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玄静寺就在那。你到了之后就说找冷行涣就行了。大哥就送到这了。你要保重。”
“嗯。大哥你也要保重。”冷庭殊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吕尚冰。
“还有,大哥也不瞒你,大哥就是正道人士所称的魔头。”
“这不重要。”这的确不重要。因为吕尚冰在他的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所以无论他是谁,对冷庭殊来说都不重要。
吕尚冰笑道:“所以大哥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因为我这里的东西都不适合送你带走。”确实,吕尚冰的东西都是所谓的邪物,送给冷庭殊无疑是害了他。
“大哥哪里的话。我什么都不需要。”
吕尚冰浅浅一笑,又道:“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尤其是你现在的家人。”
“我懂。”
“呵呵。那好。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冷庭殊踏上了山路。
“路上小心。”
吕尚冰纵身而去。
山路过了一段后,出现了台阶。冷庭殊径直望上去,发现台阶又宽又长,且暂不见顶。他知道,过了这个台阶后,他便又要去扮演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那是一个温馨的环境,但他却不喜欢。他排斥那样的生活。因为扮演得太累。因为有种时刻都在欺骗人的感觉。每天都得装得傻呼呼的,都得刻意去掩饰某些东西。他感到太不自在。
想到这,他突然很疲倦。他坐在台阶上,摸出Сhā在腰间的竹笛。
他想多停留点属于真正自我的时间。
百灵鸟般的笛声响起。风,潇潇而过,掀起树木低垂着的头。衣襟也随风而动。他慢慢地侵浸在陶醉之中。
“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一个声音突然夹杂在笛声中。
笛声也随之突然止住。冷庭殊起身四处环望,只见宫南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师。。。师父。”冷庭殊十分欣喜。
“不用叫我师父。我并没有教过你什么。”宫南雪面无表情地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宫南雪并没有理会,而是仍了一本书给他。
冷庭殊接过书。书面是空白的。
“这是我在玄静寺偷的经书。上面的字我看不懂,你能用就拿去用吧。”宫南雪说完转身走去。
冷庭殊怔在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还是,‘慢走’?
宫南雪突然止住了脚步,道:“怒气固然能使速度加快,但容易冲昏了头脑,失去判断力,要慎用。还有,要让手跟得上速度,就得让你的手更加有力。”话落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树林中。
“原来她这十天里一直有在看我练习。”冷庭殊由衷地感到欣喜,他惬意地露出笑容。十年来他几乎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原来她也不完全是个冷漠的人。只是她不愿太过直接而已。”想到这,他突然不禁傻笑起来。
接着,他开始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
宫南雪出了树林,正想跃身而起,却被一个声音怔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
宫南雪回头一看,低头道:“门主。”
吕尚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道:“这不是你该做的。”
“我知道了。”
“是因为他叫你师父吗?”
宫南雪没有回答。她也不想回答。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自作主张也是违背命令的一种。”吕尚冰冷冷道:“你应该多学学天行。”
宫南雪依旧没有出声。她绝不是怕。她不想回答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吕尚冰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没有计较,而是接着问:“无荆学得怎么样了?”
“不好。”宫南雪从不说‘一般’或‘还可以’之类的回答。因为那都是含糊的回应,在她的这样的回答里只有‘很好’和‘不好’。而能让她说很好的,那绝对是任何人都会认为很好的。
“多用点心。这才是你该做的。”话音刚落,吕尚冰已经无影无踪。
冷庭殊终于走完了台阶。
在他眼前,十几座黄墙红瓦的寺院连绵浮现,树木密布其间。最显得的还是伫立在最后方的佛塔。那座塔有五层,最顶层可以看见一个很大的铜钟。
这一幕让冷庭殊感慨道:“只见此景,便闻佛香。”
守门的和尚见到冷庭殊,有些奇怪地问:“小施主你是来烧香的?”
冷庭殊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谁?”
“冷行涣。”
“你找冷施主做什么?”和尚更加疑惑不解。
“我是他儿子。”
“哦。难怪啊。你等等啊。我去叫他出来。”和尚说完便走了进去。
冷行涣一听是儿子找他,突然激动得冲了出来。一见真是冷庭殊,更是欣喜得不得了。“殊儿。”冷行涣蹲下来搂着冷庭殊的肩,“我可找到你了。”
“爹。”冷庭殊轻声叫道。
“你这么会在这?你可把我和你娘气坏了。”冷行涣突然变得有些气愤,厉声道:“你这两个月到底是跑哪去了?”
冷庭殊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娘整天都在哭着找你?”
“爹,我累了。”
冷行涣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痕,心疼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不小心划伤的。”
“走。先进去再说。”冷行涣牵这他肉嫩的小手走进寺中。
寺庙和庭院很多,他们径直走上去,来到了那间招待冷行涣的客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三章
望着儿子饱受风寒的样子,冷行涣心里更是又气又心疼。他以为冷庭殊真的是好奇才离开家的,因为是孩子都会很天真。
“你这两个月到底跑哪去了?这么会流浪到这来?”这句话冷行涣不只问了十次。但冷庭殊依旧一言不发。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人拐骗到这的,但是他不想撒谎。虽然他时刻都在演戏,时刻都在撒谎。
冷行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脑子总是在想象着儿子在外受苦的情形,他毕竟认为儿子还太小。
这时,冷庭殊道:“爹。我饿了。”
冷行涣被这话刺得心更疼了,道:“你等等。爹这就去给你弄饭。”他快步走了出去。
冷庭殊此刻有些茫然了。他一直认为冷行涣夫妇是多么陌生,所以他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在乎自己,如此关心和爱护自己。他突然也有些感动,突然感到很愧疚。
夜幕又降临。
冷行涣打算过了今晚他们就离开。一则是没有找到易霄寒,再则是韩敏还在家里担心儿子,必须赶紧回去。所以,他早早就息了灯睡觉,而且还强迫着儿子和他睡在一起,因为只有一张床。但冷庭殊却睡不着。
冷行涣没办法,道:“那我给你讲故事。”
“我不要。”冷庭殊并没有冷行涣想象中那么幼稚。
冷行涣没想儿子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冷庭殊起身道:“现在还很早,我要出去走走。”
“不行。等一下你又跑了。”
“我如果想跑就不会来找你了。”冷庭殊说完便走了出去。冷行涣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睡觉。他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跟别人家的区别那么大,他始终想不通儿子为什么会跑到这来,而且还知道自己在玄静寺。
“难道是鬼阴门?”
