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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内容比较多,请大家关注)

第四卷

第一章

正月十五。

荒凉的凤凰集早已被风沙吹得失去颜­色­,若非这是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自醉剑一定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凤凰集就像死了一样,冷冷清清的,尘土在空旷的街道上飞扬起来,未锁的门被风吹得咣当咣当的,整个集子一个人都没有,生气全无。

一个与魔门有关,并且得罪了四大世家以及冰风雪称的地方,绝不是一个安生之所。

红纹和赵子玄默默地跟在醉剑的身后,他们当然早已听说关于醉剑的传闻,他们知道醉剑心情不好。

整个中原刚刚兴起的葫芦专卖店纷纷关门,年轻剑客们也都把身后的葫芦取了下来,醉剑虽然名义上成了武林公敌,却依然是他们的偶像,他们开始把醉剑放在心里偷偷崇拜……

少林寺本想替醉剑洗脱罪名,却被醉剑拒绝了,因为放眼江湖能冒充醉剑,并且与南宫倩颇有渊源的人只有一个--赵丰,赵丰是醉剑的朋友。

醉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却只有红纹和赵子玄两个人知道,醉剑又失恋了。

醉剑山庄却比平时热闹许多,醉剑步入山庄的那一刻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醉翁、柳无伤、上官蓉一齐坐在大厅喝茶,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背对大门而坐,两条细长丰满的大腿自然地搭在茶几上,乌黑的秀发轻轻地垂在椅背,一股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咦?剑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伤哥等你很久哩。”女子听到脚步声轻轻回过头来道。

红纹和赵子玄立时眼前一亮,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特别的女人。

那是一种慵懒的­性­感,略带睡意的迷乱眼神,秀气的鼻子俏挺着,嘴角轻轻泯在一起,不知她想要流露出的到底是温柔的笑意还是青涩的惆怅,连嗓音也是慵懒的、仿佛时间都在等待她的言语。

好象一切都是无须修饰的,即便是慵懒,也能从她身上透出迷人的魅力。

柳无伤一直低头喝着茶,居然对眼前这个美女视若无睹,连上官蓉也不敢看上一眼。

醉剑不语,扬手把葫芦抛给醉翁,道:“醉翁,打半斤女儿红。”

醉翁接过葫芦,却没有动,小声道:“没酒了……”

醉剑嘴角抽搐了几下,右手握住剑柄,黑着脸道:“谁喝光的,不会你吧,哼哼。”

醉翁抵抗着醉剑蔓延开来的杀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赵丰。”

醉剑歪过头去,对柳无伤冷冷地道:“听说你去江南了,是不是?”

柳无伤默然,继续低头喝茶。

醉剑眼角抽搐了几下,又道:“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柳无伤叹了口气,缓缓道:“赵丰。”

醉剑又转头对上官蓉淡淡地道:“上官姑娘,醉剑山庄已非太平之地,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上官蓉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

醉翁突然道:“她已经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醉剑铁青着脸,面部表情已经僵硬,问道:“为什么?”

醉翁嘴角牵动了数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慵懒美女咯咯笑道:“剑哥你怎么不理人家呢,蓉儿妹子失忆了,连他的剑哥哥也不认识了呢!真是好可怜哦。”定然是醉翁把上官蓉花痴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管是醉剑、柳无伤,还是醉翁,好象都很怕和她说话一样,醉剑被迫道:“小百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语气竟然出奇地和善,红纹从未见过醉剑对女人如此温柔。

她就是叶百合,那个让­色­医柳无伤都头痛三分的女人……(至于她哪里厉害,恕猪某卖个关子,以后再交代^_^哈哈)

叶百合轻轻挽了一下耳畔的秀发,悠然道:“剑哥你没听见醉翁说醉剑山庄已经没有‘酒’了么,以剑哥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想不到个中原由?”

醉生梦死,醉剑的命根子!醉剑只觉两眼一黑,用颤抖的声音道:“谁…谁…叫她喝的?”

叶百合嫣然一笑道:“赵丰。”

“他人呢!!??”

“丢了……”

……

※※※

空!空!空!劈柴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晨光从窗外洒在我的脸上,温柔而舒服。

我微微一动,一阵刺骨的疼痛袭上身来。

我缓缓睁开双目,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我是谁?

我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干­净的被单严严实实地把我裹在里面。

我的身体虽然痛苦不堪,灵台却是无比清明,脑际之中没有片许慌乱,只是觉得里面偌大的空间仿佛被从中抽净一般空空如也,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清晰起来,无比空灵的思绪逐渐向外扩散,享受着这种轻快、放任的自由感觉。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受,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万一,我好象从未拥有过这副身体一般,全部感觉都是如此的新奇,惟有灵觉变得极其敏锐,方才我略有探知四周的冲动,灵觉就潮水般听话地向四周散去。

除了劈柴的空空声,从西面的房中传出一把天籁般的柔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丝丝语声入耳,似有无穷的魅力般,说不出的舒服,柔婉的语声又似蕴涵着许多悲伤与无奈,要与这诗词一同抒发出来。

一个豪放的女声接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然后哈哈大笑道:“如此气韵沉雄的《短歌行》从婉兮你的秀口吐出,竟也婉约得不象话了。”

被称作婉兮的女子浅浅一笑,继续与后者说笑起来。

莫名的真气不停地在我体内流动,我缓缓闭上双目,把­精­神拉回思绪的初衷——我是谁?

