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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划整为零

t.小`说`

沐莹和碧莲下山,直奔西北,想到恒山去找少华。二人晓行夜宿,一路说说笑笑,非常愉快。行了三天,沐莹又给碧莲输了两次内力,内力足了,自己就能运动调息,碧莲的内力已经恢复。一路上,沐莹与碧莲淡学习和运用各种武功的体会,沐莹把破剑法、破刀法的口诀教给了碧莲。

沐莹要教给碧莲化功大法的口诀,碧莲道:“这种大功不适于姑娘学,一个姑娘吸了各样男人的­精­力在体内,就不纯洁了。”

沐莹笑笑道:“我若吸了陈志成的内力,就变成陈志成了吗?”

碧莲噘起嘴道:“总提他­干­什么,怪叫人恶心的。”

第四天,他们在沧州附近,正往前走,迎面来了一支官军。沐莹和碧莲不愿见官军,就躲到一丘陵的树丛中偷看。只见这支队伍,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声势很大。沐莹和碧莲暗数,只见双行队伍,逶迤数里,约计三万多人。一个带元帅帽的五十多岁老头骑金甲大马,走在队伍中间,和他并肩而行的是林大兆,中间夹着杨文中及围攻沐莹的那班人,后面跟着一群鹰爪子。

沐莹悄悄对碧莲道:“这支杂牌军一定是去攻唐姐姐的,我们去给唐姐姐送个信,让唐姐姐有准备。”

碧莲道:“好,我对唐姐姐心慕已久,所憾缘悭一面。借此机会去结识唐姐姐,正随我的夙愿——咱们快走。”

二人悄悄翻过那个小山岗,施展陆地飞行术,只三天工夫,就到了唐赛儿大寨。

唐赛儿听说沐莹来了,非常高兴,和欧阳静接到大寨门口,绛珠姑娘跟在唐赛儿后面。

唐赛儿道:“沐弟弟,前些天绛珠回来,说你被那帮家伙围杀,我好担心,后来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你被一个碧莲姑娘带走了,我又担心又宽心。担心的是不知那个碧莲姑娘是什么来路,因为绛珠说她很恨你,宽心的是那个碧莲姑娘既没杀你带你走了,你就可能没有­性­命之忧。”

沐莹道:“你们看,这就是碧莲姑娘,是我妹妹,原来她对我有误会,所以恨我怨我。后来误会消除了,我们重归旧好了——碧莲,见过唐姐姐、欧阳大哥。”

碧莲对唐赛儿、欧阳静道:“唐姐姐好,欧阳大哥好。”

唐赛儿拉住碧莲的手道:“好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你带走沐弟弟,杨文中他们不敢有异议的吗?”

沐莹道:“是的。若不是我妹妹相助,沐莹恐怕已作刀下之鬼了。”

碧莲一撇小嘴道:“哥,你怎么尽夸小妹妹呢?”

大家都笑了。沐莹道:“那个绛珠妹妹,身上中了毒,恐怕武功早已退失。”

唐赛儿道:“我已照你教她的那几句口诀,给她疗了毒,现在绛珠不仅恢复了原来的功力,而且学会了一种化功大法。绛珠,还不快拜谢沐少侠?”

绛珠这才过来行礼。绛珠道:“绛珠早想拜谢沐少侠,只是怕这位碧莲姑娘不高兴。”

碧莲不好意思地道:“你真把我当成醋罐子呀,其实我都是为了少华姐。”

唐赛儿急问:“你说的少华是姓蓝吗?她现在在哪里?”

碧莲道:“她说是到恒山崖谷一个庵堂里,跟皇甫松老先生的妹妹学奇异剑法。”

唐赛儿叹道:“与少华分别已有一年了。不知她现怎么样?这里事毕,我派人到恒山去找她。”

沐莹道:“唐姐姐,我们又是给你送厄信的。我们在沧州看见林大兆带着约三万官军,气势汹汹而来,像是要举吞义军,所以特地赶来送信,让姐姐早做准备。”

唐赛儿道:“多谢弟弟妹妹们关心义军,我们早有准备。”

沐莹道:“此次敌人来势凶猛,姐姐不要等闲视之。历史上几次以少胜多的战例,多是以智取胜,义军是否也要以智胜他们。”

唐赛儿道:“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姐姐也正有此意,只是想不出该用什么计。”

沐莹想了想道:“若以小弟之见,敌众我寡,不应死守山寨,被动挨打,应该用十面埋伏之计,御敌于国门之外。”

唐赛儿道:“好办法。可惜众英雄都走了,不然定能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沐莹道:“这里能独挡一面的有姐姐、欧阳兄、碧莲和我,人手不足我们可以在敌人到达之前这一天里,教一种绝世武功给绛珠她们……”

碧莲道:“陈志成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敢把武功传给人?”

沐莹道:“我们与杨文中、陈志成等的区别就在这里。他们只图个人威势,对自以为绝世武功严密封锁。我们则把它传给同道,时日长久就会彼消我长。固然武功滥传,有时也定所传匪人遇上,如陈志成等武林败类。但这也没什么,也不要因噎废食。我建议唐姐姐把全体义军收为徒弟,把自己的武功全授给他们。朱子格言说:‘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也如越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这种教训,包括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武功、口诀。”

唐赛儿道:“弟弟说得对,我早就应该这么做,只是建立山寨的地址至今未选妥,就拖延至今……”

沐莹道:“请姐姐选二十个品质可靠之人,我在一日内教会他们龙威神功!”

唐赛儿道:“好,咱们到大厅里去。我给你找二十个人暂做你的徒弟。”

唐赛儿带大家进大厅,献过茶后,找来了绛珠等二十人求学龙威神功。

沐莹带这二十个人在一块空地上,立在一块大石前,双掌运力,猛然推出,只听“噗”的一声。大石着掌,马上“嘎吧嘎吧”碎裂;粉末纷飞!大石裂成四五块.在场之人,无不伸舌。

沐莹道:“这种摧山裂石的功夫,叫龙象神功,我欲在一天内,将此种功夫教给你们,愿学吗?”

绛珠带头道:“愿学,我们好羡慕这种功夫。带言‘临渊羡鱼,莫若退而结网’,我们一定能学会。”

沐莹道:“好。但我有两个要求,一、学了此功只许对敌,不许轻用.记住了吗?”齐答:“记住了。”

沐莹道:“第二条,你们每人在一天内,再传二十名品质可靠之人,能做到吗?”齐答:“能。”

于是,沐莹和碧莲,一起教大家背口诀,讲运功要点。

绛珠等二十人,先是背口诀。后来运功自练,沐莹和碧莲反复指导,经过一天,二十个人都练会了。

一天过去了,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官军在二百里地以外。这只官军三万多人,统帅范国是新升北京京畿守备使。此人专横跋扈.目空四海,并无真才实学,他是朱棣宠妃范珍美的哥哥,是靠裙带关系,才派此重任的。”

唐赛儿和沐莹推算,官军有辎重、粮草,行军必慢。二百多里路,需要走三天时间。于是决定,先再继续教义军练武。

向沐莹、碧莲学会这种功夫的二十人.又各教会了二十人。

到第三天,会龙象神功的已有四百多人,这四百多人,都有了雄厚的内力,能运龙象神功使龙威掌。

沐莹对唐赛儿道:“姐姐.请教他们旋风回雪剑法。”

唐赛儿道:“好。”说完抽剑,立在这四百多人前道:“这叫‘天外来风’,是旋风回雪剑中一个厉害招数。”她先慢使法,接着中速使法,最后快使法,就这样演示了一遍后道:“你们跟着我练。”

唐赛儿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先慢后快,教了几遍之后,就让他们在她的徒弟指导下自练,最后两人互练,互相矫正、切磋。这招学会了,唐赛儿又教了他们“狂风过谷”和“回风舞雪”两招,天就快黑了。

唐赛儿让大家连着练了两遍,练完了之后,又让他们相互攻杀了一阵,这才收兵歇息。

回到大厅,唐赛儿满面春风对沐莹道:“沐弟弟,你这个法儿真好,这样一练,战斗力提高了很多呀!”

沐莹沉思道:“但是,你以一万对三万,胜利的把握还是不大……”

唐赛儿想了想道:“那么就来它个‘空城计’!等他们入了寨,中了埋伏再奇兵四出……”

沐莹道:“好!正所谓‘兵不厌诈’!我们就这样办。”

碧莲道:“让敌人发现是空城他们还入吗?”

沐莹道:“古人骗敌人,有很多疑兵计。诸葛亮骗司马懿是城门大开,他在城门上抚琴,让两个老兵打扫城门口。唐朝的薜仁贵在空营里悬羊擂鼓,使饿马长嘶。我们也要设法骗敌人,让他们错把无人当有人。诱得他们倾巢而出,狐鼠

齐上,发觉攻入的是空城,一定惊慌失措,这时我们的勇士,如同天兵出现在他们面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杀他们个片甲不回,非常容易。”

唐赛儿道:“没想到沐弟弟除武功高超之外,胸中尚有此韬略!弟弟若身在国家,必为­干­城之将,可惜在朝为官也只是替朱家坑害老百姓。”

沐莹道:“为什么官,做什么将,所谓报效朝廷,也不过就是第二个林大兆,做一个鹰爪孙。若是需要我安邦定国保黎民我就去,我可不做鹰爪子与侠义朋友为敌!”

他们正在说话,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是官军离义军营寨,已经只剩五十里。

沐莹道:“唐姐姐,我们快吃饭,吃过饭,咱们就布置天罗地网。”

第二天中午,官军就到了。范国将粮草辎重放在离城二里外的一个小山坳里,二百将士守卫。帅帐设在离义军的大寨一里外的一块平地上,然后让将士在义军大寨的四周安营扎寨。

这一切早有义军的密探报告了唐赛儿。唐赛儿和沐莹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

官军刚扎了寨,范国和林大兆、杨文中,就去察看义军大寨。范国见义军大寨里,旌旗林立,鼓声喧天,战马嘶鸣,心中一凛。对林大兆道:“山贼的巢|­茓­倒很森严。”

林大兆道:“范元帅,你还不知,贼酋唐赛儿,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范国道:“再厉害也不过万八千人,怎敌我天师扫荡!将士们吃过饭,就四面齐攻,保证能一鼓齐下!”

杨文中摇摇头:“范元帅,这个唐赛儿,不是一般女子,不可等闲视之啊!”

范国道:“我不信她是罗刹鬼母,能让天师畏惧。咱们回营吧,吃过饭,就攻寨。”

林大兆:“范元帅……!”

范国道:“林大总管,别说了,陪本帅回去用饭。小小山贼,使你们如此丧胆,真是怪事。”

杨文中道:“范元帅,依小可之见,还是不要轻敌……”

范国冷笑道:“唐教主勿虑,我们用兵讨贼与你们武林格斗不同。将帅取胜,全在勇气,若没气吞山河的勇气,是不能打胜仗的。本帅已经决定了,尔等勿多言。”

杨文中与林大兆互觑了一眼,不再说什么。与范国一同回官军元帅大帐。

下午,官军营帐里,角篥高鸣,鼓声震天,包围义军山寨的各大营官军,均有几千持械官兵,呐喊着,冲向义军大寨。

范国督的一队有八千官兵,还有大内鹰爪子和魔教徒众。

义军大寨里,仍是旌旗林立,鼓声不绝,战马“咴咴”长嘶,但是寨门不开,寨墙上不见人影。

林大兆对范国道:“范元帅,且慢进军!我们攻寨,呐喊声、鼓号声惊天动地,仍不见山贼动静,此事蹊跷。”

范国道:“这有什么蹊跷,贼人不过是被我天威震慑,龟缩不敢动罢了,何用大惊小怪?”

杨文中道:“范元帅,如我们轻临寨墙,山贼滚木垒石齐下,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范国哈哈大笑道:“唐教主,你武功天下绝伦,终是不懂兵,你没听说吗?‘一将成名万骨枯’,我们要毕其功于一役,死一些将土算什么?”

杨文中不语。

范国令旗一展,官军奋勇直前,攻入寨门,范国等随之跟入,进入寨门,范国方对这种兵不血刃攻下山寨的情况觉得异常,猛抬头,见寨内并没有人,只见寨内设了很多面鼓,海面鼓的上方,悬吊着一只羊。鼓上放了一束草,羊的嘴够不着吃,急得两只前腿乱动,像两只鼓槌一样擂得鼓响。草的旁边,拴着马,马看得见草,但吃不到草,馋得嘶叫不止。看到这一切,范国方知上当,急令撤军,可是晚了!刚出寨门,只见远处粮草驻地,近处的营帐,均黑烟蔽空,烈焰飞腾,义军喊杀连天,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义军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冲得官军到处溃逃。范国斩杀了几个溃军,仍压不住阵脚。杨文中道:“我军士气已衰,需要重整旗鼓,莫如先退回山贼营中据守。”

范国道:“好!”传下将令,让官军进空寨踞守。将士们一听退入寨中,纷纷汹入,争先恐后,拥挤不堪。谁知空寨不空。沐莹、碧莲率二百刚学绝世武功的人,从一个洞|­茓­中冲出来,阻住官军乱杀。官军斗志全失,哪里经得住沐莹、碧莲等的狠杀,纷纷卷回,范国喝令不止。

杨文中、林大兆迎上前,分别迎住沐莹和碧莲,魔教徒众与大内侍卫,也迎上去,迎住义军勇士厮杀。

杨文中与沐莹是老对头,沐莹在此种场合不说话,上前就杀.一出手就是狠招。他知道杨文中会使公孙越女剑,招招能防。故意使杨家的玉女素心剑法中的招数和玉箫剑法中的招数,不料这种招数,杨文中也懂,无论他使出哪招儿,杨文中都能防。

沐莹见自己占不了上风,又改使旋风回雪剑法中的招数和分子错影剑的招数。杨文中曾与唐赛儿交过手,领略过分光错影剑的厉害,沐莹一使出来,就有点怕。沐莹使出了旋风回雪剑的招数,他就更摸不着门路了,只能臆度乱防,常常出现失误。不过杨文中的内力充足,刀法老道,要想赢他很不容易。

林大兆见碧莲那么玲珑苗条,是个稚气未退的小丫头,心存轻视,漫不经心地战斗,可是见碧莲以浑厚的内力,使出了公孙越女剑法的招数,他才知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立即留神招架,使不出进攻招数,但他内力雄厚,一时也不致于落败。

那些魔教徒众与大内侍卫,对付那二百名义军勇土,可就对付不了喽。龙和象是人们认为最有力的动物,以龙象命名内功,而且还加以“神”字,也可见它的威力。它们有这么大的威力,再加对官家怀有很深的仇恨,所以,实力就更有增加。而且他们每人都会三招厉害剑法,一般武士就更加对付不了啦。他们如虎入羊群,敌人逢者必亡,他们四散逃命。魔教徒众与大内侍卫一退,官军更顶不住,被裹胁而退可是他们刚退到寨门口,唐赛儿与欧阳静率大队义军,冲杀过来。官军抵挡不住,又欲往寨里退,此时杨文中与林大兆见不能取胜,不敢恋战,向外退去。在门口正遇到唐赛儿、欧阳静杀过来,迎着他们格斗。

杨之中、林大兆不敢再战,纵身逃走。范国不会轻功,欲跑不能,只得硬着头皮迎战,可是只两招儿,就抵不住了,纵马就逃。欧阳静不语,一个飞纵过去,在空中挥剑,把他的头削下,范国倒地死了。

官军失了主将,立时大乱。林大兆、杨文中保护副帅,集合残兵、败兵,退回京城。

唐赛儿大获全胜,军威大振,官军的粮草虽被义军烧了,但是辎重犹在。义军得了不少财物,唐赛儿很高兴,大摆庆功宴。

沐莹道:“唐姐姐,小弟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唐赛儿道:“沐弟弟是义军的恩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讲呢?”

沐莹道:“此次官兵惨败,我们又杀了范国,朝廷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要派大兵来讨。姐姐的义军山寨,无险可守,终究要吃亏。我劝姐姐,先别建立山寨,宜于游击为主。”

唐赛儿道:“弟弟想的我也想过。游击作战,固然敌人难寻一网打尽之机,然到处活动太扰民,而且不扎根在一个地方,把粮草、军需储在一个地方,一旦发生战争,军队吃饭的事情就难解决了。”

沐莹道:“姐姐想得也对。但是我始终认为以我们义军现在的力量死守一令山寨,不是很好的办法。将来有一天,朱棣若一心消灭这股义军,派几十万人围了你的山寨莫要说打,围也把你围死了。假若用火药攻寨,就破得更快,姐姐能不能去攻城略要地,抢州夺府,打个旗号呢?”

唐赛儿问:“打什么旗号呢?”

沐莹道:“抢官做、抢王做、抢皇帝做,对黎民百姓施行好政策。”

唐赛儿道:“我原来就是为了报仇,才组织了这些人,没想到报了仇,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只是我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到哪里隐居都可以。可是几千个义军的­性­命,和我连在一起呀。他们一个个又是那么好。……”

沐莹道:“这真是件难办的事,依弟看,义军只有在死中求生,千万个弟兄的命才能活。要­干­,就大­干­,借雷雨做龙腾之动,扯起旗号称王称帝。不这样,就与今日乌合,明日兽散的山贼没什么区别,这样是没出路的。”

唐赛儿道:“我称什么王,称什么帝,我从心里厌恶那东西。另外,只我手下的万八­干­人,也能扯旗称帝吗?”

沐莹道:“我住店时,曾听一个人解说过,我国历代,秦汉、隋唐、宋、元,哪一代也没明代苦。朱元璋倒是英明,能杜绝贪官污吏,但是他封王太多,每个王都有千万亩封地,这样全国的能耕地,八九成都在那些王子和大地主手里,在全国人口中,一百人有九十九人是百姓,可是老百姓手里只有一二成能耕地,因此家家很贫穷。常言‘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投饭吃,人人心里对明朝皇帝存怒恨。我想,姐姐若能扯起反明朝皇帝的旗号,一定也振臂一呼,群应即起的。”

唐赛儿不语。过了好一会子才道:“这件大事,须从长计议。眼下姐有一件事求弟弟。……”

沐莹道:“什么事?姐姐请说!”

唐赛儿道:“姐姐太自私了,想请弟弟屈洪流之量,留在义军里,为领袖。”

沐莹断然道:“姐姐,恕小弟不能从命。非是小弟瞧不起义军,是因为小弟有父母大仇未报,另一方面,我想……我想澄清天下武林。弟行走江湖闲散惯了,我可不愿当领袖什么的。”

唐赛儿叹息:“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建这支义军,只伺机杀了这个狗王子算了……”

沐莹:“姐姐莫急。弟弟来给姐姐报信时是想和碧莲去找少华的,现在我先留在这里,帮你筹划,帮你训练义军。让碧莲妹一个人去找少华。”

唐赛儿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只是碧莲妹……”

碧莲抿着小嘴一笑道:“为了帮姐姐,碧莲愿去。我保证把少华姐给你找回来。”

唐赛儿道:“那就多谢碧莲妹了。姐姐何德,能得到你们这些弟妹诚意相帮!真让我不知如何报答……”

碧莲道:“妹妹是慕姐姐英侠,愿意倾少相助。姐姐何说这等话,姐妹不就生分了吗?”

沐莹道:“碧莲,你去了,只要说了唐姐姐现在的情况,你少华姐一定会来的,你去吧!”

碧莲道:“唐姐姐,我去了,你们保重。”

侏莹道:“碧莲,你去吧,盼你们早日回来。”

碧莲依依而别,自己上路。

沐莹和唐赛儿欧阳静送走了碧莲,回来后,仍然商议义军的前途。沐莹道:“唐姐姐如果你真不愿为王为帝,我看可以这么办,把所有的义军,都训练的具有几种绝世武功,然后解散这支队伍,让他们各自为战去杀恶人,除暴戾。这样就等于化整为零,将来我们若不想举事,就让他们隐瞒身份,逃避官府,我们若有举动,可以招他们再战。”

唐赛儿拍手道:“弟弟这主意很好,从明天起,咱就抓紧训练弟兄,给他们都有安排,我个人就好办了。”

沐莹看了看欧阳静,对唐赛儿道:“姐姐,弟弟与姐姐处得日子虽少,但是却觉情亲,有一句话想对姐姐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赛儿:“我已把你视为亲弟弟,无论什么事,弟弟你说,我不怪你!”

沐莹道:“那么弟就把自己的想法冒昧直陈。沐莹从欧阳兄口中知道,姐姐与姐夫感情甚笃,姐夫惨遭鲁王杀害,姐姐一定悲痛。但是姐姐已为夫报仇,姐夫地下有知,也会瞑目。但是姐姐不要因此自苦。姐姐尚不是半老徐娘,你尚青春年少,应为现在和将来着想。我们是武林中人,不应受那种文人礼教束缚,不应愚腐守节才好……”他边说着,边看欧阳静。他从绛珠口中知道欧阳静对唐姐姐有情,但仍拘泥于礼教,不敢想婚姻之事。他这番话明是对唐赛儿说,但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暗说给欧阳静听,希望他打破礼教,娶下唐姐姐。

唐赛儿看了欧阳静一眼伤感地道:“人做事,总要无愧心,你姐夫我们俩感情好,我怎能忘得了他?但我听到他死的噩耗,没有哭,我立志为他报仇,手刃鲁王。为报仇我可以牺牲流血,只要是能慰寄你姐夫英灵之事,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去做。但是,我不准备让礼教做绳索。你们要相信姐姐,姐姐不是一个丈夫坟土未­干­,就琵琶别抱,掉首无情的女子,但是我也不准备做节­妇­。因为我做节­妇­,现在做孤雁,静影只身,将来生活无依,冻死沟壑,你姐夫英灵不泯,也会伤心的。只是,姐姐已是残花败柳,那有可意的人儿,能要我?”她说着,已泪水盈睫,看了欧阳静一眼,低下头。

欧阳静冷冷默坐,面无表情。

沐莹道:“姐姐不要太伤感,姐姐这样标致、英侠,天下英雄都会垂青,只怕多数人没有能做姐夫的福气。欧阳兄你说是不是?”

欧阳静冷冷点了点头,没说话。

唐赛儿道:“弟弟,别说了。可意的人难寻,我中意的,唉!我是落花有意,人家流水无情啊!现在我心已做沾泥絮,心灰意冷得很哪!你不要提这宗事了。”

沐莹道:“姐姐,你放心。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弟弟一定帮你办好这件事。”

欧阳静和唐赛儿均不语。

屋里沉默。地了一会儿,沐莹对欧阳静道:“欧阳兄,请借一步说话。”

欧阳静点头,跟沐莹走出屋外。屋外不远处,有几棵山榆树冠盖如伞,沐莹把欧阳静带到树林。

欧阳静不说话,望着沐莹,沐莹道:“沐莹问欧阳兄一件事,欧阳兄能实言相告吗?”

欧阳静点头。

沐莹:“欧阳兄,你爱唐赛儿姐姐吗?说实话。”

欧阳静道:“爱,比任何人都爱。”

沐莹问:“你既爱唐姐姐,为何不娶她?方才唐姐姐已表明心迹了,她方才说的那个‘流水无情’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当这无情之人不要她?!”

欧阳静不语。

沐莹大怒:“欧阳兄,你真嫌唐姐姐是落花?”

欧阳静道:“不,她是花,也是我心中之花。我不嫌她。”

沐莹道:“你不嫌她,就应该娶下她。”

欧阳静道:“我早想过娶她,可是她让我朋友娶去了,现在我无论多么爱她,已无那个权利。”

沐莹道:“欧阳大哥,你不姓木,却是一块无感情的木头。你觉得‘朋友妻,不可欺’对不对?”

欧阳静点头。

沐莹道:“请问欧阳兄,你的朋友还健在吗?你们是互爱,能叫欺吗?”

欧阳静摇头。

沐莹道:“欧阳兄,你想过没有,对朋友妻你有义务。”

欧阳静:“我想过,我这不是留在这里帮助她吗?”

沐莹道:“你这种帮助,只能帮唐姐姐一时,你能帮助她一生吗?”

欧阳静不语。

沐莹道:“你勿怨小弟交浅言深。我认为,你若是真重朋友之义,就应娶了唐姐姐,这样可以使唐姐姐青春有伴,老年有靠。假若你不娶唐姐姐,你想过她的归宿吗?她只得削发为尼,过青灯古卷的生活。”

欧阳静道:“正如你说,唐姐姐像花,千万英雄都爱她,她想再嫁,会找个好姐夫。”

“欧阳兄,”沐莹说道,“你知道唐姐姐爱你吗?她早就对人讲过,她若改嫁,非你不嫁,可你这木头,却熟视无睹。你是对唐姐姐没一点怜悯心了,可惜唐姐姐对你却那么痴情,你却对她毫无意思,冷漠无情。”

欧阳静,“我愿一生都帮助唐姐姐。”

沐莹:“欧阳兄,你的话能兑现吗?男婚女嫁,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们二人之中,只要有一人结婚,你就想帮也帮不了啦!请想,假若唐姐姐嫁给一个新姐夫,你就得为唐姐姐夫妻的感情负责,远离她,假若你娶了妻子,你离开自己的妻子,来帮唐姐姐,也不合情理。所以愚弟以为,你若爱唐姐姐,最好是娶唐姐姐,错过这个机会将来你会后悔的。”

欧阳静问:“唐姐姐和我之事,你怎么知道?”

沐莹道:“这都是绛珠姑娘告诉我的,她是唐姐姐身边的人,最了解唐姐姐,说是唐姐姐非你不嫁……当然绛珠究竟没你了解唐姐姐,唐姐姐对你怎样,她为人怎样,你最清楚。”

欧阳静道:“唐姐姐是世上待我最亲的人,也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只是我觉得,我娶了唐姐姐,是弟弟对姐姐的侵犯,对嫂嫂的侵犯……”

沐莹道:“欧阳兄还是不懂男女爱情。现在之情形,不是你侵犯唐姐姐,而是唐姐姐热烈的爱在侵犯你……,你的心被包在一层厚冰里,唐姐姐对你多么热烈你也感不到……”

欧阳静道:“我非草木,怎么不知唐姐姐对我好,从在一起习武就把我当弟弟……只是从前,我心里总有一层防线,我越爱唐姐姐,我越怕越礼,这层防线越加厚。”

沐莹道:“唐姐姐需要你,你能不能……拆了这道防线呢?如果不能,我希望你离开唐姐姐,不要在这里苦她了……”

欧阳静红了脸道:“我不能离开唐姐姐,唐姐姐若愿意,我答应……”

沐莹道:“这就好。‘有花堪折须当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欧阳静想了想:“我要去折这朵花,不能让它被别人折去。”

沐莹道:“唐姐姐在等你,你去向唐姐姐说……”

欧阳静红了脸腼腆地,“这种事,怎能自己开口呢,还是请弟弟……”

沐莹道:“你呀,……‘花若有情知春意,应向东风谢良媒,’欧阳兄若有福享,可别忘了小弟呀。”

欧阳静不语。沐莹道:“不过这事我也不好直向唐姐姐说,我去求绛珠姑娘,将来,你可别忘了绛珠姑娘!”

欧阳静点头。

唐赛儿与欧阳静定下了婚事,二人言定,等义军全部遣散以后,就觅一僻地退隐。二人与沐莹一起在加紧训练义军。成效很大,只用了三两天,所有义军全背会了龙象神功的内功心法。因唐赛儿和沐莹训练有方,各个义军除了内力大长,还学会了几招公孙越女剑法。唐赛儿与沐莹天天盼少华与碧莲到来,和她们一起参加训练义军。

一天,唐赛儿与沐莹、欧阳静正在一处,一个义军来报,门外来了一个官员,持礼物求见唐赛儿。

唐赛儿看沐莹和欧阳静:“我们见他不见?”

欧阳静道:“我们不想求官,别理它!”

沐莹道:“唐姐姐,既是他一个人求见,何不让他进来,了解了解官家对我们的意图。”

唐赛儿对那义军道:“叫他进来。”

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走进来,对唐赛儿:“这位是唐寨主吧?圣上派下官来向唐寨主致意!”

唐赛儿对那官员道:“那么是钦差大人了,朱棣派你来,到底有何事?”

那官员道:“不敢。下官山东巡检毛允亮,是圣上派采给御弟恭王做媒的。”

唐赛儿道:“大概皇帝朱棣糊涂了。明朝最奖励节­妇­,明制对­妇­女有各种约束,唐赛儿新寡,本想尊明制守节,怎么他倒做起媒来了。另外,唐赛儿本是粗俗民女,怎敢高攀御弟。”

毛允亮道:“圣上听说唐寨主丽比天人,又文武双全,有心结纳,特降恩派下官来招降,汝等愿降,圣上将封你为王妃,赦免你反叛之罪,你如不降……圣上言道:‘将倾全国之兵,来剿你山寨,寨破之日,犁庭扫|­茓­,­鸡­犬不留’。”

唐赛儿道:“唐赛儿若愿降,你们对我寨中弟兄将如何?”

毛允亮道:“当然按律治罪!”

唐赛儿道:“我为叛首,皇帝赦我而罪从属,你们的朱家呈帝是不是糊涂?”

毛允亮道:“这是圣上希才之意,上天有德,钟灵毓秀,生了唐赛儿这样的人才,圣上赦免你,是体造化育才之意……”

沐莹道:“皇帝若体上天育才之意,不该杀方孝孺,高皇帝若体上天育才之意,不该杀那些功臣。”

毛允亮问:“你是谁!?敢犯上作乱吗?”

沐莹道:“你不用问我是谁,我不敢犯上作乱,不过是说句真话罢了。”

唐赛儿道:“朱棣他不要假惺惺,他若怜才爱人,就不该杀那么多人。”

毛允亮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敢批评皇上?”

唐赛儿道:“我们是无法无天,但是我们讲真理,你来的意思我已清楚。你回去对朱棣讲,那个狗王子是我杀的,他杀我丈夫,我杀他一命顶一命。朱棣若赦我全体义军兄弟,我可以放下武器,解散众兄弟,可是我绝不做什么王妃,我可找个清静无忧之地,去过安生日子。他若不答应我,这条件就免议。”说罢面对沐莹、欧阳静,故意冷落毛允亮。

毛允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这滨,莫非王臣’,你能躲到那里去?”

唐赛儿道:“没处躲,我就反像你们这种人,是不怕皇帝的,谁逼我们就杀谁……”

“你……!”毛允亮大怒,可是看见欧阳静那威严的冷面,立即又转变态度:“好,好,唐寨主之条件,下官回去和圣上商量。”

唐赛儿:“那么请回驾吧!山寨草陋,无以待达官贵人。”

毛允亮:“在下之言,也望唐寨主考虑,若一意孤行,天兵到日,悔之晚矣!”

欧阳静拨剑,欲杀毛允亮,唐赛儿制止道:“静弟弟……!尚未闻他有必死之罪,不要鲁莽。”

沐莹道:“毛大人,你快走,还是别触犯我这欧阳兄的好!”

毛允亮吓得唯唯答应:“是,是!”说着,退出大厅,仓慌而去。

唐赛儿和沐莹相视而笑。欧阳静:“像他这种皇帝的走狗,就该杀。”

沐莹道:“这种追逐于名利的人,比比皆是,你杀得过来吗?”

欧阳静,恨恨不已。

唐赛儿道:“我们这样打发走毛允亮,朱棣那狗皇帝必发兵讨我们,该怎么办?”

沐莹道:“你又不想称王为帝,就不必在这里等着对抗。义军虽­精­,究竟寡不敌众,在此抵抗,难免有重大伤亡,以弟之计,不如此留少量武功臻于一流,又全面之人,虚张声势,老弱和大部义军转移到一个有险可守的山岭,选地建个寨子,再做别图。”

唐赛儿道:“留下的弟兄,岂不危险更大。”

沐莹道:“当然,剩下少量人留下力抗,本领再大,也会被官军击成齑粉的,必须实行坚壁清野之策,狠狠打击敌人之后,就化装逃遁,留给敌人空寨……”

唐赛儿道:“此计大妙,请弟弟代弟兄们转移,我和静弟守寨。”

沐莹道:“还是请唐姐姐和欧阳兄带弟兄们转移,我守此山寨。我会化装术,打击敌人后,化装隐遁,敌人难寻踪迹。”

唐赛儿道:“弟弟是来助我,岂让你冒这么大风险。”

沐莹道:“姐姐勿争了,因为从哪方面说,都是弟弟留下合适。弟弟见抗不住官军时,就疏散弟兄们,只身化装隐遁,不像姐姐目标太大,你和欧阳兄跑到哪里,敌人都会侦知。”

欧阳静道:“我们哪里也不逃,大丈夫有三只剑在,逃什么?”

唐赛儿道:“是的,‘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们战死没什么,‘宁死犹闻侠骨香’可是,我们的死亡,关系到千万个弟兄的­性­命,我们不安顿好他们,不能死!”

沐莹道:“唐姐姐说的对。太史公道;‘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不畏死,但也不能徒死,我们不能做‘暴虎恁河’的傻事。”

唐赛儿道:“就依弟弟,姐姐不和你争了。从现在起,我们就物­色­一个险要山岭,去建山寨,这个山岭最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处……”

沐莹道:“我们发动义军弟兄去找吧!也可让他们献计献策,怎样对付敌人,保存自己呀。姐姐要办的事,不是和他们息息相关吗?让他们献计献策,才能集思广益,战胜敌人啊!”

唐赛儿道:“对,人多智慧多,见识广,明天我就找经历多的弟兄了解,附近省份哪里有凭险可守的山,弟兄们该怎样才能免除这分危险。”

沐莹道:“我曾数次到太行山,我觉得太行山虽然不高大雄伟,但连绵近千里的山山岭岭也都有可供万人建寨据守之山头。不如你们到太行山立寨……”

唐赛儿道:“事不宜迟,我今晚就找义军中我明教的头头们研究迁寨之事。”

唐赛儿刚率领义军离开山寨三天,就听到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报告,豫鲁总督牛民,率五万大军,奔义军大寨而来。沐莹听到报告率绛珠等三百勇士,放弃山寨,在寨外三里许的乱山里埋伏。

沐莹对绛珠等道:“今日我们不在破敌,主要是煞煞敌人的势头,让敌人不敢欺我们人少,肆意追击。我们各自为战,用上你们所学的绝世武功,多杀伤敌人。我们人虽少,声势却要大,一听到战斗号令,就要鼓声震天,旌幡林立,使敌人造成错觉,认为我们有千军万马。都不可恋战,我们的策略是化整为零,只要有机会就退出战斗,化装逃遁。”

绛珠等齐声答道:“是。”大家知道要各自分开,都流露惜别的感情。

绛珠对沐莹道:“沐大哥,我们分别了,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能见面,绛珠永远记住你,不知大哥能否记住小妹?”

沐莹道:“绛珠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会见面的。你是个聪明、美丽、纯朴、善良的好姑娘,大哥心里永远记得你。”

绛珠道:“沐大哥,谢谢你,为唐姐姐牵了红线,使唐大咀终身有靠了!”

沐莹道:“其实,促成此事的是你,绛珠妹。你应是唐姐姐和欧阳兄的牵线人,将来你若没处去,就去找唐姐姐吧!也省了你无依无靠,让人惦念。”

绛珠道:“我一定去找唐姐姐。”

二人正说着话,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是敌人离埋伏地点已近。

沐莹道:“弟兄姐妹,我们杀乱泄恨的时候到了,就按预定的方法办。”

众人答应,于是沐莹把这两百人分成两队,埋伏在一条山沟的两旁。

绛珠得唐赛儿的真传,武功进步很快,沐莹派她为二队之长,照顾山沟一旁的弟兄。

敌人大部分人马走进埋伏线,沐莹放了一支响箭。这只响箭在天空爆响,天空进出一道彩光。

这是进攻的信号,埋伏在沟旁的义军勇士,阵营里鼓声大作,随鼓声响,几十面大旗忽刺刺举起来,立到沟两旁的武士,如天降之兵,各举刀剑冲入敌阵,如虎入羊群,锐不可当。

几个官军,围住一个义军勇士,成为一个战团。义军勇士剑掌并用,互相配合,左手掌运龙象神功使龙威掌,官军身体纷纷被击倒,击飞,右手剑使出群帝骖龙,狂风出谷,泫雾飞花等招数把官军杀死。这一阵冲上袭杀,每个战士均杀官军十余人。勇士们左冲右突来去自由,在杀败一个战团的敌人之后,就退出战场,逃逸而去。这一阵杀得敌人魂飞魄散,无敢追者。

绛珠遇到的是个军官,这个军官身穿铁甲,手执长枪,武功很高,长枪使得如蛟龙出海,绛珠勉强应付他神出鬼没的枪招,无暇运功出掌。但绛珠的剑术,比义军勇士们高超得多。她会使分光错影剑,旋风回雪剑,公孙越女剑,用三种剑法中十几个攻守招数,将攻守招数结合运用,轺婵梳头,横云断岭,玄鸟划沙,羿­射­九日,旋风回雪……剑法­精­妙,虽然不用掌,有时也将那官军逼得连连后退。二人斗得激烈,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沐莹遇到的是豫鲁总督牛民,这小子武功平平,但他的护卫中确不乏好手。沐莹想擒贼先擒王,冲上来就奔帅字旗,想先制住敌人主帅,让敌人失去指挥,全军乱套。但是冲上去即遇到两个强手,这两个强手一个是赛方弼王界儿,一个是矮脚婆肖二娘。这二个人本是师兄妹。师父鬼谷怪人,一生收了这两个怪徒弟。王界儿身高八尺。屹立不动,黑胖胖得如同一座铁塔,但就是塔尖太小,这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双扇风大耳,一双小眼睛下,长着一对恶眉红眼,小蒜头鼻下的大红嘴里长着参差的牙齿。

这兄妹两师兄使的是扳门大刀,师妹使得却是两把匕首。这师兄妹做战时联手合璧,配合默契,一交手沐莹就很被动。王界儿身高体大,臂力充沛,板门大刀舞得呼呼风生,专攻沐莹上路,他只得使羿­射­九日,举火燎天等招式化解,但是,肖二娘身体矮小,使的又是短兵器,揉身进击,专攻沐莹下路。沐莹既要顾上,又要顾下,他使了羿­射­九日,举火燎天等招术后,又使西施浣纱、玄鸟划沙等招儿,往往弄得他手足失措,只得纵身空中。这二人和另几个护卫与牛民一起,把沐莹围住,这一战团斗得难分难解。眼看官兵围裹上来,沐莹大急。他想,这些护卫中,只有那两个怪男女最难对付,如不先除掉他们中一个,就难取胜,也难脱身。主意打定,在肖二娘的一双匕首分刺他双腿时,他纵起空中,在空中一个飞旋,宝剑直刺肖二娘的大头。肖二娘不知沐莹使的是宝剑,见长剑刺到,用双匕首去拨。沐莹要的就是她这一招,沐莹见她用双匕首去拨,一反手,剑刃向着匕首,只听“当当”两声,两把匕首均齐把而断。肖二娘大怒,攥在手中的两把匕首出手击向沐莹,沐莹用剑把两把匕首把挑飞,一把匕首把击中一个护卫的左眼,另一把匕首把击中一个护卫的右腕,这个侍卫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地。沐莹上前去杀肖二娘,不料这婆娘利害得很,没见她怎么动,已从倒地的护卫手中夺过一口剑,身子比猿猴还灵,一跃立在王界儿的肩上。她的身子那么灵活,一忽儿踩着王界儿的肩膀,探身进剑,一忽儿两只尖足钩住王界儿的肩膀,倒挂金钩从王界儿腋下探头,连人带剑如同青蛇吐信,疾刺一剑立即抽剑回身隐在王界儿背后,这时王界儿便挺枪猛攻。有时王界儿的剑攻沐莹上路,这时肖二娘的身子便从王界儿的背后挂下来,头从他的腿衩探出来,挺剑刺沐莹的下路,但是沐莹的剑实在太快,上紫电盘空,下银光泻地,无论王界儿怎么力大枪沉,枪法老辣,无论肖二娘怎么古怪稀奇,剑法怎么敏捷诡异,就是攻不进沐莹的剑圈之中。不过沐莹也无法胜得了他们。

沐莹边战,边看整个战场,见大部分义军勇士,已经撤离,只在不远处,绛珠还在力战。这时大批官军向他和绛珠包围上来,他大急。心想:“不杀这对怪男女,我万难脱身。”想罢左手运龙象神功,对牛民及其它护卫遍施龙威掌,将众护卫和欲冲上助战的官军,一个个震退,然后剑交左手,右手一动使出了唐老前辈教他的独门暗器……这种透骨钉发­射­时用手指弹出,既疾且准。沐莹两颗透骨钉,把肖二娘两锥子脚的大脚趾钉在王界儿的左右两肩上,肖二娘脚趾连心疼痛难忍,身子在王界儿肩上站立不住,一头栽下。王界儿双肩中钉,本就疼痛难忍,肖二娘身子一垂,就等于铁钉在王界儿的伤口创了一下。立刻疼得两臂颤抖,手中抢攥不住,“当啷”一响,掉在地下。王界儿大怒,带着肖二娘一起纵起两丈余高,在空中旋身,脚向沐莹踢下。沐莹躲过,可是想不到躲过了王界儿的脚,却没躲过肖二娘的手。当沐莹只顾躲王界儿的腿时,头却靠近肖二娘的手,肖二娘一悠晃身子,双手就狠狠地抓住了沐莹的头。肖二娘恨透了沐莹,双手用力,想一下子把沐莹的脖子掐断,可是手刚一用力,却觉出力量全失。想抽手,已来不及了,手又被吸在沐莹的脖子上,再也拿不开了。只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越来越无力,最后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

王界儿大急,叫道:“师妹!师妹!二娘!二娘……!”

肖二娘眼不睁,昏昏沉沉,王界儿急了,忍着双肩疼痛,举手去拉肖二娘,想不到双手被沾在肖二娘身上,觉得身上内力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身体就象被吸­干­了衄,一点力气也没有。最后终于­精­疲力竭,庞大的身体带着肖二娘倒下,也爬不起来。

“这人会妖法,快逃!”一个官军喊道,大家四散,躲得沐莹远远的。

牛民也被沐莹的化功大法慑住,不敢近前来攻。

沐莹身土吸了肖二娘和王界儿两人的内力,­精­力充沛极了,身子一纵数丈,落在绛珠跟前,右手挥宝剑,一阵叮当响过,围攻绛珠的官军,个个手中的兵器削断。沐莹拉了绛珠道:“珠妹!我们走!”二人向外冲去。有几个官军上来拦挡,沐莹和绛珠两口剑连挥,拦挡的官军,立刻做丁刀下之鬼。

沐莹带着绛珠在官军队里折冲了几次,不见一个义军勇士,知道义军勇士们都离去了,二人方才向远方逸去。

..

二十九、群艳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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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和绛珠走了约五、六里地,沐莹站住对绛珠道:“绛珠妹,请你把这里发生的事,去告知唐姐姐,我还要找少华和碧莲,咱们分手吧!”

绛珠哭了:“沐大哥,此去太行,迢迢千里,让我一个小姑娘自己去,我害怕。你陪我去,好吗?”

沐莹想了一想道:“好吧,不过,绛珠妹,我只能送你到太行山下,我就去皇甫山庄去找你少华姐和碧莲姐。”

绛珠道:“你,你怕我少华姐她们猜疑你,是不是?”

沐莹脸一红道:“是啊,是啊,你这小丫头真­精­,什么也瞒不了你。……咱们走吧!”说着往前走去。

绛珠也跟上去,道:“沐大哥,你就那么怕少华姐和碧莲姐猜疑你?”

沐莹道:“其实你少华姐是个豁达人,她倒不喜欢猜疑人,只是我谨慎些好,免生很多风波。”

绛珠道:“沐大哥,你知道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吗?”

沐莹道:“我不知,请绛珠妹讲给我听。”其实,沐莹知道这个故事,但觉得这个小丫头很可爱,路上逗着她找话说说,免得寂寞。

绛珠道:“京娘是个落难女子,被赵匡胤救了。家在千里之外,只身不敢回家。赵匡胤毅然护送,一路为了方便,赵匡胤认京娘为妹妹。赵匡胤千里迢迢,护送京娘至家,京娘及家里感激赵匡胤恩义,向赵求婚,赵匡胤为了证明二人路上清白及他送京娘不是有什么企图,坚辞不允,吃过饭,提剑上路。……”

沐莹道:“这个宋开国皇帝,原来也义气。这个京娘求婚就太多此一举了,人家既无所避忌,磊落相送,自己还为什么信不着自己呢?”

绛珠道:“沐大哥,你嫌京娘自作多情吗?不,像赵匡胤那样义气的男儿,哪个姑娘不喜爱呢?其实赵匡胤对京娘也是有情的,据说路上关怀备至,像个真正的大哥哥一样。”

沐莹心有所动,便笑道:“小丫头,小小人儿,什么都知道。”

绛珠道:“沐大哥,是的,一定是。京娘那样的好姑娘也是青年男子喜欢的,我听说诗经里就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话嘛,是不是?”

沐莹道:“是啊,是啊,小妹子,你很有趣。可是,天下窈窕淑女如有千万,都做一个君子的好逑吗?”

绛珠红了脸道:“沐大哥,我的话哪里是这个意思,你故意取笑小妹,我不依你!”

二人说说、笑笑,颇不寂寞。一日到了一个山脚下,正往前走,忽见遍地开满一种单瓣的铃状红花,从这种红花里放散着馥郁香气。绛珠道:“这里好美,花好看。沐大哥,我走不动了,咱们在此休息休息再走!”

沐莹道:“好,就依你,这样美的地方,我们不留恋、欣赏,也太违反天意。”

绛珠坐在草地上,对沐莹道:“来,沐大哥,你坐在小妹旁边,上天安排我们在一起,就是有缘。恐怕几天后,我们分别,今生今世就难见面了。”

沐莹见绛珠说得伤感,就坐在她旁边,抚着她的头道:“小妹妹,别伤心,应该把世上万事都看开点。和尚信佛,纯粹迷信,他们禁绝七情六欲,也违反人­性­,但他们讲缘份,主张世上一切事都任其自然,的确使人免却很多烦恼。佛语曰:‘有缘即住无缘散,犹如轻风送白云’。小妹妹,能看开‘有缘即住无缘散’这句话才好。”

绛珠道:“沐大哥,你别劝我,我看得开,看得开……”说着却哭了。

沐莹道:“小妹妹,怎么又哭了?我们武棚人物要过惯刀头舔血的日子,应该坚强才是,这样爱哭鼻子,怎么行?”

绛珠倚在沐莹的怀里道:“沐大哥,原谅我。我一想分别后无相见的日子就控制不住,就哭了……这里好香,如能今生今世永远这样多……好!”她说着话,一股轻风吹来,风里带着浓烈的香气,沁人心肺,绛珠在沐莹怀里,头一歪晕过去了。

沐莹大急,急呼道:“绛珠妹!绛……妹……”他的话尚没说完,也晕了过去。

沐莹醒来,发觉他和绛珠被绑在一个大厅里。这个大厅好阔气。里边墙上挂着名人书画,地上摆着紫檀木桌,铁梨木格橱里,摆着古玩玉器,屋倒也琳琅满目。

案后坐着一个少年,服饰华丽,仪表非凡,旁边伺候着几个家人、小厮,他两旁坐着靓装美女。

一小厮见沐莹醒来,说道:“醒来了,醒来了!此药很管用呢。”

沐莹对那少年:“你们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儿把我们弄昏迷了,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脸上挂着一丝笑:“这是范家庄,我是范家庄的少庄主,不是我们把你们弄昏迷了,而是你们擅闯我庄某地,自己被罂粟花香薰得昏迷了。”

一个家人道:“是少庄主命我们把你们抬到庄里来,给你们服了解药。”

此时绛珠也醒过来,见被缚,泼口大骂:“这是什么地方?碱子们,为何绑我们?快放了我们!”

那少年冷笑笑:“小姑娘,你人生的这么美,却没好脾气,但是这不怕,本少爷有很好的方法教训你!”说着对一个家人使了个眼­色­,那家人道:“这是我们少庄主,老庄主范翁讳治,是京畿守备使范大人的哥哥,少庄主名春景,身怀绝世武功,广交天下英雄,今日到郊外游玩,见二位昏倒在地,知道你们中了罂粟之毒,把你们抬回来救治……”

沐莹想:“他说的京畿守备范大人,定是被我们杀了的范国了,这贼子被我们杀了,大概这里还不知道,还抬出这个死鬼吓唬人,看这范春景挟妓作乐的样子也不像好东西。”

绛珠喊道:“带我们来救治,我们知情,为什么把我们绑起来?”

那家人道:“我们少爷见二位身俱带剑,知道是习武之人,为免造成麻烦,故先把你们绑起来。”

绛珠道:“你们救我们,我们感激,这有什么麻烦的?”