冷行涣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
“难道是鬼阴门拐骗了他?又让他回到我身边。接着。。。”
冷行涣想到这,突然侧身而卧。“我明天一定向他问清楚。”
冷庭殊独自坐到一座亭子里。
夜并不深,且有些凉。他望着满天星辰,独自惆怅。
“我本只想和虫虫一起孝敬我娘,然后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为何我偏偏注定要踏入这条沽名钓誉之途? ”
他望着满目琳琅的星空“娘?你在看我吗?虫虫!你也在看我对吗?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想哭,但他却忍住了。‘坚强’这个信念让他眼眸中的泪水没有留出来。
一朵花静静地凋零了。它垂着头,似乎听到了他的哀声。
冷庭殊发现了它。他没有赏花的兴致。在他眼里,没有他喜欢的花。因为,‘无花可比芳容’,这是他写给虫虫的一句。他甚至认为连花都在气他。他哀伤地念道:“春未尽消花却败,莫非料我带愁来。”
一个惆怅的人赏花,他一定会说,再美的花也会凋零。
欢心看雨滴滴顺,愁眼观花片片残。相聚平平情浅淡,别离方感旧时欢。
世事多如此。
一道流星划过。冷庭殊呆呆地看了很久。流星只存留在瞬间便那么美,它甚至抵过任何一颗不动的星。那些星纵然永远都亮着,却不如流星划过的那一瞬间。至少,冷庭殊此刻是这么想的。人呢?就算永远都不死又如何?倒不如只让人们记住那一瞬间,为那一瞬间而感慨。即使只是一瞬间。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空中,一闪而过。他的身手十分迅速,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和尚。只听那和尚大喝一声:“魔头。休想跑。”话一落,和尚手中金仗闪闪发着金光,接着,一道金光直射向黑衣人。
“轰”金光撞在了一棵树上,那棵树立刻便倒下了。
黑衣人躲过了金光。而且向冷庭殊的方向飞来。
冷庭殊刚反应过来,只见那人全身黑衣包裹,脸上也裹着黑布。冷庭殊站在亭子里没有动,他认为黑衣人没有注意到他。
骤时,整个玄静寺喧杂声大起,几乎所有弟子都起身追了出来。黑衣人已经无路可逃。因为四处都是和尚,而且连空中也一样,每人都架起武器,蓄势待发。
让冷庭殊意想不到的是,黑衣人直向他逼来,且抓住了他。
这时,所有人都逼近过来。
他一手揪住冷庭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对刚刚迎来的和尚道:“秃驴,你们若敢动我揪掐死他。”被他这么一说,全部人也都停住了脚步。
冷庭殊有点害怕,拼命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劲,因为那黑衣人的力气太大了。让他无力挣扎。
一昆是最先追上黑衣人的人,那道金光也是他击出的。他将手中金仗往地上一跺,一声脆响试图想吓吓对方。他冷冷哼了一声:“你是何人?竟敢跑道玄静寺来偷经书!胆子也忒大了点。”
“哼。”黑衣更是冷笑道:“我若想告诉你,我蒙着布做什么?”
冷行涣被吵杂声吵醒。事发地离他的客房并不远。他好奇地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后,让他大惊大怒。他抽出青芒剑,唤出剑体,纵身而起。弹指间,他的剑已经如破竹般向黑衣人直刺而去。
黑衣人揪着冷庭殊急速跃起,避开了冷庭殊那一剑。只见地上被青芒剑射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他浮在空中,紧紧掐住了冷庭殊的喉咙。
“啊!”冷庭殊大叫一声。
冷行涣见此,急得冷汗直冒,收回了青芒剑,怒道:“你快放了他。不然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只要你让我离开这,我就放了他。”
“那你把他下放就可以走了。”冷行涣道。
“等一下。”一昆喊道。接着他又轻声对冷行涣说:“冷施主。他是鬼阴门的人,而且还偷了我们的经书。不能放他走。”
“鬼阴门?你怎么知道?”
“他用的是冥火术。”
“吕尚冰?”
“不是。他的功力还比不上吕尚冰。”
冷行涣知道一昆曾败在吕尚冰之下,他说的一定没错。
“那我儿子怎么办?”冷行涣的语气突然有些怒气。
这时,惠能方丈及两个惠字辈的长老来了。
冷行涣见此,急忙迎了过去。“方丈!”
