞抬头看着蓉妈,实话实说。
“既然喜欢蓉妈做的饭菜,膳房就交给蓉妈,蓉妈可以随意使唤膳房的下人。”
陌舞话音刚落,淳于止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蓉妈急忙福身行李。
“不必了。蓉妈,你看膳房的食材够不够,陌舞平时喜欢吃什么你吩咐下人帮忙去做,以后陌舞吃什么,本王也跟着吃什么。”
语毕,某位爷挥挥手让蓉妈退下。
“蓉妈,去忙吧。”陌舞示意蓉妈可以退下。
蓉妈点点头退出了书房。
淳于止自然的在陌舞对面坐下。
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身子窝在大大的太师椅里面,淳于止唇角难得的勾了勾,似笑非笑。
“你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这里只有一张软榻,你……”
“我到了任何地方,都会用最短的时间适用。就算是龙潭虎茓,也没关系。”某位爷的话还没说完,陌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不适应这个词。
“我知道。”淳于止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在外面面前一贯是惜字如金冷酷无情作风的某位爷,到了陌舞这儿,完全是什么脾气都没有。难怪陌舞一开始会认为淳于止接近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毕竟,以淳于止的身份地位,为她做这么多妥协,怎会不让陌舞怀疑。
“那现在趁着蓉妈去准备晚膳的时候,我们谈谈神花宫的地道?”
淳于止知道跟陌舞谈论除了案子以外的话题,都会遭到她的回避和拒绝。只有谈论案子的时候,她才会愿意多说多听。
“其实要不是因为掉下地道那一次,也就不会遇到拾壹,更不会阴差阳错的破了皇后的案子。更加不会因为神花宫的案子跟你坐在一起。”
一旦说到案子的事情,陌舞的话就明显的躲了起来。
“但即便不掉下去,你也有办法自证清白,不是吗?”淳于止淡淡开口,目光始终专注的看着陌舞。
“自证清白?什么意思?”陌舞挑眉看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展凌告诉过我,你调查案子的时候都查到了什么线索。其实将你查到的那些线索归纳起来,虽然不能找到凶手,但至少可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至于凶手是谁,就是禁卫军的事了。”淳于止想说的是,皇后那件事,陌舞并不是侥幸才逃过一劫,即便不掉到地道里面,她最终也有办法。
“结果会不会是这样我不知道。让王爷费心了,替我想的这么多。”陌舞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比起谈及其他事情的冷漠来说,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我一直都替你想的很多。”某位爷由衷的一句话,陌舞却注定不会领情。
“王爷不是进来谈案子的吗?谈完了可以走了。”陌舞不用直接开口赶人,如此语气,等同于软巴掌呼在某位爷脸上的感觉。
“是谈案子的。想问问你对于神花宫地道的看法。”
某位爷立刻更正了话题。
不过更正归更正,更多的还是为了多跟陌舞说说话。难得她都同意住在这里,以这丫头的脾气,若他不主动,指望她主动根本不可能。
“神花宫地道只是冰山一角,牵扯出来的可能是一件惊天大案。比之神花宫失火案牵扯的面还要广,还要多。为了不耽误调查神花宫失火案,地道的事情大可放一放。有些事情,你不去管,假以时日,就会慢慢浮出水面。”
陌舞说的,也正是淳于止心里想的。
“以你的看法,最多多久,神花宫地道一案会浮出水面?”淳于止沉声开口。
“一年之内吧。地道既然已经曝光了,有些人的秘密就守不住了,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对方的异动,不管之前这人隐藏多么什么,地道一旦曝光的话,对他来说,失去的就是一道最天然的保护屏障。”
陌舞话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地道与谋反、有关?”
“王爷是聪明人,这话也早就说给皇上听了。陌舞不参与朝中政事,只管查案。”
陌舞语气同样干脆利索。
其实从她和淳于止跌入地道那天开始,关于地道背后主子的真正目的,就已经在二人心中扎根。他们不说,是在等对方开始行动,露出他们的真正实力。
所以从调查神花宫一案开始,陌舞和淳于止都是自然的避开了地道的调查和取证。
直觉告诉他们,地道与神花宫失火案并无太大关系。
确切的说,神花宫失火案只是地道的一个小小Сhā曲。
所以他们不会将过多精力放在研究地道上面。
相信这件事情,皇上比他们要上心数倍。
二人又谈了一些神花宫十年前的境况,以及宫里头当时的情况。都与之前调查到的没有太大出入。
除了淳于子蕾提到的淳于霆曾经在神花宫出现过,再无其他新的线索。
正在这时,蓉妈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
“小姐,晚膳好了。”
“进来。”
忙活了一通,陌舞也饿了。
房门打开,蓉妈和当归走了进来,端着两菜一汤。
陌舞不喜浪费,饭菜够吃就好,不必大吃不喝,顿顿鸡鸭鱼肉。
“小姐,这是按照你之前说的方法熬制的百菇汤,还有清炒双丝,再就是香菜牛肉丝。还有一碟山楂糕是按 ...
(照小姐说的方法熬制的,山楂和蔗糖二比一的比例,步骤也是小姐教的。”
蓉妈一边说着,一边将饭菜摆好。当归跟在后面听着,口水直流。
在王府不缺吃喝,但蓉妈做的家常菜却能勾人馋虫。
“好。”陌舞点点头,又看向淳于止,
“我记得你有很多青菜不能吃。”
“香菜牛肉丝可以,山楂也可以,这个蘑菇汤也可以。”淳于止指着那盘清炒双丝,颇有些遗憾。
笋丝和土豆丝结合在一起,浅浅嫩嫩,怎么看都怎么爽口。
但这两样他注定不能品尝。
“那吃吧。”陌舞知道淳于止是要留下来用膳的,反正吃饭也可以讨论案子,留他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百菇汤和香菜牛肉丝基本都是淳于止吃了,陌舞晚饭吃的本就不多。但淳于止晚饭却从未吃过这么多,以前到了晚上他基本没什么胃口。
“吃的有点多,出去散散步?”
能让淳于止说出这句话,连陌舞都有些奇怪。
“你以前晚饭都怎么吃的?”陌舞一边起身,一边好奇的问他。
“以前……不吃。”淳于止实话实说。
“你的镍毒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方便告诉我的话,可以不说。”陌舞对镍毒没有太多了解,淳于止所中的镍毒跟现代的镍毒完全是两回事。
“到院子走走慢慢说。”淳于止没有什么不能告诉陌舞的,就算是心底最深的痛最大的折磨,都可以对她畅所欲言。
两个人,一高一矮,两抹身影,漫步在屏王府花园。
当归和遥川看着二人并肩散步的身影,眼眶突然湿湿的,说不出是什么复杂却又欣慰的感觉。
屏王府真的该有一个女主人了!
江小姐多好啊。
王爷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而且也只有江小姐能镇住王爷。
“镍毒在我身上十多年了,具体什么时候种下的,我也不知道。镍毒会在初一十五发作,每每发作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父皇寻了十多年的解药,至今一无所获。我也差不多习惯了,有神算子说我活不过今年,呵……父皇就派人将那个神算子打了一顿,然后问他,你有没有算过今天会挨揍?”
“嗤!哈哈哈哈哈……”
淳于止说到这里,一贯沉稳冷静的陌舞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淳于止面前如此不计形象的放肆大笑,实在是被皇上的做法和说的话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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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又打起来了
( 陌舞没想到外表那么严苛冷酷的皇上竟然会说出这般搞笑的话来。而且淳于止演绎的方式波澜不惊,越是这样,越让陌舞觉得好笑。
在她心目中应该是两个冰山一样的人物,竟然会如此有趣。
“那……那个神算子以后呢?”陌舞似乎对神算子很感兴趣。
不知道该说他悲催还是什么。
“后来,他又进宫一次,说的还是同样的话,父皇自然不乐意,又派人将他打了一顿。再然后,他又进宫一次,父皇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你就是跑来找揍的?!好,朕成全你!狠狠打!”
淳于止学着皇上当年的语气和动作,陌舞都要笑抽了。
“哈哈哈!又打!一共打了几次?”
淳于止稳稳地伸出五个手指。
陌舞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相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若陌舞如此笑,倒还不算很奇怪,但偏偏是加上了淳于止一块如此笑,场面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整个屏王府上上下下,还从没有谁听过屏王爷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呢。
他们冷酷无情的王爷,平时就连微笑的时候都没有!
这江小姐果真是神了。
陌舞原本是想散散步,透透气,晚上回去看书头脑还清醒,谁知这一散步就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淳于止说了很多他的事情,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竟是有很多让陌舞都抓狂的好笑事情。
“经过五次之后,那个神算子就再也没出现过,但我活不了多久的事情却是穿的沸沸扬扬,街知巷闻。从那以后,父皇心里就有了一根刺,总是担心那神算子说的会不会成真,所有好的名贵的药材都往这屏王府送,经常是大笔一挥,将整个西域进宫的药材都送来了。现在我屏王府的库房里面还有十几盒藏红花,几十盒阿胶,就更不用说什么进贡的黑糖红糖贡枣了。简直都可以开一个药庐了。”
陌舞一听淳于止说藏红花之类的,就笑的要岔气了。
“你这不是开药庐,是要开妇女之家好不好?藏红花和阿胶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红枣不屑,黑糖暖宫,这些可都是生了孩子的妇女以及有葵水痛苦烦恼的少女必备的好东西。”
陌舞此话一出,某位爷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大半。
这可是在古代,有些在现代说顺溜了的话,到了这里可就不行了。
提到痛经二字,陌舞的心突然收缩了一下。
她在这里的年龄是十六岁,来这里也快有一个月了,葵水还没来过。ww
该不会那一夜……
没有那么巧的。
她在现代因为高强度的训练,例假就很不正常,经常是几个月来一次,这个江陌舞之前……似乎也不太正常。
不会那么巧的。
本来是说的好好地,陌舞突然发起呆来,淳于止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见她突然不说话,淳于止俯身上前,关切的看向她。
绝世无双的俊朗面容距离她面颊不过几公分的距离,能清晰的看到她眼中倒影的自己。
“没事。”
倏忽,陌舞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与淳于止之间的距离。
她不能让他距离太近,以他的精明和腹黑,很容易从自己脸上细小的痕迹看出破绽,一旦脸上的面具被他看穿,陌舞往后的日子就没有这么逍遥自在了。
可淳于止却不了解陌舞这么做的举动,还以为她是排斥自己。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失落,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可每次面对她的排斥和躲避,淳于止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这小女人的心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该有生锈的一天吧!可她的心……就真的刀枪不入,寻不到突破的方向。
“散步散的差不多了,我想回书房了。”陌舞的语气淡淡的,明显多了疏离的气息。
“先别走。”淳于止突然上前拉住了陌舞。
他不能让这个小女人再继续逃避下去。
“再陪我走一会。”淳于止带着霸道的语气开口,绝世容颜在夜色之中莫名添了一分如水的优雅。
陌舞想要挣开自己的手,但淳于止却是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见淳于止拉着自己朝王府后院走去,陌舞眸色一寒,冷冷开口。
跟在不远处的遥川和当归又被华丽丽的吓到了。
这刚才江小姐和王爷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王爷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还以为今晚将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怎么就是眨眨眼的功夫,王爷又开始用强的了!