那家人道:“我们少庄主有个规矩,凡入我们禁地的,都要让我们少庄主随心所欲,留一样东西,若愿意,是朋友,不愿意,是敌人……”

沐莹道:“是朋友怎么样,是敌人怎么样?”

那家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朋友,我们就招待;是敌人,我们也要留一样东西,那就是命。”

沐莹道:“大明律规定,土地都是朝廷的,怎么你们庄主有禁地?”

那家人道:“自我们从番邦买来罂粟种子种植它,就定了这个规矩。至于为什么老庄主敢定这样的规矩嘛……你们只有遵守的份,莫多问。”

沐莹道:“究竟你们想要我们什么呢?”

那家人道:“想要的东西,当然是少庄主喜欢的。想要你的东西,很简单,少庄主只喜欢你那口剑,至于这姑娘嘛……就得留下来,而且因为少庄主喜欢的是她的身子……”

绛珠骂道:“下流!恶霸!什么老爷、少爷,你们不是人,是牲口!”

那少年­奸­笑道:“本少爷不是下流,是风流。本少爷不妨把绰号告诉你,我的绰号叫风流花魔。”

沐莹骂道:“真是恬不知耻!这绰号说明你遭踏了不少少女。”

那少年道:“遭踏……?何必说得这样难听?”指他两旁的美女:“你看她们,我给她们恩,她们给我爱,大家快快乐乐,不是很好吗?”

绛珠道:“不好,不好!我至死也不从你!”

那少年冷笑:“小姑娘,莫逞强,你既到了这里,恐怕生死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沐莹想道:看情形今日难以脱身,何不和他动动心眼儿。对少年道:“范公子是习武之人,身怀绝世武功,我们打个赌如何?”

范春景问:“打什么赌,你说说看!”

沐莹道:“在下也会点三脚猫功夫,咱们比拳脚,比刀剑。”

范春景:“比武倒是好事,因对手难觅,本少爷早已发痒,正想与人比试一番。……是纯比武呢?还是带什么条件呢?”

沐莹道:“当然带条件。我比胜了,你还我剑放了我妹妹,让我们走;你比胜了,在下任你杀剐存留,也请放了我妹妹!”

范春景:“你不觉得比武条件不公,你太占便宜吗?不过,我不瞒你,你中了这种罂粟毒,武功失了大半,你还敢赛吗?”

沐莹道:“救我妹妹,在此一搏,敢!”

范春景道:“好,有胆气!”命下人:“给他放开手脚。”下人给沐莹松了绑绳。

沐莹道:“比什么呢?你说吧!”

范春景想,他带着宝剑,必­精­于剑术,他武功既失,我

何不见识见识他的剑法。于是道:“咱比剑。”

沐莹道:“好,请便!”说着站在一边,等候范春景安排。

范春景命下人拿来两把剑,二人一人一把,范春景道:“出手吧!”

沐莹出手,二人激斗。沐莹内力打了折扣,但是剑法招数依旧。现在的沐莹,使的已不单是沐家的公孙越女剑,而是世上最­精­妙的剑法的荟萃。他使出几种剑法中最厉害的招数。一出手,范春景就愣住了,问:“你使的是什么剑法!”沐莹道:“我使的是­精­英神仙剑法。”

范春景道:“你这剑法没见过。你的师父是谁?”

沐莹随口道:“是剑仙老祖。不用问了,你是认输,是出招?”范春景:“当然是出招,任你是谁的徒弟,我也不认输。”挺剑狠刺。他是苍山野老的师父碧梧异人的关门弟子。碧梧异人和北溟异人是师兄弟,不过二人学艺时各攻一门。北溟异人学的是机关暗器。碧梧异人学的是拳剑、医毒。范春景是碧梧异人的关门弟子,碧梧异人把剑、掌、拳术、医毒,全传给了他,因此银蛇剑使得非常­精­妙,耍起来银蛇飞舞,寒光点点,同时剑法诡异,或攻或防都让对方难测方向。沐莹与他比了三十多招,还不见上下。沐莹暗急,心想:“这小子好剑法,恐怕我功夫不失也未见得能赢他。”他想,我必须尽快赢他,好设法救绛珠。他毫不犹豫,使出了破剑法。他将剑尖伸向前,对着范春景凝住不吐,身体辗转腾挪,躲避着范春景的剑招,全神贯注在范春景的剑上。

范春景连攻五招均被沐莹躲过,心下大急,使了个银蛇飞舞,这个银蛇飞舞,是用剑尖在对方胸前施成数个光圈,向前进攻。沐莹看出每个剑圈的中心,就是剑招的破绽。但是用剑从飞舞着的剑圈刺入是何等不容易。因为这些剑圈是忽成忽失的,要从剑圈中刺入必须抓住剑圈形成的一刹那时间,拿捏得准确异常,如果差之毫厘就会让范春景的剑把他的剑搅飞。沐莹的剑快和准都到了极点,他觑准这刹那机会,剑从范春景左前的剑圈里扎入。这一剑拿捏的正是火候,长剑刺中范春景的手腕,而范春景挺着的剑却够不着沐莹的手。范春景长剑脱手,大惊失­色­。

沐莹道:“你输了,快还我剑,放我妹妹!”

范春景:“我们比的是全部武功,你只赢了剑法,不算数。”

沐莹道:“我赢了,不和你比了,你不放我妹妹,我就用剑杀了你。”

范春景道:“别看比剑你胜了,但是杀我却办不到。你让我放人倒是提醒了我,我先把这小丫头关起来再比。”对下人:“把那小姐押下去,也关在那‘天字一号’里。”

下人去带绛珠姑娘,绛珠急喊:“沐大哥,快救我!快救我!”

沐莹跳过去救,范春景一纵过去拦他,手里已多了一个四寸长的钢针,身在空中一个天龙大击钢针直刺沐莹后脑,同时身子云里翻,一个踏云足,踢向沐莹。沐莹只得撤剑使倒理秀发化解他的针和脚,下人们拉走了绛珠。范春景这根针,真是诡谲,有时吞入袖中只使拳抓,有时伸出拳处,变拳击为汁刺。沐莹使剑,范春景使拳,二人大战。在格斗中,沐莹虽占了便宜,但他内力不足,以他的剑和范春景的拳比只是勉强。因范春景使的是霹雳拳,这种拳,拳抓互用,还带点|­茓­针刺。霹雳拳多是刚猛的攻击拳路,上拳下脚,诡异非常,常让沐莹不知所措。

范春景战着端相了一下沐莹,急问:“方才那姑娘呼你沐大哥,你使的又是公孙越女剑法,是不是沐莹?”

沐莹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范春景道:“若是,我就替我的好友报仇,若不是,本少爷有好生之德就放了你。”

沐莹道:“你的朋友是谁?告诉我!”

范春景道:“我的朋友叫陈志成,太行山陈家庄人。”

沐莹道:“那沐莹与他有何仇,知道吗?”

范春景:“这倒不清楚,他只嘱咐我,碰到姓沐的,让我杀。”

沐莹问:“现在他在哪儿?”

范春景道:“你不告诉我名姓,我不告诉你他的去处?”

沐莹道:“你别问,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还我妹妹,不还我宝剑,你放我走,我也不走,看剑吧!”他想,范春景既知我使的是沐家剑法,我就不用沐家剑法,改用慕容十五剑。但范春景的拳实在异常厉害,任是沐莹使出什么剑法,也难取胜。他想,今日势头决难救出绛珠,莫如先离去,再想办法搭救绛珠,主意打定,不再恋战,施飞燕掠龙轻功,纵出战团,纵上屋顶,逃逸而去。

沐莹逃出范家庄,逃到一个小镇,在饭馆吃罢了饭,找一客店休息。到了客店,他先吃了皇甫松给他的解毒药,不见效。又吃了程见素给的解毒药才觉得功力已恢复了很多。

入夜沐莹穿夜行衣,出客店去范家庄救绛珠。

小镇离范家庄五里,他展开陆地飞行术,不大功夫就到了。他跳上屋顶察看院内,只见那厅房里亮着灯,他奔厅房而去,蹑近厅房,只见厅内灯红酒绿,范春景正在喝酒,有几个美丽姑娘环伺调笑。沐莹舔破窗纸仔细看,里边没有绛珠。

沐莹想,绛珠不在厅房,一定在“天字一号”牢房,可是“天字一号”牢房在哪呢?他去院中各处查找,均没有牢房样的房屋。他的耳朵贴近各屋窗户去听,也听不到各屋里有动静。他知道绛珠不在厅房,一定关在院中的一间屋里,他就一遍一遍地查找。他查到大厅后,那里是一片空地。他转过墙角;举目看空地上无人,可是一转眼,眼前一亮,已有-个提灯人立在那里。沐莹一纵起在空中,向那人猛扑过去,动作是那么快,还没容那人发现有人,已把那人抓在手中。他吹灭了灯笼附在那人耳边威严地悄声道:“别出声,跟我走!”

那人战战兢兢,低声道:“是。”是个女人的声音。

沐莹把那人带到花园里僻静处停下,那人给沐莹跪倒磕头:“好汉放过我,我还小,还小……”

沐莹仔细看,跪着一个小女孩。沐莹知道那小女孩是错会了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把她拉起来,抚摸她的头道:“你也是被抓来的吗?不要怕,我对你没歹意。”

那小女孩:“谢好汉,我的父母被范春景杀了,我是被抓起来当丫环的。”

沐莹问:“这个范春景是此地恶霸了,难道没人告他?!”

那小女孩儿:“谁敢告?他的叔父是朝中大官,他和知府知县都有勾结……”

沐莹同情地道:“哦,原来如此。你告诉我‘天字一号’牢房在哪里?然后我送你出去。”

那小女孩瞪大了眼道:“‘天字一号’牢房……?这里没有天字一号牢房啊!”

沐莹道:“小妹妹,你知道什么叫牢房吗?那是关押人的地方,那里关着一个叫绛珠的姑娘。”

那小女孩道:“你问的是地下那排房屋吗?那可不是牢房,是那范春景的安乐窝,那里边都是被抓来的美女子,有一个叫绛珠的姑娘也在那里。”

沐莹道:“既不是牢房,她们为何不往外跑,为何等着被那姓范的小子遭踏?”

“那地下室的门有几盆花,若鼻口不点解药,进出的人走到那里都要昏倒,那恶霸捉回去,打个皮开­肉­绽,直到服输才住手。”沐莹的心一凉,问道:“小妹妹,你有解药吗?”

那小女孩道:“方才我就是从地下室出来。我是地下室的丫环,这解药身上还有一点。”

沐莹道:“这就好……还有别的机关吗?”

那小女孩道:“别的机关,这地下室倒是没有了。”

沐莹道:“你愿意出去吗?”那小女孩点头。沐莹提她上墙,飞出院外,要了她的解药给了她一大块银子,嘱咐去投亲友,他又飞回院中,去寻那地下室,见地下室口,正有两人要进。这两个人中,一个正是范春景,一人提了灯笼给他照亮。沐莹对范春景这少年恶霸,已恨入骨髓,掏出两颗透骨钉,就向二人弹去。这两颗透骨钉,力道虽然不足,但准头可未失,“嗖嗖”两声飞出去,一颗钉在那家人提灯笼的手上,一颗钉入范春景的腿部。

那提灯笼家人,手遭钢钉穿入,疼痛难忍,灯笼坠地,着火。范春景觉得腿部那玩艺儿骤疼,借火光一看,上面钉着一颗圆头尖钉,吓得面如土­色­。不过这小子很刚强,疼得他头上冒汗,牙关紧咬,却大叫道:“有刺客!给我杀刺客!”

范春景这一声喊叫,四处房间跑出很多武师家丁。在范春景的指挥下,把沐莹围在核心。这些武师、家丁,都受过范春景传授武艺,武功都非常了得。沐莹杀不退他们。他知道范春景那玩艺儿受伤,绛珠近日没有失身危险,虚晃一招,跳出包围圈外去了。

沐莹离开范家庄,又回店房,他这一日比武、战斗,身子有些困乏,喝了一壶茶,倒头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睁眼一看,身子倒在牢房里,手脚都带着镣铐。他仔细一想;知道店家一定和范春景是一伙,必是着了店家的道,被范春景送入牢房。心想这范春景小小年纪,也真是手眼通天,连店家也是他的人,我且看这个官老年怎么对待我。他看这牢房,约两间房子大小,四周是坚固的石头,只留很小的铁窗,一个铁门紧锁着。牢里原来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头。这老头面容憔悴,蓬头垢面,一问,原是因和范春景争地边,被范春景送来,诬一罪名,来坐铁屋的。另一个像个小官吏模样,这个人很爱说话,问沐莹为什之被关押进来。沐莹说:“为什么关我,我还真糊里糊涂。昨天夜里,我喝了一壶茶,在店里睡觉,今日醒了,已经在牢里了……”

那官吏模样的人道:“这事很简单,你一定家里很有钱,他们要诬你罪名,榨你钱财……”

沐莹道:“我是外地人,只有光棍一根。”

那人道:“这就怪了,这就怪了……”

沐莹道:“阁下是因什么坐牢的?”

那人道:“唉!因为多说话!我是这里的官吏,替一个打官司的多说了一句话。两个商人为财物打官司,这狗判官办案不公,我就多说了一句话……”

沐莹道:“原来官场上的事如此,阁下能对再下说说吗?”

那人道:“细说也无妨。一个姓张的和一个姓于的合伙做买卖,那姓张的昧了一大笔钱财。姓于的知道后就去告姓张的。其实两人都给狗官送了礼,只是一个人送得多,一个人送得少罢了。姓于的送了一条鱼,把鱼肚扒开里面塞了银子。狗官收了礼,答应为他公正断案。姓张的送了一个大西瓜,把里面掏空,也塞满了银子,狗官收了礼也答应断案时偏袒他。一日开堂断案,原告被告跪在地下,狗官故意找茬对姓于的大加呵斥,姓于的以为狗官把送鱼的事忘了,提示道:‘老爷!老爷!别生气,小人不会说话,小人“­性­愚”呀!’狗官知道他是借谐音提示送鱼之事,一拍桌案道:‘混蛋!“­性­愚”也不如“傻”大瓜好!’结果判了姓于的诬告,重打三十大板,我知道这事的内幕,我说姓于的才是傻大瓜,送了礼,挨了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这事怎么让狗官知道,加了我诽谤官府的罪名,让我坐了牢。”

沐莹道:“如此说,这狗官一定贪赃枉法……”

那人道:“可是这狗官却因为朝里有人,官运亨通,听说还要高升呢,真是‘冤埋城阙暗,血染蟒袍红’啊!”

沐莹想:“我一定惩治一下这个狗官。”

第二天,狱史来提沐莹说是过堂,沐莹跟他们去了。

知府大堂迎门正面悬“明镜高悬”的大匾,两边站了两排衙役,王知府坐案后,他背后墙上挂着海日图。沐莹带到大堂上时,王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站堂的“啊……”一声堂威。

沐莹从容镇定不理王知府,目视那大匾,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王知府又一拍惊堂木,对下大喝道:“大胆刁民,来到大堂为何不跪?”

沐莹道:“小民未犯法,为何捉我坐牢?为何捉我到大堂?这样的昏官,我为什么给你跪下!”

王知府怒喝:“你姓甚名谁?为什么行刺范春景?快说!”

沐莹道:“小民黎民,昨夜在店里睡觉,不知为什么被差役捉来……”

王知府:“还敢抵赖?据店家呈报,昨夜你住店后并未睡觉,从后窗离开店房,直奔范家庄而去,过了半夜才回来。昨夜范府便来告状,说昨夜范府进贼,刺伤了范春景,抢了他家金银珠宝。我们今晨到那小店查房,乘你酒醉未醒把你捉住。现在范府和店家人证俱在,你还抵赖什么?”

沐莹道:“原来是店家、范春景和王大人勾结诬陷好人。告诉你,王大人!无论你怎样诬陷我,我不姓愚,也不是傻大瓜,从我身上榨不出任何油水!”

王知府把惊堂木拍得“啪啪”连响,气急败坏地大喊:“住口!你胆敢诬蔑本官,快给我打!打!打!”

几个差役如狼似虎蜂拥而上,把沐莹摁在地上,抡起竹板就打。可是摁沐莹的几个差役,脸­色­均变,站立不住,瘫倒在地。拿板子的赶忙上去摁沐莹,手脚触及沐莹,也是如此。

王知府大骂:“没用处的东西,统统给我滚,回家抱孩子去!”

几个差役,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下去。王知府一招手,又上来六个差役,四个去摁沐莹,两个拿板准备打。可是摁沐莹的差役手刚抓住沐莹,立刻身子瘫软,挣扎不起。两个拿板子的去拉他们,手也被吸住。王知府见了大怒,喝道:“这刁民有法术,给我一起上,抓住他狠狠地打。”众差役一窝蜂上去,伸手去抓沐莹,全被沐莹吸在身上,大堂地上,黑鸦鸦倒了一片。

沐莹对着王知府揶揄地笑道:“他们都没用,还是王大人来……”

王知府大怒,从一个衙役手里夺过一条竹板,去打沐莹。沐莹一伸手抓住竹板,往回里一带,王知府就倒在沐莹身上,他的身子和沐莹一接触立刻被粘住,怎么挣也脱不开了,他大喊大叫没有用,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沐莹对王知府道:“赃官,你想不想活命?”

王知府强爬起来,连连叩头:“黎民爷爷饶命!黎民爷爷饶命!”

沐莹道:“要想让黎民爷爷饶命也可以,拿出十万两赃银救济百姓……”

王知府点头:“是是是,在下遵命!”

沐莹道:“第二条,从新审理已判案件,发现有冤,立即纠正。我已访知你断的案,冤枉了不少好人,下次再让我访知此地有冤,决不饶你。”

王知府道:“在下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沐莹道:“第三条,审判境内恶霸,你境内的范春景,自划禁地,私设牢房,抢男霸女,和种毒草杀害良民,应依法严办!”

王知府道:“在下一定严办,只是……”

沐莹道:“你是怕他叔范国吗?告诉你,范国已让义军杀了。”

王知府道:“这就好,这就好!”

沐莹收了化功大法,对王知府等人道:“起来吧!”众差役和王知府爬起,实在起不来的被人架起,立在沐莹面前听命。

沐莹体内集了众人的力气内力充足得很,默运龙象神功,双掌向庭前一块假山石推去,“呼”的一声双掌着石,只见那千斤大石,“嘎吧嘎吧”裂成数块,碎石块簌簌下流,惊得众人面如土­色­。

沐莹道:“汝不照黎民这三条办事,黎民就把你击成粉末。”

王知府道:“少侠之吩咐,在下谨记,在下谨记。”

沐莹道:“这就好。”说罢,身如燕雀,疾飞过墙,转眼不见,王知府和衙役们惊得目瞪口呆。

王知府想:我敢不听此人话,他要取我­性­命,比抿死个蚂蚁还容易,不由得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王知府便捉范春景,范春景那玩艺儿受伤,没怎么抵抗,被王知府捉去,关在牢里。

沐莹径入范家,到厅后,找到地下室入口,鼻孔内塞了解药,走进地下室。入口里灯烛辉煌。入口到地下室几十个台阶的通道,两旁摆了二十盆罂粟花。沐莹把这些花,一盆一盆搬到洞口上面,毁掉,然后走到地下室前。

原来地下室并非牢房。一排十间地下室,间间雕棂画槛,金碧生辉,靠洞口的一间,门上写着“天字第十号。”沐莹推门一看,见屋里锦被纱帐,豪华装饰,床上斜倚茵褥躺着两个容貌中等的姑娘。这两个姑娘异常慵懒,倦眼不睁,脸现苦痛,听到开门声,口里喃喃道:“给我药!给我药!给我吃了药,我的身交给你!”

沐莹一凛,心思电转:“她们不似有病,要索什么药呢?呵,是的,一定是中了罂粟花的毒,毒­性­发作,难以忍耐……原来范春景这恶霸用这法摧残­妇­女!”他暗下决心,非杀了范春景,为民除害不可。沐莹边想着走进天字第九号房屋。天字第九号房间布置大体与第十号相同,床上也斜倚这样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也慵懒,倦怠,脸现痛苦,只是容貌比第十号的略好。

沐莹往前走。看见第八号、第七号屋里情形大体与第十号、第九号相同,只是越往前,屋里的女人容貌越好。

沐莹走入第六号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两个姿容姣好的女人,正有两个赤条男人趴在她们身上­干­那事儿。两个女人不欢娱,也不反抗,大概是两个男子给两个女人吃了解毒药,拿献一次身做条件。沐莹大怒,低喝道:“你们两个畜牲,给我滚下来!”

两个男子大惊,见沐莹怒容满面握剑而立,赤条要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沐莹对着他们一人一剑,回头就走。

沐莹到了第五号房间,推门进去,只见这屋里两个容­色­姣好的美女,赤­祼­­祼­地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弹。沐莹不忍看这惨象,立既抽身退回。

沐莹来到第四号房间,推门进去,里边两个美女吓得往后退缩着,口里喊道:“我们不吃那个药,我们不吃……!”沐莹知道这两个女子尚没受害,对她们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不要怕,你们去解开天字第五号里姐妹的绑绳。”

沐莹到了第三号房门,推门进去,见屋里两个美女,互相拥抱痛哭,沐莹劝道:“别哭了,我救你们出去。”两个女人这才停止哭,说道:“少侠,洞口有薰人的香花,出不去的,”

沐莹道:“不怕,我已把那花毁了,你们准备一下,一会跟我走。”

沐莹来到第二号房间,一推门,从里边冲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陈志成。沐莹见了陈志成大怒道:“下流东西,怎堕落到如此程度?”

陈志成道:“坏我好事的又是你,你等着,有你好受的!”说完顺石阶飞跑出洞。

沐莹不管他,去推一号房间门,门开了不禁惊喜地愣住。

屋里,两个美女正切切私语,一个是绛珠,另一个竟是蓝少华。他喜欢地呼道:“华妹,华妹!原来你也在这里!”

少华正与绛珠商量如何逃跑,见沐莹进屋,真是喜出望外,立即跑过去,扑在沐莹的怀里。

沐莹道:“华妹,绛珠妹,你们受苦了吧?”

少华道:“暂时还没有。生活条件还满不错呢!”

沐莹这才去看屋里,见这屋里比天字十号布置得豪华雅致得多。床上挂着粉红­色­的鲛绡帐,帐内放着锦褥绣被,妆奁家俱雕花彩绘,墙上挂着一幅牡丹图,画上画了两朵蓬勃盛开的大牡丹,画两旁一幅题联,字写得潇洒遒劲。题联很有趣,题的是:“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沐莹道:“屋里布置倒很雅致,像是金屋藏娇,对你们真是特殊优待。”

少华:“可是这特殊优待的背后又是什么呢?那范春景­色­迷心窍,想劝我嫁他,欲把绛珠妹让给一个叫陈志成的少年,绛珠妹我们都宁死不答应,正在互相商量怎样对付他们,你就进来了!”沐莹道:“你们去招呼众姊妹,咱一同出去吧!我把洞口的那十几盆罂粟花全毁了,再不怕被那些花薰倒了。”

绛珠道:“沐大哥,你真行!我知道你迟早必来救我,华姐碰到你这样的丈夫真幸福。”

少华红了脸道:“小丫头,你羡慕吗?你羡慕我就让给你。”

绛珠道:“姐姐对姐夫爱愈珠宝,绛珠怎肯夺姐姐之爱呢,何况还有个碧莲姑娘,也在爱着他……”

沐莹赶忙岔开话题道:“华妹,华妹,碧莲没去找你?”

少华摇摇头,“那丫头毒伤未全愈,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说是去为我找你。我可怜她对你痴情,又孤独无依,留也留不住,一去就杳如黄鹤,哪里来找过我呢?”

沐莹惊道:“她往这地方来找你,是熟路,我们到了这里她还没到,一定是路上出事了!”

少华道:“碧莲妹武功那么好,人又­精­明,不会出事的,大概……大概是她贪恋名山秀水,在哪里逗留。”

沐莹道:“哪里会呢?唐姐姐的义军受到官军威胁,十万火急让她来请你,她怎敢在路上耽搁呢?”

少华道:“咱出洞,出洞后一起去找碧莲妹。”

沐莹道:“你们去通知十间地下室的姐妹,我们在前面领路,你们在后边往外走。”

少华和绛珠去通知其它九个地下室的姐妹。沐莹向地下室出口走去,在地道的过道里等了一会,见每个地下室的姐妹都出来了,他才往外走。几十级台阶他很快走到了出口处,他止步不前。跟在他紧后面的绛珠问:“沐大哥,怎么不走了?让我第一个去给大家探路。”欲越过沐莹窜出洞口。

沐莹一把把绛珠拉住:“小妹,危险!你先守住洞口,我回去取件东西。”

绛珠持武器守在洞口,沐莹又返回地下室,他从地下室卷了一个褥卷团来到洞口,把那褥卷往上一举,只听“噗噗噗”之声响。沐莹抽回褥卷一看,见上面已经着了两镖一剑。绛珠看见,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危险!”她的话没落,洞口已有一捆捆着火的­干­柴扔入。沐莹手快,劈空掌连发,把一捆捆­干­柴推出洞外,但是仍有散落的着火­干­柴,从洞口入,有几个姑娘的秀发已丝丝着火,洞里一片哭叫声。沐莹道:“你们先退回地下室,华妹、绛珠妹,你把住洞口,我冲出去。”少华、绛珠答应。

沐莹左手举褥,右手举剑,先将被褥往外一推,顶住外面掷下的着火柴捆,右手剑准备迎袭来的敌人。他乘着一举褥捆,挡住了着火的柴草,右手挺剑窜出洞口。他见陈志成用剑守洞口,几个范府家奴往洞口掷着大柴草。他纵过去几剑把扔柴草的范家恶奴杀光,咬牙切齿向陈志成杀去。

陈志成举剑相迎,一出手,沐莹就使出了破剑式。沐莹­精­使沐家剑法,知道沐家剑法招数中的破绽,长剑向破绽中刺去。陈志成吃过破剑法的亏,赶忙撤剑而逃。沐莹恨透了陈志成,紧迫不舍。

陈志成直奔庄外,沐莹欲迫,心想;还是先救出少华、绛珠及众姑娘为好,想罢旋身回去,直奔洞口,从洞中唤出少华、绛珠及众姐妹。沐莹、少华、绛珠,送众姐妹回家,又返回范家。

此时,范家家丁,已有不少人逃了,只剩下了管家。沐莹找到管家问:“那个陈志成何时来到府上?”

老管家气道:“我们少庄主刚被捕去,他就到了。他算哪号朋友,我们求他去救少庄主,他不去,反而乘机入地下室,一心想去寻欢作乐。少庄主交他作朋友真是引狼入室。”

沐莹暗骂:“范春景交陈志成这样的朋友,真是报应。但是常言‘鸦鸣而鹊应,兔死而狐悲’,像范春景这样的人,除了交陈志成这样的人,还能交谁呢?这两个家伙都该杀。”

沐莹道:“我有一口宝剑,被范春景抢去了,快给我找来。”

管家道:“少庄主藏的东西,我们下人不易找到,我尽量给少侠去找就是了。”

沐莹道:“给我找来宝剑且罢,找不来宝剑,我要杀了范家全家。”

管家退去,一会儿手拿一口剑出来:“少侠,你看昨日失的,可是此剑吗?”

沐莹仔细看了那剑,正是碧莲给他的龙文宝剑。对管家道:“范春景作孽,我们只找他一人算帐,当然助纣为虐者,我绝不放过。今日范贼已由官府治罪,我不难为你们。你们必须放还被范贼抢来的男女,退还被霸占的东西……”

总管道:“是。”

沐莹带少华和绛珠离开范家,向村外走去。

..

三十、父女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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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与少华和绛珠到了庄外,见庄内并无一人敢追,站住说道:“华妹,听碧莲说:你从皇甫山庄学了本领,救了她,又在恒山学什么武功……怎么被囚在地下室?”

少华道:“我从恒山铁槛寺学了金刚掌,回到皇甫山庄,范春景是皇甫老前辈的徒弟,皇甫老前辈欲制一种毒的解药,知范家庄有一种叫罂粟的毒草,让我来讨这东西,谁知走到庄外被这种花薰倒,被范春景抢进庄来。他见我俊美,就关进天字一号地下室,我怎么解释他也不听,……若不是莹哥你来救,恐怕……恐怕……”她说着泪珠纷纷落下。

沐莹道:“范春景那狗崽子倒是被我送进了牢房,王知府那狗官就是不杀他,暂时也不敢放,而且他已残废,再不能作践­妇­女了。可是恐怕我若是不来,陈志成那小子不会放过你们。他今日作践了天字第二号的姊妹,明天就要去作践你们。”

少华道:“范家那狗崽子靠就靠用罂粟制的药迷人,我们可不怕陈志成这狗东西……”

沐莹道:“华妹对陈志成还不了解,他比范春景可厉害得多呢!”

少华对绛珠道:“绛珠妹,是吗?”

绛珠点头道:“是。陈志成那狗东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忘恩负义,莹哥保护他脱离强敌追击,又教他学了几种武功,可是他却想杀莹哥哥灭口,想消灭了他的对手,自己天下无敌……”

少华道:“这小子好可恶,等他碰到我手里,我一定杀了他!”

沐莹道:“现在这小子武功超群,机智过人,方才他已败在我手,可是却让他狡猾地逃跑了。他家离这里不算远,我想他定是逃回老巢,想到他家里去找他……”

少华道:“常言,‘常穿着袍子,不愁会不着亲家’,找这小子何急在一时呢?我们兄妹好不相易在此相遇,有好多积愫要说,何忍遽然分别呢?”

沐莹道:“华妹,当然,我们兄妹陶醉在一起,比去找这小子算帐重要多。但是,这小子盗去了我的几份武功秘籍,又盗去了唐老前辈遗赠日月神教的价值连城的珍宝。现在乘他回家,我可以抓住他,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找抓他的机会就难了!”

少华道:“既是日月神教的东西,一定要追回。现在唐姐姐怎样?”

沐莹道:“唐姐姐的情况实在不太好。唐姐夫被鲁王惨杀了,唐姐姐组织了义军,杀了鲁王为姐夫报了仇。可是杀鲁王是侵犯皇权,蔑视皇族,朱棣那狗皇帝气得暴跳如雷,调兵来讨,吃了败仗回去,必不肯善罢甘休,故唐姐姐放弃山东老寨,到太行另选新址,施行化整为零的策略,游击敌人。这次我们派碧莲出来,就是为了找你的,想不到碧莲至今未见你……”

少华道:“如此说,去晚了,就见不到唐姐姐了?”

绛珠道:“我去找唐姐姐她们,沐大哥和华姐去找陈志成……”

少华道:“不,我也去找唐姐姐,我总得见上唐姐姐一面,然后再来帮沐哥。”

沐莹道:“那么咱就分头行动,我的暂时地址是陈家庄,我先在那里守株待兔。”

少华道:“莹哥,那里陈志成之事一了,你就去找唐姐姐。”

沐莹道:“唐姐姐如有用我处,就到陈家庄或皇甫山庄来找我。”

少华道:“好。”少华拉了绛珠欲行,沐莹道:“绛珠妹妹,你先走,我有几句话对你华姐说。”

绛珠调皮地道:“还有体己话吗?我先到前面玩玩景等华姐。”

沐莹红了脸道:“小丫头,怎么和大哥耍贫嘴?”

绛珠向前走去,少华立住不动:“莹哥,什么事还要背人说?是为绛珠之事吗?”

沐莹惑然:“为绛珠什么事?”

少华道:“我看得出来,绛珠心里在爱你,你也……喜欢她。”

沐莹道:“你胡扯。华妹,我要和你谈正事。”

少华急道:“你就快说嘛,今天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沐莹道:“碧莲她……是把我……”

少华道:“那丫头是把你给了我,怎样?”

沐莹道:“可是她,她是违心的,她很痛苦,要出家……”

少华道:“我看是你娶不到碧莲妹,很痛苦,要出家,是不是?”

沐莹红了脸道:“哪里?哪里?少华,你别胡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少华道:“碧莲妹慷慨,我也慷慨,我再把你让给她。让我去,你去找那碧莲妹吧!”欲走。

沐莹赶忙拉住央求道:“好妹妹你听我说,……我知道妹妹是豁达人,见她离开我们很痛苦,就答应了她……”

少华道:“你答应了她,就去找她。和我商量个什么呢?”又欲走。

沐莹急忙拉住她:“妹妹,妹妹,我怎能得一搭一,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少华道:“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便宜都给你,我不­干­,你让我走!”

沐莹觑了觑绛珠,见绛珠转过山岭,噗嗵一声,给少华跪下:“妹妹,妹妹,我替碧莲求你……”

少华扭过头,不理他,一会儿冷冷道:“你替碧莲求情,不行。”

沐莹道:“我替我求情,我给你叩头,行不行?好妹妹,你答应我。”他非常不安。

少华噗哧一声笑了。沐莹问:“妹妹,你答应了?”

少华道,“我笑你个大男人,那么轻易给人下跪?”

沐莹红了脸道:“给我妹妹下跪,有什么?”

少华道:“我问你,为了碧莲你肯给我下跪,将来为了我,你也肯给人下跪吗?”

沐莹道:“肯,肯。将来为妹妹求人,我也肯下跪的。”

少华道:“快起来!快起来!叫绛珠看见,成什么样儿!”

沐莹道:“妹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少华道:“看你这傻劲儿,你不了解我吗?其实碧莲把你让给我时,我就打定了主意,我们二人共事于你。碧莲是个好姑娘,我愿意和她姐妹相处的。”

沐莹给少华作揖:“华妹,我真好,我碰上你,真幸福。”

少华道:“那绛珠姑娘也是个好姑娘……”

沐莹道:“华妹,你别提了,绛珠是个好姑娘,可是天下好姑娘多得很,我能都要吗?我们做哥哥、做姐姐的若爱她,给她­操­点心,帮她选个好丈夫就是了。”

少华道,“可是那孩子对你也是痴情的,你拒绝她,她想不开怎么办?”

沐莹道:“我把她交给你了,这就要看你的了。”

当下二人分手,少华去找绛珠,沐莹独奔陈家庄。

当年,陈家的房屋,已被圣手如来的人放火烧­干­净了。原来的陈家已是一片废墟,瓦烁堆堆,杂草丛生。沐莹默立宅边,甚是凄凉。他想,昔日的陈家,曾是此地首富,陈守旭因一念之差,误入了圣手如来帮伙,落得家破人亡。现在只剩下陈翠屏姐弟俩,而陈志成又那么堕落,将来必将被武林迫杀,莫说替父母报仇,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想到报仇,也就想到自己的仇。爹妈被人杀了二年多了,恐怕尸体早已腐烂。可是连杀爹妈的仇家也不知是谁。爹妈的仇未报,自己怎么能苟活世上为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默立宅边,泫然而涕。正哭得伤心,忽然背后一个声音进出:“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公子有什么心事?”声音苍老。

沐莹回头看说话之人,是一个老头,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沐莹道:“小生过去曾到过此宅,见主人甚是富豪,今日此宅如此凋败,伤感家事,所以落泪。”

老者道:“啊,原来如此。少侠言到过此宅,认识此宅的主人吗?”

沐莹道:“此宅的老主人叫陈守旭,是武林前辈豪杰,可惜我来访时,已惨遭圣手如来一伙杀害。我只见到了老夫人和少主人,此宅的少主人倒是认识。”

老者急问:“少侠,你快说,老夫人在哪里?”

沐莹道:“也惨遭圣手如来杀害了,坟茔就在庄东山坡下。”

老者泫然欲泪急问:“少侠可知道少主人在哪里?”

沐莹道:“我也正在等他。”

老者急问:“少侠,你等他有事吗?他现在怎样?”

沐莹这才注意到老者对这家,对陈志成充满关切之情。他说道:“这家的少主人很堕落,他偷了我的武功秘籍,偷了泰山腹洞中唐振坤老前辈遗给日月神教的珍宝逃走了!”

老者道:“你说的这个人是陈志成吗?!成儿他能­干­出这样的事?”

沐莹道:“我说的这人正是陈志成。听老人家的话似是与陈志成有亲戚。可是我不怕你生气,原来的成儿是不错,现在的成儿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牲,连猪狗都不如。”

老者大怒道:“你……你为什么这样骂成儿,你可要给我说清楚!”

沐莹道:“你既是他的亲戚,我更要说给你听,让你知道这时的成儿多可恨!这里的老庄主陈守旭遇害的那几天,我到他家去。为了斩草除根,那个圣手如来,来杀他和老夫人,我救了他们。老夫人带成儿离家出走,这宅子便是她呣子离家后圣手如来的人烧的。老夫人和成儿逃出庄外,老夫人还是被他们杀了。老夫人临终前,把成儿托付给我。我葬了老夫人,带成儿离了这是非之地。为了让成儿学好武,给父母报仇,我带他到泰山腹洞中,拿出几种绝世武功秘籍让他学。没想到他把几种绝世武功都学会了,不但拿了我的几种武功秘籍拒不还我,还偷走了唐振坤老前辈留在洞里准备给日月神教的全部珍宝。特别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那个假唐振坤就是杀他父母的凶手——圣手如来,却与他勾结要杀我灭口。现在他只有姐弟俩,可是他为了要挟我们,却用剑逼住他姐姐陈翠屏做人质。前几天,他又和范家庄的恶霸范春景交了

朋友,常到他家地下室里去强Jian抢去的姑娘……”

老者听着,脸­色­由铁青转为苍白,但突然大叫道:“不,你说的不是真的,这个坏东西不是成儿,不是成儿……”

沐莹问:“老先生,你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关心志成?”

老者道:“老夫就是陈守旭,是成儿的父亲……成儿从小知礼懂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不会的,不会的……”

沐莹道:“陈老伯,都说你罹难,难道你没……”

陈守旭道:“那时,圣手如来把我逼下山崖,我大难不死,却遁迹江湖去避祸……少侠,你是谁?你说的有关成儿之事,都是真的!”

沐莹道:“小侄沐莹,是燕南人,父亲叫沐临风……”

陈守旭道:“是哦,原来是天下无敌剑燕南沐大侠的公子?”

沐莹道:“陈大伯,很不幸,不知怎么,成儿中途变坏,变得人­性­全无……”

陈守旭疑信参半:“成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变得这么坏呢……?不可能,不可能……”说着叹息着摇头。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爹,成儿变坏,这是真的。”陈翠屏走过来,后面跟着杨逢春。

老者睁大了眼睛看着陈翠屏,大叫:“屏儿!真的是你?”

陈翠屏抱住陈守旭哭道:“爹爹,娘惨遭不幸了!家也被仇家毁了。女儿为了给爹娘报仇,到处寻找弟弟,本想寻到弟弟,一起报了家仇后,帮他恢复家业,想不到弟弟他……”她哭得哽咽住,再说不下去了。

陈守旭道:“想不到成儿变得这么坏,我一定亲手杀了这个孽子,为陈家清洗门户。”

陈翠屏道:“爹爹,成儿尚小,也许将来会变好的,我和你女婿正在追踪他,想劝阻他别做坏事……”

陈守旭讶然道:“我女婿?谁是我女婿?”

陈翠屏道:“女儿与彬彬出逃后,彬彬又被高管家设计捉去,女儿无力救援只得罢了。不放心家里,回到家才知道家毁人亡。我痛哭了一阵,离开了家,想寻弟弟去为爹娘报仇。在外漂泊,遇到强贼欺负,多亏杨逢春相救,女儿正无依无靠,见逢春诚实、善良,武功又高,和他情投意合,订了终身……逢春,快见过岳父!”

杨逢春正与沐莹谈别后遭遇,见翠屏唤他,赶忙过去施礼:“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杨逢春有礼了。”

陈守旭见杨逢春生得英俊、轩昂,甚有好感,温言问:“贤婿祖籍哪里?”

杨逢春道:“小婿出身寒微,祖籍桃源,是桃源杨家人。”

陈守旭:“桃源杨家是武功世家,女儿挑选了这样的丈夫,好哇!”

陈翠屏道:“逢春已把给咱报家仇为己任,我们今天回来就是给爹娘扫墓的,不意爹爹还活在世上,女儿真是好欢喜!”

陈守旭道:“难得女儿、女婿有这样的孝心。我有这样的女儿,比有那个逆子强多了。”

陈翠屏:“爹爹也不要生气,他将来若不悔改,就自作自受罢了。”

陈守旭道:“若是你娘地下有知,知道那孽子如此堕落,岂能瞑目!”

杨逢春道:“我们若能早找到他,也许能把他劝回,如任他泥足深陷,将来他就积重难返了。”

陈守旭怒道:“孽障死了倒好,省了给我陈家丢人现眼!”

杨逢春道:“现在岳父大人尚健在,也许能把他教育过来。”

沐莹道:“昨日他到范家庄去作孽,被我追跑,我以为必回家看看,故来此找他,不意这小子竟没来……”

陈翠屏道:“如此说他人就在附近。他从泰山回来,可能就是为了看家,我们在附近就能等到他。”

沐莹道:“照理说,‘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狐死必首丘,人人都该怀念家乡,可是他已失掉人­性­,莫以常人度之。”

陈守旭恨恨地:“孽子!假若让我碰上他,我绝不饶他……”

杨逢春道:“岳父这里已无房居住,我们还是到附近市镇,觅店住下吧!”

陈守旭:“我来家乡一趟,无论如何要拜拜你娘的墓才走。”

沐莹道:“陈伯母的墓,我知道,我带陈伯父去找!”

说着在前领路,领大家到庄东山脚下。只见几颗苍松翠柏下,并排两座石墓,每个墓前,树着一块平面大石,石上用刀剑等物刻了字。一个墓前石上的字刻的是:陈府君姜夫人之墓。另一个墓前石上刻的是陈府君讳守旭之墓。

陈守旭看着自己的墓叹道:“陈守旭一生只走了一步错棋,竟惨败如斯,夫人!夫人!都是我害了你们。”说着大哭。

陈翠屏早趴在姜夫人的墓上哭得死去活来!

沐莹道:“陈伯父和陈小姐节哀顺变,一切都是天意安排,我们还是找成儿和去报仇要紧。”

杨逢春也劝道:“屏妹!屏妹!应劝岳父保重身体要紧。”

陈翠屏这才止住哭,向墓碑拜了四拜,庄重发誓道:“娘,女儿发誓为你报仇,此仇不报,女儿不立身世上!”

陈守旭道:“夫人,你有这样的好女儿,该瞑目了。成儿无状,我要处治他以正门风,请原谅我!”说罢直起身,欲行,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见他们,撒腿就跑。

沐莹眼尖,认出来人正是陈志成,喊道:“陈志成,你别跑了,你父亲和姐姐都在此!”

陈志成脚顿了顿,看了陈守旭一眼仍是扭身就跑。

陈守旭大怒喊道:“孽子,站住!”说着腾身空中,飞向陈志成。几个鹘起兔落,就已经到了陈志成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几个人都跟上去,把陈志成围住。

陈志成扯剑在手:“你们要做什么?”

陈守旭道:“畜生,爹爹在此,你还敢动手吗!?”

陈志成道:“若是他们‘恶人先告状’,爹爹先入为主,偏听偏信,孩儿不甘受曲,也就只得……”

陈守旭道:“你忤逆父亲,还敢巧言狡辩,怙恶不悛,真是逆子!我陈家岂容你这样的孽子玷辱门风!”说着出剑就刺。

陈志成躲过。陈守旭连刺三剑,剑法凌厉,均被陈志成躲过。

陈翠屏道:“成儿,快认错,只要你悔改,姐姐保你没事。”

沐莹道:“成儿!快向爹爹悔过,交出那批私藏的东西,我念你年幼无知,误入岐途,既往不咎,我们仍是好兄弟!”

陈志成恨恨:“哼!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如此。你也不过让我学了点武功,又反悔了,就借故杀我,谁与你是好兄弟!”

杨逢春道:“你为恶,还振振有词,真是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你!你这样之人,世上怎容!?”

陈翠屏道:“成儿,你若能迷途知返,尚有前途,快悔过吧,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不会害你!”

陈志成恨恨道:“哼,亲人!什么亲人?既是亲人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扭,向着别人!”

陈守旭道:“畜生!你已人­性­全无了,我要为陈家清理门户!”又一剑刺去。

陈志成出剑架住:“爹爹,孩儿宁做逆子,不做冤魂,请勿苦苦相逼……!”

陈守旭道:“难道你真欲与我动手吗?”又刺一剑。

陈志成还手:“恕孩儿无礼!”边说着使出沐家的公孙越女剑法。

杨逢春跳过去,对陈守旭道:“岳父请退下,待小婿替你教训他!”

陈守旭道:“不,我要亲自教训他。沐大侠你称天下第一剑,尚辞武林盟主不做,他只学了几招沐家剑法,就枉自尊大,托妄嚣张,想做什么武林盟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让我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死也死个明白。”又出招,改用雷霆紫电剑。这种雷霆紫电剑,招招都如雷殛大地,电劈长空,使出来就是猛烈的攻招,攻得对方若去防,从此就绝了攻的机会,若不防就两败俱伤。陈志成当然不愿两败俱伤,这种剑法一使,他就连连后退,只顾防守,没有进攻的机会。

沐莹、陈翠屏、杨逢春原来担心陈守旭打不过陈志成,见陈守旭使出了这样厉害的剑法,这才放心。均站在旁边,观看结果。陈志成只守不攻,剑势越来越弱,最后大叫道:“爹爹!你再逼我,我可要使风火掌了!”

陈守旭冷笑:“孽子!无论你使什么招儿,我都接着你的。”

陈志成剑交左手,后撤几步,默念口诀,右手运功,一进身,掌随身吐。只听呼呼风声,几乎吹得陈守旭立脚不定。陈守旭使个千斤定地,定住身躯,然后也剑交左手,出右掌迎接。“呼”的一声,二掌接实,二人身子各晃了晃,后退两三步才站定。陈守旭浑然无事,陈志成看掌,只见掌心煞白,全掌冰冷,不禁骇然,赶忙纵身后跃,慌慌张张逃走了。

陈守旭要去追,被陈翠屏叫住:“爹爹,给他最后一个改过机会,让他去吧!”

陈守旭怒气填膺,但收住了脚,口中仍骂着:“冤孽呀!冤孽呀!……”

沐莹想追,但是当着陈守旭和陈翠屏的面,不好表现出对陈志成恨太深,也就罢了。对陈守旭赞道:“陈伯父,好剑法,好掌法!各叫什么名字,能不能示给小侄等!”

陈守旭道:“这剑法叫雷霆紫电剑,全剑共十六招,全是攻招,使得快了,能破各种剑法。这是幽冥洞主司马绝尘近二十年幽居洞中创造出的一种剑法,创出后,他还没试过,传给老夫,老夫今日也是发硎初试。”

杨逢春道:“岳父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至理名言。这雷霆紫电剑真是妙极了。”

陈守旭:“这掌叫­阴­阳应变掌,也是司马绝尘创出对付风火掌、寒冰掌怪异功夫的。这种掌见热掌类掌法则变寒;遇寒类掌法则变热。方才成儿使的是风火掌,我的掌就变成了寒冰掌克制了他。”

陈翠屏道:“爹爹,这些绝世武功都是你落下悬崖后学的吗?”

陈守旭道:“是的。那次我受到圣手如来的攻击,我自忖打不过圣手如来,就跳下悬崖。可是,我跳下悬崖后并没有死,不过,知道那伙人必在我家附近等候,没有必胜他们的武功就不敢回家,我就在崖下到处走,想不到竟在半山腰遇到一个幽冥洞,进去后幽冥洞主司马绝尘对我很热心,说他在洞中隐居了二十年创了两种自谓神功,希望靠我给他传世。从此我隐居在洞中半年多,学司马老前辈身上的全部武功……”

陈翠屏道:“想不到爹爹掉下悬崖倒因祸得福了。可是弟弟他……”

陈守旭道:“这个孽子,他不是陈家人,不要再提他。”

这天夜里,几个人住在陈家庄附近一个小镇的客店里。大家吃过晚饭,在陈守旭房里闲聊天。杨逢春对沐莹讲了别后经过。原来他们二人要追寻陈志成,一直在山东,河北一带活动。他们在沧州地方,看见一家大出殡,陈翠屏想起爹、娘的墓葬无人扫,要回来拜祭爹娘的祖坟,二人就到陈家庄来了。

沐莹道:“杨兄和陈小姐你们来得好,不然就见不到陈伯父。而且……而且,若不是你们来揭露成儿,他巧舌如簧,我倒长了百口也辩不过他。”

陈守旭叹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成儿变得这样坏,真是家门不幸啊!”