惠能打断了他的话,道:“冷施主稍安勿躁。”
冷行涣心里那个气啊,这个时候怎么稍安勿躁?他没想到,惠能竟然不加思索地对一昆道:“放他走。”
“可是。。。”一昆还想说什么。
“让他去吧。”惠能打断了他的话。
第十四章
“退开。让他走。”一昆冲众弟子喊道。
命令一下,空中的和尚全部散开。
冷行涣突然道:“等一下。你把孩子放了。”
黑衣人冷笑道:“不可能。只要我一放下他,以你冷大侠的‘乾坤十字斩’就可足以令我片刻重伤。所以,我必须带这孩子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他。”
冷行涣满眼怒气:“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时,一昆悄悄对旁边的弟子吩咐了几句。那弟子听完即刻离去。
“杀了这孩子我岂非还能活?”黑衣人淡淡道。
冷行涣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思绪良久,道:“你若真敢动他一根汗毛,你应该知道你会死得怎么样。”
黑衣人道:“还有。你们不准跟上来。”
冷行涣虽然极度愤怒,但他依然拿黑衣人没办法。他看了看惠能和一昆,试图在寻求帮助。一昆向他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吧。”
冷行涣看出了他的意思,对黑衣人冷冷道:“你可以走了。记住,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黑衣人揪着冷庭殊,纵身而去。
令人惊讶的是,他没有往山下的路去,而是飞向后山的山崖。所有人都楞住了。
惠能显出一丝不安,但他什么也没说。
冷庭殊没有害怕得叫出声来。因为他远远比别人想象中坚强得多。
黑衣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当冷行涣见黑衣人纵入崖中后便追了上去。一昆和惠能也紧跟上去。
整座玄静寺坐落在玄静山上。玄静山很高,所以山崖也很高。黑衣人纵入山崖后,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冷庭殊突然很害怕。因为跌落般的速度是最可怕的,如果知道跌落下去一定是死,那比被刀砍死还要可怕。
当就要接近地面的时候,黑衣人将速度迅速降了下了。他们缓缓着地,黑衣人这才放开了冷庭殊。
他们停在一处山洞前。洞里隐约有光,是淡蓝色的光。那光在夜色中被映衬得更加清晰,而且十分诡异。冷庭殊环望四周,发现四周均是葱翠的山林连绵不断,无路可跑,于是跑进洞中。他怕冷行涣追来之后黑衣人又拿他当人质。
黑衣人知道迫不及待,于是纵身而起,刚想起步,却突然见一道金光向他击来。他迅速躲过了攻击。他知道冷行涣等人追来了,他现在想跑已经晚了。他真后悔自己那么快就放了冷庭殊。
于是,他冲进洞中。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再抓冷庭殊当人质。
可洞却不小,他借着洞内深处淡淡的蓝光,发现了冷庭殊。
冷庭殊就在他前面不远。当他看到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他急忙向前跑去。他知道黑衣人的目的。黑衣人跑得比他快得多,很快就追上了他。当他就快接近蓝光的时候,一个声音吓得他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来者何人?”这是一个苍老且有力的声音。
不止冷庭殊,黑衣人也吓了一跳。他集聚真气,手掌一张,试图将冷庭殊吸过来。
冷庭殊慌张道:“大师,救我。”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光束瞬间朝他射了过来。他迅速地躲了过去。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有个老和尚坐立在蓝光前正看着他。
黑衣人唤出一道冥火。他只能硬拼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此番来得有多么凶险。
那和尚手握佛珠,白眉修长,道:“施主为何对一个孩童如此残暴?”
“老秃驴,休要胡搅蛮缠。没有他我就要死!”
“那老衲也只能管管闲事了。”话一落,老和尚便迅雷不及掩耳般起身向黑衣人冲来。黑衣人见势,急速将手中冥火袭向和尚。
几招下来,黑衣人明显不敌,被和尚的紫色光束击中手臂。
就在他们打斗之际,冷庭殊发现蓝光的源处竟然很像一道门。一道布满蓝光的门。“好美啊。”冷庭殊不禁叫道。他好奇地伸出一只手去摸,却没想到,他的手犹如被吸进去一般,致使他整个身子也没吸了进去。他大叫一声。却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了。
黑衣人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于是赶紧退出洞去。老和尚见黑衣人已被他打跑,故无心再追,回头看了一眼,却让他瞳孔收缩,冷汗直冒。
黑衣人刚一出洞,便大惊失色。他只见到一道翠绿的剑芒闪过。
他倒在了洞口。一动不动。他的面罩被一昆掀开。一本经书从他身上被搜了出来。
冷行涣迫不急待地冲进洞中。
“善哉,善哉!”惠能等人喃喃道。
一昆道:“这人没见过。”
惠能道:“把他葬了。”
黑衣人的尸体被拖了出去后,惠能等人也进了洞中。
“殊儿。”冷行涣确信儿子进了洞,他一走进洞中便开始叫唤。
没有人回应!只有一个老和尚站在一道蓝光前。
惠能走进来后径直走到蓝光处。他看到老和尚脸上的十分落魄的表情,他开始不安起来,问:“惠洪师弟。发生了什么?”
“方丈。我儿子呢?”冷行涣焦急地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五章
惠洪看着冷行涣问:“那孩子是施主的儿子?”他见冷行涣点了点头后,便摇头叹道:“都怪老衲擅离职守。”
惠能大惊失色。一昆却疑惑不解。冷行涣更是急出了一身冷汗,盯着惠洪道:“大师。我儿子到底在哪?”
“善哉,善哉!这都要怨老衲。刚刚施主的儿子同一黑衣人闯了进来,我见黑衣人欲加害于那孩子,于是出手想阻,不想那孩子竟会在那一刻进了‘锁妖幻境’。”
“什么?他进去了?”惠能大惊失色。
惠洪点了点头。
冷行涣听得一惊一乍,“锁妖幻境?”
