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一头怒豹疯狂破门而去,双手各抓著门外偷听的孟不离及焦不弃腰带,施展绝顶轻功,好像一阵旋风飙射而逝。
刘伯温喟然叹息道:
「宋检校长!是你咎由自取,用你的一命借得『东风』来成就主公大业,实在值得,唉!功成不退皆损命啊!」
刘伯温捡起地面羽扇轻拍衣服上的木屑,打算跟随而去之际——他身后忽然传来一股阴森沙哑声音道:「刘军师请留步!」
刘伯温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见一名宽袍蒙面人,无声无息如鬼魅般现身,并非影武者马瑶夫人,其举手投足之间充盈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令人不寒而溧。
「前辈何方高人!喊住愚下不知有何指教?」
宽袍蒙面人阴恻恻笑道:
「老夫秘中监!请问刘军师借用东风号潜舰,用意何在?」
刘伯温面露惊讶,慌然作揖道:
「老前辈乃是情报界的翘楚!但很少涉入政治圈,您的问题是我方最高机密,恕难奉告!」
秘中监嘿嘿笑道:
「攸关张爵爷安危的一切动态,老夫必须得知好向『邪神』老前辈报告,你若有所隐瞒,必教尔等血流成河。」
撒这种谎言,确实令人心惊胆战。
刘伯温却倔强不从,道:
「以武凌人只是一时,本军师岂会屈服!」
秘中监盛气凌人,寒声说道:
「你不怕老夫对你抽筋截脉酷刑逼供?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落个终身残废!」
刘伯温从怀中取出一颗鸡蛋大灰铁色的东西,托在掌心,神色不忧不惧道:「这是『炸地雷』!威力范围能广布一丈,逢者不死即残,本军师宁为玉碎不愿瓦全,有名动天下的秘中监做伴,虽死无憾!」
秘中监一愣,双眼狐疑盯住那颗「炸地雷」,还真怕它滑落地面,万一滑落岂不炸得粉身碎骨?於是便见风转舵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刘军师不愧当代尊称『卧龙』的美号!临危不乱、临机应变能力一流。老夫与你交换个条件,告诉你杀死陈信骥的那名武将,让你向张爵爷做个顺水人情如可?」
刘伯温毫无表情,冷漠道:
「张爵爷自会抽丝剥茧地查下去,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老前辈好像随时守护在他身旁,为何不主动告诉他?何须绕一大圈与我交换条件,您是否另有他图?」
秘中监见他足智多谋软硬不吃,乾脆开门见山道;「你借用潜舰,老夫明了你的用途,并可以从旁暗中协助你,但必须双方坦诚,方可事成。」
刘伯温双眼闪动睿智,持扇作揖,微笑道:「老前辈这麽说就对了!如果一个人学不成正志,而勤其占毕,广其闻见,美其文辞,以售於世;则所学於古人者,皆毒人自利之藉,适济其奸也。若宋思颜之辈,早晚不得好下场!」
这是指著秃子骂和尚,讥讽著秘中监,但他依然故我不为所动,大言不惭辩解道:「刘军师,圣贤学问是一套,行王道必本天德;后世学问是两截,不修己只管治人者,当世之辈比比皆是,你就废话少说,是否赞同老夫的看法?」
刘伯温再次作揖叙礼道:
「有老前辈相助如虎添翼!晚辈岂会推辞?然而您是否藏身在凶案现场,所以得知陈管家被那名武将所杀。」
秘中监冷然道:
「没有,我不在场!」
刘伯温惊讶道:
「老前辈绝非市井捕风捉影之徒,既然不在场,又凭什麽能得知凶手就是武将?并非江湖买凶的杀手所为。」
秘中监不发一语,走到陈信骥躺尸处,双掌如白鹤展翅,掌心激出一股紫芒照射在头颅上,凝气沉吟一声大喝道:「紫气东来!魔监显像!」