大家都叹息,陈翠屏道:“爹爹不用伤心,将来有女儿给你颐养天年。”

一提到陈志成,大家便心情不好。这夜,沐莹正在熟睡,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一跃而起,已经宝剑在手。可是猛觉得屋里有异香,脑袋发晕,看杨逢春和陈守旭,见他们也听到动静,欲起身,但都晕倒炕上。他心想:“不好!准是屋里进了薰香!”他一推窗窜了出去,到了屋外,才觉眩晕轻了。他一跃上房,举目四望,是夜月明星稀,借皎洁月­色­看见店后野地里有两个人格斗。沐莹飞跑过去,到跟前一看,格斗的二人一个是陈志成,一个是碧莲。

沐莹招呼道:“碧莲妹!碧莲妹!你从哪里来?怎么与这恶贼打斗在一起?”

碧莲道:“莹哥,你给我观阵,我先杀了这无义贼,再对你说!”说着用手中剑狠刺陈志成。

陈志成不说话,全力战斗,二人是一样剑法,又功力悉故,一时胜负难分。

沐莹刚到二人旁边站定,陈翠屏也来了。

陈翠屏问:“沐大哥,是怎么回事?”

沐莹道:“这个姑娘是我碧莲妹妹。我也是方才到这里。估计情况是志成这小子往我们屋里吹薰烟,被我碧莲妹发现了,二人就打了起来……”

陈翠屏大惊:“我爹爹和杨逢春呢?”

沐莹道:“他们都中了薰香,躺在店屋里起不来。”

陈翠屏对陈志成骂道:“成儿,你真禽兽不如,怎么连爹爹也想害!”

陈志成道:“现在我只有敌人,哪有父子?”

陈翠屏抽剑向前,咬牙切齿道:“看我杀了你这败类!”恶狠狠向陈志成刺了一剑。

碧莲道:“陈姐姐,你退下,小妹替你整治他!”说着使出公孙越女剑中厉害招数猛攻,陈志成不慌不忙,将她的招数化解。

一会陈守旭和杨逢春跑来。陈翠屏问:“爹爹,你和逢春不是中了他的薰香吗?”

陈守旭道:“是,已将我们薰懵了,多得沐贤侄开了窗子,屋里进了凉风,我们才清醒了,跑到这里来。”

陈翠屏道:“你们都中了成儿的薰香,多得这位碧莲姑娘相救,他才未得逞。”

陈守旭:“好混帐的东西,连爹爹也害,真是禽兽不如,我去杀了他!”拨剑向陈志成扑去。

陈志成曾和碧莲交过手,知道和碧莲功力彷佛,不怕碧莲,后来见沐莹和陈翠屏来,知道沐莹和陈翠屏不会帮碧莲去杀他,也不甚在意。后来见陈守旭也来了,心中害怕,觑着陈守旭抽剑,跳出战团撒脚就跑。

碧莲挺剑追去,穷追不舍。陈守旭欲去迫,忽然一阵眩晕恶心欲吐,陈翠屏赶忙上去扶住。杨逢春也感到眩晕,但强自忍住。沐莹见陈守旭晕倒,赶忙掏出解毒药来救治。

沐莹这解药,还是范家庄那小女孩给的。他只用过一次,自己身上已有了抗毒­性­,剩的那些就攒了下来,今日留给陈守旭、杨逢春吃。

沐莹给陈守旭吃了药,又给杨逢春吃了些,见二人从昏迷中醒来。去看陈志成和碧莲,二人已经去远,不见了人影。

沐莹和翠屏,扶陈守旭和杨逢春回店。陈守旭和杨逢春睡到天亮,才完全清醒。陈守旭、陈翠屏和杨逢春商量今后的打算。陈守旭对杨逢春道:“我已家毁人亡,又碰到志成这不成才的东西,我再不打算建家立业了,报了仇,我就去四海云游,将来老死丘壑算了。”说着非常伤感。

杨逢春道:“岳父的仇家,现在已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岳父的武功再高,现在一个人也斗不过他。你老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在外徒受风霜奔波之苦了。我和翠屏给你在陈宅旧址结——草庐,你就先在那里等待报仇的机会,等着报了仇,再随小婿去榉源颐养天年。”

陈守旭道:“你们有这个孝心,就对我晚年是很大的安慰了,不过我有敷天之恨,怎能在此索然静居呢?我还是去找仇人,报伽雪恨,了我心愿。”

沐莹道:“陈大伯,你年纪大了,报仇的事让给我们青年人吧!”

陈守旭一拍胸脯:“沐贤侄说我老了吗?可是我还不服老呢。贤侄,你没读过这两句诗吗?‘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哪!我是穷且益坚,老当益壮。”

沐莹自语道:“老当益壮,……老当益壮……我们少年宁知白头之心。伯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让侄辈们衷心佩服。但是这个圣手如来,多种面孔,多重身份,伯父欲报仇,寻找他可不容易。”

陈守旭道:“他是神仙,鬼怪吗?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他。”

沐莹道:“虽不是神仙鬼怪,但找他也很不易。他第一种身份是桃源杨家的叛逆,违背祖先之意出来为非作歹;第二种身份就是天外来客的主人圣手如来;第三种身份是日月神教教主唐振坤,现在他住在罗刹魔域里,连见他面,都不可能,就更不用说报仇了!”

陈守旭道:“罗刹魔域,我知道,若在外边找不到他,我就去端他的老窝。”

听到这里,沐莹灵机一动。对陈守旭道:“伯父,小侄从早就听说这个罗刹魔域,想去探探,苦于无人知其地址,至今未能成行。陈伯父,你能把罗刹魔域的详细地址见告吗?”

陈守旭叹了口气:“贤侄,要问详细地址吗?对吓起,若让我自己去找,或者还能找到,若让我说它的详细地址,那就太难了。恐怕我怎样说,你去按图索骥也不行。”

沐莹道:“陈大伯,你就说个大体的路征嘛。”

陈守旭道:“好,好。”他用手划着圈道:“此地在五台山峰的南面,分迷岭附近的山中丘,寻他的标志是沿途有松树。……当然,要找吧,必须有心人仔细观察,查访……”

沐莹道:“陈伯父!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让我们小辈们去杀他,你就等着我们胜利消息。”

陈守旭道:“好,好。有了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我报仇有望了。我就厚颜倚老,报仇之事交给你们了。”

沐莹道:“陈伯父,明日我们就给你结庐,等我们发现了仇人,再来找你……”

陈守旭道:“这就好,这就好!为了报仇,我把我的武功传给你们。”

沐莹道:“谢陈伯父!”

杨逢春道:“谢岳父!”

陈翠屏道:“谢父亲!”

陈守旭坐了,对三人道:“你们坐下,我教你们雷霆紫电剑的口诀,演示给你们这剑法的招式。”说着慢慢把十六招剑法全演了一遍。

沐莹、杨逢春、陈翠屏跟着陈守旭练了一遍。

陈守旭教了三遍,三人就把雷霆紫电剑练会了,练会了剑,陈守旭又教掌,这掌功不霸道,中掌后无论生冷、生热,半日后冷热自消失。

陈翠屏道:“爹爹,女儿的功力,不如他们二人的好,能学这种功夫吗?”

陈守旭道:“能,只是随发掌人功力的大小不同,它的效力也不同。”

沐莹道:“姐姐勿虑,弟弟教给你龙象神功!”

杨逢春道:“我也教给你涛涌神功。”

陈翠屏道:“谢谢你们。爹爹,你教掌吧!”

陈守旭教三人­阴­阳应变掌的口诀,教了每句口诀酌应用方法。三人悟­性­都非常高,这种掌法,也很快学会了。

沐莹道:“咱们回陈家庄,为陈伯父营造卧庐。”几个人一起向陈家庄走去。

..

三十一、口外驱虏

沐莹等人在陈家庄造房屋,忽然一个丐帮弟子前来,交给沐莹一封信。那丐帮弟子说,信是丐帮山海关分舵飞鸽传书转来的。沐莹拆开信,先看落款,是怀方与慕容季英写来的。他急看内容,说是被赶到漠北的鞑虏不甘失败,又纠集旧部,集结长城以北,大有觊觎中原之势。希望沐莹见信,和武林同道一起,去燕北冷口地方商量,怎样应付形势。沐莹把信给陈守旭、杨逢春和陈翠屏看了。

沐莹道:“陈伯父、杨兄和翠屏姐姐,对怎样应付当前形势,有何高见?”

陈守旭道:“常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明之子民,当然不能坐视鞑虏侵我河山,扰我百姓。”

杨逢春道:“可是那个朱家朝廷,是把我们当主要敌人看的呀!恐怕‘杜鹃空有忧国泪’,朱家那个皇帝未见得真出力抗鞑虏。”

沐莹道:“我听说,当今这个永乐皇帝,虽然在阋墙之争中杀戮过重,沮对抵御外侮还是出力的。据说他把京都迁在北京就是为了抗虏,安定北方人民。我们与他纵有很重的个人恩怨,但在这国家危亡的时刻,也应捐弃隙嫌,献身报国。

因为国家的存亡和我们是息息相关的,常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国家亡了,我们欲爱百姓也不能了,那才真是‘杜鹃空有忧国泪’呢!”

陈翠屏道:“还是莹弟弟说得对,若真外敌入侵,国家亡了,恐怕咱那世外桃源,也不是清静无尘之地了。”

杨逢春不语。

沐莹道:“杨兄,陈伯父的卧庐,你和屏姐姐营造吧,我得去找唐姐姐商议,该怎样应付当前局势。”

杨逢春、陈翠屏点头,沐莹立即动身去找唐赛儿。

沐莹离开陈家庄,沿太行山脉一路西行,两日后来到一个山庄,认得是皇甫山庄,他很想念皇甫松,他知道皇甫老前辈见多识广,既过此庄,不能不进庄去拜访。

皇甫松早就想念沐莹,听家丁报告。沐莹来访,接出门外,把沐莹让进客厅。沐莹拜谢了收留少华之恩,皇甫松逊谢不已。家人献过茶,皇甫松问:“沐少侠今日专程来访,有事吗?”

沐莹道:“老前辈,前些天,-我和日月神教的一个绛珠姑娘,还有少华都在范家庄中了罂粟花的毒,真欲专程来访,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解药,也就没来麻烦老前辈。今天是路过这里,想念老前辈,特意来探望。”

皇甫松道:“欢迎!欢迎!如此说,你已和少华见面了!”

沐莹道:“见面了。是在范家庄的天字一号地下室见面的,我去救范春景扣住的绛珠姑娘,想不到少华也和绛珠扣押在同一间屋里。”

皇甫松愕然问:“啊……?少华也关在范家庄的地下室!这是怎么回事呢?”

沐莹道:“听少华说。范春景是老前辈的师弟,老前辈有事让少华去,少华误入他的罂粟区,昏倒在地上,范春景见­色­起意把她关在地下室里,准备……”

皇甫松愤愤道:“畜牲!是师父把他宠坏了……”

沐莹道:“不,宠坏他的是他的家,他们家原来就是结交官府的官僚恶霸……我惩治了他,请老前辈原谅。”

皇甫松道:“天下恶人,谁都有责任惩治的,少侠为世人除邪恶,怎说到原谅呢?师父仙逝了,少侠替我派正门风,我还要说声谢谢呢……怎么少华没和你在一起?”

“她急着要见唐赛儿姐姐,我要留在陈家庄,等一个武林败类,就分手了。”

皇甫松道:“少侠说的这个武林败类,是谁呢?”

沐莹道:“是陈家庄陈守旭的公子陈志成,”接着沐莹把陈志成的诸多恶行对皇甫松说了。

皇甫松叹道:“陈守旭的公子曾见过,那时候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照少侠说,让他变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贪那批珍宝,二是想当武林霸主了。‘财’和‘权’这两个字是多么害人。陈守旭又被仇家杀了,这个陈志成又早晚必遭天谴,是家门不幸啊!”

沐莹道:“陈守旭老前辈并没有死,他因祸得福了,还从幽冥洞主司马绝尘那里学了几种绝世武功。陈老前辈见儿子如此,心灰意冷,把他的绝世武功,都传给了沐莹和他的女儿、女婿。”

皇甫松道:“司马绝尘是二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他的武功造诣深湛绝伦,堪与令尊比,如此说天下武功独惠沐家了,还是行好之报哇……”沐莹谦逊地笑道:“沐莹学得一点东西,一定只做有益于世人之事,如持此行恶,必遭天谴。”

皇甫松赞道:“像少侠这样身具绝世武功,不为恶,不凌弱,真是难得。”

沐莹道:“今日沐莹来拜访贵庄,是有一件极重要之事,请教老先生……”

皇甫松道:“老朽和少侠已是故人,有话请讲嘛……”

沐莹把怀方和慕容季英的信,及陈守旭他们商量的结果对皇甫松说了。

皇甫松道:“太史公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也就是说,爱国是侠义之本。我们武林人,关心国家存亡,是应该的。不过,义军若去,可不能不留后路哇……”

沐莹注意地:“请老前辈说清楚……”

皇甫松道:“历来皇帝,都最恨义军,朱棣更是如此。在鞑虏入侵时,他可能向义军作姿态,愿意以义军之手制鞑虏,但是鞑虏灭后,他会反手消灭义军。”

沐莹道:“还是老前辈想得周到。我们武林人物,为国捐躯是应该的,可是若丧于鹰爪之手,就轻如鸿毛了。老前辈有什么万全之策?”

皇甫松想了想道:“是不是可假冒官军旗号去抗敌虏,驱除鞑虏后悄然而退。”

沐莹道:“假若朱棣乘人之危怎么办?”

皇甫松道:“朱棣若真乘人之危,义军就要两面受敌了,是应该做两手准备的。但这只是战略,至于临敌怎么打,是不能在这里定下的。”

沐莹道:“谢谢老前辈指导。具体情况只能和唐姐姐研讨了。唐姐姐原打算让义军分散隐蔽的,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皇甫松道:“出家人绝了七情六欲就没这纷扰了。”

沐莹道:“出家人中能绝七情六欲的人也很少……老前辈,还听到武林中什么消息没有?”

皇甫松道:“没听到什么武林中的消息,听说少林寺内,一智大师等受了别人挑动,想对你兴问罪之师,被清灵首长劝止了。对了,少林寺中,出了个妖僧叫一了大师,想谋夺住持之位未成,叛出少林,投蒙古去了。”

沐莹道:“有权力欲的人多无行。这个一了大师也是个权力迷,权力未得,竟投了异国……”

二人叹息不止。当日天­色­已晚,沐莹住下。第二天吃过早饭,他离开皇甫山庄。一个人正行,一抬头,见前面走来一个姑娘,仔细一看,正是少华。

沐莹大喜道:“我正不知该往哪里走,华妹就来了,你是仙人,来指示路程的吗?”

少华道:“你还有心说笑话,唐姐姐有急事,让我到陈家庄去找你,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

沐莹急问:“什么事,知道吗?”

少华道:“唐姐姐接到你怀方姐和慕容季英一封信,说是逃到界外的蒙古人,又回来,侵我北方土地,扰我北方人民……朝廷没抗御之举,想借武林抗击。唐姐姐主意不定,特让我来找你去商量。”

沐莹:“原来也是为这事儿啦?此事我已知道了,我正是欲找唐姐姐商量此事的。”

少华道:“我们不谋而合了。咱们走吧!”

两人向少华来的方向走去。少华问:“莹哥,你见过碧莲妹吗?”

沐莹道:“见过了,但没顾说话,她去追陈志成,不知去向,至今寻找不着。”

少华道:“是真的吗?你怎能让莲妹一个人去追陈志成?”

沐莹道:“我为了救陈守旭老前辈,忙着掏解药给他吃,到忙完的时候,碧莲已把陈志成追得不见人影了。我知道碧莲能够打得过那小子,也就没追。”

少华遭:“陈志成那小子诡计多端,邪恶好­色­,碧莲妹若有个闪失,我可不让你!”

沐莹道:“华妹,你真这样关心我莲妹妹?”

少华道:“你也不羞?若只是你一个人的莲妹妹,我就不这样关心了。因为她也是我的莲妹妹,我爱那个带点天真的小姑娘,所以关心她。真的,莲妹知道你在陈家庄,她又没去找你,就可能是出事了!”

沐莹道:“妹妹说得对!我怎么把这显而易见的情况忽略了呢?我还真应该去查找她……”

少华道:“可是唐姐姐那里又急需你,你不会分身术怎么办?莲妹妹就让我去找吧?”

沐莹道:“你的莲妹妹你去找也应该,但是莲妹真的落在陈志成那坏蛋手里,你不是他的对手……”

少华道:“莹哥,你不要小看人,你知道我从皇甫老前辈那里学了什么武功吗?”

沐莹道:“不知道。但是陈志成那厮很厉害,恐怕你打不过他。”

少华道:“你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吗?你别以为少华还是那个与你斗不过三个回合的姑娘了。皇甫老前辈的确教了我几种绝世武功,还有你教我和绛珠的……”

沐莹道“算我好为人师吧,我教你一套剑法。”

少华道:“莹哥,你不是已经教我一套剑法了吗¨”

沐莹道:“我现在要教你的是雷霆紫电剑,是我沐家剑法的克星,你学了它,可专门对付陈志成。”

少华道:“好。我们一边走一边学。”

二人一边走,沐莹边教少华口诀剑法。

其实高明剑法和普通剑法,只有一层纸之隔,只要捅破了这层纸,就可由普通剑法进入高明剑法。两个高明剑法的互化更是如此,往往这个剑法的一个招法与另一套剑法的某招法只差一两个动作。少华在会了沐家剑法后。学雷霆紫电剑法,很快就学会了。

沐莹怕少华难对付陈志成的风火掌,又把­阴­阳应变掌法教给了少华。少华已学了龙象神功,内力充实,很快就学会了这套掌法。沐莹指给少华陈志成逃去的方向,二二人依依分别,各奔前程。

沐莹来到太行山义军大寨。这个大寨,深沟高垒,别有一番气象。沐莹到寨时,义军们正在集体练龙威神功,只见一处处,成群战士面向山崖,齐向山崖上发掌,掌力震得山石迸裂,哗哗落下。沐莹看了,不禁叫道:“好!好!”唐赛儿听到叫好声,扭头一看,见是沐莹,忙跑过来:“弟弟,你来的好快!见到少华了吗?”

沐莹道:“少华正去时,我也往这里来,我走出来后碰到了她。”

唐赛儿道:“你为什么事往这里来?!是为同一件事吗?”

沐莹道:“是。我也接到了怀方姐姐的信,要来与姐姐商量,去抗击鞑虏的事。”

唐赛儿道:“我们是中国人,抗击鞑虏我们义不容辞。可是怕只怕朱家朝廷对我们不释恨怨,在我们战疲后,从后边下黑手……”

“我来时从皇甫山庄路过,皇甫老前辈也考虑到这种可能。我看皇甫老前辈为义军想的策略倒挺好……”

唐赛儿道:“什么策略?”

沐莹道:“假官军旗号去抗鞑虏,成功之后义军就悄然而退。”

唐赛儿想了想道:“这策略也好。我们若能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将来也许鞑虏永不来犯。”

沐莹道:“义军弟兄们剑法学得怎样了?是否能够以一当十?”

唐赛儿道:“各种名剑的招数,拣最­精­妙的各学了两三招,一个义军足可对付几个蒙古武士。所欠的是骑术,恐怕鞑虏逃窜时,我们无法追击。”

沐莹:“敌人若逃,我们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就算了,没听说穷寇莫追吗,不要逼得他们免急反噬……”

唐赛儿道:“那么等到我派出去的人回来,咱就向塞外出发……”

唐赛儿与沐莹去看义军兄弟­操­练,沐莹忽然对唐赛儿说:“姐姐,欧阳兄在哪里?他对北上抗鞑虏持何态度?”

唐赛儿道:“他不同意,躲在大寨里生闷气。”

沐莹道:“欧阳兄那人,冷僻了点儿,唐姐姐可要多体贴他。”

唐赛儿道:“我从认识他,就喜欢他直来直去的脾气,一直把他当弟弟看。我现在很想与他共享天伦之乐,可是百事纷繁实在没空儿,只得等到我把义军弟兄们都安置妥贴,我们俩隐居时,再体贴他吧!……少华呢?少华为什么没回来?”

沐莹道:“我那个碧莲独自去迫陈志成,少华担心她中陈志成的­阴­谋诡计,去寻碧莲妹。”

唐赛儿道:“那个碧莲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少华去寻他,应该的,只是少华一走,等于斩断我的左膀右臂了。”

沐莹道:“你身边不是有个绛珠姑娘吗?那个小姑娘机灵得很,而且对你很崇敬,很忠心。”

唐赛儿道:“绛珠那孩子倒机灵,可是太幼稚,比起少华就差远了。”

沐莹道:“你的义军里,将来要出现很多人才呀。绛珠姑娘那么小,已经武艺可观,而且处理事情也能得到锻炼。”

唐赛儿道:“可是眼下你和少华一走,我连一个帮手也没有,弟弟能不能屈洪流之量,留在姐姐这儿呢?”

汰莹道:“沐莹为人不愿受军务羁禁,所以还是不能答应姐姐,不过请姐姐相信,只要姐姐有事,管保闻风即到。”

唐赛儿道:“只要有弟弟这个承诺,姐姐也就放心了。到塞北抗虏之事也得弟弟戮力相助呢!”

沐莹道:“弟弟跟着姐姐和欧阳兄去塞北……”

唐赛儿一笑道:“姐姐就等着你这句话。”

沐莹也笑道:“这样说,沐莹中了姐姐的圈套了。”说罢二人大笑。

唐赛儿带沐莹去见欧阳静。欧阳静见沐莹很亲热,但是却冷冷而坐,鲜言寡笑。只是连连地道:“沐兄弟,哥求你留下!”

沐莹走到欧阳静跟前道:“我是特来帮唐姐姐破敌的,暂时留下不走了。”

欧阳静:“沐弟弟,你也要跟唐姐姐到塞北去?你没听说过‘胡地玄冰边土惨裂’这说法吗?狗皇帝在宫里享福,我们为他去苦寒地区受苦何必呢?而且‘城头战士半死生,佳人帐中犹歌舞’,我们何必为他们卖命?别忘记,他是咱的仇人哪!……”

沐莹道:“朱家狗皇帝,是我们的仇人,一点不假。可是我们去抗鞑虏,是为保国保民,可不是为保那狗皇帝。”

唐赛儿道:“静弟,假若在塞外抗击鞑虏胜利,咱就从那里疏散弟兄,到僻地隐居。”

欧阳静:“这就好。我愿帮助姐姐退敌。”

这天夜里,唐赛儿和沐莹、欧阳静带义军北上抗敌,他们偃旗息鼓,悄悄而行。他们走小路穿山林,夜行昼宿,神不知,鬼不觉,义军就到了塞北。

唐赛儿让义军隐蔽在一个深山老林里,然后谋骑四出,侦察鞑虏情况。

沐莹到冷口地方去寻怀方姐和慕容大哥。

冷口是长城的一个关口,叫冷口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是一道山脉的断口处,两座山夹着一条狭长的平地,平地的最北端呈喇叭形。因此,一年四季有强烈的北风劲吹,比别处格外冷,所以叫做冷口。

冷口这地方,比较荒凉,街上火烟稀少,沐莹在街上溜达了三天,终于和怀方姐见面。

怀方把沐莹带到一个店里,慕容季英正在那里等着。沐莹进店,没有互道寒暄,当头问道:“怀方姐,慕容大哥,你们给我们和唐姐姐写过信吗?”

怀方道:“写过,写过!信,你们收到了吗?!”

沐莹:“收到了,我和唐姐姐都来了。她的义军在一个深山老林里,等待有了敌情,再做布置安排。……怀方姐,泰东别后,你和慕容大哥生活得怎样?”

怀方道:“泰东别后,我与你的慕容大哥回了他的老家,这个地方虽然苦寒荒凉,但是僻静。我甚爱这个地方,就在崇山峻岭环抱的老林里开辟了一块地方,建了一个草庐,居住下来,想等将来报了仇之后,在那里建造房屋,立一家院,开荒种地,养­鸡­、养鹅,过田园生活。……”

沐莹道:“怀方姐,我真羡慕你们。我的大仇报后,也来这里陪你们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怀方道:“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忽然波澜横生,一天夜里,我们的草庐前,来了数十个骑兵,他们纵马践踏了我们的庄稼,践踏了我们的菜园,并闯进我们的草庐,要杀慕容大哥,要对我欲行无礼。我们与他们讲道理,他们有的人听得懂,有的人听不懂。听得懂的人,把我们的话,译给听不懂的人听。他们多数人说嘀哩岵噜的话,少数人说汉话——个说汉话人对我们说,他们是被朱元璋赶到漠地的蒙古人,今日蓄得力量足了,要来和朱家争天下。他们要先在长城根下秣马砺兵,然后攻过长城,夺取朱家皇位。可这些人野得很,他们在我们庐前架柴引火,烧我们的­鸡­鹅。两个大汉脱光了衣服向我扑来,众人看着他们哈哈大笑。慕容大哥欲过来,蒙古人拿刀剑对准了他。我们忍无可忍一起纵进草庐,抽出长剑,杀了两个脱光衣服的鞑虏。那些蒙古人,见我们杀了他们的人,各抽兵刃,呜哩哇啦地喊着,向我们冲过来,把我们包围了。见蒙古鞑子这样凶恶,我们只得痛下杀手。不大工夫我们杀死、杀伤二三十人,剩下的蒙古鞑虏胆怯了,才骑了马逃窜。第二天,我们的草庐前,来了更多的蒙古兵,我们见他们太多,就躲在山背后去。他们烧了我们的苹庐,毁了我们种的庄稼,连我们庐前的那片森林,也砍了烧了!我们只得搬回旧居住。听说,我们乡亲,很多人都遇了很惨的遭遇。蒙古人到处为恶,-无法无天,他们到处烧庄、杀人、­奸­­淫­­妇­女,抢掠财物,我们家乡的人,无法过了,纷纷逃往外地,我和你慕容大哥逃到这里,觅店住下。我想,我和朱家耶拘皇帝虽有仇,但那是家仇。若是明朝亡了,天下落在这些蒙古人手里,得有多少人遭殃啊,所以给你们写了信……”

沐莹道:“怀方姐,你做得对。朱家皇帝虽然只顾皇家享乐,不管百姓死活,但让蒙古人坐了天下,我们汉人都要罹殃啊!”

怀方道:“对,弟弟,不是如流的时光,冲淡了我的仇恨,而是,我渐渐把世事想通了。人,是没有回天之力的,朱棣残杀了我一家人,但他是天子,我们个人这个仇是报不了的,他的是非,只能让后世人去评论,去褒贬。不是我存­精­卫之志,杀不了他,而是杀了他后,不知人们怎样评论。”

沐莹道:“是啊,常言道‘达人知命’,姐姐可谓达人矣!”

怀方道:“弟弟,我算什么达人啊,只是不放弃个人恩怨,没办法而已。”

沐莹道:“唐姐姐也碰到了这种情况,她报了仇,但是余下之事,却不好处理。推翻朱明吧,谁做朝廷呢?恐怕皇帝那个宝座很特殊,谁坐上去都会变,所以历来的皇帝都是江鱼、海鱼一样腥,不想做皇帝,她的归宿是什么?那些义军的命运是什么?都很难予料。”

怀方问:“唐姐姐准备怎么办!心里有个谱吗?这可是件千万人­性­命悠关的大事啊!”

沐莹道:“我和唐姐姐商量,想把所有的义军弟兄都训练得具备绝世武功,然后疏散他们,让他们隐姓埋名,逃避朝廷追杀。”

季英道:“这怎么行,朝廷不会对他们分而治之吗?”

沐莹道:“这也不怕,他们逼得人急了,唐姐姐一发暗令,这些人立即就可集合起来。”

怀方道:“这倒是可行的办法。可惜唐姐姐及义军的爱国热情,感悟不了朱棣那狗皇帝,义军们的牺牲流血,白为他挡灾,到头来他恐怕仍要剿灭义军的。”

“唐姐姐认为,”沐莹道:“‘义军’既称了一个‘义’字,就要做侠义事。北上抗鞑虏,是救人民于水火,不是去为朱家朝廷挡灾,不过若没有义军和侠义给他们挡住蒙古鞑子,说不定鞑子会长驱直入,攻入他们老窝。”

怀方道:“若不是怜悯百姓们的祸殃,我们真不该来前线抗击鞑虏……走,咱们去见唐姐姐,商量商量怎样抗击鞑虏,怎样悄然退却。”

沐莹道:“走吧,唐姐姐早就想你们了。”于是沐莹带怀方和慕容季英去见唐赛儿。

沐莹和怀方、慕容季英三人到唐赛儿大帐时,唐赛儿派出去的谍报也回来了。谍报说:“蒙古兵两万人,均是马队,他们个个英勇善战标悍异常,驻扎在冷口西北约二十里的几个村庄里。除蒙古人外,还有一些武林人物与他们勾结,这些武林人物,有燕南的方景纯,有遵化的马瑞朋,还有西域的普善和尚和少林寺的叛徒一了大师。高管家带领天外来客关胜杰与日神教教徒也来帮蒙古人。”

沐莹骂道:“这些败类,不知为什么竟愿做逐臭之夫?”

唐赛儿道:“我们的义军,就打起官军旗号充官军,可是你们怎么办?那群武林败类,多数是认识你们的,当然你们抗击鞑虏并不怕蒙古人知道,可是那帮武林败类知道,朝廷也就知道,他们知道对我们义军很不利。”

沐莹道:“我们都蒙了面,让他们认不出。”

欧阳静擦着剑道:“我们别留一个活口,朝廷就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慕容季英:“欧阳兄的办法很好,那帮武林败类太可恨了。”

沐莹道:“我们研究破敌方法吧!”

大家正在思索破敌方法,忽然一个义军来报,外边有五个武林英雄来到。大家迎接出去,见进来的是东方红、东方云英父女,悟行大师和悟­性­和尚,还有武先生。

大家见礼后,唐赛儿道:“武前辈,东方前辈,悟行大师,你们怎能找到义军大帐的?”

武先生笑道:“武林中发生的事,有瞒的了我东方表弟父女的吗?!你们义军一动,东方父女早知道了,他父女跟随了来,不想在半路遇到孙林带领几个鹰爪孙。孙林认出了东方红曾帮过唐姑娘,就上来抓他们父女,想抓住他们父女去邀功请赏。正好被我遇见救了,我们知道义军到北方来,必有原因,也就跟了来。悟行大师师兄弟,是我们在半路遇到的,他们听说义军北上,不知为何,也和我们一道回来。东方父女因路上耽搁,所以比你们迟到。……义军为什么北上,快告诉我们!”

唐赛儿道:“蒙古鞑子在冷口附近,集结两万骑兵,他们在该地烧杀、掳、掠,肆行凶残,故来抗击,我们正在商量怎样抗击鞑虏……”

东方红问:“这是名正言顺的事,何必偃旗息鼓?”

唐赛儿道:“怕朝廷乘义军与鞑虏战后疲劳,对义军来一手!”

武先生道:“唐姑娘所料也是。朝廷对付义军,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怎样抗击鞑虏,你们商量出个眉目没有?”

沐莹道:“伯父,我们正在思索怎么破敌,听说你们都来了,一起起去迎接你们,谁也没顾得拿意见。现在伯父来了,还是请伯父你们拿意见。”

武先生想了想道:“兵法曰‘兵不厌诈’,历史上几次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以取胜。若是武林败类们乱掺和,我们就打探清楚,一开战,我们就各奔目标。各人分的目标,一定要消灭之。那些蒙古兵虽多,只要我们用计,并不难战胜他们……义军弟兄,都是我们亲弟兄,我们决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当儿戏,去硬打硬拼……”

沐莹道:“这当然,我们应该先观察地形,选一深谷设伏,然后派兵,诱敌入伏,再一举聚歼。”

唐赛儿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去观察地形。”大家同意,慕容季英道:“这里地形我熟悉,我带你们去看一个深谷,此谷呈口袋形,四面是陡峭山岭,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如能将敌人诱入此谷,保能一网打尽。”

武先生道:“有这样的好地方,是天赐我歼敌之便,走!我们去看看。”

慕容季英带大家走出去。

第二天,慕容季英率一队旗帜鲜明的“官军”马队去攻鞑子大营。这股官军,只几百人,但声势大,击鼓如雷,呐喊冲杀。蒙古统帅廓帖木尔不知攻他们的官军多少,只留小部分将士守营,亲率大队人马出战。廓贴木尔的蒙古军与慕容季英率领的义军,在蒙古大营外展开激烈争战。义军弟兄虽少,但个个身具很高的功力,几千人就能在敌群中往来冲击。战斗刚开始,义军就杀伤很多蒙古军。廓贴木尔率领蒙古兵冲在前面。

廓贴木尔的马一冲击,敌军中鼓号齐鸣,蒙古骑兵中哪些战马,一听到鼓号的声音,立刻耸耳挺头。振鬃,长呜。马上战士,挺长剑、马刀冲杀过来,势不可阻。

慕容季英的“官军”,见敌势凶猛,打了个暗号,纷纷逃走。廓帖木尔带有蒙古标悍的特­性­,正杀得­性­起,见慕容季英带“官军”逃走,叫骂着穷追不舍。

慕容季英带义军且战且退,把廓贴木尔的蒙古军引到谷口,慕容季英率义军返身又战。把廓贴木尔阻在谷口之外,战了一阵,慕容季英装着顶不住蒙古军的压力,仓惶退入谷中。廓贴木尔哇哇大叫:“追上他们!追上他们!”正要冲入谷口,突然陈志成从岭上飞身跳下,拦住廓帖木尔的马头。

廓贴木尔策马,但陈志成抓着马的笼头,马不能进。廓贴木尔大怒,大骂着,且剑向陈志成砍去。陈志成一手执马嚼,一手抽剑架住廓贴木尔砍下的剑,口中叫道:“岭上四处有伏兵,你们要入谷送死吗?”

廓贴木尔愣住:“你是帮我们的!”

陈志成点头:“正是,岭上设有伏兵,快退!”

这时,碧莲也从岭上跳下,对廓帖木尔:“将军,勿听他的话!岭上没有伏兵,他在诳你。”说着对陈志成道:“陈志成!你还算个人吗?你再做这等事,我就不理你了!”陈志成不再说话,纵出谷口。碧莲追上去,向外飞行而去。

他们二人刚出谷口正遇到蒙面的沐莹率义军来堵谷口,载住陈志成,二人大战,碧莲站在旁边观看。

廓贴木尔,听了陈志成的话,又听了碧莲的话,立谷口犹豫不定,忽见谷口杀出官军,方信陈志成的话,立刻传令撒军,带领几千骑兵退回。可是刚到大营,正遇见几个蒙面人,与来助蒙古兵做战的武林人物激战,他挥师围上,攻打蒙面人。

廓贴木尔的铁骑兵,如潮如涌攻向蒙面人,蒙面人与各自的对手大战,本就势均力敌,不差上下,骤添这些敌人,招架不住,纷纷退出,逃回义军大帐。

沐莹与陈志成战了一会儿,不分上下,他便使出雷霆紫电剑,把陈志成攻得手忙脚乱。沐莹恨透了陈志成,觑了个破绽,宝剑照他前胸刺去,眼看陈志成躲闪不及就要中剑身亡,碧莲蓦地出手刺向沐莹,口中喊道:“看剑!”沐莹只得撤剑自救,碧莲救了陈志成,拉着他的手跑了。

沐莹看着碧莲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迷茫,眼里涌出泪水。自己蒙着面,碧莲没从剑法上认出自己,向自己出剑,倒没什么,可她为什么救陈志成?为什么又偕他而去呢?难道莲妹妹真的变了心,去爱陈志成吗?她是他妹妹,只要她幸福,她去爱别人,他祝福她。可是她为什么偏偏爱上陈志成呢?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爱陈志成,但是她已随陈志成去了,他还能怎么阻止她呢?!她竟向他刺了一剑,她也太无情了,她既无情,为什么刺这剑时,还喊出“看剑!”以示警?……

沐莹在那里痴立良久,才慢慢走回唐赛儿大帐。此时,众武林英雄已经回来,今日义军虽然没受什么损失,但是也对义军一役没有真正成功而失意。如果不是因陈志成的突然出现,廓贴木尔的骑兵冲入谷口,只要用数辆柴车封住谷口,在谷口放起火,入谷的蒙古骑兵,就得全部死于箭下。可是就因为陈志成阻止了郭贴木尔,义军的计划安排才落了空,而且也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感到陈志成可恶可恨。大家纷纷咒骂。沐莹对陈志成更是恨入骨髓,但当大家咒骂陈志成时,他的思绪却在碧莲身上。这个姑娘曾是那样地痴爱自己,难道就真地移爱他人,琵琶别抱,掉首无情了吗?

为了不暴露目标,引起敌人大举进攻,唐赛儿连大帐也隐蔽了。义军分散隐蔽,做着一举消灭敌军的准备。义军用量躲避着敌人,不出战。

廓贴木尔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一股官军,神秘出现又神秘失踪了呢?他几次派骑兵,到处搜索官军,但搜索不着,他心急火燎要找官军决战,就是找不到官军的影子。

唐赛儿派出很多谋探,探听各种消息。一日一个谍探来报,廓帖木尔被陈志成和那些武林败类,引入冷口,正要向北京进发,去夺京畿。唐赛儿和大家商量对策,沐莹道:“为了不让敌人遭害中原百姓,我们可以化装成官军,把鞑子引出来。”

唐赛儿道:“此方法很可行,大家想想,在将敌人引出冷口时,是不是有歼敌机会?”

武先生想了想道:“我看有,敌人回来,必还走他的去路

只要侦察好他们的去路,就可在那里设伏,一举歼灭。”

沐莹道:“可是,怎样把他们引出来呢?”武先生道:“只要义军化装成官军,在冷口一带出现,大肆活动,廓贴木尔一定害怕官军从后路包抄,回师出口。”

东方红道:“只要我们在敌后展开宣传,并做出堵截他们的姿态,就一定能把他们调回来。”

武先生道:“如调他们不回,我们就再想想办法。”

这天夜里,沐莹带一小队义军,潜入敌营,抓了十几个蒙古兵回来。把他们带到几千个义军化装成的官军面前,对他们道:“等到我们这些大军封固冷口,你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一个也跑不掉的。你们先老老实实地在此给我们做苦役吧,等到捉到了他们,一起把他们送到南方荒岛上去。”故意不捆帮,也不看管他们,给他们找了个苦活­干­。这几个被抓来的蒙古兵,在沐莹和义军离开那里之后,都偷偷地跑回侵天冷口的蒙古大营里去。他们在蒙古军中,宣传“官军”的声势,宣传“官军”的计划,很快蒙古军中官兵都知道了,冷口已集结大批官军,要堵他们后路,造成|人心惶惶。

同时,义军化装成官军,在冷口地方筑堡垒,修工事,让很多义军,化装成商人,入蒙古兵营地,说官军正在冷口,修堡垒,修工事,准备封住进塞的这股蒙古军。

廓贴木尔听了这些消息,怕军心动摇,决定仍退军于冷口以北。

蒙古军退军的消息,早有谍探报于唐赛儿。唐赛儿和众武林英雄,在冷口的风口巷布置伏击战。

廓帖木尔率两万蒙古骑兵,正由原路退回。他们一路疾驰,准备到冷口关去与官军碰个鱼死网破,可是想不到他们的骑兵,刚到了喇叭口,忽然两边跑上二三百官军,用二三十车­干­柴堵塞了出口,并且点起火来。前面的蒙古战马,被火阻住,咴咴叫着,卷向回路,后面的蒙古骑兵刚入谷,前面的骑兵已卷回,他们知道中计,正要回马冲出谷口,可是已经晚了,后面谷口也被­干­柴封住,而且着起熊熊大火。

廓贴木尔的两万蒙古骑兵,全被封在长谷里。

此时,山岭上飞起三支响箭,接着一声炮响,数千个义军化装成的官军,从四面山岭站起来。山岭上旗帜招展,战鼓震天,喊声如雷,四面岭上矢石俱下,箭如飞蝗,滚木雷石,打得蒙古军人仰马翻,惨呼痛叫。

廓贴木尔,困兽犹斗,率剩下的蒙古骑兵左冲右突,但是无济于事,他们想从喇叭口处冒火冲过去,但是挡在谷口的几十辆小车都被水浸过,一时烧不坏,上面的­干­柴,几百义军随时往里填掷,谷口大火熊熊。对面弓箭­射­向冲腾入火中的蒙古战马,均被­射­倒或被小车绊倒,连人带马烧死在大火中。骑马突围不成,廓贴木尔就让蒙古兵弃马登山,想从一侧冲过去。但是山岭上,义军岿然不可动,用滚木雷石,飞蝗利箭把他们击回,廓帖木尔也被大石砸死。不到一个时辰,两万个蒙古兵,被石砸,被滚木砸,被箭­射­,加上自相贱踏,死伤大半,剩下几千蒙古兵,索­性­在谷中央立着,不再抵抗。

唐赛儿找到众武林英雄商议,怎样对待那些失去抵抗的蒙古兵。

沐莹道:“武林规矩,不杀失去抵抗之人,我们撤围让他们去吧!”武先生道:“不可,应该教育他们畏我天威,永不再犯!”

唐赛儿道:“武前辈说得对,应当教育他们退回原地,不再侵犯。”

沐莹道:“我去教育他们,收缴了他们武器,让他们分散回去,一路不可­骚­挠百姓。”

慕容季英:“我也去……”

沐莹和慕容季英走向山谷,走向蒙古兵中间。有个蒙古兵欲出手,被沐莹一透骨钉中手臂。沐莹站在一块大石前,使龙象神功,击向这块大石:“嘭”的一声,大石着掌,裂成数块碎石粉末乱飞,赫得众蒙古兵吐舌不语。

沐莹道:“蒙古兵们听着,自古生长有地,立国有疆,我大汉人民,神武聪明,虽不恃强凌弱,但也不可侵犯。你们蒙古人在漠北,不应觊觎汉家江山,不应滋扰汉帮,廓帖木尔那些人怀有野心,不遵疆土,兴师犯我,自取灭亡,今后敢有犯我大汉者,以此石为戒。”

蒙古兵相顾失­色­。

慕容季英走在一棵树下,抽出长剑,纵起空中,长剑一挥,一个旋身数道光华飞舞。过后,只见那树枝叶纷飞,树冠被削成一个蘑菇头了。

蒙古兵们看了,惊得瞠目结舌。

慕容季英道:“我们是中原武林中人,你们一路回去,必须循规蹈矩,不可滋扰我中国百姓,如不听训诫,叫尔等离不开我国土,在中国做孤魂野鬼!”

蒙古兵俯首而立,不敢有异动。

沐莹对蒙古兵道:“愿投降者,放下从我国抢的财物,放下武器,留-下马匹,徒步回去!”

蒙古兵们纷纷放下兵器,扔下财物,扔掉马匹,走到空地上,空地上徒手的蒙古兵越来越多,最后没死的蒙古兵全部站到那里。

沐莹对冷口处的义军做了个手势,添柴的义军停止了添柴,百十人打开了大道,持刀剑立两旁,让一个个徒手的蒙古兵出谷。几千个蒙古兵,乖乖地接受搜查,被放出谷外。

谷内满地财物,武器、马匹、死尸。义军们从四外山岭跑下,山谷里一片欢呼声。空谷传音,欢呼声久响不绝。

唐赛儿命令义军打扫战场,义军将蒙古兵的尸体放在一处,将没受伤的马匹和受轻伤的马匹圈在一起。义军捡起蒙古兵的兵器,堆在一处,将蒙古兵扔下的财物和从蒙古兵身上搜出的财物,放在一起。

唐赛儿沐莹,沿山谷巡视,见山谷里到处是繁忙,到处是喜气。他们也春风满面。唐赛儿问:“莹弟,下一步该怎么走?”沐莹道:“唐姐姐,那就看你的意图了。此次大捷,义军一定声威大壮,义军若扩展势力,一定可从者若云,姐姐和姐夫若想为王、为帝,正可借雷做龙腾之动……”

唐赛儿道:“帝王那位子,我从来没动过心,一做了帝王,好人也会变成坏蛋……做不得,做不得……”

沐莹道:“姐姐的话,也不尽然。古代的皇帝,有德者居之,做皇帝没特权,只是比老百姓多­操­劳,就谁也不爱做,实行掸让。后来做皇帝有特权,就大家抢着做,变成有力者居之了,姐姐可以做古代的皇帝嘛?”

唐赛儿:“现在不是古代了,人心不是古代的人心,做古代的皇帝,也做不了的。古代皇帝没特权,官们更没特权。现在不给官们特权和优厚的俸禄,就没人当你的官,你就只是个空头皇帝了。而且古代人们没私欲,事端少,现代就不同了,……总之,帝王我做不来也是不想做的……”

沐莹道:“姐姐想退隐林泉,享受天伦之乐,也正是好时机。姐姐正可以功成身退,分给义军弟兄一些财物,遣散他们,让他们自谋生路。”

唐赛儿道:“这正是姐姐的意思。我打算把财物,马匹全分给他们,在此把他们疏散,我和欧阳静去清算我们教的那个假教主。”

沐莹道:“唐姐姐,你清算了那假教主,我们找到陈志成把那批珍宝交给你们教,我也就了却心愿了。”

唐赛儿道:“可是怎样揭露那个假教主,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

沐莹道:“皇甫松老前辈那里有唐老前辈的亲笔信,只要陈志成能交出那遗书,就可以对笔体,证明泰山腹洞中坐化的那个唐老前辈,才是真的。”

唐赛儿道:“等遣散了义军,我们就专办这件事。”

沐莹道:“唐姐姐,你能告诉我罗刹魔域的地址吗?”

唐赛儿道:“弟弟,请原谅姐姐,敝教教规,罗刹魔域的地址,不能让教外人知道,不过……”她刚想说出特征,忽然听到前面有吵嚷、打斗声。侧耳听了听立即道:“前面有打斗声,咱快过去看看!”说着急跑过去,沐莹只得跟过去。

谷中财物堆积处,两个人正在打斗,一个是绛珠,另一个是义军头目项仁昌。唐赛儿和沐莹走到他们跟前时,二人正打斗激烈。绛珠跟沐莹学了不少武功,武功不弱。项仁昌原是绿林出身,身高体壮,强悍凶狠,二人打斗,不分高下。

唐赛儿和沐莹飞身过去,隔在二人中间,唐赛儿喝道:“住手!你们为什么争斗!?”

绛珠道:“我巡查到这里,项仁昌正私装金银,我让他拿出,他不拿,我二人就打起来了。”

项仁昌道:“我们义军,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舍生忘死,北抗鞑虏,今日胜利,从他们身上拿点东西算什么?”

唐赛儿道:“蒙古兵的金银固然是抢来的,也无法物归原主了,但是我们是义军,不可私拿财物。这是我们义军的规矩。项仁昌,义军规矩,义军人人会背,你不会背吗?”

项仁昌道:“会背。但是,这些财物?我们不拿,归谁?”

唐赛儿:“归全体义军所有,这些东西,要均分给大家,不许个人私拿!”

项仁昌道:“既是分给大家,我这就先分了……”

欧阳静忽然跳过来,抓住项仁昌的衣领道:“你不能例外。”说着已抽出了剑。

唐赛儿赶忙拦住:“静弟!放开项首领。”欧阳静放开了项仁昌:“哼……!”唐赛儿对项仁昌道:“项首领,义军规矩,义军人人应遵!念你是义军的首领,对义军有功,不处罚你,将私拿的东西交公吧!”

项仁昌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谷中空地的财物堆上,愤愤往里走。

绛珠喝道:“站住,你还有一个金锞子没交出来!”

项仁昌恶狠狠地盯着绛珠:“你……你也拘仗人势,欺人太甚!”

绛珠道:“项仁昌,你当首领的,应带头遵守义军规矩,把私藏的那金锞子拿出来!”

项仁昌蔑视地对绛珠:“这里有唐寨主,你算老几!”

唐赛儿喝道:“项仁昌,要自重!监督违法,义军人人有份!请你把金锞子拿出来!”

项仁昌道:“我若是不拿呢?”态度很傲慢。

唐赛儿道:“我就要按义军规法办事,决不宽贷。”说罢杏眼圆睁,凝视着项仁昌。

项仁昌无奈,只得掏出那金锞子。“哼!姓项的怕了你们……”恨恨而去。

唐赛儿叹惜道:“项仁昌响马出身。终是野­性­难驯哪!”

沐莹道:“姐姐不是认为权能变人吗?我看除了权,财也能变人哪!项仁昌当响马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财吗?”

