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很吃惊!
因为墨迪是封闭式学校,所以即使是午休时间大门也不会打开,这就形成这样一个场面:
门内,墨迪的女孩儿们三五成群围成个小圈子议论纷纷,当然,还会不停朝大门外张望。
门外,我也只想说不可思议了。
唐数和陈错晓的号召力还真是不可小觑,有上百个风扬的男孩子吧,还是都穿着风扬的校服,可,这次没上次来墨迪那样规矩了,有的打领带,有的没打领带,有的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最招人眼儿的是,那密密麻麻的超大横幅,一条错落一条,满满晃人眼,却都是那几个鲜红的大字!
“紫上!我们给你赔礼了!我们给你道歉了!”
龙飞凤舞,字体还都超有霸气,这意味儿,是人都看得出,这是道歉?这是欺人呢!!
我确实很吃惊,可第一眼吃惊了后,第二眼看清楚,第三眼就想明白了,没什么好吃惊,那俩儿不会想让我好过的!
我冷冷站那儿不动,冷冷看着这“悲壮”的一幕,当然,我也看见了他们,唐数和陈错晓。
唐数双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靠在他们的吉普前盖边,陈错晓盘腿坐在前盖上抽着烟,也都冷冷地看着我。
突然,陈错晓烟往前盖上狠狠一按,跳起来就站在前盖儿上直指着大门里的我愤怒地喊,
“紫上!!看见了吗,看见了!我们来给您道歉了!满意吗,对不起您了!我们小老百姓不懂事儿!欺负您紫上小祖宗儿了!我们瞎了眼!我们吃了雄心豹子胆儿,得罪您紫上小祖宗儿了!紫上祖宗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给您赔礼道歉了!”
他喊地青筋直冒,脸通红,好像气地不得了。
他这样生气,我该高兴不是吗?
没什么觉得丢脸的,尽管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瞧,好像我还真是那个“恶人”,欺负了他们?
他们这样狠狠一闹,说实话,还真是要我越发瞧不起他们,输不起就用这套来羞辱人,确实幼稚。
我平静地又看了他们一眼,就扭头准备回去了,他们闹再大,门关着,还会闹进门不成?
心平气和地走着,旁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只听见身后,“紫上!!紫上!!你就这么走了吗?不再多看看?紫上!”
他突然不做声了,可,接下来,
“紫上!我们给你赔礼了!我们给你道歉了!”
“紫上!我们给你赔礼了!我们给你道歉了!”
“紫上!我们给你赔礼了!我们给你道歉了!”
所有的男孩们都像起哄一样叫起来!
说实话,这一幕是很乱人心的,耳旁是带有“羞辱”的灌耳叫喊,身旁,是女孩们复杂的眼光一一一一
可是,我确实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可以从容继续往前走,因为不在乎,所以还可以仰起头。
突然,所有的叫喊声停止了,我听见一个人在喊我,是唐数。
没有回头,我继续往前走。
“紫上!我们真的不算什么吗?对你,我们真的不算什么吗?!”
“紫上!!”
我听见了错晓的喊声,这次,我听得出,没有嘲弄,没有愤怒,没有一一一一他会哭?
“紫上!!”
错晓还在喊我,
我没有停下脚步,也许,他们最后的的这两声让我心刹那间确实难受了下,可!
我有教训,不能同情狼,尽管他们现在还是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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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这次的判断是相当正确的,这两只狼崽儿还是给我留下了祸患。
是的,那天我一没出去和他们吵,二没冒犯校纪校规,却还是受到了墨笛校方严厉的批评。
“不管你和他们之间私人有何恩怨,毕竟不能带到学校来,这里是个清净学习的地方,你 造成的影响,一一”
当我一个人站在训导处接受训导老师严厉批评的时候,真有种从未有过的无力与悲凉:假如,爸爸没有抛下我和幕夜,我和弟弟会这样寄人篱下?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接受以前在外面生活中从未有过的屈辱与伤心?造化弄人呐!