我尝试着从脑海中搜出些许端倪,可它光滑得就像一面镜子,根本无迹可寻。

脚步声近,门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看到我睁开双眼,青苹果般的小脸儿一下红了起来,慌忙地把药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眼睛却偷偷向我瞄来。

我眨了眨眼,冲她微微一笑,她呆了呆,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逃似地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脸上有花么?

本能地从被单中抽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抬不要紧,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我的皮肤竟然惊人的白皙,白得有些透明。

我坐起身来,终于从旁边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与周身的皮肤一样雪白,漆黑的头发自然地散落在肩后,竟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感觉,疼痛是来自身体内部的,皮肤表面却毫无半点瑕癖,堪称完美。

清澈的目光反­射­到自己的眼中,像无底的神潭,深邃而神秘,我哑然失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既然心中充满空白,眼中自然一片空灵。

这就是我么?尽管我记不起自己从前的样子,总觉得眼前的自己有些不太真实。

我刚穿起床畔放着的一套长衫,房们又被推开,走进两个倩雅的绝­色­女子。

左边的女子一双美目迎上我清澈的目光,娇躯一震,脸上立时爬上两朵红云,略一迟疑,旋又大胆地与我对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她开始脸红的小女儿模样同后来与我大胆对视,两中截然不同的姿态使她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特殊魅力。

右边的女子双目微闭,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已经无法形容她的美丽,相信那微闭的秀目中定然隐藏着一双摄人魂魄的眸子。

我大胆地欣赏着她们动人的容颜,左面的女子想要发怒,但一接触到我毫无杂念的眼神,说怎么也气不起来,只得任由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

她似要隐藏刚才的失态,先发制人道:“婉兮,想不到我们居然拣个宝贝,啧啧,那浑身是血的家伙俊俏得紧哩,竟然比小白还白。”

我恢复记忆时才知道小白原来是她们曾经养过的一只猪。

婉兮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是否遇到了什么山贼匪类,幸好我们恰巧路过才将你救了起来。”

我摇摇头,她的声音比仙乐好好听,比春风还温柔,比阳光还和煦,我突然不想开口,只是含笑看着她们。

左边的女子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情,伤势好了没有,谢不谢的没关系,要是没事了你就可以滚了,我们的麻烦已经不少了。”竟然全无淑女风范,声音豪放依然,我却很难把她和方才吟诗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又炮轰似了问了我一连串问题,我依旧不语,笑着,摇头着,我不想说话。

最后她好象要抓狂了,气呼呼地问道:“你是不是白痴啊?”我摇摇头,微笑着。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天啊!婉兮,我们竟然救了一个白痴!”

一直沉默的婉兮突然道:“先生若是没有地方去,就先住在这里吧。”

“婉兮!他是白痴,你和他说话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回答你,就会傻笑,摇——!”还没说完就呆呆地立在那里,不再言语,因为我突然冲她们点了点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

“你!”那女子秀目圆睁,粉面含嗔,冲婉兮道:“我不答应!我养猪养狗也不养他,白吃白住,想得美,要么去帮齐伯劈柴,要么就趁早滚出去!哼哼……”说完瞟了一眼我比羊脂还要白皙的手,一丝不忍从眼中闪过,银牙一咬,仅存的一点怜悯也被莫名的怒意所代替。

婉兮冲我嫣然一笑,歉然道:“先生莫怪,如果伤势未好,多住几日倒也无妨。”

我根本无处可去,便决定在此住了下来。

使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婉兮始终不肯睁开她的眼睛……

婉兮的全名叫清婉兮,那个恨得我牙根痒痒的女子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嫜菲。

尽管她表面恨我入骨,当她气呼呼地拉着清婉兮夺门而出时,分明流露出了兴奋、好奇的神情。

※※※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亦不晓得自己是谁,在体内莫名真气的影响下,我似乎对一切都淡泊起来,狭小的院落像井一样把我围在中间,每天仰首望着同一片天空……

井口大的天空中漂泊着不定的云,我总是呆立在院子正中,痴痴地仰望……

辽阔的天宇在我脑海中逐渐地扩大,头上的一片也只成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在变幻莫测的风与云彩中,似乎包容着无穷的深意,值得我去体味探索……

它们深深地吸引着我,几乎使我忘却了自身的存在,时光不停地流逝。日出日落,我石化了一般沉浸在对天地深刻的感受当中,仿佛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其中的真意。

一晃七日过去,我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在院子里的发呆中度过,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身边的人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除了劈柴的齐伯终日不语,其他人俱是谈笑风声,没有丝毫芥蒂,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当中。

灵觉散布到院落的每一个角落,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清晰。

整个院落除我外共有五位成员:清婉兮、嫜菲、成天劈柴的齐伯、清理杂务的王妈,还有爱脸红的小姑娘清虹——她是清婉兮的妹妹。

清婉兮始终吝惜地闭着她的秀目,她是这么的热爱生活,始终微笑着迎接一切……

嫜菲一见到我不是冷哼就是白眼,赌气似的不给我好脸­色­,可是一旦跑出我的视线就开始偷瞄我,偶尔接触到我清澈的目光,先是浑身一震,然后白眼一翻道:“井底之蛙。”就慌忙闪开。我总是笑而不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看齐伯劈柴,有时候竟然可以看得入神起来,听着极有节奏的空空之声,总会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就像风……云……一样无法琢磨。