唐赛儿道:“这可不一样。同样是遇上了洞中的珍宝,变了陈志成就没变你,而谁做了皇帝后都要变的。……”

沐莹道:“唐姐姐既这样厌恶权欲,就宣布疏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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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身入囹圄

t.小`说`

唐赛儿让义军把死马剥了,把重伤的马杀了,大家痛快地吃一顿马­肉­。吃完了马­肉­,唐赛儿宣布疏散。

义军们听到疏散,反应不一。有的想依唐赛儿,成一番事业。这样的人,便失望,有的人就是为了杀鲁王,报仇雪恨,仇报了,又能让大家全身而退,正是所求,这样的人,便高兴。有的人就是一哄而入,现在一哄而散,觉得顺其自然,没什么。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依依之情。

接着唐赛儿给大家分马匹、财物。先宣布分配方案,她说:“我们的不少好兄弟,为了我们的事业,亡了,残了,他们家有父母需要赡养,有妻子,儿女需要照顾,应多给他们一些财物做为抚恤,剩下的大家均分。”

义军们欢呼雷动。于是唐赛儿、沐莹、东方红,及几个义军头领,忙乱了一阵,把那些财物分了,人人得到份财物都很欢喜。分完东西,就分马匹。所有义军,每人一匹马。义军们骑了。

最后唐赛儿站在高处,对大家拜揖道:“诸位兄弟姐妹,唐赛儿对不起大家,大家热心奔唐赛儿而来,落了个这样的离散。不过,这样也是为了大家好,唐赛儿虽无能,但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凡参加义军的,朝廷一定要杀捕,希望你们先隐姓埋名,躲避一个时期,或用分的这些财物,到他处去建家立业。你们学的那些功夫,大概能防身了。对你们要求三点:一、不抢劫财物,­奸­­淫­­妇­女,二、扶正除恶,不做鹰爪孙,三、身上武功,不准传人。”

义军们齐声答应。

唐赛儿道:“我们今天分散大家,是为了减少大家的牺牲,假若朝廷迫害咱们,分散难以抗拒,我们就再集合,合力抗拒他们。分散后,有生活不了的。就到日月神教去找唐赛儿。你们大家帮唐赛儿报了仇,又这样捧唐赛儿,我感激大家,一辈子也不会忘大家,大家是我的亲兄弟姐妹……”说到这里,泪水潸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赛儿想了想又道:“我们都是命运相同的苦弟兄,苦姐妹,又曾经同甘苦,共患难,应该互怜互惜。弟兄们无妻室的,姐妹们没嫁人的,互相结成配偶,选个清静地方,去成家立业。”

年青的男女义军都很感动,有几对青年男女,走到一起去。

所有的义军,几乎都哭了,有人喊道:“唐首领,你是我们的好姐妹!我们活着拥护你,死了也不怨你!”有的人喊道:“唐姐姐,将来你需要我们,只要你有召令,我们就再来跟你­干­!”……

唐赛儿哭声道:“大家珍重!都要分散行动,不要暴露身份。”

义军弟兄和唐赛儿依依分别,从两个谷口,一一离去,只剩了绛珠。

绛珠哭道:“唐姐姐。绛珠是个孤儿,无家无业,你叫我到哪里去呢?”

唐赛儿拉住绛珠道:“绛珠妹,莫难过,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永远和我在一起。”

沐莹道:“小妹妹,莫悲伤。沐大哥大仇得报,就接你到我们那里去,把你当亲妹妹。”

绛珠破涕为笑道:“沐大哥虽好,可是你身边有两个姐姐,不见得能容我,我哪里也不去,就依唐姐姐,把她当妈妈!”

唐赛儿羞红了脸:“绛珠,莫胡说,我永远是你的姐姐,一定比你亲妈妈还疼你!”

欧阳静道:“我也拿你当亲妹妹!”绛珠幸福地笑着:“姐夫,你也疼我?”

欧阳静道:“你别叫我姐夫,叫大哥。大哥比姐夫亲。”

亲不亲,在人心,叫什么都一样的。唐赛儿对沐莹道:“我们怎么办呢?”

沐莹道:“我帮你处理完善后,就去找陈志成和碧莲妹,姐姐你能和我同行吗?”

唐赛儿道:“既然那个冒牌教主暂时还没法揭露,我只有先陪你去找陈志成了。这些事,咱们先回大帐去商议。”放下义军这个包袱,唐赛儿身上轻松了很多。她边说着,从空谷里撒着的马里,抓住一匹马骑上。“我们带上这些马走!”

沐莹等众武林英雄,每人骑了一匹马走。

悟­性­和尚,拣了一匹高头大马骑上。这匹马很烈,他一骑上就打旋,两只前蹄提起,又刨又跳,一个蹶子,就把他从马上摔下。他摸着摔痛的ρi股道:“这玩艺儿,我摆弄不了,没命消受它,还是步行吧!”

唐赛儿道:“悟­性­师父,你换一匹别的马,这匹马让我来试试……”她抓住马头,腾身而上,那马耍了一阵子。尥了两个蹶子,向谷外跑去。唐赛儿飒爽英姿,骑马跑到谷口,正往前跑,几十个骑马义军惊慌向谷口跑来。唐赛儿勒马急问:“弟兄们,怎么回来了?”

一个弟兄立马答道:“项仁昌向官军告了密,来抗蒙古兵的几万官军,知道蒙古兵已灭,齐向谷口涌来,要杀你和逃散的义军。我们已跑出谷口几十里,可是被逼回来!……”

唐赛儿骂道:“可恶的叛徒。……来跟我入谷!”说罢圈马回去,众义军骑马跟在后边。

唐赛儿回到众人跟前,把事情说了。沐莹道:“为了避免义军被他们追杀,无着无落,我们宁冒危险也不能离这里。”

唐赛儿道:“众前辈,众兄弟还是离开这里的好,这里有我和静弟顶着就行了。”

沐莹道:“我们不要争,在义军遇到危难之时,我们怎能离开呢?”

东方红道:“对,我们不能离开。正在义军碰到这样危机时离开,还称什么侠义道呢?”

武先生道:“我看这样,我们武林人和义军分开,和义军保持联系,隐而不露。给义军做策应。”

大家点头。于是沐莹、武先生、悟行大师和悟­性­和尚,东方父女、慕容季英和怀方,没骑马,翻过山岭,过冷口以外结庐。

唐赛儿、欧阳静、绛珠带领义军骑着马冲出冷口,在一地方住下。第二天,义军刚起来,就发现已被官军包围了。唐赛儿、欧阳静让绛珠化装出去与沐莹联系。又组织义军突围。

唐赛儿和欧阳静手持长剑,骑马在前,带领几十个义军弟咒,向官军冲去。千刀个官军层层围裹上来。一个红脸将军,站在高处,用旗指挥,把义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唐赛儿带领义军左冲右突。唐赛儿、欧阳静及几十个义军各举长剑,所向披靡,但是那红脸将军手中的红旗,随义军的冲向指挥着。义军向东冲。他手中的旗东指,官军则加强东方的包围,义军向西冲,他手中的旗西指,官军则加强西方的包围。

唐赛儿和欧阳静非常着急、生气。冲不出去,就把气恨发在官军身上。他们猛挥刀剑,狠下杀手,敌人人逢人亡,剑逢剑断,经过一个时辰,他们满身是血,剑锋变钝,仍象发了疯似地猛杀猛砍。尽管敌人与他们人数相差悬殊,比例是百比一,甚至是二百比一,三百比一,但是唐赛儿欧阳静和义军个个如下山猛虎仍逼得官军后退,所以这包围圈点点移动。

唐赛儿和官军正僵持,忽然,官军中多了几个杂服人,这些杂服人有僧,有俗,有普善和一了。俗者有高管家、关胜杰、方景纯、马瑞朋等。除他们尚有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徒众。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一个四十左右岁的身高体大舶浓眉人,这人正是义军叛徒项仁昌。

唐赛儿见了项仁昌大怒,骂道:“项仁昌,你这无耻叛徒,你还有脸来见我!”

项仁昌不由低了低头,随即昂着道:“我弃暗投明,比你们明智得多,为什么没脸来见你!?”

欧阳静飞身过来,恶狠狠向项仁昌挺剑便刺。人和剑都是倏然而来,等项仁昌发觉,剑已到了左肋。普善跳过来袭击欧阳静,欧阳静只得撒剑。项仁昌这一下吓了一身冷汗,赶忙藏到人背后。

“孙”字帅旗下,一个盔甲鲜明的大将军走上前:“唐赛儿!天军来讨,还执迷不悟吗?项将军辞却残枝,畅随春风,是你等之榜样!你若肯认罪知过,朝廷尚可从轻处治,如继续对抗天讨,圾刑族诛,罪不可赦!”

唐赛儿:“你们这一套我并不怕,但是我不禁要问:我有什么罪?我们义军北上抗击鞑虏有什么罪?你们就会欺压百姓,鞑虏来时,你们躲进了什么鬼窟窿?”

“对,鞑虏犯关时,你们躲到那个鼠洞里去了?”沐莹道,绛珠和沐莹携众武林侠士,从天而降,纵飞而下,虎视耽耽,望着那将军和各武林败类。

那几个武林败类往后退缩着。

沐莹指着那几个武林败类:“你们这些人,枉称武林人物,可连一点儿武德也没有。鞑虏一来,你们就去卖身投靠,想做蒙古人的汉­奸­走狗!你们忘了国家民族,忘了祖宗、乡亲,今日鞑虏灭了,你们有何面目立在人前?你们认贼作父,却与抗贼的义军为敌,你们还有一点儿人­性­,还有一点良心吗?”

关胜杰红了脸低下头,普善后退一步。一了却上前道:“阿弥陀佛,施主武林中人,岂不知武林中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沐莹问:“大师的法号是啥,在哪个贵刹出家?”

一了大师道:“老衲一了,敝刹嵩山少林寺。”

沐莹道:“久仰!久仰!向闻少林均有道高僧,人人有修真养­性­之风范,岂知也有大师这样汲汲于名利之日人,投靠外族的汉­奸­!”

“胡说!”一了大师道:“佛是天下之佛!我们僧众是不分区域的。大唐尚有玄奘西游,鉴真东渡,我佛度人,何分汉族蒙族?”

沐莹道:“佛不分疆域,但是也不分恶善吗?廓帖木尔所率的蒙古兵,南侵以来攻城略地,杀人盈野,所占之地,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既为佛门弟子,就应心怀慈悲,为何卖身投靠,助纣为虐呢?”

一了:“你是什么人?这里怎么轮到你后生小子摇­唇­鼓舌?”

高管家:“大师,他就是杀害你少林弟子的沐莹。”

一了哈哈笑道:“阿弥陀佛!原来你就是我少林欲寻找报仇之人!你满口言善,自己却在作恶!你杀怀方,杀丐帮帮主,乐我福庆寺弟子……在江湖为恶,罄竹难书。佛曰:‘诛恶人既是行善事!’今日我非为民除害不可!”说着拉开势子。

沐莹道:“我敬少林高僧,不愿与大师为敌,但是大师勿以为晚辈怕你!假若大师愿战,晚辈来者不拒!”

一了大师大怒道-:“小子!你还债吧!”使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九阳神功掌。

这九阳神功是天下最厉害的功夫。是阳刚功夫之道:“九”是多数,是全部的意思:“神”是“玄”妙的意思:“九阳神功”就是列为阳刚之首的玄妙功夫。这功夫创自宋代的少林昙净大师,一直做为少林秘功,只有住持方丈的师兄弟辈高僧,才能学到。一了大师使出了九阳神功掌,顿时方圆数丈狂飙骤起,吹得武功轻的人立脚不住,连那个将军的马也退了几步。

沐莹躲过了这掌,这一掌掌力劈空,尽泄在沐莹两丈外一匹空马上:“嘭”的一声,把这马横推出两三丈倒地面亡,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一了第一掌落空接着转换方位,又向沐莹遽发一掌,沐莹身轻,飞纵到一了身后躲过,此掌又落空,只击死了沐莹原站处后面的两个官军。一了大师两掌未击中沐莹,心头大怒,第三掌蓄势不发,旋身追踪沐莹。见沐莹势难躲避之时,又发一掌。这次沐莹没躲用龙象神功回了一掌,这一掌他使出了八成功力。沐莹的龙象神功,练到了第九重,使出来也是狂风陡起和一了大师的掌风相抵,四掌接实,只听“空空”两声巨响,震得两人均后退数步方才将身立定。一了站定,气定神闲,沭莹站下,气息不匀,身上发燥。

但一了大师知道沐莹没全力施为,撤掌道:“阿弥陀佛,老衲的九阳神掌胜不了你。你抽兵器吧!”

沐莹抽出宝剑,……一了大师抽出了护手双钩。

唐赛儿见沐莹的武功和一了大师不差上下,也就放心,对关胜杰道:“关左使,别来无恙?”关胜杰红了脸。关胜杰和唐赛儿同为日月神教的左右使,二人相处甚好。关胜杰深羡唐赛儿的武功和风韵,还由羡生爱,偷偷地爱过唐赛儿,只是因为唐赛儿有丈夫,他的心思未敢吐。唐赛儿也对关胜杰甚敬爱,视为大哥,不意今日二人由于阵蓄不同,竟俨然仇敌,刀剑相向。

关胜杰答道:“承唐……唐右使关心,关某甚好。”

唐赛儿:“关大哥,你还称我右使?”

关胜杰道:“是的。尽管现教主下令讨叛,但关某未曾以叛徒视唐妹。”

唐赛儿视关胜杰左右,欲言又止。关胜杰道:“从人均关某日月神教旧部,心腹弟兄,有话请讲。”

唐赛儿道:“难道关大哥真信现教主是真的唐振坤?”

关胜杰道:“你知道秦赵高指鹿为马之事吗?在赵高当势时,那只鹿已经变马。势之所趋,不承认有何用?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

唐赛儿道:“有。这种证据一在陈志成手里,一在皇甫山庄,这个沐弟弟,正为这件事奔波。”

关胜杰突然对唐赛儿道:“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要鼓弄是非,谁信他那套谎话!唐赛儿!方才本使是在骗你掏实话,劝你勿不忠于教主,你若服从教主,仍可保障右使地位,你若仍与教主做对,今天我就拿了你交教主治罪!”说着,抡剑便挑。

唐赛儿见关胜杰变脸,只得出剑招架。

二人战在一起。二人武功悉敌,剑法相当,同时招术都互相了解,三十多个回台,不能分胜负。忽然关胜杰右侧出现一个破绽,唐赛儿见了,进剑就攻,眼看关胜杰就要中剑,忽然身子后仰,斜­射­数丈,立定身道:“这贼婆娘厉害!”退出战场而去。众日月教徒也都纷纷跟去。

唐赛儿见关胜杰败走,去看沐莹,见沐莹与一了正战得难解难分。

一了的钩使得章法有致,­精­妙绝伦。双钩前后,上下,左右交错使用,挥钩快逾电闪,就如四面八方都是钩影。钩这种兵器,是防守型兵器,正是刀剑之类的克星,一钩钩住对方的刀剑,用另一钩去进攻对方,或用另一只手出拳、出掌、出抓、出指去抓、去打对方,或点对方|­茓­道。也可用双钩将对方的兵器绞得脱手,然后舞动双钩,直钩对方身体各部。二人已战了五十多招,忽然一了一进身,双钩齐出将沐莹手中的剑绞住,一了力大手狠,双钩猛然一错,想一下将沐莹的剑错断或错飞,可是他不知沐莹用的宝剑,沐莹借他一错双钩之时,他宝剑一拧,立刻“嚓嚓”两声,一了手中的双钩钩头全落,接着长剑一挺,刺向一了小腹。一了回救不及,只得将身后跃。自料难以取胜,就势逃走。

普善是沐莹手下的败将,见一了逃了,也跳出追赶一了而去。高管家、方景纯,马瑞朋等也欲逃,沐莹跳过去拦阻:“你们这些败类……!以前,你们作恶,只是危害了我们武林中少数人,则任你们逃之,今日你们已是汉­奸­,是危害民族的敌人,再不能容你们了!”

怀方、慕容、欧阳静、悟­性­也跳过去一齐出剑,把几个武林败类截住。沐莹奔方景纯,怀方奔马瑞朋,欧阳奔高管家,慕容季英与悟­性­奔那些天外来客。

慕容季英剑法诡谲、­精­妙,悟­性­内力充足,几个天外来客,很快被他们收拾­干­净。他们去看战场上的三个战团,见三个战团的人,战得非常激烈。

沐莹与方景纯还是第一次正面交手,全力对抗。方景纯的紫微太极剑,使得­精­妙、老到、凌厉,但终不如公孙越女剑,沐莹不愿与他多缠斗,使出了公孙越女剑中羿­射­九日、群帝骖龙及玉箫剑法中落英缤纷等一招多式,难破难防的剑招。攻得方景纯手忙脚乱。方景纯越忙乱。沐莹便越从容,觑了方景纯一个破绽,用破剑式,削了他的手腕。方景纯手腕被斩落,手与剑齐落地,他不顾疼痛转身就逃。沐莹想起方景纯对自己对碧莲一家的残害,对彬彬——家的惨害,恨从心起,纵起空中一个飞燕点水,宝剑刺向方景纯。方景纯只顾逃走,没顾躲剑,剑从后背刺透前心。沐莹一脚,将其踢出一丈远近,扑倒在地,血从前后伤口汨汨流出,死了。

马瑞朋一见方景纯惨死,又惊又怕,心神慌乱,招数也乱,怀方在峨嵋剑的基础上,又学会了慕容十五剑,后来又学会了龙象神功,和沐家一些剑法招术。而为报仇,已将剑法炼得炉火纯青,此时武功已臻一流,见马瑞朋招乱,剑使得更快更­精­。马瑞朋一时失神手慢,被怀方刺中肋下。怀方恨这帮人的残忍、卑鄙,祸害良善,又补一剑,将他刺死。

欧阳静的快剑,早攻得高管家万分紧张,但这小子­性­格狡猾,剑法也怪谲,常于危险万分的情况下用怪招救过,不过凡是怪的东西,初见觉怪,屡见也就为常了。他的剑招也是如此,他见方景纯,马瑞朋都死了,自己带来的天外来客,也全都被杀,使了个分花拂柳的怪招,翻身后跃,可是欧阳静对他的怪招已有了解,早有准备,岂容他逃脱,一个流星飞陨,剑引人上,长剑从后刺去,眼看就要刺进他的后背,忽然沐莹纵过去,将欧阳静拦住:“欧阳兄,住手!”

欧阳静愣愣地望着沐莹,眼光仿佛说:“你为什么阻我?”

沐莹道:“我有话问这小子……”

欧阳静撤了剑。沐莹道:“高秋明,你放明白点,是我从死神手里救了你的命……”

高管家连连作揖:“谢沐少侠!谢沐少侠!”

沐莹道:“我不用你谢,我留你的命,是有话问你。……”

高管家眨着眼睛想了想道:“小人所知,一定倾囊以告!”

沐莹道:“你只有说实话,才能保得住命。我问你,你们的主子圣手如来,究竟真实姓名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快说!”

高管家想了想道:“我也是半路跟他,只知道他姓唐,武功高强,自成一家授徒,后来就去日月神教当教主,不知其他……”

沐莹大怒:“你撒谎!你说,他的家在哪里?”

高管家道:“我投靠他时,他的家在涿郡,可是家里并没人,只是个教徒学武的地方,后来这个地方也撤了,就到处为家……”

沐莹抽出宝剑,剑尖对准高管家的咽喉:“你既成心欺瞒,那是找死了!”

高管家:“要杀要留随你便好了。我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

沐莹道:“圣手如来现在在哪里?你们天外来客有多少人?”

高管家:“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他去做日月神教教主,在他们的教会里。至于天外来客嘛,那可是到处皆是,数不胜数哇。沐少侠你怕吗?”

沐莹怒道:“这些今日乌合,明日兽散之众,任有千万,沐大爷何惧哉!”

高管家:“那么你怕我们主人!?”

沐莹冷笑:“几次交手,均未见他高明,我何怕他?我若怕他,何敢找他!?有什么可怕的本领,还要妄自尊大,想你什么武林盟主?”

高管家道:“你不怕吗,我们主人正闭门修炼一种新功夫,这种武功练成之时……”

沐莹道:“他在炼什么武功?”

高管家道:“这不能告诉你,你若怕,就放了我,等将来我向主人说个情,让他放你一条命!”

沐莹道:“放了你,走吧!”

高管家不相信地迟疑着:“你真怕了,放我走!”

沐莹道:“滚吧!真的放你!留下你的口给你主子传个信,让他练完了武,别做缩头乌龟!他欠下的那些血债,该还了!”

高管家:“我家主人大功告成之时,一定来杀你们。你怕了,就别放我!”

欧阳静提剑上来,欲刺死高管家,沐莹拦住道:“这样的小丑,杀之何用?让他滚吧!”

高管家慌慌而去。沐莹对他喊道:“也要告诉你那主子——敢害潘——彬——彬——让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高管家去后,沐莹对那孙将军道:“将军已经看到了,唐姐姐的义军和我们侠义之士,杀的都是恶人,人中败类。人总要有良心,知善恶。义军只杀恶人,并不危害朝廷,并且已经遣散,请大将军网开一面……”

孙将军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道:“本将军有好生之德,网开一面可以,但为表尔等敦诚,必须将唐首领留下,同我面君。”

几十个义军一起喊道:“不能让唐首领留下!不能让唐首领留下,我们宁舍身一战?也不能让唐首领留下!”

沐莹:“唐姐姐!不能留下!”

欧阳静持剑走向那孙将军:“你敢留唐姐姐,我先要了你的狗命!”

唐赛儿道:“大将军,此是大事,等我们商议一下再答复!”

孙将军想了想,一挥手中令旗,把义军和沐莹等武林英雄围住,调来弓箭手,弓弩对准他们,然后道:“量你们也Сhā翅难飞,去商议吧!”

在官军包围圈中一棵树下,唐赛儿的几十个义军和众武林英雄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付当前局势。

欧阳静道:“姐姐,我们宁可死,姐姐不可留!”

沐莹等人也都认为留不得。众义军给唐赛儿跪下:“唐首领,我们愿意战死,也不愿你留下做人质。”

唐赛儿:“唐赛儿固然知道,那孙将军留我做人质意味着什么,但是今日势不容唐赛儿做别的考虑,项仁昌已向官家透了底,他们今日挥大军攻杀有恃无恐,不答应他们这条件,他们会把这些义军弟兄击为齑粉末的!”

东方红道:“燕王残忍成­性­,听说扫北时血洗了很多村庄。唐姑娘留下,他不知要怎样对付你……”

唐赛儿:“东方前辈,官家的残忍赛儿知道,正因为敌人残忍,所以我才留下。我对官家是不抱幻想的。这些义军兄弟和疏散出去的义军兄弟,都是我的亲弟兄,我不留下,官军杀了这里的义军兄弟之后,还要带着那叛徒,四处搜杀我们的弟兄……”

众义军:“我们宁愿战死,不愿我们的亲姐妹受棱辱,做人质。”

唐赛儿道:“众弟兄放心,赛儿知道‘宁死犹存侠骨香’决不做给义军丢脸之事……”

欧阳静:“姐姐……!我们宁做挺直折断的剑,不赦弯腰曲存的钩,我不……”

唐赛儿走到欧阳静身前,温言道:“静弟,你从来都把我当姐姐,一切听姐姐的,就再听姐姐一次话吧!静弟,你想,我的死,可以换回众弟兄的生,我该做哪种选择呢?”

欧阳静不语。

唐赛儿哭道:“静弟!静弟!姐姐曾答应你,将来去陪伴你一生,可是……”

欧阳静握住了唐赛儿的手:“我这就很幸福,很幸福!”

慕容季英道:“唐姐姐,你为了义军,牺牲自己,弟很敬佩,只是……‘身既死兮神亦灵,魂魄健兮为鬼雄’,姐姐不应该……”

怀方急制止道:“英哥,你乱说什么呀!姐姐闰质女儿,毅然为大家去死,魂魄还不健吗?这比不敢想结果,只想战死算了的人勇敢得多。”

大家点头。武先生道:“赛儿的决定对!她做人质,可先救下万千个战士的命,然后我们再去救她……”

武先生说了话,于是不再有异议。唐赛儿对包围他们的官兵,对持弓搭箭环伺的箭手们连看都不看一眼道:“孙将军,我答应留下,但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孙将军:“既投降,就不应该带条件。不过……你说说看吧!”

唐赛儿道:“我到你方杀剐存留任处治,你必须把项仁昌交给义军!”

项仁昌听了唐赛儿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噗嗵”一声给孙将军跪下,哭道:“将军!将军!唐赛儿在诳你,你千万别听她的话!千万别听……”

孙将军连看也不看项仁昌,对唐赛儿道:“这一条,我答应。”

项仁昌大怒,跳起来去杀孙将军,几千亲兵上前,几把刀齐向项仁昌砍去,项仁昌挡了几下,终于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

孙将军看了看项仁昌的尸体,转过身对唐赛儿道:“你们的叛徒,我已给你们除了,提第二个条件吧。”

唐赛儿道:“官军必须在此驻扎三日,方可移营!”

孙将军问:“为什么?”

唐赛儿道:“为什么,你不要问,你必须答应这个条件!”

孙将军:“你们已是城下之盟,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如坚持这个条件,咱就开战吧!”

沐莹挺身出去,对孙将军道:“你以为是城下之盟,就有所仗恃吗?告诉你,义军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唐姐姐愿意随你们去做人质,是心存悯仁,避免双方伤亡。如果你再恃强逼人,我们背水一战,鹿死谁手,尚不可定!”

孙将军怒视着他:“你……!你敢抗天师,把你击为齑粉末!”

沐莹向他正面的弓箭手伸了伸下腭:“哼,别用大话吓人!你让他们众弩齐发吧!”

孙将军道:“你们找死,也就怪不着我!”向沐莹对面的弓箭手一摆令旗:“放!”

立刻,沐莹正面万箭齐发,箭如骤雨嗖嗖向沐莹飞来。

沐莹运足力气,将袖子一甩,使了一个流云铁袖,袍袖鼓风,旋身一抡,一股强大的外向强风力,荡得那箭矢疾飞而去。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每一只受激荡飞回的箭,都­射­向一个弓箭手。弓箭手惨叫着纷纷倒地。沐莹道:“你自恃兵多,能奈何义军吗?”

孙将军瞠目结舌,许久才道:“我答应你们,天师三日后移营!但是唐首领必须自废武功。”

欧阳静与慕容季英挺剑而出:“我们不同意这苛刻的条件。”

唐赛儿自己点了自己的|­茓­道,对欧阳静与慕容季英:“两位弟弟,不要为我担心,我已自废武功了……”又扭头对沐莹等道:“恳请诸前辈,诸弟妹,将我的义军弟兄妥善安置!”说罢向孙将军走去。

怀方道:“姐姐保重!”绛珠扑过去:“姐姐,我陪你留下。”

唐赛儿摸着绛珠的头道:“好妹妹,你静哥需要你照顾,你要留在他身边,别随姐姐去了。”

沐莹纵过去,拉住绛珠悄悄道:“珠妹妹,你不能随唐姐姐去。你去了,是唐姐姐出来的拖累。”绛珠哭着点头,沐莹拉绛珠回来。

唐赛儿对孙将军:“我照你的条件办了,快放我们的义军弟兄和武林朋友。”

孙将军一挥令旗,众官军撤围。

沐莹对众义军弟兄:“唐姐姐为了你们能安全脱险,自己暂做人质。你们尽快离开,自谋生路吧!”

众义军:“唐赛儿是我们的亲姐姐,亲妹妹,官家若敢杀害唐姐姐,我们一定邀集旧弟兄为她报仇。”

沐莹道:“你们对唐姐娟,这样好,不枉唐姐姐为你们牺牲。你们快走吧,争取三日内离开官军追捕范围!”

众义军依依分别各自上路。

沐莹对孙将军道:“义军弟兄们是走了,但是我们先不走,如孙将军不遵守诺言,唐姐姐武功是废了,可还有我们监督你!”

孙将军:“你们区区几人,本领再大,能奈我几万大军啊?”

沐莹使了个潜龙升天,一纵身跳起三丈多高,轻轻落在旗杆顶上,然后宝剑疾挥,将旗杆上旗帜,斩成寸宽的均匀布条。他将这个旗杆上的旗帜斩完,身子一跃,又轻轻落在两丈外另一杆旗杆顶上,在旗杆顶上旋身舞剑,一个缤纷花雨,将上面的旗帜,斩成大小均匀的万块碎布,如同天女散花,从天空纷纷落下。众人不禁喝起彩来。

沐莹道:“我们奈何不了你的数万大军,还奈何不了你吧?我们众人均有飞天拿云的轻功,出神入化的剑术,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如敢违诺言,定取你项上人头,莫谓言之不予!”

孙将军唯唯:“定遵诺言,定遵诺言。”

沐莹端相孙将军问道:“大内侍卫中有个孙林,是将军的什么人?”

孙将军道:“那是堂弟。”

沐莹道:“孙林武功不错,是家学吗?”

孙将军摇头道:“不是,他除了学我叔父的大须弥剑,还学他师父的怪异剑法,听说,近来又想练风雷剑法……”

沐莹问:“什么是风雷剑法?”

孙将军:“听说这种剑法以极强之内力,使出来如风发雷动,凶猛异常威力无边,是冠绝古今的强剑,这时候,将横扫绿林妖氛,你等小心了!”

沐莹嗔脸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恶人再高的武功,也就是逞凶一时而已。记住,你们敢不利我唐姐姐,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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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皇宫盗玺

孙将军的官军,驻扎了三天,方带着唐赛儿去了。

沐莹等众武林英雄,也在那住了三天,官军走了,他们商量以后的行动。

欧阳静道:“我哪里也不去,跟着官军去救唐姐姐!”

绛珠道:“我和欧阳大哥在一起,一起去救唐姐姐。”

沐莹道:“欧阳兄,唐姐姐这时不能救。要等待最好的时机,敌人为防人救唐姐姐,戒备必定森严,非到戒备松懈时,是救不出唐姐姐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去救,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

欧阳静道:“可是,我们若不早去救,万一唐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沐莹:“我们若不去救,敌人不至于杀唐姐姐。若蛮­干­,非但救不出唐姐姐,反而会促成他们下毒手,孔姐夫之死不是个教训吗?”

欧阳静不语。绛珠哭道:“难道就不救唐姐姐了吗?难道……?”

沐莹:“小妹妹,莫哭!唐姐姐非救不可,我们要研究怎样救她。”

武先生:“要等待最佳时机,必须清楚敌人和唐赛儿两方面的情况,为了了解情况,我们应该立即派出人去跟踪侦察。首先要了解敌人,把唐赛儿带到哪里,囚在什么地方?还要了解敌人的企图,和怎样对待她。要摸这些情况困难很大,非我表弟父女不能胜任它。”

东方红道:“表兄倒给我父女戴了高帽子。那么侦察这件事,就交给我们父女吧!”

武先生道:“唐赛儿的名声很大。恐怕要惊动朝廷,同时日月神教也会与官家勾结。要救她,只我们几个人,是力所准及的。需要派出人去多方联系愿相助的仁人志士……”

慕容季英道:“我和怀方可担负这件事。”

武先生道:“慕容少侠伉俪是最好的人选剩下的人,需要轮流暗中去保护唐赛儿,保障唐赛儿的安全。”

沐莹道:“我管保护唐姐姐的安全。”

欧阳静道:“我也要保护唐姐姐!”绛珠道:“我也去。”

武先生道:“我们找一个地点定居,以便联络。”

大家点头。武先生领大家跟踪孙将军和官军,五日后,孙将军在北京东郊驻扎。武先生也在北京东郊闭店住下。东方父女出去打探。慕容季英和怀方,去四方联络侠义中人,沐莹吃了饭,立刻化了装,去孙将军大帐。

孙将军大帐在官军大营中央。帐中八个亲兵伺候,帐前四个亲兵把守,帐外还有游动岗哨。

沐莹化装成一个官兵,在没人处纵飞上树,过枝入营,悄然落下,走向大帐。

帐外一个亲兵把他拦住:“哪营的?找将军有什么事?”

沐莹答道:“左一营的。我父被唐赛儿杀了,我到大帐来找唐赛儿。”

那亲兵摆手示意他回去:“那唐赛儿押在后帐,不在大帐。孙将军在睡觉,你不能进去打搅。”

沐莹这才放心,对亲兵道:“大哥,请向孙将军通融一下,要杀唐赛儿,我当刽子手。”

这亲兵和另外的亲兵笑了。沐莹装着愕然的样子:“笑啥?兄弟,笑啥?”

那亲兵道:“你以为和你有仇,就杀吗?哎——好笑!好笑!说不定明天就做王妃呢,你还是别得罪为好。”

沐莹装作不解道:“她是个造反头,贼婆娘,难道不杀她?”

一亲兵道:“你说什么?杀她?她长了那副好模样朝廷舍得杀吗?你爹已死了,认了吧!”

沐莹装作垂头丧气地:“那我只有任倒霉。”退回来直奔后帐。

后帐戒备非常森严,弓上弦、刀出鞘的官军把大营包围了多层。沐莹走到官军前,高声道:“众位兄弟听着!我奉孙将军之命来看唐赛儿情况的,让我进去。”

一小军官上来拦住沐莹问:“有腰牌吗?”

沐莹道:“我的腰牌换衣落在家里了,能通融一下吗?”

那小军官:“奉孙大人严令,任何人没腰牌不准入内!”

沐莹道:“你不让进,我回去怎么交待,这样吧,你说说唐赛儿的情况!”

那小军官:“你不用问了,她正在帐中享受筵席,一切都很好。回去就说很好。”

沐莹道:“唐赛儿与孙大将军投了缘,你们小心侍候呀!”说着离开。

沐莹悄悄出了明军大帐,直奔客店,向武先生汇报了所见所闻。大家知道唐赛儿暂时没危险,也没受罪,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欧阳静和绛珠一起去官军大帐暗中保护唐赛儿。他们顺沐莹说的方向位置,直接找到关唐赛儿的大后营。后帐内外戒备森严。欧阳静和绛珠隐在帐顶上。欧阳静与唐赛儿近在咫尺,不能相见,痛苦极了,几次想下去救出唐赛儿杀个痛快,都被绛珠劝住了。

这一天没发生什么事,欧阳静终于克制了自己,没冒然去救。到夜深人静时,欧阳静与绛珠回来,向大家汇报了情况。

大家知道里面必有­阴­谋,但是几天内唐赛儿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二天东方红父女回来了,他们说唐赛儿押在北京东郊官军大营的后帐里。孙将军对她很好,想把她献给京中的秦寿王做侧妃。孙将军要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把唐赛儿换出来,必须物­色­一个女子用以移花接木,交到朝廷去,这个替罪羊一时选不着。

沐莹道:“孙将军那厮,与孙林是一­色­货,他答应不害唐姐姐,可是口血未­干­,前盟尽忘。他果把唐姐姐送给那个秦寿王,我非取他项上人头不可!”

欧阳静道:“原不该希望老虎发善心!杀他用不着你!”

武先生道:“欧阳少侠,在救出唐赛儿前,千万不能鲁莽杀孙将军。”

沐莹道:“欧阳兄,武伯父料得对,我们若不能一举救出唐姐姐,就用不着打草惊蛇。”

欧阳静点头。

沐莹道:“明天你们仍去官营,我去一趟秦寿王府,看看他们有何动静——东方叔,你们认识秦寿王府吗?”

东方红道:“认得,明天咱一起去。”

第二天,欧阳静和绛珠仍去孙将军大营。沐莹和东方红、东方云英三人去京城,探秦寿王府。

东方父女,仍装成卖艺的,沐莹也穿了绿边紧袖小袄,灯笼裤子,腰系宽带,足登薄底快鞋,一副卖艺人打扮。

沐莹和东方父女上路,一路说说笑笑,颇不寂寞。

“沐大哥,”走着,东方云英道:“你武功那么好,能教小妹一招半式吗?”

沐莹道:“英妹,你的武功本不低,何用大哥教?”

东方云英道:“我那点功夫,只是一些花拳绣脚,不顶用的,大哥若不吝啬,就教我几招嘛。”

沐蒙道:“小妹妹说得好可怜,哥哥若有空闲了,就把功夫全教你。不过,今天在路上我只能教你一种功夫。你选吧!”

东方云英云鬓倾斜,侧头想了想,轻启樱­唇­:“这么仓卒的时间,能学到什么深奥功夫呢。听爹爹说,功夫深浅在内功,有了内功,花拳绣腿也有威力,没有内力,多么好的刀、剑法也没威力……”

沐莹道:“妹妹说得对,看意思你要提高自己内力了?”

东方云英道:“是,小妹要在最短时间内提高内力,变得力大无穷,像哥哥一样。今天若是遇到敌人,就能显显身手。”

沐莹想了想道:“这倒难了,我身上的内力,基本是靠学武伯父教的龙威神功内功心法来的,后来唐老前辈又把龙威神功,改成龙象神功,功力又提高了一步。可是学这种功夫,除了背口诀,还要坐下静练……内力也不会在一时半刻提高。”

东方云英噘起小嘴道:“分明是哥哥吝啬,不愿教我,拿这些话做托词……”

东方红道:“英子,不可与你沐大哥耍顽皮……”

东方云英哭道:“我认识的哥哥姐姐们,武功都很高,只我……”

沐莹笑道:“小妹妹,莫急嘛,咱们回去后,我们一起去求武伯父,让他把武功倾囊传授你。你要想功力骤然提高,我倒有一种方法,我教你化功大法!”

东方云英破涕为笑道:“真的吗?真有这样的方法!”

东方红道:“有是有,不过女孩子家不要学这种功夫。”

东方云英:“不,我要学。这种功夫不好,英于可以学而不用嘛。还是学了有备无患。”

沐莹道:“对,妹妹说得对,现在哥哥就教你。”

东方云英天真地道:“好学吗?”

沐莹道:“好学。只有几句口诀,这几句口诀背会了,自己照口诀领悟,怎样提气,冲过几个|­茓­道即可。”

东方云英笑靥如花,对沐莹道:“沐大哥,快教我,快教我!”

边走,沐莹边教东方云英化功大法口诀。东方云英聪明颖悟,很快记住了口诀。沐莹又根据口诀,结合自己的体会,教东方云英冲关敛气方法。东方云英也很快学会了。

沐莹道:“小妹妹,你牛刀小试吧!哥哥先借给你二成功力。”说着就把双臂伸过去。

东方云英迟疑着,嗫嚅道:“沐大哥!这……这哪儿成,妹妹怎能……”

沐莹道:“我损失二成功力,没什么,以后会补上的,先借给你,提高你的武功威力。来吧!……”仍伸着手臂,意甚真诚。

东方云英红了脸,把手搭在沐莹的腕上,她心念口诀,默运玄功,只觉一股热力自沐莹腕上,源源注入自己体内,一会儿赶忙撤功收手,活动活动四肢顿觉全身力道充盈,心甚高兴,亲切地对沐莹:“莹哥哥,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此时,已接近京城,路上人多起来。沐莹道:“自家兄妹,还谢什么,快走,你在前面带路。”

东方云英道:“好!”金莲凌波,向前行去,轻盈、袅娜,活泼轻便。沐莹跟在云英后面走,自己也­精­神振奋了。

二人走入城镇。永乐帝已经迁都北京,皇城庄严,市井繁华。三人走过街市,东方父女行走江湖惯了,什么热闹地方都见过,走过闹市也没兴趣看,沐莹初入京城,看到琳郎满目的珠宝、货物,五光十­色­的布匹绸缎,感到目不暇接,不觉被落在后面。

东方云英走了一段,回头不见沐莹,赶紧往回里找,可是走了一块路,仍不见沐莹,只得又转身回去,和东方红,去秦寿王府门前等候。

原来沐莹正在街上走,忽然见闹市中一个姑娘一闪而过,从背影看,正像碧莲。他怕失掉碧莲,没来得及追东方父女,就迫上去。他追了一会,与碧莲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才看见,这姑娘果然是碧莲。看情形,她也是在追人。顺她走的方向往前看,见她前面有一对男女,女的像被男的挟持而行。他细看,那男的正是陈志成,被挟持女子青巾蒙面不知是谁。

陈志成挟持青巾蒙面女子,走得很快,离开闹市,穿过几条胡同,进入一个高门深第。后面的碧莲和沐莹相继跟上。

沐莹叫道:“莲妹!莲妹!”

碧莲见沐莹,停下等他。沐莹走到碧莲跟前,招呼道:“莲妹,你怎在这里?!”

碧莲道:“莹哥,你先别问了,我在为哥做一件事,请你相信妹妹。”

沐莹问:“是与陈志成之间的事吗?”

碧莲道:“我没时间告诉你。莹哥,我走了,你快回去!快回去!”说罢疾飞而去。

沐莹仍迫着碧莲走。碧莲扭头看见,急道:“莹哥,你不相信妹妹吗?快回去,千万不要来探查!”

沐莹无奈,只得停住脚步。碧莲急急飞进那个深宅大院。碧莲进院后,沐莹心里一片茫然。他眼前浮现着碧莲的倩影,思绪万千。碧莲为什么与陈志成在一起呢?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干­什么呢?陈志成那小子­淫­邪­奸­诈,他对碧莲妹有邪心,碧莲与他在一起,防范不住怎么办?他心里忐忑不安,他决定进去探查一番。

他踱到宅前去,见门楣上的匾额雕着“隽王府”三个大字。他想那些所谓天潢世胄没一个好东西,被陈志成挟持进去的女子必遭厄运。他想:“这坏蛋和狗王勾结。究竟做什么坏事!?我要去看个究竟。”

他观察四周,记下了隽王府的特征,就去寻找东方父女。可是他并不知道秦寿王府的地址,找了好久打听到了秦寿王府的地址。他找到秦寿王府时,却只见东方红凄然而立,不见了东方云英。沐莹赶快跑过去问。东方红急得搓手顿足道:“云英被孙林掳走,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沐莹不由一惊,心想:真是祸不单行。唐姐还身隐敌手,安危未卜,又遇上碧莲跟陈志成这事令人悬心,正想去调查陈志成,偏偏云英妹又被擒去,缠手事纷纷迭出,究竟该怎样办?一时他拿不定主意。最后他还是决定先探秦寿王府。

吃过饭,沐莹和东方红去探秦寿王府。

秦寿王府,座落在紫禁城西面的一条胡同口,入夜,沐莹和东方红二人潜入宅中。他们站在树上观察,只见宅中树木­阴­郁,树木掩映下的房屋鳞次栉比,很多房屋都点着灯。有一座两间一明的大房子里,灯火特别辉煌。沐莹和东方红,萍那灯火辉煌的大房子飞去。他们从后房檐上用倒挂珠帘的轻功,舔破后窗纸,窥视屋里。

这是一间客厅,布置豪华别致,屋里几案明净,案上摆文房四宝。玉瓶里面Сhā孔雀尾、玉如意,靠东西墙摆着格橱,边格橱里,摆着珊瑚玉树、古玩玉器,另一边摆着古书、古画。墙上画春花图,题着草书对联。上下联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看着这屋里的布置,就知道主人是附庸风雅的人物,可是这个人物却不风雅,坐在主席上臃肿不堪,强坐在太师椅上,转身困难。对面的客人却身材瘦小,正是孙林。

屋里,主席上的秦寿王对孙林道:“孙总管,听说你从本王府前捉到一个小妞?把他带过来,让我先看一眼……”他眯着小眼睛看了孙林一眼。

“千岁,”孙林叫道:“那小丫头武功很高。带他到这里来不方便……”

秦寿王不悦,漫睁双眼对孙林一瞥道:“是吗?他既被你们捉住,有什么不方便?”

孙林眨了眨小眼道:“千岁有所不知,这个娘儿们嘴头子特别厉害,她既知必死,无所畏惧,若骂了千岁,岂不让千岁难堪?莫如等到明天再带她来?我们回去好好劝劝她,让地消消火气。”

秦寿王眨着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想了想道:“好吧,反正明天跑不了她——那个唐赛儿究竟怎么样?”

孙林道:“丽比天人,千岁后宫,无可比者。”

秦寿王道:“何日把她送过来?本王早巳对她馋涎欲滴了!”

孙林:“王爷千岁还是耐心等待时机的好。上次招安唐赛儿的筹划胎死腹中,圣上又改变了主意。这次圣上知道带那风­骚­货回来,一定要见她,所以千岁欲纳她为妃,必须捉一个女子以桃代李……”

秦寿王道:“说实话,你捉到的这个角­色­怎么样?”

孙林眨着小眼想:“秦寿王得陇望蜀,可不能让她见这个主儿。”笑了笑道:“也可说不错,不过千岁,比那个唐赛儿可就有天壤之别了。”

沐莹想:“这个孙林真狡猾。为什么说云英妹妹丑呢?他一定别有用心!”

秦寿王道:“听下人说那个小姐很美哟,孙总管可别骗本王……”

孙林道:“小人不敢,那小妞的确长得不算美,明天王爷一看便知了。”

秦寿王不耐烦地挥手道:“如没别的事,回大内去吧!”

孙林往后走着:“是,王爷千岁!”退出厅外,出府而去。

沐莹一捅东方红,二人施展珍珠倒卷帘功夫,卷身回房上。立定身后,沐莹道:“东方叔,英妹没在秦寿王府,咱们去追孙林,查查英妹下落。”

东方红点头道:“好!”

沐莹和东方红窜房越脊出了秦寿王府,抬眼看,见一条瘦小的身影,施展陆地飞行术,向前疾飞。沐莹低声道:“跟上他!”二人尾随黑影而去。

那个人影没进皇宫,直奔东郊。沐莹和东方红追那人到东郊。那个人影直奔孙将军大营,沐莹和东方红,也追到孙将军大营。

沐莹低声对东方红:“不知他们将英妹押在哪里,我们进营去探听。”

沐莹和东方红腾身上树,从树上落入营内,悄悄蹑进大帐,从窗缝往里看。

此时,孙将军与孙林正谈话。孙林:“咱叔父就是这帮江湖人杀的,今日我誓不放过她。”

孙将军道:“可是,秦寿王是个花中魔,一见那小姐,管保相中了。恐怕带她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孙林道:“我自有办法。管保让那胖猪看不上眼,原封不动退给咱!”

孙将军道:“你把她搁在哪?听说那小丫头武功也不低,可别大意呀!”

孙林道:“在隽王府,你放心,我点了她的软麻|­茓­。”

孙将军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那个胖家伙不扣留这小妞,咱偷梁换柱之计就成了!”

孙林道:“二哥,你明天就等好消息吧,——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孙将军送到大帐口。

沐莹一捅东方红,东方红会意,二人蹑着孙林而去。

可是这孙林直回大内,没去隽王府。

沐莹道:“这小子回去睡了,我们怎么办?”

东方红道:“沐贤侄你回去告诉众英雄,我到隽王府去查查!”

沐莹道:“东方叔!咱们回去吧!隽王府那么大,夜里你是难查的。”

东方红道:“就是查不出,我也在那保护她。”

沐莹道:“东方叔!孙林那厮没有去,今夜不会有事的。明夜我还和叔叔一起去,隽王府还有一个难女需要救!”于是把昨日遇见碧莲及陈志成胁迫­妇­女的事对东方红说了。东方红道:“好吧!咱们明夜去探隽王府……”

二人回客店睡下,第二天醒来,武林英雄们都围上来问情况,他们把昨天的情况告诉了大家。大家都很气愤。欧阳静道:“救唐姐姐,重举义旗!”

绛珠道:“救出唐姐姐,招集旧部,杀了那些狗王、鹰瓜子!”

沐莹:“欧阳兄,且冷静。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等到明天再决定。”

吃过早饭,沐莹和东方红,齐奔隽王府。沐莹已是熟路,不用打听,一直走到府门前。到了府门前,二人犯了犹豫,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能偷墙而入。不进府去查看、保护。孙林白天去做手脚怎么办。沐莹想了想:“我们从正门堂堂而入,去拜访隽王。”

东方红道:“只有如此了,咱们走!”

沐莹和东方红到了府门,迈开步,潇潇洒洒就往隽王府里走。两个带刀侍卫拦住道:“什么人,怎敢擅闯王府?”

沐莹道:“我们是街头卖艺的,昨日街头卖艺我妹妹被一个歹徒绑架到王府。特来找王爷,请求准许搜找!”

侍卫冷笑:“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带兵活动?”

沐莹道:“你们把我妹妹送出来,交给我带走。我就不入府打搅,不然我非去见王爷不可!”说着,仍往前走。两个侍卫横刀拦截。

沐莹没工夫与他们动口,双掌齐出,一掌一个把他们击退,闯入府内,直入客厅。隽王的客厅也布置得很雅致,但沐莹他们没心细看。对客厅里一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道:“哪位是隽王千岁,我们二人有事相求!”

胖老头对沐莹和东方红审视了一下道:“你们是什么人?准让你们进来的?”