静静低着头听着带有斥责的训导,不发一言。
“紫上,你知道错了吗。”
依然低着头,不发一言。
老师又叫了我一声。
许久,我点了点头。
我突然明白了“忍辱负重”这四个字的分量!原来这样沉重。
从训导处出来时,藏布在门口等着我,她拍了拍我的肩头。
“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她搂着我的肩头一起走。
“没事儿的,主要那天是中午午休,来往一些家长见着了,你知道,墨笛的那些家长就是墨迹,喜欢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闹的水响,校方也是迫于压力,肯定要做出点姿态。”
我点点头,“知道,我没事儿”
藏布笑着也点点头,“不过,咱把话说回来啊,你咋地这有能耐哩,搞得风扬两大神就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你哭地稀里哗啦?我告诉你,我那天是把眼睛都看凸了的啊,那两是动了真情咧。”
这我没做声。事后,我是听不少人过来跟我说,那两小狼崽“泪洒真情露”的场面。人人跟我说他们有多真情,人人跟我形容“唐数如何默默泪流满面,晓错如何哭喊泪流千行”,我已经淡然。他们真情也好,做戏也罢,我都不想再和他们有瓜葛,这次,我在训导处认了这个错,如果我真有欠他们的,也就此还了吧。
其实,细想想,这两只完全是自己“贪玩”招惹来的,又何尝没错?是自己错了吧。我发 誓,今后一定慎行慎言,决不能再连累我的弟弟了。
回到教室,正好班主任召集大家说有事交代。
“期中考试已经结束,按照惯例,学校要召开家长会,这是‘告家长通知书’,你们今天拿回去必须给家长签字,明天交回执。”
看着手上这张条儿,我发愁了,正巧儿今早胡小让跟我说他今晚有饭局可能回来晚甚至不回来了,那谁签字啊?我拿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后来一想,就为让他回来给我签个字也象有点小题大做,反正他也告诉了我晚上他会在哪儿,不如,我放学顺便走一趟,让他把字签了了事。
这样一想,下了晚自习,我直接去了“妖城”。
“妖城”是三里屯一带非常有名的酒吧。顾名思义,妖精的城池。
一进去,确实不同凡响。
仿古的明清家具,雅致的梅花墙面、暗黄的灯笼一一一一点点滴滴古香古色,迷离间却演绎着最极致的妖娆:
酒未入喉,影已醉。
暗淡的灯光下,在或缓或急的音乐里,美女们摇曳着自己身体。长发在空中甩起,长发乱了,你的心,也随之乱了一一一一在夜色的包围和酒精的催化下,灵魂被放纵,暧昧的每一个充斥着音乐的角落无声的坠落。
我也算常年混夜店的,看到这个一幕终究是熟悉而玩味儿。只不过,就想啊,酒吧的温度通常会延续到凌晨,很多人因为它的存在,可以看到城市的曙光。当阳光温情的梳理着昨夜的凌乱,你是否依旧沉浸在最后一口酒香?
“欸,小朋友,进来错了吧,这里不是玩具店”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下。我这才想到我还穿着墨笛的校服,可不摆明还是个“小朋友”?
微笑着对来人,
“我找胡小让。”
果然没错,胡小让是张牌,这里无人不知。
“找胡小让?你他谁啊!”
“我他女儿。”
我笑的很甜美,
“女儿?”
我点头,还特意拿起“告家长通知书”举给他看,
“我后天开家长会,要他签字!”
“绝不是开玩笑,我是他如假包换的一一”我还要扯,这时,
“紫上?!”
没机会瞎扯了,重聪睁圆了眼正向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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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哥!你看她还是个一一你知道我们这儿一一”
关键是我还穿着校服显然证明自己还未成年,酒吧确实难做。可重聪手一挥,“你知道她谁吗,小让最宝贝的!你不让她进,要小让出来砸你场子?”
