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兆低下了头。
沐莹用剑尖指住林大兆的咽喉,对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道:“放下刀剑,退到屋里去!不然我一剑宰了他!”
众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互相观望了一下,一起放下刀剑。圣手如来和那假教主,见林大兆被擒,又不能救援,没放刀剑,纵身飞出院外,唐赛儿和欧阳静纵身追去。
众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纷纷退入屋中。
沐莹拿起了尚方剑:“今日‘如朕亲临’在我手里,我杀谁都很容易!要活命的,听我的话!”
众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低头。
沐莹道:“谁是御林军中当官的,站出来!”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战兢兢走出御林军人群。
沐莹道:“给你尚方宝剑!你和大内侍卫副总管一起,去命官军撤军!”
那军官不敢违抗,招呼大内副总管向外走,
沐莹道:“你们听着!你们若敢不听我的话,你们在这的人,包括你们的林大总管,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至于你们二位嘛,我相信你们不会比在朝廷更安全!”
孙总管对林大兆道:“大总管!我们去吗?”孙总管很奸猾,他怕将来朝廷知道查问,要把责任推给林大兆。
孙总管跋扈、狡猾、阴险,早就觊觎大总管的位子,这林大兆早知道。老奸巨猾的林大兆岂不知孙总管的用意,他装着急的样子:“我……我……”又指自己,又摇头。
孙总管不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不敢动。
沐莹对林大兆斥道:“别耍滑头,快给他们下命令!不然,我杀了你!”
林大兆道:“沐少侠,请你杀了我吧!这命令宁死我也不下。”
沐莹不能杀林大兆,一时没了办法。林大兆看出沐莹不能杀他,索性坐下不动了。
江水清走到林大兆耳边道:“林大总管,我师父北溟异人有一种特殊的点|茓功,你可知道?”
林大兆颓然点点头。
江水清道:“你愿意尝尝这万蚁钻心的滋味吗?若不愿意就下命令,让官军撤掉包围圈!”
林大兆知道已到这种地步生不如死,故意激沐莹等道:“你们这群狗胆包天的乱臣贼子,胆子再大也不敢杀我堂堂大总管!你们说不怕死,是大话!”
江水清冷笑道:“我们居北溟,朝廷势再大,也鞭长莫及马腹,杀你个鹰爪子算得什么!?不过你想激我们杀你,我们叮没这么傻。你要死我们可以成全你,不过不是用刀杀,而足让你万蚁啮心,疼痛几日后而死!”
林大兆道:“我既落在你们手里,就没想好。不过今天你们杀了我,将来你们会比我死得惨,朝廷要零刀碎剐你们!”
沐莹想,这家伙真狡猾,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不认得二郎爷爷三只眼!对江水清道:“那就叫林大总管领略领略北溟老前辈的点|茓神功吧!”说着对林大兆踢了一脚。此时沐莹身上已有了自己和林大兆的双重内力,这一脚又是成心向林大兆显威力,直把林大兆胖大的身体踢起五尺高,还没容林大兆落地,江水清趋前,上边用手点了他的大椎|茓,下边用脚点了他的尻尾|茓。这两|茓被点,林大兆立即平身倒在地上。脸上的肌肉抽搐,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身子在地上翻滚,四肢乱舞,痛苦之态,不可言状。
那些御林军均面色惨然。孙总管兴灾乐祸。
可是林大兆非常刚强,不出声,也不求饶。
江水清看了看林大兆道:“本少爷倒真佩服林大总管的忍耐力,不过你想熬过江少爷的刑恐怕是白日做梦!”说着又点了林大兆的脾舒|茓。
这下子林大兆身体不翻滚了,手脚也不舞动了,全身肌肉都抽搐、颤栗,两只手抠破了胸口的衣服,抠破了皮,仍在抠,像要把心扒出来。可是他仍紧咬下唇,不出声,不说话。
江水清对林大兆道:“林大兆我倒佩服你是条硬汉子,不过今日事你一定看得清楚,你是熬不过去的。我只要再点你的腰眼,你马上就会全身骨骼断裂,内脏翻动出血……”
林大兆去看孙总管,孙总管脸上挂着一丝笑,林大兆低下头,脸现恨色,对江水清道:“我下令……让我死吧!”
江水清点了林大兆的百慧和颤中两|茓。此两|茓一点,林大兆的疼痛立止。他脸不抽搐了,也恢复了血色。
林大兆颓然道:“我下命令,但我要求一种事:你们杀了我吧!我一生残杀了不少武林侠义,今日该当报应临头。”
沐莹道:“照你以前的所做所为,真是死有余辜,可是你现在既已彻悟,知道悔恨,我们会想办法给你留生路的。”
林大兆顿了一顿,感动得泪盈双睫:“谢谢沐少侠!沐少侠这样宽宏大量,让我更加感愧。”
沐莹道:“若听我劝离开大内那个地方吧!别在那里跟着朝廷干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做的是杀人的差事,而你们杀的都是无罪之人……”
林大兆道:“现在我后悔泥足深陷,可是已经晚了!”
沐莹道:“不晚。你那么高的武功,若行侠仗义,会给人造很多福。若怀技隐遁研炼武功,也会遗惠后世的。”
林大兆道:“谢谢沐少侠给林某指生路。”对孙总管和御林军管道:“你们拿了尚方剑去,叫河北督抚撤围。”
孙总管对林大兆道:“林大总管,这尚方剑可是你给下官的,将来朝廷怪罪,孙某可没干系……”说着持尚方剑走了。
“林大总管,在下有一事相询。”沐莹道:“你们大内侍卫,为何和圣手如来、日月神教的假教主勾结呢?”
林大兆道:“因为我羡慕他们那套刀法,他们刀法是天下无敌的,他们也答应帮我弄到你沐家剑法。”
唐赛儿问:“你是原来就认识那个唐振坤吗?”
林大兆道:“不。从我一入宫廷,就把唐振坤列为辑拿对象,只是从未睹过唐振坤的面。只是从不久前,那个圣手如来给我们牵线,方认识的。他们长得宛若一人,我以为他们是孪生兄弟,却不是……”
沐莹惊道:“他们不是一人!?”
林大兆道:“不是。我仿佛在他们那里看到几个同样的人。”
沐莹道:“原来如此……”
唐赛儿问:“你是大内总管,你没听说朱元璋灭明教吗?那个隐遁的唐振坤曾是朱元璋的师父,他已经很老了,这个唐教主比他老人家年轻三十多岁。”
关胜杰道:“这个冒牌货说,他隐居在深山里,无意间吃了一种草,就精神充沛,容颜永驻了!”
林大兆道:“对,他们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他是真假唐振坤我倒不在乎,直到现在我也仍不知圣手如来的姓名。因为我们之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隶属,我们是互相利用,各为所需。”
沐莹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主子?有个杨文中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林大兆正要说话,孙总管和那个御林军军官已经回来,他对沐莹摇了摇头。
孙总管道:“报告大总管,河北督抚已把围撤了!”
林大兆道:“永乐帝嗜杀成性,残毒凶狠,我们回去也是死罪,我不打算回去了,请二位各拿主意吧!”
孙总管冷笑:“尚方剑在我们手里,还怕回去没说的?你放走钦犯可是极刑大罪!”
欧阳静按剑怒视孙总管。
沐莹道:“回去别助朱棣为虐,对无罪之人,得放手时且放手,别做主子的忠实走狗!”
孙总管“哼”的一声,带了那御林军军官转身就走。
林大兆脸色很不好看,叹息道:“小人得志矣!”
沐莹道:“看来,我也要化装、隐名了,我被列入钦犯,麻烦不会少。”
关胜杰道:“进罗刹魔域之事,等明天再说吧,今天大家再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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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罗刹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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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出发,去罗刹魔域。关胜杰带路,沐莹等人跟在后面。
关胜杰带大家走到一个两山对峙的山口停住。对大家道:“山口里,便是罗刹魔域了,可是没里边的人接应,我们不能擅入。”
沐莹道:“为什么?”
关胜杰道:“里边烟雾弥漫、树动石移,任何人进去都会迷路的。而且误入错路,到处是消息、机关,只要中了机关,或毒液泼身,或身中万箭,或身落陷阱,或被叩网罟,或悬绳倒吊,总之,只要错走一步,就会立刻遭殃。”
沐莹道:“这个赫连惠宣前辈,心里真有丘壑,把个罗刹魔域造得真如屈原《招魂》里写的那样险恶。”
众人皱眉。
东方红道:“听关左使说‘树动石移’,可能是九宫八卦迷魂阵了,走入阵中树搬家,石移位,门户、蹊径都改变。这种阵,只有一条路通,一个门开,那就是‘生’门,如走的不是通路,进的不是‘生’门,你就困死阵中,也休想出来。再在路上、门上按了消息、机关,就更加凶险了!”
大家都变色吸气。
江水清不惧,自报奋勇道:“岳父大人,走咱进去看看!”东方红点头。
云英关切地:“爹爹、大哥要小心!”
江水清道:“英妹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危险。”
云英这才放心,立在那里不言语了。大家对云英和江水清感情这么好,很羡慕。
江水清和东方红走进山口。沐莹等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江水清和东方红带大家进山口后,只见两座山的对侧,石壁立如刀削,平如石磨,两边相对地刻了“罗刹魔域”、“行人止步”八个隶书大字。字方正端严,遒劲有力。
东方红停住步,端相了好一会子,才持剑小心地走进。
云英在后边叫道:“爹爹!你们千万……”
江水清回头笑笑,跟在东方红后边。二人轻提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山口深处。
山口里,烟雾弥漫,寒风森森,阴云四合。二人走进去,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沐莹他们等了一会儿,只听得里边江水清的声音道:“顺脚下的土路进!”沐莹带大家顺土路进去。可是走了不远,见东方红和江水清停住不动了。他们走到跟前去。
东方红道:“看看是九宫八卦阵,可是先走中宫为什么走不通?”
江水清道:“我师父说过九宫八卦阵有两种,一种是正九宫八卦阵,一种是倒九宫八卦阵。我看这阵式,好像倒九宫八卦阵,先走中宫,所以走不通了。师父说走这种阵要逢门莫入,逢石莫走,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方红道:“那就得先走‘死’门了,先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东方红端相了一下,找到了死门,顺土路走进去。
江水清道:“岳父小心,莫踏路上石子!”东方红和江水清轻提脚步,小心前行。此路神秘极了,恐怖极了,树丛移动,飞柯阻路,巨石撞击,无法举步。
东方红迎着飞枝、巨石走去。可是飞枝、巨石好似会躲人,他走到跟前,又躲到旁边去了。一会儿他就走到路的尽头。迎面有一门,他在门前停住,大家也跟着停住。
关胜杰最后一个走来。他从路边拾了一块石子,投在远处一块镶在地上的白石子上。只见旁边一块大石轰然碎裂,石块进飞,犹如陨石雨,把周围的树枝打秃。大家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水清走到东方红跟前,并肩而立,对着门仔细相看。门前有两条路,一右绕,一左绕。东方红道:“先左后右。”说着绕过门,走左路,可是走不远,前面又是一个门,他不敢入,只得停下。
江水清道:“可能此路不通。因为若是正九宫八卦阵,就先左后右,既是倒的,自然就该先右后左了。”
东方红点头:“对对对。请大家退后几步,我试试这个门!”
大家都退回去。
这个门,门前全镶着石子,东方红使了个蜻蜓三点水的轻功,纵身空中,然后一个空中翻,脚上头下,把手里握着的一块石子,砸在门前一块石上。然后,又一个空中翻,脚一蹬墙,身子倒射出四五丈远。他身刚着地,就见门口倒榻,可是每一块砖石塌下去后,又如惊飞的鸟群,飞起空中,落得满地皆是。
唐赛儿惊退。惑然道:“我出入过罗刹魔域几次,均觉着里边风和日丽,道路平坦,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没想到是这样险恶……”
关胜杰也道:“往日进此罗刹魔域,只要走到山口前停步,里边就出来人接迎。只要接迎之人和你一照面,似乎就觉得昏迷,等到清醒过来,看到的情景就如唐右使说得那样美好,令人心旷神怡。”
沐莹道:“那么是别有蹊径呢?还是接迎的人,熟悉门径,以够覆危岩若康庄呢?……”
江水清道:“我看很可能是这样:接引者对被接引者做了手脚……”
沐莹恍然大悟:“哦,哦,对呀!他们一定使什么药或施什么术,让人昏迷,等把人接引过了险恶的地方,里边便是人间仙境了!”