“一昆。你先带弟子们回去。”惠能吩咐道。
一昆应声一句后便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啊。”惠能等一昆等弟子走了之后,叹了口气道:“此处禁锢了一只千年佛妖。”
“佛妖?”冷行涣不禁打断道。
“佛家众生平等。妖自然也能修佛。”惠能道。
冷行涣一听说是妖,脸色大变,道:“那我儿子在里面岂不是很危险?”
“冷施主,恕老衲直言。”惠能顿了一下。
冷行涣道:“方丈快说。”
惠能无奈道:“施主的儿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并非那佛妖。只怕是被幻境困死其中。”
“什么?”冷行涣大叫起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他心慌得厉害,他的手在发抖。
“阿尼陀佛。要怨就怨老衲吧。”惠洪惭愧道。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冷行涣泪光在闪动。
惠能也惭愧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门看好?那么容易就让他进去了?”冷行涣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个。。。”惠能思绪良久,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瞒冷施主了。其实十五年前,易施主也来过此处。防守在洞口的阵法就是被他所破。”
听到这冷行涣更是大惊,道:“你是说我师父易霄寒?”
“没错。本来老衲不该将此事道出来。只因事情已如此,老衲也只好说了。当年易施主打伤我寺守卫在此的弟子,且将防御的阵法破去,使得洞中再无防御。那阵法和幻境本是六百年前天下间最顶尖的高手联手所设,我等后辈怎可相媲。最后也只能让老衲的师弟在此守卫。”
冷行涣惊得目瞪口呆“难怪我找了我师父二十年都未曾找到,却不想是被困在此处十五年。他为什么要来救一只千年妖精。”冷行涣想到这,突然问道:“我师父来此做什么?你们又为何不告诉我们?”
惠能缓缓道:“易施主是有意而来,但他来此做什么老衲并不知晓。至于为何不通知仙踪峰,这则是老衲师尊皆空祖师所交代的。皆空祖师曾在圆寂前嘱咐老衲,若有任何人闯入幻境,都不得对外透漏,且务必保密。老衲猜想,或许祖师不想让闯入者再背负一个罪名吧。而且祖师也算准若有人闯入,阵法必破,也是不想让其他人再受牵连吧。”
冷行涣听得怔住了。“方丈是说,只要一进这幻境中,便绝无生还?”
“没错。易施主已经进去了十五年。至今还未出来。”
冷行涣大冒冷汗,他此时头脑空白,泪水已经留了出来。刚刚才和离别了两个多月的儿子重逢,才不到一天,就要和他阴阳相隔。他恨不得把将自己的生命去和儿子交换。他几乎痛苦得就差咆哮大哭了。
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冲向前去,却被惠能栏了下来。连惠洪也上前栏住。
冷行涣大叫道:“让我进去!”他的眼睛已经血红。
“冷施主。你可要冷静。你这一去必死无疑,何必呢?再者,我等也有守护幻境的使命,不可能再让施主进去。”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进去。方丈如若再栏,那只能怪我无礼了。”冷行涣唤出青芒剑。
“老衲绝不可能退让半步。”
剑光、紫光,将洞中照得通明。洞中更是轰然炸响。
……
鬼阴门。
吕尚冰坐在他权势代表的宝座上。
一个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用心去听,根本无法听出来。即使那脚步声已经离你很近。
是宫南雪。
“门主。”
“嗯。天行怎么样了?”
“死了。”
吕尚冰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他起身缓缓道:“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或许还会杀了他。”
宫南雪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吕尚冰一定会说。如果吕尚冰不想说的,她问了也是白问。
“他若能躲过冷行涣和玄静寺那么多人的围剿,而且活着回来,那只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放他走的。既然是放走的,那便绝对不能活。”吕尚冰背对着宫南雪,他的面目毫无表情。他接着又问:“你知道他去干什么吗?”
“知道。”
“哦?”
宫南雪知道吕尚冰让她说下去,于是道:“门主是让他去挟持冷庭殊,让冷行涣认为他儿子跟我们毫无关系。而且冷庭殊也必定不会说出他和门主的关系。”
“嗯。”吕尚冰又问:“那你想必也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偷玄静寺的秘籍了吧?”
“知道。那是先给尹天行准备的。”
“的确。要让戏演得更逼真,就必须偷得他们的宝贝。这个也就只有你在行。你知道的很多。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派辛苦栽培了很久的徒弟去牺牲。”
“我确实不知道。”
“因为他太攻于心计,虽然他并未针对我,但我却不能让这样一个人留在我身边。”
宫南雪的额头突然有一丝冷汗垂下。
“你不该表现得很聪明。因为我也点怕太过聪明的手下。”
“愚蠢的人只能死,就像他一样。”
“没错。所以你不会死。”吕尚冰回过头来,笑着面对宫南雪。“我有个任务要你去完成。”
他见宫南雪点了点头,于是接着道:“去把苟活和他徒弟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宫南雪有力地应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
冷庭殊犹如掉进一处深渊,急速跌落使他感到非常恐惧。他紧闭着眼,就差没昏过去。
终于,跌落的感觉消失了。他感到自己的脚稳稳地站在了地上。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仿佛没有发生过。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明月高挂,山水环绕,草暗树漆,在他面前不远还有一条大河,又静又寒。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
他四处环望,突然发现远处的岸边有微微渔火,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急忙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在月光的笼罩下,使得夜色并不是很浓,并不是漆黑一片。
一扁兰舟浮在水面上,舟上挂了一盏灯。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老和尚,他拿着钓竿,脸色安详,他慢悠悠对旁边另外一个老者道:“易施主,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来陪你。”
坐在舟上的老者就是易霄寒。他紧闭着眼,冷笑道:“看来等我死后,你老人家又不会寂寞了。”
老和尚笑问:“知道是谁来了么?”