那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就这横!重聪亲切领着我进去了。
“小让,你看这谁来了!”
一间包房里全是男人。其实见多了几次也不觉得奇怪了,真正胡小让最亲密的这个圈子里玩乐很少见到女人,你瞧他们玩的:包房里超大投影上播放着英超联赛,估计他们也参与了赌球,茶几上,笔记本电脑就两台,播放着不同的游戏,手柄、各类枪械模型趴地到处都是,然后,烟、酒,反正,纯男性游戏。
胡小让只穿着件白色衬衣,袖子卷着,领口的扣子解开几个,他老样子还是要死不活地赖在沙发里,一看见我,一下子跳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吃饭没?”
他这样,还把我吓一跳,我脸上象写着出事儿了?
我也没进去,就是扬了扬手里的“告家长通知书”,
“这东西学校非要今天签字,我怕你今晚不回来,所以过来让你签了,”
我是感觉有点奇怪的啊,这一站这儿妖魔出没的地儿举着这“告家长通知书”,我怎么就感觉象是个乖巧的孩子去找那个贪玩的父母签字咧?不是电视里常放有些好孩子学习如何如何刻苦,可他们的爸妈却压根不管他们,还在麻将室里打麻将呢,孩子一拿去什么学校要签字的,家长一边出章子,一边叼着烟,一边看都不看就龙飞凤舞大名一签,“快走快走,别碍了老子的火气儿一一”
更要人莫名其妙的是,胡小让竟然听我这么一说显得超兴奋!
他过来竟然抱起我就在我脸蛋儿上大大亲了一口,“我的乖紫上!”
我皱着眉头拍开他,“你发什么神经,快给我签字!我还要回去做作业,”
他抱紧着我也不松手,还笑,笑地象朵花儿,还抱着我就往里走,
“不慌,你坐会儿,我给你弄点儿吃的,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我有吃的,你玩你的撒,我要回去做作业,”
“我帮你做好不好,”
“胡小让!你真神经了吧!”
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高兴!
反正,他就是抱着我不放,坐沙发上了也放他腿上坐着,搂着我的腰瞄着我笑,象个甜蜜的猫。
我懒得理他这神经样儿,也不想挣扎了,免得给其他人看热闹,这不,其他人就在看热闹, “紫上现在可是稀客咧,见都见不着,”
“就是,紫上,学习还好吧,期中考了多少分撒,”
“紫上还没吃饭?想吃什么尽管说,让他们现做!”
我看了看那桌上,捞起一杯酒就放到唇边,倒是旁人开始阻拦,“诶!空腹喝酒不好,”
胡小让同志还是那幅傻傻的快活样儿,望着我眼睛都笑眯了,“没事儿,她喝点儿,”我一口全包了下去,瞪着他,他还笑,“你晚上做不了作业可不是我害的,”
我又一口全吐了出来,咋吧咋吧嘴,“我漱漱口总可以吧,”咬牙切齿!
他笑着偎进我颈项里咬我的脖子。你说,这胡小让是不是有病!
胡小让说我爱吃蛋炒饭,不一会儿功夫,真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送了进来。我肚子确实饿了,大口扒着,吃得好恶形象可言,胡小让只旁边望着我不住说,“慢点儿慢点儿,”
“你说现在养个丫头容易吗,她每天就这个点儿才放学,饭也现在才吃,这长久一来可不就把胃搞坏了?邵伊,你说这有没有办法调养啊,”
他对旁边一个男人说。这个男人,我还真没印象咧,斯斯文文,还戴个眼镜儿。
“那有什么办法,按时吃饭呗,”一开口,果然和他们一个调儿。所以,外表真容易迷惑人心。
“听见没,”胡小让点了点我的额角,“邵伊是医学博士,他给的意见你要听吧,”
我随着他点了我额角后头歪过来的角度嘲讽地睨着他,“他提什么意见了?是人都知道胃不好要按时吃饭,你当我真是个傻丫头!”