奇迹立告诞生。
头颅倏地从眉心激出一束白芒投射空中,迅速扩展约三尺的明亮光幕,白芒敛去,光幕如镜,朦胧不清地绶缓凝聚一个人影出现。
秘中监虽耗内力,仍然游刃有余,得意自豪道:「亡者被杀瘁死的刹那间,凭那股戾气迅速摄受凶手的形象,仍然储存在第六意识田中挥之不去,老夫就教凶手原形毕露!」
诡谲的光景,真教刘伯温大开眼界,不能不佩服一代神奸巨擘,竟拥有这般神乎其技的玄奥绝学,连死人的残留记忆都能收刮,当然收罗情报就能无往不利。
如明镜的光幕中,清晰出现一名武将,看见他把一条丈长的腰巾,舞得蜿蜓如龙飞旋,忽尔硬如钢铁能击碎石块,忽尔柔软若丝巾能卷起枯枝,精彩绝伦。
宋思颜站在远处负手观赏,却笑得一脸奸邪诡异。
刘伯温惊叹脱口道:
「怎会是他!竟是李宥融身边的武将,居然能施展陈管家最擅长的『一丈青』
腰巾,他们两人本是风马牛不相干,为何会搅在一起?太出人意料了!」
秘中监虽感惊愕却不意外,阴侧侧冷笑道:「从凶手施展『一丈青』的绝技看来,凶手肯定是与陈信骥熟稔的亲友,从其谦恭的表情看来,必是执晚辈礼以利亲近了。」
光幕等於是死者眼睛所投射出的影像,银白光幕突然被激喷出的大量艳红鲜血所覆盖,今刘伯温大吃一惊,脱口道:「他贴身刺进第一刀,陈管家亲眼见自己身上的鲜血喷了出来……」
光幕中被鲜血覆盖,约有十几个数息时间。
秘中监恨声道:
「凶手好狠!连捕陈信骥十几刀,鲜血如喷泉不停……」
话刚说完,只见银幕里的鲜血突然一扫而空。
刘伯温惋惜道:
「陈管家自知无法活下去,撕下了脸皮打算示警给我们,表示『思颜』之意。」
银幕转动到左门关看见了「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这十个字上头。
银幕霍然扩展,若时间飞逝,快如闪电。
「宋」字占据整座银幕,停滞不动。
秘中监赞赏道:
「陈信骥不愧江湖老手,其神识湛照这个『宋』字上面,打算拚了最后一口真气,将脸皮抛掷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
陈信骥苍白死灰的脸皮覆盖了「宋」字,使得银幕上出现了一张无眼球的血淋淋恐怖面孔,令人恶心,背脊抽寒。
光亮银幕倏然消失。
刘伯温及秘中监感同身受般,不约而同默哀静立当常盏茶时间过后。
刘伯温难忍心中悲痛,两行热泪滴落衣襟道:「陈管家安息吧!这个仇我会与张心宝替你了结。」
尸体恐怖的脸上戾气,居然为一股祥和之气冲淡,但是没有脸皮覆盖的死白眼珠却仍然大瞪著,好像死不瞑目。
秘中监叹息道:
「生死无常是人生常态,刘军师若勘不破『生死关』,岂有资格当『猎魔影武者马瑶夫人的监护人?」
刘伯温迅速挥扇挡住脸部,令人瞧不见表情,当羽扇缓缓移开时,竟笑容可掬苣:「刘某听不懂老前辈在说什麽,请别岔开咱们的话题,继续谈论您如何帮助我方成就大业吧!」
秘中监蒙面双眼精光闪炽,如一柄利刃欲透人心,忽尔哈哈大笑道:「你挥扇遮脸岂不是多此一举!方才那句话就当老夫没有说,你是不是监护人又与我何干?老夫就帮你利用潜舰破那韩林儿乘坐的观风行殿结束龙凤皇朝!」
刘伯温长揖袂地,恭声道:
「老前辈不愧是百年来最神秘莫测的人物,单刀直入,甚契我心,请您将战略讲出来,我等运筹帷幄一番。」
秘中监和刘伯温商议了老半天,忽闻门外传来李善长惊呼声,道;「刘军师!大事不好了!宋思颜好像得罪了张爵爷,突然服毒自尽,请您快出面做主呀!」
秘中监闻声立即从后门帘处消失,刘伯温喟然长叹地挥扇,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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