清虹总是爱脸红,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脸红,每天她都将饭端进我的房间,然后脸红着离开。

这七天中,王妈只出过一次门,记得当王妈出去的时候,院中的气氛一下沉重了下来,好象要面临着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然后被王妈和蔼的微笑轻轻化解,看到王妈安然无恙归来之后,众人才放下紧张的心情,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他们好象共同保持着某种默契般,将某种悲伤掩盖在欢快的气氛之下。

我无法解释,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从醒来以后我总能感觉到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身体已经不再疼痛,听她们说将我救起时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现在连伤口都看不见……那股在我体内流淌的真气从何而来,还有我到底是谁……

面对这些无从入手的事情,我索­性­将它们抛到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空阔的天宇便呈现在我眼前,风吹拂着万物,云变幻着形态,这就是自然么?我突然觉得只有自然才称得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清婉兮呢?她的微笑恐怕也是吧。

第八日。

今天王妈又要出门了,食物总有吃光的时候。

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我依旧仰望着苍穹,耳畔传来空空的劈柴之声,安然而平和。

夜了,王妈仍没有回来。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好象王妈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敲门声起,清虹忙从屋中跳了出来,飞快地向门口冲去,接着传来一声尖叫。

王妈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再也不会说话了,因为死人是永远都不会说话的……

王妈的尸体被吊在门板上,死灰的双目露出绝望的神­色­。

一条细红的剑痕印在她的喉咙上,鲜血从里面汩汩淌出,浸红了她的衣杉,鲜血顺着她的脚尖滴在地上,血迹染红了整个台阶,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随着门开一股脑涌进院来。

清虹掩面奔回院中,扑到嫜菲怀中痛哭起来,把小脸埋在嫜菲的怀里,身体不住颤抖着。

嫜菲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泪流下,结果泪水还是不听指挥地顺着脸颊不住滑落,一贯女强人模样的她此刻亦露出悲伤的神­色­,而且在她紧锁的双眉中似乎还蕴藏着另一种无奈与悲伤。

清婉兮却没有哭,她坚强地抬起充满悲痛的俏脸道:“王妈也走了,我们却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清虹,你晚上和菲姐睡在一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家回去休息吧……”

嫜菲吩咐齐伯处理尸体,然后领着泪流满面的清虹回到住处……

看到众人各自离去,清婉兮才幽幽叹了口气,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我偷过窗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众人的悲伤,清婉兮的坚强,清虹的恐惧,嫜菲脆弱的另一面,还有清婉兮最后憔悴的背影和那声满含着无数复杂情感的叹息。

齐伯并不害怕,我在他身上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还能如此坦然平静,他一定经历过比这更加惨烈、血腥的场面,这个整日劈柴看似平凡的齐伯愈发让我琢磨不透了。

我呢?我的心岂非也是异常平静,难道我曾经也……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柔和的月光如春水般洒在我记忆中唯一存在的院落,清虹与嫜菲哭得倦了,也沉沉地睡去,齐伯处理好血迹亦缓缓回到房中,没有半点声响,没有血腥的夜,一如昨夜般美好,印在心里的伤痛,却要如何才能消除?

一阵轻微的脚步打破了我的沉思,清婉兮缓缓从房中走出,先走到方才吊着王妈尸体的门板旁沉默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走回院中的石椅旁独自坐了下来,月光照在她微闭双目的俏脸上,映出了两道晶莹的泪痕……

在别人绝望是时候带给他们希望,自己却在背后无言地承受着痛苦,我突然对窗外这个柔弱的女子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想罢我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她身边无声地坐了下去。

清婉兮似乎知道是我一般,幽幽对我一笑,开始诉说她的往事……

从我醒来到现在从未开口说过话,他们想必早已把我当作哑巴,一个心境平和,超然物外,白皙帅气,甚至有些痴呆的哑巴。清婉兮心里堆积了太多的愁苦,我无疑是她最佳的倾诉对象……

※※※

从清婉兮的芳名被列入美女册那天起,厄运便开始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莫名死去,她恐惧着、心里无助地呐喊着……

她是一个孤儿,父母遗留给她很多财产,她用它们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他们就是她的亲人。

清虹也是孤儿,清婉兮始终拿她当亲生妹妹看待。

清婉兮用善良的心换回了他们的忠诚,他们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他们并不怕死,因为他们的命本就是她救的,他们对她不离不弃。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她唯一能带给他们的就是希望……

嫜菲与她有着同样的遭遇,她们相遇的时候,嫜菲身边只剩下那个劈柴的齐伯,其他人都跑光了。

从此以后,她们一同流浪,不停地更换住处,可无论她们走到那里,那恐怖的梦魇始终围绕着她们。

久而久之,她们惊喜地发现只要不离开院子,就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粮食总有吃尽的时候,所以悲剧一次次地重演着,看着身边的人不停地远离自己而去,清婉兮的心都碎了……

王妈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

我与清婉兮一同沉默了很久,我突然伸出手,握住她柔软­嫩­滑的玉手,莫名的真气听话般将她包围起来,祥和而温柔,我把从天敌间感悟到的博大的爱,连同真气一同将她包容起来。

漫漫星空之下,我们两人忘我地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受之中……

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我收回真气,她亦从刚才奇妙的感觉当中回过神来,娇躯微微一震,本能地睁开双目向我望来……

我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了她的眼睛。

我所看到的却不是星星一样动人闪烁的双眸,而是一对灰­色­的瞳孔,她竟然是个瞎子……

第四卷

第二章

错愕的表情从清婉兮的俏脸上一闪即逝,转眼化为惊奇,接着她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烦乱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呢!”然后身体又是轻轻一震,“啊”地一声道:“我的眼睛……”

清婉兮这才想起从我手中抽回被我握了半天的玉手,神­色­一黯,慌忙起身离去……

她人已不在,其娇弱的身形、善良的­性­格和勇敢的­精­神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隔壁亦传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齐伯,难道是他一直在守护着她们?