难道王爷忘了每次跟陌舞小姐用强的,后果都很严重吗?而且王爷自己比谁都难过。
遥川和当归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远远的跟着二人。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不能离了王爷身边。
就在这时,淳于止突然冲他俩的方向吼了一句,
“你们都退下!”
“……是,王爷。”
“……是,王爷。”
当归和遥川迟疑了一下,双双退下。
虽然担心王爷的安危,可王爷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淳于止拉起陌舞的手,就跟飞起来的速度一般。陌舞感觉到他用了轻功带着自己飞奔,这时候如果强行挣脱开他的手,他们俩个都会受伤。
淳于止受伤了无所谓!她可不能让自己因为他受伤!
感觉到身旁的小女人停止了别扭的挣脱,淳于止的心却没有放松多少。
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太过强烈。强烈到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他急于想带她去一个可以释放她真性情的地方,让她抛去所有负担和保护,做一个真实的江陌舞。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淳于止!”
陌舞冷喝一声,却发觉淳于止奔跑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别说话,跟我走就可以。”淳于止说着,手腕一翻,直接将陌舞拽进了怀里,大手揽着她腰身超前飞奔。
四周黑暗无边,耳边刮过呼呼的冷风,刺骨冰凉。
陌舞看到淳于止似乎是带她往山上走。
王府后院紧挨着一座山峰,陌舞并没有来过这里,只知道大约的位置。如今已经入夜,淳于止提气带着陌舞在树林中飞奔,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不知道上山的路在哪里。但淳于止却是带着陌舞飞奔朝山顶的方向而去。
“你带我上山干什么?我都说了不散步了!”陌舞抬起胳膊,狠狠地在淳于止胸口的位置捣了一下。
“嘶!”
淳于止闷哼一声,忍着痛不开口。
“你说话!干嘛不说话!”陌舞最讨厌淳于止这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了,既然他不 ...
(说话陌舞就继续捣他。
又是一胳膊肘狠狠地捣在某位爷的胸口。
“嘶!民间有云,打是亲骂是爱!你继续!打的越多越证明你心里有我。”淳于止仍是一脸寒霜,目光看向前方,目不斜视。
任由怀里的陌舞对他又踢又打。
她能打他,也好过对他不理不睬的好。
“这是你自找的!淳于止!”陌舞胳膊继续狠狠地捣在淳于止胸前,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铜墙铁壁之身。
“江陌舞!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做的一切注定了都是自找的!但是我无怨无悔!”
任由陌舞又踢又打,淳于止反倒是更加用力的揽住了陌舞。在他怀里的她,身材单薄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了似的。但就是这看似单薄纤细的身体却每每能够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她的潜力无限,同样,她心底隐藏的秘密和黑暗同样深不可测。
一时之间,只有冷风呼啸而过,不再有二人的对话。
陌舞冷冷注视前方,瞳仁如霜。
不就是上山吗?她还能害怕淳于止不成?
山路难行,荆棘遍布,划破他玄金色锦袍的边缘,而她却是毫发无伤。
被他细心体贴的拥在怀里,在他怀里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紧紧挨着他的心脏位置,似乎只有将她放在这里,才是他唯一能感觉到温暖和给予她安全的方式。
淳于止以轻功带着陌舞到达山顶。
这里算是他淳于止的地盘,平时并没有人能够上来这里。淳于止只在练功的时候才会上山。
山风呼啸,凉慎透骨。
淳于止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陌舞身上,转眸看向她。眸子亮晶晶的,却又深邃幽然,如夜深沉,如黑曜石一般闪耀迷人。
他的外表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在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眸子却是从未有过的专注认真,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随着她的情绪起伏,或怒,或笑,或沉默,或不知所措。
这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生活当中从未有过。
陌舞避开他咄咄目光,双手环胸,明显的充满了戒备和排斥的感觉。
“上来吹风吗?”陌舞语气凉凉的,神情不善。
“带你看一样东西。”淳于止也不生气,其实他淳于止在江陌舞面前早就没有任何脾气了,被她踩在头顶上,恐怕也只是淡定的瞅一眼,继而,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感兴趣。”陌舞语气更冷三分。
大半夜的上来吹山风,看什么鬼东西?
淳于止当他感兴趣的别人都要喜欢吗?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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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选择相信我一次
( “淳于止,这里除了植物和石头,还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陌舞从淳于止怀里挣脱出来,冷冷瞪着他。ww
二人之间的关系,才因为神算子的那件往事稍稍缓和了一点,却再起波澜。
“你静下心来看。以前我看到的也只是植物和石头,可一旦静下心来,就会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景色。”
淳于止将陌舞的身子往后转了转,陌舞正要反抗,冷不丁转身之后,却看到一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景象。
许是姣白月光的照耀改变了树林的颜色,整个林子在陌舞身后变了颜色,如同一层薄薄的白雪落在树梢,落在石头上面。
“怎么会这样?”陌舞自言自语。
“这整座山,只有站在这个地方看,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效果。站在这个地方看整座山,都是一模一样,与其他山峰无异。我带你来,并不是单纯的想让你看看这里特别的景色,只是想告诉你,我眼里的你也是如此。当别人以各种眼神看你的时候,在我眼中,你江陌舞自始至终就只有一种颜色,清淡如雪。这种感觉从未改变。我没有任何特别的目的和利益,想要接近你,纯粹是喜欢,想要了解你,而没有其他的目的。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你眼睛看到的一切,虽然与你站在别处看到的景色不同,但却是真实存在你眼前的。选择相信一次,并不难。”
淳于止话音落下,倏忽,抬起手臂,从后环绕着陌舞,将她单薄清瘦的身子拥在怀里。
冷风拂过耳际,淳于止的心却从未有过的悸动感觉。
“淳于止,选择与否,决策权,始终都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别人选择。你带我看这里特殊的美景,的确很特别,但也只是特别,还不到让我接纳的程度。也就是说,这里虽然很美,但也没到让我心心念念每天晚上都要过来看一眼才能入睡的地步。就像你的存在,虽然有时候会给我一些错觉和特别的感觉,但只是一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又是什么。就算你是真心实意,那我不喜欢也不行吗?就算你现在多么喜欢我,将来呢?总有不喜欢的一天!别跟我说什么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糊弄小孩子的话,真正的感情长什么样,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找到感情的人不会去想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两手空空的人,才会去各种幻想感情的模样。语气幻想,还不如脚踏实地走好眼前的路。每个人的路都在自己脚下,没人能代替你走。”
陌舞的话,蓦然如晴空霹雳一般,划过天际,划开淳于止的心。
他的怀抱渐渐僵硬。
陌舞冷冷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陌舞……”淳于止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以后只有查案的事情告诉我即可,其他的没有必要。”
语毕,陌舞抬脚就走。ww
她的确在逃避,逃避一份根本不应该属于她的感情。在现代那花花世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下,她都不曾动过心,时时刻刻告诉自己的都是杀手无情,杀手无心!到了这里,又何苦要去触碰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呢!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荆棘密布,黑暗笼罩。
陌舞这时候才知道,刚才上山的时候,淳于止为何紧紧地护着她。这条山平时走的人极少,所以并没有开发,下山的时候,荆棘划破了她的裙摆。
突然,身后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带你下山。”淳于止的声音低沉浑厚,却是比之前多了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失落。
这个小女人生来就是为了来打败他的。
陌舞并没有反对,已经是这个点了,早该回去了。
淳于止又如同上山时候一样,将陌舞拥在怀里,只不过他的怀抱,这次却多了僵硬和无奈。
淳于止提气运功,以轻功带陌舞下山。
脚步却比上山时沉重了很多。
二人重返王府,当归和遥川见二人回来,长舒口气。
见自家主子衣摆划破,也知道主子是带江小姐去了后山。就是不知这后山之行,改变了什么没有。
看着二人平静若水的面孔,当归和遥川心里也没底,大气不敢吭一声。
“我先回书房了。”陌舞淡淡开口,旋即抬脚朝书房走去。
淳于止看着她背影进入书房关上房门,直到书房的琉璃灯亮起很久,淳于止还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即便不进入书房,也直到陌舞在书房的一举一动。
“主子,夜深了。”遥川一边说着,一边给淳于止披上披风。
淳于止的披风上山的时候给陌舞了。
“再等一会。”淳于止清冷出声,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书房亮灯的方向。
似乎如此,就是跟她紧密的在一起,没有任何阻隔和障碍。
遥川心疼自家主子的身体,却不敢多言一句,乖乖站在一旁。
夜深,甚凉。
直到书房的琉璃灯灭了,淳于止才挪动麻木的双脚转身往回走。
而在他走后不久,书房的琉璃灯重新点亮,一亮就是一夜。
次日一早,陌舞和淳于止同时生病了。
二人都感染了伤寒。
淳于止是因为将披风给了陌舞,着凉了。而陌舞则是看了一夜的书,着凉了。
整个屏王府都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展凌带着拾壹赶来屏王府的时候,看着生病的陌舞和淳于止,生生的愣住了,。不知道二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爷,江小姐。要不这案子……”展凌想说,要不这案子就先缓一缓。
“不用。”
“不用。”
陌舞和淳于止同时出声拒绝。
淳于止也心疼陌舞操劳,但因为了解她的性子,不会轻易妥协休息。
拾壹,昨儿储岚宫有什么动静?“陌舞喝完药汤,抬头看向拾壹。
”储岚宫昨儿一切正常,还跟之前一样。除了九公主依旧是早睡晚起,没别的异常。陌舞,你没事吧?“拾壹关心的看着陌舞。
”没事。没什么异常也继续监视。“
陌舞对储岚宫总是不放心。
按理说,一个一心向佛的皇妃,一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怎么看怎么单纯无害。
可陌舞始终觉得,在这波谲云诡争斗不断的后宫,阮妃和淳于子蕾的存在,似乎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凡事表面看起来越简单,其内里隐藏的故事越多。
”展凌,太皇太后那边呢?“陌舞转而看向展凌。
既然储岚宫这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就先看看玉春那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玉春这几天在太后身边似乎有些浮躁,接连做错了好几件事情,起初太皇太后也 ...