唐赛儿道:“我们假若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骗他们接引,可是这么多的人,怎么骗得了他们。还是得靠东方叔叔和江兄弟引大家过九宫八卦阵哪!”
东方红道:“我们再试着往前走!”和江水清一起,持剑小心往里走去。前面路中竖着一块大石,路歧然分开。一条路平静无尘,一条路云烟滚滚树摇石动。东方红带大家捡那条平静的路走。可是走了一段,前边路被封死,不能通人。东方红叹了口气停住,只得返回原处。又走那条烟云滚滚的路。大家默默无言,跟着东方红走。
东方红领大家往前走,又走到一个门前。他只顾端相那门,脚下误踏石子,突然“嗝吱吱”一声响,脚下一块铁板往旁边抽去。东方红双脚悬空,往下落去,眼看就要跌落陷阱内的尖桩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沐莹一个燕子投井跳下,伸右手揽住了东方红的腰,然后腿踏云一蹬,左手上扬,使了个潜龙升天,飞上井口。他刚飞上井口,稳落地上。井帮四周,各有数十只利箭,向中心攒射而出。东方红和沐莹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东方红立定身形,举目看了看前面,调匀了呼吸,又带大家往前走。他们这样走走停停,迂回绕道,虽兜了不少大圈子,走了不少冤枉路,已经过了第四门。休、生、伤、杜、井、死、惊、开八门,走了四门,就是一半。走完剩下的一半再走中宫,就过了险恶之地。
东方红正带大家往前走,忽然前面路上出现一人,沐莹看见,认得是赫连惠宣,赶快过去招呼道:“赫连前辈,你回来了?”
赫连惠宣却冷冷地道:“回来了,不回来难道还死在外头!”
沐莹一听,就发现赫连惠宣的话不对味。心想,赫连前辈为何生气?是嫌没等他回来就不告而别吗?赶忙上前解释道:“赫连前辈,欲托前辈找的那云英妹,已父母团圆了,沐莹因有事就没等前辈回来……”
赫连惠宣道:“哼!你们年轻人就这样讲信义吗?口血未干,前言尽忘,你们就这样立身处世的吗?”
沐莹赶忙行礼道:“赫连前辈,沐莹对不起你,这里向你认错请罪!”
赫连惠宣余怒未息:“不辞而别还则罢了,为何敢私拿我的秘籍。”
沐莹道:“私拿前辈秘笈的是令师弟江水清,我们的留言上已经写清楚了。”
赫加惠宣道:“写清楚了有什么用!?不道德的事已经做了,给我一纸命令有什么用?江水清在哪里!?我要教训教训这毛孩子!”
沐莹想:“事情是因我引起的,不如我揽过来,怎能让他们师兄弟同门相残呢?”对赫连惠宣道:“前辈若怪罪,就怪罪沐莹。前辈愿意怎么样惩罚,沐莹都接受。”
沐莹这种虚心态度,使赫连惠宣的气消了些,对沐莹道:“好。你跟我回我的居处。”
沐莹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到前辈居处接受惩罚。不过,晚辈有一个请求,到前辈仙居去,必须在从罗刹魔域回来。”
赫连惠宣道:“你以为你们能进罗刹魔域吗?你们也太小看在下的技艺。”
沐莹道:“不敢。晚辈受前教主唐老前辈大恩,发誓帮日月神教冲兴,时下燃眉之急是进罗刹魔域,揭穿假教主,拯救日月神教。千百个教徒已跟着唐赛儿、关胜杰造了教主的反,不推翻假教主这些人都要遭惨杀!因此,晚辈非进罗刹魔域不可。”
赫连惠宣道:“我一定要阻止你们。我造罗刹魔域时是许诺了保密的。你指使江水清偷出我的武功秘籍,就是为进那个罗刹魔域是不是?”
沐莹道:“前辈,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区别,我无条件地接受前辈的处罚就是了!”
赫连惠宣道:“不行!我要阻止你们进罗刹魔域。”
江水清道:“大师哥!小弟江水清叩见你!”
赫连惠宣道:“江师弟!你初入江湖就如此狂妄,将来非给师门惹祸不可!师父用飞鸽传书让我代管你。你先交出那本秘笈,然后跟我入洞,听我处治!”
江水清被北溟异人宠坏了性子,他怎能听赫连惠宣这并不公平的教训呢?他对赫连惠宣道:“大师哥,连师父也夸奖你大师哥的武功和巧技,想不到你是这样胡涂!连善恶、正邪、是非全不清楚i我去是得去拜大师哥的,不过必须帮这位唐大姐了结了此间之事再去!”
赫连惠宣道:“师门的规矩是:师父不在跟前,师兄为大,你要是我师弟,必须听我的!”
江水清道:“师兄,我们都是武林人,要帮助武林同道,事急从权,等事情过后我再去接受师兄教训。”
赫连惠宣:“‘教训’二字,我倒不敢,你把拿我的那秘笈给我,你们退出罗刹魔域去!”
江水清道:“师弟已言明用后还你,既已借了,尚未用完不能还你,况且师门艺业,岂能专擅……?”
“少说废话!”赫连惠宣道:“究竟我提的两条你答应不答应?”
“我不答应。”江水清道:“等我从罗刹魔域出来,立即去给师兄送书,并负荆请罪,任凭师兄责罚。至于退出罗刹魔域嘛,这是有关副教主和这位唐大姐,不,现在应该称田大姐之事,我只有权决定帮不帮忙,无权决定退不退出,请师兄原谅。”
江水清的话。等于直接卷了赫连惠宣的面子,赫连惠宣很生气,但是对江水清的话,他也找不出话来批驳,只得硬做权威道:“那么你就退出吧,不要拆我的台。”这话很苍白无力。
江水清当然不会自己退出,他对赫连惠宣道:“师兄,助善伐恶,这不只是武林人之原则,也是我们做人的原则……”
赫连惠宣大怒,斥道:“住口!江水清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莫谓我无法阻止你们!你们既对我无礼,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着,退后了几步,脚用力一踏地上的一块黑石子。立刻烟雾弥漫,山摇地动不止,吓的人提心吊胆,屏气而立,等着不知什么不幸降临。可是一会儿烟消雾散,地动停止,再看赫连惠宣立的地方,已不见了人影。可是看周围的门和路,都已经改变。他们既不敢向前走,也不能从原路回了。
沐莹道:“赫连前辈真是了不起,他要和我们做对,我们万难进罗刹魔域了!”
关胜杰和田怡很犯愁。田怡道:“为了我们之事连累大家,真叫我们过意不去。大家还是请回!这里的事,我们……”
她刚说到这里,只见山谷中二十多个手持弓箭的日月神敦徒,向他们走来,越走越近。大家不由地紧张起来。
沐莹道:“他们是想射死我们,武功高些的站在外围,用剑拨剑,先对付一时。”
眼看手持弓箭之人越来越近,他们就要放箭了,可是突然“砰”的一响,他们跟前的一块大石炸开,随着这声爆响,四固的岩石后,都飞出弩箭,弩箭如雨,顷刻之间,山谷中来的那二十多个弓箭手,全部中箭倒地。
沐莹叹道:“赫连惠宣之术,真是莫测高深,现在连退回也不可能了”!
大家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立在那里,不敢动。
田怡和关胜杰很内疚,田怡道:“都是因为我们的事,连累大家……”说着已满眼含泪,说不下去了。
欧阳静道:“师姐,非怪你们,都怪赫连惠宣。我们找轻功好的,从树梢头飞越出去。杀死他。”
江水清道:“万不能杀我师兄!他受人之聘,忠人之务是应该的,我去说服他。”
沐莹道:“赫连前辈受人之聘,原该讲义气,我们无论受什么磨难,都不能怪赫连前辈!”
欧阳静怒道:“哼!不怪他怪谁?我们的人,谁要是死在这里,我就一定用炸药炸死他!”
田怡道:“静弟!莫胡来。赫连前辈若不是保伪教主,就不是我们的敌人。他忠于罗刹魔域是应该的。”
沐莹对江水清道:“江兄弟,咱二人试着飞出去,求令师兄发慈悲……”
江水清看了看周围的树,摇摇头道:“有的地方两树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我没把握跳得过去。”
沐莹道:“那地方可以用登萍渡水嘛,是不是?”
江水清想了想,点点头。沐莹继续道:“我先试试看,我没事儿,你再飞!”说着纵上了附近一棵树。只见他脚踏树梢,借树枝的弹力,身轻似燕,稳稳地立在另一棵树的梢头。
大家见沐莹的轻功这样玄妙,顿时忘了处境的危险,为他喝起采来。
可是这个“好……”刚出口,沐莹站的树梢头,一团黑色东西飞出去,然后散开,变成一张大网,反叩下来。
沐莹警惕性很高,反应也快,见头上大网罩下,如鱼沉水,身子往下一沉,抱住了树干。就在他抱住树干的一刹那,那张大网叩住了树冠,把网口收得很紧。恰恰把沐莹剩在外面。沐莹吓得倒吸了口气。他又纵上树冠,再也不敢往前跳了,又纵回原树,从树上下来,对江水清道:“赫连前辈想得很周到,他怕人从树上飞过,也在树上安了机关。”
大家颓然,相对无言。
江水清想了想道:“方才那二十多个神教徒从里边来,说明里边的阵式并未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站的这块地方。我们能否用登萍渡水的方法走出这块地方?”
沐莹想了想,摇头道:“连树上也安了机关,我们往哪里落脚呢?若我们落脚的地方有机关,不是太危险了?”
江水清道:“看情形树上的机关是安在树枝上、树干上倒是安全的地方。只要有一个轻功极高之人,用登萍渡水的方法,脚点几下地,就抱住树干,不就没危险了吗?”
东方红道:“恐怕也不行,你能总抱着树干不动吗?你想再跳,总得有个脚着力的地方呀,脚不能着力,怎么能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呢?”
烟波野老道:“有办法。可以让两个人交替用登萍渡水轻功。第一个人用登萍渡水方法,专破坏那段路上的机关,机关破坏了,第二个人就可直接走过去,站在第一个人抱着的树附近,以那里做起跳点……”
大家想了想齐点头。沐莹道:“好。我们就这样办!”
突然,他们附近的一处树丛后,一个人哈哈大笑道:“不好!抱树之人必死无疑!”
大家循声看去,树丛后内出了一人,正是赫连惠宣。
欧阳静欲跳过去杀他,被田怡拦住:“静弟,别莽撞,你听赫连前辈说什么?”
赫连惠宣冷笑道:“你们找到了出去的方法?我是怕你们有人去送死。我虽然忠于罗刹魔域,但也不愿看着无辜的人死啊!”
江水清冷笑。
赫连惠宣大怒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好,我让你们看看!”说着伸手拣起了一块石子,向一棵树附近投去。石子落地,那里立即轰然一声,土石纷飞,烟尘蔽天。烟尘过后,只见那树树皮全被炸飞,树被炸折,倒在地生。
大家面面相觑。烟波野老道:“赫连惠宣,你既然知道大家是无辜的,为何还要困死大家呢?你既这样困着大家,又来送这样的信儿,这不是恶鬼流眼泪吗?”
赫连惠宣见说话的是烟波野老,吓了一跳,赶忙施礼道::“原来师叔也在这里?恕惠宣方才眼拙,没看见师叔,万望师叔原谅——惠宣是来放大家的。”
烟波野老道:“我还以为你眼睛冲天,不认识你师父的朋友了呢,你来放大家还差不多。不过你方才困大家,为什么此刻又来放大家呢?”
赫连惠宣道:“因为我方才并未走,全听到了我师弟、沐少侠、田女侠的话。我想,他们既那样通情达理,我困住他们也不想炸死我,我怎忍心炸死他们呢?!”
江水清道:“你是放我们过去呢?还是放我们出去呢?”