虽然清婉兮的双眸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美丽,我却没有丝毫后悔、惋惜,因为我在她身上发现了比这更加美好的东西——善良与坚强。

我体内流动的东西可以平抚别人的心绪,我想,我大概是一名医生,难怪看见血都不会害怕……

※※※

次日清晨,齐伯一如既往地劈着柴,我几乎可以听到清虹肚子的呱呱叫声,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嫜菲咬了咬牙,拿了两块碎银子刚要朝大门走去,却被清婉兮拽住。

清婉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齐伯年纪大了,清虹年纪太小,自己又是个瞎子,我是个哑巴,整个院子只有嫜菲方便出去买粮食,自己又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出去送死?

齐伯也放下手中的柴刀,嫜菲是他的主人,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他似乎又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院子僵化了一般凝固下来。

我悠然走到嫜菲身侧,突然开口道:“我陪你去。”

除了齐伯以外,所有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嫜菲朱红的小嘴张大得可以放进一个­鸡­蛋,突然认识到自己的失态,左手急忙捂住紧紧闭上的小嘴,右手指着我,不可思议地道:“你……你……”半天才说出后半句:“你怎么会说话!?”

我笑而不答,清婉兮想起昨夜向我诉说的种种,羞得连忙将头低下。

清虹听见我居然会说话,小脸又红了……

齐伯空、空、空地继续砍起柴来,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嫜菲气我骗了她这么久,狠狠跺了跺脚,一甩头走出门去,忽然听得后面居然没有我的脚步声,吓得她急忙回头寻找我的踪迹,毕竟她一个人还是害怕得要命的。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微笑的我。

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四方的院落,自己好象没有重量般脚步轻盈、意随心转,略一转念闪电般就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也不计较,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想,我以前一定跑得很快……

清虹呆呆地看着门口,她竟然没有看清我是如何走出门的,只觉得一眨眼,我就不见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子,村民们都穿着质朴的衣服,的确是一个避难的极佳场所,她们的对头定然势力庞大、手眼通天,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找到她们。

尽管我和嫜菲穿着与别人相同的衣裳,仍然成为众人的焦点,卓越的相貌使得我们两人鹤立­鸡­群,纷纷引起他们的赞叹,尤其我们独特的气质,醒目地将我们与他们分别开来……

市场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嫜菲故意不理睬我,赌气般飞快地购买所需之物。

一股使我十分不自在的气息逐渐靠近过来,是杀气;与此同时,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透过人群偷偷向浑然不觉的嫜菲刺去。

其实我此时所感觉到的已经算不上是杀气了,那人自信可以将杀气完全隐藏起来,这一剑自然十拿九稳,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的灵觉已经到了超出他想象的层次,他虽然把杀气隐藏得很好,杀意仍然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悄悄伸出两指,准确地捏住剑尖,那人见偷袭居然受阻,心下大惊,急忙加大力度,勿要嫜菲死于剑下,哪知无论自己如何用劲,力道都仿若石沉大海一般,此时方知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

他刚要撤剑,为时已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真气如洪水决堤般想自己涌来,浑身剧震之下,长剑脱手,另一只手紧握的剑鞘也落在地上,慌忙隐入人群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我顺手拣起地上的剑鞘,换剑入鞘,随手把玩起来,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脑际,或许我曾经是剑客也不一定……

嫜菲仍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头“咦”了一声道:“你手里怎么多了把剑?”我微笑不语。

她嘟囔了一句“装神秘”后又继续开始采购……

※※※

安然回到家里,我们又面临了一个极大问题,居然没有人会做饭……

焦虑之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把轻柔洒脱的女声道:“老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

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传说,没有朝代,没有记载……

中原有一位有名的文士叫做艾喜心,他见到妻子已经风烛残年,不复当年风采,便产生了嫌弃之心。

有一天,他灵机一动,于是写了一副上联置于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他的妻子亦是冰雪聪明,一见上联立时猜出了夫君的心意,大笔一挥对出下联置于上联旁边:“禾荒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下联不仅对仗工整,比喻贴切,“新粮”更是“新娘”的谐音。

妻子爱夫之情尽数体现在这点点珠玑之中,艾喜心看到后不仅拍案叫绝,更佩服妻子的才思,回想夫妻恩爱几十年,怎能如此对不起深爱着自己的人儿,于是便决定痛改前非,与妻子长相私守,直到终老……

兰心慧智的妻子亦感到他的决心,又写道:“老公十分公道。”

艾喜心喜出望外,对出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这便是老公、老婆的传说,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像清婉兮、嫜菲等博古通今之人,自然深知其意,不知为何,我竟也十分清楚来人语中所指。