(不好说她,毕竟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十多年的人,可玉春今儿早上还失摔碎了太皇太后的玉梳,那是太皇太后用了十年最喜欢的一把梳子,玉春现在瘦了罚,正在坤宁宫跪着呢。这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性命不保了。“
听展凌如此说,似乎是调查神花宫一案之后,玉春的反应最为激烈。
”玉春?“陌舞回味着这个名字。
她与玉春只有过一面之缘,自从赵公公出了事之后,太皇太后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似乎就剩下玉春一个了,如果连玉春也……
只怕太皇太后会难以承受这种打击。
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皇上之外,竟是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心。
陌舞又看向遥川,遥川看了眼淳于止,见自家主子点头,遥川沉声开口,道,
”回江小姐,五殿下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动静,这几天依旧是摆弄花花草草,就是昨儿去了一趟储岚宫给九公主送花,再其他时间都是呆在景秀宫内不曾出去。“
”淳于霆给淳于子蕾送花?不是送了一盆吗?“陌舞疑惑的看向遥川。
”这次送的是一盆牡丹花。“淳于止醇厚的声音沉沉响起。
先是一盆娇艳欲滴的兰花,然后又是一盆艳丽绝美的牡丹。
一贯是独来独往的淳于霆这是怎么了?
如今表面的情况看来,三个人都有奇怪的举动。
但最可疑的还是玉春。
”兰花?牡丹?“陌舞默默念着花名,总觉得两盆花之间是有区别的。
”王爷,江小姐,现在是继续调查还是?“展凌探寻的目光看向淳于止和陌舞。
如今看来,似乎是停在了一个地方,出现了瓶颈。
”继续调查吧。特别是玉春那边,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陌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
淳于止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似乎是赞成陌舞的想法。
”是。“展凌点点头。
看来是要继续查下去了。虽然现在的线索看起来都有用,但却没有太大的涌出。说白了,有种鸡肋的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展凌和拾壹离开后,偌大的书房只剩下陌舞和淳于止。
遥川和蓉妈都是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陌舞品着香茗,看了淳于止一眼,淡淡道,
”想问我什么?“
”你并不是真的玉春最可疑,不是吗?“淳于止在某些方面可以一眼看破陌舞的心,但在感情上,兜兜转转,总也找不到属于她心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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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都是为了她
( “既然现在毫无重点头绪,不如就按照现在的继续查下去,想太多只会自乱阵脚。纵使暗处的人隐藏再深,却也有着急的一天,不管真凶是谁,想要结案就迫切需要找一个替罪羊出来,只要他出手,就会留下破绽。我们静观其变吧。”
陌舞的想法很简单,就算现在出现的都是表面证据也不要紧,一旦有替罪羊出现,真凶就会付出水面。
“要进宫一趟吗?”淳于止在断案上与陌舞是默契的心有灵犀。不必陌舞开口,他就知道她下一步想怎么走。
但话说回来,在感情上,就真的是毫无进展。
“进宫跟太皇太后聊聊。我们分开办事吧,你去找皇上。”陌舞的话让淳于止微微一愣。
“这是在避开我?”淳于止眉头微蹙,眼神黯淡。
“不要误会,为了节约时间,况且你是皇上的儿子,有些话,你问的话比较方便,而太皇太后那边,显然我去更合适。”陌舞面不改色,从容以对。
“……陌舞。”淳于止欲言又止。
“王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昨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如同你我今日都有伤寒一般,几天之后,伤寒就会好了,好了就是好了,没必要纠结太多。”
陌舞的语气始终平静若水,不曾起任波澜。而淳于止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陌舞,我不勉强你任何……进宫可以跟我一起吧?”淳于止在她面前完全没了脾气,其实是对着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根本发不出任何脾气。
“不用。各走各的。”若按照前几天陌舞的表现,也许会答应淳于止。但因为昨晚那一出……若说陌舞此刻心底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陌舞走出书房,淳于止的心沉甸甸的。
……
因为两个人都感染了伤寒,所以陌舞进宫特意戴了面纱。
坤宁宫
太皇太后因为玉春失手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梳子,还在心疼当中。虽说是什么都不缺的太皇太后,可也会有几件心头好。
“陌舞丫头,你这好好地怎么会感染了伤寒呢?真是……”太皇太后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陌舞看了眼还在院子里跪着的玉春,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淡淡道,
“让太皇太后操心了,陌舞昨儿看神花宫的案子看的有些晚,一时疏忽着凉了,不碍事。”
陌舞留意到,自己在说到神花宫三个字的时候,玉春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而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玉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明显有些慌乱。
陌舞也不想是玉春……
可是玉春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怀疑。
“陌舞丫头,神花宫的案子牵扯十年前,哀家本也是没有什么想法和看法了,但如今皇上交给你,哀家也是为了你担心,毕竟这案子过去那么长时间……”太皇太后顺着陌舞的视线也看了眼院子的方向。
依稀可见,跪在院子中央的玉春整个身子变得异常僵硬,头垂的低低的,好像在害怕什么。
“陌舞丫头,陪我去花园走走。”太皇太后似乎是有话要对陌舞说。
“是。”陌舞点点头,起身随太皇太后朝后院走去。
二人从跪在地上的玉春身边走过,太皇太后挥挥手,让玉春平身。
“行了,别跪了。哀家看着你更加想念那伴随哀家十多年的梳子,退下吧。”语毕,太皇太后抬脚走过玉春身边。
玉春嘴唇颤抖,眼眶泛红。
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有着难言的苦衷。
“谢太皇太后。”玉春沙哑着嗓子开口,跪在地上一夜时间,玉春已经无法自己站起身来。太皇太后吩咐宫女将玉春搀回了宫。
坤宁宫花园,太皇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陌舞在身边。
“丫头,玉春跟神花宫的案子有关?”太皇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着陌舞。
“是的太皇太后,就目前来看,玉春的嫌疑最大,而且太皇太后也看到了,玉春今儿的反应实在是可疑。玉春伺候太皇太后身边十多年,陌舞也不想她卷入其中,但陌舞尊重证据,一旦证据确凿,只怕玉春届时会被展凌带走。”
陌舞的话让太皇太后脸色微微一变,一股说不出的苍凉感觉在太皇太后眼底浮现。
“赵公公的事情,板上钉钉,哀家无话可说。可玉春她……陌舞丫头,你要查清楚了,哀家身边值得信赖的人不多了,尤其是玉春,跟了哀家这么久……都说这后宫尔虞我诈,亦敌亦友无法分辨,但哀家真的相信玉春是无辜的。”
太皇太后看向陌舞的眼神充满恳切和坚定。
“太皇太后,您真的觉得玉春跟神花宫一案无关?就算她今天表现的多么不正常,就算这几天玉春有多反常,您也相信她?”
陌舞从太皇太后的语气当中,看到了一个普通人对于自己信赖的人的那份守护和坚定的信念。
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想要保住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动了最淳朴的凡人之心。
“丫头,如果今儿被怀疑的是蓉妈,那么你呢?”太皇太后反问陌舞。
“我会做出与太皇太后一样的选择。”陌舞毫不犹豫的回答太皇太后。
“丫头,玉春……就靠你了。”太皇太后眼底流露出来的信任和任重道远,让陌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信任是一方面,但事实……
只不过,若今儿换成了蓉妈,陌舞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哀家累了,自己走回去,你伤寒未,早点回去休息吧。”太皇太后拍拍陌舞手背,该说的话都说了,
太皇太后与陌舞之间没有任何芥蒂,现在问题就在玉春身上。
陌舞一个人在花园站了很久,直到身子有些冷,才转身离开。
出了坤宁宫,就看到两辆马车并排等在坤宁宫外面。
当归见了陌舞,快步走上前,
“陌舞小姐,王爷……一直等着您呢。”当归身后,遥川伸着脖子朝这边看过来。而他身后的马车则是纹丝不动。
“等我干嘛?又不是一块来的,非要一块回去吗?”陌舞冷冷开口,当归眨巴着眼睛,小脸憋的通红,而遥川也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淳于止马车内,依旧是没有一丝动静。
“走吧。”陌舞对当归说道。
“……哦。”当归回过神来长舒口气,目前来说,只要不发生什么争执就行。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皇宫。
……
与此同时,承乾宫内
皇上扶着太皇太后走上大殿,在太皇太后身侧坐下。
呣子二人,眉眼之间有着三分神似,都是一样的高贵硬朗。
“母后,刚才止儿进宫一趟,想必江陌舞也去了坤宁宫,止儿 ...
(和江陌舞之间……”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看出了些许端倪。
“皇上,止儿的身体你是有数的,当年神算子的话并不是胡说,你知道我心疼陌舞丫头是没娘的孩子,所以当年才没有指婚这门亲事,而是给了靖儿,谁知靖儿……如今你我都能看出来,止儿是喜欢陌舞丫头的,可是止儿的身体……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你我二人是知情的。”
太皇太后的话,再次将皇上的心情拉到了谷底。
关于淳于止的病情,一直是皇上心头最大的痛。
“止儿刚才过来,只说了案子的进展。他对江陌舞评价很高,这是朕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称赞一个女子,他在提到江陌舞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止儿,朕从未见过。朕了解他是那种一旦动情便认定是一生一世的性情,这一点,也正是他最大的弱点。”
皇上的话,点到了太皇太后最为担心的一点。
“皇上,其实陌舞丫头的心还不知道呢,止儿已经已经掏心掏肺了,陌舞那雅图毕竟还是靖儿指婚的未来妃子,这会就让哀家唱一个红脸,想办法阻碍了婚约。唉……原本是想拖着的,毕竟这指婚的事情不能擅自悔改。但是靖儿那孩子实在是……”
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不太愿意多提淳于靖。
可一个江陌舞却搅乱了满盘计划。
“母后,神花宫一案,是朕十年来的一块心事。对于止儿,则是朕随时提在心尖上的重中之重。若案子和止儿的安全摆在一起,朕自然是自私的选择止儿安危第一。”皇上的话越到最后,越加沉重。
如今,似乎很难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上,不论如何,止儿是真心喜欢陌舞丫头,所以……”
太皇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大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皇上,回太皇太后,五殿下大殿外求见。”
皇上的贴身大太监在外面朗声唱诺。
皇上和太皇太后相视一眼,神色同时沉了沉。
“该不会也是为了那丫头吧?”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小小的一个江陌舞,竟是惹出了如此多的故事,这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都想不到的。如果老五今儿是为了江陌舞来的话,那就只能将狠话撂下,让他彻底死心。
“皇上,哀家来处理吧。”太皇太后正了正身子,看向皇上的眼神复杂,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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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牺牲自己,换她自由
( 随着一身白衣笑容温和的淳于霆走入大殿,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神情表面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但眼底的深沉之色却骗不过淳于霆的眼睛。
“参见父皇,太皇太后。”淳于霆语出温润,气质如玉。
若是不了解皇宫的人,很难将飞扬跋扈的萧贵妃和眼前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淳于霆联系在一起。
“霆儿,今儿过来有事说吗?”太皇太后开门见山,也不跟淳于霆拐弯抹角。
素日只喜欢在闷在景秀宫的淳于霆这阵子如此活跃,而每一次出现都是跟江陌舞有关。
“太皇太后,父皇。儿臣是来请父皇赐婚的。”淳于霆似乎也料到了太皇太后的态度,并不隐瞒,而是直接了说明了来意。
“江陌舞?”太皇太后凤眸闪了闪,犀利眸光看向淳于霆。
“是。”淳于霆微微点头,眼神却是让太皇太后纠结的坚毅。
而皇上始终是静静的看着淳于霆,并不开口说话。
“霆儿,你这不是为难你父皇和哀家吗?这整个新越,谁不知道江陌舞早早的就指婚给了你三哥,那是你三哥,你怎么能开这个口?”