东方红答道:“小人是卖艺的。小人的女儿在秦寿王府门前卖艺无端被大内孙总管抓来,送到贵府,小人特来查闯。小人因找人心切,擅闯了进来望恕罪!”

胖老头斥道:“大胆狂徒!太放肆了!你们可知道带兵器到王府是什么罪吗?”

沐莹道:“不知。我们又没行刺王爷有什么罪?”

那胖老头道:“先擒住你们再告诉你们有什么罪。”说罢对外面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胖老头话音刚落,厅房两侧跑出十几个侍卫,各持兵器,向沐莹和东方红逼来。

沐莹对老头道:“王爷真欲相逼吗?你须知,我们江湖人物,不懂你们的王法!”说着伸手入怀,然后手转了一个弧形,手指弹了数下,每弹一下,就有一个带尖小球,疾飞而过。

同时东方红也伸手入怀,手中拿了一丛细针,手抡着抖了数下,这丛细针支支出手。

只听厅内十几声轻呼。“当啷”“当啷”十几件兵器纷纷落地。再看众侍卫,每个侍卫的合谷|­茓­上,都钉着一只透骨钉或一支锈花针。

那胖老头惊得面如土­色­,想从后门遁出。沐莹道:“休徒劳了,你人有暗器快吗?”

那胖老头站住,战兢兢道:“你们……你们欲­干­什么?”

沐莹道:“不­干­什么,你若要治我们行刺之罪时,就先行刺你!”

胖老头脸上堆笑:“不敢!不敢!二位来意是啥,请说话!”

沐莹道:“我们来意已经说了,就是找孙林抓来的姑娘。”

胖老头道:“要找那个姑娘,你来晚了……她已和另外的一个姑娘逃走了!”

东方红怒道:“王爷,想骗我们吗?那姑娘身隐囹圄又武功尽失,岂能逃走,分明是你欺骗我们。”

胖老头道:“她真的逃走了,还带走我的一个钦犯之女……”

沐莹道:“是昨天陈志成擒来的那个姑娘吗?”

胖老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沐莹道:“我们侠义道中人,如日夜游神,专查人间善恶,你们做的一些坏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说!你怎知她是钦犯的女儿?她是谁?”

胖老头道:“是那个陈志成告诉我的,她是先帝叛臣蓝玉的孙女儿,叫蓝少华。”

沐莹吃了一惊心想:“这陈志成够神的,少华怎么让他查出,捉住了!”问道:“你要捉蓝少华­干­什么?”

胖老头道:“自然是做妃子啊!她若不愿意,就只有交朝廷……”

沐莹道:“交给朝廷会有什么结果,你知道吗?”

胖老头道:“或者杀,或者留……”

沐莹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这群……说,你给陈志成什么报酬?他在哪儿?”

胖老头道:“我把喜峰口外的一个避暑山庄给了他,那两个小妞逃走后,他也带着一个姑娘逃走了!”

沐莹一愣:“陈志成现在就成了武林的大祸害,将来岂不……他要一处山庄做什么?是要修炼武功建立门户吗?我将来一定去铲除他……”

东方红:“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来无影,去无踪。你对我们说了假话,我们对你不客气!”

胖老头道:“全是真的,全是真的。那两个小妞已跑了,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们?壮士如不信就问我的侍卫长。”

侍卫中有一个人道:“两位壮士,两位姑娘的确逃走了。像是有人给她们解了被制的|­茓­道,逃出来时,她们的武功已经恢复。我们的几个侍卫去捉她们,结果都着了她们的道,手全被吸住,有几个人去拉他们,也被吸在那里,被吸住的人,疲惫极了,有两个竟力竭而死,这两个小妞,像是功力陡长,我们谁也不是她们对手,伤了数人,飞出去了!”

沐莹抽剑,身子一旋使了个“落英缤纷”剑法,一招使罢,隽王和各侍卫冠发尽落,剑使得那么有火候,有分寸,十几个人全是齐顶一剑,顶发尽落,却未伤顶皮。沐莹收剑时,冠发落了一地。隽王和侍卫们互看,惊得全无血­色­。沐莹道:“我们侠义道,不滥杀人,但谁敢欺骗我们,休怪我们不客气!我问你们,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众侍卫战兢兢:“壮士,是,全是真的。”

沐莹对隽王:“孙林给秦寿王抓的人,却押在你这里,你和秦寿王有何勾结?她捉这个姑娘来­干­什么?说!”

隽王道:“我和秦寿王没什么勾结,只是过从比较密了一点儿。秦寿王听说女强盗头儿唐赛儿,是天下第一美人,早就垂涎三尺了,曾劝说圣上去招安,并把唐赛儿赐给他。那次招安未成,圣上大怒,说捉住唐赛儿一定亲审她。前日听说孙将军捉了唐赛儿,他欲心又发,和孙家二兄弟商量,欲捉一个女子换下他……”

沐莹对隽王:“你这样一大把年纪,还要抢一个小姑娘做妃子。你百年之后,误她一生?”

隽王道:“随便纳妃子,是皇帝给我们的权利,我们只顾享受权利,没想到其他……”

沐莹道:“我们同样都是人,你们别只顾自己享乐不想别人。你要告诉永乐帝和秦寿王,唐赛儿虽叛逆朝廷,但她并不威胁皇室。他们必须放过唐赛儿,如不听我的话,我一定取他们的项上人头,林大兆和孙林都保护不了他们。”

隽王道:“本王一定传这个话,本王一定传这个话。”

沐莹:“你老了,不要遭踏年轻女子了……”

隽王红着脸:“是,是。”

沐莹对东方红道:“叔父,咱们走!”

沐莹和东方红出了隽王府,沐莹道:“云英和少华若真脱虎口,没发生什么意外,应该回到咱们店里去……”

东方红道:“走,咱们回去看看!”二人向店里奔去。

到了店里一看,东方云英果然已经回来。东方红父女相见,甚是欢喜。东方红问:“英子!英子!你因为被孙林点了|­茓­道才被擒去,武功既已被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东方云英道:“我和少华姐关在一个屋里。一个叫碧莲的小妹解了我和少华的|­茓­道。我和少华互相印正了化功大法,从房里跑了出来。诱得几个侍卫来抓我们,我们就用化功大法摄了他们内力,抢了他们的剑,才逃出来。”

沐莹问:“英妹妹,那个碧莲小妹子为什么没保护你们出来?”

东方云英:“那个小妹子对少华姐说:‘他是背着陈志成去救我们的,解了我们的|­茓­后对少华姐说千万别去找她,她在替你办一件重要事!’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沐莹问:“你那少华姐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跟你来?!”

云英道:“少华姐说,那个陈志成是个坏东西,。碧莲跟他在一起,她不放心,非把他找回来不可,就去了,我怎么留她也留不住。也说不把碧莲带来就不来见你。”

沐莹道:“这丫头太任­性­,你没对她说唐姐姐之事吗?”

云英道:“还没来得及说,碧莲就来救我们。我们出隽王府,还是没容我说唐姐姐的事,她就急着去追碧莲,匆匆忙忙地走了。”

沐莹道:“她若知道唐姐姐在这里押着,我们撵也撵不走地。她是怎么被陈志成捕住的,她对你说过没?”

云英道:“这倒说过,她到处找碧莲妹也找不到,心想她可能到北京来游逛,就到北京来找她。那天她正在街上走,陈志成突然闪出来,冲她吹了一口香气,她就晕倒了。他点了她的|­茓­,用青布蒙了她的面,把地带到隽王府。”

沐莹思索了一会道:“陈志成吹的那口香气,可能就是罂粟毒,我若猜的不错,那次碧莲去追了,也定中了他的罂粟毒。她先擒住了碧莲,碧莲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与他在一起的……”

云英道:“对,对。碧莲小妹子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沐莹骂道:“陈志成!陈志成!将来我报了家仇后,一定为武林除害。”

当即,沐莹和东方红把他们从秦王府,从孙将军大帐及从隽王府探听来的,有关唐赛儿的情况告诉了众武林英雄。武先生道:“这时候救出唐赛儿,孙将军一定不敢实报,他定报瘐死狱中,或者找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去顶替,这样唐姐姐就可以消声匿迹过隐居生活了。”

东方红:“朝廷的追捕是好躲过的,不好躲避的是那些武林败类,他们闻风寻味无孔不入,就是匿影藏形也躲不过他们。”

沐莹道:“唐姐姐和欧阳兄在一起,任何敌人也奈何不了他们。不过唐姐姐不揪出那个冒牌教主,是不会去隐居避世的。”

悟行道:“阿弥陀佛,唐施主虽欲避世,终是看不破红尘。日月神教的那个冒牌教主,的确是武林的大祸害,唐施主欲诛除此丑类诚为善心,我们应该去救她。”

欧阳静道:“走!咱们杀进孙将军大营,救了唐姐姐!”

武先生道:“慢!静儿,不可冒然行事。这样去救唐赛儿,万一计划不周,救不出赛儿,也就害了她,敌人会立即杀了赛儿,或立即送给秦寿王或那个狗皇帝,以后再没救她的机会了!”

沐莹:“只凭我们这几个人,再大的本领,也只是多杀几个官军,从几万人中救出一个人谈何容易!?”

绛珠:“沐大哥,那么,什么时候救唐姐姐呢?”

沐莹道:“需要等到慕容大哥和怀方姐回来……只几万官军还不算,一旦动起手来,京城的御林军,大内侍卫还要来援他们。”

绛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这天夜里,沐莹又去孙将军大营,保护唐赛儿。他刚进软禁唐赛儿的后帐,忽然两条黑影飞离后帐,沐莹施轻功追去。这两条黑影疾如闪电,飞行很快,沐莹脚下加力,渐渐缩短了距离,这才看清两人均戴黑布面罩,穿夜行衣。他想捉住他们问个究竟,可是前面出现一片树林,两人一纵飞入树林,倏然不见。沐莹呆立林边,他知道追入树林也没用,只得怅然而回。

第二天早晨,沐莹把昨天之事对大家说了,大家都想不出探后帐的是何许人物。吃过早饭,沐莹化装去探大营,大营里没什么动静。

这天夜里,沐莹和欧阳静同去孙将军大营保护唐赛儿。距离大营尚有里许,就看大营火起,燃烧的大火把半壁天空照得通红。侧耳一听,嘈杂的救火声中,隐有喊杀声。

沐莹和欧阳静脚下加力,飞行甚速,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孙将军大营。他们到了大营,直奔北帐,只见北帐前面,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跟守帐军官搏斗。

只听一个官军道:“贼子!好狡猾,你们使用声东击西的办法,也救不出你们这女贼头。”

一个黑衣蒙面人道:“今日救不出,我们明日还来救,救不出我们领袖,我们不会罢休的!”

沐莹想,莫非众义军来救唐姐姐,这可不好,他们这样乱来,非坏事不可!

“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又一个黑衣蒙面人道:“我们今日失败是因为沐莹少侠没有来,明天沐少侠若来,一定能把我们领袖救出来!”

一个官军道:“等沐莹来了你们再吹,今日你们可能见不到他了,乖乖把命留下来!”

这时候官军全包围上来,一个黑衣蒙面人道:“今日救不出我们领袖了,我们走!”纵身跳出战团。

接着一声唿哨响过,黑衣蒙面人纷纷跳出战团。一个黑衣蒙面人在前引着众黑衣人纷纷飞跃出大营,没入树林。

沐莹一捅欧阳静,悄声道:“这些人来的古怪,我们跟上他们。”

沐莹和欧阳静提气凝神脚下加力,持剑追入树林。

树林里很静,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万籁俱寂,只有猫头鹰令人发悸的笑声。沐莹和欧阳静深入了一箭之地,仍无动静。沐莹一拉欧阳静,急忙回身,飞出树林。到了林外,仍不见什么动静。沐莹悄声对欧阳静道:“武林有‘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说法,我们不得不小心。咱俩别追这些人了。回去看孙将军有何反应吧!”欧阳静点头。

沐莹和欧阳静返回孙将军大营,二人悄悄蹑近后窗,向里看,只见帐中站着二十几名军官,孙将军坐在正面案后,可能方才他在写信,此时正叠信纸,装入一个套格信封里。他抬眼看了看案前立着的军官,朗声道:“李华、薛广!”

两个青年军官走到前面:“末将在!”

孙将军将信递给一千青年军官道:“命你二人将信连夜送到秦王府!”

二年轻军官行礼:“是!”退出大帐,去马厩里牵马。

沐莹一拉欧阳静的衣襟,欧阳静会意,二人离开大帐。沐莹悄声道:“我们到前面去等他们,截下这封信!”

沐莹和欧阳静飞出大营,藏在去京城路上的树上。一会儿,从大营边驰来两匹马,马上正是李华、薛广。沐莹和欧阳静纵身下树,跃到二人跟前,点了二人|­茓­道。马仍往前奔跑,二人挺身跃上马,跑了里许,方才勒住马,才挟了李华、薛广下马,任马飞弛而去。

沐莹将李华、薛广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从李华身上搜出那封信,问道:“信里什么内容?”

二人摇头,李华道:“小人不知道,实在不知道。”-

沐莹问了,自己也觉得好笑,信在自己手中,内容一看便知,何必问呢?但既问了,就顺着此路问下去。他又问:“你们将军为什么写这封信!”

那李华道:“因为武林中人来救唐赛儿,我们将军怕唐赛儿总押在后帐,被贼人救走,欲和秦寿王商量,怎样处理此事。”

沐莹道:“说得好,他们打算怎么样处理这件事?”

薛广:“孙将军恐怕夜长梦多,欲把唐赛儿送到北京去……”

沐莹一惊,心想,这些黑衣蒙面人不知什么来历,一石二鸟,他们好恶毒的计划,第一可造成朝廷早杀唐赛儿,第二,可以把烧官军火营之罪嫁祸于侠义英雄。他打着了火,看了那信,心里有了主意。嘴附在欧阳静耳边,说了几句话,于是二人去迫那两匹马。

军马本来驯顺,主人放了它们,只在路边吃草,没用二人怎么费功夫,就把两匹马捉住了,于是沐莹,欧阳静挟持李华、薛广回客店去。

到了客店,天已亮了,沐莹、欧阳静将马栓在店外,带李华、薛广走进店里。

二人将李华、薛广押屋里,赶快找众英雄商量。

“情况有变,他们欲把唐姐姐押到北京去。”沐莹道。沐莹取出那封信,给大家看:“这是孙将军给秦寿王写的,请大家看……”

武先生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展开信纸轻声读道:

“孙哲顿首拜见贤王千岁。军务在身,久疏问候,请千岁鉴谅。仆此次北征,愧无破虏之功,但机逢巧缘,致溃唐赛儿叛军残部,生获贼首唐赛儿。唐赛儿丽质天生,风韵绝世,实一代尤物也。前时仆曾窃闻贤王垂青之意,获此贼酋时,仆私怜颜­色­,窃想登徒尚且好­色­,贤王岂无怜美之意,故上奏天听之前,给贤王暗通消息。昨接千岁偷梁换柱之饬。仆全力以献,然而舍兄所获之人已逃,迄今未能选得佳人,仆哲特上书谢罪于千岁。

仆力已尽,犹向千岁献微薄余力,无奈是夜变生时掖,一伙贼酋同党,闯我军营,抢劫钦犯,虽我将士全力戮贼,亦险让强徒得逞逆谋。仆哲事后生惧:倘逆贼抢走贼酋,仆纵敌之罪怎逭?今事急,故上书子千岁,望千岁念仆力微,自做决裁,并请代达夭听!”

大家听了,均显忧­色­。绛珠哭道:“我们想不出好办法救唐姐姐,唐姐姐定被押往北京……”

悟­性­道:“这好办!我们去抢唐姑娘!”

绛珠仍哭:“不行!不行!若抢不出唐姐姐,就更害了她了!”欧阳静握住绛珠的手,含泪不语。

沐莹道:“小妹妹,别急,我有一个办法,救唐姐姐。”

大家惊喜地看着沐莹,沐莹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武先生想了想道:“好!此计甚好!”大家脸上均现喜­色­。

沐莹解开李华、薛广的|­茓­道,给他们每人一锭银子。

李华、薛广不敢收。沐莹道:“二位收下,我有一事相求,你们不收银子,便是拒绝我了?”

李华和薛广互觑了一下,不敢不收下。李华问:“少侠所求何事?”

沐莹递给他们纸笔:“你们先写了收据再问!”李华和薛广无奈,各写了收据。李华问:“少侠,什么事求我们,请明示!”

沐莹道:“既放二位回去,回去后万不能说被俘之事……”

李华、薛广:“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沐莹道:“你们必须说信交给了秦寿王,秦寿王留你们住下,等着他写回信……”

李华、薛广:“大将军若不信怎么办?”

沐莹道:“我们有秦寿王给孙将军的回信,他一定信的。”

李华、薛广:“好,我们一定这样说,一定这样说!绝对不骗侠士。”

沐莹道:“你们骗我们,只会害自己,到时候,我们去对孙将军说,信是你们贪银卖的,秦寿王的信是你们私造!”

李华、薛广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上:“少侠,不要害我们,我们家都有妻儿老小哇!”

沐莹拉他们起来:“只要你们不自己害自己,在下决不害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着递给他们一封信:“请把这封秦寿王的回信,交给孙将军!”

李华、薛广:“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沐莹点头:“希望你们真诚合作,去吧!”李华、薛广二人去了。

当天夜里,欧阳静、绛珠、悟行、悟­性­,东方父女全去守护唐赛儿。

沐莹和武先生化装、蒙面,去大内看御宝和圣旨。这一天,东方父女对紫禁城内的建筑布局访查明白,画了草图,他们绕过正阳门,再走过承天门旁的角搂,由紫禁城左城墙进去,紫禁城威严高陡,沐莹使潜龙升天纵上,右手攀住墙顶。如今武先生轻功不如沐莹,沐莹垂下一条带子,武先生纵身抓住,借力翻上墙顶。他们立紫禁城上举目看院里。院里房屋鳞次栉比,中间六个大殿,每一个大殿和两边的侧房都能成为一个独立的院落。他们立在墙上犯了愁,紫禁城内,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屋,哪一间房里放御宝呢?二人迟迟未下,都是同一心思。武先生想了想,附在沐莹耳边道:“我们找那孤寡老儿处理政务的地方……”沐莹点头。

二人飞身上房,身轻如猫,落地无声。他们知道皇帝处理政务绝对不在偏房,就先探各大殿。他们蹑到第一层大殿前,迎面走过四个卫土,二人飞纵过去,点了他们的|­茓­道。他们到了那殿前,见宫殿威武壮观,斗拱重层,飞檐雀翘,借着月光隐约看出,门楣上雕着“皇极殿”三个字,屋里亮着灯。沐莹上前轻推,推不动,二人越墙绕后门,门上有锁,沐莹用宝剑搭在门环上,用力一摁,门环落了,推开门,沐莹和武先生从后门进殿,绕过屏风,到了屏风前面。屏风前面金碧辉煌,木屏风上绘着云龙飞天图,图前金高脚太师椅,雕着九龙蟠绕的花纹,椅前的几案用具无不雕龙。两边两根合抱的红漆木柱,每根上都有金龙蟠绕。屋内器物上雕刻的龙,无不栩栩如生。武先生和沐莹看了都赞叹不已,武先生悄声道:“这一定是金銮宝殿了,是皇帝早朝的地方。说不定御宝就藏在这里。”沐莹点头。

二人在殿里四处查找,不见御宝,也不见圣旨之类的东西。

武先生想:“金銮殿,只是皇帝坐朝的地方,御宝不能放在这里,于是出了个殿,去查第二层。”

第二层大殿,也自成一个院落,二人无心看偏房,直向大殿走去。屋里也掌着灯。借着里面透出的灯光和月­色­看见门楣上一块木匾,镌着“中极殿”三个金字。走到门前,见门上有锁,沐莹又用宝剑切下门环。刚想进去,又有四个卫士走过,他们疾闪进门,将门掩上。

四个卫土持刀涌入,可是刚一进门,立刻扑倒在地,每人咽喉上中了一枚透骨钉。

沐莹将四个卫士的身体拉在屋角,这才查看殿里。大殿被隔开,有的像客厅,几案明净,案后设绣墩,案前摆兽头金香炉,香炉旁是立鹤金烛台,案上摆着­精­致茶具,看样子是皇帝接见大臣的房间。左旁的房间也布置的雅致,摆了不少华贵的物具,案上摆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份没批完的奏章。他们知道这一定是皇帝批阅奏章的御笔房。右旁的一间里设有锦被绣帐,一定是皇帝休息的地方。沐莹和武先生想,这三间房里,正面的和右面的,有御宝的可能­性­大。他们仔细搜查这两个房间,结果,果然从右面房间,搜查到一张未书圣旨。圣旨是黄绢制成的,背面印着二龙戏珠图案,和“圣旨”两字。找到了圣旨,二人大喜。但是到处找遍,也不见那个玉玺。沐莹只是找到了一卷山东巡抚,奏请剿灭唐赛儿义军惩治唐赛儿的奏折,沐莹把它揣在怀里。

圣旨上是要加御宝的,欲假造圣旨,没有御宝还是不行。又去搜第三层大殿。第三层大殿匾额上题着“建极殿”,这层大殿没锁。沐莹推开虚掩的门,二人进去。

这层大殿也分成三间,正中一间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案头上放着一部书,武先生拿起书一看,扉页上写着“陆贽奏议”四字,不禁低声自语道:“原来朱棣还算英明、勤政,只是­性­格残忍了些,这也不能怪他,不用残酷手段镇压,那把龙椅就坐不稳哪!建文帝被从龙椅上赶跑,被迫自焚,不就是因为太仁慈了吗?”

沐莹点头。二人去看左间,屋里全是书,看右间,也摆着锦被,挂着纱帐。二人知道,这是皇帝御书房。找了找正间,没有御宝,失望地立在殿中。武先生想了想,突然“啊”的一声叫:“我们好糊涂,皇帝御宝,岂可无人收藏?!”

沐莹问:“谁收藏这御宝呢?”

武先生道:“我猛然想起,太监里有个官,叫掌宝太监,皇帝的玉玺一定是他管着。”

沐莹道:“这种官顾名思义,一定是管玉宝的。可是有没有这种官呢?这个掌宝太监,住在这些房子的哪个房间呢?”

武先生:“我们就抓个人来问问?”二人出店,再往里走,是第四层宫殿。他们刚到殿前,侧面转过一队卫士,沐莹和武先生藏在殿前一个花丛中,这队卫士过去,却有一个落在后边。

沐莹一纵过去,还没容这卫土明白怎么回事,就点了他的|­茓­道,提了他就走。一直把他提到御书房内。沐莹放了他,宝剑轻轻一压斩断了桌子一角,然后抽宝剑放在那卫士的脖子上,给他解了|­茓­道:“你要死要活?”

那卫士强硬,梗着脖子道:“要死怎样,要活怎样?”

沐莹:“要活,我问你话,就实说!要死我就成全你!”

那卫士一伸脖子道:“我要死,给我个痛快吧!”

武先生冷笑道:“成全你是一定的。但不能这样便宜你。”说着在他尻尾|­茓­踢了一脚,这个刚强汉子立刻忍持不住,满地翻滚,口中“哎呀”“哎呀”喊叫。

沐莹:“别喊!再这样喊叫,我零刀割了你!”

那卫士害怕,不敢喊叫。沐莹先踢了他双腿的委中|­茓­。那卫士立刻倒地。沐莹道:“只要我的脚落在你的大椎|­茓­上,你就会心像万虫咬般,痛痒而死。”

那卫土吓得跪下:“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你问什么,我说!”

沐莹道:“你早如此,何必吃这皮­肉­之苦——你说,掌宝太监在哪里?”

那卫士不说话,瞪着眼睛望着沐莹。

沐莹怒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想痛苦而死吗?!”

那卫士急忙道:“不,不。皇宫里没掌宝太监,只有一个掌玺太监,不知你们找的是不是他?”

沐莹道:“是,就是他,住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

那卫士眨眨眼:“是。少侠随我走!”

那卫士说着向前走去,沐莹和武先生持剑跟在他的后面,那卫士绕过第四层殿,到第五层殿往右拐过左偏院,又带他们到东北隅的一间大房,在这房前停住脚步,对屋里喊道:“众弟兄听着:这两个人找掌玺太监,你们领他们去找。立即……”

这分明是向敌人报告他们的身份。这小子喊过,从大屋跳出十数个大内侍卫,其中有林大兆和孙林。

沐莹大怒,一剑刺死喊话的卫士,纵身过去,举剑就刺林大兆和孙林,叫道:“叔父,快走!”

武先生哪能逃走,也挥剑上去,投入战斗。

沐莹和林大兆是老对头,他跳过去就攻向林大兆,武先生攻向孙林。

林大兆使的是新学的风雷剑法。这种剑法使出来如狂风骤起,雷电突发,威猛异常,再加上林大兆内力充足,贯力于剑,使刚猛绝伦的风雷剑,更增加了数成威力。虽然沐莹蒙面,但他已认出沐莹,他知道沐莹的厉害,交上手就使出了风雷剑法的绝招:“风吹海立”这招剑法,是十几剑前刺,如同飙发,同时手上贯力,使每一剑都颤起十数朵剑花。这十几剑几乎是一瞬间刺出,这十几剑颤起的数百剑花,也在一瞬间生出,于是剑势滚滚向前,如同钱塘潮涌,威猛无比。沐莹身会多种剑法,他闲暇时,就琢磨怎样把这些剑法取长补短结合使用,见林大兆使的这种剑法,剑势汹涌直前,灵机一动,想起了曾琢磨出的几招剑法,这几招剑法分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左右齐攻,左右齐防,上下齐攻、上下齐防,攻前防后,防左攻右、防下攻上等几类。他使了群帝骖龙和雪拥蓝关结合的攻中有防招数,勉强化解。

林大兆见这招没制住沐莹,他暗震惊,又使出风雷剑法的另一绝招,雷劈群龙。这一招是飞身凌空使身子如鹰在空中停留刹那,在这刹那时间在对方头顶的前后左右,直刺斜削使出数十剑,此时对方的上空,将如数个落雷的电光临头,组成一个剑网,从上罩下。沐莹破了林大兆的风吹海立,已有信心,见林大兆使出了这招剑法,立即想起“貂蝉梳头”和羿­射­九日结合的防中有攻的招数,再次化解了。

他们二人又战到一起。

武先生的公孙越女剑法本就玄熟,又贯龙威神功使出来,威力无比。但孙林是仅逊予林大兆的大内第二高手,二人战在一起,功力悉敌。

高手交战,是不用人帮的,大内侍卫见帮不上孙林和林大兆的忙,只立在旁边观战。他们全神贯注屏息凝看,看这惊险万分的决斗,比自己加入战斗,还紧张。

沐莹和林大兆锱铢悉称,比了五十多招儿,不见输赢。沐莹不愿恋战,想用破剑法赢他,于是几种防着连使剑法变得似是无招,专找林大兆剑招上的隙洞。观看了一会,觑见林大兆左前出现一个隙洞,宝剑骤出,从林大兆那­干­隙洞中刺入。林大兆见不妙,赶快撤剑,沐莹的宝剑,刺入后,手腕一翻,想削掉林大兆握剑的手,幸亏他见机得早,已将手撤出,沐莹只得削掉了他的剑尖。他赶忙退身,挥众侍卫上来猛攻。

武先生见不能胜孙林,心下着急,也使出了破剑法。孙林的剑法被武先生攻破,手腕险些被削掉,他赶快撤身。几个大内卫士扑上,接着和武先生打在一起。

林大兆跑走,一会儿带来了一群徒手大汉上来。这群徒手大汉,来势凶猛无比,到了武先生和沐莹跟前,一群分做两群,分别向沐莹和武先生扑去。

众拿兵器打斗着的侍卫,见这群大汉上来,欢喜地大叫:“死士来了!死士来了!”纷纷跳出战团,鼓掌助威。

这群死士是皇宫训练出来,专拿刺客的。他们见刺客就奋勇扑上,有的舜头,有的奔腰,有的去抓左臂,有的去抓右臂,有的抱左腿,有的抱右腿。他们穿着软甲,不怕剑刺脚踢,拼死向前。六个死士前后扑向武先生,武先生一旋身长剑抡起,六人中三人臂断,但断臂的人,仍向前扑,有的去揽武先生的脖子,有的搂他的腰,有的抱腿。武先生大急,抡长剑,将那抱头的死士的头削掉一半,那死士立即死去,可是手仍抱着他不放。此时已有一个死士单臂搂了他的腰,一个死士抓住他的左手,另一个死士扑向他的右臂,他又一抡长剑,剑向抱他右臂的死士的脖子上砍去,那死士头落地,血从这死士的脖子里喷出,喷了满脸、满身的血,此时他的左臂又被一断臂人抓住。还有一个死土正扑向他的腿。

沐莹不顾一群死士扑上来,纵身跳过,宝剑一抡,将武先生身边的死士全杀死,与武先生合在一起,这时候所有的死士,全扑向他二人。沐莹转过身子与武先生同向御敌,这样武先生那一面的死士全死伤了,可是他的背后,却露出了个空虚。几个死士从后面扑上去,有的抱头,有的抱腰,有的趴下抱腿,有的攥他的左腿,有的抱他的右腿,他不管不顾,仍杀扑向武先生一个侧面的死士。

可是很怪,抱沐莹的死士,手还没用上力,就觉得内力外泄,身子瘫软了。他们自己松了手,倒地不起。林大兆骂道:“没用的东西!快上,抱住他!”这几个死士抱住沐莹的身上各处。这几个死士抱上去,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些死士,死了的,双臂断了的,占其大半,剩下的全被沐莹吸­干­了内力,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大兆见死士们捉不住两个刺客,又挥剑上来格斗,可是此时的沐莹内力又增加了一成,林大兆更战不过了。林大兆对孙林道:“撤!去保护大内!”

孙林和众侍卫纷纷撤出战团。林大兆也撤出战团,带领众人,跑进第四层殿里去了。

武先生道:“掌玺太监,必受到大内侍卫的严密保护。他们的住处可能就在大内卫士住处附近。”他们进了大内侍卫寝室,奇怪,屋里两个卫士被杀死在屋内。寝室内还有一个门,过了这门,又是个小院。二人进了小院,正要往一个屋里走,突然从屋内冲出-个纤细个子的青衣蒙面人。

沐莹见这人冲出,不知底细,正要上前去拦,只见这人手一扬,向他抛来一个黄布小包,喊道:“接住!”沐莹伸手接住,觉得小包甚重,正在犯猜,那个纤细的青衣蒙面人道:“莹哥!那正是你想找的东西,我们走!”一个银铃样清脆的女子声音。声音很耳熟。

沐莹一愣,立刻一阵狂喜,扑过去:“华妹!是你!”

沐莹见少华抛给他的是玉玺,一惊,对少华:“咱要此物没用!只用一下就可。你等一下!”说着解开黄缎小包,里面出现一颗玉质龙头印章。这块玉莹润碧绿,上雕龙头­精­细、生动,张着口,含红珠一颗,­精­致极了。但他不顾欣赏,急忙从怀中掏出空白圣旨,加了御宝,然后放在桌上。对少华道:“我们走吧!”

少华问:“为什么不带着它?”

沐莹道:“带着他,朝廷要动全国兵力,一起搜捕咱们,不定使多少人遭殃啊……”

少华想了想点头:“还是莹哥想得细,咱们走吧!”

于是沐莹、少华与武先生飞身上房,从房上纵上高墙,飞下紫禁城,向东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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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奇计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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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少华与武先生出了紫禁城,向东郊跑去。刚到北京城边,就听到后边有人马追上来,三人赶紧拐进胡同。三人到了城根下,正要上城,城根有一队骑兵跑过去,三人机警,又躲入胡同口里,等那队骑兵过去,才出了胡同口,飞身上墙。巡城的戍卒看见,急跑来,等他们跑到跟前,沐莹等已经下城,如飞而去。

沐莹等三人出了城,就不怕追的人了,放慢了脚步,缓缓行走。

沐莹非常想念少华,碰见少华,又是少华给他们找的玉玺,真是喜出望外,当着武先生不好说想念的话,问道:“华妹,你怎么也到了皇宫?!你知道我们去盗御宝吗?”

少华答道:“我怎么知道?我碰到莹哥和武前辈不过是天缘巧合罢了。我寻找不到碧莲妹,就在京都以北漂泊,希望能碰到碧莲,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有一天却在东郊碰上了怀方姐,她和一个叫慕容大哥的人从北京路过,我从怀方姐口中,知道了唐姐姐身隐囹圄。怀方姐姐去沧州联络渤海帮救唐姐姐,我就自己来北京。今夜住在北京,想探探唐姐姐是否囚在皇宫里,谁知入了皇宫就碰到了你们。刚认出你们,我很惊讶,心想,你们进皇宫做什么?后来偷看了你们的活动,偷听了你们的讲话,我才知道,你们是找御宝。我暗中跟着你们。你们被骗到东北隅的大内卫士住所,我也到了那里。我曾听人说过朝廷里有一种官叫掌宝太监,这种官职位很微,但却重要非凡,日夜有大内侍卫保护他。在你们和林大兆格斗时,我灵机一动,想:掌宝太监,没有家室,是不是和大内卫士住在一起?于是,我趁大内卫士无暇注意寝处就溜了进去……”

沐莹道:“华妹,你好机灵,轻功也进步很快!为救唐姐,可立了大功了!”

少华笑笑:“唐姐姐把我当亲妹妹,她遇到这么大的危难,我若帮不上忙,就太遗憾了!”

沐莹道:“这次救出唐姐姐后,你就别走了,和唐姐姐一起去整饬日月神教。”

少华笑笑:“可是我还有一种债未了呢¨”

沐莹道:“华妹,你还有什么债?!”

少华道:“欠你的呀,我还欠你一个碧莲妹。”

沐莹心头一暖,似乎润了一股蜜汁甜水。故意道:“碧莲那丫头,太任­性­,可能把咱给甩了……”

少华道:“她才不会呢,她不定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那个陈志成太狡猾,我担心碧莲妹子斗不过他。”

沐莹道:“那小丫头似乎很有信心,论武功她不比那小子低,论心眼她也不比那小子少。”

少华道:“不过她心地太善良,心地善良的人和坏人打交道。总是会吃亏的。我倘然知道她在哪,我一定去找她。”

沐莹道:“一定是去了喜峰口外。想要你命的那个隽王,为了换你,在喜峰口外,给了陈志成一个避暑山庄做报酬。她现在若与陈志成在一起,一定是在那个山庄里……”

少华道:“等救出唐姐姐后,我去找那个小丫头,把她找回来,我们……”她本想说“就结婚”,但看到武先生在身后,就把话咽了下去,羞红了脸。

沐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低声对少华道:“你我的大仇未报,碧莲也须找到她父母哇……”

少华道:“等救出唐姐姐后,我找回碧莲妹,咱们一起去报仇。”

沐莹道:“怀方姐已经放弃私仇了。她这次去抗击鞑虏,当然是为救百姓,但她也非常清楚那是自己替朱明皇帝消灾。”

少华叹道:“唉!这些日子,我也常想,我的家仇,也不好报,因为朱元璋杀我先祖是有借口的,常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帝有权,他杀谁都可说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我们若杀他,人们之口却不知怎么说?!让我们不得不顾忌,当然这都是善良人的吃亏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世道就是这样,有权就有理呀!”

沐莹道:“怀方姐也是想到这层原因,才不得不放弃报仇之念的……”

少华叹道:“怀方姐的仇都不想报了,我的仇就更不好报。况且朱元璋都已经死了,我杀他的后代有什么用?他的后代那么多,我杀得光吗?!若杀不光他们,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杀光他们,对于那些无辜之人我还真下不去手。这也是善良人吃亏之处吧?但是,朱元璋是对是错,后人已有公论。他们把我当叛臣之后,你们不是不轻视我吗?天下人不是都非议朱元璋屠戮功臣吗?”

沐莹道:“妹妹想得对,常言道‘达人知命’,妹妹可谓达人矣!”

二人一路说话,不觉已到了那个小镇。此时已东方欲晓但时令正是春眠不觉晓的时候,沐莹等三人,从后窗飞入店中悄悄换了衣服,无人知晓。

天亮后,沐莹对大家说了进皇宫的经过,把少华介绍给大家,东方云英和少华已经认识,很尊敬少华,老一辈的人闻过少华的事迹,也都对少华钦敬有加,悟­性­听说少华也是家遭屠杀的功臣之后,与他同病相怜,同祸相恤,与少华格外亲近,对少华道:“等大哥帮助你报仇!”

少华见悟­性­愣头愣脑,无忌讳地拉着她的手,惊异地望着他,没说话。

悟­性­见少华不语,很气愤,一拍胸脯道:“你瞧不起我!”

沐莹赶忙过来,对少华道:“悟­性­大哥是直快人,与你有同样的遭遇。见你格外亲切。大师父品行端方不要怕!赶快过来见礼!赶快给大师见礼!”

少华给悟­性­行礼道:“少华谢大哥!以后少不了求大哥帮忙报仇。”

悟­性­这才列着个大嘴笑了:“这才对了!小妹妹今后有事,尽管求大哥。”

东方云英拉少华去洗漱,大家也忙着洗脸准备吃饭。

一会儿,店小二送上早点,大家边吃,边商量救唐赛儿的具体办法。

商量的结果仍照原计划进行。但是这里边也有棘手的事,摩仿朱棣笔体造假圣旨并不难,难的是怎么个送法。送圣旨需要几个太监,这倒可以装扮,还需一队侍卫,这就难找了。大家谁也拿不出好主意,办法一直想不出来。沐莹愁得抓耳挠腮。正在这时候慕容季英和怀方进来。沐莹大喜,跑到外边去迎接。见了怀方第一句话就问:“怀方姐求来了救兵吗?”

怀方道:“弟弟,姐姐和姐夫有幸不辱使命,我们已邀请了太行山的陈守旭,还有杨公子和陈翠屏,丐帮新帮主程见素,恒山紫霞观掌门欧阳子,渤海帮新任帮主王燕明也一齐来赴援。渤海帮已将帮内弟子带来,明天定到!”

沐莹喜得一拍手掌:“怀方姐,够了!你们请来了这路人马,就该给你们记救唐姐姐的头等功!”

怀方道:“不,我们请的人还没说完,还有李文谦叔叔和王婶婶……”

沐莹道:“太好了,连李叔叔夫­妇­也来了,好长时间没听到二位老人家的消息了。你们怎么遇上二老的?”

怀方道:“我们走在半路,慕容大哥认出的。说来好笑,慕容大哥还与李前辈寻过仇,这次见面一叙,因为你的关系,倒论成了亲戚了。他们听说你在这里马上也就来了……”

沐莹道:“他们来得正好,说不定救唐姐姐得用很多人,还有别人吗?”

慕容季英道:“还有两人要来,可不是来援手的,是来了解唐姐姐是怎样的人……”

沐莹:“这两人是谁?”

慕容季英:“这二人是武当掌门清灵道长,和少林方丈一行大师,唐姐姐这个人名满江湖。他们认为唐姐姐若行侠仗义,可以济苍生,若行不义,一定危害苍生,所以亲自来看看,是助官军,还是助咱,须他们了解好了再定。”

武先生道:“此二人是武林泰斗,有他们来可以压群邪!”

悟行大师道:“我和一行大师虽无同门之谊,但也是老相识,我可以给唐女侠的行为担保,让他助咱。”

沐莹道:“那个清灵道长,曾与我们合作过,对我们十分了解,只怕一行大师对我有误会……”

悟行大师道:“一行大师是当今天下高僧,是有气量的,就真对你有误会,也不会因这种误会改变对赛儿女侠的看法。”

沐莹道:“这就好。我早就想亲赴少林向一行大师做个解释,只苦于没时间。今日一行大师若来,真是天随人愿——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吧!”

大家点头。

沐莹从怀中掏出那个空白圣旨,和山东巡府的奏章,上边有朱棣的“照准施行”四字,让大家看了看,看谁能摩这种笔体。

武先生爱好书法,也写得一手好字。看了一会儿道:“让我来试试。”于是取了文房四宝,照那笔体在纸上练了一会儿,写出的字,虽不全象朱棣笔体,但也差不多。

沐莹道:“武叔叔,写罢,可以以假乱真了!”

武先生的笔蘸足了墨,刷刷点点,写完了圣旨,大家看,写的是:“奉天承运,大明永乐皇帝诏曰:

御林统帅兼京畿守备使孙哲,既驱鞑虏,又获叛酋,功迹丰伟,朕拟嘉封,为防不虞,特命张公公为钦差,率卫士百名,械取叛酋唐赛儿进京,伺朕亲审。钦此。”

武先生道:“这东西可没写过,写得行不行,大家参详。”

悟行大师看了道:“武先生真是好手笔。常言‘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先生这样的才华为何未去蟾宫折桂?”

武先生叹道:“唉,幼读诗书,倒真有纵鳞龙门之志,而且自谓黄金榜上,未失龙头望。但是中途父遭赃官构陷,瘐死狱中,我上书申辩无门,叹世风浇离,官吏贪渎,就无意进取了。于是弃文习武,半路出家,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谬忝武林之列了。”

悟行道:“先生过谦了。先生文武,均经世之才,若能在朝为官,必致史笔留芳,可惜……”

东方红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我表兄不愿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啊!”

沐莹:“武伯父所创武功,遗惠后世武林,这种武功将与武伯父名字长存。”

大家齐说“对”。自此,大家更钦敬武先生。暗以武先生为他们之首。

“圣旨”写好,开始物­色­钦差。这个假拟的张公公,应该是个年老体胖,拿腔作势的斯文太监,这些人中,只有悟行大师是最好的人选。可悟行大师放浪形骸惯了,装不了拿腔作势那一套。时下又无合适的人选,他只好琢磨太监那些特殊奴才的脾气。

还要选两个侍从太监,这两个人一个让武先生,一个让沐莹装,剩下的都扮成卫士。

需要准备的还有衣服,装饰用品,这一天他们分头准备。上午,衣服装饰用品准备齐了,下午,王燕明带渤海帮来援,沐莹等大喜,把他们迎接进来。对他们讲了计划,让他们也扮成卫士。

万事齐备了,还缺几个特殊角­色­——一个女的几个男的。

沐莹他们访得附近有个山寨,山寨主是个女的而且生得艳若桃花。她虽是女流之辈,却心狠手黑,杀人如麻。几个男的是他的副手。沐莹等便捉了她,另有妙用。

第二天,孙将军营前来了队颁旨队伍,悟行大师化装成个老太监手拿圣旨,骑马走在前面。他身后两匹马上是武先生和沐莹扮的侍从太监。后面则是众武林英雄和渤海帮徒众扮成的大内卫士,在大内卫士队伍中有一辆绣帏香车。

除了怀方、慕容季英和杨逢春、陈翠屏、陈守旭留下联络和策应外,其余人全去了。众武林英雄与渤海帮众徒加在一起刚好凑成百数。绛珠、少华、云英都扮成男装,所有化装成卫士的人冠上都戴了一根白羽毛标志。

悟行和尚骑马到了营门口,悟行欲下马,武先生道:“不要下马,咱骑马直到孙将军次帐!”悟行的马立在营外。

沐莹装模作样的喊道:“圣旨到!着孙哲出来接旨!”

守门军中两个兵士跑进去。一会儿,孙将军率大小将官接到营外。孙将军手下一个军官把悟行大师一行人接入大帐前。

到了大帐前,悟行大师和武先生、沐莹才下马,向大帐里走去。悟行大师身体健壮,走路龙腾虎跃惯了,一下马就举大步往里走,武先生暗示悟行大师悄声道:“要斯文……”悟行大师一凛,马上改作踏方子步进去。

悟行大师捧圣旨,立在大帐门口,朗声道:“圣旨下,跪听宣读!”

孙将军和部下大小将官跪下。

悟行大师养成一说话就合什的习惯,他刚要开口,忘了手捧圣旨,双手刚去合什,圣旨掉了下去,但他的手快捷无比,圣旨一掉,立即伸手抓住,重新准备宣读。

幸好,孙将军低头跪在地上,这一切都没看见。孙将军心想:怎么还不读,抬起头来看去,悟行已捧好圣旨,读道:奉天承运,大明永乐皇帝诏曰:御林统帅兼京畿守备使孙哲,既驱鞑虏,又获叛酋,功迹丰伟,朕拟嘉封,为防不虞,特命张公公为钦差,率卫士百名,械取叛酋唐赛儿进京,伺朕亲审。钦此。

孙将军对圣旨叩头:“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接旨!”接过圣旨供上。跪着的大小将军起身,伺立两旁。

孙将军打量悟行。悟行读完圣旨,觉得心头轻松,早已放下架子,走在旁边站立,眼睛观看帐内的各种令旗令箭。孙将军对他道:“张公公请上座,待茶。”

悟行这才悟到失态,端起架子道:“不必了!圣上急见唐赛儿。圣命在身,不敢在此耽搁,孙将军遵旨吧!”

孙将军想了想道:“带唐赛儿!”帐内的两个将官转身就往外走。

这时候内帐中转出一个人,正是孙林:“慢!”孙林道。

两个将官停下,望着孙将军等待命令。

孙林道:“此圣旨是假的……”

他的话没说完,沐莹一进身把他抓住,武先生按剑怒视孙将军,星目睁圆。

沐莹遭:“何处野人!?藐视圣旨,格杀勿赦!”

孙林道:“此圣旨是……”这个假字没出口,沐莹一推宝剑顶住他的后心,怒对孙将军:“孙哲,你也抗旨吗?”

孙将军仔细看,认出是沐莹,吓得抖了抖,他知道圣旨是假的,但他一看情况对己不利,不敢道破真情,对那两个将官挥手道:“带唐赛儿!”

两个将军出去。

沐莹走出。帐外道:“跟着两位将军去,把唐赛儿押来!”

化妆成卫土的东方红、欧阳静道:“是!”跟着两个将官走出去。

两个将官带东方红、欧阳静到后帐,只见后帐门外守卫森严。两个将官立帐门前喊道:“皇帝有旨,解唐赛儿进京,孙将军让带唐赛儿到大帐去,快把唐赛儿押来!”

帐里一阵唏哩哗啦声,十几个持刀剑的武士,押唐赛儿出来。唐赛儿一出大帐,立即看见了东方红和欧阳静。

欧阳静看见唐赛儿身戴镣铐,眼圈红了,唐赛儿装做没看见,扭过了头,向前走去。两个将官押在几个武士后,东方红、欧阳静走在两个武士旁边。

武士们一直把唐赛儿押入大帐,向孙将军禀道:“唐赛儿带到!”

武先生持剑目视孙将军,孙将军道:“你们退下吧!”

武士们放下唐赛儿,退出大帐。悟行大师早就不耐大帐中的紧张空气,对外喊到:“卫士来人!”

欧阳静、东方红、少华、绛珠、云英进帐。

悟行命令道:“押贼酋唐赛儿上道!”

几个人答应:“是!”少华轻推唐赛儿道:“快走!”绛珠也推唐赛儿道:“快!”

唐赛儿会意紧走出帐,被众武林英雄和渤海帮徒众拥出大营。

悟行大师道:“本监为急着回朝复命,告辞了!”

孙将军道:“张公公君命在身,末将不敢留下宽待。张公公请吧!”

沐莹怒叱道:“孙哲!钦差回朝,你不拜送,不怕担慢君之罪吗?”

孙将军道:“公子不知汉天子细柳劳军的故事吗?军营之中,向无接送钦差之例。不过,今天嘛,倒要破例了,送张公公回朝!”在悟行后面跟着。

孙将军送悟行到门外,告辞道:“张公公,末将军公务在身,恕不远送,告辞。”欲行回走。

沐莹道:“诸将请回,请孙将军留一步说话!”

孙将军和诸将按剑怒视沐莹。

沐莹从容道:“孙将军,我没什么恶意,这些话对你说,只能对你有好处!”

孙将军迟疑。沐莹手按剑把道:“难道将军信不过我?你比孙林武功如何?我要取你项上人头,也只须我一抽剑,要害你,何必骗你?我留你,可只是对你有好处,孙将军不要自误!”

孙将军对众将道:“诸将回去守营,我留此与这位公公说几句话。”

众将返回营中,孙将军道:“公公有话请讲。”

沐莹道:“将军明眼人,一定看出圣旨是假的,我也不是什么公公,就是在冷口曾与你打过交道的人。今日把你留下,是有一件事与你合作。”

孙将军边思索边听,没说话。

沐莹继续道:“我们从你营中救唐姐姐不是救不出来,采取这种做法是另有原因。我们的唐姐姐报了仇只想隐遁,留下你,就是想借你的口,保这个密……”

孙将军道:“你直接说你们的计划吧!”