赫连惠宣不语。
唐赛儿道:“赫连前辈若不让我们进去,日月神教的妖氛永不能扫,日月神教无辜被杀的十大长老、八百生徒,血仇永不能雪。我们教主之位已被人篡夺,不久,我们的日月神教,就要变成武林邪派,为害武林了!”
赫连惠宣为之动容,但是不语。
烟波野老道:“老夫今日托大,以长辈的身分向赫连贤侄进一言。你受人之聘,忠入之务是对的,但你听的应该是聘你的那个原教主,你所忠的应该是日月神教。这个伪教主残忍凶暴,想借日月神教的力量为害武林,你忠于他不是助纣为虐吗?我想贤侄不至这么胡涂吧?但是,你既承揽建造了罗刹魔域,又让人轻易进去,是有辱师门名誉。老夫给你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赫连惠宣道:“什么办法,师叔请讲!”
烟波野老道:“用你师门之人:破你布下的阵法、机关,这样你发既可成全田女侠、关大侠,又可不坠师门清誉,岂不两全?”
赫连惠宣道:“师叔吩咐,敢不从命?!我带你们走出这个迷宫,然后让江师弟带领大家,按后九宫八卦阵法,走至终点,门上的锁均可用《玉簧全钥》上的方法开。里边各处建筑,均按迷宫线路走。江师弟定跟师父学过。各房均有消息机关,总枢纽在教主宝座下。各房机关的破法,以教主的圣殿开始,按迷宫路线走法,机关分别连着红黄蓝白黑石子——我去了。”
江水清道:“迷宫路线,我会走。你真是我的好师兄!等帮关左使和田大姐赶走了假教主,我再给师兄送这本书。”说着对东方云英道:“云英,这是我大师兄,你快来见过。”
云英大方地:“大师兄好!”给赫连惠宣行礼!
赫连惠宣还礼,眼睛看着江水清,似在询问。江水清道:“这是东方云英,四海游客东方红叔叔的干金,你未来的弟妹!”
赫连惠宣仔细看云英,喜道:“师弟与云英姑娘,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祝福你们——那本秘籍我没用了,给你”!
唐赛儿道:“谢谢赫连前辈成全,日月神教能够拨正重兴,全亏赫连前辈了,希望赫连前辈留下,帮助我们未来的,新教主……”
赫连惠宣道:“我已老朽疲惫矣,我师弟聪明才干胜我十倍,卧龙凤雏之俦,日月神教有他之助,必能中兴。老朽告辞了!”欲走。
江水清纵过拉住:“师哥,想故意抬高我你脱身吗?你师弟没那个才,你捧上去也不成的。真正的卧龙凤雏是你,你就留下来帮助日月神教吧!”
沐莹道:“赫连前辈归隐岂不是珠埋土里?沐莹替田大姐、关大哥恳求前辈留下。推翻假教主后,罗刹魔域还要再建设啊!”
关胜杰道:“赫连前辈去做大野遗贤,草莽落珠,实在该让人惋惜,请前辈千万……”
赫连惠宣道:“我已经感到我会的是屠龙之术了。我隐居是为练一种实用之武功,你们别挽留我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扬长而去。
此时江水清正在沉思进罗刹魔域的走法,连赫连惠宣走了也不知道,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没看出是迷宫呢,真是当局者迷。迷宫我走过,你们跟我来吧!”
绛珠道:“迷宫?一听这名字就叫人头疼。江大哥,你可要小心走,别带我们迷了路哇!”
江水清道:“小妹妹,你放心。其实听起来难的事,只要找到诀窍,做起来更容易,走迷宫也是一样。不过是当初琢磨出这个诀窍的人是费了心思罢了。”他边说边往前走,果然绕了几个弯,就是通道。
到了通道,东方红又看出了门道。他在前边带大家左拐右绕,走了三个门,最后是“死”门。到了门前,他不敢走了,站着发愣:“怎么搞的?我们又走错了……”
汪水清道:“东方叔叔,我们走对了,快往前走啊!”
东方红仍末举步,对江水清道:“九宫八卦阵,必须从生‘门’出去,我们遇到了‘死’门,不是又走错了吗?”
江水清道:“大叔忘了,这不是反九宫八卦阵吗?”
东方红这才恍然大悟,带着大家出了“死”门。大家出了九宫八卦阵,以为再没有阻挡了,可是他顺道走了二十余丈,前面一道关着的门挡住了路。江水清去推门,推不动。看看门,门扇光秃秃的,不见门上有锁。他看了看,不敢跳过去,怕有机关,痴痴地立在那门前发呆。
沐莹道:“快看看令师兄那《五簧金钥》,看看有没有破这暗锁的方法?”
江水清看了看那本书道:“我估计拿这本书准有用,果然在这里遇上了用场。这里写得清清楚楚,一摁门上第二排的那颗钢钉,这个门就开。”边说着边去摁第二排那颗铜钉,果然门“吱吱”而开。
大家欢喜,过门而去。
一过了这危险地带,便是鸟语花香的佳境了。往深处走,就是一座以自然山水建的大花园。只见路旁碧草铺坡,杂花生树,紫燕比翼,黄茑争鸣,彩蝶翩翩,蜜蜂熙攘。他们走过这座大花园,再深处,就是绿柳掩映中的五处建筑群。
往里去的路,由关胜杰和江水清带,二人带大家直奔圣殿。
圣殿很静,门虚掩。他们在两丈开外的地方停步。只见圣殿前的路是用各色石子铺成的。这些石手中,有一块浅红色的石子镶在门槛前对着门缝的地方,抬头看门窗,无论门板和窗框,都是细小的孔,江水清停下后翻了翻《玉簧金钥》道:“记得师父说过有一种叫毒雨横飞的机关,便有毒液自那些小孔中喷射出来。这本《五簧金钥》中说罗刹魔域的圣殴上,就装了这毒雨。大家看,门窗有孔,一定是把这装置设在前面。我们若破坏了它的机关,前面就可上人了……”
沐莹道:“既然总枢纽在教主的圣座后,恐怕里面有人操纵,从外面破坏大概破坏不了。我们先躲开,让里边发动机关吧!”
关胜杰道:“我们过去来此圣殿时,前面不是石子铺路的。路面上铺着板子,走过板子,安然无恙。今日大概是把板子撤去了……”
唐赛儿道:“今日殿前大有蹊跷——据我猜测,机关是在外面。”
江水清道:“师兄说自圣殿起,按出迷宫走法走,机关按顺序设在红、黄、蓝、白、黑石子上。圣殿的机关一定在红石子上了。沐大哥你内力是,轻功好,由你破坏它的机关吧!”
沐莹点头。
大家纷纷退后,将身体掩在石旁树后。
沐莹从远处找来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托石于掌,站在距门窗五丈开外的地方,默运龙象神功。将大石推出,同时身子旁跃掩在树后。
沐莹的身子掩在树后的同时,大石也正好落在门前那块浅红石子上。只见大石一落,万条水线从门窗各处横射而出。每条水线又在出孔后的一丈左右,变成水珠迸飞,刹时在门前两丈以内变成一片雨雾。这些水珠散发着呛人的酸辣气味,顷刻间三丈内的地方草木树上的叶子飒飒落下来。躲在石旁树后的人,都心里暗想:“好厉害!”
雨雾消散了,大家才闪出来,由江水清在前如履春水般小心翼翼往前走。到了门前,见门外仍浮着一层黄红的水,土色尽赤,门前已多了一块木板,大概是从门槛下伸出来的。
大家刚要进圣殿,忽然,圣殿周围的树丛后杀声骤起,千百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仿佛从地下冒出,冲出树丛,杀向圣殿前的群雄。
烟波野老道:“冲进殿去,占领圣殿!”
沐莹也道:“冲进殿去!冲进殿去!”
江水清在前,关胜杰、东方红相继,带领大家,冲进圣殿。
圣殿中,假教主坐立在高椅上,两旁站着四个彪形大汉。高椅前,两排椅子,坐两大护法、六大长老。假教主、护法、长老、卫士均定力很好。江水清等人冲入大殿,仿佛未见,仍端坐不动,也不发声。
外边包围圣殿的黑衣人,已冲至大殿前,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一个黑衣人宏声向里喊道:“胆敢来日月神教圣殿的狂徒,你们已被包围了!快跪在教主驾前请罪吧!”
这时假教主才开口道:“关胜杰!本教主待你不薄,为何还与这些狂徒为伍呢!?你知道带领外人擅闯圣地,行此不利于本教主之事,是什么结果吗?”语含威胁,令关胜杰胆寒。
但是关胜杰道:“知道。但是,我是日月神教徒,誓死忠于日月神教,将生死置之度外,”
假教主故做镇静道:“你这话,怎讲?”
唐赛儿道:“有人冒充唐振坤教主窃踞了教主之位,残杀我教护法、长老、教众八百多人,为了勘正真赝,清除恶人,我们不能不为本教效死。”
假教主道:“你就是本教清除的异徒唐赛儿吧?本教正要拿你,你倒来这里送死,这真是天意。前度本教主曾存恻隐,不想杀你,想不到你却不断蛊惑教众……!”
唐赛儿道:“我叫田怡,但是我甚知唐赛儿的为人,除反对你之外,你若能挑出唐赛儿对日月神教之罪,由我替她顶着,决不逃避。”
假教主道:“看意思关胜杰和你是本教教徒,你们的人,除你们二位,还有本教教徒吗?”
合峰谷来的众教徒齐举手:“我们都是。”
假教主看了看他们,回头对沐莹等人道:“那么众位是为何而来呢?”
欧阳静冷冷道:“诛除恶类!”
休莹道:“我们来助日月神教正派,替武林除恶。”
假教主道:“我们就是日月神教正派。我是教主,是上万个教徒之尊。若助,你们当助我剪除异类。倘能助我,本教主将不吝封赏!”
沐莹道:“我们武林人淡泊名利,藐视权势。连皇帝也不羡慕做,岂因你冒牌教主这区区小利,放弃正气?”
假教主道:“你们犹如亡命之徒不顾一切了吗?你们要知道,你们此刻是在我的罗刹魔域里,生死都操在我手里。”
唐赛儿道:“我们在罗刹魔域里不假,但是我们的命却在自己手里——因为,你就要原形毕露了。一旦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你将被从这里铲除。”
假教主道:“你这样颠倒黑白,诬蔑本教主子能拿出什么证据让人信服呢?”
唐赛儿道:“当然有。我问你教主的信物是什么?”
假教主道:“黑木令呀,这是教内弟兄人人皆知之事。”
唐赛儿道:“请你出示黑木令以释大家之疑。”
假教主冷笑道:“放肆!教主的信物是任人帮可以看的吗?你又不是护法,你有何权查询教主的信物?”
唐赛儿道:“教规的第二条规定:‘教内之事,由教众共管之,教主必须出示信物,由教众共监之’。”
假教道:“那是旧教规。新教规没有这样的条文。”
关胜杰道:“你胡说,教内根本就没有新旧教规之分。你要想服众,必须出示信物给大家看!”
合峰谷的众教徒大喊:“出示信物后,我们才拥护你做教主!”
假教主道:“教规规定‘教主至尊’,你们无权检查教主的信物——”
唐赛儿道:“你不出示信物,就证明你没有信物。没有信物的教主教众是不承认的,窃踞教主之位的假教主,就要全教共讨之,全教共诛之!”
假教主道:“左右护法,给我拿下这两个狂徒!”
靠近假教主坐的那两个高个人纵起来。扑向唐赛儿和关胜杰。唐赛儿和关胜杰出手相击。四人分两个战团在大殿里格斗起来。
扑向唐赛儿的是左护法,他使的兵器是力,刀法凌厉,精妙绝伦。唐赛儿用分光错影剑,快剑对快刀,激烈极了,对了百十个招数,未分胜负。
沐莹旁观者清,看出左护法使的是阴阳分神刀。马上知道他就是那个假教主假扮的。他知会唐赛儿道:“田姐姐,小心假教主的阴阳分神刀厉害!”
唐赛儿会意。她知道了她的对手是假教主,提聚真力,几种好的剑法互用,二人战平,久持不下。
与关胜杰对战的那个右护法,使的是无影快刀,是攻击型刀法。关胜杰使的是燕赵长风剑,也是攻击型剑法。二人战斗也是快剑对快剑,斗得难分难解?
