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曲柔掠身而至,见他赤身祼体毫发无伤,略感宽心问道:
“张郎!您没事吧?为何帮那贱人挡镖?”
张心宝见陈友谅的娘亲死得冤枉,死无全尸,气急败坏道:
“小柔!你胡乱杀人,已将事情闹大了!”
饶曲柔不解其意,自认杀个淫妇算得了什么大事?又见扈媚品浮上水面,杀机燃炽地推开张心宝,怨恨地破口大骂道:
“待妾身宰了这条姆狗再说!她糟蹋您的身体,让您一身玄功岔气,阴阳无法调合,恐有走火入魔之危!”
张心宝冷不防地被推开,饶曲柔便掠过跃出,他根本来不及辩解,便掼臂去抓她的后领襟,欲制止其鲁莽再犯。
“嘶——裂……”
一身血污的饶曲柔衣衫尽碎,瞬间全祼,“噗通!”一声掉进温泉池中,张心宝顺势跃入水池便将其赤祼胴体强行搂住,因池底滑腻便双双滑倒水中。
这时候羞花、闭月两名丫鬟皆杀服乱头,血污斑斑,各自手持一柄三尺青锋护着孟不离及焦不弃惊魂未定,可见经过一番辛苦杀伐的闯了进来。
被“爆镖”暗算逃过一劫的扈媚品岂肯示弱,见张心宝亲昵地搂抱饶曲柔跌入水中,心头愤恨拈酸交加,便潜泳池中欲杀死情敌。
扈媚品擅泳,潜于池内从石砌暗格中摸出一把尺来长的亮晃匕首冒出水面,欲行刺纠缠中的饶曲柔。
孟不离眼尖看见这般情景便高呼道:
“大嫂小心暗算!”
怎料闭月伸出两根指头去拧捏他的耳朵,如三娘教子般的口气嗔怒道:
“叫一声大嫂就该懂得尊敬!你这双色眼骨碌碌地直瞪着池中那个狐狸精,满脑子的色欲思絮还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旁的焦不弃替他大喊冤枉道:
“阿月你搞错了!老大是想看清楚这位传说中‘阴阳浪蕊’忽男忽女的人妖,身体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有什么特色?要不然连咱们的张大哥都和她混得这般厮熟?”
真是愈描愈黑!
他嘴巴这么说,却蹑足登高滑头滑脑地瞧着池里的扈媚品光滑雪白的胴体。
闭月花容冷烈地哼了一声,便伸手去拧扭他的脸颊,痛得其哇哇大叫直讨饶道:
“娘子……小生可是巧为不如拙诚……巧言不如直道……这也犯错了么?”
“恁你巧嘴八哥也说不过潼关去!你们男人色心一起,妄想打野偷鸡,便漫天谎言欺大瞒小的遮掩,这几天偷溜出去接受一窝子狐狸精的热情招待,竟敢谎称是被逼迫得要杀头才身不由已?天下哪有这种杀头的艳福?这笔帐还没有跟你算清楚!”
孟、焦两人只有尴尬苦笑,学会了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双颊去掩饰羞窘,令羞花与闭月啼笑皆非,真不知如何去管束这对性好渔色的宝贝。
“你们待在这里转过身去,不准偷看!咱们姊妹去助小姐一臂之力!”羞花话毕便与闭月仗剑掠身而去。
孟、焦两人还真听话,乖乖地转身不敢偷窥一池春色。
池中张心宝见扈媚品持匕首欲刺饶曲柔之际,便用手臂格开再一掌推跌入水,见饶曲柔凝掌欲杀扈媚品时,就用掌扣其腕让其顿泄掌劲,居中费尽唇舌劝手阻脚地欲缓和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有若落汤的螃蟹——七手八脚地忙。
羞花及闭月扶剑跃入池中欲帮饶曲柔杀了这个人妖,哪知不懂水性却愈帮愈忙,反让渐渐不敌的扈媚品拿她们当挡箭牌,又有张心宝护着才不致于死在饶曲柔的掌下。
就这么搅和了老半天,才暂熄了两人争风吃醋的火气,各自上池忙找衣裳遮体。
张心宝忙向饶曲柔解释扈媚品是“东离散人”蓝于东的契女,也是呼义父“摘星手”陈信骥为姑丈,本是一家人,是潜伏陈友谅身边卧底的真实身份说了一遍。
饶曲柔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因蓝于东及陈信骥的关系实不便撕破脸,便打消杀她的念头,但深怀敌视及戒心,故不屑地冷嘲热讽怒斥道:
“你虽身怀特殊任务,也不需搞得淫声在外声名狼籍,实在太作贱自己了。你是有夫之妇,就不该连我的张郎都勾引上床,假如你死于‘色授魂与玄功’极乐脱阴之中也就算了,结果竟让张郎岔了先天真气阴阳不调救你一条贱命,简直岂有此理,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以后还得了!”
张心宝闻言一惊,慌忙阻止道:
“小柔,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在不知不觉中盗取其五成元阴内力,感觉精神饱满并无异样?你就不要责备她让我为难了!”