太皇太后语气严厉,刚才她已经说了,今儿这个事,必须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坏人就让她当了,不能坏了皇上和淳于霆父子之间的关系。
“太皇太后,是否该问一问江陌舞的意思?看她想要选择谁?”淳于霆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开口。
太皇太后脸色再次一变,冷冷道,
“霆儿,你熟读四书五经,难道不知,自古以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是你父皇亲自指婚!何为君,何为臣?为人臣子者应该做什么?你都忘了吗?”
太皇太后一声比一声严厉,皇上始终是一脸威严,不动声色的坐在哪里。而淳于霆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清浅笑容。
“太皇太后,您不是最疼爱江陌舞吗?明知三哥不喜欢她,还要维持原本的指婚,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面推吗?”明明是咄咄的话语,可淳于止却是笑着问出来,每一句话都带着温和如春的气息,哪怕是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也不见一丝紧张和被动。
“霆儿!你究竟想怎样?”太皇太后似乎有些被淳于霆带着走,凤眸一瞪,更加认定今儿必须跟淳于霆讲清楚一切。
“想还江陌舞一个公道。ww”
“什么是公道?指婚与你就是公道?”
“太皇太后,三哥配不上如今的江陌舞,这是众所周知的!”
“那也轮不到你来多嘴!”
“那轮得到谁?二哥吗?”
“霆儿!”
太皇太后与淳于霆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太皇太后在后宫这么多年,除了萧贵妃,没人敢跟她如此叫板!偏偏淳于霆还是萧贵妃的儿子!
“霆儿。”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上突然发声,语出威严冷峻。
“父皇。儿臣对太皇太后不敬,理应受罚!若因此能让太皇太后和父皇改变主意,收回指婚,儿臣便也觉得是值得的。父皇明见。”淳于霆说出心中想法,此话一出,太皇太后明显一愣,而皇上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淳于霆说的话早在他预料之中。
“用受罚来换江陌舞的自由!并不是真的为了指婚,而是为了将江陌舞的终身大事摆在明处,你闹腾的动静越大,就算受了罚,若江陌舞顺利退婚,才是你真正想要看到的。你今天所做一切不过为了八个字……牺牲自己,换她自由。”
皇上最后说的八个字,让太皇太后脸色猛的一变。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太皇太后之前始终是站在这场布局当中看待一切,而皇上却是跳出这场情感风波,站在更远更高的地方去看。
淳于霆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
“父皇,儿臣是很喜欢江陌舞,但她的喜好和选择更加重要。若儿臣的牺牲能换来江陌舞的自由,一切也就值得了。”
淳于霆的话越来越让太皇太后震惊。
还不到二十岁的淳于霆,还未经历任何感情的历练,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做出这样一番牺牲?
像他这般生长环境和年纪,不该是极力争取得到的时候吗?
为何……
太皇太后此刻才发现,自己太不了解自己的孙子了。
“这才是你今儿过来的真正目的!探听一下朕和太皇太后的想法,最后再来一招就算你受罚也要替江陌舞换回自由,你明知自己这一招未必管用,但如今萧贵妃快回来了,一旦你受罚,萧贵妃一闹,事情闹大了,江陌舞的事情必定会出现转机。你很了解江陌舞的性子,哪怕只是给她一丁点的机会,她都会紧紧抓住为自己翻身!你也很了解你母妃的性子,但凡牵扯上你的事情,无论对错,你母妃都会拼死护着你。你将每一个人都算在这盘棋局当中,你也料到了朕会揭穿你,你不怕揭穿,只要江陌舞能顺利退婚,怎样都行!是不是?”
一贯是高高在上惜字如金的皇上,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一眼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心中唏嘘。
感情的事情错综复杂,但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做不到如淳于霆这般牺牲。
“父皇。”淳于霆在等皇上给他一个答复。
没有什么比江陌舞的自由更重要。
只要江陌舞能顺利解除婚约,他今天所做这一切她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先退下吧。江陌舞的事朕跟太皇太后还有很多需要商议的。”皇上挥挥手,示意淳于霆不必再说了。
今儿就是罚了淳于霆,江陌舞的事情也不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可他顶撞太皇太后却不能就此作罢。
“回你的景秀宫,一个月不准踏出宫门一步!罚俸禄一年!下去吧。”
皇上神情重新恢复严肃冷峻。
太皇太后则是闭了闭眼睛,还没从刚才的境况当中回过神来。
“是,父皇。太皇太后。”淳于霆领命退下。
神情与来之前并无差别。
依旧是气质如玉,暖笑如春。
太皇太后不觉唏嘘不已。
“皇上,哀家累了。陌舞丫头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等神花宫的案子结了再说。如今看来,并不是想象那般简单。”太皇太后揉了揉额头。
神花宫的案子牵扯玉春,而止儿和霆儿之间又牵扯一个江陌舞。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面出了问题,太皇太后都接受不了。
“儿臣送母后回宫休息。”皇上起身扶着太皇太后走下大殿,呣子二人,各怀心事。
……
屏王府书房
陌舞一进书房,就见蓉妈正指挥下人将她之前吩咐制作的一块木板摆好,位置就在书桌的一侧。
“ ...
(江小姐,这是做什么用的?”展凌和拾壹等在书房,见陌舞回来了,好奇的问着她。
拾壹也起身,一脸兴奋地表情看向陌舞。
“你们坐吧。这块木板是用来分析案情用的。这样比较鲜明,让我们查案的时候线索更加清晰明了。”
其实陌舞让蓉妈吩咐下人制作的木板跟现代的黑板无异,只不过是将一摞宣纸夹在了木板上面,用一张撕一张,毕竟古代没有白板笔和板擦。
淳于止也紧随陌舞脚步走进了书房。
淳于止坐定后,陌舞吩咐蓉妈带其他人下去,书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今天我跟王爷进宫一趟,得到一些新的线索,所以在此整理一下,大家都交流一下想法和意见,看看对这个案子的侦破有没有帮助。”
陌舞说着在宣纸上写下了案子的几个嫌疑人。
玉春、淳于霆、淳于子蕾。
“十年前,玉春年底最大,十四岁,入宫两年,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淳于霆不满七岁,却已经摆弄花花草草超过三年。淳于子蕾最小,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玉春当时出现在神花宫附近是我们最近才得知的,因为玉春当时不过是个小宫女,又是在太后身边当差,所以没有人会将她和神花宫失火案联系在一起,加上又没有目击证人见过玉春,所以玉春这十年来安然无恙。至于淳于霆,嫌疑也很大。首先,他种下的花能引起神花宫火势更旺,而且淳于子蕾说过,淳于霆当日出现在神花宫并且抱走了她,但淳于霆这十年从未提过这件事。至于淳于子蕾,当时小小年纪的她为何出现在神花宫,现在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而她最早说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可前几天又说在案发现场见过淳于霆。这三个人各自都有破绽,我们已经分别三条线跟踪,这几天下来,似乎是玉春的嫌疑最大。但如果是玉春的话,那她背后的人又是谁?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跟洛皇妃无冤无仇,这是怎么回事?”
陌舞的话,看似是做了一个总结。
其实却是将这几天调查来的一切都归结了原点。
那就是……玉春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淳于霆和淳于子蕾之间,总有些诡异存在。
“是时候采取必要的行动了。”淳于止手中折扇一指,直指陌舞宣纸上写着的一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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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你能杀了我吗
( “怎么是五殿下?”展凌疑惑的看向淳于止。
按理说,现在就算是表面做样子给真正的凶手看,也该是对玉春下手才是。
“王爷说的没错。我也这么想的。”陌舞点点头。
展凌有些发蒙。
拾壹则是认真的听陌舞说话,不放过陌舞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举止。简直是将陌舞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烙印在心中。
“……五殿下吗?”展凌还有些不敢相信,陌舞和淳于止会将针对的目标放在淳于霆身上。
难道是因为太皇太后施加了什么压力?
也不应该!
以王爷和江小姐的性格,就算是太皇太后说了什么,明里听着,暗里也会有自己的行动。
展凌有些糊涂了。
“展凌,按照王爷说的去做就行了。今儿晚上,拾壹还是照常监视九公主,明儿一早我们三个人前往景秀宫。”
“陌舞,那……我呢?”拾壹一听陌舞说三个人,不觉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陌舞。
“你今晚要监视九公主,明儿休息就行了。”
“陌舞,可是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按照我说的去做。”
不等拾壹说完,陌舞已经打断他的话。拾壹想说什么,陌舞很清楚,所以陌舞不会给他机会说出来。对拾壹来说,现在缺的是锻炼,他性子太单纯,也过于执着,这些都是对他将来发展不利的。
是陌舞将他从地底下带出来的,陌舞会让他成长,而不是倒退。
“……哦。好。”
拾壹眼底掩盖不住的失落,却只能乖乖点头。
“今天就到这里。暂时按兵不动,明天一早开始行动。”
语毕,陌舞转身走出书房。
本是想在院子里散散步,理一理思路,抬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一抹紫色信号锁拉长了尾巴在天空中缓缓散去。
陌舞眸光微微一紧,抬脚朝膳房走去。这个时间蓉妈应该在膳房。
……
一刻钟后,陌舞已经换了衣服出现在伽罗镖局的门口。ww并且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绝美容颜,倾城倾国,不过却是一副爱答不理慵懒随意的态度。而蓉妈则是穿着陌舞的衣服端坐在某位爷的书房里面。
伽罗镖局门口,看到如意出现,临海长舒口气。
“如意姑娘,堂主等候多时。”
紫色信号锁是临海看着堂主亲手发出去的,堂主吩咐他在此等如意姑娘。临海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亲妹妹对堂主一往情深,可堂主的心,谁又能摸透呢?就是莫蔚圣女不也没有任何办法吗?