沐莹见唐赛儿与那个假教主战平,转过头看右护法斗关胜杰。见右护法使的是无影快刀,马上就认出来,他是圣手如来假扮的。通知关胜杰道:“关大哥,小心!他就是无影快刀圣手如来!”
关胜杰提聚功力对付圣手如来,一百多招儿过去了,二人仍难分高下。
四人各施绝技,又战了五十多招儿,两对战斗仍不分胜负。战场上两个战团,均是精彩招式、动作、身法、步法迭出,不断引起观者阵阵喝彩声。
坐上高椅上的假教主见他们的人不能取胜,脸现焦急之色,一拍掌,椅后出来两个黑衣人。一个背Сhā日月双钩,一个手执罗汉降魔铲。烟波野老走上,接住背钩人战在一起,江水清纵过去,迎住持铲人。战场上又出现了两个战团。
沐莹等见唐赛儿、关胜杰虽不能取胜、但也没失败之虞,均移目去行两个新战团。
沐莹看了这使如意双钩的教徒,马上想起一个人——一了大师。这个思想飞入脑里不由一愣。心想:“这个一了大师,做少林方丈不成,怎么成了日月神教教徒?”他对一了大师喊道:“一了大师!你是少林高僧,为什么自降身分,做日月神教教徒?希望你能幡然悔悟,回少林寺去,令师兄一行大师行希望你能回去。”
使双钩的不说话,只冷笑了一声,手中钩不辍,扯起千条银光,攻向烟波野老。烟波野老之五禽剑法,使得精到毫巅,如“惊燕钻云”,一出手就是三十六剑,快得让人只见光,不见剑,而丹凤朝阳却慢得让人只看出他的身动,看不出剑动,可是对方却觉得无论攻向哪里,哪里前方都有剑,无从下手,和一了大师,真是棋逢对手。
沐莹去看使铲之人,从他使的罗汉降魔铲,已知他是普善大师。认出是普善大师,沐莹又一愣。他想,从这些佛门败类可以看出,和尚说化人是假的,无论念什么经,冥顽者也不能自化。仔细看普善大师,见他形意铲使得更精。知道他是自炼了动力,又出来助恶。对江水清道:“江老弟,这普善大师的形意铲杖,是少林功夫,小心了!”
江水清知道这是沐莹暗示他莫轻敌,手中的寒光飞雪剑使得寒星万点,如同雪花飞舞攻向普善。普善听沐莹点出他的名字,脸略一红,但手中铲舞得虎虎生风。二人战得激烈,一时难判胜负。
沐莹看着敌方出战的四人,均未以真面貌出现。他想,既然那个假教主也化装成护法了,高椅上坐的那位一定是替代者,想罢一纵身跳到高椅前,那个人定力很足,却反应很慢。沐莹已到了他身旁,才反应过来,想出手,可是已经晚了,沐莹手一伸就点了他颤中、肩盂三|茓,到交左手,右手抓住那替代者道:“让他们住手!”
那替代者战兢道:“我……我是假的,他们不会听我的。”
沐莹放开那替代者,回头看椅后,有一个暗道,他用椅堵死了那暗道,然后飞纵到假教主前,挺剑就刺,边战着,边对唐赛儿道:“田姐姐,坐上教主位,出示教主信物!”
唐赛儿迟疑不动,她想:这样,我不就成了教主吗?我可不愿做这个日月神教的新教主。她没向教主之位走,却走向关胜杰,对关胜杰道:“关大哥……”正要说:“你去坐教主位!”
突然那左护法飞回椅上,放开地道,摘了假面,回复了那教主原来的真面目道:“你们这些教内狂徒,来此和本教主捣乱,不过自装清高,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夺本教主之位吗?你们又有何证据证明本教主是假冒的,你们怎么知本教主没有黑木令?”
唐赛儿道:“因为黑木令在我们手里。”
假教主愣了一会儿道:“你胡说,黑木令被本教主藏着,怎么会在你手里?你若有黑木令,那就是咄础怪事了!”他以为唐赛儿对他使诈。但是究竟自己心虚,口气不那么硬了。
唐赛儿道:“这事儿一点儿不怪,因为唐教主隐居隐世的时候,随身带走了黑木令,你只知道冒充唐教主,却不知此信物仍在唐教主身上。”
假教主道:“你一派胡言!本教主怎么没有黑木令?我若是没有了黑木令,肯定是你偷去了。”
唐赛儿冷笑道:“这个罗刹魔域我能进得来吗?就是我进得来,你藏的东西我找得到吗?你说我偷,有人会相信吗?但是,你说我偷我也不反驳,你若能说晦黑木令是什么样,就证明我是偷去的。”
几大长老道:“你问教主这个,真是多此一举,此信物一直在教主身上,教主能不知什么样吗?”
这几个长老为给假教主拍马屁,才这样说。可是没想到马屁正拍在马蹶子上。假教主真不知黑木令什么样,他憋红了脸,-瞠目结舌,嗫嗫嚅嚅好久,才道:“可是……可是你能说出黑木令什么样子吗?”
唐赛儿道:“我在问你。你不说我若有黑木令,也是从你手偷的吗?此黑木令既长期在你手里,你就当着大家说说黑木令的样子啊!”
假教主摇头:“黑木令什么样我当然知道,但是不说。”
唐赛儿道:“黑木令是长一尺二寸之黑色木剑,令剑形上镌:‘日月神教教主之令’八个隶书字,对不对?”
假教主想了许久,道:“对对对,你从本教主手里盗去的,正是此黑木令!”
唐赛儿冷笑道:“从你的谎话里,可以知道,你不但不是教主,而且也不是教徒。凡我教年纪大些的弟兄都知道,黑木令完全不像你说的样子!”
假教主道:“你说它是什么样子啊?谁能信,你说的样子是真的?”
唐赛儿掏出黑木令,举起给大家看:“各位护法、长老、弟兄,凡我前辈教众,一定都能认印,这是不是教主的信物——黑木令。”他举着黑木令让大家看正面,正面云宇花边中间镌着“教主之凭”四个楷书字,他又把黑木令翻了个个儿,让大家看反面,反面的云字花边中间镌着“发号驭众”几个楷书字。
大殿内日月神教徒众,见黑木令在唐赛儿手里,对假教主怒喊道:“篡夺教主,教法不容!杀了他,为遭他惨杀的教徒弟兄报仇!”本来已经附伪的教徒,见今日唐赛儿的势大,又有黑木令在手,也跟着喊。
唐赛儿拿了黑木令,走出大殿对包围大殿的徒众喊:“这是本教教主的信物黑木令。见黑木令如见教主。我教徒众,凡不尊持令人话者,按触犯教规论处。”
殿外教众已经听到殿内弟兄的喊话,又见了唐赛儿持的黑木令乌光锃亮,质重于铁,互觑了一下,纷纷放下兵器,向唐赛儿道:“愿尊教主吩咐!”
唐赛儿心想:“糟糕!他们把我当教主了!人们还不疑我想当教主吗?”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教主,但我以黑木令持有者身份,让你们退回去,免得自相残杀!”
殿外的日月神教徒退走。
唐赛儿道:“日月神教弟兄,都知道你是假教主了,你还不认罪吗?”
假教主哈哈笑道:“都知道我是假教主又怎样?你能说出我是假教主的根据吗?就凭你们那块黑木令,那未免太简单了吧?你能证明我不是唐振坤吗?”
沐莹道:“能。我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唐振坤老前辈!”
假教主只哼了一下,没说话。
沐莹道:“你能写几个字给大家看吗?赫连前辈居室里有一幅条幅,那是唐振坤老前辈写的,你写的字,绝对和墙上这题字不一样。”
那假教主想了想道:“好,我写一张字让你们看!”说着走到一个小桌旁,提笔写了一首词,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
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
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旧未?求田问舍,
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
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拭英雄泪?
假教主写完,把那张纸一扔,那纸横飞向沐莹。沐莹用手一点,那纸定住不动,沐莹拿起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上边的字铁划银钩,遒劲有力,竟跟赫连惠宣室内唐老前辈那字,别无二致。
原来这假教主很有心计,在赫连惠宣居室见过唐振坤的条幅。花了几月的时间,模仿上面的字,居然能把上面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哈哈大笑道:“沐莹,当着这些人的面,你说,我写的这字,与赫连惠宣屋里条幅上那字一样不一样?”
沐莹知道,他的字是摹仿唐老前辈的字练出来的,但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能说了不算,只得高声道:“你写的字,与赫连前辈居室里挂的那字,的确一样!”
大家一愣。
假教主喜道:“谢谢你,不说谎话!”
沐莹道:“我当然不说谎话,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但是,我问你,你曾给皇甫松老前辈写过信吗?你曾写过遗嘱吗?”
假教主为难,他不知该怎样答。假若答写过,可是人家若问什么内容,他就没法答了,假若答没写过,人家有备而来,拿出信,拿出遗嘱怎么办?想了许久,才模棱两可地道:“老夫日理万机,谁想着那些陈年小事,你勿设法编排老夫……”
沐莹冷笑道:“你若是真唐振坤老前辈,此两年事万不能忘……”
假教主道:“为什么?我一生写过无数封信,谁记得给谁写过信?”
沐莹道:“当然。但是你若良心未泯,这封信你是万万不能忘的,因为里边还有一张十万两银子的借条。”
假教主冒充唐振坤之前,对唐振坤做过了解,知道唐振坤有皇甫松这个朋友。见沐莹说得像煞有介事,看风使舵道:“你说借条之事,我想起来了,本教为建罗刹魔域,是从皇甫兄那里借了一笔银子……不过信的事,确实忘了。”
沐莹冷笑道:“那么,你还银子吧!”
沐莹这一笑,又使假教主六神无主,说写过借条,只是顺杆子往上爬,让他真拿银子还这冤枉债,他怎心甘?可是不拿银子,就是赖帐,堂堂一教之主,怎可赖帐呢?又想了许久,才道:“眼下本教财力匮乏,不能立即还债,还是……另外,我欠皇甫先生的债,有银子也只能还皇甫先生,岂能还你!”
沐莹道:“我不想要你的银子,我先替皇甫先生谢谢你慨然相赠。”说着拿出一封已经纸张变黄了的信:“你看!信是写过,可并没有借条。遗嘱就不必往外拿了。假教主,你别装了!”
假教主尴尬了一会儿道:“沐家小子,你不要弄诈。银子我确实借过,只是忘了写没写借条!”
沐莹原来还以为必须用陈志成手里的唐振坤遗嘱才能揭露假教主,没想到这样顺利,就使假教主原形毕露了,耍笑他道:“唐教主还给在下写过一张借条,借了我十万两银子,阁下该替他老人家还本付息了!”
假教主尴尬,怒道:“沐家小子,不要戏耍本教主!”转向日月神教教徒道:“日月神教弟兄们听着:今日教内叛徒盗走了本教主的黑木令,叫我百口莫辩!我先避位,你们谁若附逆,本教主复位后严惩不贷!”说罢钻入椅后地道。
殿内,一个长老一跺脚,他脚下又出了一个洞,他们钻入洞|茓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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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严惩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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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那假教主,大家舒了一口气。
唐赛儿对关胜杰道:“关大哥,这黑木令给你,你安抚、整顿日月神教徒众吧!”说着把黑木令递过去。
关胜杰躲避道:“关某之才,逊你远矣,而且双双曾附伪,我做教主,众人难服,教主还是你做,关某万不能为!”
唐赛儿把黑木令放在椅上道:“今日假教主已遁,教主之位虚着,诸位弟兄请自衡量,凡德能服人、才可驭众武能压众者,均可取之为教主。”
教徒中有人跃跃欲试,有一人跳过去欲取黑木令。
沐莹纵身过去,一把把木令抓住,对大家道:“谁当教主,关系到日月神教的前途、命运。因此,这个黑木令不能随便传人。田姐姐,此正值日月神教危机之秋,你应自告奋勇,肩此重任,不然让野心家乘虚而入,是日月神教之祸,也是武林之祸。”
唐赛儿道:“弟弟,只有你知道我的处境、我的打算,我怎能再做教主、空累自身呢?”