扈媚品一脸赧然,噙着泪水泣声道:
“表哥,奴家自认阴阳抽添采补之术精湛,实料不到您更是厉害,若如饶姑娘所言,便百死莫辩其罪,任由您来责罚。”
饶曲柔嗔怒大炽,便冷不防地弹出左腿挺直脚尖踢中其腹部“气海|茓”,撞得她凄厉嘶叫一声滚于地面,口喷鲜血躺个四脚朝天,废了一身功力。
饶曲柔舒了一口怨气冷冷地嘲笑道:
“贱人!你这一套秦楼楚馆以退为进哀求恩客心软的伎俩,少在本姑娘面前去拨弄张郎。我说岔了张郎的先天之气还会危言耸听骗人不成?你与张郎一场缠绵恩爱,他疼爱你都来不及了,岂会有责罚你的心思?你心机深沉与老奸邪蓝于东如出一辙!”
张心宝忙赶过去抱着脸色惨白的扈媚品,转头怒目横生斥责道:
“小柔!她仇家到处都是,你废其武功实比杀她都难受,你怎会这么残忍又不讲理?连我的亲人都伤害!”
饶曲柔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遥指道:
“张郎……你竟为了这个贱女人来责骂妾身……您知道岔了先天之气的严重后果吗?尤其是这种人尽可夫的臭女人……淫秽不堪的‘阴鼎’会叫你走火入魔……生不如死!”
扈媚品依偎在于张心宝的怀中再喀鲜血,双眸阴毒一闪即敛,以虚弱无力的口气道:
“表哥……让奴家早早死去也罢……别因奴家的无知害了您走火入魔……也破坏你们的感情……”
不啻火上添油!
张心宝暴戾怒声道:
“小柔!你教我练就‘色授魂与玄功’及‘欲海九式’又不告诉我个中禁忌?岂不是将我当成了你个人的练功禁脔?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是存着什么居心?我现在好好地又怎会走火入魔?真是胡乱诅咒人!”
饶曲柔怒气冲天,一时间讲不出话来,一旁的羞花及闭月见况不妙,忙来安慰疏通。
扈媚品哀声叹息又道:
“表哥……饶姑娘可真是个醋坛子,连不相干的陈友谅娘亲都杀……这种血海深仇……岂会善罢干休……连奴家都会拖累……你们赶快离开!逃得越远越好……奴家也保不了了……”
饶曲柔气愤当头,二话不说,便拾来羞花的手中长剑,掠至石雕龙柱匹练一道光芒,瞬间刻上几个大字写道:
“杀人者,魔教少教主!”
她怒声道:
“贱人!本姑娘敢做敢当!就叫陈友谅找我报仇,别在一旁假惺惺地说风凉话!”
扈媚品冷讽反讥道:
“哦……原来是魔教少教主!难怪这般残暴不仁草菅人命……表哥就是被你这种江南第一‘花魁’妓汝出身的淫胚教坏的……还装成一派矜持姑娘的处子模样……跟奴家又有何差别……”
饶曲柔见扈媚品以受害者的姿态死缠着张心宝不放,更增怒火对着羞花及闭月道:
“咱们保护孟、焦两人,离开这个淫窟!就不信陈友谅能拿我们怎么样!”
张心宝第一次遇上这种女人家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场面,心慌得不知所措,气急败坏冲口道:
“你们别吵了!难怪孔老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少讲两句行不行!”
饶曲柔转过头去粉肩抽搐好像暗自哭泣,却一声不作,掠至密门而去。
闭月冷冷地对着张心宝回话道:
“姑爷!奴婢在此不便讲什么丑话,但只告诉您,我家小姐对您可是情深义重,莫让教主‘地藏阴后’老神仙失望。”
羞花与闭月各自拧着孟、焦两人的耳朵快速追赶而去。
孟、焦两人无奈地异口同声道:
“老大!咱们等您喽!这个年头,正室就是大老婆……哪容得偏房小妾瞎说些什么……”
话都没有嚷嚷完。
二男二女便隐进密道之中,却传出“啪!啪!”两个耳光声回荡出来。
张心宝欲要起身阻止,却被扈媚品连喷几口鲜血,幽怨呻吟,好似伤势颇重给留了下来。
他忙将她扶正盘坐,运功疗伤,约盏茶时间,始见其玉靥恢复红润,气脉畅通,但武功俱失无法复元了。
扈媚品凄凉欲泣道:
“表哥您走吧!阿媚是个苦命的女人,只盼每年七夕日能与您见上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张心宝喟然长叹道:
“我会记得……你要好好保重!”
扈媚品拿一条浴巾覆盖住老太婆的残尸,从软榻暗柜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膏药,用另一条浴巾包裹起来道:
“这是奴家精心研制的易容药膏,使用方法上头都写得一清二楚。你们这一路肯定会被陈友谅派人沿途追杀,可以好好运用。”
张心宝将包裹提在手里,关怀了几句,于她依依难舍中告别离去。
扈媚品望着石雕龙柱上八个题字,笑得阴森喃喃自语道:
“臭贱人!太小看陈友谅的势力范围了,这回要你死得难看,方泄我心头之恨!”
话毕,她快速离开。
一柱香过后。
一名蒙面忍者劲装人物,从密门掠至龙柱下方,便抽出背后的武士刀,几个横竖劈砍,骤见题字改写为:
杀人者,“邪神”之孙张心宝!
这般栽赃法,真会让张心宝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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