“知道了。”此时的陌舞是如意,所以言行举止都与平时完全不同。
绝美容颜配上慵懒随意的气质,没有世家千金的端庄贤淑,有的只是洒脱随意,乃至是无所谓的骄傲。男人见了又爱又恨,因为这样的女子如此特别,不求讨好,不求关注,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而女人看了却是羡慕嫉妒,羡慕她的随心所欲,嫉妒她既有随心所欲的洒脱气质,又有艳绝天下的容貌。
陌舞跟临海往里走的时候,临凤正好出门办事。甫一看到陌舞,临凤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临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临凤看到陌舞的时候,一瞬咬牙切齿。
临海急忙对临凤使眼色,让临凤不要表露的太明显。可临凤对袁隐堂的心早就控制不住,临凤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瞪着陌舞。
“如意姑娘,请。”临海不敢耽误,身子一侧挡住了临凤。
“嗯。”陌舞点点头,其实早已经看到了临凤那双杀人一般的眼睛,陌舞不想追究罢了,不过是一个痴恋袁隐堂的傻女人,何必跟她较真呢?
眼见陌舞进了院子,临海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临凤还一脸怨恨痛苦的表情站在原地。
不过临凤总算是控制住了脾气,没有闹起来。否则,临海就是将二当家求来也保不住临凤。
临海原以为临凤该死心了!可是这丫头……却愈发的沉沦了。
临海将陌舞带进院子就赶紧退了出来,堂主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和如意姑娘。
见陌舞进了房间,临海脚步匆匆的退出院子来到临凤身边。
“傻丫头,你不是有事要去办嘛?还不走?”
“临凤,哥哥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你了!就算没有如意也还有个莫蔚圣女。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无论临海说什么,临凤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院子的方向。
“临凤!别看了!堂主的事不是我们做属下的能管的。”
“哥!如果是莫蔚圣女,你见我什么时候管过?因为你我都清楚,堂主根本不可能喜欢莫蔚圣女!圣教教主是堂主最痛恨的人!堂主怎么可能会喜欢莫蔚!可如意不一样!你看堂主对她的态度了没有?堂主为了她连莫蔚圣女和教主都可以得罪!她是不一样的!”
最后一条正是临凤最担心和无措的。
堂主心里没有任何人的话,临凤心里还平衡。但是若堂主心里有了别人,临凤说什么也无法接受!
“傻丫头,你就不能想开一点吗?这是堂主的私事,与我们做属下的无关!你要是……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我这个哥哥也不管你了。”
临海怎么说都没用,最后气的一甩手要走。
可终究是不放心临凤,最后强行拉起临凤的手朝外面走。
“哥!你放开我!你干什么?!”临凤挣扎着,但男女力气有差别,临凤挣扎了三两下,就被临海强行拽了出去。
“临凤!作为你的哥哥,我只想告诉你,若你继续如此执迷不悟下去,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帮不了你什么!到时候堂主如何责罚你,我就要求堂主对我施行同样的责罚!如果堂主要杀了你,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自尽!你我二人是孤儿,你若有事,我不能看着你,那便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了!我还苟且偷生做什么?你考虑清楚了!哥哥对你说的话向来是说话算话!你要想看着哥哥最后陪你死!你就继续如此执着下去!”
临海撂了狠话,看向临凤的眼神坚定认真。
若不如此,临凤如何能醒悟。
“不要!啊啊啊!哥!为什么要逼我?!你是我亲哥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逼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堂主不喜欢我,我已经很痛苦了!为何你还要如此逼我!”临凤双手捂着耳朵,痛苦的喊着。
这世上有两个人是她无法取舍和衡量的。
就是堂主和哥哥。
哥哥如此说,等于逼她选择!
“临凤!你清醒一点!哥哥不是在逼你!而是让你认清眼前的一切!”临海几乎是用吼的在提醒临凤。
“ ...
(我……我不要听!不要听!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临凤哭着跑走了,留给临海一个伤痛欲绝的背影。而临海的心,又何尝不是痛苦纠结的。
……
外面发生的一切,丝毫没影响某位爷冷漠孤傲的神情和气质。
看着坐在书房内稳如泰山的袁隐堂,陌舞眸子狠狠一瞪,抬脚踢开了面前的凳子,冷冷道,
“不是说有急事的时候你就发紫色的信号锁,我来帮你的吗?现在你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你tmd耍老娘是不是?”
陌舞现在的身份可是如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粗俗疯狂爱谁谁!人难得可以如此随心所欲一次!为什么还要有所保留!
看着地上被踢倒的凳子,还有一脸杀气的陌舞,袁隐堂眉梢跳了跳,脸上维持一贯的冷漠疏离,凉凉开口,
“刚才的确不舒服,可你来的太晚了,现在没事了。”
袁隐堂在这种杀气凛然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稳的开口,陌舞这会子只想送他四个字,
“你活腻了!”
“我的确是觉得腻味了。你能杀了我吗?”袁隐堂面无表情的看着陌舞,就好像在说杀不了我是不是?怎么办呢?我可帮不了你。
“不能!但我能看着你生不如死而不管不顾!”陌舞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输给袁隐堂。
“那我们的约定呢?不算数了?”袁隐堂依旧是一副冰冷淡漠的表情。
“算啊!等你快被折磨死了,我再出手!不算违约吧!”陌舞咬牙开口。
袁隐堂简直就是该死!她摘下面具出来一趟多不容易!要瞒过淳于止的眼睛简直比登天还难。蓉妈在书房里面支撑不了多久的,要是被淳于止发现了一次,以后想出来就难了!这个袁隐堂竟然好大的的坐在这里!简直就是找死!
“我知道你能做出来!你真的很像一个人!”袁隐堂眼睛淡淡的扫了陌舞一眼,不过这话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陌舞无所谓的哼了一声,袁隐堂有证据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说什么都行!不过就是怀疑!还怀疑的毫无根据!
……
陌舞这边此刻是恨不得宰了袁隐堂的接走。
而屏王府书房内,蓉妈却面临被淳于止揭穿的危险。
某位爷……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还是觉察出了什么,突然抬脚,脚步匆匆的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蓉妈提心吊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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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穿帮了
( 淳于止走到书房的脚步在书房门口蓦然停下,跟在身后的遥川一愣,也急忙停下了脚步。ww
书房内,琉璃宫灯映照出一抹浅浅的身影。
淳于止嘴唇张了张,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小女人办事的时候一贯是六亲不认的,如果自己现在打扰她,肯定不会给他好脸看。
“走吧。”已经到了门口,淳于止又转身往回走。
只在刚才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她这里好像是出了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淳于止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心尖上某个地方突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因为想到了她才会这样。
遥川跟在淳于止身后离开书房,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主子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这会子又急匆匆的往回走。唉……主子想见陌舞姑娘进去见就是了,现在这样多折磨人啊。
书房内,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蓉妈长舒口气,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都僵硬的动弹不得。她这一把年纪了,真是经不得这种提心吊胆了。
……
与此同时,伽罗镖局
化身如意的陌舞听袁隐堂说着他镍毒发作的事情,越听越像淳于止中的毒。而且两个人身上的毒还都是中了差不多时间,都是十年前。这镍毒不但中的蹊跷,就连时间都如此吻合。
很难说是当年有人故意为之。
“你现在镍毒已经挺过去了,我在这也没用了。我先走了。”见袁隐堂活蹦乱跳的,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蓉妈还在书房等着她呢。
她走的时候,蓉妈虽然表面很镇定,但毕竟蓉妈要面对的人是淳于止那个腹黑阴险的家伙,稍有不慎就会被淳于止看穿,她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我知道你在新越京都最好的打铁铺打了一方兵器,但似乎有些不满意,是吗?”袁隐堂不紧不慢的开口,看向陌舞的眼神凉凉的,无波无澜。
“我并不奇怪你消息灵通,然后呢?”陌舞同样是不紧不慢的语气。
既然袁隐堂能找到她,那么曾经她去过打铁铺的事情他知道也不奇怪。
“然后,那件兵器近乎于完美,只是缺了一个细微的精密组件,打铁铺那里没有乌金,你的兵器就无法贯通结合。”
“这么说你有乌金了?”陌舞挑了下眉梢,凉凉道。
跟袁隐堂说话的方式跟淳于止有所不同。
二者的共同点是同样的腹黑阴险。
只不过淳于止更加主动一些,会将事情的利害面摆在她眼前,一目了然。
而袁隐堂更像是只为他自己做任何事情!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你能懂就懂,不懂就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ww
同样的冷酷,可淳于止似乎是外冷内热,而袁隐堂,则是外冷内冷。
“然后你是不是会告诉我,乌金不能白白给我,需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之类的。你还是一次性把要说的全都说完了,跟挤牙膏一样一次一点,你累不累?”陌舞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袁隐堂。
袁隐堂眉头一皱,凉凉道,
“牙膏?什么?”
“没什么。说你的目的。”陌舞懒得跟袁隐堂解释,他也听不懂。古代是用竹盐清洁牙齿,跟牙膏差了十万八千里。
“过几天是伽罗镖局一百零八家分舵齐聚新越京都总舵的日子,我想那天你在我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袁隐堂话里的意思,表面是担心那天万一他镍毒发作,被人乘虚而入了。陌舞在身边算是个保证。但这话听在陌舞耳朵里,却感觉袁隐堂要将她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不过乌金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那天我会在你身边,为了你手中的乌金。不过事先声明,我不会露面,只能乔装你的手下在你身边。”陌舞的话让袁某人脸色微微冷了冷。
这个小女人就是心思转得快!
不给别人留机会。
“好。”袁隐堂也答应的很痛快。
“乌金呢?”陌舞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那一块小小的乌金,用来连接她特别打制的兵器。
“就在我给你的玉佩上。”
“玉佩上怎么会……你是说玉佩上面的金属扣?那外面是镀金的,里面是……乌金?”
陌舞恍然大悟。
之前袁隐堂给过她一个伽罗金令,她嫌弃太大了,袁隐堂又给了她一块玉佩,因为玉佩小巧玲珑带在身上很方便,不像是那块手掌大的金令。
该死的袁隐堂!明知她就缺一块乌金就能完工,那铁匠铺的掌柜的也是着急的不得了,他却沉得住气今儿才说!还真是物尽其用!