沐莹道:“我知道。但是,你做了教主,居住在罗刹魔域中,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从前那个‘糖’姐姐,只剩了这里的这个‘甜’姐姐了,岂不更好?你若不做教主,只有关大哥做了,才可容你留此,否则……”
唐赛儿想了想道:“弟弟此说也对。那么我就先做了,然后再让贤。”对关胜杰道:“关大哥,妹子成心让你……”
关胜杰没等唐赛儿说完,截住她的话道:“田妹子,沐少侠方才对你说的话,我已经听得清楚。只有我能够成全你那么做。”说着,指着唐赛儿对群教徒道:“这是我教右使田怡,在假教主篡夺尊位,血雨腥风,大施淫威之时,我们可耻附逆,只有田右使做本教的中流砥柱,今日揭露假教主,她又是头功。现在,教主的黑木令在她手里,按照教规,田怡合当日月神教教主。我以左使身分,拥立田怡为教主。”说罢把田怡扶在教主位上,欲行拜见礼。
众教徒也欲跪拜。这时教众里一人高喊道:“不可!”
大家一愣,齐去看他,只见此人二十左右年纪,憔悴的黑脸,直鼻小口,两只眼睛很大,但眵糊沾睫,精神萎靡。他高声道:“方才田右使说了,让大家自量,凡德能服人、才可驭众武能压众者,可为教主,我觉得教主之位,大家应以此为条件公选,不可以一人推举为定。”
关胜杰怒视那人:“你……你在教内居于何职?你了解田右使的德行、文才、武功吗?”
那人从容道:“我在教内不担任何职务,我也不了解田右使因何没经过考核评定……”
他的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要比文武定教主,也就是要与田怡比文武、争教主。田怡之德、才、武功,只有关胜杰知道,只有沐莹等众英雄知道,广大教众是不知道的。此人无论出于何目的,提出比赛,是无可辩驳的。关胜杰无话可说。
田怡道:“田怡亦一般教众,自知德不能服众,文武均不足治教。只是教主虚位,教主之信物,又在田怡手里,因此大胆想先忝教主之位,以待贤圣……”
那人道:“好哇,我就同意以比武来定教主。但是,要比武今日也不能比。今日此间教众,不过总数之一二,难免漏下教内贤材,比武应选定一个日子,确定一个公开地点,邀请天下英雄参加。”
关胜杰道:“这不是要把事情弄乱吗?我们教内之事,让教外人参加有何必要?而且这种比法,混进教外人士,让他们夺去教主之位怎么办?”
那人道:“观者越众,越能品高下。外教人士来夺教主之位也不怕,我们选个好教主,不就是为了兴旺本教吗?教外人入教来当教主,有何不好。”
关胜杰道:“不行!选教主首先考虑的是德,教外人士只要入教,当教主亦可。但必须是武林公认的正派人。我提议聘请几个德高望重之人做评选人,欲参加比试夺取教主者,必须报出门派、姓名,经过评选人考查才能取得比试资格。比文,让评选人出题,比武,让评选人鉴证。”
田怡道:“大家商量,聘请谁做评选人呢?”
关胜杰道:“少林寺的一行大师,武当山的清灵道长,燕北隐逸烟波野老,太行居士皇甫松老先生……大家看若何?”
那人没说话。
田怡道:“就这样定了吧。比武地点选在五台山下松林坡。我当着天地起誓,如有德、才、武功都堪为教主者,我必以黑木令授之。”
大家称赞。
比试日定有在七月十五日。于是田怡、沐莹等众英雄回去准备比武之事。
沐莹等人回到住处,大家就商量对策。
大家七言八语,各抒己见。沐莹道:“方才说话的那人,可能是敌人的安排。若如我所料,他们此时也正在加劲奔忙。我们也要给各地的武林朋友送信,让他们来助田怡姐。”
大家一致认为沐莹说得对,都同意他的意见。
诸事大家商定,要办之事共三项:一是田怡、关胜杰筹备比试之事,二是让江水清请赫连惠宣恢复罗刹魔域机关设置,三是出外请人。
出外请人分两路。一路是由东方红去请皇甫松,然后由皇甫松和烟波野老共同去少林寺和武当山,请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另一路是,由沐莹去冷口请武先生、怀方和慕容季英,然后由冷口共同往喜峰口外,寻少华等人。
沐莹独身上路,先奔冷口。距比试时间尚有一月有余,但是沐莹要请之人住址、现状均不明,必须他到后,才知情况。他想念武先生、怀方姐,担心碧莲和少华,心中焦急,脚下加力,行得很快,不几日就到了冷口附近之燕山南侧。冷口这地方,气候特异,山北和山南,山口和他处判然不同。山北已是秋天气候,山南仍是盛暑。沐莹到了山下之时,已经天黑。黑夜寻人不便,他只得觅了一个小店住下。店小屋漏,溽热难熬,夜已深沐莹仍不能入睡。辗转难眠,益觉燥热。他索性不睡了,到山上去消夜。
山上非常静谧。凉风习习,沐莹靠着一棵大树睡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被山下的打斗声惊醒了。他手握剑把,一骨碌跳起,侧耳细听。打斗声在西南,他循声走去观看。月光下只见数百大内侍卫,围着两个人格斗,一个人是林大兆,另一个是个六十左右岁的老头。这老头清秀的面庞,朗目长髯,沐莹不认识。
双方格斗非常激烈。大内侍卫中有十几个强手,把林大兆与那陌生老头围在中间。那陌生老头使剑,沐莹觉得他的剑法很眼熟,但一时想不清谁使过这种剑法。只见他长剑使孵绕身飞绎,形成一个光的网,把自己罩在中间。偶尔间还发特异招数,长剑出手,飞刺敌人,然后掠身抓住剑把。林大兆新由无极卷云刀法改成风雷剑法厉害无比。但是大内侍卫太多了。他们杀了一人,包围他们之人,再补充两个。尽管林大兆和那人发急,两口长剑如同旋风泼雨,但仍不能解围。大内侍卫仍把他们逼在一块很小的活动场地。
“公输远,请跟我们去,保你无事。”一个指挥战斗的人道,是孙总管。“你若不跟我们走,我们豁出囚仙洞作废,也非杀你不可!”
偷偷观战的沐莹一愣。心想,原来他就是公输前辈?怪不得剑法那么稀奇古怪。不知他为什么与林大兆在一起?
沐莹正在想,听得公输远道:“我建囚仙石窟,是为林大总管建的,今日林大总管走了,我更不去与你们合作。”
孙总管道:“公输远!你一身技艺,为什么做林大兆的殉葬品呢?你和我们合作,一定待遇从优。”
公输远道:“不必了!你们毁了我这里的家,我再找僻地去建,从此我退隐江湖,决不跟你们合作!”
孙总管道:“你一定要选择这条死路,那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林大兆,你回去,我保你无事。”
林大兆道:“你们有多大本领就施展出来吧,有你在,我知道回去的结果!”
孙总管道:“可是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的结果!顷刻间就让你们在这里毙命。”说着他一挥手,几十个持长枪的大内侍卫围裹逼前,把十几个使剑的侍卫换下去。这些手持长枪的侍卫,训练有素,丈二红缨长枪,一挺颤起数点寒星。林大兆和公输远周围,形成一个流动的星环。一招过后,阵形幻化,由一层圈变成三层圈,他们长枪闪闪发光,盖顶的盖顶、剖足的刺足,刺腰的刺腰,此进彼退,配合默契,立刻逼得林大兆和公输远紧贴在一起,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孙总管哈哈大笑:“林大兆,你当知道宫廷长枪队的厉害!”
林大兆冷笑道:“我真想不到你这样斩尽杀绝。我已把大内总管的位置让给你,你何必如此!你以为我练出的长枪队,我不会破法吗?”
孙总管一愣,但随即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林大兆对公输远道:“随我来!”说着使了个旋风搅天式,长剑拨开头顶上的枪尖,将身拔起空中,横飞出去。
公输远用了一着举火燎天,拨开头上枪尖,也将身拔在之中,然后身子跟林大兆横飞出去。
林大兆与公输远用这样的方法,将围他们的长枪手是摆脱了。可是他们二人脚刚落地,立刻又被一批新的长枪手包围了。这批新长枪手用同样的方法向他们紧逼,二人仍身处困境。
林大兆边战斗,边看周围,见几百人的队伍,已将他们围在核心。他们飞到哪里,哪里就会形成中心,成为新的包围。他有些焦急了,不避危险,拧手中剑,尽使雷霆万钧、风吹山动等攻招儿,但是然险形势,仍不见缓和。
公输远边战边道:“莫苦苦相逼好不好?你们大内侍卫保卫皇帝职责,何必管事这样多!”
孙总管:“全国绥靖,朝廷才能安定。你既选择死路,就等死吧!”
公输远道:“若苦苦相逼,死的不定是谁。”说着对林大道:“林大总管,纵身!”
林大兆拨开上方的枪尖,纵身空中,公输远也拨开上方的枪尖,纵身空中。公输远在空中一个飞旋,随着旋身,抡手发出一捏细如牛毛的钢针。立刻以他为中心,向外针雨横飞。针雨过后,那些长枪手全部捂着眼睛蹲在地上。
偷看的沐莹暗赞:“好厉害的暗器!”
公输远携了林大兆落地,可是脚没站稳,又一批长枪手围裹上来,仍把二人围在中心。沐莹正为他们着急,想不到公输远右手的飞针使光了,左手仍捏着一捏针,还没容那些长枪手长枪逼近身体,旋身抡手,一圈横飞针雨,向围着他们的大内侍卫射出,敌人又捂着眼睛蹲了一地。可是这批敌人受伤,又有新的一批围裹上来。
公输远两手的暗器全用光了,身上虽带有飞针,但没有掏出来整理并持在手的时间。
大内侍卫们见公输远手中没有暗器,对他们的攻击更肆无忌惮。眼看林大兆和公输远力渐不支,险象环生。孙总管抽出背后的剑,向林大兆攻去。另一个侍卫总管装的人也抽出剑攻向公输远。林大兆一惊。孙总管的剑法他见过,那是老孙总管使的大须弥剑,记得小孙总管也使大须弥剑法,可是这次他和那个陌生总管使的都是公孙越女剑。虽然这种剑法他们两个使得有地方不对,但究竟这是厉害剑法,又由两个内力深厚,出手凌厉的人使出,还是威力很大,特别是在林大兆和公输远内力将竭的时候,孙总管和这个陌生总管上去趁火打劫,真是够阴狠的。
这两个总管使出公孙越女剑法上去,立刻把林大兆和公输压得不能还手了,二人情势万分危险。
在树后偷看的沐莹见两个总管使出沐家剑法,非常奇怪。见林大兆和公输远险象环生,非常着急。心想:“林大兆已脱离大内弃恶从善,公输远前辈更无罪孽,我要救他们出来。”他想罢,正要出手援救,忽见三条身影自外飞入,落在林大兆和公输远身前,各挺长剑,一阵“当啷,当啷”响过,将两个总管和各侍卫的兵器全撞开去了。
沐莹细看飞进战团的这三个人,他们二男一女,正是武先生、慕容季英和怀方。沐莹真是大喜过望,从树后一跃而出,就落在武先生身前:“伯父,想不到在这里相见!”
武先生见是沐莹,也感到惊喜,对沐莹道:“莹儿,先杀退这些鹰爪子再谈话。”
沐莹对慕容与怀方打过招呼,转过头,对孙总管道:“孙总管。你说,你使的剑法是从哪里偷来的?”