谁知他这次到没嘲我,而是笑着讨好样儿,“你不傻,你不傻,那今后我六点给你送饭去好不好,我也不进去,我就在外面车里等,”
“那学校又不开大门儿,你还让我象接牢饭一样从铁栅子门里拿饭啊,本来我今天就一一”
突然不做声了。今天挨训儿这事儿还是不让他知道好,免得他又用什么招儿要找回来,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儿了。
幸亏,他也没问下去,
“好,你不让我送饭我不送,可,邵伊真的有些好建议你要听听,身体是你的不是吗,”
我继续扒饭也不做声了,就听见那邵伊不紧不慢地说,
“她这样学习辛苦应该少吃白面包、土豆等简单碳水化合物,不饱和脂肪酸以及大量动物蛋白。多吃点糙米、意面、黑面包等粗粮,豆类、豆腐、坚果等植物脂肪最好,当然补充营养,每天一到两次的全脂奶制品是要喝的。”
我不懂这些,所以也就那个耳朵进这个耳朵出。可胡小让听地仔细,他还不住看着我,象要我也听仔细,
我当时当然不知道他什么企图,如果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我非阉了他不可!
胡小让!这人真是狡诈地让人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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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孩子都不喜欢开家长会,特别是考试后的家长会。我当然也是这样。
以前爸爸世界各地跑,他能来给我开几次家长会?都是他的秘书王锋阿姨代劳,这样还不好些。王锋阿姨是我老爸的秘书里最有气质的一个,人家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坐在一堆家长中就是不同凡响,结果,每次却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因为我总是高不成低不就嘛,受表扬得奖状没有,挨批评单独留下来受训也没有,平平淡淡。倒是她去参加慕夜的家长会露脸了许多。
现在,又是这个情形,来开我家长会的又是个超牛的人,我照样回报他一个“默默无闻”。这次主要谈期中考试嘛,我那样用功的挣扎着也只搞了个一百多名,高二通共二百多号学生,不就是中等偏下!不会表扬也不会挨批就是了。
墨笛开家长会蛮有味,家长和学生一起坐在全校最大的礼堂内,全校性质一起总结表彰,所以,那要是得表彰了,就在全校面前扬名了。还有,为表孝顺品德,学生要站在门口去亲迎家长,这时乱套也没关系了,反正你要和你的家长一起进入大礼堂,然后家长就坐家长席,学生回班级区域。
大门口闹哄哄,墨笛地下车库门口也都是学生,胡小让车开过来时,我正热地站在树下面直扇风,他车一到我跟前,我一下就钻了进去,
“热死我了,”我摊在椅背上,闭着眼直叹气,
胡小让给我抹着额头上的汗,
“要不我直接把车开进去,”
墨笛校区禁止任何车辆通行,不过,我信胡小让同志有这个胡搞的板演。
睁开眼瞪着他,
“老实停进去,跟我走进去!”
他笑着侧身就要抱起我,我当然要挡,“干嘛?!”
他双手撑在我腋下,“你看后面有多少车,等会保管他们喇叭就要叫起来,你快点听话坐过来,要不,我 这儿,不走了!”
赖皮!痞子!神经!
我只有放松双手,任他抱着我跨坐到他腿上,
我其中考试后,他隔三差五就要对我“犯亲手”,不晓得几大的兴致,他说,我考试他忍好久了,现在要找回来也是应该的,反正我倒无所谓,大多时间都是我享受,不过,就是纵欲过度总归不好。
“你亲亲我,”他搂着我腰低声说,
我眯着眼望着他,“胡小让,你最近是不是不正常,”
“啧,你亲不亲,”他往后懒懒一 幅赖到底的样儿,后面的车是开始按喇叭了!