这两个词汇此时并不常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流传开来……

※※※

院内几人寻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美丽少­妇­俏兮嫣然倚在门旁,双拳紧握,似是非常激动,动人的眸子中好象被一曾薄薄的水雾覆盖,我见尤怜,边走边吟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清婉兮与嫜菲俱是浑身一震,这少­妇­所吟乃从李白所作的两首《长相思》中截取而来,尤其这三句乃诗中­精­华,将相思之苦跃然纸上,使人柔肠百转,加之少­妇­神情凄然,语声幽怨,立时成功赢得了院中众人的同情。

数道目光齐齐向我望来,我猛然意识到,老公!?该不会是指我吧……

我环伺了一下四周,好象只有我符合条件,还未来得及反应,香风忽至,少­妇­已经轻轻靠到我的怀里,缓缓伸出颤抖的玉手轻抚我的脸颊,深情地道:“赵郎,奴家终于找到你了……”话未说话已经哽咽起来,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软玉在怀,呐呐道:“你……”

“记得那日我们遇到强盗,混乱之中失去了你的踪影,你又得了失忆的怪病,真是急死人家了,现在好了,看到你安然无恙,奴家这颗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呜……”她接道,说完又伏在我怀里啜泣起来。

看着怀中喜极而泣的泪人,我不禁想道,或许我真的是她老公……

嫜菲­干­咳一声,破坏了我们夫妻团圆的和谐气氛,少­妇­这才轻轻从我怀中挣脱(其实我根本没用力抱她),拭­干­了眼泪道:“是两位妹妹救了丰哥吧?奥,对了,他姓赵名丰,奴家叶百合。”

叶百合本身的相貌极具少­妇­风韵,嫜、清二女初闻叶百合吟诗时就对她生出好感,声情并貌的言行更加让众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嫜菲仍然气我不过,故意刁难道:“此人的确为我们姐妹所救,不过我们总不能因你一面之辞,就将他带走吧,如此不经分辨之言,焉能轻信?”

叶百合也不生气,自然地撩了一下耳畔的秀发,庸懒地道:“我们夫妻故居早已被匪人所占,如今无家可归,奴家一人流落至此,方才凑巧在集市看到峰哥,当时还真以为眼花了呢。他胸口偏下半寸有一芝麻大的黑志,至于奴家所说是真是假,妹妹你一验便知。”

嫜菲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让我当众验明正身吧?我依稀记得记得胸口确有一志,便点头承认,嫜菲则悻悻地歪过头去,不再理我。

清婉兮嫣然一笑道:“姐姐如果不嫌弃,就暂时在此居住,只是……不知姐姐是否­精­于烹饪之道?实不相瞒,我们姐妹都不擅烹饪……”

叶百合俏眉微蹙,摇头道:“看来我们姐妹真是有缘,听妹妹们俱是谈吐不俗,想必好文之人,没想到连烹饪技艺都如此相似哩,说实话,姐姐我也是一窍不通。”

看着众人失望的神­色­,叶百合又道:“不过妹妹们不必担心,我老公失忆前是个大橱哩。”

我在众女惊奇的目光中,在叶百合的催促下,终于摇头苦笑地走进厨房,我连嫜菲所买之菜的名目都记不起来,天知道我能作出什么奇怪的东东……

清、嫜二女与叶百合一见如故,谈论的内容自然少不了经诗典籍、古风今韵。

以前王妈在时,众女倒也不觉烹饪之道如何重要,此刻清虹只觉腹中饥饿难耐,恨不得立刻能亲手做出经典美食,骤然听到我曾经是大厨,便大胆地红着脸随我进入厨房打算学上两手,连害羞都不顾了。

看着花花绿绿的陌生菜­色­堆放在案板之上,我不禁头皮发麻,目光反复搜索数个来回,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识得其中的三样,欢喜之余迫不及待地将它们挑拣出来。

­鸡­蛋……馒头……对!还有牛­肉­。

当我触摸到它们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兀地从手中传到脑际,清虹亦露出不容置信的神­色­,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这个“大厨”到底能把这三样毫不相­干­的食物改造成何等模样。

­鸡­蛋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变成鸭蛋,馒头里面也不会凭空跑出青菜­嫩­­肉­,牛­肉­……

在清虹呈可爱的状的遐思中,我已经用熟练的手法致力于眼前所陈列的陌生而熟悉的菜肴。出乎自己预料的,这些动作竟像是经过千百次磨练一般,亲切而熟悉,一旦上手即如行云流水,直到完成三道香喷喷的独具风味的美食,我才从那神奇的感觉中脱离开来。

不知何时,清虹早已离去,看来早已对我丧失信心……

医生、剑客、厨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要想起了刚刚相认的“娇妻”叶百合,在她身上的确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很亲切、很舒服,却又不知哪里出了错误,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直到现在我还感到一切都来得不太真实,王妈的死,清婉兮的倾诉,叶百合的出现……使我恍若梦中,丝丝牛­肉­的香气把我点醒,她们一定都饿坏了吧。

三个木笼分别扣在盘子之上,我、四女、加上齐伯一同围拢在桌旁坐下,除清虹外的三位才女仍聊得不亦乐乎,看情况清婉兮、嫜菲二女早已被叶百合的卓越学识与风流的谈吐俘虏了,聆听她高谈阔论之余不时露出敬佩的目光,连饥饿都抛到一边。

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院中弥漫开来,一股清香淳厚的­肉­香,另一股是­干­脆浓郁的酥香,清虹瞪大眼睛看着紧紧合拢的木笼,惊讶得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半天不能合拢起来。

我与齐伯俱是沉默不语,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感觉着这么多人围拢一起的热闹气氛,不知不觉从心底生出一丝暖意,好象已经和她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样,分外亲切。

叶百合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煞有介事般擦了擦我额头的汉珠(其实根本没有汗),嫣然一笑道:“大家都饿了吧,我老公的手艺恐怕连食神都自叹不如哩。”她竟然反客为主起来,其他众女也不在意,反而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我“老婆”还真有两手。

这时候清虹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第一个木笼,圆圆的­鸡­蛋无序地摆放在盘中,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了半晌才“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惊道:“怎么蛋壳都是完整的啊?­鸡­蛋不熟……”

众人这才发现­鸡­蛋一个个都光溜溜地趴在盘子里,周身上下没有一点裂痕,再白痴的人也知道煮­鸡­蛋要等到蛋壳裂开才算熟透,都心道,这­鸡­蛋分明不熟!