明明是一块玉佩,焦点自然也在玉佩本身。有谁会想到,玉佩上一个小小的装饰扣竟然是乌金镀了黄金的。
奸商!
“如意姑娘是聪明人,切开看看就知道了。”袁隐堂面无表情的看着陌舞,依旧是一双寒凉无情的双眸。
“好!”
一个好字,陌舞说的咬牙切齿。真想把袁隐堂的脑袋给他拧下来。
“慢走。”袁隐堂目的达到,冷脸送客。
陌舞什么都没说,抬脚就朝外走去。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袁隐堂也没赚了她什么便宜!
只是陌舞才刚走到门口,袁隐堂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等一下。”
“说。”陌舞不回头,语气神情比袁隐堂还要冷漠淡然。
“如果你是她,可否告诉她,容貌对我袁隐堂而言,无关重要。我只想知道一个事实。”
袁隐堂一直都怀疑陌舞和如意就是一个人。
但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刚才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会如此说!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江陌舞和如意,为何总给他错位的感觉!根本就不会有联系的两个人!
但他却每每产生错觉,无法自拔。
“袁隐堂!你说绕口令呢?什么是她不是她!我看你是打理这么大一家镖局分身乏术有点人格分裂了!无聊!”
陌舞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走。
在门口的时候遇上了正走过来的云孟清。云孟清本想跟陌舞打个招呼,可是见陌舞走的飞快神色冷漠,云孟清不由得撇撇嘴,抬脚朝屋内走去。
“堂主,那不是如意姑娘吗?”云孟清试探的问着袁隐堂。
如今对于如意的事情,云孟清也不敢多问,只能试探的问个一两句。
“嗯。”袁隐堂的回答很简单。摆明了不想继续回答下去。
云孟清跟在袁隐堂身边多年,自然清楚了解他的脾气。不该问的,多一个字也不问。
“堂主,一百零八家分舵的舵主都已经朝这边赶来,圣教那边也有所行动,这次是教主和莫 ...
(蔚同时出场,与堂主之前预料的一样。”云孟清是来汇报圣教那边情况的。
“继续,按照计划行事。”袁隐堂的声音凉凉的,无波无澜。
云孟清早就适应了这样的袁隐堂。
“堂主,您之前说在您身边留一个位子,是给……”
“如意。”
“……”云孟清语塞的望着袁隐堂。
如意姑娘那惹火的相貌,跟在堂主身边简直……
“届时她会乔装。”
“……乔装好,乔装好。要不然如意姑娘那长相,只怕其他人都不看别的了,就看她了。”
云孟清长舒口气,话音落下就后悔了。
因为袁隐堂的眼神冷的能杀了他。
“那个……堂主,我出去办事了。这就退下。”云孟清不敢捅这个马蜂窝,溜溜的就退出了房间。
袁隐堂神色冷寒无情,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伽罗金令,拇指指肚缓缓摸索着伽罗金令的表面,神情高深莫测。
几天后的一百零八家分舵齐聚,就是圣教消失之时!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圣教彻底消失在新越!
……
与此同时,屏王府
回到自个儿房间的淳于止,一晚上都有种神不守舍的感觉,卷宗也看不进去,总想着书房的某个人。
可是又碍于陌舞的脾气,思前想后,迟迟没有动弹。
“遥川,书房。”淳于止开口,短短四个字,清冷深沉。
“回主子,书房那边没有动静,江小姐一直都在书房里面未曾出去过。”遥川急忙汇报书房的情况。
淳于止垂眸听着,并不言语。
不过一刻钟后……
“遥川。”
“回主子,书房那边没有动静,江小姐一直都在书房未曾出去过,琉璃宫灯一直亮着。”
“蓉妈呢?”
“蓉妈早早休息了,也不曾去过书房打扰江小姐。”
“……蓉妈?”
“是,主子。”
“去书房!”
蓦然,随着遥川话音落下,淳于止豁然起身,下令前往书房。
遥川还在回味淳于止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扫过,房间内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某位爷的背影焦急深沉。
遥川急忙追了上去。
书房内,蓉妈始终是提高了警惕坐在太师椅上,冷不丁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蓉妈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
蓉妈脸色一白,大气不敢出一声,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太师椅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遥川,敲门。”
淳于止的声音沉沉响起,坐在屋内的蓉妈一瞬后背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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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 书房门打开的时候,蓉妈脸色煞白。
四目交织,某位爷看到坐在书房的蓉妈,脸色未必比蓉妈好看到哪里去。
“多久的事?”淳于止有种怒火攻心的感觉,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王爷,小姐吩咐……”蓉妈后面的话其实不用说,淳于止也知道蓉妈要说什么。既然陌舞让蓉妈假扮她,蓉妈就不会说任何。只怕那小女人也未必会告诉蓉妈。
“行了!一起坐在这里等她吧!”淳于止咬牙开口,此刻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蓉妈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吭一声。
王爷对自家小姐的感情一直是比较特殊的,每每小姐都能将王爷气得濒临发作的边缘,不知道这一次……
书房内,淳于止负手而立站在窗边,遥川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向蓉妈,这么大的事,蓉妈真敢扛下来!这陌舞小姐到底是去哪儿了?她不回来的话,王爷是不会安心的。
书房内的空气一瞬,犹如窒息。
与此同时是,另一边厢,陌舞快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快速戴上了面具,她现在是江陌舞,不是如意。
回来的时候走的还是离开的那条路,因为对王府的守卫换岗了如指掌,再加上在现代曾经经历的魔鬼训练,对于她来说,现代的高科技都挡不住她,更何况是人。
只不过,当陌舞回到王府的时候,还是觉察到了气氛的一丝异样。
陌舞加快脚步朝书房走去,一路上成功避开了所有护卫。推开门的一瞬间,陌舞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因为窗前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绝对不是来自于蓉妈。
蓉妈此刻正站在书桌前,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蓉妈,不关你的事,你先下去吧。”陌舞也不急着解释,她不想蓉妈一脸愧疚难过的表情站在这里。本来就不是蓉妈的错,没必要让蓉妈继续留在书房挨罚。
“遥川,你也退下。”淳于止的声音冷冷响起,依旧是背对着陌舞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周身寒冽冰冻。
蓉妈担忧的看了陌舞一眼,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
遥川也一脸担忧的退出书房。
“出去多久了?”某位爷冷声开口,不急着问陌舞去了哪里,而是依照她去的时辰来推算。这也是某位爷腹黑的体现。
“不到两个时辰。”陌舞实话实说。
“你来了多久?”陌舞忽然很想知道某位爷是多久之后发现的。
“两个时辰前,我就察觉出不太对劲,但生怕耽误了你这个大忙人查案,所以拖到现在刚刚过来,如果再晚一点,你就替换了蓉妈,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淳于止的声音无波无澜,却是冰冷决绝的语气。
“王爷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我不会说的。”陌舞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淳于止。
其实那眼底却是闪烁丝丝精芒,看的某位爷牙关紧咬。
“我知道,以你一贯的作风,你肯定会说,你是出去透透气随便走走,不管我问什么,你不想说的,绝对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好!很好!留给我慢慢猜吧!我的耐心很好!你放心!”某位爷这番话几乎是咬碎了牙齿,一字一顿的开口。
如果可以,陌舞这会子就被他拆骨入腹了。可是他又如何舍得?
“难为王爷了。”陌舞继续一脸无辜的表情。
“不为难!只是我会更加做好这王府的守卫,下次你就不能如此轻松的出去!江陌舞!”
“王爷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下次我会光明正大的出去。”
两个人针锋相对。
陌舞知道,今晚上,王府的守卫要受罚了。的确是因为她的原因,淳于止若是认定的事情,不会给人求情的机会。但陌舞的性格一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又如何能让无辜的人为自己受罚。
莫说是整个王府,就算是皇宫的守卫也不可能发现她。
“王爷,我若告诉你我去了哪里,是否可以不处罚守卫?”陌舞的语气和态度看似软了三分。
淳于止依旧不回头,背着手面冲窗户站着,修长身躯,挺拔傲然,此刻还有着透骨的寒气丝丝渗透出来。
“你说!”正在极力压抑怒火的某位爷其实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但为了再给某个可恶的小女人一个机会,所以……
“王爷答应了?”
“答应!”
“好,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就好。”陌舞松口气,抬脚走了两步坐在太师椅上,而某位爷还在等她的信儿。
“王爷,我刚才只是答应告诉你,但没说什么时候说,但王爷可是答应我不处罚那些守卫。王爷,我现在不知从何说起,请王爷给我点时间容我慢慢想一想再告诉王爷,可好?”
陌舞的话让某位爷缓缓转身,绝世容颜挂满了冰霜,书房里的空气都要被他冻结了,瞬间凝结成了冰霜。
“我是不是还要给你时间从长计议?多久?一年?半年?或者是更长时间?”淳于止一字一顿,说出口的语气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被这个小女人气的,说话的语气都不是他了,完全陌生的感觉。
“王爷,这倒不必。若王爷信我,在神花宫案子侦破之后,我必定是第一时间告诉王爷,可好?”
陌舞的语气和态度又换成了一本正经,大大的眼睛忽闪着,一脸从容无害。
“江、陌、舞!”淳于止冷冷从牙缝中挤出陌舞的名字。
就算是陌舞见多识广,此刻也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她现在很明白淳于止的怒火有多盛,如果现在可以的话,淳于止就一口把她吞入腹中了。
也许的确是她太过冷漠无情了吧。
看似是将淳于止逼到了濒临崩溃发作的边缘。
但谁叫她是江陌舞呢!现代一个无情冷血的杀手!
过惯了孤独凉薄的生活,不需要关心,不需要牵肠挂肚,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淡漠无情。唯独不习惯热情如火,不习惯你侬我侬。
淳于止在陌舞眼中并未看到任何改变,看到的只有一贯的凉薄冷酷。
淳于止闭了闭眼睛,淡淡道,
“好,希望本王有生之年,还能等到那一天。”
“一定会的,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陌舞懒懒的恭维了淳于止几句,却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刺激的某人脸色铁青如炭。
而从陌舞进门开始,就一直自称我的某位爷,也终是被气到开爆炸之前说了一句本王。
他之前一直是刻意在陌舞面前自称我,就是不想跟她拉远了距离,不管他淳于止多么不在乎其他人的态度,但江陌舞心里怎么想,他却不能不在意。知道她心底的想法是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所以在她面前的淳于止,是放低了一切姿态,可是换来的却 ...