易霄寒道:“是一个孩子。”
“你不用看也知道?”
“光听脚步声就知道。”
“易施主不认为一个孩子进来很奇怪吗?”
“没什么奇怪的。防护阵法被我所破,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老和尚浅浅一笑。
冷庭殊已经跑到舟前。总算能看到人,看到希望。他向舟上的人问道:“大师。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我怎样才能回去?”
易霄寒依旧紧闭着眼,没有理会。和尚则慈祥地道:“这里是琐妖幻境。孩子。你要回去哪?”
“回去。。去玄静寺。”
和尚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摸到了一个怪异的蓝光,然后就被他扯进来了。”
“原来如此。这里是幻境。要想出去,就得先过老衲这一关。”
“幻境?”他不明白幻境的含义,但他也不想管那么多,问:“那我怎么样才能过大师这一关呢?”
“过了这条河,到了对岸你就算过关了。”
“就这么简单?”
和尚笑了。连易霄寒也笑了。
和尚道:“没错。就这么简单。”
冷庭殊看了看对岸处,觉得并不远,问“那我游过去不就行了吗?”
和尚道:“无论你是怎么过去的。只要到了对岸就行了。”
易霄寒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用在此困了十五年了。”
冷庭殊这才注意到易霄寒。易霄寒长发披散在肩,十分散乱,其间还夹杂着许多白发。他眼神紧闭,似乎是在修炼。而且背后还背着一把闪动着红光的大剑。冷庭殊听到易霄寒的话后,有些吃惊,“十五年?”
易霄寒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十五年如一日啊。
冷庭殊对着对岸怔怔张望。
过了许久易霄寒才道:“这里是幻境。这水深千尺不止。无论你游多久都不可能游到对岸。
“那如果飞过去呢?”
“一样。无论你飞多远都不可能飞得过去。”
冷庭殊怔住了,他完全想象得到眼前这位老者在此十五年中,试过多少年,试过多少办法,但至今还未脱困。不过他依旧不甘心,又问:“那这位大师不是有舟吗?叫他载我们过去可以吗?”
“哈哈。”易霄寒大笑道:“如果他愿意的话,难道会等你了来再走?”
不用易霄寒说冷庭殊也知道,易霄寒要不就是打不过那和尚,要不就是打不到那和尚。他不可能没有试过。显然,在幻境中,这两种可能绝对属于后者。也就是说,那和尚根本打不动,或打不死。更准确的说,除非那和尚自己愿意载他们过去,否则他们永远无法脱困。
冷庭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可怕。他突然有些害怕。
“孩子。到舟上来坐吧。”易霄寒不冷不热地道。
“哦。”冷庭殊应了一声后便上了兰舟。
“你叫什么?”易霄寒实在很寂寞。如果是十五年前,他绝对不会去问一个陌生孩子这样的问题。
“冷庭殊。”
“多大?”
“十岁。”
“家住哪?”
想到家,冷庭殊犹豫了一下,道:“仙踪峰。”
易霄寒大惊,他睁开了眼睛接着问:“你是谁的孩子?”
“我爹叫冷行涣。”
“哈哈哈。”易霄寒大笑,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他笑得沧桑无力。就连那和尚也笑了。
“大叔笑什么?”
易霄寒止住了笑声,鼻子冷哼两声,他似乎是在叹造化弄人。“我在笑你不该叫我大叔。”
冷庭殊显得不解。
“你该叫我师公。”易霄寒摸了摸冷庭殊的头。
“师公?”
“你爹是我徒儿。”
冷庭殊恍然大悟。他行了一礼道:“师公。”
“咳。”易霄寒叹道:“没想到今日竟要和我徒孙葬于此处。”
冷庭殊垂下了头。他也感到很悲哀,他并没有大哭大叫。虽然那样才是正常的。他已经死过一次,他对死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恐惧。所以他还算看得很开。
“师公。那你在这里十五年都不用吃饭的吗?”
“这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连人也是幻境的一部分。所以这里的食物都可以食用。”
冷庭殊突然想到什么,对和尚问道:“大师。你不回家吗?”这话连易霄寒听了都想笑。
“回。但是不是家。既是出家,又哪来的家?”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钓到鱼我就回去。”
冷庭殊突然有些欣喜,却被易霄寒打击掉,因为他笑道:“这老和尚在此钓了十五年,别说是鱼,就连一丁水草没没有钓到。”
冷庭殊又是大怔,问:“难道这水里没有鱼?”
和尚道:“有鱼。”
“那为什么钓不到?”
“老衲也不知。”
冷庭殊静静地看着水面,只见丝伦垂下处,水波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漾。他又好奇地问:“这丝伦有多长?”
和尚道:“千尺。”
“千尺?”
和尚应了一声后,喃喃念道:“千尺丝伦直垂下,一波才动万波随。(1)”
冷庭殊疑惑了半饷。不解地问道:“大师。垂伦千尺,千波涌动,鱼又怎能钓得?”
和尚一听,他很惊讶。但是他完全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浅笑道:“那依你看该如何?”
突然易霄寒Сhā嘴道:“对了。和尚,你去把丝伦剪短了不就能钓到么?”
“可这丝伦是我用千金买得,剪短了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易霄寒冷哼一声:“这里是幻境,随便你想怎样耍赖都行。”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冷庭殊望着江澄山清,月明风静,了然觉悟。看着和尚道:“大师。所谓“棹拔清波,金鳞罕遇”,何者?空也。舟为生涯,月明乃禅灯佛影,人生一世,亦为空也。大师不惜千金垂钓,依然久久不获,为何不悠然而返?犹如人处浮世,为名利所拘,但只要功利心绝,自然超而透脱。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不计所得如何(2)。这才是禅家之悟境,大师乃修佛之人,却不知。如此岂非有愧于佛?”