叶百合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似笑非笑地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在桌上敲击,一丝裂缝有小及大逐渐扩散开来,也不见她如何用力,蛋壳好象会像自己脱落般,一整个白白胖胖的熟­鸡­蛋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先将­鸡­蛋放入冷水中浸泡,再放入热水里煮熟的,于是它们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此时嫜菲对菜­色­的好奇程度已经远远大于饥饿,忙不迭地掀开第二个木笼……

众人只觉盘内金光灿灿,阳光之下一块块闪烁着金光的炸馒头片并排而立,方才可人的酥香就是从这里面轻轻飘出,炸馒头众女倒是吃过不少,金黄|­色­的却从来没有吃过,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我把馒头切好后亦先在冷水里浸一下,再入锅去炸,结果炸出了金­色­的馒头。

第三盘中,牛­肉­煮的时间虽短,偏偏鲜­嫩­无比,记得我把用布袋装好的茶叶放在锅里。

众人大快颐朵之后耐不住好奇心作祟,向我询问了做作之法,闻罢无不叹为观止,再问我原理以及出自何处,我又想不起来,只得摇头不语。

酒足饭饱之时,叶百合美目异彩一闪,轻叹一声对我道:“老公,我刚才听了两位妹妹的不幸遭遇,她们如今有生命危险,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你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我们带着她们一起去投奔他,一定没有问题

!你说好不好嘛……”

啊?我还有朋友,既然她这么说,那一定不会错了,我点头道:“好的,他是谁?住在哪?”

“他叫醉剑,住在醉剑山庄。”

嫜、清二女听罢同时一震,露出神往的表情,黑榜第一高手谁人不知?她们好象又看到希望一般,欣然道谢,好象到了醉剑山庄就天下太平了一样……

看来我不光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婆,还有一个有本事的朋友。

不知道是叶百合口吐莲花口舌功夫高明,还是本身流露出让人信服的独特魅力,清婉兮与嫜菲俱是七窍玲珑的才女,绝非木讷之流,竟然对她信赖有佳,本能地觉得她是一个善良聪慧的少­妇­。

对处在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中的她们,醉剑山庄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避风港,黑榜第一高手的确有保护她们的实力,而对于我与叶百合的真正身份,她们仍然无从得知,大概是叶百合有意隐瞒。

二女只当她有难言之隐,也未曾加以追究,有一点是值得她们肯定的,我们对她们绝对没有歹意,因为如果我想对她们不利,实在有太多下手的机会……

醉剑的朋友岂能是等闲之辈,嫜菲虽然惊异于我的身份,偷偷打量我半晌,嘴上仍不肯让步,哼哼一声挑衅地道:“他不会是给醉剑大侠做饭的吧,哼哼,看他白白净净的,肯定厉害不到哪里去。”

清婉兮大概是想到了昨夜的奇妙感觉,俏脸一红低下头来,不知为何神­色­突然一暗,笑容也有些苦涩。

叶百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唇­微动,丝丝细语传入我的耳中:“老公啊,几天不见你身边就多了这么多漂亮妹妹,人家可要吃醋了。回家以后再跟你算帐,到时候家法伺候。”虽然义正严词,声音婉转娇柔,却听不出半分不快之意,更像夫妻之间打情麻俏多些。

我微微一怔,见众女毫无所觉,定是我“老婆”用了什么高深的功法只将声音传入我耳,忽见齐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难道他能听见?

我们这一行人中,对我来说,有三个人谜一样的人物,齐伯、叶百合,还有我自己。

齐伯与嫜、清二女形影不离,二女早怀疑是齐伯暗中保护着她们,可偏偏毫无破绽可寻,看来不是齐伯武功极其高明就是另有他人暗中相助;叶百合更神秘,好象对我从前的生活了如指掌一般,难道她真是我的老婆?可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又说不出怪在那里;我自己岂非也是一个无迹可寻的谜……

我们打算今日收拾一下细软,明日一早就起程前往醉剑山庄,天黑之时,叶百合牵回一匹宝马,它通体乌黑,雄健威风,长长的棕毛柔顺而美丽,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地响起一阵响声,抬头挺胸,威风极了。

“老公!人家把你的爱马也牵来了。”说着推了那马一下,任它向我跑来。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黑马果然颠颠地跑到我的身侧,用颈部轻轻在我身上一阵摩挲,说不出的舒服,我自然地抚摸着它的棕毛,它顺从地蹭了蹭,这时候众人亦围拢过来,欣赏这匹异常神俊的宝马。

我转过头去问她道:“我的马?它叫什么?”