我一气之下狠狠向他的唇撞过去,咬住他的双唇还说,“你最近是不是吃猪脑子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被我咬着肯定疼,可还是露出沉沉的呵呵笑,双手在我腰间轻轻抚摸着,
我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他要怎样让他赶紧怎样完了算了,后面的车按 叭的越来越多了,我放松唇,专心地吻他,他轻轻地勾着我的舌,
这是个接吻高手,我被他带着,总会神魂颠倒,
我开始暧昧地喘息,
终于,他放开我的唇,还着迷的盯着我微张噙着的唇,“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生气,我就特别想吻你,”
“有病!”我狠狠点了下他的额头,
他把我的腰一搂紧唇又要上来,我连忙讨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他这才笑着把我放开,开档进去。
下车之前他又逼着我喝了一保温杯牛奶。他这段儿天天督促我喝牛奶,吃饭也都是粗粮,豆制品更是餐餐不少,他真听那个邵伊的话 。
终于把这少爷迎进了礼堂,我指着他该去坐的地方,转身就回了班级区域。
藏布已经早把她爸迎进来了,现在正坐那儿看掌上漫画,见我坐下来,递给我一本,这是咱两昨天一起去租的,
我百无聊赖的翻着漫画,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象有些不安,是胡小让?
我又站起来往他那边望过去,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看他坐人堆里该有多轻松就有多轻松。
我又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不放心什么呢?又说不出来,反正他比王锋阿姨不保险的多!
“你怎么了,还怕你们家胡小让跑了不成,”
“我到希望他跑了,”我嘟囔着坐下来,
他是绝对不会跑的!你知道,他从知道要开这个家长会就不知道有多兴奋!
“你说什么,”
藏布没听清楚我的嘟囔。我摇头,“没什么,”
咳!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了呗。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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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家长会就是那么开呗。先校长客套文绉绉地说了不下半个多小时,然后交流经验的,总结教训的,终于开始专管教学的副校长要颁奖了,陆陆续续,一串名单,一串奖状,一串学生……我确实有些汗颜,我所在的班级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上去或多或少领到一张奖状,我一无所获。
可汗颜归汗颜,但也不至于抬不起头。不过,我也不是全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学生,说实话,我真的在心底暗下决心,不管怎样吧,下次!下次起码要拿到一张奖状!看!说明这家长会对我这样的中不溜秋的学生还是蛮有督促效果的。
本来蛮好的家长会,我又汗颜了,又受督促了,瞧,多有效果,可!偏偏要……胡小让同志就是让你不能抬头嘛!
该说明的情况也说明完了,该交流的经验也交流完了,该总结的教训也总结完了,该发的奖也发完了,最后,校长自然要再次客套一番,“谢谢家长们对我们工作的全然配合,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与我们交流,我们一定……”这是客套话吧,谁都听得出来吧,而且,相信墨笛以前每次开家长会校长最后都要说这番话,也相信这番话后不会有任何家长会真当回事儿,可,这不以前是没有胡小让这号人来开家长会吗?今天,他来了!
全场就只看见胡小让同志微微举高手臂拍起了巴掌,“校长,我有几句话能说说吗,”
这时他声音还挺小,毕竟那大个礼堂,不过,因为安静,他没有通过话筒的声音依然能听见。
墨笛确实还是很重视家长,有人连忙给他递过去话筒,他也没站起来,就坐着那儿拿着话筒开始说起话,我看他姿态悠闲得很,“我是高二二班紫上同学的家人,很遗憾我们家紫上没有获得任何奖状,当然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遗憾紫上没有拿到墨笛的奖状,而是遗憾墨笛没有颁发奖状给她。这次期中考试紫上所有试卷我都认真看过,她的理科不行,这点,我有责任。但是,文科,特别是语文和历史,我觉得老师没有给她一个公正的评价,比如语文最后的作文,是《读一一一一》半命题作文,而且并没有限定文体,因此,紫上写了一首诗, 《读李商隐》:
‘他在意睡眠
绣着凤凰的多层的香香的丝绵
留着宓妃的腮红的曹植的枕垫
醒后竹帘外细长的桂香的果园
他关注夜晚
满天的星星不起尘的风好房子的旁边
开败的荷花烧干了的炭月光下的栏杆
热过的酒省略万字的眼隔座女人的脸
他记录空幻
永远干枯的砚台玉石烧起来的青烟
庄周的胸椎长出翅膀不愿发音的弦
张丽华的头发遮住臀部翘起的裙边
一千一百年之后有人恶毒地怨
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吧?荣誉归于精囊和膀胱。’
为什么这样一首代表她个人情绪的习作50分只给了她10分?只因为这样的情绪太过直白,太过愤世嫉俗?