易霄寒听得云里雾里。但和尚却已经笑了。他笑得很开心,道:“老衲实在有愧于我佛。这般道理连一个小孩都知道,而我却不知。”
接着,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和尚拿起竹竿,划动兰舟。喃喃念道:“
千尺丝伦直垂下,一波才动万波随。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
易霄寒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冷庭殊这几句话就可以使他们脱困。他可怜自己竟在幻境中被困了十五年,就因为他参透不破这个道理。而且这个道理居然还是从自己十岁徒孙的嘴里说出来的。也就是说是冷庭殊救了他。他怔怔地张望着冷庭殊许久,眼神或是感激,或是疑惑。他想到自己就要脱困,他兴奋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但他却又错了。因为下面还有更多的困难要他们去度过。
注:(1)此词句出自宋代秀洲华亭船子和尚的《拔棹歌》
(2)摘自李玉珍《唐宋词人名家名作赏读》
第十七章
和尚正在划舟。
舟上,易霄寒突然问和尚:“和尚。你可知有此刻我要对你说什么?”
“施主是想说你有多恨我。”
“没错。无论我用尽什么办法,你都不肯载我过岸。如今却只是为此,我怎不恨你?”
冷庭殊在旁看得很有意思。
“施主,那是因为你参不透世俗伦理,陷于名利。”
易霄寒冷哼一声,直摇头。他转向冷庭殊问道:“对了。殊儿。你怎么会懂得这些?”
冷庭殊也不好说是自己领悟的,勉强道:“我是从书上学到的。”
这时,舟缓缓靠岸。
易霄寒同冷庭殊一齐下了舟。那知,刚一下舟,所有的一切居然全都不见。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在这一瞬间。还来不及他们惊讶的一瞬间,他们已经在一处山林之中。这里四处都是竹林,而且每颗竹子都很高。他们站在一处很小的空地上。
眼前急速的变化使冷庭殊目瞪口呆。然而易霄寒并没有很吃惊,不过也怔一下。
当一切变化静止,一个人突然出现。他手拿一把足有两尺长的白玉笛子,身着锦衣,凛然独立。他看到易霄寒和冷庭殊的时候,微微一笑,道:“两位好。”
易霄寒感到很疑惑,问道:“怎么我们还不能脱困?”
那人道:“还要过了我这关。”
易霄寒问:“到底还有多少关?”
“幻境共有四关。我这是第二关。”
两人同时一惊,易霄寒摇头道:“居然还有两关!那你这一关怎么过?”
那人道:“我奏一曲。倘若谁能不缺一个音符重奏一遍,你们就可通关。”
“什么?”易霄寒怒道:“怎么还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把希望再次寄托在冷庭殊身上,问道:“殊儿,这个你懂吗?”
冷庭殊道:“懂一点。”因为他自己也没多大把握。
“好。那你上。”
那人又道:“那我开始了。”
“等一下。”冷庭殊打断道“倘若我一次吹不出来怎么办?”
“那我就会消失。直到你们吹出来。”
易霄寒及冷庭殊更是大惊失色。冷庭殊突然意识到,若想要过此关,必须精通声乐,且记忆要强,不然就得永远陷在此处。
冷庭殊缓了一下,道:“好。先生请。”
那人横起白玉笛子,悠然而奏。
开始了。
几声如夜莺般的鸣叫拉开序幕。
那音色很轻盈……
如烟缕般飘渺。
接着……
让人追随……
正如露珠般的凝聚。
凝聚了片刻后。突然。
破晓。
就像滴落水中而逐散的一抹朱红。
渐渐……
进入了仙境。
让人对凡俗刹那的厌恶。
最后,消魂……
淡化了心弦的悲凉。
这种声音,是那只可会意的瞬间抖擞,是那怅然而涕下的不可言传。
简直如诗如画。(1)(参照:雅尼夜莺)
易霄寒呆了。冷庭殊呆了。这是那人所预料的。没有人能听到这首曲子不会感到怅然的。
“孩子。该你了。”那人把白玉笛子丢给冷庭殊。他稳稳地接住后,看了一眼笛子上所刻的字,疑惑道:“临清?”
那人道:“没错。这把笛子就叫临清玉笛。”
易霄寒又是一惊,“原来你就是临清公子。”
那人微微笑道:“正是鄙人。”
“六百年前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临清公子缓缓道:“人虽死,但魂未散。我永生于幻境。在此守卫。”
“那倘若我徒孙能吹出来,你又不让我们过呢?”
“那绝不可能。只要你们任何一人能完全一致地吹奏出来,自动促动机关,自然会让你们过去了。”
冷庭殊拿着玉笛闭上眼睛沉默着。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回忆。早在他是柳轩筠幼时,读私塾的时候聪敏过人,过目成诵,强记不忘,倍受其师所爱。如今陷于如此境地,让他压力甚大。他在脑海中不断思索,从头回忆到尾。
易霄寒在边上看得有些着急,轻声问道:“殊儿。有把握吗?”