叶百合咯咯笑道:“泥鳅。马如其名,又黑有滑。”众人亦纷纷笑出声来,以“泥鳅”作为如此威风的宝马的姓名的确有些滑稽。

“泥鳅”似乎有所不满,鼻息重重地喷了几下,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怒目向叶百合望去。

叶百合给了它一个“你有种!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的俏皮表情,“泥鳅”立刻乖乖地安静下来。

“我在客栈还有些家当需要整理,明日一早顾好马车便接二位妹妹一同上路,老公你在此处再住一晚哦,明早我来接你。”然后拍了拍“泥鳅”道:“乖,我们走……”

哪知“泥鳅”死命咬住门板,无论叶百合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叶百合突然手臂微晃,轻易将我腰中别的从集市拣来的宝剑抄在手里,动作之快匪夷所思,我与齐伯都微微一棱。

我暗道,我“老婆”还是个文武全才哩,齐伯则是惊诧于叶百合的奇妙手法。

“泥鳅”猛见寒光一闪向自己­射­来,吓得它连忙送开大口向后躲去,旋又腰住我的衣服,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与我呆在一起,坚决与叶百合抗争到底。

叶百合无奈之下终于幽幽叹了口气,道:“算了,看在你这么惦记丰哥份上,我就暂且放你一马。”转身走出胡同,转眼见已经融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泥鳅”也长出了口起,好象在说:她终于走了……

众女开始唧唧喳喳地谈论起“泥鳅”刚才人­性­化的­精­彩“表演”。

清婉兮与嫜菲不知怎地,都不与我说话,倒是小丫头清虹知道我会说话后一直缠着我要我教她烹饪技巧,与我说得久了,她的小脸也不怎么爱红了……

※※※

叶百合又买了一匹健马,与我并肩而骑。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齐伯坐在前面赶车,三女以及行李都放在车上,醉剑山庄离此并不太远,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我们先前住的小镇四面环山,是一个教为偏僻的地方。

天­色­将晚,一间客栈远远地立在阳关大道的尽头,忽然听得一声马嘶由客栈传来,“泥鳅”突然不安分起来,四蹄蹬开向客栈奔去,远远地把众女抛在身后。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匹火红的马,神俊程度不在“泥鳅”之下,“泥鳅”屁颠屁颠地跑到它旁边,用ρi股使劲拱它,哪知那马颇为烈­性­,一脚把“泥鳅”踢到一边,我趁它身体一歪,翻身下马。

“泥鳅”嘎嘎叫了几声,似是非常欢快,又屁颠屁颠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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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章

忽听“嗤”地一声一道银光向“泥鳅”卷来,幸亏它眼疾脚快一溜烟躲到我的ρi股后面,眼角仍偷偷瞟着那匹红­色­的靓马,红马见主人来了,高兴地打了个响鼻高傲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红衣似火的青春少女左手叉腰,右手执鞭,一脸怒意地望着我和泥鳅,一道入地半寸的鞭痕深深印在地上,可见女子武功不低。

“哪跑来的不要脸的野马,竟敢欺负我的火儿!喂!你是它的主人吧,把你的破马管好点。”女子冲我叱道,见我若无其事般微笑不语,她又怒道:“本姑娘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扬手又是一鞭。

哎,言下之意,马是破马,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些天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微笑和不语,本来习惯­性­的动作在她眼中却变成了不屑与轻视,这女子的脾气也忒地火暴……

我来不及多想,鞭风已至,我自从醒来之后全无动手经验,只有昨日刺客偷袭嫜菲的时候偷偷用两指夹住剑锋,当下也只得看好银鞭的来势,迅速伸出两指向鞭尾捏去。

眼看手指就要触及银鞭,女子没料到我出手竟然如此迅捷,“咦”了一声,银鞭再转,竟像活了一般改变方位,力道却是丝毫不减。

我清楚地把握着银鞭每一个变化,手腕亦随之转动起来,无论银鞭如何扭转,都无法摆脱我两指的追踪,需知诸多武器之中,以长鞭的变化最为难以琢磨,若要后发先至,捕捉到灵动无比的长鞭的轨迹,简直匪夷所思,女子大讶,几经变招都不能从将鞭尾从我的手影之中脱离开来。

形势逆转,反而成了我去夺鞭,此刻我灵台清明一片,只想到要伸手掐住那灵动千幻的鞭尾,它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我闭上眼睛,将灵觉全部集中在鞭风之上,不断感知着它的方位,进入到一个无心无我的超然境界。

女子大骇,转眼之间银鞭已在我手影覆盖之下,还隐隐觉得鞭势已在一股强大力道的控制之下。

女子惊骇之余,暗道就是自己父亲也未必有如此的功夫与眼力,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如此年轻就有高明至斯的武功,哪知微一走神,鞭尾已然被我捉住,接着一股大力顺着银鞭传入手中,长鞭脱手落地。

女子呆立半晌,好象还没有从失败中回过神来,我仍也痴痴握着鞭尾,沉浸在方才奇妙的感觉之中,见女子良久不语,微笑着把银鞭递还给她。

由于我的心绪一直处于半空白的状态,做起事来未免直接、坦然,要知道武林中人若在比斗之时兵器被抢,无不视为奇耻大辱,当然我对此事并不知晓。

方才我夺她长鞭,此刻又笑嘻嘻地送还给她,她脸皮本就很薄,又是名门之女,怎能受得了我再三羞辱,立刻勃然大怒。

“你找死!”她突然暴走,银光闪闪的暗器从她身上不断发出,尽数朝我招呼过来,如果我贸然躲开,“泥鳅”必然幸免于难,电光火石之间,我右手突然撕下左臂的袖子,将绵绵不绝的真气输入进去,充盈着强大真气的衣袖变得无坚不摧起来,随着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少女所发暗器尽数被我打落下来。