历史。也是最后一题让评说名将,紫上说,‘名将常见的优秀品质是聪明,大胆,吃苦,令手下轻生死、不重视现世。他们不需要经过多少分析,本能地知道对手在某个时间点的命门是什么。对于如何打击命门,旁人百思不解地答案自始至终就写在他们的脑海,比如,如何让猫主动舔自己的肛门?林彪们说,给ρi眼涂上最辣的辣椒面。他们喜欢冒险,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队伍就是筹码,大不了一死,反正早晚有一死。不嘀咕,不声张,不大惊小怪,提上裤头和弯刀,带二十骑士就可以一夜飞驰八百里,给猫ρi眼上涂上辣椒。玩儿心重,打仗对于他们仿佛最刺激的游戏,自己的和别人的生命就是工具,出汗、流血是快感和荣光的一部分。跟着他们的人,信任他们,往前冲,胜了是黄金和美女,输了,是胸口上痛快的一刀。’
这说的没道理吗?老师为什么要在分析这段‘如何让猫主动舔自己肛门后着意划上红线并打上那么大个鲜红的叉?…………”
整个礼堂安静极了,胡小让的声音通过话筒不紧不慢地传递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脸红的始终就没抬头,从他说‘我是高二二班紫上的家人’开始,我就一直低着头,耳根通红!
说实话,他这样给我出头,我一点儿也不高兴,其实,他说的这些,我并没有埋怨,也许,墨笛不接受这样直接的想法,我这次得到教训,下次我会改正,你说我随波逐流也好,我本来就这个性子!
这下好,胡小让同志全给我抖出去了,想默默随波逐流都不可能了!
我低着头咬牙切齿!预感果然正确。
“紫上,你试卷上真这么写的?明天带来给我们看看!”
“就是,紫上,你真牛!这卷子你还掖着?”
左邻右舍前后左右的都开始蠢蠢欲动,拍我肩膀的,拉我衣角的,都小声那么冲我喊,藏布更是夸张环上我的脖子,“难怪你一拿到试卷就塞书包里,我看都不给,这 的那好你不给我们看……”
我真哭笑不得好不好,他们都一百多分,我七十多,我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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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墨笛是真买家长的面子,还是就买他胡小让的面子,反正,下来后,校长拉着他耳语了几句,样子看万分抱歉样儿,胡小让也优雅点头,和校长握过手后才出来。
我在门口瞪着他。
他出来后推了下我的肩膀,“走了”
我横了他一眼,下楼梯。
这时,一个女孩儿向我走过来,
我有点楞,她叫张甲,是个很酷的女孩儿,成绩班上前三,平时少言寡语,却行事极有个性。她和我几乎没有交集,她会叫我,很稀奇。
她过来送给我一个迷你的DVD机,“看看,很有意思。”
淡淡地一弯唇,转身走了。
我拿着那DVD机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上了车后,翻开DVD机,里面有张盘,点开一看!
OH,My GOD!我要乐翻了!
是两段舞蹈片段,一个很瘦很高牙齿不整齐的男孩儿跳着超炫的木屐舞,那腰,那脚,那ρi股扭得,超带劲!