沐莹道:“我们想让你追杀一阵,然后虚报功绩,就说将唐赛儿斩杀途中……”

孙将军道:“我何必要担这欺君之罪呢?!”

沐莹冷笑道:“欺君之罪你逃得掉吗?!大内总管在你的帐中受威胁,皇帝将来也一定追查唐赛儿,而且你若不合作,唐姐姐再被抓去,我们就不定怎么说了……你与秦寿王的勾结我们也了如指掌!”

孙将军不语。

沐莹道:“你若听我们的话,我们可以用一个人做唐姐姐的替代,让你到那皇帝老儿面前去圆谎,连秦寿王也不必担欺君之罪。将来就是皇帝老儿追问假圣旨之事,你就可推说,圣旨被我们夺来了,你去追杀我们,又把钦犯夺回去或杀死途中。”

孙将军道:“可是,孙林在我大帐中认出你们,这事能瞒住朝廷吗?”

沐莹道:“这事很好说呀,你只要说当时你还不知圣旨有假,认为孙林渎旨才申斥了他……”

孙将军想了想道:“好吧,我愿意与你合作!但是,我要求唐女侠必须深藏不露——出剑吧。”

沐莹道:“我成全你。”说着抽剑刺向孙将军。

孙将军抽出剑,架了一招儿。就边往回里跑,边跑边喊道:“集合队伍,快迫,那圣旨真是假的,快追,杀死贼酋有赏!”

刚退回营的将官们,赶忙跑出来。孙将军跑到他们跟前道:“咱们上当了,原来他们是假传圣旨救了唐赛儿,快集合队伍,迫上他们,格杀勿沦!”

将官们又与孙将军退回营。

营内几处骤响起角篥声。

亲兵营的五百骑兵集合得最快,孙将军骑马带他们追去。

沐莹他们的队伍,走出尚不很远,这支骑兵队伍很快就追上了。孙将军大叫:“反贼!竟敢假传圣旨,抢劫钦犯!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五百骑兵冲上去,与沐莹等武林英雄混战。战了一会儿沐莹道:“官军势猛,快撤!”众武林英雄和渤海帮徒众全撤出去,路上只遗那绣帏香车和几个推车卫士。

武林英雄中一人喊道:“我们的领袖尚在车中,不能逃!”

沐莹道:“先保住我们的­性­命,就有办法……快撤!”众武林人士撤去。

孙将军道:“穷寇莫追,小心中了他们埋伏!擒回车中那个女贼头儿,也把那几个死心保唐赛儿的贼人全杀掉!”边喊着,边向那绣帏香车冲过去,杀了那几个化装成卫士的山贼,然后飞纵过去,长剑刺入车帏中。

只听得车帏中一声惨叫,孙将军喊道:“贼囚唐赛儿就在里面,杀死她!”

众骑兵在马上,长剑探身刺入车中,车帏巾又惨叫了两、三声就寂无声息了,血水从车板上流出来。

孙将军揭开车帏一看,只见车中一个女子,穿着唐赛儿方才穿的那件衣服,身中数剑,倒在血泊里死了!她头部中剑,血流满面,惨不忍睹。其实,她正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山贼,被沐莹点了|­茓­道,呆坐车里。孙将军道:“正是贼首唐赛儿!贼囚已诛,我们回营!”说毕割了车上女子的首级,带众将官回营。

沐莹和众英雄并未远逃,隐在附近林中、石后,看着孙将军回营,他们才离去。

众武林英雄见计划成功,欢喜异常。唐赛儿的镣铐早被少华、绛珠除下,并换上了那女山贼的衣服,悟行大师也甩了那太监袍。

沐莹道:“想不到这件事如此顺利,连救援的朋友也没用上。”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炮响,漫山遍野都有大内高手、日月神教教徒、天外来客冲向他们,带头的就是杨文中和林大兆。

沐莹等一惊,立时停住,大家商议对策。沐莹道:“唐姐姐,要化装、易容,不要露庐山真面,要换上男装,由少华、绛珠、云英保护,暂不出面。”

武先生道:“林大兆已功力大长,这个人我来对付。听说杨文中这些时未露面在潜练一种叫炫光飞云刀的新刀法。今日出来,定非旧日阿蒙,此人由莹儿去对付,孙林不在此地,敌方少了一个高手。若再出现高手,由欧阳少侠对付。来围攻我们的是大内卫士,这是从全国选拔的武林­精­华人物,日月神教教徒,是教内高人的徒弟,天外来客神秘莫测,这些人都不可等闲视之,我们各武林朋友,要各处策应,保护他们。我们能全身而退,就全身而退,不可恋战。”

大家点头。

这时敌人已从四面八方逼近。他们没旗没鼓,不喊不叫,各持兵刃,在大内头头和日月神教及天外来客头头们指挥下汹汹逼来,一派黑云压城之势。

走到沐莹他们切近,杨文中悠闲迈出几步:“沐家小子,别来无恙吗?老朽有事和你商量一下,你可愿意?”

沐莹道:“常言:买卖不成仁义在,即是‘商量’,有何不愿意?有何见教,说吧!”

杨文中道:“好,我就直话直说。阁下武功是老夫佩服的第一人,你若归顺老夫,可免这场­干­戈。”

沐莹道:“有些人在武林兴风作浪,武林­干­戈是不可避免的,只免这场有何用?!”

杨文中仍道:“这场­干­戈,不比寻常。我派徒众和同道朋友,如云丛集,欲毕其功于一役,­干­戈一动,必致无数生灵殒灭,要不要起这场­干­戈,均在阁下。”

沐莹冷笑道:“阁下说法,倒是你无端来攻我有理,我反抗就是不悲天悯人了,是不是?”

杨文中道:“这倒无须辩论,从来武林之中是凭力不凭理的,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沐莹道:“武林中有你们这号人,­干­戈是免不了的,今日你征服了我,明日又去征服别人,­干­戈能免吗?让我投降恶势力,是办不到的。要战要撤,全在阁下。让我归顺之事,就尊口莫开了。”

杨文中冷笑:“你执迷不悟,就自食恶果吧!”

沐莹正要抽剑,林大兆道:“沐少侠,明人不做暗事,进皇宫盗御宝的可是阁下?”

沐莹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呢?”

林大兆道:“少侠和另一位英雄若承认,肯跟我去面圣,就可使很多人免却牵连之罪,很多生灵免遭涂炭。”

沐莹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承认我倒是敢承认,‘面圣’我是不去的。他若真是‘圣’,就枉驾屈尊来和我讲理,金殿那个鬼地方是用轿抬我也不去的。”

林大兆道:“那么你挠乱皇宫,罪在不赦,可知罪吗?”

沐莹道:“沐莹办事,只凭良心,不知法律,我不知有什么罪?”

林大兆道:“今日势你看得出,你敢抗拒天师,定然死无遗类,还是你跟我去的好。”

沐莹道:“你们这种人我知道,你若真能够叫我们死无遗类,你绝不会发善心,来劝我也免开尊口吧!”

林大兆大怒道:“你……”挥剑向沐莹砍去。

武先生截住:“让我来领教领教林大总管的本领吧!”用剑相迎。

战了一招儿,林大兆惊问:“你是谁?是哪个门派的?”

武先生道:“我就是我,是武林中的无名卒,问我派,只能说天地正派。”

林大兆道:“你就是与沐莹同进皇宫的那个人吗”

武先生道:“是又怎样?”

林大兆道:“以阁下之武功,若辅朝廷,朝廷是不吝封赏的。何自甘坠落,取罪朝廷,不只自轻­性­命而成千古罪人。”

武先生道:“我已说过,我们武林人物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是不管别人加功或贴罪的。我以为看一个是不是罪人,当看他所行之事是不是害民。只有那些趋炎助纣之人,才以对朝廷的顺逆来衡量人。我是不是千秋罪人,自有后世人评定。像当今被列为罪臣而灭族的方教孺,后世自有公论!”

林大兆道:“明哲之人临行而思,临言而择,像阁下这样放浪言行,必取重祸!劝君不要顺非坚伪,遂僻怙恶,不然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武先生大笑道:“承蒙相劝,感激盛情。过去你害怀方、沐莹,作恶多端,今日虽冤家路窄,但是我们不记前恶,你若真为我们好,率你手下去吧,不然你们早就死有余辜了,武林人士心中是给你们记着罪恶帐的。”

林大兆大怒道:“那么,帐这时候就结了吧!”挥剑而上,大内高手齐上。

畅文中见林大兆动手,也挥刀而上直攻沐莹。他一动手,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的人也攻上。武林英雄为了保护渤海帮的人,各自上前拦住敌人拼杀。欧阳静拦住关胜杰,东方红拦住高秋明,郑振天和陈亮直扑渤海帮众,悟­性­拦住郑振天,陈亮无人拦阻,大显威风,率几个天外来客,杀进渤海帮众中。

少华大怒。挥剑直奔陈亮,二人战在一起。日月神教教徒、天外来客、大内卫士冲向渤海帮徒众。渤海帮徒众渐渐抵抗不住,悟­性­大师和王燕明率的几十个人,被压缩到一小块地方。唐赛儿、绛珠、东方云英只得出手,帮渤海帮解围。

杨文中的炫光飞云刀,快捷似炫光,飘忽似飞云,但却雄沉难敌,让对方难看清路数,就是看清了路数,也难搁得住他的刀路。沐莹靠自己是宝剑,占了便宜,不然抵敌不住。他边战斗,边看全局。只见全场战斗激烈。可是明显看出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形势。

沐莹心里暗暗着急,想用破刀法取胜,但是杨文中的刀法实在­精­妙,而且又运用得娴熟,一时找不出空隙或破绽,无奈,只得与杨文中硬斗下去。

心里更急的是唐赛儿,眼看三路敌人,攻向渤海帮,沐莹等人各被对手缠住,自顾无暇,根本无法过来支援。她偷眼看,整个战场的无数战团里,只有少华隐占上风,而且离她又近。她跳过去,从背后偷袭陈亮一剑,她这一剑是分光错影剑中最厉害的拍术,使得既快捷又­精­微,巧妙达到巅极,就是对面交手,对方也很难躲过。陈亮后背中剑,剑刺五寸多深,身子一疼,握剑的手失措,被少华一剑刺中小腹,刺透后背,立刻倒地死去。

唐赛儿道:“少华,走!快去帮助渤海帮朋友!”

少华道:“好!”二人并肩,刚要杀进围着渤海帮徒的战圈。忽然从敌方包围圈里,跑过一个既带儒气,也带稚气的美少年。

美少年大叫:“两个贼子,杀我表兄,不要走,回来纳命吧!”纵过来,向唐赛儿就刺。

唐赛儿问:“阁下叫什么名字?什么贵派高门,敢赐教吗?”

美少年道:“我叫江水清,告诉你们不惧报复。我们没有帮派,是北溟异人关门弟子。”

唐赛儿心头一惊,她早就听说北溟异人是当今几大高人之一。他徒弟赫连惠宣,­精­通奇异建筑,曾给日月神教造罗刹魔域,至今无人破灭闯入。她不愿得罪江水清,对他道:“阁下别误会,令表兄确是个助纣为虐的邪恶人物,今日与我等敌对,失手杀他情非得已。”

那少年冷笑道:“我表兄是邪恶人物?那么你们自己是什么人呢?杀害皇帝、抗拒官府,无法无天,杀人掠货……”

唐赛儿道:“阁下不要听信谣传。我们乃武林侠义道人物,我们的行为对天可表!”

江水清道:“算了!算了!你们的谎话我不会听的,我只相信事实。你们杀我表兄是我亲眼目睹的,你们纳命吧!”

唐赛儿道:“要知道,我们不愿和你战斗,并不是怕你,只是看在令师北溟异人和令师兄赫连宣惠身上。”

江水清道:“我们之间你死我活,只凭本事。我并不是仗恃师父来找你们报仇的。我们可以立下字据,今日决斗,生死与对方无涉。”

唐赛儿道:“好大的口气,年轻人这样可不好!来吧,让我来试你的绝招儿!”

江水清使了一招剑法,唐赛儿直觉得剑过之处一道寒光,冷气顿生,沁人肌肤,唐赛儿禁不得打了一个冷战。

唐赛儿道:“啊呀,好冷!这是什么剑法?!”

江水清道:“对于一个要死之人,什么也无须保秘,告诉你,这叫寒光飞雪剑,知道厉害就投降,本少爷也许饶你们不死。”

唐赛儿道:“侠义道和邪恶道之间势不两立,你若甘做邪恶道中人,我们至死不投降你!”

江水清道:“不投降,就全力战斗吧!不要尽说话,磨时间!”

唐赛儿无奈,只得拼命死战。唐赛儿刚恢复内力尚不足,只斗了几招,就显败势了。少华一见赶紧上去,大叫:“姐姐!你元气未复,让我来战他。”说着冲上前出剑便刺。唐赛儿道:“我二战一胜之不武。杀你让给我妹妹!”

江水清很惊讶,原以为杀死陈亮的是两个少年武士,想不到竟是两个女的。唐赛儿和少华虽男装,也看出唐赛儿情韵不匮,风致弥深,少华风华绝代,秀丽苗条。他以为少华这样的娇弱女子,不会有过硬功夫,心里藐视,手下怜悯。想不到,只几下,就让少华打得落花流水。他又手下发狠,不敢留情。少华在原剑的基础上,又跟沐莹学了雷霆紫电剑,和­阴­阳应变掌,这两种绝技轮流交互着使,江水清的寒光飞雪剑也发挥不了威力。他心下大急,伸手入怀,取出三个玄冰­色­小球,他的大小拇指连弹,这三个小弹犹如三道电光,飞­射­而去,直­射­少华的上、中、下三处。

少华也真身手不凡,下面的跳起身躲过,中间的用手接住,上面的,她一挺身,用嘴叼住。三颗暗器是躲过了,可是立刻一股冷气从口中直下心腹,最后凝聚丹田,全身冷得打颤。那个接了冰弹的手,冰冷僵直,再也攥不住剑。

江水清哈哈大笑,持剑向少华走去。东方云英急了,挥剑拦住他。

江水清与东方云英二人格斗,江水清的寒光飞雪剑实确厉害,云英的功力比较浅,经不住江水清剑寒之侵,浑身使不上力。

这时候,不只是云英要落败,整个战场上沐莹这一派都要落败。

杨文中的炫光云刀使得格外起劲,眼看就要制住沐莹,突然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声音宏亮,贯满所有人的耳朵。

江水清扭头一看,见来了一僧一道。这二人他都认识,僧是一行大师,道是清灵道长。

北溟异人经常赞一行大师,清灵道长是宇内一流高人,见到时必须礼敬有加,江水清不听师训到中原就受过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的教训。现在见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来到,非常害怕。他已经住了手,东方云英仍向他猛攻。他不知一行大师的来意,以为是冲他而来,灵机一动,点了东方云英的|­茓­道,抱了她就跑。唐赛儿和绛珠纵身追去,眼看就要追上,江水清往后一甩手,几颗冰弹向后飞来,唐赛儿深知这东西的厉害,赶紧腾身避过。绛珠躲避不及,右腿中弹,立刻冰冷僵硬,站立不住。唐赛儿只得停下去扶她。

唐赛儿刚一停步,江水清抱着云英已飞纵而去,没入林中。

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来到混战的人群中,立定身躯道:“快住手!给老衲一个面子!”

武先生对沐莹道:“说话的是一行大师,快住手!”

沐莹赶忙住手,恭候一行大师讲话。

东方红终年行走江湖,也认得一行大师,赶忙停手。

关胜杰也认得一行大师,首先停手。欧阳静见关胜杰、沐莹等都停手了,也停了手。

这时,悟行大师已立于一边。悟­性­杀了那天外来客头领,正要再去杀天外来客,悟行喝道:“师弟,快住手。”

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来到大家跟前,悟行大师、东方红、武先生赶忙上前见礼,亲切寒喧。

林大兆道:“一行大师乃有道高僧,何管我们方外之事,请大师不要趟这混水!”

一行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凡我所遇,皆有佛缘,施主怎说无关老衲之事?”

杨文中愤愤道:“一行大师,在我方胜利之时你Сhā手,不觉得不公吗?”

清灵道长道:“施主差矣!贫道与一行大师就是为平息事端,禁止杀伐,不计谁家胜负的。”

杨文中道:“实际上你和这位大师是计了胜负的,你们在这时候出了面,就是阻止了我们取胜,帮助了国家叛逆,我们不买这个帐!”

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摇头叹息道:“施主愿开衅端,杀戮生灵,罪过,罪过呀!”

杨文中道:“请问大师。是必Сhā手此事呢,还是劝劝?”

一行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明是非,当然不能Сhā手此事。但请施主以生灵为念,不要妄动杀伐为好!”

林大兆道:“那就请大师和道长让开,我们是讨逆伐叛,对犯罪恶人,不能发慈悲的!”

一行大师道:“施主差矣,佛主欲普渡众生,对人更应平等待之,施主还是勿开战端为好。”

杨文中道:“大师既不想­干­涉,请让开吧!勿阻我胜利。”说罢挥刀欲上,天外来客、日月教徒、大内卫士,也齐挺兵刃,只听战场外一声冷笑,随着一个人朗声道:“杨文中,你有把握取胜吗?!”大家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杨逢春,后边跟着陈翠屏、陈守旭。

杨文中一惊,原来,当今武林中,杨文中最忌的就是杨逢春,倒不是因为武功强弱,忌怕他另有原因,今日虽然身怀绝技,见杨逢春陡然出现,也惊悸不已,再看了杨逢春后面陈守旭,更是害怕。

“主子,别来无恙吗?”陈守旭进前道:“想不到已被你杀死之人,还活着吧!”

但杨文中的确老辣,一惊之后,马上镇定,对陈守旭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可是今日,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

陈守旭道:“你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杨文中道:“我有这自信。”

陈守旭道:“我也是来报仇的,咱就试试吧!”

杨文中道:“试试我倒不怕,其实报仇大可不必。你的令郎已与我是好友,咱还何必再计旧仇呢,你若能再入我门……”

陈守旭揶揄道:“犬子失教,已不齿于人。以前不必再论,且论眼下,你想让我重回你门,你能把掌门之位让给我吗?能把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我吗?”

杨文中道:“陈守旭,你勿得寸进尺,苦苦相逼,难道以为我门中没有你就不能成大事吗?”

陈守旭道:“实话实说,今日我来找你,不是来投你,而是来报仇的。”

杨文中道:“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何敢提‘报仇’两字?”

陈守旭道:“闲话休说,你出手吧!”

杨文中道:“你既不愿意活,我成全你。”说罢一道光芒­射­向陈守旭,刀当剑用,使出了流星贯日式。陈守旭用从司马绝尘那里学来的雷霆紫电剑去迎。二人使的都是新招法,看了对方的招法,各自惊异。但是虽都是惊异,杨文中的惊异为甚。司马绝尘为前代武林剑圣之一,他年轻时凭闪电剑,驰骋江湖二十年,后来沐临风创了公孙越女剑,并凭公孙剑法,仗剑去国,纵横天下。用“天下一剑”的美名取代了司马绝尘在武林的地位。从此司马绝尘,退隐江湖,专研剑法,企图用­精­妙剑法和沐临风争雄天下。可是他苦研了二十年,创出这套雷霆紫电剑,未经发硎一试,沐临风已不在人间,而且他已老了,在他将要怀此绝技殒世的时候,恰遇陈守旭,就和­阴­阳应变掌一同传授给陈守旭。雷霆紫电剑是集前辈高人二十年的心血和功力所创,剑法在原公孙越女剑之上。同时陈守旭原来的功力和剑法也甚有基础,使出此剑法,就更具有威力。杨文中是武术行家,他只使了一招儿,杨文中便知道他今非昔比。杨文中不敢轻敌,手中刀加力,小心格斗,心想等熟悉了他的全部剑法后,再设法制他,二人酣战。

此次围攻沐莹等众武林侠义英雄,是林大兆一手策划的。沐莹和武先生皇宫盗御宝,他已经认出了沐莹,沐莹他们盗出了圣旨还盗用了御宝,林大兆威胁掌宝太监,未敢告诉朱棣,但亦暗下决心,迫杀沐莹。孙林心眼多,他知道沐莹他们盗取圣旨,一定与救唐赛儿有关,就到孙将军大帐来暗伺动静,这小子想不到没抓住沐莹自己却险些白送了­性­命。今见沐莹被围在这平地之中,又力竭图穷,不能让他再跑掉,成自己的隐患,于是道:“大师、道长,林某君命在身,恕难停讨叛,请大师鉴谅!若不拟助逆,请借步让开!”

一行大师、清灵道长自然明白林大兆的话,是不满他们多管这次事情。二人心中有气,但一行大师是武林高人,不露颜­色­,退在旁边观战。

战斗初,林大兆和杨文中都把此次战斗的胜利,寄托在手下人的混战上,他们的手下,总计二百多人,武功底子都很厚。以此之众,对付区区几十个只会粗浅武功渤海帮徒众,真是以泰山压危垣。渤海帮徒众虽有几个高手,也定难挽危局。当时的形势确如他们所料,若不是一行大师让停战,简直可一下把沐莹等打得一败涂地。

现在形式完全变了。林大兆也只是拖住了沐莹一人而已,杨文中战陈守旭,也未显胜的迹象。林大兆和杨文中的手下,虽强虽众,怎耐渤海帮里有武先生、欧阳静、杨逢春、唐赛儿、少华、悟行,东方红、陈翠屏、绛珠等。比杨文中、林大兆的手下武功高的很多。这些人,除了关胜杰能够挡一挡外,别人简直没法阻挡。战了一会儿,林大兆一方,非但没占上风,而且死伤不少人,力量大减,林大兆和杨文中都心中着急。

林大兆、杨文中正在着急,忽然京城方面一股骑马卫士跑来增援。这股几十人的生力军投入林大兆他们一方,战斗形势陡地改变了。林大兆的手下,士气大增,由原来的包围圈被迫得点点后撤,将现缺口变为紧围猛攻,圈箍密合。

保护渤海帮徒的杨逢春等虽武功高强,但虎落平原被犬欺,在众多敌人紧困下,很难发挥各自的威力,纵观全局形势,敌方略胜。他们正在着急,忽然孙将军大营一方,三声炮响,营门口举起一杆大旗,旗后冲出一彪人马,这彪人马,战鼓咚咚,直奔战场,跑到战场,投入林大兆一方,来攻渤海帮。这支官军,人数多,来得猛,敌方已显胜,他们又锦上添花,使敌人又添­精­神。杨逢春、欧阳静等大怒,奋力发威,但也只是多杀几个敌众而已,终难扭转战局。渤海帮徒伤亡了不少人,眼看就要被压缩到中心一点被一网打尽。

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此时已带倾向­性­,暗暗替渤海帮徒众担心。但是他们顾全身分,不能帮渤海帮出手,正在暗中着急,忽然一男一女纵飞进来,后边跟着四个五十上下岁的英雄和一个中年女英雄。再后边是一帮各持兵刃的叫化子。

武先生一见大喜,前边的一对青年男女正是慕容季英与怀方。后边跟的人是丐帮帮主程见素,恒山掌门欧阳子。

还有李文谦和王玉英,后边的叫化子想必是丐帮北京分舵徒众。

怀方纵飞到战场,直扑向林大兆,怒骂道:“林大兆,你记得怎样害我吗?今日天理昭彰,该我报复你了:”说着挺剑便刺。今日的怀方,虽武功仍差沐莹,亦可称一流高手了。林大兆原就欲败,现在添了怀方,形势更是急转直下,只战得几招儿,就跳出战团,对大内卫士道:“今日灭不了叛逆,立功留待异日,撤广大内卫土纷纷撤出。”

杨文中也紧杀几刀,纵出战团对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徒众道:“撤!”天外来客和魔教徒众纷纷撤出。

孙将军的官军,原来就是在外围紧锣密鼓,虚张声势,见林大兆、杨文中的人撤了,也撤出去。

林大兆和杨文中的人会在一起,直奔京师,孙将军的人回官军大营。

欧阳静,悟­性­要追杀,被沐莹阻住。沐莹道:“我们此时追杀除不了元凶,充其量只是多杀几个徒子、徒孙,发发善心吧!”

一行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位施主,心­性­慈悲,与我佛有缘。此施主留个姓名。”

清灵道长道:“此人即是沐少侠,是燕南大侠,天下一剑沐临风之公子。”

沐莹给一行大师行礼:“大师j弟子沐莹,久仰少林一行大师高名,无缘得见金颜,今日得蒙大师出言相助,真是感激。”

一行大师道:“过去本派听信谣言,对沐少侠多有误会,本派弟子多有得罪之处,望沐少侠见谅。”

沐莹施礼道:“不敢!不敢!沐莹无知,得罪过令师弟、一了大师,望大师原谅。”

一行大师道:“一了是本门叛徒,少侠助本门清理门户,老衲当感谢才是——不知哪位是唐女侠,这里有唐女侠吗?”

唐赛儿道:“小女子唐赛儿不敢妄称女侠。”说着给一行大师行礼。

一行大师看唐赛儿,唐赛儿虽男装,也显出正气和英气,

对唐赛儿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听说女施主曾是杀人为逆的强盗头儿,为什么今日放下屠刀,趋良向善?”

唐赛儿道:“小女子的丈夫无辜被鲁王所杀,只是为了报仇才起义的。今日小女子仇已报,不愿再拥兵战斗给兵民带来灾难,因此想解散义军,自己选一个官家鞭长莫及之地隐遁。”

一行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有此善念,即有佛缘,有为难处,少林和老衲愿意竭力帮助!”

清灵道长道:“女施主,肯放弃­干­戈退隐林下,即是善心,将来若有难处,贫道也愿竭力帮助。”

唐赛儿道:“谢谢大师、道长!有大师和道长金诺相助,小女子退意愈坚。”

此时沐莹已奔李文谦夫­妇­,请过安后,问二位别后情形。

李文谦向沐莹简述了大概,原来李文谦夫­妇­为躲避方景纯,曾在定州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方景纯力微,无暇再来欺侮,才敢回家,回家后即遣散奴仆,过深居简出的生活。但是碧莲不在跟前,心情非常寂寞,就出来寻找碧莲。前些天,在保定一带碰到慕容季英,从慕容季英和怀方嘴里知道,沐莹在这里,特赶来相助。

李文谦叙述完了,王玉英道:“现在碧莲在哪里,你知道消息吗?”

沐莹讲了与碧莲分别的经过,最后道:“她可能与陈志成去了喜峰口外的避暑山庄,少华很不放心她,想救出唐姐姐,就去找她。”

王五英道:“少华也在这里吗?”

少华上前道:“少华见过李伯父、王伯母!伯父、伯母好。”

王玉英打量着少华道:“哟!真是个好姑娘!比碧莲还可爱。”抚摸着少华道:“姑娘,你身边容得了碧莲吗?”

少华道:“容得了,碧莲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把碧莲当妹妹,我们将来相濡以沫,共砺他山,一定很和睦!”

王玉英道:“那丫头任­性­,你要多担待。从今后你就当我的女儿,你可愿意?”

少华道:“我没亲人,突然有了父母,怎能不愿意呢?——妈!——爸!”

王玉英和李文谦拉住少华两只手道:“你是我们的好女儿!”

沐莹道:“我怀方姐也孑然无家,叔叔婶婶,也索­性­认了­干­女儿吧!”

王玉英道:“我早羡纂有怀方那样的女儿,怀方若不嫌弃,就来叫妈妈吧!”

怀方过去,甜甜地叫道:“妈——!爸——!”

王玉英抱住怀方道:“想不到一天之内,我们多了两个可爱的大闺女,我真高兴!”

她高兴地笑了,大家都笑了。

少华没有笑。她道:“还有唐姐姐和绛珠妹,她们也都无家无亲哪!”

王玉英道:“来,都来,都叫我妈妈,闺女越多我越高兴。”

唐赛儿和绛珠,走到王玉英面前,齐声亲切地叫了声:“妈——!”

王玉英道:“好闺女!好闺女!今天妈妈可喜欢死了,因一个碧莲,钓了一群大闺女。”

大家笑。东方红见大家这样高兴,想起了云英,不由得落泪。沐莹看见,知道东方红想起了云英,安慰道:“东方叔,云英妹被贼掳去,大家都心急如焚。这里唐姐姐的事一毕,我们就去救云英妹!”

唐赛儿道:“云英妹妹是为救我而被人掳去的,我一定要救回她。”

少华道:“不,云英妹是为了救我而被那人掳去的,我一定要去救她。”

沐莹想:这时候让唐姐姐消失是最好的机会,今后换个名字出现就谁也不知道了。对唐赛儿道:“唐姐姐,我们若从军营的大帐中把你抢出来,并不太难。单单采用这种办法救你,是有原因的,就是想救出你后,让你这个人在世上消失。唐姐姐,你和欧阳大哥去吧,救云英妹有我们!”

唐赛儿想了想道:“好吧,我们无论隐居在哪里,也要和你们保持联系。”

沐莹对少华道:“华妹,救云英的事,有我们,请你带着李叔、王婶去找碧莲,我处理好这里的善后,就去找你们。”

少华道:“那么谁去救云英妹呢?”

沐莹道:“我、怀方姐和慕容大哥,东方叔,还有杨兄和翠屏姐……”

一行大师道:“你们说那个美少年吗?老衲认识他,他叫江水清,是北溟异人的徒弟。他抢走了东方施主的令千金,要想要人很容易……”

沐莹道:“大师,你和他有交情?”

一行大师道:“他的师父北溟异人,是当今天下高人,曾与老衲和清灵道长有交往,人若被他捉去,找他师父和大师兄赫连惠宣都可要出来。”

沐莹道:“我们为救云英妹,心急如焚,万望大师帮忙……”

一行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既赶上了这件事,就是与东方小姐有缘。待我修书一封,你们派一人去送给他师父。他师父准能不出一日,让他放人!”

沐莹道:“谢谢大师了!快修书,快修书!”

一行大师写了信和清灵道长告辞而去。

唐赛儿道:“听说北溟异人住在漠北苦寒地区,那里正是太史公说的‘胡地玄水,边土惨裂’的地方,广漠无人,不好寻找。去寻北溟异人,莫如先去罗刹魔域寻他的大弟子赫连惠宣。”

沐莹问:“姐姐,赫连惠宣,还在罗刹魔域吗?”

唐赛儿道:“我并不认识他一-听说在,他在给罗刹魔域修最后一个部分——地狱城。”

沐莹问:“你知道罗刹魔域在哪里吗?”

唐赛儿道:“我去倒是去过几次,不过那地方太虚幻迷离了,让我自己去寻,仍找不到路径和地址。”

沐莹很失望,道:“我从早就想探探罗刹魔域,连姐姐这样的­精­明人去过后仍难寻找,看来,这个地方是去不成了!”

唐赛儿道:“你去不成,姐姐我也得去。听说那个假教主,为树威立势,杀了八大护法,十二长老,八百教徒,这笔血债,不进罗刹魔域,怎么讨还?我自己去不了,但是总能想出办法进去的。”

沐莹道:“将来我和姐姐进罗刹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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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初遇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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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让武先生带大家回店,让悟行大师师兄弟护送丐帮徒众回去。沐莹和欧阳静把王燕明和渤海帮徒众,送到二十里以外的地方。沐莹道:“渤海帮对沐莹有天高地厚之恩,这种恩情沐莹将来必报。”

王燕明道:“同道相助,这是武林惯例,少侠不要说此见外话!”

沐莹道:“好,将来渤海帮有事,沐莹一定全力相助。请王帮主重重抚恤死伤者,我此间事了,一定携财物去安慰为援我们而死伤者家眷。”

王燕明道:“谢谢了。携财物倒不必,沐少侠肯到敝帮做客,王某倒愿意洁樽以待。”

沐莹:“临别无以为赠,今有一本龙象神功口诀,当做礼物,请笑纳!”

王燕明接了这武功秘籍,欢天喜地告别而去。

沐莹和欧阳静回到客店,大家正在等他们。悟行大师师兄弟临行说愿意留在丐帮,不回来了,欧阳子回了恒山紫霞观。参战的各武林英雄都已到齐。

吃着饭,大家谈今后行动。怀方和慕容季英想带武先生去冷口颐养天年。这三人为一行,返回冷口。

陈守旭、陈翠屏、杨逢春要找陈志成。李文谦夫­妇­和­干­女儿少华,要找碧莲,这六人一行去喜峰口外避暑山庄。

唐赛儿要带沐莹去罗刹魔域,然后去寻东方云英,和欧阳静、东方红、绛珠五人一行。

吃罢饭,在店里休息一宿。第二天早饭后,三行人齐上路。

沐莹一行人上路西行,过北京,奔五台山。东方红思念女儿,欧阳静冷僻好静,路上均低头行路,只有绛珠象出笼的小鸟,一路说说笑笑,欢蹦乱跳。

走出北京,见不少红男绿女在西山红叶寺附近踏青,说说笑笑,甚是热闹。绛珠问沐莹道:“沐大哥,有一次,我听到一个人反复吟一首词,念得我都记住了,他仍在念,怪不怪?”

沐莹道:“念的是什么词?你记住了,背给我听。”

绛珠道:“第一句叫‘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沐莹道:“这是金人元好问的词,叫《迈陂塘-问世间》。往下背!往下背!”

绛珠道:“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里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儿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莹哥,我背得对吗?”

沐莹道:“你背得对。没读过多少书,能背一首这么长的词,是小妹子聪明处。”

绛珠受了夸,更春风满面,小脸笑靥如花,仰着头问:“可是我光会背,并不懂啊!怎么这一句说双飞客,那一句又是痴儿女……特别是后一半‘招魂楚些’、‘山鬼暗啼’……还有什么‘­骚­人’呀,‘臭人’呀,都让人解不开!”

绛珠说得有趣,连东方红、欧阳静也笑了。

唐赛儿道:“傻丫头,诗词里只有­骚­人,哪里有臭人啊?!我出生在农家,小时候女孩子没读书的机会,只拜师后,跟着师父读了几年书,文墨粗通一点儿:但我知道­骚­人就是风雅多才的文人。古代楚国有个屈原,他写了一首自叙体的长诗,叫《离­骚­》,后来宋朝的欧阳修在写《岳阳楼记》时就称这样的文人为‘­骚­人’、‘墨客’。这句里的‘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就是说,这故事留着,当这样的文人饮酒吟唱的材料或作诗的题目。这样的材料或题目,最容易写出好诗词,象元好问的这首词,让人产生一样的感情,与之共哭共笑。”

绛珠道:“唐姐姐,对,对,我偷听到吟这首诗的人,就是边吟边哭……”

唐赛儿道:“‘长歌之哀,过于恸哭’嘛,因为读词之人与写词之人真情实感一样了,就引起这样的哭或笑……”

绛珠道:“这首词,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我读了,为什么不哭呢?”

唐赛儿:“当然有。你读了不哭,只是因为你年龄还小,不知什么叫情,也因为你对这首诗,还不能完全理解。”

绛珠想了想道:“也许是吧,唐姐姐,你讲给我听,你讲给我听!”

唐赛儿道:“要一句一句地讲解,你还是去请教你莹哥吧,若论解诗词,我只是比你强,和你莹哥比可差得远了。我是珠玉在侧,自惭形秽,在你莹哥面前,不敢乱讲啊!”

沐莹道:“唐姐姐别取笑我了。我虽比你多读了几年书,但是姐姐颖思入慧,论聪明程度,可真自叹不如……”

绛珠着急噘起小嘴道:“看意思是求不动沐大哥了!”

沐莹道:“小妹子求我,我哪敢不讲啊。对与不对,我讲给你听也就是了--‘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还用讲吗?就是说:情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力量这么大?能让人发同生共死的誓愿。”

绛珠道:“这三句,我知道意思,不过经莹哥一点拔,意思就更清楚了,你往下讲吧!”

沐莹道:“‘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是以物喻人。‘双飞客’就是燕子。燕子是双宿双飞的候鸟,但也有劳燕分飞的时候,‘老翅’就是‘终其一生’,只有短暂的‘几个寒暑’。可是这几个寒暑,也总是遇到双栖的欢乐,和分飞的痛苦。‘就中’是有这些经历的人中,就有看不开这万物如此的傻男女,离别时,就自生痛苦。‘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你应说说,你不把万里厚厚的云,将要来的倾盆大雨放在眼里,也不把夜晚将落的茫茫大雪放在眼里,一个人冒这么大的艰险,向何边,去寻谁呢……?”

绛珠释然欢畅道:“莹哥,你讲得真好,这样一讲就把里边的含意讲得清清楚楚了。后半首你也不用细讲,只给我讲几个词就可以了。”

然后拍拍脑袋道:“里边意思让我用它去想!”

沫莹道:“好。我方才讲的上半阙。‘横汾路’以后是下半阙。文章诗词一般都按起承转合的写法。‘横汾路’就是放横看汾河(中原)大地的一切,是‘转’,由所见转写人世间的险恶、复杂,造成无数的痴儿女的痛苦。‘楚些’是-楚地诗的一种写法,用‘些’做语尾虚字,屈原的《招魂》就是用的这种写法,《招魂》就是用想象的­阴­间险恶来写人间险恶。《山鬼》是屈原的祭神诗名。山鬼是一种美丽的女神。‘山鬼暗边’是说红颜薄命,‘莺儿、燕儿’是佳女子,‘燕丘…’就是那些早逝的佳女坟墓。”

绛珠道:“你这样一讲,后半首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唐赛儿:“弟弟讲得真好,我真敬佩武前辈,造就了你这文武全才。”

沐莹道:“武伯伯,若锐意学文定能蟾宫折挂的。锐意学武,也能武林称尊。他只是半路学尚可成一代宗师,若从小就学武,武功造诣就会更深不可测了……!”

唐赛儿:“武先生之才若用于事朝廷,文能兴帮、武能治国,可惜……只得做一个大野遗贤,草莽落珠。将来默默无闻地老死林泉,实在可惜。”

沐莹道:“这就叫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有人就汲汲于富贵,若梁灏,年年‘垂耳辕下,曝鳃龙门’,可是永不灰心,直到八十二岁,才金榜题名。有的人则淡薄名利,与世无争,我武伯父就属于后一种人,姐姐不也是藏剑匣中,珠埋土里吗?”

唐赛儿未语先叹:“唉!我既不是剑,更不能称珠,是只求别人把自己当成废铁,当成泥珠才好,不可与把自己当剑当珠者相提并论。常言‘玉于椟中求善价,钗于奁中待时飞’,人家是吴钩不轻用,等待好时机,可我则永远是废铁矣……!”说着无限伤感。

沐莹道:“姐姐莫伤感。李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是至理名言。就是唐振坤老前辈的才,也是遗惠后世的,我们不是在用他刨的武功驱除鞑虏、除暴济良吗?将来弟弟帮你铲除杨文中整顿日月神教,让姐姐在罗刹魔域中,发挥自己的才智……”

唐赛儿:“我们还都是常人,是有仇必报的。那个假教主誓必铲除,至于我的归宿嘛,只得将来再定了。”

沐莹道:“我就很羡慕隐居生活,将来一定和姐姐为邻……”

唐赛儿:“也像桃源杨家吗?人的一生,若能与志同道合者为邻,过隐逸生活也很好。我们‘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再一起研练武功,讨论世事,也定是一种很有乐趣的事。”

沐莹:“我曾想将来与杨逢春为邻,现在有姐姐愿与我为邻,我只能改变主意了。我们的家就建在罗刹魔域,我们这次去,在找赫连惠宣的同时,就顺便清理日月神教。”

欧阳静道:“像假教主那样的人,早就不该留在世上!”

绛珠道:“欧阳姐夫说得对,世上若没这班人,就处处都是桃源了。”

“唉!孩子,你把世事想得简单了。”东方红道。他一路默默,听沐莹等谈话。他半生行走江湖经历多,涉世深,对年轻人的议论,有些不以为然:“我走遍了天下,根本就没有桃源那样的地方。照杨逢春说,杨文中不就是桃源的吗?杨文中不就经不住名利的诱惑变成|人间恶魔了吗?”

沐莹默然。他从小受武先生影响,就做着一种隐世梦,以为桃源就是自己的理想世界,直到今天才被东方红一语点破,世上是根本不存在世外桃源的。人无论在那里生活,都是面对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一个人怎样,就看他选择的是怎样的立世方法而已。他对唐赛儿道:“姐姐!看来我们的避世想法是错的。你可改变姓名,但不可埋没自己的才能。你应发展那个日月神教,使它成为天地间第一大教,第一正教,铲除杨文中那样的人,以利世人。”

唐赛儿道:“那么你……?”

沐莹道:“我有大仇未报,等报了仇后,也要做一番利国利民的事业。”

欧阳静道:“我们一个凡人百姓,能做什么利国利民的事业呢,我们活在世上,就是磨快利剑,多杀几个恶人……”

绛珠道:“对,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我的武功太差……”

沐莹道:“有唐姐姐在你跟前,你还怕武功太差吗?”

唐赛儿道:“弟弟,说真的,我现在的武功比你差得远,教绛珠武功,已不胜任了!”

沐莹道:“等平定了日月神教之乱,我们在罗刹魔域,共同把咱的武功融合,­精­炼后创出克敌制胜的新武功招法,传给日月神教教徒,传给丐帮、渤海帮,传给一切武林正派。”

唐赛儿道:“这一切,必须等救出了云英妹,找回了碧莲后再办。”

沐莹道:“这当然。我看那个叫江水清的后生,武功潜力很大,他与你们格斗,都手下留情了。”

唐赛儿道:“我也觉着是这样。我看此人行事不像邪恶,云英妹可能没事的。”

沐莹道:“但愿如此。姐姐你说有办法进罗刹魔域,你的办法能说说吗?”

唐赛儿道:“我们进罗刹魔域,都有使者接送,现在我是假教主的眼中钉,他当然不让使者接我入境。不过,他们不会拒绝关胜杰,关胜杰会想出办法带我们进去的。”

欧阳静道:“姐姐,你对关胜杰这样有信心!”

唐赛儿道:“静弟!关胜杰是个正派人,他绝不甘心当杨文中的同伙。凭过去他与我的友谊,她会帮我们入罗刹魔域的。他是个正人君子,静弟,你若相信姐姐,就不要胡思乱想。”

沐莹看着唐赛儿想,唐姐姐,虽过了花信之年,但是风韵不匮,情致弥深,这样的女子,关胜杰那样的英雄男儿,岂不动心?不过,那个关胜杰确实是个正义男儿,知道唐姐姐有丈夫,绝不会生苟且之念的。这样想,对欧阳静道:“欧阳兄,关胜杰这人我了解,他是英雄,是正人君子,你放心。”

欧阳静道:“我放心,我放心!我怎能不放心姐姐呢?”

唐赛儿道:“静弟!姐实情告诉你,关胜杰是个很可爱的男子,我心里若不是有你们师兄弟,我……我还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欧阳静愁容满面地道:“姐姐,他若是能反正,你就……你就……不要顾虑我。”

唐赛儿一笑道:“静弟,你放心。他知道我有静弟弟,想嫁他,他也不会要我。”

欧阳静道:“他是嫌姐姐……?”

唐赛儿道:“不,他是不夺人之爱。他如不是这样的正人君子你姐姐会爱上他吗?”

欧阳静道:“姐姐……”

绛珠道:“姐夫,你得到唐姐姐的爱,真幸福。”

欧阳静道:“嗯。”脚下加力,走在前面。

大家一路说笑,颇不寂寞。晓行夜宿,走了八天,就到了五台山下。

唐赛儿道:“我们教的左、右使都住在五台山上,罗刹魔域也在五台山附近。我们先觅店住下,明天再和关胜杰联系。”

他们在山下找了个客栈住下。

吃过晚饭,大家正在聊天,忽然一队戴日月神教教徒标志的人走来。见了沐莹一行人,仔细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到五台山­干­什么?”一个提灯笼的教徒对沐莹问道。

沐莹答:“我叫林三木,我们是结伴来五台山降香的。”

另一个教徒打量够了唐赛儿:“这不是本教原右使唐赛儿吗?”

唐赛儿一笑道:“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田怡,也是来降香的。听说有个叫唐赛儿的女子,被官军杀了,用她的名字叫我,可太不吉利!”

那教徒道:“你别懵我,我从前在教里见过你!现在教里也有你的图像!”

沐莹道:“那个唐赛儿早被官军杀死了,这是我们家乡一起来拜观音的伙伴!”

那提灯笼的仔细照沐莹道:“不对!你也不是降香的,你是钦犯沐莹!”

沐莹突然哈哈大笑:“你凭什么说我是沐莹?沐莹那人我见过,那小伙子可帅了,怎会是我这个熊模样?”

一个有长老标志的人道:“请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是不是沐莹就知道了。”

沐莹想:“不入虎|­茓­,焉得虎子”到底是个什么去处,我何不跟他们去看看!对那个长老道:“我跟你们去,可不要难为我的同伴。”

那长老道:“别的人倒可以走,可是这女的,必须留下!”

欧阳静手按剑把上前,怒视那长老。

唐赛儿对欧阳静:“静弟!我不是唐赛儿,去去又何妨?你等着姐姐,他们会放我回来的。”凭她的直觉知道,此地尚不是罗刹魔域,她长期脱离教内生活,对教内情形已很生疏了,她想:“不入龙潭,难探骊龙之珠,既是带我去本教,我何不跟他们去看看?”

那长老对唐赛儿一努嘴,对四个日月神教徒:“马鸣、徐光、王长云、郑二奇带他去虎愁涧!”

四个日月教徒应声出来,对唐赛儿:“跟我们走!”

唐赛儿她们走出,沐莹大踏步过去,与唐赛儿并肩走。

那长老:“你站住,去另一个地方!”沐莹和唐赛儿站住。沐莹看到那长老,见那长老威严地望着他:“你往这边走!”

沐莹无奈,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唐赛儿道:“姐姐,你的盘缠钱,你自己带着吧!”

唐赛儿知道,此小包定不是盘缠,伸手接了,揣在怀里,被四个教徒带着去了。

沐莹见唐赛儿去了,转身道:“带我到哪里去,走!”

那长老走到他跟前,点了他的|­茓­道:“委屈你了!把剑留下!”

沐莹对欧阳静道:“欧阳兄,摘下我的剑,你们降了香在此等我!”

欧阳静点头,走到他跟前,一拍他的肩道:“兄弟,你去吧!”摘了他的剑冷冷立在一旁。

那长老见欧阳静摘去他的剑,用黑布蒙了沐莹的眼,又用绳绑了他的手,对余下教徒道:“带他走!”

沐莹眼前漆黑,被这帮教徒拥着走。他虽看不见路,但是,武功高的人,会听风辨器之功。他跟着这帮人走得很稳,而且能觉察周围动静。他觉得先走的是平地,后来走的是崎岖山路,后来脚下有哗哗水声,这时他就被别人扶着走。他想,这里一定是独木桥。过了独木桥,向上登了一段路,就转弯向下,仿佛走的是石磴道,在石磴上转了几个弯,忽然大家停住,一个脚步声离了这群人。

沐莹知道,他去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凶险之地,但是“既来之,且安之”,我倒要看看此处有何许人,要对我怎样?他从容,镇静、伫立等待。

不大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向他们走来。脚步声到了跟前,一声尖厉的威严声道:“把这人带上来!”于是,觉着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推了他就走。走了一块平地,又拐了个弯,就到了一个­阴­凉之地。这地方仿佛与别的地方,是另一个季节。此时,正当夏末,沐莹穿的尚是单衣,可这里仿佛是冬季,寒气袭人,令人瑟瑟发抖。

他走着,推他的人一拉他,他站住了,仔细一听,觉得他站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屋里,四周坐了几个人,发出呼吸声。

屋里寂静异常,寂静得让沐莹产生惧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静寂道:“揭下他的蒙眼布!你们认认,是不是那小子!”说得平静,但非常威严。于是押着沐莹的人,解下了沐莹的蒙眼黑布。沐莹揉了揉眼,立刻感到满屋灯光,这里果然是一个地下室,不过壁上有几个大洞口,往里吹着凛冽寒风和冰雪。屋里坐着几个人,均穿着棉衣、棉鞋。他逐个看坐着的那些人,正前方坐着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老头,他五绺黑须,红光满面,正对着一个风口,坐在椅上,甚是坦然,大概方才说话的就是他。他的两边,一边是杨文中,另一边是林大兆,两侧坐着的是两个三四品官员样的人,还有马家庄的二庄主和方景纯的大公子方贻国。只有一人,靠杨文中坐着,大毡笠遮颜,只看见一大把花白胡须,看不清面目。

看见杨文中、林大兆及官府的人,沐莹心一动。今日势是:朝廷、官府、仇家相勾结,围攻他一身。正面坐的一定是个江湖厉害人物,不然杨文中、林大兆不会对他趋之如鹜。他心中盘算在这样的绝地,只杨文中或林大兆,无论哪一个人,都能将他拿住,何况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高人。但是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所畏惧?昂首而立道:“诸位,把在下带到这个鬼地方,要­干­什么?”