孙总管和那陌生总管冷笑不答。
孙总管见武先生等人出现,料想难以取胜一甩手道:“撤!今天的帐先记着,以后再来收拾他们!”很滑头的孙总管自己找坡下驴,向后跃退七八丈远,其余鹰爪子也跟着跃退。
孙总管见众大内侍卫撤出,在离沐莹等十丈左右站定,众大内侍卫也在他身前站定。他和那个总管低语了两句话,于是二人指挥众鹰爪子,对沐莹等人重新包围。这个新包围圈较大,圈内除了有沐莹、慕容季英、怀方、武先生、林大兆、公输远外,还有受了伤没能撤走的太内侍卫。
新包围圈分两层,第一层是刀剑手-,此包围圈靠他们形成、固定。第二层是火铳手和弓箭手。这圈人在刀剑手的后面。
那些被遗下的伤员,看见这个包围圈大急。他们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往外爬。
那陌生总管下严令:“封锁住包围圈,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强弓、火铳,准备——打!”他手向下一挥,立刻刀剑手退后,第二层包围圈变成了第一层,弓箭手、火铳手齐动手,箭矢、碎铁,从四面八方向沐莹他们飞去。场内硝烟弥漫一片惨呼、哀嚎、叫骂。硝烟散尽,见那些跑在中途的伤员纷纷中箭矢、铁渣倒地、沐莹等刚收了剑安然无恙。显然那惨呼、哀嚎、叫骂都是由中箭矢、铁渣的伤员口中发出的。
大内侍卫的这一轮攒射,大内侍卫的二十几个伤员伤上加伤,倒在地上不能也不敢动了。敌人弓箭手、火药手重拉弓搭箭和装火药、铁渣。
武先生对大家道:“我们不能站在中间死挨射,以敌人的尸体为盾,冲出去!”
沐莹他们答应:“好!”各人从地上抄起一个尸体,挡在自己面前,舞着剑向前推进。
沐莹对公输远道:“公输前辈,不知你手中还有没有金针?”
沐莹虽没说对这暗器的名称,但公输远已明白了沐莹要说的意思,对沐莹道:“还有。但是必须整理。”说着掏出两捏金针,尖前根后整理好了,括在手里。他信心十足地道:“我这两把金针出手,咱也就冲出去了!”
沐莹道:“用不着前辈打两把,前辈打一把,晚辈打一把就行了。”
公输远看着沐莹问:“此横雨针少侠也会使?!”
沐莹道:“我会使暗渡金针。”
公输远惊问:“你和我赫连师兄样称呼?”
沐莹道:“我和赫连前辈在罗刹魔域见过,但这暗渡金针是跟唐振坤老前辈学的,听说唐老前辈和北溟老前辈是朋友。”
公输远道:“今日相逢真是有缘。你那暗渡金针比我的横雨金针厉害,咱二人连续使,保能冲得出去!”
怀方道:“我也能使弹指神通相助。”
公输远道:“姑娘一定是峨嵋门徒了?”
怀方道:“怀方正是峨嵋门徒。”
沐莹见情况紧张。没工夫多说话,对公输远道:“我在前面!”说罢一手举着敌尸,一手挥剑冲在前面,八九丈的路程,他三个纵跳,就到了敌人跟前。他在距人两丈远近停住,将敌尸舞了一个圈,然后将那身如刺猬的敌尸向敌人抛出。
敌人纷纷后退、闪避,沐莹趁这机会剑交左手,右手一抡,拇指连动,弹出几十枚金针。随着万道光华闪铄,已有二十多个敌人倒地。
还没容敌人清醒过来,公输远已纵身向前。右手一抡,一圈针雨,横飞出去,带着“嘶嘶”之声,飞向敌人,立刻敌人中针,倒了一片。
还没容怀方用弹指神通,敌人的包围圈已破,怀方冲出包围圈后,把两枚石子,回身赐给了两个总管。此时两个总管封针的剑已停,石子飞去,不及防备。分别打中两人右颊,两人脸上立刻起了两个青包。
两个总管大怒,立刻率众追击沐莹他们。
沐莹也大怒,折回去迎住那陌生总管道:“待我教训教训你这鹰爪子!”
那陌生总管发狠道:“你是找死!”说着挺剑就刺,使的是公孙越女剑法,但有的竟是反式。沐莹早就认出他使的是沐家剑法,觉得奇怪,欲掂他的斤两,将沐家剑法使得炉火纯青。那总管见沐莹公孙越女剑比他略高一筹,于是改用炫光流云刀法。这小子飞炫光流云刀法使得熟,或飞云过浦、层云荡胸,云雾弥漫之招连用,从上、中、下进攻,从左、中、右三方进攻,尽管沐莹将公孙越女剑、分光错影剑、玉箫流云剑、旋风回雪剑、慕容十五剑等几种剑法的精妙招数互用,还是无办法胜他。于是沐莹想用破刀式赢他。
沐莹停止进攻,只用虚招儿应付。不大一会儿,沐莹觑准一个空隙处,递剑进去。
那总管发现沐莹的剑去,赶紧用剑去封,可是晚了,这种破刀式,是专捡刀的短处进攻,刀只有一面刃,多是扎、砍动作,虽然这小子此时剑当刀用,也同样使的是刀的动作。沐莹的剑是等他砍的刀招儿用老后刺进去的,到他发现了回刀来封,剑尖已刺到手腕,饶是他抽手快,剑尖也划破了手心,血顺着他的剑把流向剑尖,染红了整个剑。那小子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道:“此仇我一定要报!”但他知难取胜,跳出战团对大家喊道:“撤!这帮叛逆……我会以十倍的残酷对待他们的……”
孙总管道:“撤!异日再给柳总管报仇!”带众侍卫撤走。
见那些大内侍卫们去远了,沐莹对林大兆道:“林大总管,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他们怎么追上你的?”
林大兆自从幡然悟悔,洗心革面以来,常常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沐莹和怀方。今天沐莹先问自己情况,足见对自己关心,赶忙答道:“多谢沐少侠关怀。在下自从那次受了足下教育,午夜扪心,深感内疚。如今我失了权,站在大家一边想事儿,天良就容易发现。我夜探大内总管府,知道大内新总管柳有章欲取媚永乐帝,要派大内侍卫到冷口来围剿秦姑娘,还听说大内侍卫要找公输远灭口。我知道冷口是公输远隐居的地方,也是慕容少侠的家乡,故到这里来送信,谁料还没出京城,就被那帮鹰爪子寻到了。他们跟我到公输先生居住的地方,欲杀我去邀功,抓公输先生回去软禁起来……”
“哦,原来如此。”沐莹点头道:“请问公输前辈,你的囚仙洞造得那么微妙绝伦,为何隐居在冷口这样僻静地方?”
公输远道:“我造了囚仙洞之后,又受聘造了一个天外仙庄……”
公输远没说完,沐莹截住他的话道:“天外仙庄——?好名字,好名字,但恐怕是人间恶境吧?”
公输远摇头道:“不,不。那庄选址既在极幽、极僻之地,又加上人工之设计构思,建成之庄,确实让人有天外仙境之感。”
沐莹道:“若不设机关、消息,何必请前辈?”
公输远道:“庄上确是桃花源、蓬莱、方丈、瀛洲等仙境,只有个秘密藏宝地,设了消息、机关。”
武先生道:“大凡请你们建造的房屋,多是恶人住所,怕人复仇,特造得恐怖、神秘。如你说这个造屋主人只是有财,并不为恶。主人是谁?行为怎样?”
公输远道:“干我们这行的,有个规矩,不问主人姓名,不许向外泄密,因为自施工这日起,就一意营谋,不问他事,交钥领酬后,靡不知其地其人矣!”
大家均笑。知道他说的是封门之语,无人再问其事了。
沐莹道:“方才公输前辈话路生歧。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大内侍卫要劫杀你。”
公输远道:“我造子无外仙庄后,不想再做此等生意,想隐居避世。但是我的住处到底还是被大内鹰爪子侦知了,前些日他们换了那个柳总管。他和那个孙总管,均不熟悉囚仙魔窟里的暗道机关,恐怕囚仙魔窟因而作废,也恐怕因我而泄密,所以带人来劫持我。如不是林大总管来报信,被他们擒去,这一辈子就完了。”
怀方道:“怀方也得感谢林大总管好意。”
沐莹看了看林大兆和公输远道:“看来,林大总管和公输前辈现在似乎很有情谊,公输前辈,你实说,你造完囚仙魔窟之时,他们是想杀你不?”
公输远道:“是。一般主人都要这样做的,所以给皇帝造陵墓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不过每个设计营造者,都要自己留后手。我也在囚仙石窟里设了条暗道……”
沐莹道:“前辈就在他们欲把你囚死在里边的时候,留了一封信,从暗道跑出来,是不是?”
公输远道:“你的推想完全对!”
沐莹笑了:“公输前辈,你为什么要留那封信呢?”
公输远道:“因为我造完洞,知道他们造此洞是为囚禁好人的,良心驱使我留了它——听口气你们知道里边留了信,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沐莹道:“我和怀方姐,是在那里受过四十多天罪的人,若不是有缘找到了前辈那信,会有比囚死更惨的结果。”
林大兆此时已不在关心囚仙石窟之秘密了。他只为曾迫害过沐莹和怀方内疚,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二人。
公输远看着沐莹道:“少侠只凭那封信就找到了出口?那你们真是太精明了!”
沐莹道:“是因为赵常山的‘帮助’,才使我们逢了偶然的机缘……”
林大兆不禁问:“什么?赵常山的帮助?”
沐莹道:“当然,赵常山那狗娘养的是不会有好心帮我们的!是他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洞,对我怀方姐打坏主意……误中了机关,才露出那洞口的……”
公输远愧然道:“虽然如此,也莫怪我师兄讥笑我设计拙劣了。”
武先生问:“那么令师兄造的罗刹魔域,一定更神秘莫测了?”
公输远道:“那当然。我敢断言,除非我师兄的帮助,天下无能进罗刹魔域者。”
沐莹神秘地微笑。
公输远问:“少侠,你笑什么?”
沐莹道:“我笑情况正如公输前辈之言。我已进过罗利魔域了,是在令师弟江水清的带领下,得到了令师兄赫连前辈的帮助,才得以进去的。”
怀方惊喜地问:“江水清与你们在一起了?找了云英妹吗?”
沐莹道:“没有找,是他们自己来的。江水清是个好少年,他和云英妹已经订婚了。二人金玉其相,珠联壁合,是天生的一对……”接着他向大家说了进罗刹魔域的经过,以及来找他们的原因。武先生等因假教主被揭露而欣兴。也为唐赛儿比试能否取胜而担忧。在场之人,连林大兆、公输远在内,大家均愿去罗刹魔域共商五台山比武大计。
沐莹问怀方道:“方姐,请你说说你们隐居此地的情况吧!分别后令我好想念你们。所以亲自来找你们。”
怀方道:“我们隐居此地倒平静无波,只是听说好多义军头领,落入朱棣之手,惨遭杀害了!我们深居简出,在武伯父的指导下日日勤练武功。我和慕容大哥均学会了龙威神功和公孙越女剑法。本以为我们的居处不会被朝廷发现,不意昨夜屋里发现了一封信,是林大总管写给我们的,说是大内侍卫近日内要去捕杀我们。我们不知林大总管已经泥足自拔,对他的通知犹疑信参半,我们躲出家以观动静,果见大内侍卫在此围攻林大总管。念他报信之德,所以出手相救。”
林大兆道:“谢姑娘!姑娘以怨报德,更增加林某感愧。”
沐莹道:“方姐及慕容姐夫既愿去帮唐姐姐,就去处理处理家务,咱们上路吧!”
此时东方已亮。慕容季英对大家道:“此地离我们草庐不远,请各位到敝庐休息、吃饭,然后咱好上路。”
武林中人都不客气,沐莹等跟了慕容季英和怀方,向他们庄院走去。
大家一路说话,走得很快。走在前面的怀方,到了庄外,一抬头,看见家里火起,不由惊喊:“有人放火,快走!”
大家一见火起,各施轻功向慕容家奔去。他们跑到慕容的院前,大家都瞠目发呆。熊熊大火,吞噬了慕容的家。
慕容季英气得骂道:“不知哪个混帐王八蛋,干此缺德事,若让大爷知道,非烧死他不可!”
怀方不语。林大兆道:“这肯定是大内侍卫所为,说不定四外就有埋伏。”
林大兆的话音刚落,只听庄前一声炮响。炮声响过之后,四处响起呐喊声。随呐喊声起,千百大内侍卫从四面八方向着火处冲来。
武先生道:“看意思是冲我们来的了,准备拼杀吧!”
大家没说话,都抽出了刀剑。
敌人越来越近,走到离沐莹他们六七丈远处站定,一个统领模样的人,看了看被围的人道:“沐家小子和叛贼林大兆都在这里,这真是火烧凉冰窖天意该着。朝廷正要除他们,想不到可以一勺烩了!”
林大兆冷笑道:“你们称称自己有多重?能拿得了在下吗?这里的人都是天下高手,为了避免多伤亡,你们解围去吧!不然你们难免血溅当场!”