还有一段更是强人!下面写着他的名字叫Bnyan Ganynon,他整个人都是畸形的,却把他所有一切劣势完美的和舞蹈联系在一起,简直出神入化!
我一边看一边叫好,这个,慕夜一定也喜欢!
胡小让看我这样,笑着直摇头,“这是美国的一个综艺节目《舞林争霸》,家里网上就能看,瞧你傻乐的,”
我和慕夜都不爱看电视,更不喜上 没看过有什么稀奇。
我乐,一乐这东西确实对我盘,再来,这是张甲给的,是友好的表示,如何不让人高兴!
我合上DVD,还带着满足得笑靠在椅背上。
突然,“谢谢你。”
尽管我确实不喜他这样给我出头,可毕竟是他给我出的头,才让我得到别人这样的认同。
他开着车,没有扭头看我,不过唇角弯开一个好看的弧度。
“要真感谢我,给点奖赏啊。”
我微撅起唇,有点不屑的样子,看向车窗外,小声嘀咕,“就知道没白吃的食儿,”
他肯定听到了,挪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真的,就是让你陪我去医院看看,我这几天胃好像有点不舒服。”
我一愣,转过头看向他,“胃?”
他点头,那只手又去摸他自己的胃,“可能最近酒喝凶了,胃有点受不了。”
“喝酒要适量,你这么搞,年纪轻轻一一”
我说他,他笑容却越放越大,我闭上嘴了,他骗我是不是?
“别这样啊,我真的胃疼,没骗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
这次我任他握着没作声了。胃怎么会疼呢,让他喝那么多酒——
去了邵伊所在的医院,当然那里也是北京最好的医院之一。
进去,胡小让说要先去和邵伊打打招呼。原来这个邵伊是个妇科博士。
邵伊的助手说邵伊正在抢救室,让我们等等。
于是就坐那满是消毒水味儿的办公室里随便和他的助手闲聊起来。
“什么病患这个点儿要主任亲自操刀。”
“是个有钱家的小姑娘,在外面玩疯了,有了,这不又不懂事,自己找个江湖医生刮了,结果出事了,大出血一一命现在可能吊回来了,不过,再想生一一”
我听了,不知怎的,就是一身冷汗,也许,是那助手冷漠说的话,也许,是这医院的味儿一一
我一下站起来
“这是妇科,你是胃疼,我们在这耽误时间干嘛,”
胡小让只能宠溺的笑了笑,又对那助手说,“等会儿邵伊出来了,跟他说我去内科了,让他过来关心关心哥们儿啊,”
牵着我的手走了。
走廊上,也许是那个女孩儿的家属吧,哭的呼天抢地,“明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孩子不能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你都还是个孩子啊,身体怎么受得了哇一一”
我低着头快跟胡小让走了出去。
这也是许久以后我再想起这茬儿,才醒悟:胡小让,你咋这多花花肠子咧!
119
看来胡小让和这医院都挺熟,他一进内科就有人殷情接待他,
“啧,最近胃有点不舒服。”
“那要注意,那要注意,检查检查。”
我看那人胸前的牌牌,是个主任咧,亲自引着胡小让进去做胃超了。(?什么要胃超)
我坐外面等着百无聊赖。
“我最近又胖了,真烦人。”
“你可以试试去钱柜唱K,能烧脂。”
“唱K能烧脂?”