(……
不说也罢。
“王爷没什么事先回吧。这么晚了,陌舞要休息了。”陌舞不冷不热的下了逐客令。
继续留某人在这里,简直是在过冬天。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看来你还没出去逛的乐不思蜀!”
“哪里哪里。”陌舞微微一笑,却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本来淳于止想看到陌舞的笑容就跟登天差不多,好歹她有个笑模样了,还是如此笑容,淳于止的心,此刻就像是钝刀子扎进皮肉,一刀又一刀,钝痛的感觉,胜过千万锋利的伤口。
“江陌舞,我不管你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曾经受到过巨大的打击,我都会等下去!你记住这句话!”
明明是一句表白的话,却被某位爷说出了威胁的成分。陌舞始终是笑着听,不说话。
直到某人抬脚离开书房,修长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陌舞的眸子才眨了眨,缓缓敛了眸中笑意,本就是浮在表面的一层清浅笑意,此刻更加被眼底的深邃冷漠替代的无影无踪。
今晚被淳于止发现了,以后想出去的确就不容易了。只怕以后走到哪里都会有淳于止的身影,那么几天后,袁隐堂那边她又答应了……
陌舞在书房合计过几天的事情如解决,淳于止回到自己的房间,虽说答应了陌舞不处罚守卫,却是将守卫的操练加紧了两倍。
他以前还是小看这个小女人了。
以前只是觉得,就算她近身搏斗很了得,没有轻功的话,想离开这里,比登天还难,可今日所见,真的是让他必须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小女人了!
屏王府如此密不透风的守卫,都是他亲自制定的,可他竟然还能跑出去再跑回来!一个来回!
若不是他心中感应到了不对劲,今晚上真就被她蒙混过关了。
“遥川,当归。”某位爷冷声下令,连同遥川和当归在内,统统都要加紧操练。
一众守卫毫无怨言,谁叫他们这么多人却看不住一个江小姐呢?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主子对江小姐的态度,简直就是将江小姐当做是未来王妃!
王府这一夜,所有人彻夜不眠。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好戏才真的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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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 次日一早,陌舞和淳于止早早的上了王府门口的马车。展凌亲自驾车,马车直奔皇宫。
进宫之后,先去储岚宫接上淳于子蕾,继而直奔景秀宫。
景秀宫内,淳于霆正在院中赏花,似乎是有心灵感应,感觉到了陌舞回来,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陌舞和淳于止同时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还跟着表情严肃的展凌。
“陌舞,你来了。”淳于霆放下手中摆弄的花,快走几步迎接陌舞。
冷不丁,从陌舞身后窜出一道身影,淳于霆定睛一看,竟然是淳于子蕾。
“五哥,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花,我很认真在打理,这次是陌舞姐姐带我过来的,说是一道过来看看你,我就来了。”淳于子蕾是一贯的天真无邪,脸上带着灿烂纯真的笑容。
听了她的话,淳于霆眸光微微闪烁着,脸上笑容不减,清润阳光,静静看着礼物,语出清朗明净。
“陌舞,来找我有事吧。”淳于霆不是淳于子蕾,相信陌舞会没事随便进宫瞎串。
目前来说,值得她进宫一趟的,似乎只有神花宫的案子能做到。
“五殿下,今儿前来是想在带你去见皇上之前,有些话问清楚,有些事搞明白。毕竟到了皇上那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对五殿下没有任何好处。”陌舞甫一开口,语气一本正经。说出口的话让淳于霆微微一愣,不过脸上仍是挂着温和如水的笑容。
倒是淳于霆身后的贺筝脸上浮现了丝丝疑惑和不解。
江小姐带着屏王爷还有展凌,还有九公主,还说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神花宫的案子怀疑到了自家殿下身上?贺筝越想越觉得奇怪,偏偏淳于霆一脸平和安然,贺筝有疑问也不敢开口,只能在旁静静听着。
“陌舞,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悉听尊便!”淳于霆在陌舞面前,一贯是毫无脾气的。
“五殿下,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陌舞的话语越发的咄咄逼人,似乎是还没交代什么,就已经给淳于霆定了罪。
淳于霆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陌舞。ww优雅温润的容颜,在这一刻,在晨曦光芒和满园春色掩映之下,更添阳光清幽的气质。可偏偏陌舞不吃这一套,什么阳光美男,什么腹黑王爷,什么冷傲堂主,在她江陌舞眼中,统统都是普通人!普通男人!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了!
就如同凡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们也不例外!就是如此!
“陌舞,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让你误会了吗?还是有人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淳于霆话有所指,听说陌舞这阵子都会住在屏王府,能对她造成影响的,最大的人自然就是淳于止。
对于自己这个二哥,淳于霆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外面传言他体弱多病,常年以名贵药材续命,但这个二哥的腹黑冷峻却也是出了名的。淳于霆自小就见识了这个二哥不输常人的内功修为和聪明才智,若非他淳于霆对于皇位争夺不屑一顾,一定会将二哥当做是未来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而不是傻傻的将淳于靖看作是最大的敌人。
新越后宫,皇子的争斗看似都是在淳于靖和太子淳于飒之间,其实众人真正忽视的除了淳于止,还有一个后宫小霸王老八。
不过老八暂时还没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罢了。
“五殿下,你要我亲口告诉你自然没问题,我今儿前来,就是让你落个清楚明白!九公主说,神花宫失火那天,也就是十年前的那天,她一个人走丢了站在神花宫附近,神花宫着火的时候,是你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在这期间,你虽然没说话,但却出现在神花宫附近。这与你之前的口供完全不同!你当时说的是,并没有出现在神花宫!当时一天你都在景秀宫,现在要不是九公主撒谎,要不就是你在撒谎!”
陌舞话音落下,淳于子蕾的小脸疏忽一下涨红,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看淳于霆,再看看陌舞,红着小脸开口,
“陌舞姐姐,不……不是的,五哥怎么会跟神花宫失火案有关呢?五哥当时还小啊,才七岁,我也才不到五岁,都是小孩子……”
“五哥,我……我不是故意告诉陌舞姐姐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
淳于子蕾刚才还在说着花的事情,冷不丁陌舞开口,淳于子蕾说不出的尴尬和郁闷。这以后让她怎么面对萧贵妃,怎么面对五哥?
淳于子蕾毕竟还小,还不到十五岁,如今这情况,淳于子蕾见淳于霆很长时间都不说话,不觉着急的都快要哭了。
“陌舞姐姐,你别问五哥了好不好?那么久的事情,五哥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了。而且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啊,五哥一直对我很好,陌舞姐姐,就当我前几天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好?”
淳于子蕾一脸恳求的表情看向陌舞,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只可惜,这一招对陌舞不管用。
“二哥,您也帮子蕾劝劝陌舞姐姐吧,二哥……”淳于子蕾又转而去求淳于止。可她真是求错人了,求谁都不能求淳于止。
以淳于止的腹黑冷酷,这会子不踩上一脚就算好的,还会帮淳于霆说话?简直是做梦。
“子蕾,五哥没事,五哥当时确实是出现在神花宫附近,并且抱走了你,五哥当时是在救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什么好为难的。”
淳于霆此刻淡淡开口,面容如玉,神情从容。
温润如玉的眸子定定的看向陌舞,安然坦荡,微笑始终。
只是心底,却不可避免的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没想到的是……陌舞会怀疑他?
既然怀疑他,为何不能单独找他问清楚?只要她开口,他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她今天带着淳于止和展凌一块过来,便是太过明显地公事公办,没有任何私人情感在里面,如此,才是真正刺痛淳于霆心的举动。
只是面上,他的笑容却比往常还要耀目灿烂。
心底的伤痕只他自己知道,在想要宠爱守护的人面前,多么痛多么深的伤口,淳于霆也会完美的藏起来。
“五哥……”淳于子蕾显然是没料到淳于霆承认的如此痛快,脸上的愧疚还没散去,红着眼,郁闷的低下头,有点无法直视淳于霆的眼睛。似乎是想告诉其他人,都是她的错,不该多嘴!如果不多嘴那一句,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对于淳于霆承认,陌舞似乎并不觉得惊讶。清眸闪了闪,回头看了淳于止一眼,淳于止微昂下巴,冷冷出声,
“早些时候为何不说?心中有鬼还是为了隐瞒其他人不知道的真相?”淳于止的声音冰冷刺骨。
神花宫一案牵扯他的母妃,虽说那场大火不是夺走母亲生命的原因,却 ...
(也是因为那场火,母妃暂时没有地方住才会搬去别的宫殿,然后……就出了事。
淳于止表面冷酷无情,可都是缘于童年失去的亲情和遇到的打击。
在他心中,对于母亲,始终是存着浓浓的思念和深深地缅怀。
“并非我不想说,而是觉得没必要说,那时我才七岁,子蕾五岁,我见子蕾一个人无措的站在那里,火势很大,她离神花宫很近,随时都会有危险,我只不过是跑过去将她抱走,但是二哥应该知道,这后宫是什么地方?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以置人于死地,再加上母妃当时与皇后关系不好,与太皇太后也有诸多矛盾,等着抓我母妃把柄的大有人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就不想让人知道我出现在神花宫附近,仅此而已。”
淳于霆虽然是在回答淳于止的问题,可眼神却是看向陌舞的。
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他只要江陌舞相信他就够了。
“二哥,陌舞姐姐,我……我可以作证,五哥那天真的是从我身后跑来抱走我的,不是从神花宫出来的,因为我是面对着神花宫,如果五哥从神花宫出来,我一定早早的就看见他了,而且虽然过去十年了,我至今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就跑到神花宫那里玩耍了,但有一点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神花宫失火那天,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鬼鬼祟祟的从失火的神花宫里面跑了出去,这一点我十年前就提到过,只不过现在一直没有查到那个男人是谁罢了。”
淳于子蕾似乎生怕陌舞和淳于止怀疑淳于霆,不由得尽力回想十年前的一幕,但她说的还是跟之前说的没有太大差别,都是陌舞和淳于止早就知道和早就听过的。
“陌舞,我要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我对你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隐瞒了你这一点,是我不好,你现在尽管问我,只要我知道的,我能回想起来的,我都会告诉你,就算我暂时想不起来的,我想破脑袋,也要记起来告诉你。”
淳于霆一脸认真的表情看向陌舞,眸中笑意盈盈,看起来真诚且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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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 “五殿下,该你说的时候不说,现在说,就算我有心帮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是吗?”陌舞听似是无奈的语气,却不掺杂任何情感波动。ww
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前来这里只是为了引出幕后真凶。
“呵……陌舞,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而且又是你断案,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和断案能力。我没什么好说的。”淳于霆一脸温和的表情看向陌舞,在他心中,在他眼中,对于陌舞是无边际的宠护。
“五殿下,既然如此,陌舞就要秉公办理了。展凌,将五殿下带走。”陌舞甫一开口,展凌和淳于霆身后的贺筝都愣住了。
而淳于霆却是一脸从容温和,脸上笑意不减。
“带去哪里?”展凌试探的看着陌舞。
“暂时委屈五殿下在禁卫军大牢待上几天。”语毕,陌舞转身就要走。
展凌还愣在原地发呆。
“殿下,这……”贺筝见淳于霆一言不发,不觉担忧的看向自家殿下。
奈何淳于霆只是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来到展凌面前,温润出声,
“展凌,走吧。”淳于霆没有任何质问和反抗。
一旁的淳于子蕾看不下去了,愧疚的脸上扑簌扑簌往下掉泪。
“陌舞姐姐,不要带走五哥好不好?陌舞姐姐,都是我多嘴,是我不好。但真正的凶手应该是我看到的那个背影才对啊,怎么会是五哥呢!陌舞姐姐,不要这样……”
淳于子蕾很快就哭成了泪人,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泪眼婆娑的求着陌舞。
陌舞面无表情,冷冷道,
“九公主如果觉得心存愧疚,陌舞教你一个化解愧疚的法子,如何?”