那统领冷笑道:“林大总管,你们不要吹了,不可否认,一对一地拼斗,我们打不过你们。但是你们也该知道,大内侍卫中神箭手、长枪手非常厉害!除此,今天还特意准备了火铳让你们尝尝!”
林大兆大怒:“想不到你们小人得志,如此猖狂。昔日不曾亏待于你,如今我有危难,你竟不念旧好!”
那统领道:“不要说废话!我是皇帝的侍卫,只知忠于皇帝,不知其它。现在你们都是朝廷钦犯!我是奉旨行事,不敢有私!”
沐莹道:“自古道‘冰火不同炉,油水不交融’,不必多说,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
那统领:“没什么本领,只给你们准备了三样东西。第一样是火铳,先让他们尝尝火铳的厉害吧!”说罢只见他从怀中抻出一个小红旗迎风展开迎空一摆,大内侍卫中几十个火铳手走到前圈。他那小红旗一举,高声喊道:“放!”
只见众火铳急忙打火、点捻。立刻四周火光连闪,“砰砰砰”响声不绝,包围圈内硝烟弥漫,硝烟中,只听“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听不见人声!
一会儿,一阵清风吹得硝烟消散。那统领以为林大兆等必死无疑!可是见众人各持刀剑立在原地,他们的周围落满碎钢、铁渣。看了这情形谁都想得出这些碎铁渣子是沐莹等舞刀剑拨在地上的。
那统领一见火铳没能杀死沐莹等人,冷笑道:“你们休得意,你们躲得了火铳,谅也躲不了弓箭!让你们试试我弓箭手的厉害吧!”说着掏出一面小黄旗,伸开一晃,立刻上百名弓箭手。密密麻麻出现在包围圈的前排,拈弓搭箭,准备发射。
那统领见弓箭手准备好了,立即将小黄旗上举,然后一挥,高喊一声道:“射!”他这个“射”字出口,弓箭手立即将弓上箭射出,只听“嗖嗖嗖嗖”连响,四面八方的箭簇向中心攒射而出。
沐莹等人有的用剑拨,有的用劈空拳推,有的用流云铁袖荡,他们将射向中心的箭拨回去、激回去、荡回去。他们六人,一个中箭的也没有,回飞的箭簇反而将弓箭手射伤了不少,群中响起声声“哎呀!”“哎呀!”惨叫!
那统领见第一轮弓箭未能制服沐莹等人,又高喊道:“弓箭手!放!放!放!”
于是大内侍卫的箭簇又一轮向沐莹等人射去。沐莹等人各用自己的绝技将射去的箭簇拨回、激回、荡回。本来几丈外的弓箭手射去的箭,到了沐莹他们那里已经是强弓之末,可是经他们回激了的箭簇上,又贯了他们的力道。飞射回去又速又强,又有一批敌人中箭。
沐莹冷笑着揶揄道:“此招不行,再亮别的家当吧!”
那统领怒道:“贼子!休猖狂!本统领还有很多办法摆治你们!”说着一摆一面小绿旗。一排长枪手,挺着丈二长枪逼过来。眼看越逼越近,在离他们两丈远近处站定!
这些长枪手是经过训练的,枪法都很精熟,他们只攻不守,有的攻上路,有的攻中路,有的攻下路,配合默契,让任何攻击对象也只得不攻只防,防不胜防。因为武林人土使任何兵器,长也不过三尺。这三尺长的兵器,即使使的非常精妙-再加上身法步法灵活,威势也不超过一丈左右,而这峰长枪手的丈二长枪:就是挺着枪不动。也有一丈三四尺的成势,让人毫无办法。
沐莹等人被围在怆尖丛中,他们只能靠手中剑拢打。武先生、沐莹、慕容季英和怀方都会破枪法,但是破枪法只能破一个对手的枪,不能破这些枪手的群攻。沐莹等人大急,各挥剑去削长枪手的枪尖。长枪的枪杆为白腊木的,能被削断,但是一剑只能削掉一个枪尖。可是就是把持枪敌人的枪尖全削掉,也无济于事,一丈二尺长的枪,削掉一二尺,仍然很长,而且削掉枪尖后的杆子,斜茬仍能把人扎伤、刺穿。
沐莹看了看形势,心想:这样战下去,只能挨打,长战下去,非吃亏不可,得想办法出去。对公输远道:“公输前辈,那横雨飞针应手吗?”
公输远答道:“应手。”
沐莹答道:“还是我的暗渡金针在前,你的横雨飞针在后,往外冲!”
公输远:“好。”于是沐莹挺剑削了他头上的枪尖,然后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一排金针,纵身空中,一旋身,刹那间将手中针全部弹射出去,立刻沐莹迎面的二十几个长枪手,中针倒地。沐莹身在空中,剑还右手,飞龙下击,杀向敌人,闯开一条路,向外冲去。大家跟在后面。
敌人长枪手,前面的倒下了,旁边的长枪手又围上来,从斜刺里挺长剑,迎住沐莹等人就刺。
公输远剑交左手右手一甩,手中的几百根钢针横飞出去。钢针出手,立刻还剑右手,左手一甩,左手中的几百条钢针横飞出去,立刻左右两面的敌人各倒了一片。
敌人的长枪手,倒了三片,已经七零八落了。沐莹等六人,合在一起,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外冲去,把敌人冲的溃不成军,沐莹等人出了包围。
林大兆恨透了他的原手下,指着那统领对慕容季英道:“烧你家的肯定就是这些家伙,杀掉他!”
慕容季英点头,于是和林大兆二人,向那统领飞纵过去。
那统领知道不是林大兆的对手,挥令大内侍卫向前,自己向后躲去。
慕容季英迎住群敌,林大兆纵飞过去,迎住那统领道:“还有什么本领,使出来吧!”
那统领吓得脸变了色:“林大总管……”
林大兆冷笑道:“你知道黔驴技穷的结果吗?黔之驴技穷了,被老虎咬断了脖子,我也要掐断你的脖子。”
那统领道:“林大总管,难道你……”
林大兆道:“我现在知道以往错了,非常痛恶你们今天的行为。你这个利欲薰心的家伙,我非让你死不可!”
那统领见躲不过,挺剑来战,和林大兆展开全面战斗。这统领倒武功非凡,林大兆虽武功胜他,但一时倒难以杀他。
二人正在激斗,忽然一彪人围过山岭,向他们跑来,跑到近才看清楚了,这彪人是大内侍卫。那统领见来了援军,大长精神,对众手下大喊道:“咱来了援军,敌人就要败了,务必要戮力同心,杀了他们,圣上必有重赏!”
已经疲惫的大内侍卫,又重振精神,奋勇攻向慕容季英。慕容季英陷入重围之中。
沐莹等人已经跑出老远,回头见慕容季英和林大兆陷入包围,又回去救援。
新来的大内侍卫,从外面采取包围之势,又封住了缺口,将沐莹等六人围裹在中间。沐莹等经过奔波,厮杀,均已身困体乏,内力渐渐不足,受很多人围攻,又与独战一个人不同。独战一人可以只攻敌人一路,或以逸待劳地防守。与众敌混战,需要全方位防守,而且必须八方招架,身体纵跳运转,格外消耗力气。他们已经一宿加半天一直奔波撕杀,水米未进,因此后力不支。眼看手越来越慢,剑势越来越弱,出剑范围越来越小。
沐莹等干着急,但没办法。沐莹的金针已用光了。公输远的金针身上还有,但是敌人围攻甚急,他腾不出手来取钢针,并将它们整理在手里。怀方也腾不出手来取物,所以不能用弹指神通。只抽手把头上两只珠花弹了,打倒了两个敌人,但围攻她的敌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倒下两个,算得了什么?所以他们只能以刀剑御敌,而且冲不出包围。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渐渐地在强敌猛攻下,已非他们刀剑能御了。
那统领道:“你们知道黔驴技穷的结果吗?现在是你们黔驴技穷了……”说完一阵狞笑,笑的人心烦意乱。那统领正在狂笑,突然包围圈外,一声高喊:“鹰爪子们!你们莫高兴得太早了!”
战场上的人均循声看去,只见那统领背后的不远处,已多了三十几个持剑英雄。“沐少侠,我们救援来迟了,请原谅!”包围圈外,一个持剑人喊。
沐莹看这个喊话之人,原来是义军的一个首领。他仔细看来救援他们之人。都是原来田怡分散出去的义军。沐莹见他们大喜,喊道:“弟兄们!你们来得很好!杀退了这些鹰爪子,我领你们去见大首领!”
来救援他们之人,共三十多个,站成一个扇面形向里攻去。沐莹等见有援手,又添精神。包围之敌,受不了里外夹攻,纷纷溃退。
沫莹等冲出去和义军会合在一起。知道敌人再也奈何不了他们,从容向外走去。
“沐少侠!”那个义军头领叫道:“你说带我们去见大首领,是真的?”
沐莹道:“当然真。不过你们大首领隐居了。你们找到她,如想同她在一起,也必须过隐居生活。”
那头领道:“只要与我们大首领在一起,过隐居生活也好。我们离开大首领的这些天,犹如没娘的孩儿。苦吃多了。这些天我们已有三十多个弟兄,落入鹰爪子之手,惨遭杀害了!爷们为了报仇,就这些人聚在一起,找小股敌人围杀,今日我们就是跟踪一股鹰爪子而来的,我们想伺机消灭他们,没想到他们与大股鹰爪子会合了,在围攻你们。”
沐莹道:“我虽不是义军首领,但我很同情义军弟兄,你们若知道杀害这二十多个弟兄的凶手是谁,我替他们报仇!”
那头领道:“杀害我二十多个义军弟兄,当然不是一个人干的,最大的仇人就是朝廷,朝廷派了这批鹰爪子出来,专在京东一带搜杀分散行动的义军。有一个大内鹰爪子的标营长叫丁流,他收买了一个叫牛忠的叛徒,带领他们到处搜捕我们弟兄。丁流因捕杀义军弟兄有功,已升了统领了,那牛忠也成了大内侍卫的小军官!”
林大兆道:“就是方才指挥围杀我们的那个邵统领吗?!他可是小人得志啊!”
那头领道:“正是他,他旁边的那个副手就是义军叛徒牛忠。”
沐莹道:“我们杀了他,枭首示众,给那些杀害了义军的鹰爪子以警告!”
林大兆道:“我们就拿这两个得志小人开刀!”
慕容季英道:“这小子可够狠毒的,我去杀他们,报烧我家之仇!”
沐莹道:“我们要去杀他们,还是借助公输远前辈的横雨飞针最好。”
公输远想了想道:“本来我是不杀无仇之敌的,不过他们无故追杀我,也就算我的仇人了。我成全你们,给你们开道!”说罢掏了二把金针,整理成两捏,攥在手心里。一行众人,重又返回,直奔那邵统领和牛忠。
那邵头领见大家去了,未敢追击。正要整顿部下安营,忽见沐莹等人返回,心知有异,正在惑然发愣,身边的牛忠道:“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过去的叛军,他们去而复返,恐怕来意不善,早做准备为好!”
召旷文冷笑道:“他们自来送死,是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说完正欲掏旗指挥,公输远飞纵过来,还在空中就甩出了左手钢针,落地后,右手钢针也甩了出去。公输远的横雨飞针,是用特殊手法使出的特殊暗器,甩将出去枚枚贯了力道,既准且劲。他的左手针是照敌人脖项甩的,右手针打的却是敌人眼睛。
公输远两手的钢针都甩出去,敌人立刻倒了一大片,他们捂咽喉的捂咽喉,捂眼睛的捂眼睛:“哎哟!哎哟”惨叫之声不绝。
公输远撒过两手的钢针,身子后跃,此时沐莹左手持剑,疾飞向前,用暗渡金针手法,弹出四枚金针,这四枚金针,两枚直奔牛忠双目,两枚直奔丁流。
沐莹的暗渡金针,几乎打的是静目标,当然更准确无误。只听“嗤嗤嗤嗤”四声,沐莹打出的四枚金针,分别打中丁流和牛忠的眼睛。
丁流和牛忠均中针倒地,双手捂着眼睛惨呼哀嚎!