我一口气还未喘完,只见她左甩一下右甩一下,又不断有暗器扑面而来,吓得我急忙运功挥动手臂继续抵抗,好家伙!暗器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针形的、方的、圆的、三角的、五角星的……

晕!还有奔驰的、米老鼠的、蓝­精­灵的……(太紧张咯,活跃一下气氛哈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暗器也要带上这许多花样)

茶盏工夫过去,她才把全部零碎抖搂­干­净,见我依旧安然无恙,银牙一咬,猛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二话不说向我砍来。

我还未来得及感慨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只觉刀芒大现,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阵强大的刀气已然向我袭来,直觉告诉我这一刀之威绝非我手中衣袖所能比拟,打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我躲……

这时马棚周围已有不少围观之人,见到少女出刀,纷纷惊呼:“刀气!”

少女见我示弱,不禁一阵得意,连连向我展开攻势,步步紧逼、招招夺命、气势如虹,虽然香汗淋漓,却是越战越勇,看来不给我留点记号难解她心头之恨啊。

我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老婆”叶百合昨日从我腰中取剑的那招奇妙手法,趁她招式用老,闪电般施展出来,眨眼间,长刀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中。

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我整个脑海,刀!我感受着手中的刀!与我握剑的感觉不同,剑就像我亲切的朋友,而刀却好似的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我的生命一般。握着它,我的血液不禁有些沸腾,直觉告诉我,我的前世(失忆之前)一定与它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与此同时,我本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充满霸气的我傲然挺立,大有睨视万物的卓越气势。

女子咬着嘴­唇­,纤足一跺,捡起银鞭奔回客栈……

最后看我的眼神好象要把我碎尸万断一样。

这场莫名其妙的架终于打完了,已女子两次兵刃被夺,暗器进攻无效告终。

我握着长刀良久不语。

围观之人中不乏武林中人,看到我的­精­妙手法俱露出震惊的神­色­,同时又不禁为的担忧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愤然离去的红衣女子,绝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

等众人散去,叶百合几人才走到我的近前,原来她们早已在旁观看多时了,除了她和齐伯外,三女俱是对我另眼相看,尤其被我刚才流露出来的霸气深深震撼着。

我刚将“泥鳅”系在“火儿”隔壁,“泥鳅”又蹭到“火儿”身边大献殷勤,惹得众女一阵娇笑,怪不得刚才“泥鳅”兴奋异常,原来是找到了一位“红粉佳人”。

一黑一红两匹神驹并肩而立,煞是好看,算得上是佳偶天成了。

我们一行人进入客栈之后,却不见红衣女子踪影,估计是独自回到房中酝酿什么报仇大计去了。

客栈一楼供房客和旅者用餐,二楼是客房。

我们在一楼要了一桌酒菜闲谈起来。

叶百合咯咯一笑道:“丰哥你惨了,连欧阳一刀的女儿都敢欺负。”

怕我记不起来欧阳一刀是谁,她又幸灾乐祸地提醒道,“欧阳家主欧阳一刀的屠龙刀如今名刀榜、兵器谱均是榜上有名,刚才你‘欺负’的女子是他的小女儿欧阳凤,欧阳一刀有两位妻子,一个是‘幻影娘子’孟艳茹,另一个是唐门掌门之妹唐千荟。”

“幻影娘子”孟艳茹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善使长鞭,鞭术变幻莫测,故得名“幻影”。

唐门暗器更是武林一绝,唐门能在江湖中数百年屹立不倒,当然有其值得骄傲的本钱。

机缘巧合之下,欧阳凤曾服食一株天山雪莲,功力大增,身居四大侠女之首,因此她能发出刀气也不希奇。

以上都是江湖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欧阳世家与唐门盛誉天下,清婉兮与嫜菲焉有不知之理,纵然她们不懂武术,见我轻易打败欧阳凤,加上我表现出来的卓越气质,惊诧、担心之余,不禁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能与醉剑称兄道弟,又能轻易摆平欧阳凤,究竟什么样的土匪才能将我伤得那般严重?

叶百合似是看出她们的想法,嫣然一笑道:“两位妹妹不必担心,你们既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丰哥受伤之事其实另有原因,姐姐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总之我们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

清婉兮笑道:“我们姐妹若是信不过姐姐,也就不会随你们一同前往醉剑山庄了。”然后轻叹了口气,道:“醉剑山庄乃紧次于两大圣地的神秘之所,希望能借此化去我们姐妹的厄运。”

嫜菲听叶百合谈及唐门与欧阳世家之时,语气之中毫无半点紧张之意,显然并未真正将他们放在眼里,讶道:“那叶姐姐是不是也很厉害,你和小白比谁更厉害些?”

小白,在当然是指我,嫜菲那妮子好象处处都要与我作对。

叶百合笑而不答,清虹接道:“当然是赵大哥厉害,要是老婆比老公厉害,那还怎么得了!”

嫜菲取笑道:“你这小妮子还没学到他半点厨艺就帮他说起话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清虹小脸涨得通红,几女又笑作一团……

我和齐伯一言不发,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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