“日本传过来的,是一套附带有‘脂肪燃烧量度器’的卡拉OK器材,能计算歌者在唱歌时所消耗的卡路里数据。听说,每唱一首歌平均能燃烧一万至两万卡路哩,歌曲越长越轻快,消耗的脂肪会越多。”
“呵呵,开玩笑吧,这没谱的事儿咱就不参与了,我是想问问,你生孩子后吃那什么减肥药,挺有用的。”
“哦,你说‘赛尼可’阿,老贵了一一一一一一”
两个护士在那闲聊,我捡个耳朵听着也是好玩儿。她们这一说‘减肥’,我还突然觉得自己这段儿好像也长肥了,不由自主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都是肉,这越想越觉得是个事儿阿,正好那主任办公室里有面镜子,我走过去站它跟前左照照又照照,照腰,照臀,照腿,是越看越觉得肥了,这下,我也愁上了。
哪个女人想自己长胖? 我原来还总跟慕夜显摆,看,咱吃啥都吃不胖,可现在,咋地不知不觉胖了 ?都怪胡小让!!!他把我养肥了!!!
胡小让进来时,我还在镜子面前噘着唇烦恼呢。
“这怎么了,跟这镜子有仇阿。”
他还笑?
我也没回头,对着镜子里的他就嚷,“胡小让!你过来!”
我看见那主任识趣儿地出去了。
胡小让走过来从后面搂住我,“怎么了,我的小祖宗,我病了你不先关心我,还吼我。”
我皱起眉头抬头望着他,“还好吧,检查出来了吗?”
他亲了下我的唇,“还在查呢,不过,方主任说没事儿,就是酒喝多了伤胃。”
“哦,”我突然又想起来我的茬儿,“胡小让!都是你,你看你————”我一把挣脱开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你!我都长这胖了!”
他愣了下,突然笑起来,“你胖也是我的错阿,这上哪儿说理。”说着又要上来抱住我。
我打开他的手,几乎冲他吼了,“你每天给我吃那些高蛋白的,还有那牛奶,全脂!”
“呵呵,”他硬是赖着过来抱住我,“哎呀,胖了好,胖了漂亮!再说,你现在正发育呢,你不觉你现在这里长地最好?”他一手盖在我的胸部上。
我任他盖着,却真忧愁上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头,“可我不想要那么大,我不想像个|乳牛。” .
“哈哈哈”胡小让搂着我哈哈大笑,“我的紫上,你咋这宝气咧。”我还忧伤地望着镜子,这要真越来越胖可咋办呐!
“好了,我的祖宗,我就搞不赢你好不好,”他把我转过来,搂着腰紧抱着我,“你哪儿会长成|乳牛,你就这大个骨头架子,再说,你现在正好,你不觉得你还长了个子?瞧,我的小紫上几水灵,哪儿胖,这叫丰满,一一一一”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强烈抗议,“我不喜欢丰满。”
“好好好,不是丰满,不是丰满,这叫什么呢,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一一一一”他搂着我还在哄,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门口一阵闷笑,瞧过去,一一一一是那个邵伊。
见我们朝他瞧过去,他连忙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听到,就从她说|乳牛开始。”我瞪着他!胡小让咬着唇向忍着笑直朝他摆手示意他快出去。
我知道在这里闹也是丢我自己的脸,挣开他,“出去,不说这了。”
胡小让忍着笑跟我出去了。
邵伊确实非常关心他这哥们儿,职业习惯性的嘱托他这要注意,那要注意,还说,“你最好也多吃些豆制品,喝点牛奶,暖胃。”
胡小让抓紧时机连忙跟我说,“看看,看看,现在不光是为你的身体好,我也要补,咱家现在就是要多吃这些,身体几种要,一一一一”我横了他一眼,没做声。
出了医院,我觉得自己就又像是受了次“营养教育”,而且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胡小让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和我都养成猪。
这个话题不想再多纠缠,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常识,邵伊说的都有理,要听医生的话不是嘛,再说,胡小让他的胃也要养着,我就想,我少吃点儿就是了,“胖”的忧虑在此打住。
两个人回了家,顺道还去超市又买了些东西,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却发现公寓门口小沙发上坐着个西装笔挺的人,管理处的王师傅跟我们说,“这位先生再这儿等你们有一会儿了。”
那人见我们进来也连忙起身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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