“沐莹,你看上面挂着什么?”林大兆身体动了动,头向上一仰。这时沐莹才看清了,原来正面墙上灯下贴着一张带字的纸,上面画着一个年青人的头像。仔细看字写的是“朝廷钦犯,武林小丑,为恶朝野,同诛共戮”,上面的人头像正象自己。他故作不懂,摇头道:“在下愚鲁,不知挂此何意?”

林大兆冷笑道:“沐莹,你别装傻了,难道你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你!”

沐莹道:“我的这副模样,怎及得巧手造出来的尊容,这是一不对号。说我是‘朝廷钦犯’,‘武林小丑’,也不是公认事实,这是二不对号。有此二不对号,我怎能认出那上面画的是我!”

杨文中道:“这是利口巧辩!你说画得不像犹可,难道文也与你对不上号?!”

沐莹道:“当然对不上号。说我是朝廷钦犯,哪个朝廷下过圣旨拿我,给我加的罪名是什么?”

杨文中语塞,钳口不语。林大兆道:“你偷盗圣旨,私盖御宝,罪犯极条,不是钦犯是什么?!”

沐莹道:“我‘偷盗圣旨,私盖御宝’,皇帝知道吗?皇帝给我定过极条之罪吗?称我为钦犯,恐怕是林大总管自下圣旨吧?是不是?”

林大兆语塞,杨文中道:“即使这一条你赖过,‘武林小丑,朝野为恶’赖不掉吧?你盗圣旨、盖御宝、杀侍卫、助叛逆、杀鲁王,又杀不少武林人物,这不是依靠自身那点武功任意为恶的小丑吗?”

休莹道:“阁上此言,糊涂极了。既是武林,就只讲武林辈份,不讲身份尊卑。武林人只讲武林习惯。武林中人劫财助义不谓盗,诛恶助善不为罪。你倒说得对,我是曾盗圣旨,助义军,也杀过不少自恃武功为害乡里的恶霸如方景纯、马瑞朋之类,还杀过不少自恃武功危害武林的人,但佛语还云,‘诛恶人即是行善事’我们身怀武功,行侠仗义有何不对?因此‘武林小丑,朝野为恶’,的帽子正应该加给你们。”

杨文中、林大兆、马二庄主、方贻国都对沐莹怒目而视。

沐莹处此绝境,知道定难逃脱,他打定主意拖延时间,以寻机会,他又侃:“我说你们是武林小丑,你们或许不服。你们都看看自己,你们学了武功,不想行侠仗义,有的为了一点儿小利就卖身为奴,去做朝廷鹰犬,有的为了执掌大权,就武林掀波,抢夺盟主。林大总管即是朝廷鹰爪,就该遵朝廷法度。朝廷本有王法监狱,你们却偏造什么囚仙洞私自囚禁,危害武林,在囚仙洞里囚禁我和怀方姐四十余日,并企图乘我怀方姐无力反抗,施展兽­性­。为抢我家武功秘籍你帮方景纯杀李文谦夫­妇­,囚禁李文谦夫­妇­,暗杀福庆寺和尚,难道这是光明磊落的吗?”

林大兆冷笑,面露杀机道:“满口胡言!”

沐莹道:“杨文中为篡武林盟主之位,私自召开武林大会,假冒隐居谢世的唐振坤老前辈,篡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暗杀丐帮帮主,难道不卑鄙吗?”

杨文中冷笑道:“这是你临死前的诬蔑!”

沐莹道:“你们妄称武萨英雄,行事卑鄙,才真是朝野为恶的武林小丑。”

正面那老头对沐莹态度有些改变,和声问:“你就是从囚仙洞里逃出的那个人吗?”

沐莹道:“晚辈正是。”

那老人问:“莫非那囚仙洞造得有破绽?”

沐莹是何等灵机,听他这样发问,猜度他肯定与那囚仙洞有关,谨慎答道:“囚仙洞倒没有破绽,只是造洞的先辈看出了主人的险恶,知道造完洞主人必把他关死在洞里灭口,所以造洞时留了后路……”

那老人看林大兆道:“既这样,留后路是应该的。可是这后路你是怎么发现的,它总不能明露着吧?”

沐莹道:“当然不会明露着,而且隐密得很,凭我这点本领根本就找不到那暗道。是机缘偶得,找到了那前辈一个暗示­性­纸条。也是有了大内侍卫赵长山的帮助,才找到了暗道,没有赵长山的帮助,还是找不到的。”

林大兆问:“什么?是赵长山帮助你们?”

沐莹道:“是的。赵长山偷偷进洞,以为我们武功尽失,无所顾虑,兽­性­发作欲强Jian怀方姐,怀方姐我们一反抗,他失足踏上了机关,身被木武士的枪刺穿,头被上边的铡刀砍下。他遭了报应,也露出了那个暗道。”

林大兆恨恨道:“这个败类,死了活该!”

那老头:“哦,如此说公输远造的囚仙洞,还真不错呀。”看了杨文中一眼,对沐莹:“你说这位唐教主是假冒的,你有什么根据吗?”

沐莹道:“天下人都知,朱元璋在灭日月神教的时候,日月教主唐振坤携带着黑木令隐遁了,看这个杨文中拿出拿不出黑木令,就可知道,他是不是冒牌货了?”

那老头看杨文中,杨文中哈哈大笑:“你是激我,想看我教的黑木令吗?你们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教主传位,是不会让人看黑木令的!”

沐莹道:“你能说出黑木令什么样子吗?”

杨文中道:“这是我教之秘,为什么要我对大家说?你敢藐视本教,藐视本教主吗?”

沐莹道:“对日月神教,我不敢藐视,但是对你这个教主,我可就真藐视之至了。因为你不是真教主,你既没有德,也没有才,甚至连日月神教教徒也不是……”

杨文中道:“你看不出今日之形势吗?你就是巧舌如簧,也救不了你的命。”

沐莹道:“未必吧?就凭你们?我还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杨文中冷笑:“这里已经是我日月神教的地盘了,不用我们动手,这个玄冰洞就能把你冻成冰棍的。”

沐莹听了这话更感到身上奇寒难耐,他知道杨文中的话,并不是威胁之词。假若真被他们制住,让自己在那里呆一个时辰,就非因冻毙命不可。他打定主意要冲出去。可是他身子未动,杨文中、林大兆已身子离位,准备扑过来。

林大兆:“既来了,你还想活着离开?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几个了,赛诸葛,是不是?”他的话是冲那老头说的,可那老头只点了点头,没说话,这等于他碰了个软钉了。他沉默不语了,但是两只眼睛注视着沐莹,一会也不离开。

沐莹回看,见洞口已经关了,出是出不去的,很着急。

沐莹正在着急,那个戴毡帽的老者,突然大笑,对大家道:“这小子杀了我亲戚,今日活该报应,这个人交给我吧!你们请出去,我擒住他再商量处罚办法!”声音苍老,沐莹听着很熟,但想不起说活人是谁?

林大兆道:“好哇,有前辈出手制住他,就可把他冻死在这里,还要怎样处治?”

戴毡帽的老者道:“大家如信得住老朽,就请出去。”

方贻国道:“老前辈,你不能冻死他,让我在他身上砍几刀。”

马瑞图道:“对,我也要在他身上刺三剑!”

戴毡帽老者道:“好好好,大家请移驾吧,我刺他几剑,再交你出气就是了。”

沫莹心思电转,这个老人是谁呢?他说我杀死他的亲戚,我平生杀人有限,他的亲戚是谁呢?

那两个军官,虽穿了棉衣,仍冻得受不住,最早出去。接着马瑞图、方贻国、林大兆、杨文中都出去了。正面坐的那老者,刚要走,戴毡帽老者道:“赛诸葛,你就这样走了,把我也关在洞里冻冰棍吗?”

正面那老者冷笑道:“太行一叟,你以为老夫不知你的打算吗?你哪里是想杀他!你是想救他,我从外面关了地洞的门,管保你七上八下,横三竖四都出不去!”说着飘然离去,关了洞门。

沐莹不知未来的命运,愣愣地立在洞心。洞中奇冷,那毡帽遮颜的老者,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噌啷”一声,抽出剑,剑在灯下寒光一闪,沐莹激灵灵一个寒战。

沐莹道:“老前辈是谁?沐莹与你有什么仇,请明示!好让沐莹死而无憾!”

戴毡帽老者突然哈哈笑道:“沐家小子!赛诸葛是在指示你出洞路径,你聪明颖悟,能解得开吗?”

沐莹惑然道:“阁下到底是谁?与沐莹是友、是敌,请示庐山真面目!”

戴毡帽老者又大笑,笑过后摘下毡帽:“沐贤弟,连老朋友都忘了?”

沐莹看这老人,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老人是皇甫松。老杜有一首《四喜》诗,诗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尚称一喜,而在这绝地遇到老朋友,使他绝处逢生,沐莹的喜就可想而知了。他走到皇甫松跟前:“老哥哥,我们这不是在梦中相见吧!我以为我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老哥哥相救。你是……?”

皇甫松拦住他道:“这些等以后再谈。你先琢磨赛诸葛指示­性­的话!”

沐莹道:“他会诚心指示咱出洞的路径?”

皇甫松道:“他一定会。他的师父北溟异人,是界于正邪之间的人物,而他则正气多于邪气……”

沐莹惊喜道:“方才这老头就是赫连惠宜吧?”

皇甫松道:“除了他,谁能造出这样的绝地?把剑交给你,先出洞!”

沐莹道:“若是他,我就因祸得福了,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皇甫松道:“他的话若真指示我们出去……一定是这样:在从一到十这些数里,去了七,八,三,四这几个数,在其他数上做文章。”

皇甫松又道:“嗯,有这个可能。可是为什么这些数里加进‘上’、‘下’、‘横’、‘竖’等字呢?”

沐莹想了想:“他说七上八下,横三竖四都出不去,那也许是把这些成语倒过来。不是有个朝三暮四的故事吗?说有这么一家,养了个猴子,主人说早上喂你三个枣子,晚上喂你四个枣子,它便很高兴。主人说晚上喂你四个枣子,早晨喂你三个枣子,它便不高兴了,和暮四朝三是一个意思。后一种说法猴子便不­干­了。赫连前辈说七上八下开不了门,那么是要八上七下呢……?”

皇甫松:“咱们到门边去试。”

沐莹和皇甫松走到了门口,只见铁板夹木门上,有红绿两个钮。沐莹推门,门很重。他知道方才欧阳静借拍他肩膀,给他解了|­茓­道。他运龙象神功去推,门丝毫不动。

皇甫松道:“你动那纽!”

沐莹动那纽,两个都能动。他先把左边的红纽往下拉动了八下,去推门,推不开,他又把此纽往上推了七下,去推门,仍堆不开。他停住手发呆自语道:“这就怪了……”

皇甫松:“你再把‘横三竖四’这句成语倒过来用。”

沐莹去移动右边的绿纽,先把绿纽上下移动了几下,等到它复原了,又左右动了两下。去推门,仍推不开。他真的呆住了,不住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皇甫松也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赫连惠宣也不会骗咱们哪,一定是咱想的不对吧?”

这时,沐莹的腿已经冻僵了,不自禁地蹲了下去。这一往下蹲,才看清了,原来地上镶着黑白两­色­石子,以门缝为界,门缝左边镶的尽是白石子,门缝右边镶的尽是黑石子,而且无论白石或是黑石,上面都有数字。看了石子和石子上的字,沐莹灵机一动。他先走石子,脚踩上石子,从一走到八下来,然后踏到七上,走到十下来,去推门,仍推不动。他又站上右面黑石,竖着踏了四颗石子,横着踏了三颗石子,他刚踏完最后一颗石子,门闸闸开了,对着门,是一条隧道。

隧道两旁有灯。沐莹持剑在前,皇甫松空手跟随在后,顺隧道而行。走了二十余步,拐弯向右,脚下路由平板变成了石磴。又行了四十余级石磴,石磴向左拐弯,拐过了弯,又走了四十余级石磴道,第二道铁门横在眼前。这道铁门无红绿纽儿,只是两扇门上题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两句诗。地上也没镶黑白石子,而是画着一个八卦阵图。沐莹在门前痴立良久,不知怎么开门。

皇甫松道:“沐兄弟,为什么不开门?”

沐莹道:“我看此门机关似是在门上题诗与地上八卦上,但不知这八卦阵图哪一方是哪一门?”

皇甫松道:“八卦阵图老夫倒是记得,有休、生、伤、杜、井、死、惊、开八门。这八门中有七门是死门,两门是生门。莫非让我们站‘生、开’二门?”

沐莹摇头道:“门上的题诗若与八阵图有关,就应该站‘休、死’二门。”

皇甫松道:“我们试试看。”说着两脚用力,站上了“休、死”二门。可是去推门,门仍不开。

沐莹语:“千山鸟飞绝,绝既杜,万径人踪灭,灭既死,‘休’、‘死’二门不行,莫非是‘杜’‘死’二门?”对皇甫松道:“皇甫大哥,皇甫大哥,你站‘杜’‘死’二门!”

皇甫松双脚用力,站上了“杜”“死”二门,就在他用足力之时,门“嘎”一声,吱吱闪开。门一开,就看到了外面的碧草阳光,知道门外即是旷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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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巧出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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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阳光下,皇甫松道:“这里的几个人,两个将官武功微不足道,燕南的方贻国、马瑞图,也不足虑,那个圣手如来和林大兆,一对一我们都可对付,所虑的是那赫连惠宣,他要拿你,不必讲武功胜不胜你,他有很多奇怪的法儿。不过这个人不一定真心实意保他们……”

沐莹:“我们若能争取他最好,因为我还有事要求他。”

皇甫松道:“那就忍让他些避免和他交锋,这个人只是傲,不残忍……。他不会照他们的意思杀害你的。”“那么我们出洞吧,那个店里还有我们的人,说不定正在设法营救我!”

沐莹和皇甫松出洞,别人并不在洞口,只有马瑞图与方贻国守住洞口,准备狠戳沐莹报仇恨。

沐莹和皇甫松一跃出了洞口。马瑞图道:“皇甫前辈,你将那小子制服了吗?”

皇甫松道:“制服了——原来他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我把他送出洞,让你们杀了解恨的。”

方贻国走上来:“啊!我们真是当局者迷,他武功被废,原来就听肖长老报告的。”转身对沐莹:“你也有今天吗?今天你是砧上­肉­,任方大爷宰割了,啁哈哈哈哈!”说着举剑对住沐莹胸膛就刺。马瑞图一把将方贻国拉住:“慢!让他这样死不太便宜了吗?他们的人杀了我的三个兄弟,我在他身上穿三刀六孔!”

方贻国道:“对、对、对,那就让给你先戳,你在他身上戳六孔之后,我再剜他的心!”

马瑞图端起剑,恶狠狠地向沐莹腿上刺去。沐莹早就把剑背在身后,马瑞图的剑刺到,他一抡臂一个西施浣纱,就将马瑞图的剑格开。马瑞图惊得“哟!”一声,退身就走。沐莹恨透了马家弟兄和方家父子,挺剑追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马瑞图的后心,几乎是剑腿齐出,在剑刺中马瑞图身体之后,跟着就是一脚,把他的身体踢得飞出两丈开外,栽倒在地上,死了。

沐莹突然刺死马瑞图,方贻国惊得傻了眼,还没容他清醒过来,沐莹的长剑已刺到他的咽喉。他惊慌失措,慌乱中来不及用剑去挡,只得用手挡去,结果手被刺穿,被剑钉在咽喉上。这小子公鸭嗓子连话也喊不出来一句,持剑的那手臂绕了两绕,身子向后一仰,就倒在地上,口、鼻、耳、咽喉往外冒血,也追马瑞图而去。转眼之间二人都见了阎王。

沐莹对马瑞图与方贻国看都不看一眼,对皇甫松道:“皇甫大哥!我们走吧!”

皇甫松问:“去哪里,是去找杨文中、林大兆,还是离开此地?”

沐莹想了想:“既入宝山,怎能空手而归?去找他们算帐——皇甫大哥,你知道他们的去处吗?”

皇甫松道:“他们的去处,我倒是知道,不过他们狡兔三窟,可不一定住在我知道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吧!”皇甫松带沐莹向一处山坞走去。

他们走到了山坞前,见山坞除了一大片原始森林外,一无所有。皇甫松带他走到山坡前,只见灌木花丛中,有一个山洞。皇甫松带沐莹走进山洞,穿过一段洞道,突然豁然开朗。然后曲径通幽,把他们带到一个形式各异的建筑群。这个建筑群的中心是一个碧砖黄瓦的大殿,这个大殿紧靠山崖,两岭捍卫。这些建筑均埋在绿树丛中。

皇甫松带沐莹进入大殿,大殿中空无一人。转过屏风,屏风后有个洞。皇甫松到了洞前,沐莹欲往洞中走,皇甫松拦住他道:“不要莽撞!”说着一拉屏风上的一个小纽,听得洞中隐隐铃声。一会屏风上一阵铃铃响,皇甫松道:“走吧,通知咱可以进去了。”

沐莹:“我们要进去,为何必须等通知?”

皇甫松:“这个洞口就像一道防线,里边布置着很多险恶机关,保护着洞内的安全。如果他们不给你通知就进洞,他们发动机关,或你自踏机关,一定惨死在洞道中。他们给你发了进洞通知就不同了,他们或者不发动机关或暂让机关失效,绝对不让进洞者惨死的。他们让我们安全进去,或者认我们为朋友,或者他们有把握在我们过洞后杀死我们。我们进洞吧!”

沐莹道:“他们不会骗我们吗?”

皇甫松道:“绝对不会骗我们,因为这通知是赫连发的,他要杀我们过了洞也很容易,根本用不着用机关杀我们。”

皇甫松与沐莹顺洞道往里走,每一个拐弯处均有机关,或悬石,或翻板,或刺枪,或雨箭,沐莹进出过囚仙洞,这些机关他都看得出来,拐了个弯,过了三道门,进了一个雅致的客厅,这个客厅里只有赫连惠宣一个人。

赫连惠宣冷冷道:“我已放了你,为什么不走。难道你真想送死吗?”

沐莹道:“赫连前辈,你要杀我就动手吧!我不会还手的。”

赫连惠宣:“你从玄冰洞出来,就证明你很聪明。唐教主那样认真对付你,也可见你武功不低。你要活,就来公平决斗,否则这里你万难出去。”

沐莹道:“晚辈心慕前辈已久,只是缘悭一面。今日既见高明,万不敢与前辈动手,前辈要杀我就杀。”

赫连惠宣:“你是瞧不起我?!不屑和我格斗?!”

沐莹:“不敢,我确实真心敬佩赫连前辈的一切。”

赫连惠宣心想,听这小子说话倒诚实。对沐莹道:“说真话,你到这地方做什么?你不走,大内、官府、日月神教和一些武林门派都在这地方要杀你!”

沐莹道:“知道。但是为了来寻前辈,我不怕闯龙潭虎|­茓­。”

“到底找我有何事?”赫连惠宣问:“你以为我会答应你?”

沐莹道:“我以为前辈会答应。我早听说前辈不是不察善恶,不分是非的人。”

赫连惠宣道:“沐莹,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本来只是杞柳,你硬说我是楠梓,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你找我为什么事,虽然我不一定帮助你!”

沐莹道:“是想向前辈打听令师北溟异人老前辈地址。”

赫连惠宜道:“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沫莹一顿,话临出口又犯了愁。北溟异人已八十多岁了,原来的两个徒弟赛诸葛赫连惠宣和巧手鲁班公输远也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离开师父,各就其业,江湖扬名,也有二十多年了。北溟异人收江水清做徒弟,赫连惠宣不一定知道,也不一定同意。因为一个门派如果收徒失检、收了废物徒弟或失德徒弟,都会使这个门派自毁清誉的。他想赫连惠宣知道了北溟异人新收徒弟之事,一定不高兴,知道江水清在外边的行为一定生气。赫连惠宣不满意师父,又不能替师父教训师弟,心中的气没处发,一定给沐莹钉子碰。可是既带东方红来了,险也冒了,能默默而回吗?在这件事上,他已是过河卒子,没有犹豫的必要了。他迟疑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令师北溟异人收了个关门弟子,叫江水清,他掺和在杨文中、林大兆他们的中间,掳走了我东方红叔父的­干­金,不知去向。东方红前辈为寻女儿,心急如焚,是以贸然来求前辈……”

听了沐莹的话,赫连惠宣许久未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徒弟管不了师尊之事,我也不知师尊现在住址,少侠为此而来,请回吧!”

沐莹果然碰了钉子。但他怎能这样回去呢?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于是又道:“赫连前辈,晚辈自知名微德薄,没有谒贤资格,特求少林方丈一行大师修书一封,代为向令师求情。同时,窃以为,此事令师若不管,会影响贵振的清名,所以恳求前辈帮忙……”

沐莹说着,把一行大师写的那信掏出来,递上去。

赫连惠宜展开那封信观看,只见信纸用铁划钢钓、遒劲流畅的行书字,写着一封短信,后具了一行大师的名。赫连惠宣默念那封信,写的是:北溟先生台鉴,榆城一别,久疏问候,但频闻先生及二高足之奇迹,默为祝颂。不意昨在京师,遇一名叫江水清之少年,自报名列先生门墙。窃观所行,迥异先生及前二高足,因碍于先生金面,未便教训。亲睹掳良女东方云英潜逃面去。窃疑此子,伪忝先生高门,故致书躬询,一行顿首。

赫连惠宜看了此信,沉吟不语。一行大师此信,写得委婉极了,但责问之意,也锋芒毕露。恩师那么大年纪了,若因此生气,实在罪过。但若隐匿此信不禀报恩师,将来那个师弟东窗事发,师父岂不怪罪?另外,那个小师弟少年放荡,行为不羁,如不管教,将来做出有辱师门之事,也是罪过。他思忖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将此信面呈恩师。但是,沐莹的武林事迹他早有耳闻。听说的这些事中,毁誉皆有,但有一点是很肯定的,他身怀绝技,剑法登峰造极。今日只是洗清了一些别人加在身上的污秽,表现了一定的聪明和智慧,未得瞻看他的武功剑术。他人很谦虚,我无端与他比武,他是无论如何不可的,我何不以此事要挟。于是对沐莹道:“师门不幸,出此乖戾,我是不能不管的,但是我赛诸葛从来代人做事都有条件。”

沐莹一楞,问道:“前辈,不知特么条件?”

赫连惠宣道:“条件很简单,比剑。你父燕南大侠沐临风,号称天下无敌剑,你的剑法也海内称誉。你若五招胜我,你让我做什么,愿受差遣,若是胜不了我,若寻我师父,那就得你自己辛劳了。”

沐莹道:“晚辈倒愿意自己去寻令师,不敢麻烦前辈,请前辈指示令师地址,不胜感激。”

赫连惠宣道:“我可以告诉你找我师父的方法,但也有个条件……”

沐莹问:“这个条件是什么?”

赫芝惠宣道:“一样,还是比剑。”

皇甫松看今日势,沐莹不答应比剑,决出不了此山坞。也好,赞成他们比剑,倒可以乘此看看他们各自的身手。对沐莹道:“沐老弟,既然赛诸葛先生愿指导你剑法,你就陪赫连老头玩几招吧!”

赫连惠宣道:“称指导,是你皇甫老儿损人,不过,不领教沐少侠高招儿,我是不甘心的!沐少侠,若想差遣老朽,就出剑吧!”

沐莹无奈,只得拔出剑,剑尖朝下倒提,对赫连惠宣一揖道:“晚辈被逼,只得领教前辈高招,请前辈手下留情!”

赫连惠宣见沐莹倒提长剑,表示对自己尊敬有礼,心中高兴,对沐莹道:“少侠出招儿,我们点到为止就是!”

沐莹道:“前辈面前,沐莹斗胆也不敢僭先,请前辈出剑出招儿吧!”

赫连惠宣道:“老朽僭先了!”说着抽出长剑,使了个地冻天寒式。只见长剑过处寒光闪耀,犹如雪花纷飞,玄冰晶莹。沐莹只得用了一招落英缤纷和玄鸟划沙的结合式破了这招剑法。这招使完,沐莹抬眼看赫连惠宣一惊非小,见他手中仍是倒持太阿,知道这招原来是手捏剑尖,剑柄在前使的。立即撤身道:“请前辈鉴谅,晚辈不是前辈对手,剑,晚辈不敢比了!”

赫连惠宣道:“沐少侠,托老朽之事也不想办了?”

沐莹道:“可晚辈技不如人,打不赢前辈。发不发恻隐之心,就在前辈了。”

赫连惠宣道:“其实这是你妄自菲薄,对自己缺乏信心。老朽试了你一招,就试出你剑招实在­精­妙,功力亦胜我许多。你所以认败,就因为惧我剑法的巧和怪罢了。是不是?”

沐莹笑而未语,赫连惠宣道:“其实,剑法好坏在实用之威力,不在怪和巧。怪和巧都是因为提高实战威力从熟中生出来的,不要故用怪,故弄巧。如果招招用怪,招招弄巧,就会多怪为常,弄巧成拙,‘翠纶桂饵,反所以失鱼’就是这个道理。我使剑之所以持轻御重,持尖用柄,是因为我练独门暗器的手技,用以故弄玄虚,与敌交战,若惧其玄、怪,未战先怯,是武人之忌。”

沐莹道:“前辈教训得是!”

赫连惠宣道:“拿起你的剑来,再比剩下的四招儿!常言‘进棋莫饶客’,比剑也如下棋,不要客气!”

沫莹经过赫连惠宜的开导,奠定了信心,也不再手下留情。提剑道:“晚辈又献丑了!”说着使了一招“群帝骖龙”和“狂风绕树”的结合招数。这一招是一抖手向赫连惠宣头部连刺效剑,又飞身旋转剑从赫连惠宣上方四面八方刺去。皇甫松不禁叫了一声:“好!”以为这招剑是绝招,任何剑法、刀法、枪法……都不能化解。刚想说:“赛诸葛,你践言吧,你败了!”可是话没出口,却见赫连惠宣一招“大漠飞沙”轻轻化解,这是千万个各种兵器的招法中唯一能解这招剑法的招数,他竟在这么短暂的一刹那想出来,使出来,更奇地是,他紧接着使了一招“长河落日”攻向沐莹。这招儿“长河落日”是据五代鲍照“长河落日圆”的诗意创造出来的。北溟一带,日特别长,日暮时候,晚霞满天,红日迟迟久悬不下,日慢慢,但日旁却彩云疾飞。这招剑法静中有动,以为是静不去防,一动就使你险象环生。看似到处是静,却是到处是动,可以以逸待劳,攻你防范之疏。皇甫松心说:“好厉害的剑法!”怕沐莹我不出恰当的招数化解,暗为沐莹捏了一把冷汗。他正为沐莹着急,想不到沐莹一旋身使了个羿­射­九日,动作快极了。羿­射­九日。一旋身使完,就变成了羿­射­十八日、二十七日、三十六日。无论赫连惠宣怎么动,都可有防剑在前面等着。

这一招沐莹也化解了,共比了三招,未分胜负。沐莹刚使完羿­射­九日,紧接着,使了一招“雷收震怒”,这是根据《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里“动如雷霆收震怒”句的意境创出来的。“公孙越女剑”法招数,诗里的字,有的正是其反意,屈原的《九歌》歌辞后的“乱日”,就该解成“理日”。《离­骚­》里的“落英”却指的是“初发之花”。这句诗里的“收”,也是“发”的意思。“收”震怒,就是蕴蓄震怒准备大发之意。无形的雷霆大发,结合轻功,变成有形的剑招,就是剑以抹莹胸部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进­射­。这个剑招沐莹旋身使出,就像一个按了剑的飞轮,滚向赫连惠宣。皇甫松暗暗替赫连惠宣吃惊,以为这个旋转剑轮,非把赫连惠宣迫退认输不可!不料赫连惠不退反进,使出了“风捻贺兰”。他剑长、力猛、身倾,与沐莹同时发出前刺的剑,他可以刺穿沐莹,沐莹却够不着他,迫得沐莹只得退身保护。

第四招又这样打平。赫连惠宣见迫住了沐莹,又使了一招攻击剑法雪花横飞,这是赫连惠宣自创的看家剑法,长剑飘忽前刺,犹如万朵雪花飘忽不定,无影无踪,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沐莹想不出恰当招数化解,一急想出了破剑法。他虚晃着剑不发,观察赫连惠宣的空隙或破绽,可是赫连惠宣的剑­精­到毫巅,又是攻中带防的剑招,沐莹根本就找不出破绽,只得右方故露空虚,引得赫连惠宣上当,长剑向他右方用力刺去。这样一来,他的剑招变成只攻不防了。赫连惠宣只攻沐莹右方,左前方露出空虚,沐莹的破剑法,是专攻对方这种空隙的。长剑一挺,从赫连惠宣剑的空隙中刺入。眼看就要从空隙中直Сhā进去,刺中赫连惠宣的手腕,可是赫连惠宣捏剑的手一抖,由于剑尖轻,剑柄重,剑尖一抖,剑柄振幅很大,一下磕在沐莹的剑上,而且这样颤起来的剑把,弹力很大,任是沐莹内力充足,也把他的剑磕偏。沐莹的剑徒找了个空隙刺入,也没给赫连惠宣形成险象,但是沐莹变应很快,在长剑后撤时一反剑,和赫连惠宣的剑贴在一起了,他长剑一搅,赫连惠宣的剑把在前,剑尖再也捏不住,脱手飞出。但是他的长剑刚出手,手中立即飞出一个带链飞抓,准确抓住剑把,拉回手中,变成了正握剑把。

此时,沐莹的长剑早停住不刺了。一揖道:“赫连前辈?好惊人的暗器!五招已过,还比吗?”

赫连惠宣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神剑,名不虚传。老朽输了,愿替少侠效命!”

沐莹道:“沐莹承让,前辈并未输。前辈愿帮助从令师弟手中救出云英姑娘,沐莹我感激之至!”

皇甫松道:“赛诸葛若愿帮助救出云英姑娘,东方红亦定感激之至。”

赫连惠宣叹道:“我替沐少侠去一趟北溟就是了,但是沐莹少侠必须在此等我!”

沐莹道:“我能进出此洞吗?”

赫连惠宣道:“不能。因老朽尚有一些事要与沐少侠印证,在此期间,你不能擅自离开。”

沐莹道:“前辈要把沐莹和皇甫大哥一起囚禁于此吗?”

赫连惠宣道:“皇甫老儿是接到武林贴子而来的,现在连发贴子的主人也去了,当然可自去——你外边有什么事,可托皇甫老兄办。”

皇甫松道:“我接到他们要处治你的武林贴子,心想来设法保护你,就来了——但是,若不是赛诸葛老兄想放你,我是救不出你的。”

沐莹道:“皇甫大哥肯为我来此险地,沐莹就感激万分了,何况没有大哥相救,沐莹定在洞中惨死。皇甫大哥,少华说,你为了济世编了一本《百毒篇》,是吗?”

皇甫松道:“大哥我闲暇无事,是写了本讲毒的书。”

沐莹灵机一动。他猛然想起,碧莲说在店里中过一种慢­性­毒,中毒后武功慢慢消失才被擒的。他清楚记得杀他父亲的那个老者与他交过手,武功虽比他高得多,但武功绝不能比他父亲天下无敌剑高得很多。武先生说,他父亲所以被杀,一定是中了这慢­性­毒。他向皇甫松问道:“有一个碧莲姑娘,曾吃过被店家下过毒的茶,当时不觉得什么,但是武功慢慢消失了,在众多毒里,是否有这样一种慢­性­毒?”

皇甫松想了想道:“有。我就曾有过这样一种毒,因是用曼陀罗和罂粟制成的,叫曼罂粉,后来把他送给了一个隐居的好朋友。”

沐莹急问:“皇甫大哥,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家在哪里?”

皇甫松道:“他叫柳老泉,住在八达岭的天外仙境。柳者泉是世外隐逸,家又远离太行山,我以名誉担保,放毒的绝不是他。”

沐莹道:“皇甫大哥,毒既在令友手里,小弟将来就要去访他。令友如有嫌疑,小弟免不了得罪,先向大哥告便。”

皇甫松道:“杀沐大侠的如真是敝友所为,少侠怎么处治他,大哥绝无异说。不过毒虽在他手,下毒的决不是他。敝友模样很像杨文中,但行为大异杨文中,却非常方正、善良。”

沐莹道:“皇甫大哥,我相信你的话。”又对赫连惠宣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告诉我机关的破法吗?因为我还有几个朋友在外面。”

赫连惠宣道:“沐少侠,请原谅,这可办不到。这里是罗刹魔域的一部分。我建罗刹魔域时,是与日月神教教主订过盟的,我不能做背盟之人……”

沐莹道:“赫连前辈,晚辈这个要求非分了——让我的几个朋友来陪我可以吗?”

赫连惠宣道:“当然可以。我只是为他们保守机关的秘密,别的我就不管了。”

沐莹对皇甫松道:“皇甫大哥,就请你到洞外王家店给我的朋友送个信,他们若愿意来,就让他们到这里来,他们若不愿意来,就在外面策应唐姐姐。”

皇甫松道:“好,这事我一定办到,还有别的事吗?”

沐莹道:“皇甫大哥!唐老前辈那个亲笔信,皇甫大哥可要保存好……”

皇甫松抬头看墙上,对沐莹道:“那个亲笔信,我没带来,可是在这里,用不着了。你看,那墙上提的是什么?”

沐莹抬头看墙上,墙上一张发黄的横幅上铁划银钩,写着一首词: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岭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拭英雄泪。

后面落款是右录。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一首,唐振坤题。

沐莹看罢这个横幅,不禁赞道:“唐老前辈这横幅,写得真是又遒劲,又流畅。比那遗嘱好看多了!”

皇甫松道:“我师兄是慷慨英雄,被这首词激励,字就写得昂奋潇洒。”

沐莹赞道:“辛弃疾这首词写得真好,词里‘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是何等慷慨激愤的感情啊1”

赫连惠宣道:“有两句诗说‘国家不幸诗人幸,活到沧桑句便工’,真是不假。陆游张安国,辛稼轩的诗词都清楚地证明这两句诗,写得含蓄且隐含哲理。”

沐莹想,既然唐振坤录的词,贴在赫连惠宜的寝室里,一定是二人脾气相投。在替唐姐姐反对伪教主这件事上,能争取到赫连惠宣站在自己一边,就可事半功倍。他对赫连惠宣道:“录此词的唐老前辈,也一定很欣赏这首词和敬佩辛稼轩这个人。岳飞的《满江红》写得那么好,秦桧也绝不录了它,贴在墙上。赫连前辈,你说是不是?”

赫连惠宣道:“这当然,唐教主很喜欢这首词,也很推崇稼轩居士这个人。”

沐莹道:“赫连前辈,恕我冒昧,敢问前辈,你觉得这个教主,和原来那个慷慨英雄的唐振坤老前辈是同一个人吗?”

赫连惠宣想了想:“这等以后再说吧,不过沐莹,你可别离间我与教主的关系呀!”

沐莹道:“不敢。望赫连前辈留意。”

赫连惠宣对皇甫松:“皇甫老儿,恕不客气,你若给贵友去王家店送信,就请吧!不然等我离开此洞,我自信就再也没有人能出入洞了!”

沐莹道:“前辈,你这不是软禁我吗?”

赫连惠宣:“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哇!你若不愿意,你走人,我也不必辛苦这趟了,两方便。”

沐莹想:“为救出英妹,这里是油锅,我也要呆下去。”对皇甫松道:“老哥哥,你回去吧,我要在此等赫连老前辈回来,让他们放心。”

皇甫松故意提高声音道:“他们大可放心,其实江湖游客东方红的师父烟波野老与北溟前辈又是老相识,只要赛诸葛肯去见令师,东方云英一定有救——告辞了!”说着走出洞。

赫连惠宣送他到洞口而回,对沐莹:“这屋里生活用品齐全,若无聊,架上有书,墙上有各种兵器可以消遣!我去了。你的那些朋友若愿来,一日内可以进来,过了一日,我一离开此地,他们就进不来了。注意,这里的机关厉害,可不要妄动啊!”

沐莹凄然点头,赫连惠宣走出门,门自动关合严密,把沐莹囚在里面。

赫连惠宣走后,沐莹坐在椅上,仔细观察这个屋。屋里床帐俱全,一应用具,甚是讲究。架上摆着许多书,他知道这一定是赫连惠宣的书房兼起居室。

屋里很静,他独坐沉思。他想起少华,想起了碧莲,也想念怀方姐。怀方姐有了归宿。慕容大哥是个好青年,怀方姐和他终身相伴,生活会很幸福。最担心的是碧莲,她虽然机灵,但和­淫­邪、­奸­诈的陈志成在一起,犹如伴虎而眠,要想保住纯洁,非得警惕万分,随机应变不可。碧莲小小年纪,稚气未脱,上了他的当怎么办!

闲着没事,他坐着遥思遐想。从碧莲,他又想到少华。少华那丫头,也真太热心肠,不但毫无嫉妒地容纳碧莲,还真把她当成妹妹,不畏风霜之苦,从这到那,在外面寻寻觅觅。我一生遇到这么两个既美丽、又善良的姑娘为妻真是福份不浅。少华妹、碧莲妹若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怀方姐和慕容大哥成双作对了,逢春冗也和陈姑娘朝朝暮暮在一起,少华和碧莲若能来,我再也不和她们分开了。

想到少华,又联想到皇甫松和碧莲,和那慢­性­毒。父亲一定中慢­性­毒,武功大损之后,被人杀的。这个给父亲下慢­性­毒的人,也就是杀父仇人。要报杀父之仇,非找到这个人不可。皇甫大哥既把这种慢­性­毒药给了天外仙境的柳老泉,尽管柳老泉不是下毒之人,也一定与此人有关系。这里的事情完了以后,我就去找柳老泉询问此事。

他这么浮想联翩,不觉天快黑了。东方红、欧阳静、绛珠到这时没来,一定不来了。可是,别人不来也罢,东方叔叔怎么没来呢?难道他不急着想知道我来求赫连惠宣的结果吗?想到东方红又不由得想到东方云英。他想,云英妹是东方叔的掌上明珠,云英妹吉凶未卜,东方叔一定心急死了。对于云英,他并不甚悬心,一是因为,他觉得那个江水清,不像陈志成那么坏,二是因为赫连惠宣,既去见他师父,江水清没有不放人的道理。想起了被江水清带走的东方云英,很自然地想到被日月神教带走的唐赛儿,这个唐赛儿,是他平生仅见的第一个可爱的女人。她美丽绝伦,风韵无穷,但她的身上绝没有骄气、娇气,也没有妖气和媚气,她身上只有英气和侠气,但却让人觉得和蔼可亲,与她接触的青年人,都把她当成妈妈或姐姐。他想,唐姐姐定会吉人天相,日月神教中,也定会有人救她。

这一天,他只早晨在店里吃了点早饭,经过走路和比武,早巳腹内空空了。在处于紧张状态时,他不顾想到饿,平时,也身如鱼忙,没有暇时坐下来思念这个、那个,今日一浮想联翩,想了这个又想那个,他也没顾得上饿,此时他的思想停止,才忽然想到饿了,肚子里咕咕响了起来。

沐莹站起身,想去看看哪里能够做饭,可是刚站起身,突然响起一阵“铃铃铃铃……”清脆的铃声。

凭沐莹进洞时的经验,他知道一定是外面有人要进来,他想是谁想进洞呢?是东方红叔叔他们吗?若不是他们,又是谁呢?来人是敌是友,找我有什么事呢?他拿了剑到门前,看看门能不能开。门关得很紧,他怎么推也推不开,就呆在门边。正在呆立,屋内铃又响起,他抬头去看铃,无意间见铃旁有一条细丝绳,他不知这丝绳是做什么的,他就顺手拉了拉。这一拉才发觉,原来丝绳拴在弹簧上,有弹­性­。同时丝绳拉下之后,隐隐听到洞外有一阵铃声,真是怪事,外边铃声一响,洞门自动开了。他左察右找,也找不到机关在哪里,他心里不禁赞叹赫连惠宣,其技通玄。

沐莹知道,一会儿定有人进来。他握紧长剑,惕然守在洞口,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进来,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道:“沐少侠,你在哪里?”沐莹听出说话的是东方红,这才收起剑,迎在门口。

东方红进洞,门又自动关了,再推怎么推也推不开,二人赞叹不已。东方红坐了后,沐莹急问:“欧阳兄和绛珠怎么没有来?唐姐姐有消息吗?”

东方红叹息摇头,慢慢道:“唉!哪里有消息呢?天到中午时分,不见唐姑娘回来,我们憋不住了,想找虎愁涧去探探,不意到了那里,我们就掉在陷阱里。我和欧阳少侠见机得早,飞身上来,绛珠姑娘被叩到翻板里。我们再也不敢到处乱闯了,只得返回店里。到了店里皇甫松正等我们,我叫欧阳少侠到这里来,他不来,他说要营救唐姑娘和绛珠,我说要陪他留在那,他让我给你送口宝剑。”

沐莹一惊道:“想不到事情变得这样坏,绛珠姑娘不知怎样了?欧阳兄救心急,可别硬杀、硬闯……”

东方红道:“我看不会的,欧阳少侠虽然激烈了一点儿,但他­性­格冷静,人也机警,不会有事的。”

沐莹清楚,赫连惠宣不回来,他们是出不去的,担心欧阳静也没有用,就压下不想了。他对东方红说了进洞后的经过,东方红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沐莹道:“在赫连前辈没回来之前,我们是万难出去的,只得安心住在这里。我们都饿了,找找哪里有米做饭吧!”

二人各自到屋去找,果然有一间房子是厨房,屋里有锅有灶、有盘、有碗,还有­干­柴细米、油盐­干­­肉­、腌菜。沐莹和东方红都会做饭。他们做了些便饭吃了,说了会子话睡下。第二天早晨,二人又做饭吃了。吃过饭没事做,二人就从书架上抽书看。

架上的书很多,那些书分了类各放一处。沐莹酷爱诗词,从诗词类书里找了一本《唐诗选》读。东方红走江湖惯了,对方技类书感兴趣,他就从那类书里抽出一本《奇门遁甲》读。二人把注意力都放书上,把什么都忘了。连午饭也忘了做,到天黑,才做了点饭吃了。吃过饭后,二人没事,就闲聊读书所得。

东方红道:“我们练武人,要想取胜对方,非讲­阴­阳相克不可,《奇门遁甲》中的术数,不可不学。”

沐莹道:“那玩艺有何学头,都是些玄妙的东西,让人似懂非懂,谁有兴趣学它。”

东方红:“像易经这东西,仰之弥高,研之弥深,奥妙无穷啊。就如那个太极图吧,合二为一是太极,一分为二是两仪,两仪又分四象,四象生八卦……由太极到无极,生出无限的变化,我们学了它,就知道任何事都分两面,相辅相成,攻和守本是合一的,刚和柔本是互济的。懂得了这个道理,就能料敌机先,克敌制胜。”

沐莹道:“看来学武术还是杂学家好。世间万物可能都互相影响,观公孙大娘舞剑能影响张旭草书大进,看别的为什么不能影响剑术大进呢?”

东方红道:“沐少侠以为看什么能影响武术大进呢?”

沐莹道:“当然是诗。有好多拳招,都是根据诗的意境创造出来的,从诗句中脱化出来。如我们剑法中‘羿­射­九日’、‘群帝骖龙’就是从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化解出来的。‘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群帝骖龙’就是从后句诗中脱化出来的,既然是用诗句做剑招儿,必须了解诗的意境,理解那首诗,那句诗的含蓄意思,所以剑仙、剑客都必须­精­通诗。不­精­通诗,也就用不好用诗改编成的剑招。比如李白诗‘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句诗,改编成‘抽刀断水’的刀招,不弄清这句诗的含义,就不知道这招的使法。”

东方红问:“沐少侠,你以为这刀招怎么使法呢?”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理解得不准对,我说出来和叔叔研究。晚辈认为这句诗,应该和上、下两句诗连起来理解。上句是‘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下一句‘举杯消愁愁更愁’。上一句含有豪意,下一句则有个物我惧忘的‘醉’字,这三句诗含有豪、狂、醉三层意思,所以这一招儿要先舞刀,舞得对方眼花燎乱,然后挥刀斜砍,最后变成醉剑式。”

东方红点头:“沐少侠,这样­精­通诗,无怪你的剑法造诣这样深,老朽很佩服。”

沐莹:“叔父别谬奖晚辈。不过,我的剑法还真从诗里受了启发!解诗必须解出它的含蓄意思。对于每招剑式,也要想它的潜隐意思,所以不读书的人学不好剑。武伯父半路习武还武功造诣那么深,还不是他读的书多,知的事多吗?”

东方红:“我表兄的武功高,自是与他的文才有关。可是诗,不就是一句一个意思吗?”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听说好的诗句都含有很多的意思。武伯伯给我讲杜甫的《登高》,‘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两句诗便含有八层悲意。”

东方红吃惊地问:“真含这么多的意思?!”

沐莹道:“岂不真?叔父想,无家可归或有家不能归,是不是一悲?”

东方红点头:“是啊,我父女到处流浪,便常常感悲。”

沐莹道:“若是常年在外作客,岂不又多一层悲呢?……常言春恨秋悲,楚国的宋玉做了一首《九辩》第一句就赋秋天一个‘悲’字。说‘悲哉,秋之为气也’,秋既令人生悲,长年作客,又在万里异乡,是不是又多一层悲意?”

东方红点头:“对,对,这一细想真对!三层了……”

沐莹道:“万里,就说明离家远,长年作客,又在万里异乡,是不是又多一层悲意呢?”

东方红道:“对,对,对四层了!四层了!短短七个字的诗,含四层悲意,勿怪人们叫他诗圣呢!”

沐莹道:“后一句的四层悲意,就更一想即通了……”

东方红道:“让我想想。这句的第一层悲,自然是登台了,常言见柳思乡,一个长率作客的人,见了眼前的树,想起家乡而不能回,自然引发心中潜藏的悲意。”

沐莹道:“对,一个人登高台,便容易触发多种感情,陈子昂在{登幽州凤凰台歌}中,就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就是登高台而触了孤寂感情。杜甫遭安史之乱,而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登高台怀故国家乡,怎不生悲呢?”

东方红想了想道:“第二悲,一定是因独自登台了。一个怀有多层悲意的人,独自登上高台,岂不更感到凄凉悲哀?2”

沐莹道:“对呀,凄凉的景物,心情凄凉的人看了,就能引出更感凄凉的感情。所以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就说那些迁谪之客,当洞庭‘­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时候,‘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陷畏讥,满目潇然,感极而悲者矣!’杜甫独自登台,岂不使他引起更深的悲哀?”

东方红思索着:“那么第三层、第四层悲在哪里呢?……哦,哦,想起来了!这两层悲,一定是在‘多病’和‘百年’这两个诗眼里隐着,对不对,沐少侠?”

沐莹道:“对。身边无亲人,独自登高就甚悲,再是多病之身……一个人病在他乡,是何种滋味?置身悲的环境,又举目无亲的感觉,自然产生忧愁、凄凉、孤独的悲哀。那么既多病,又年老了呢,这种忧愁、凄凉、孤独的悲哀,就更深入一层吧?”

东方红点头道:“从前我也爱读诗,觉着诗读起来顺口,有韵味,原来每一句诗都包含着这么深的意思啊!”

沐莹道:“当然不是每十句都含这么多的意思。有的诗潜意,别意在一首里,像张佑的《新姐》:‘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就是用一个三日入厨韵新­妇­,小心谨慎侍奉公婆的态度,来写新官小心伺候上司的不易……”

东方红道:“唉呀!过去我不喜欢这首诗,以为它太通俗,太浅显,现在听你这样一讲,我才知道它隐喻之深。今日细想,这首诗真是言浅意深,未做羹先洗手,做完羹不敢贸然送上,先让知道公婆口味爱好的小姑尝尝……刻画了一个新­妇­为讨好公婆的小心谨慎态度,真是细致入微,而这种小心谨慎态度字面上却没有。用之讽喻新官,真是恰当不过。”

沐莹道:“我觉着剑招也如诗,每一个剑招口诀,指示你的,都不是一个简单动作,同样的一个剑招武学造诣不同的人使出来便不同。”

东方红道:“那当然。研究诗的确可以大益武功,不过不是每句诗都可以改为剑招吧?”

沐莹道:“是的。不过不少可以做为剑招,除我方才举出,的‘羿­射­九日’、‘群帝骖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之外,如‘雷收震怒’、‘江海凝光’等都是描写诗句改编的。大体上描写类诗句都可根据意境改编成武功招数。如苏轼诗‘天外黑风吹海立’,李白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等都可以改成剑招。”

东方红道:“我们可不可以创造一派剑法,专用诗的意境为剑的招数?”