冷庭殊张开眼睛,有力地道:“应该可以。”
他横起玉笛。
笛声响起。
当笛声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时候,临清公子拍掌道:“厉害。连一个音符都没有错。你们可以过关了。”
这时,易霄寒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冷庭殊回道:“这都是因为先生的曲子太过动听,简直堪称天籁。”
临清公子笑道:“哈哈哈。就连我的徒弟都不可能听一遍就能记住,你一个孩子却有如此天赋。哈哈哈。这把玉笛我便赠于你了。”
冷庭殊一喜,道:“谢谢先生。”
临清公子似乎没有听到这声谢谢便消失了。眼前的一切也都消失了。
(1)读者朋友最好能听一下这首曲子。雅尼夜莺。或许听完会对此有章有更不同的看法。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八章
又是一瞬间。他们已经在一处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四周都挂满了字画。正中央两条柱子上挂着一幅联。
冷庭殊怔怔出神。易霄寒则叹了口气道:“咳。又是这些东西。”他环望四周后,接着道:“我本以为这个琐妖幻境多么厉害。绝对是机关重重,凶险至极。没想到居然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突然,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原来如此。哈哈哈。”
冷庭殊见他自言自语觉得很奇怪,问道:“师公知道什么了?”
“你可知道设计这个幻境的人是谁?”
冷庭殊当然不知道,他直摇头。
易霄寒缓缓道:“是当时天下间最顶级的高手联合设计的。他们料到,闯入者一定是修为高强之人。而即使有再凶险的难关都有可能被破。唯独只有这些必须有学问的关卡才能困住闯入者。试问天下,哪位高手会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个世上,修真练武者只会把心思花在功夫上,谁会去学这些对修为毫无用处的东西?妙!实在是妙!”
冷庭殊似有所悟。他环望四周,道:“师公。这个关怎么过呀?”
易霄寒也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清楚啊。”
冷庭殊走到正中,看了看上面写的对联,念道:“流水无情?”另外一联上空无一字。“难道对上了这联就可以过关了?”
这时,易霄寒也走过来瞧了瞧,道:“对联?这个容易啊。落花有意。”
“是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冷庭殊摸着下巴道。
易霄寒道:“或许就真的是这么容易也说不定。不过这里也没有笔墨啊。怎么填上去?”
冷庭殊向四处找了找,依旧没有找到笔墨。他突然灵机易动,道:“用血。”
“好,那这次我来。”易霄寒咬破食指,在那幅空无一字的白纸上写了四个字:“落花有意。”
两人同时期待着幻境再次变幻。可这次却没有他们意料中那么简单。四周不仅安然不变外,连白纸上的血字也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两人开始疑惑起来。
易霄寒道:“没错啊。流水无情对落花有意。”
冷庭殊托着下巴思绪良久。“流水无情对落花有意?”他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了另外一副挂在墙上的对联。上联为:“真亦假时假亦真“,下联是:“假亦真时真亦假”。
他看着这幅对联疑惑了很久。
“流水无情对落花有意?”
突然。他恍然大悟。“我懂了。”冷庭殊走到正中的对联前。
易霄寒急忙凑了上去,不禁问道:“殊儿想到了?”
“嗯。师公。你在另外一副联上面写五个字‘落花原有意’。”
“啊?”易霄寒困惑不解,问:“上联才四个字。下联怎么能是五个字?这样岂更不是对不上?”
“就是要这幅联对不上。”
易霄寒觉得十分不解,但前两关的情况让他觉得这个徒孙聪明过人,反正试试总比不试好,毕竟他也不是疼惜自己那一点血。
当‘落花原有意’这五个字写完之后,眼前的一切又在弹指间灰飞烟灭。
易霄寒欣喜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没错。因为这是对联。对联的字数就一定要相等才对得起。但是上联是流水无情,若是对联。那下联应该是‘落花有意’没错。但出题者意不在此。如果流水无情对得起落花有意的话,那就错了道理。倘若真要对不起,那就一定要字不同,此联才会对不起。所以,出题者的意思是,流水无情对不起有意的落花。只有这样,才是对了道理。虽错了对联的道理,却对了事物本身的道理。所以,对得上就是比不上,对不上就是对得上。”
“原来如此啊。”易霄寒感叹一声“出题者可真是刁钻啊。倘若是我,我可能永远都过不去啊。”
冷庭殊浅浅一笑。
这时,幻境继续变幻。他们来到一间石室中。一个长须老人正坐在一张石凳上笑着道:“两位可真是高人。竟能闯到我含笑这关来。”
易霄寒笑道:“想必这就是最后一关了吧?”
“没错。”
这里空得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桌和两把石凳。桌子上是一盘围棋的残局。
冷庭殊上前一看。
“双劫连环?”冷庭殊看着棋面道。
“哈哈。”含笑大笑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博学。”
“先生过奖了。不知这关怎样才能过去?”
“这里是最后一关。你执白子。赢了方可过关。”
“好。”冷庭殊坐了下来。他开始四顾棋局,将棋局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发现棋局中白方处于劣势。且赢的机会不大。
冷庭殊硬着头皮下了一步。含笑不加思索地紧跟上去,因为他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个孩子。而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十几步下来后,他们围绕着双方六块棋展开了多个劫争,最后竟然出现了四劫循环互不相让的结果。
冷庭殊冷汗直冒。因为这种形势对他自己大大不利。若一子落错,则全盘皆输。而且他也算到,若是再这么下去,含笑绝对多赢一目半,自己绝对会输。
想到输。他有些惊慌。压力实在太打了。如若输了。他们就永远都无法脱困。永远只能被关在幻境之中。
他发觉。胜负已定。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他认为不可能赢了。他的汗从头上直垂下来。易霄寒在一旁也看得有些慌张。唯独含笑,他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冷庭殊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他手持一子,却停留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心中慌道:“输了!不可能赢的。对方是顶级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赢?自己只不过是个孩子……实力相差太大了。”
实力相差太大了?宫南雪突然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
“我不是在教你练剑。而是在教你如何应对实力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
“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到这里就输了吗?”
“为什么?”
“因为你怕。你怕死。”
我怕死?
