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记不得自己原来的家在哪里,父母又是什么样子。
她只记得,很幼小的时候,她住的地方像是荒野,但奶娘待她很好。哪怕奶娘自己吃草根,也一定会给她递一碗清粥,哪怕那粥稀薄得照得出人影,数得清米粒。
后来奶娘似乎攒了不少干粮,然后带了她,走很远很远的路,远到后来她回忆起来,只记得那长长而坎坷的路,仿佛通到天涯海角那样走不完。
碧落问奶娘她们这是去哪儿。
奶娘说去长安。
碧落问去长安做什么。
奶娘说长安有她的亲人。
碧落不明白。
她的记忆里,她唯一的亲人,这世间唯一待她好的人,就是奶娘。
几度,她们干粮耗尽了,奶娘便将她安置在破庙里,自己去打短工,或卖些一路攒下的绣品,换些吃的用的。
碧落也想去帮忙,可奶娘总不许。
她说,碧落不该为奴,不该为婢。
她随身带着一卷画轴,总用油布仔细包着。偶尔打开看时,她会告诉碧落,画中那个拈花而笑的盛装美人,是碧落的母亲。
碧落那半点也记不起来的母亲。
可不该为奴,不该为婢的碧落终究还是成了奴,成了婢,甚至成了被人打倒在沟渠中的小乞丐。
某一天,一队乱军冲过,碧落和奶娘失散了。
六七岁的小碧落四处拉着人询问长安在哪里。
她要去长安,她要去找奶娘。
终于,有人带她去长安了,可惜,却将她转卖给富贵人家为婢。那样一个清灵俊秀的小婢女,在日渐繁荣的长安,还是值几个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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