陌舞的话让淳于子蕾明显一愣,忽闪着大眼睛,表情错愕的看着陌舞,
“陌舞姐姐,是……什么法子?”
“方法很简单,你陪着淳于霆一起去禁卫军大牢就行了。”
“……陌舞姐姐!”淳于子蕾完全没料到陌舞会来这么一句话,眸子睁的大大的,大颗的眼泪还含在眼里。
“走吧。”见淳于子蕾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陌舞视线淡淡的扫过她,抬脚就走。
“殿下!”见自家殿下要被带走了,贺筝急的脸色煞白。这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萧贵妃回来后,如何交代?
萧贵妃和殿下都待他们这些属下不薄,难道他贺筝要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带走?
“贺筝,本殿下没事。景秀宫其他人还是跟平常一样,不必多想多猜,更不必有任何多余的举动。知道吗?”最后三个字,淳于霆的语气倏忽冷了下来,贺筝听的脊背发寒。
五殿下一贯是温润如春的语气说话,如今声音如此严肃冰冷,贺筝心里虽然矛盾,却也知道自家殿下是打定了主意不做任何反抗。
贺筝跟随淳于霆多年,自然明白反抗五殿下吩咐的后果。
“是,殿下。”贺筝低声开口,眼底却难掩担忧。
“五哥……”淳于子蕾一边抹着泪,一边难过的看着淳于霆。
“无妨,你这丫头的话还不足够让我出事。回你的储岚宫吧。”淳于霆对淳于子蕾的态度让人看不透他究竟是生气还是什么。
“……五哥。”淳于子蕾想从淳于霆脸上看出他此刻想法,是否还在埋怨他,但淳于霆脸上的表情偏偏就温和如初,看不出任何端倪。
“陌舞,你要去禁卫军大牢?”淳于止在陌舞身侧沉声开口。
陌舞点点头,打铁要趁热,既然带走了淳于霆,自然要趁热演戏了。
“我随你一起。”淳于止的话并没有得到陌舞的回应,不过他多多少少也习惯了。这个小女人的脾气很难改过来。
陌舞和淳于止走在最前面,展凌和淳于霆走在后面,贺筝看着淳于霆背影,一脸担忧,虽说殿下不许他们有任何行动,但起码要通知萧贵妃。
淳于子蕾则是低垂着脑袋,情绪低落的走在最后面。
似乎还在愧疚自己曾经多嘴说的话。
只是,众人才刚刚走到景秀宫门口,迎面就走来了太子淳于飒。
见到陌舞和淳于止,淳于飒先是一惊,继而想到自己堂堂太子为何每次见到淳于止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淳于飒心里头就窝火。还有那个江陌舞,明明就是一个丑女,可那眼神却冷的刺骨,如刀似箭,每每看到,都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淳于飒可是新越皇朝堂堂太子,为何要怕这两个人?
淳于飒硬着头皮朝陌舞这边走来。
陌舞和淳于止则完全视他不存在,冷着脸擦身而过。
淳于飒原本还想出声讽刺陌舞几句,可陌舞根本不点他,淳于飒脑门一热,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
“大胆江陌舞!没看到本太子在此吗?招呼都不打一声!真当这新越皇宫是你侯府后花园吗”淳于飒恶声恶气的冲陌舞吼着,头上的金冠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陌舞脚步微微一顿,大清早原本不想搭理这只疯狗的。
“陌舞奉命查案,案情要紧,一切闲杂事项均要让路。这是皇上钦点和吩咐的。太子有不满,去找皇上。”
陌舞多多少少清楚淳于飒大的疯狗性格,不说几句话堵住他的臭嘴,他是不会算完的。
果真,陌舞此话一出,淳于飒脸上的表情接连变了好几变,好不精彩。
淳于飒没回见了皇上,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单单是听到皇上二字,都是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你、你、江陌舞!你少拿父皇来压我!你这哪里是办案,根本就是没事浪费时辰!本……本太子这就去禀报父皇,你终日游手好闲不办正事!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本太子就不敢得罪你了!本太子行事一贯公正公平,绝不容许新越后宫有如此多的龌龊事瞒着父皇!”
淳于飒最后几句话,明显是说给淳于止和淳于霆说的。
“父皇这时辰应该刚刚下朝,走的是前往御书房那条路,你还不去?”淳于止冷冷出声,一句话堵的淳于飒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淳于飒不过是过过嘴瘾,哪敢真的去找皇上。
“你们、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太子淳于飒明明是哑口无言,却还丢不下自己所为太子的面子。
“太子若不信,就跟我们一起去禁卫军大牢走一遭,看看我们是去办事还是闲逛。”陌舞一脸无所谓的语气瞥了眼淳于飒。
当淳于飒听到禁卫军大牢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更难看。
禁卫军大牢究竟有多恐怖,淳于飒也只是听说。
展凌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能得到冷酷决绝的皇上信任的人,谁也不敢去触碰这个逆鳞。关于禁卫军大牢的可怕,淳于飒也只是听说,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一 ...
(行人在淳于飒心惊胆战的表情中从容离开景秀宫。
淳于飒没讨到便宜,气得眼珠子通红。
看着陌舞离去的纤细身影,淳于飒就来气,阴沉着嗓子唤来了小李子,
“小李子!回府!将江惜瑶给本太子找出来!”
淳于飒在陌舞这边受了气,自然要找人撒撒火气。
小李子一脸谄媚讨好的表情冲淳于飒点点头。看来那个江惜瑶今晚又要生不如死了。
淳于飒离开之后,淳于子蕾才从树后走出来,大大的眼睛还噙着未干的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她一贯不喜欢太子淳于飒,虽说是同父异母的皇兄,但淳于飒有时候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还会趁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摸她的手和腰。因为阮妃常年学佛,很多事情淳于子蕾都是一个人承担,不好意思跟母妃说。
尤其是淳于飒摸她手和腰这种事,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
禁卫军大牢
“五殿下,委屈你了。”陌舞吩咐展凌将淳于霆带入其中一间牢房,语气平和。
四周皆是阴暗潮湿的牢房,墙上挂满了各种张牙舞爪的刑具镣铐,沾着乌黑的血,透出狰狞油亮的光泽。
不知从哪里来的阵阵阴风吹来,卷起稻草的边缘,发出沙沙的声音。
四面通透的牢房因为风力回旋,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厉鬼哭泣的哀嚎声。
这还只是牢房而已,真正上刑的地方,远比这里恐怖可怕数倍。
可淳于霆的笑容却是点燃这阴暗一切,唯一的光芒。
就是冷静淡漠如陌舞,这会子也不得不佩服淳于霆此刻还能笑出来。不仅笑容满面,脸上的温润轻柔更是丝毫不减。如阴暗无边之中,蓦然绽放的一朵雪莲,莹白透光,明净耀目。
陌舞是习惯了与黑暗作伴的性子。
哪怕是第一次走进这个禁卫军大牢,对陌舞来说,也没有任何害怕紧张。反倒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曾经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训练的地方,就与这里类似。不是普通的训练基地,没有阳光,没有充满朝气积极向上的励志口号,有的只是无情冷血的搏杀。
突围出去,你就能活命,就可以得到一块充饥的馒头和一块生牛肉。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与现实的生活颠倒过来。
一次次搏杀,一次次受伤。甚至是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活下来。
成千上百人,最终活下来的不过几人。
人命在那里,只是生的反衬。
所以这里的一切,哪怕是呼吸的感觉,对于陌舞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从踏入禁卫军大牢的第一步,陌舞就觉得自己已经于这里的一切融为一体了。与这里的黑暗为伴,与这里的血腥起舞。
淳于霆的阳光耀目,陌舞的沉冷无边,在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陌舞,你有话单独问我吗?”淳于霆自觉的走进牢房当中,隔着牢房的门静静看着陌舞,笑容清润,温暖如春。
“没有。”陌舞摇摇头。
“那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不能!”几乎是淳于霆话音刚落,就被淳于止冷声打断。
某位爷今儿的脾气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上陌舞究竟去了哪里?去见了谁?
大晚上的她让蓉妈当替身,大费周章的出去是为了见很重要的人吗?
这个小女人!该不会是心里有了别人吧!
绝不可以!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绝对不能在心里有别的男人!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男人的存在,看他淳于止不把那个人一片一片的撕碎了!
想到这里,某位爷心底的嫉妒就如火燃烧,随时都会冲出来将方圆几百里都燃烧殆尽,寸草不生。
“二哥,这事……你不能替陌舞做主。”淳于霆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此时此刻,空气中流淌着凝滞冰冷的气息。
“本王可以!”某位爷昨儿的不满和火气,注定都要发在今天。
“你想问什么我知道。不必单独问我,屏王和展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陌舞能猜出此刻淳于霆的心思。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节约时间。
“自己人?呵……那我陪你演这一出戏,我也是自己人了?”淳于霆笑的温和明媚,看向陌舞的眸子亮晶晶的,让这阴暗潮湿的大牢在此刻也头一回绽放了明净耀目的光亮。如此能耐,普天之下,也只有淳于霆能做到。
但他能照亮天下一切,唯独……照不进江陌舞的心。她的心已经隐藏到了无边极致的黑暗当中,若无底黑洞,漩涡寒潭。不知何年何月才是捕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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