他想起了他和宫南雪的对话。
“我不可能比你快。”
“如果这一招我会取你的性命。你就会比我快了。因为你不得不快。”
对!我不能怕死!我要冷静。
他重新观察全局。他已经从迷失中找到了自己。
他思绪了很久、很久。他已经完全放松了。
最后,他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有力地将一个子落在其中一个劫中。
含笑的脸色骤然煞白。
煞白。是因为他不相信!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小孩居然能破了的棋局!他万万没有想道,冷庭殊居然会放弃其中一劫。因为只有这样冷庭殊才有可能赢。
此时,白子局部全死,但却在另外两处因为黑只能放弃搏杀。而另白死而复生。最后,冷庭殊以一目之差取胜。
含笑大笑道:“果真是奇才啊。几百年来从未有人破过此局。”
“因为每个人都很贪。无论谁都不会舍弃一个劫。而恰恰只有舍弃从能取胜。先生的棋局果然是奥妙无穷。”
含笑禁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扬长而去,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突然石室轰隆震响。在他们前方竟然有一道石门打开了。
注:围棋一关出自网友--村夜未央。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九章
石门一打开。易霄寒激动得大笑起来:“哈哈。殊儿!我们闯过了。真没想到啊。在这个鬼地方困了十五年,终于可以出去了!这可多亏了你啊。”
“师公过奖了。”冷庭殊也赔笑道。
易霄寒看着自己的徒孙,越看越喜欢。不仅可爱动人,且聪明绝顶。他不禁摸了摸他的头道:“殊儿啊!我实在想不通,就你爹那傻样居然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冷庭殊听到这更是咯咯笑了起来。
“走吧。前面还有一关呢。”
“还有一关?”冷庭殊吓了一跳。
“对!我们虽破了四关,但还没有破了幻境。不过最后一关你师公亲自出马。”易霄寒说完走向石门。冷庭殊也急忙跟了上去。
石门一出,眼前豁然开朗。正中央光芒大盛。一个女人趴倒在地上。她已经无力,一身纯白色的缎子让她近似仙子。她顶上是一个金钵,金钵照射下无数金色的符咒,形成一个球包裹着她。那个球就像一个笼子。
她就是白兔佛妖。
冷庭殊直盯着她看。他不禁为锁在笼中的女人感到怜惜。是谁都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她看上去真的很无助,很痛苦。
她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她知道有人来了。她渐渐起身。她的样子依旧楚楚动人。
“好美啊。”冷庭殊不禁轻叹道。能让他感到美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因为此时在他心中,除了虫虫外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再让他感到很美。
“你们是谁?”佛妖的声音让人听了感到心疼,但又是那么甜美。这样的声音让人恨不得上前抱住她,怜惜她。
易霄寒回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谁叫你们来的?”佛妖又问。
“我师祖东方羽。”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佛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硬,大声道:“他是不可能会来救我的。在他心里永远只有名利。”
易霄寒道:“我先救你出来再说吧。等你出来后,有什么事你再问他好了。”
冷庭殊看得疑惑不解,但他没有问。
易霄寒紧接着从兜里拿出一朵紫色的莲花。他将真气运入花中,使得莲花自浮自转,且紫光大盛。当莲花在易霄寒的催动下碰到佛妖周围的佛咒时,只见两股力量相互碰撞。金光与紫光照映得整个石室突然明亮起来。
接着。所有的佛咒都向莲花集聚而来。当金光全部消去时,顶上的金钵突然掉落。莲花也坠落下来,瞬间枯萎。
佛妖已经脱困,飞落在易霄寒前,道:“带我去见他。”
易霄寒当然知道她要见谁,应道:“好。这就去。”
这时,石室突然抖了起来,如同地震般。
易霄寒慌道:“幻境破了。这里也要塌了。快走。”他话一说完便拉着冷庭殊向外飞去。佛妖也紧跟其上。
守候在幻境外的惠洪早已大惊失色。因为幻境所发出的蓝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洞。而且他也明显察觉到剧烈的震动。他知道幻境已破,洞要塌了。他赶紧出了洞,向玄静寺纵身而去。他要去报急。因为他还知道,佛妖就要出来了。
冷行涣之前在洞中被惠能和惠洪打倒后,他还没有死心,所以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知道自己回去无法跟妻子交代,因为儿子被困,他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他总是在等。他在等机会。
惠洪找到方丈后,慌张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众人一听都大惊失色。唯有冷行涣是最欣喜过头的人。他第一个冲到洞前。
当易霄寒三人出了洞时,几百双眼睛正瞪着他们。
“殊儿。师父!”冷行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上前去抱住了儿子。
这时,身后的洞窟也已经发出剧烈的震响,一下子因塌方而被封死。
易霄寒见此,对冷行涣道:“行涣。我先走了。几天后我自然会回去交代清楚的。”
“等一下。”惠能道:“易施主可以走。但是佛妖得留下。”
佛妖露出一丝不屑道:“哼。区区几十个和尚就想留住我?”话一说完,佛妖白袖即刻一挥。一股猛风向人群袭去。风中夹杂着浓浓的烟气。
人群中大部分和尚都被刮退了几步,只有惠能几个人不动声色。当他们看清楚后,眼前只剩下冷行涣两父子了。
几个和尚正想追去,却被惠能止住了“让她去吧。我们未必能擒得住她。咳。阿尼陀佛。”
冷行涣觉得着实很对不住玄静寺,道:“方丈。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行涣改日必定登门负荆请罪。”话说完他也携着冷庭殊纵声而去。
一昆冷哼一声道:“哼。仙踪峰的人就是这么对待主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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