沐莹道:“好哇!就结合着玄学,创一套虚实结合的剑法,这套剑法取众家之长,弃自家之短,并让它两招衔接,天衣无缝,成为一套名副其实的天下无敌剑。”

东方红道:“我们在洞中闲暇无聊,你读诗,我学玄怪学,如有心领神会处,就共同研练,编成剑谱,等诸事完毕后,我们觅一地方隐居,创造一派剑法。”

沐莹道:“好,从明天起,就开始。”

二人睡了。第二天,他们做早饭吃了,又开始看书。这一天又在看书中渡过。晚饭后,东方红问:“沐少侠,这一天读诗,有什么发现吗?”

沐莹道:“没什么发现,只是择了一些可变剑招的诗句。”

东方红道:“你说几句听听,我们琢磨琢磨它的意境。”

沐莹道:“东方叔,你听着。‘犹抱琵琶半遮面’,‘银瓶乍破水浆进’、‘石破天惊逗秋雨’、‘老鱼跳波瘦蛟舞’、‘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惧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瀚海冻千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东方红道:“沐少侠,这些诗句的意境,有的稍窄,有的太宽吧?”

沐莹道:“东方叔,你说哪句窄呢?”

东方红道:“我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欲上青天揽明月’,就窄,做为剑招太简单,不能复杂多变。”

沐莹道:“单看那句诗,意思是窄了点,可是若想它的意境,再加以想像,就可以变为复杂的剑招了。比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吧,这是用来写那歌伎娇羞作态的,她对着的是白居易等江边送客者多人,她又向谁个人遮面呢,她向的是围着她看的大家,这样变成剑招就可以变成个剑护一个侧面的旋身动作,这不就复杂了吗?”

东方红道:“对对对,诗句只是做为想像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一想像,再变成剑招,就复杂了。那么意境太宽的呢?比如‘瀚海冻千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该怎么改呢?”

沐莹道:“这不可以想像成纵横百丈,冰川进裂的磅薄气势吗?这不可变为长剑迅疾向四面八方纵横挥刺的剑招吗?”

东方红想了想,拍手道:“对对对!这剑招再结合纵腾轻功,就可以使出剑,变成刀出剑对。明日我做饭,你专心读诗,多挑选一些这样的诗句,让我们未来的剑法丰富多彩。”

沐莹道:“东方叔,你别夸我,我的力尽于此矣。要想我们的剑法通玄入化、攻守、刚柔结合,还要靠你融化玄学和百伎呀!”

东方红道:“这好办,这好办。只要每一招都巧妙地杂揉进一些我研究的东西,它就实战威力更大了。”

沐莹心情很好,对东方红道:“好好好。不过我们只纸上谈兵不行啊,必须一招一招地研练。定下一招儿,就写一招儿。我们这样创几十招剑法,说不定就是天下无敌剑了!”

东方红道:“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这洞里虽明亮宽敞,究竟不是练武之地,我们想出动作,也不能练,未经练的东西,怎能相信它的效力呢?”

沐莹这才感到失望,方才的兴劲全消了,颓然倒在床上,对东方红道:“对呀,我们虚欢喜了,这时我们既不能练,徒研究出剑招儿,也是枉然。”

东方红道:“我们能不能试着找找出路呢?”

沐莹摇头道:“没用的,他师弟巧手鲁班公输远造的囚仙洞,机关就巧极了,赫连惠宣这洞室内,机关定更玄妙,我们是出不去的,创剑法一事等待异日吧。”

东方红道:“我几十年行走江湖,各类人都碰到过,曾跟人学过破暗道机关之术,明天我试试看。”

沐莹想,江湖上那些开闩解锁之术,能不能破赫连惠宣的通玄机关?但是让东方叔叔试试也好,万一能出去,我们先救出唐姐姐,再来等赫连惠宣。他对东方红道:“东方叔叔咱明天就找机关在哪里,若能找到机关,就可想办法。”

东方红道:“对,坐以待毙的态度是不足取的,任何时候都应死中求生,死马当活马医。”

沐莹道:“叔叔说得对,我们武林人物,总得死中求生。”

第二天,二人开始寻找机关。先找门,门上那个拉线,肯定牵动机关,但是他们怎样拉,也拉不开。他们知道连这根线的机关是在外面,别处还有没有机关呢?他们仔细找,两个门扇、铁制门框,上下门槛,门旁墙壁,门前屋地也找遍了,连门上的每一颗钉子,每一个伤损处,墙上的每一条缝,地上的每一块砖石都这样、那样试过了,可是门丝毫不能动。他们这才彻底失望,门是不能开了。他们坐在床上,默然无语。这一天,他们又没做午饭,天快黑了,做了点晚饭吃了。

吃过晚饭,二人心情不好,谁也没说话,就倒下睡觉。

沐莹倒在床上,真是百忧煎心。他想起了碧莲,想起了少华,想起了云英,想起了唐姐姐和绛珠,也想起了自己家仇和想起了杨文中、林大兆追杀自己的新仇。他辗转反侧,夜深未眠。

他正在为失眠焦急,忽然东方红叫道:“沐少侠!沐少侠!你睡了吗?”

沐莹道:“我没睡。东方叔叔,什么事?”

东方红道:“我也到这时候未睡,我想,这屋里一定有暗道。”

沐莹问:“东方叔叔,你为什么这样肯定自己的想法?”

东方红道:“我虽没缘和赫连惠宣睹面,但是也久仰他的高名,他营建此屋,既是自住,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如果只留一个门,敌人要害他,用火或别的封了这个门,他怎么办?岂不要困死在这屋里吗?”

沐莹道:“对呀!以他的­精­明,他定会另设进出的地方,明天我们再找,就是把这屋里翻过来,也要找到这地方。”

东方红道:“好,让我今夜再想想,这暗道,可能设在什么地方。”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渐渐睡下。

第二天,他们吃了早饭,先从他们住的屋子开始,寻找通外暗道。他们挪了床,摘了墙上的画,动了屋里的一切东西,连每一块砖石都敲过了,撬过了,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异处。

但他们未彻底失望,还有书屋,厨房没找过。

他们又去找书房,还是挪了所有的东西,仔细查找了所有的地方,连一点异样之处也没找到。洞内所有的屋子只有厨房没有找,他们还对厨房报一线希望。他们去找厨房,他们要死里求生,希望能绝处逢生,尽管只剩这一处地方没找了,他们仍是找得很认真,很仔细,找了每一个砖缝,敲了每一块墙壁,连锅灶都拆了,可是连一丁点儿可疑处也没找到。

赫连惠宣不会不留暗道,暗道不可能留在外面,可是里边确实全搜查过了,又搜查得很仔细,没漏掉一处地方。

实在搜寻不到暗道,只得算了。他们累得筋疲力尽,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午饭没顾得做,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但是他们既无心绪做,也没心绪吃。

沐莹坐在床上,眼望屋顶发呆。一切努力都白废了,现在他们只有等赫连惠宣回来。可是,他几时回来呢?他若不回来怎么办?他心里暗叹惜:“天哪!真是我命该如此吗?扪心自问,并未做过亏心事,为什么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呢?”

穹窿形屋顶的正中心有一个宽度一尺左右的洞,外面的阳光,就是从这洞口透进来。沐莹眼睛看着屋顶,忽然灵机一动,心想:“顶上这个洞,是不是出入的通道呢?可是这个思想刚飞进心里,马上又被抹掉了。洞口距地面足有三丈多高,而且洞口又那么小,人怎么出得去呢?但是别处都找过了,没有异常,可疑点只有这一处了。”

“东方叔叔。”沐莹叫道:“你看上边那个洞口,可以过人吗?”

东方红从呆然中醒来,看了看洞口:“你是怀疑上边洞口是通道吗?这怎么可能呢?它距地两三丈多高,能纵起三丈高,但那么小的洞,怎能准确窜出洞口?”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只想知道,上面那个洞口过得去过不去人?”

东方红道:“那个洞口只有一尺的宽度,我们的身体宽度都有一尺二左右,一般说是过不去,可是天竺僧有一种瑜珈神功,我们叫他缩骨法,会这种瑜珈术的人,是可以过去的。”

沐莹道:“叔父会瑜珈术吗?”

东方红道:“我曾跟人学过,还未一试。可是通过这个洞口,会瑜珈术没用,头准确对准洞口,若稍有不准,头碰在顶上就非碰个脑浆进裂不可。即使对准了,又不知洞口至顶上的厚度,若一纵不能出洞顶,就是两种结果,一、被卡在洞里,下不来也上不去。二、掉在地上摔伤身体。”

沐莹道:“我们可以想法子嘛,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东方红道:“这洞里又没有梯子,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啊?”

东方红的话,倒是提醒了沐莹,他想,洞里没有梯子,可以用代用品登高哇,只要想办法让架起的家具高达洞口,东方叔叔站上去施展瑜珈神功,就可钻出洞外。他看了看屋里的家具,架起来最高的莫过于两张床,上边再放个椅子,东方叔叔站上去,也就达到洞口了。于是他拆下床帐,搬开被褥,一看床,不由大喜,原来这床,竟是个三折的梯子。

见床是梯子,沐莹和东方红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同声道:“这个通光洞真是通道!”于是,二人展床为梯扑在洞口,东方红顺梯子爬上去,身如猿猴,一会儿,就爬到梯子顶上。他回头对沐莹道:“若能上去,我设法给你开门。”说罢,他默念口诀,身运神功,于是身体变得细小了很多,原来过不去的洞,已能通过无碍了。他双足一用力身体从顶洞窜出去。

这是个采光通风洞,这个采光洞口设计巧妙极了。洞口有个四根柱子支着的四角小亭,亭顶镶了四块大水晶,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光,都能从洞口反入洞中,所以白天洞中总能保持明亮。东方红自语:“一孔三用,这种设计真是巧妙合理!”赞叹了一声,离开了小亭。出了小亭,他辩了辩方向,走向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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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藐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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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出不了洞,在洞中闲暇无聊,又去书架前看书。这次他没专看诗集,而是浏览书架上的全部储书。书架上,诸子百家的书都有,可见书主人,涉猎知识很广。他浏览了全书,从众书中抽出一本《楚辞》,他知道《楚辞》里都有屈原、景差、宋王等的赋体诗,就随手掀开一页看。这一页正是屈原的《离­骚­》里的一页,看着看着,他不由把眼睛停在两句诗上,遥思遐想起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口里默念着这两句诗,心想: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杀父仇人是谁,报仇的路不也是瀚漫修远吗?我欲报仇,也得上下求索吧!这里唐姐姐的事完了,我就找到少华和碧莲,一起找这个仇人。可是,即使找到这个仇人,仇能报得了吗?这个人杀害了父亲后,直到现在犹深藏不露,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自怀仇欲报,武功­精­进了不少,这个人杀我父亲既是为抢剑谱,怎不潜心练武,争雄武林!……看来要报仇,唯一的路,就是练武。自我出道以来,我家公孙越女剑法虽然有了改进和补充,比从前威力又大了很多,但是,它已经向天下公开了。凡是公开了的武功,一定有人研究它的破法,我要报仇,要给敌人先鞭,就非练成一种新剑法不可。

他想,东方红很快就会开门来放他出去。他早早的就做了午饭,等东方红回来吃。可是吃午饭的时候过了,东方红还没回来,他非常焦急,心想:“东方叔叔到现在没来,是怎么回事呢?!”东方叔叔没回来,他也没吃午饭。

过午后,沐莹没心情读书,坐卧不宁地等待,他的定力是很好的,他可以山崩于前不改声,地坼于后不变­色­。面对强敌,面对死亡从容镇静。可是今天,他的心老是定不下来。天就要黑了,东方叔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中午做的饭还没吃,东方叔叔不回来,他只得,自己吃饭。他正吃着饭,忽然叭哒一响,从洞口掉下一包东西,他拾起一看,是一块布包着一块石子。布上有用石锈写的字,写的是:“吾出洞后,去开门,门不能开。吾欲回原洞口,可是被杨文中发现,直到现在也摆脱不开他们。我今天不回洞了,勿念。东方红。”

见了东方红来的字,他这才放心了。他吃得饱饱的,早早睡下,觉也睡得很好。

第二天,沐莹以为东方红准回来,早饭就做了两个人的,自己吃了剩的留给东方红。

可是等到晌午,东方红仍没回来,沐莹自己把饭吃了。

东方红上午没回来,沐莹还不焦急,可是到了天黑,东方红仍未回来,沐莹这才又焦急起来,他想,东方叔叔到此时未回,不是摆不脱杨文中,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沐莹没吃晚饭,夜里也没睡觉。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仍未见东方红回来。沐莹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洞中苦等,度日如年。

第四天,沐莹起得很晚,已经午时,他还没做早饭,这时,忽然洞口飞进一物,他拿起一看,又是一布包石子。他知道是东方红回来了,一喜,赶快拿起拆开那布,果然是东方红写来的字条。这次字写的很少。只写了八个字,是“竖起梯子,进洞再叙”。

沐莹立即竖起梯子,同时向上喊道:“东方叔叔!快进来!”

他梯子刚竖好了,东方红就顺洞下来。东方红下了梯子,沐莹正要撤下,却发现梯子上又下来一人。沐莹仔细一看,认得此人竟是江水清。沐莹一惊,赶忙抽匣中宝剑。

东方红一笑把沐莹挡住,对他道:“沐莹,别怕,是自己人!”

沐莹一愣,急问:“东方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红道:“你云英妹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我师父,是他们救了我。”

沐莹道:“这是真的!云英妹现在在哪里?”

东方红道:“他和我师父在外边等着,我带江少侠来看洞里机关。”

说着带江水清去看门边铃旁的拉绳。江水清用壁虎游墙轻功,到那拉绳边看了看,摸了摸道:“这是横藏式的机关,我去开门!”说着上了梯子,到顶上,也使瑜珈神功,窜出洞去,身法比东方红更妙。

沐莹羡道:“他的瑜珈神功更高!”

东方红道:“龙王爷儿子会凫水吗?他师父、师兄都会这种功夫,他怎能不会?可以想见赫连惠宣的轻功和瑜珈神功一定很好,不然他不会设计这样的暗道。”

沐莹道:“对。东方叔叔,云英妹没什么事吗?云英妹是怎样遇见令师的?”

东方红道:“这件事真是巧极子!”接着他叙述了云英回来的原因。

那天江水清掳了云英去,跑出战场他就发现了云英是姑娘,原来他挟着云英逃,云英穿的男靴掉下来,露出了白绫缠的女儿脚,江水清倒是个正人君子,他放下云英自责道:“我不知道你是女的,真对不起,你走吧!”

云英哭道:“我一个姑娘,被你挟在怀里,我还往哪里走,我哪里有脸见人?!我死了算了!”

江水清很着急道:“我真是罪过!小姐千万不能死,你若死了,我这一辈子良心不安!”

云英哭道:“你这个害人贼,你把我害成这样,谁要你假惺惺!”

江水清歉疚不安道:“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若知道你是女儿身,豁出我死,也不掳你做人质,现在大错铸成了,我追悔有何用呢……,这样吧,你若不嫌我,不如……不如……你就嫁给我……”

云英哭着骂道:“别说了,我死了也不嫁给你这伪教主的狐群狗党,跟着伪教主作恶的贼子,姑­奶­­奶­就是死也不嫁给你。”

江水清道:“小姐,请你听我说,我不是天外来客或日月神教的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只是偶尔从这里过,碰见我表兄被你们杀了,没问原由,出手报仇的……”

云英道:“你表兄是圣手如来的死党,助纣为虐帮圣手如来做武林霸主,在武林中作孽无数,他是死有余辜。”

江水清道:“怪我鲁莽没弄清楚就出手。小姐,原谅我吧!你嫁给我吧,我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如果将来我变心,一定应誓不得好死!”

云英道:“去去去!你这下流坯子,不要用这套来骗我!”

江水清道:“小姐,别误会,我是真心在爱你,小姐请想想,我若是下流坯子,我想占有小姐身,你反抗得了吗?”

云英一想,觉得也对,的确江水清若是下流坯子,方才发现她是女儿身,就不会放下她,让她走。云英去看江水清,见他英俊、潇洒,一副至诚的样子,云英就答应了他。二人相依为命,到处流浪。云英改了女装,但仍穿男鞋男衫,非常可笑。他们走到承德郊外山中,碰到一个老头,这老头见云英非常狼狈,以为是私奔,上前查问。江水清嫌多事发生了争斗,想不到江水清与云英都让老头制住了。

老头追问他们,云英只得实言相告。想不到老头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可不要骗我,你若敢骗我,我连你父亲一起罚!”

云英听老头说话口气好大,忙问:“老前辈,你是谁?!你认识我爹爹!?”

老头又哈哈笑道:“岂止是认识,他见了我还得叩头请安呢。”

云英惑然道:“老前辈,你到底是我爹的什么人?快告诉云英也好论个辈分。”

老头又大笑道:“好乖的姑娘!你听过你父亲提到过他师父吗……”

云英一时琢磨,弄不清老头的话意,没敢贸然回答。

老头不高兴地道:“怎么?他没提到过我这糟老头子?”

云英想,好大的口气,对他道:“我父亲非常想念他的师父,经常提到师父烟波野老,可是这跟你老头子什么相­干­哪!”

老头道:“你父亲经常提到我就好。我就是那个烟波野老,你若愿意,该叫我一声师祖父!”

云英见老头武功甚高,说话也很风趣,真甜甜地叫道:“师祖!你好!”

烟波野老一生鳏居,没儿没女,非常喜欢青年男女,听云英对他叫得这样亲切,满面春风地道:“乖孙女,这小子可曾欺负过你吗?!”

云英怕他教训江水清,赶忙道:“没有,老前辈,他真的没敢欺负我,他……他是我的朋友!”

烟波野老很爱开玩笑,板起脸道:“朋友?未必吧?哪有男的和女的交朋友的?!快赶他走,我带你去问你父亲。”

云英急哭了,赶忙道:“师祖,你可不要赶他走,你赶走他,我再也不叫你师祖了!”

烟波野老这才笑道:“看把你急得。金人元好问的词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从前我不明白,现在乖孙女把我教会了。”

云英见师祖随和,撒娇道:“师祖……!”

烟波野老和云英很投缘,说笑了一阵子,云英提出让烟波野老一起来,烟波野老想武先生和东方红,就一起来了。

东方红叙述到这儿,停下话看着沐莹。

沐莹道:“真是巧极了!可是他们是怎样遇上了你的呢?”

东方红道:“那天我出去后,立即去开外边第一道洞门。赫连惠宣的机关做的真是妙极了,我怎么开也开不开。我没办法,想再从洞顶回来和你商量,可是刚离开了那个门,发现有人窥察我。我仔细看窥察我的人中,就有那个假教主。我怕贸然回来,让他们发现上洞口,对你不利,就偷偷离了那个门,想绕道摆脱他们后再进来,可是他们鬼得很,如同附骨之蛆,老是蹑着我。天将黑时,我怕你担心,就冒险回来,可是又实在找不到进洞的机会,只得给你写了第一个条,扔了后,就赶快离开了。我想把他们引得远远的,就越过西山峰,到合峰谷去躲避。在那里,我碰到一件怪事,原来圣手如来和假唐振坤各有其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像一对孪生兄弟。”

沐莹道:“你是怎样发现这件怪事的?”

我正在一棵大树上隐蔽,忽见山口转出那个假教主,旁边两个日月神教的长老,向他报告什么。二人行至树下,我才听清了,只听那个长老道:“他反了,真的反了。和一个叫田怡的女­奸­细把住了合峰谷。”

只听那个假教主说:“那个关胜杰,也真浑蛋!迷了那个女人,连副教主也不做了!”

那个长老道:“连后捉的那个小姑娘,他也给放了,还派人找去了那个叫欧阳什么的,住在合峰谷里。说是欲进圣地和你为难……”

那假教主冷笑:“凭他们?我就等着他们来送死!——真是,圣手如来追的那人捉住了没有?发个暗号,把他请来,我和他商议一下剿灭关胜杰之事。”

我不禁一愣。这才知道,原来那假教主和圣手如来是两个人。

沐莹道:“大家一向认为那杨文中,圣手如来,假教主,就是一个人,既然圣手如来,假教主各有其人,那么杨文中是否也另有其人呢?”

东方红道:“也有这个可能——那长老离去了,不知发了什么信号,一会儿,跟踪我的那圣手如来就来了,陪他来的还有几个天外来客。只见圣手如来和那假教主见面非常亲热。那假教主说:‘主子正在潜练一种绝世武功,以压强敌,暂时不能出来,此间之事,让我二人商量着办。’那圣手如来说:‘我们那里暂时没事,我就先在罗刹魔域住下来帮你……’假教主很高兴正要带他回罗刹魔域去,不意我站的那树枝沉了一下,那个圣手如来耸耳警惕起来:‘何方神圣,出来讲话!’我不敢下树,过枝而跑,他大叫道:‘就是我们跟踪的那个­奸­细,快追!’于是他们一起向我追来。我知道打不过他们,拼命往前跑。可是那个圣手如来和假教主都轻功很好,我跑出没半里远,眼看就被他们追上了。我心里说:我命休矣!可是人不该死总有救,此时我师父带着英儿和江水清转过山梁走过来。云英见他们追我,惊叫:‘师祖!恶人正追我父亲!’我师父飞身纵过,拦住了他们:‘什么恶人,追杀我徒弟!’圣手如来和伪教主不说话,上前来攻我师父。江水清跳过去,帮助我师父。圣手如来道:‘原来是你!?你不给你表兄报仇,反而帮他们!’”

江水清道:“常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道之至,天下顺之,失道之至,亲戚叛之’,陈亮助你等孽,我不认他作亲戚。”说着举剑就刺。几个魔教的人和几个天外来客围攻上来,我和云英迎住他们。我们战了一个时辰左右,那假教主见不能取胜,就率人逃回罗刹魔域去,我带了师父他们来洞里找你。

沐莹溺入沉思。他想:“圣手如来和那假教主既不是同一个人,那么那个杨文中是谁呢?是圣手如来,是假教主,还是另有其人?他们的背后还有主子,那么他们都是被人牵了线的傀儡了。那么他们夺了日月神教,他们要当武林霸主,是不是都是与人做嫁装?!他们背后的主子,定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还在潜心研练武功,将来就更不好对付……”他正要往下想,门上的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东方红忙去拉门边那吊绳,听得外边有隐隐铃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门边,门自动开了。江水清、云英和一个老者走进来。

沐莹见进来的人有一个老者,看东方红向他点头。他急忙上前行礼道:“晚辈沐莹给老前辈行礼!晚辈早从武伯父和东方叔父口中,听说了老前辈的大名。”

老者端相着沐莹哈哈大笑道:“这后生很会说话。你是沐临风大侠的公子吗?真有乃父之风啊!”

沐莹又跪倒叩头道:“老前辈夸奖了。武元亮伯父是我盟伯和文武老师,论辈分我该叫你师祖。”

老者道:“元亮教了个好弟子!”

沐莹对江水清道:“令师兄赫连前辈还去北溟见尊师,想不到你倒保护着云英妹回来了。”

江水清不好意思道:“是水清一时糊涂助了恶人,给你们造成很大的折损。我差点害了云英妹,我来帮你们权当赎罪。”

沐莹道:“江兄弟何必重提过去的事,你我一见如故,都是好兄弟了!”

江水清握住沐莹的手道:“沐大哥,你真好,不怪云英妹总夸你!”

云英妹走到沐莹跟前,亲切地道:“沐大哥,多谢你那样关心我,不怕涉险来救我。”

沐莹道:“自家兄妹,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云英妹,祝你们幸福!”

云英红了脸道:“谢谢沐大哥。少华和碧莲妹可有消息吗?”

沐莹道:“还没有。少华和陈守旭前辈去找碧莲妹,也不知怎么样了?”

云英道:“我很想唐姐姐,咱们要不要去找唐姐姐?”

沐莹道:“你已经出来,我们再在这里已经没意义了。等老前辈、东方叔叔吃过饭,我们就出洞好不好?”

烟波野老道:“好,吃过饭,我们就离开这地方,住这些人,也太别扭了。”

东方红道:“好哇!我们帮唐姑娘了结了教内这事,就……”他看了看师父就不说了。

沐莹知道东方叔叔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以为创剑法之事,对自家人不需要保守秘密,就对烟波野老道:“师祖莫笑晚辈和东方叔叔狂妄,自不量力,我们都感到只守自己的这点武功,满足不了当前的需要,想用诗句,创造一套新剑法……”

烟波野老哈哈笑道:“好哇,徒弟有这样大志,师父感到很荣耀,感到很荣耀!到时候我糟老头子倒要拜你们为师呢。”

东方红不好意思地道:“师父,徒弟斗胆,也不敢想压过师父,只是英子被掳去后,我感到自身武功太匮乏了。”

烟波野老道:“一个人是应该有大志,别只让本门那点武功限制住。常言‘学如积薪,后来居上’嘛,只保守师门那点武功怎么能后来居上呢?听说你武师弟已创了两三种硬功夫,我真希望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学富为师嘛,到时候我这糟老头子跟你学也欢喜!”

沐莹道:“师祖,创造这新剑法,非晚辈和师伯二人能胜任,常言集思广益,到时候,可需要大家共同拿意见,特别是需要师祖这样的剑派高人,做指导。”

烟波野老道:“你怕我糟老头子到时看热闹吗?我才不甘寂寞哪!”

沐莹道:“我去给大家做饭吃,拿赫连前辈的东西招待客人。”

云英道:“沐大哥,小妹去给你帮厨。”

沐莹道:“好,跟我来!”沐莹带东方云英去做饭。

烟波野老和江水清闲着没事,到书架上翻书看。

江水清先浏览了全书目,抽了几本书看了又送回书架上。最后从一罗书的最下面,抽出一本书,这是个手抄本,桑皮纸叠起,数十页钉成册,订得很粗糙,书边也剪得不齐,皮上无字。江水清好奇,翻开一看,扉页的第二页写着“玉簧金钥”四个字。不禁想:“玉簧金钥,玉簧金钥不是师父的秘籍吗?师兄真是好记­性­,一定是记下了师父的秘籍,在洞中整理的。”他掀开看了看,见前边几个制锁、开锁方法与师父那本秘籍上的一样。原来师父教他时,侧重剑法和轻功,故他的剑法略高于两位师兄,设计机关、使用暗器则比两位师兄差得很远。他想:“我何不借师兄这本书用用,闲时去研究。”他偷偷藏起那本,又去书架上翻看别的。

一会儿,沐莹和云英把饭做熟了,大家吃饭。

吃过了饭,大家打点上路,沐莹找了纸笔,江水清问:“沐大哥,你要做什么?”

沐莹道:“我要给令师兄写个留言条!说明我们的去处,交待一下我们走的清白。”

江水清道:“沐大哥,你写留言条,给我写上一句,我拿师兄一本书用一用。”

沐莹道:“这不好吧,江兄弟,我看……”

江水清道:“你写上就是,我们是师兄弟,等见了师兄,我亲自解释这件事。”说罢,上了梯子,到梯子顶上,缩身飞出洞去。一会儿,门铃响了,沐莹拉了那悬着的拉绳,听到外边隐隐铃响过,就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响到门边洞门自开,大家都准备好了,洞门一开,一起就走出去。

“江兄弟”,沐莹道:“踏中机关,都有什么险处,能否指给我们看。”

江水清在前,引大家到洞道内数第一道门前,向上一看:“请看——!”

大家到门前上望,只见上吊着一个铁罩,悬着一块千斤大石。江水清道:“这叫‘巨石贯顶’,假若踏中机关,上面悬着的铁罩掉下来,就会把人罩住,然后巨石落下,把人砸成­肉­饼!”

大家听着,看着顶上悬的巨石,都不寒而粟。

江水清又引大家到内数第二道门前,指左右道:“这叫‘天神打钹’,人触动机关后,上面一块大铁板闸下,左右两扇大石向里夹拍,把人拍成­肉­饼。”大家看左右两块大石板,每人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水清引大家到最外一道铁门,立在门前等大家。大家到了跟前,他指着左、右、上三方道:“这叫‘毒水沐浴’,你们看左右上都有孔洞,人一踏上机关,上、左、右三方,都有毒液喷出来,毒水着体,皮­肉­立烂。”

大家听着,不由心颤。云英道:“哎呀!好厉害!”

烟波野老道:“北溟这老头子,一辈子把心思往这上面用,连徒弟也这么多鬼点子……唉,无异于屠龙之术哇。”

东方红道:“这样­精­妙的东西,怎么是屠龙之术呢?”

烟波野老道:“学这种东西,只能受用于恶人。好人的住房是没人设此暗道机关的。要施展才能就只有昧了良心,若不昧起良心,这种才能就没用,这不是屠龙之术吗?”

沐莹道:“师祖面前,沐莹斗胆提出异见。晚辈认为,师祖的话也不尽然。公输远前辈,给鹰爪子造囚仙洞,那是给恶人造的,赫连前辈造此罗刹魔域,就不是给恶人造的。听说魔教的教义,是让教徒与对他们的压迫者作斗争,所以一直深受黎民百姓的拥护。朱元璋以及明的开国功臣,为了号召百姓反官府都加入魔教,也把魔教改为明教。可是做了皇帝后,又怕百姓求光明,大灭明教,教主唐振坤老前辈为了保存明教教址,聘请赫连前辈建了这罗刹魔域。可见赫连前辈建此罗刹魔域并不是帮恶人。”

烟波野老道:“名字既叫罗刹魔域,可见不是好地方……?”

沐莹道:“我听唐老前辈说过,为什么叫罗刹魔域,是因为要叫人望而却步,听而生畏对外越神秘,里边越安全。”

东方红道:“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既然唐前辈已聘人造了罗刹魔域,他为什么还弃教隐遁呢?”

沐莹道:“听唐老前辈说,罗刹魔域当时只初具规模,没最后建成。此事就被鹰爪子知道了,鹰爪子扬言要毁掉它。但是鹰爪子只知道明教在建罗刹魔域,并不知道罗刹魔域在哪里?也不知道罗刹魔域是聘人造的。怕鹰爪子毁了罗刹魔域,他就故意把他们引开,并隐居不出,造成已死在僻地的假象。果然用这方法为明教保存了罗刹魔域,想不到这个假教主冒充他篡了教主之位,盘踞了这个神秘地方,成为他们做恶之地……”

烟波野老道:“如此说,赫连惠宣造此还不算助恶,但是也给唐姑娘恢复日月神教增加了很大困难。”

沐莹道:“困难是有的,但是最终唐姐姐代表的正派教徒要占罗刹魔域,把那假教主赶出去。”

江水清道:“只要有人带我们去,我试着帮你进罗刹魔域。”

沐莹道:“进过罗刹魔域的人,只有唐姐姐和关胜杰。”

东方红道:“我们赶快到合峰谷去找他们,关胜杰也跟唐姑娘反那假教主了。”

沐莹道:“我们去合峰谷,试着去找唐姐姐和关胜杰。”

沐莹他们询农问樵,终于找到了合峰谷。但是合峰谷很大,方圆十余里,到处是沟壑,到处是森林,光山坞就有十余处。他们想,日月神教是天下的大教派,左右护法使住的地方,一定很显赫,可是找了几个大山坞,也没找到左右使的住坻,也没打听到关胜杰和唐赛儿。

他们知道,自朱元璋公开灭明教,明教改为日月神教之后,不少教徒遭劫,日月神教也就由公开转入隐秘。人们也不说教内首脑的名字。他们继续耐心找。可是十二个山坞都找遍了,还是没打听到唐赛儿、关胜杰的消息。他们这一行人就在山谷里转来转去,他们正转过一个山坞,到另一个山坞去,突然从后面山坞跑出三十余个大汉来追他们。他们不知这些人的来意,想躲开他们避免麻烦。可是他们刚要躲开,迎面又转出三十余人,两拨人把他们夹在中间,采取包围之势。

沐莹等人抽出剑,准备战斗。来人中一个高个子喊道:“何方朋友?我们庄主有请!”

沐莹道:“你们庄主是谁?我们与你们庄主素昧生平,他为什么要请我们?”

那高个人道:“仆不言主名,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请吧!”说罢高举右手,向着他们,既是礼让,又是命令。

江水清大怒道:“我们若是不去呢?”

那高个人道:“那你们就离不了合峰谷。”

沐莹道:“我们也没打算离开合峰谷,我们是在找人的。”

那高个人冷笑道:“这我们知道,你们在谷里绕了几趟了,在找谁?这里可是个说话要有板眼的地方,若说谎可别想活着离此地。”

沐莹道:“我们要找的人是日月神教的左使一关胜杰。”他想给唐赛儿瞒姓名,他以为只要找到关胜杰,就能找到其他人。

那些人一愣,但是马上道:“这里没有关胜杰,更不知什么是日月神教的左右使。你们随我去见庄主吧,或许我们庄主认识关胜杰。”

沐莹想了想,和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对那高个人道:“你带路吧!我们随你见庄主。”

那人道:“你们不怕我们庄中存恶意吗?”

沐莹不语,去看包围他们的那些人,看见有一人袄上的扣子没系严,还露着日月神教的标志。他想,这前面若是罗刹魔域,这里应该是教徒聚居的地方,对他们说道:“我们不怕,我知道你们都是日月神教教徒,日月神教教徒是不会无故害人的。”

那高个人道:“说得好!我若猜得不错,你就是沐少侠,是不是?”

沐莹一笑:“是不是等见了你们庄主再说,带路吧!”

于是,那高个人带了一半来人在前引路,剩下的来人全在后面监视着他们。

高个人带他们去的庄,是方才他们过来的那个大山坞。进了山坞,高个人带他们进了坞中心的一个大院里。

这个山坞,从外边看,似埋在树丛里,可是进了山坞,院里却鲜花很多。高个人带他们沿花径,走到一层青砖碧瓦的房子前边,还没容他去报,已有人转过屏风接出来,在屏风边迎接他们的是关胜杰、唐赛儿、欧阳静和绛珠。

关胜杰哈哈大笑道:“弟兄们一来报谷内有­奸­细活动,还没容报告人形容完你们的情况,右使便说是沐少侠,她猜得真准,果然不错!”

唐赛儿道:“我准知道沐弟弟会来救我,可我没想到还有这位江朋友和这位老前辈。”她说着,走到云英跟前,拉住云英的手道:“英妹,你回来了?没事吧!真让姐姐担心。”

云英幼年丧母,跟着父亲行走江湖十余年了,没得到过妈妈或姐姐的疼爱,见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唐赛儿这样亲切,真觉得她像妈妈或姐姐,一下子扑到她怀里。

沐莹问唐赛儿:“唐姐姐,你说说你见关左使的经过,关左使真的反正了吗?”

唐赛儿放开云英的手,对沭莹道:“那天我被那几个人带到左使府,关大哥见是我,大喝道:大胆­奸­细,敢窥察我日月神教,真是该死!先押起来,等我有工夫时审问明白再向教主报告!

他们把我押在一间黑房子里,我心里忐忑不安。我和关大哥分别一年多了,而且现在伪教主收买他,他又是副教主,谁知过去的情谊他还保留多少呢?他是忠于日月神教,还是忠于伪教主?我们方才见面他认出了我没有呢?他是看出是我故不相认呢?还是真的把我当­奸­细看?我放心不下,也不想饭吃,教徒兄弟们给我送了两次饭我都没吃。入夜后,我睡不着觉,正在焦虑不安,忽然门开了,两个教徒兄弟把我带出去。我不知关大哥究竟要怎样对待我,只得跟他们走。这次是把我带到关大哥的书房里,里面摆好了酒宴。把我带进屋后,关大哥让他的左右退下,对我道:‘唐右使,别装了!坐下来叙叙旧吧!’我说,‘我们已俨然敌对了,还有什么旧呢?’他说:‘处世态度是可改变的,友谊长存嘛。’我说‘世处态度若不同,友谊便没必要继续了,朋友和敌人不是相反的字眼吗?’他说,‘听说你两顿没吃东西了,你先吃饭,事情我们吃着饭谈。’我和关大哥过去的友谊真是不一般。他拿我当妹妹看,我也饿了,吃就吃吧!我说行。他给我解开|­茓­道,我们二人吃饭。我吃了一碗饭后,他问,‘你们这次来,究竟想­干­什么?’我说,‘­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你不知道那教主是假的,甘心事伪吗?以大哥的­性­格不会做逐……’我想骂他,终于没骂出口。他一笑说:‘你是想骂我,是逐臭之夫吗?我何常不知道他是假的呢?我何尝愿意跟着他们混呢?但是,他们的力量太庞大了,除了这个假教主掌握了咱教两万个教徒,还有天外来客那一帮,这个假教主和那个圣手如来,武功高不可测,我又打不过他,揭露他又没证据,怎么办?我想,我若是被他们杀了,日月神教就名存实亡了,所以我只得假意顺从他,先留在教内,等待时机。’我说,‘关大哥,若有了证据,你愿反他吗?’他说,‘当然愿意,可是那个真唐教主已经魂归西天,我们有什么证据,让教众信他是假的。就是教众信了,他掌着教主权柄,他不认我们岂不枉然?’我说:‘关大哥,你在教中时间长,你听没听过唐教主隐遁时,带走了教主的信物?’他说,‘当然听说了。教主的信物是黑木令,被唐教主带走了,一直不知下落。’我说,‘那个假教主手里有黑木令吗?’他说:‘当然不会有,可是谁敢查问呢?’我说:‘如果我们手里有了黑木令,你敢查问吗?’他说:‘当然敢,只要我们有了证据,就是被他杀了,教徒兄弟们也知道他是假的,我们就不是白死了,可是……’我拿出黑木令给他们看了,看了黑木令,他欣喜若狂,对我道:‘我连夜就召集兄弟们揭露他。’他连夜就把在合峰谷的教徒弟兄召集在一起,说明那个教主是假的,拿出黑木令给他们看。当时群情激动,都要立即去讨伐他,被我们劝住了,我说,‘我们要揭露他,必须准备充实,也写一篇檄文,讨伐他。’一个长老问:‘他若说我们的黑木令是偷的他的,怎么办?’我对他们说了,你手里还有证据,揭露那个唐振坤是假的。他们都信心十足,就等着你来了,好去揭露那个冒牌货……”

沐莹道:“若不是江兄弟来的及时,能开赫连前辈居处的门,我还真没日子出来呢”接着说了他的这段经历。

关胜杰道:“现在咱们这些人手,反对他差不多了,咱们研究怎样动手吧!我准备宴席为大家接风,咱们边吃边谈。”

大家走进大厅。这大厅规模虽不大,但布置雅致,墙上挂不少高档书画做装饰,可见日月神教里人才齐备。

进大厅不大一会,就有人送上了酒饭,大家围桌坐了,边吃边谈。饭吃完了,基本方案已定了。

照大家定的方案是第二天关胜杰带路到罗刹魔域去揭露假教主。进罗刹魔域的道路由江水清和东方红带,机关由江水清破,唐赛儿怀揣黑木令。揭露那假教主,沐莹作证,欧阳静和沐莹保护唐赛儿,并准备拿贼。关胜杰带领合峰谷的徒众准备收服罗刹魔域的徒众。

第二天早晨,江水清就拿出从赫连惠宣书房拿来的那本书看,东方红在研究奇形八卦阵。

大家吃过早饭,关胜杰正要集合徒众,准备出发,忽然一个教徒弟兄慌张进来,向关胜杰报告道:“报告副教主,大批官军,把合峰谷围个水泄不通,一个太监,手捧圣旨,带着一支几百人的大内侍卫队伍,向我们的山坞走来。”

大家都很吃惊,关胜杰对弟兄:“出去再探,捧圣旨的是谁?大内侍卫里有谁?”那兄弟走后,关胜杰对大家道:“既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肯定来意不善,我们怎么办,是抗圣旨杀官军,还是先躲起来,等事过境迁,再发难揭露冒牌货?”

唐赛儿道:“莫非是冲我来的?若冲我来,我一人去挡灾。咱们要做的事情,你们去做!”说着欲往外掏黑木令,给关胜杰。

沐莹道:“依我看官军和大内侍卫举动这么大,绝不是为哪一个人而来,躲是躲不过的,真逼我们,就与他们拼了!”

江水清道:“对,我们手里有剑在,决不束手就擒,任他们去宰割!”

欧阳静抽出剑:“我们迎出去,御敌于围门之外!”

唐赛儿说道:“静弟,还是等大家从长讨议……”

可是,没容大家再计议,林大兆已手捧圣旨走进来,后面跟着千八百人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队伍。

大家都迎出来,手摩剑把,按剑而立。

林大兆大模大样立在进门的地方,高叫道:“圣旨下,跪听宣读!”

大家互看看,没人下跪,林大兆怒道:“圣旨下,汝等为何不跪?”

沐莹道:“我们不知你对谁宣旨,为什么跪?”

林大兆狠狠地瞪了沐莹一眼道:“圣旨下,沐莹跪听宣读!”

沐莹迟疑了一下只得跪下。

林大兆细声细气地读道:“查草民沐莹,出身绿林,贼­性­流传,助逆为叛,为害朝廷。天命到日,立即逮捕,按律究治!如敢抗旨,天师征讨!钦此。”林大兆读完圣旨,骄傲地雄视了一下大家,对沐莹狞笑道:“沐英雄,谢恩吧!”

大家气得脸­色­变白,各欲抽剑。沐莹却态度从容,立起来道:“我又不是你们那样的狗奴才,他要杀我,为什么要谢恩呢?”

林大兆喝道:“你敢抗旨!?你侮辱本尉,我要让你死得很惨!”

沐莹道:“我不抗旨,但不知天子讲理不讲?!”

林大兆道:“哼!天子怎么不讲理?你不要诬蔑圣上!”

沐莹道:“讲理就好!我要面圣,林大总管请回驾吧!”

林大兆冷笑着举起尚方剑:“皇帝在此,你不要费事去面对了,还是遵旨,就缚吧!”

沐莹道:“皇帝在哪里?你是皇帝吗?你这狗奴才不怕担欺君之罪吗?”

林大兆举起尚方剑:“睁开狗眼,看上面的字……”

沐莹细看那剑。只见上面镌着“如朕亲临”四字。

林大兆狞笑着,对沐莹道:“还有什么说的!就死吧!今日你­性­命难逃,慷慨点,别装熊!”

沐莹道:“这都是你等狗奴才助纣为虐,我先杀了你,再去皇帝面前讲礼,他不讲理一块杀。”

林大兆大怒:“难道你真敢抗旨?”

沐莹道:“我早明确说过:我们武林人物,只讲良心,不懂王法!”

林大兆怒喝:“将钦犯拿下!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几个大内侍卫蜂拥而上,还没容沐莹抽剑欧阳静已纵身过来,长剑一挺,搁开众侍卫的刀剑:“要活命的,退回去!”

林大兆道:“要造反吗?把他们全围起来!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众侍卫和御林军各挺兵刃,围裹上来。

此时合峰谷的日月神教徒,全集合在左使府。各日月神教教徒,已暗把关胜杰、唐赛儿看做他们的教主,都看着关胜杰行事。关胜杰、唐赛儿都抽出了剑。众日月神教教徒也抽出了剑。关胜杰和唐赛儿向杀来的大内侍卫、御林军出手。众日月神教教徒也向杀上来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出手。

大院里成了混杀的战场。金铁交进,刀光剑影,血花横飞,战斗在激烈地进行。

沐莹等众英雄,把合峰谷的日月神教教徒,保护在中间,他们站在四周围,找强对手格斗。

沐莹的对手是林大兆。两个仇人见面格外眼红,各出绝招儿,战得非常激烈。

江水清找了个最强的敌手,是化装成大内侍卫的圣手如来。江水清用的是师父北溟异人传的神功和剑法,叫混元风云剑,厉害无比。圣手如来在老窝研练出一套新刀法,叫­阴­阳分神刀,这是专为破公孙越女剑而创的新刀法,不意今天碰上的对手是对公孙越女剑一点不通的江水清。二人战个平。

欧阳静杀了几个大内侍卫,然后找了一个强敌手格斗,这人是化装成大内侍卫的假教主。二人是快剑对快刀,也不分胜负。

武林英雄这一方,还有唐赛儿、关胜杰、绛珠、东方红、东方云英没选着强敌手,就四处策应,追杀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唐赛儿和关胜杰,也都是超一流的好手,那些大内侍卫逢者必伤,挡者必亡。一会工夫就杀伤二三十人,杀得敌人纷纷后退。

东方红、东方云英父女,虽然武功暂不及唐赛儿高,但比大内普通侍卫和御林军,武功不知高了多少层,在他们中间格杀,可以横冲直闯,无人能够拦挡。

合峰谷的日月神教徒众,都是关胜杰亲自训练的,战斗力很强,虽然人数少,但是可以以一当十,所以敌人比他们多了一倍多,仍然能抗得住。

双方战了有一个时辰,尚未见胜负,但战场上,已经死了不少人,千八百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已经死了三百左右的人,日月神教徒,也有一成的伤亡。

沐莹见这情形,心里不忍,他想,再这样战下去,不知还要有多少日月神教的朋友,无辜为我伤亡,我应设法消弭这次战争,停剑对林大兆道:“林大总管,请让大家停手,我有一事和你商量。”

林大兆见己方万难取胜。沐莹倡议停手,正合他的心愿,心想,停手喘息一下,再找机会下手好。于是喊道:“先停手,看这个钦犯要做什么?”

沐莹道:“林大总管,你看看你们的人伤亡了多少?我劝你还是回去复命吧,别在此送死了。”

林大兆冷笑:“为朝廷尽忠是一个侍卫的天职,死多少关我什么事,可是让你活着,我林大兆就要丢官杀头。”

沐莹道:“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沐莹现在又不想死……”

林大兆道:“你既敢得罪朝廷,不死哪成呢?”

沐莹道:“其实人,何愿意得罪朝廷,还不都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逼的……”

林大兆怒视着沐莹:“你自作孽,还诿过他人!”

沐莹道:“林大兆,你扪扪胸口,你的腔子里还有良心吗?秦怀方犯了什么罪,你们硬要当钦犯捉她。当钦犯捉了她也罢了,你们是职责所在,为什么还要把她囚在囚仙洞里折磨她。我沐莹犯了什么罪?你也要假传王命,带领大内侍卫和武林败类追杀我?我既没犯法,又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也把我放在囚仙窟里折磨我?还不就是因为你想得到我家那公孙越女剑谱?假若你是普通人就罢了,可你是皇帝的鹰犬,这一切你都是狐假虎威,以天子的名义做的,岂不让我怨恨皇帝呢?今日我得罪了皇帝,不怪你怪谁?”

林大兆道:“怪我又怎样?”

沐莹道:“你不傻,谁胜谁负,形势已经判然,我出去后到皇帝面前去告你!”

林大兆冷笑道:“你能到皇帝面前去告我?别异想天开了吧!这辈子你是办不到的!”

沐莹道:“你以为我不能吗?告诉你吧,我出入宫掖不费吹灰之力,而且不把皇帝的威严放在眼里……”

林大兆道:“你说的我倒相信,不过今日你决逃不脱的。我们还有三万大军,把合峰谷围的水流不通,神箭手和火炮手,正眈眈望着你们,只要我的命令一下,可马上让你们变成灰飞烟灭!”说罢一阵哈哈狞笑。

日月神教教徒有人吓得变了脸­色­。

沐莹非常镇定,也冷笑道:“我知道外边有火炮围着,可是我们有两个办法对付。一是与你们同归于尽……”

林大兆一惊道:“啊——?你们要……”

沐莹道:“我们紧紧缠住你们,我想火药是不会长眼睛。只炸我们,不炸你吧?”

林大兆:“你……!”气得噎住话。

沐莹道:“别着急,你若不愿意死。我们就用第二种办法。”

林大兆问:“第二种办法是什么?”

沐莹道:“找人送我们出去。”

林大兆警问:“谁送你们出去?”

沐莹道:“你!”说着乘林大兆不备,蓦地飞身欺近林大兆,刺出一剑,然后回撤。因为前跃用力猛了,回撤力尽,撤得就较慢。

用剑前刺的效力好,全靠把握机会,欺到人身前再出剑,等于失掉机会,林大兆轻轻一闪身,就躲过了沐莹的剑,同时一旋身,左手一伸就搭在沐莹后甩的臂上道:“让我送!这真是死前大话!”说罢一阵得意地大笑,可是只笑出了一半儿,就咽住了,脸­色­大变,浑身瘫软,连剑也握不住了。惊叫道:“化功大法!?”

沐莹见他上当,这才松了口气,道:“让你送是大话吗?”说着抖掉了林大兆的手:“给你留一点儿内力,好陪我们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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