沐莹对众大内侍卫道:“今日我们是专杀二贼报仇,你们要想活命,不要上来!”
众大内侍卫纷纷后退。
沐莹对众义军:“义军弟兄,把二贼交给你们!”
众义军对丁流、牛忠二贼,早已恨之入骨,纷纷跑上,刀剑齐举,剁烂了他们的尸首。
沐莹道:“大内鹰爪子听着,丁流、牛忠对义军和武林人士犯有滔天罪孽,故以严惩,汝等应以他们为戒,勿犯罪孽!”
众大内侍卫见统领已死,非常骇怕,蔫蔫地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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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塞北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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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叙述了他们进罗刹魔域的经过,对大家道:“五台山争夺教主的比试,定于七月十五日,武伯父可带领众位,先赴罗刹魔域等我。进罗刹魔域之路,公输前辈定能带好。我要到喜峰口外寻找碧莲、少华和陈守旭前辈与杨大哥,陈翠蚌,怕人多耽搁,和你们分手了。”
怀方道:“对付陈志成那厮,你一人势孤力单,姐姐放心不下,我和慕容陪你去吧!”
沐莹想了想道:“也好,我们路上有伴。”
于是沐莹、慕容和怀方与武先生等人分道远去。
沐莹等三人沿长城西行,直奔喜峰口外。
不几日,沐莹等三人就到了喜峰口。
喜峰口是中原人北去的一个关口,过往客商很多。三人觅一客店住下,向过往客商打听,哪里有隽王府的避暑山庄。可是问了多人,都说不知道。他们没办法,只得往口外深山里去查访。
第一日,他们出喜峰口东北行。一路访农问樵,到天黑,走了百八十里的山路,连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他们在山脚下觅一小店住下。
第二天,他们离那小店西行,约到喜峰口正北的方向再南折,顺山路忽东忽西,向南搜索,仍是访渔问樵,到天黑什么结果也没有,他们到喜峰口寻那旧店住下。第三天他们从喜峰出发,往西北方向寻找。中午前后,已从喜峰口走出五十余里。正行之间,抬头看见山谷里有一个很大的山庄,他们奔那个村庄走去,想到那里买一点吃的东西,到了庄里到处打听也没饭店。他们走到庄北头,看见一个大户人家办喜事。沐莹等写了贴子带着贺礼进来,想讨口酒吃。
可是贴子递进去后,又退了回来。一个老管家模样人对他们道:“主人愁有千万,无心招待客人,贺礼完璧奉还,诸位见谅!”
沐莹等一听,都一愣。沐莹对老管家道:“老人家,我问你,贵主人既办喜事,为什么还忧愁呢?”
老管家道:“听三位口气,一定是外地客人。三位若没吃饭,家里有便饭,吃些去吧!此间之事,就莫多问了!”
慕容季英道:“我们三人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令主人有忧愁事,说说何妨?万一能够帮忙,我们当尽全力帮助!”
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道:“唉!这是主人家不幸啊!我家主人名叫冯至贤,年过半百,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小字娟娟,年方破瓜之年。我庄北面三里左右有一个白云山庄,是京城一个王爷的庄园,几月前,这山庄换了个新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他占了山庄大收门徒,广招武士,抢劫财物、霸占土地,名为庄主,实为寨主。不但结交官府,而且勾结鞑虏,势大无边,成了我地一个霸主……”
沐莹道:“老人家说的这人,一定是陈志成了!想不到我只想帮他报仇,却把他造就成这样成了一个恶霸!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老管家道:“杀他,是谈何容易之事?!听说他刚来不久,就有几个武林英雄来找他,可是他本领很高,这些人对他无可奈何,只好悻悻退走,不知去向了——这个陈志成自恃武功高强,横行武林,成了我地一大大祸害。前几天,我家娟娟小姐开窗,被他路过看见。他见我们小姐貌美,动了邪念。第二日就送来了定亲帖子。今日要来娶亲。壮土们想,我们主人只有一个女儿,爱逾掌上明珠,岂愿嫁给这样匪类,但是又不敢不嫁,所以忧愁。”
沐莹道:“我们认得陈志成,他潇洒、英俊、武功高强。你家主人真不愿这门亲事吗?”
老管家道:“我家主人为这门亲事,都忧愁死了。今日小姐若被那强人娶走,我家主人和夫人都活不成了。”
沐莹对怀方道:“姐姐,救冯小姐就靠你了!”
怀方道:“让我以桃报李,去收拾那恶人。”
沐莹对那老管家道:“请老人家去禀告贵主,就说救你家小姐之事,我们包了,让他放心好了!”
老管家惊喜道:“贵人,你们真愿意救我家小姐!”
沐莹道:“我们何必骗你家主人……”
老管家趴在地上叩头:“我先替我家主人谢谢三位,三位真是我家主人的救命恩人哪!”
沐莹道:“助弱除恶,是我武林人的本分,况且这个陈志成,正是我们要灭之恶人,不必谢。”
老管家满面喜容高高兴兴地去了,一会儿冯至贤和夫人带娟娟小姐出来,见了沐莹等三人,就跪下叩头。
怀方拉过娟娟小姐,端相了一下道:“冯小姐生得真美,莫怪陈志成动心!”
娟娟红了脸,低下头。怀方让娟娟脱下衣服,与自己换了。冯至贤和夫人这才千恩万谢而去。
一会儿,仆人送上酒宴。沐莹边吃饭边思索,忽然道:“此事透着几分蹊跷,既然碧莲与他在一起,他为什么还强抢民女呢?”
慕容季英道:“此事我也觉得不对劲儿。碧莲若是跟了他,一定会阻止他强抢民女的,除非……”
怀方道:“英哥,莫乱说。我去了自会有个分晓,说说咱门怎样进山庄吧!”
沐莹道:“方姐做为新娘子进去,自不必说了,我和慕容姐夫冒充送亲客人进去,我们等着你发出暗号,然后就冲进去杀贼。”
怀方问:“我们用什么暗号呢?”
沐莹想了想道:“摔茶碗吧!以你摔碗为号,我们听到摔碗声,就冲进去帮你杀贼。陈志成那厮,武功既高,又狡猾奸诈,他无情无义,残忍阴狠,你可要加小心。”
怀方道:“我知道。我自谓能够对付得了他。”
沐莹道:“吃过饭,我们就化装。”
怀方刚化完装不久,陈志成娶亲的轿就到了。
怀方穿了大红衣服,蒙了大红盖头上了轿。她想:“好玩儿,结婚时没能坐轿,现在倒坐上了轿!”她差点笑出声。可是刚想笑,又忍住了:到了那里怎么办?如果陈志成在我蒙着盖头时就动手脚怎么办?不到时机就发暗号,能抓得住他吗?另外,我既然装假骗了他,何不从他口中套一些情况呢?她从轿缝往外看,见英哥和莹弟都走在旁边,她的心踏实了好多。最后她决定,如果强娶她的是陈志成,一定设法从他口中套出沐莹欲知的情况。
三里多地的路程一会就到了。不大的工夫轿夫们就在一个庄院的二门前落轿,由一群仆妇把怀方搀下轿,直接扶入洞房。
怀方在洞房里觉得奇怪,既是结婚为什么不举行婚礼?莫非是娶妾?不对呀,娶妾也有娶妾的婚礼呀!她百思不解,孤坐洞房,产生很多猜想。
怀方正想着,一个人走进洞房,笑嘻嘻地去揭怀方的盖头。怀方以为进来的是陈志成,使了个移形换位想躲避来人。
可是来人身法、手法好快,一移身一伸手就揭下了怀方的盖头。怀方见来人这样好的身法手法仍以为是陈志成,故意娇羞作态,低下粉颈。可她刚一低头,却听到一个女孩银铃样的说话声音:“这不是怀方姐吗?难道他要娶的是你?”
怀方听到女孩子说话,忙抬头看,见一个俏姑娘正望着她笑,这女孩正是碧莲。
怀方一愣,急问:“碧莲妹!方才说话的是你吗?”
碧莲笑道:“是小妹。怀方姐,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怀方道:“当然,一个女人家娶的什么亲?你要玩什么鬼把戏,快对姐姐说!”
碧莲道:“怀方姐,咱们倒在被窝里说……”
怀方会意,点头道:“好。”于是二人钻进被窝里。
“莲妹,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躺下后怀方悄声问。
“这事情复杂,你莫急,听我慢慢说。”碧莲道:“这事情说来话长。陈志成在京城隽王府用假武功秘籍,骗了这处山庄,为从陈志成口中知道那些武功秘籍和那批珍宝的藏地,我冒险跟着陈志成到这里。陈志成这小子野心很大,他是想潜伏在这里蓄精养锐,借雷雨做龙腾之动。他在此地立志潜修,可他横行乡里,欺压良善。我为了从他口中得到东西,只得隐忍不发,看着他作孽,也不去管。陈志成这小子倒是真心爱我,但这不过是他的一相情愿。这小子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坏的一个。他施诡计药昏了父亲、姐姐、姐夫,也药昏了少华姐,是我偷了他的解药,放了他们。他们要杀他,被我劝住了,杀了他,那些秘籍和珍宝,不都要消灭难找了吗?既不能杀他,只能由他作孽了!他是人间枭獍,竟……他在此地坏事做绝,罪孽深重,人们视他如毒蛇猛兽,躲他如躲避祸殃……”她有一件事,终于没给她说。
怀方姐道:“莲妹与他真是有孽缘,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恶人,还能与他亲密相处!莲妹,你不觉得不能为民除害是人生憾事吗?”
碧莲道:“唉!感情这东西……真让人没办法!莫怪元好问发出‘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随……’的惊叹。我恨他的行为,但是……总之,当时我既做了这样的选择,今日复有何言?”
怀方道:“我耽心莲妹伴虎而眠太危险了!整日如踩虎尾,如履春冰,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会中那坏人的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碧莲道:“方姐,请不要为我担心,他是真心爱我,我的武功不弱于他,他爱我,也怕我,尚不敢放肆。”
怀方打了碧莲一下道:“小丫头,你年纪轻轻,主意倒不少……”
碧莲咯咯笑了:“我能使他神魂颠倒。但又不敢过分冒犯他。”
怀方爱抚着碧莲的秀发道:“小丫头,你别吹,整日守着个对你打主意的男子,你早晚……”
碧莲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
怀方道:“他若老想着你,就如心猿意马,自己也难控制,
你若拒绝他,就和你反面无情。”
碧莲笑了。她低声道:“这倒是,这次强娶冯小姐,是故意向我做姿态的。他要与我成亲,我不答应他。他说,我再不答应他,他就娶冯小姐,娶了冯小姐后就扬言……让我一辈子也嫁不了人。”
怀方道:“真卑鄙!如果你答应他,他把那冯小姐往哪里搁?”
碧莲道:“他那种人,玩够了冯小姐,还管人家死活吗?其实他强娶冯小姐,也不是为了结夫妻。他是想玩够了她,就把她做礼物,送给那蒙古王子做侧妃。”
怀方道:“据你莹哥讲,陈志成少年时,是个不错的孩子,想不到变得这样坏!”
碧莲道:“他所以变,全怪那批珍宝和武功秘籍,因为他手里有了这两样东西,利欲熏心,权欲熏心。就忘了家仇,迷了本性,成为现在这样子。”
怀方问:“他现在在哪里?怎么让你来入洞房?”
碧莲道:“我盗了他的解药,用药酒把他灌醉了。我来入洞房是来救冯小姐的,想不到冯小姐吉人天相已遇了贵人。”
怀方道:“与我同来的还有慕容大哥和你莹哥,只要我发个暗号他们就进来。”
碧莲道:“你们的暗号是什么?快把莹哥叫到这里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怀方道:“我们已定好了,摔碗为号。”怀方的话刚落,碧莲已举起一个茶碗,向外摔去。
外边“哗啷啷”响过之后,刹那间洞房的门被撞开,冲进两个持剑之人,正是沐莹和慕容季英。他们已经等急了,洞房里迟迟未发暗号,他们还以为出事了呢?听到了摔碗声,立即急不可耐地冲进屋,去杀陈志成。可是进屋后,没有陈志成,却见与怀方在一起的是碧莲,不觉愣住,傻呵呵地望着碧莲说不出话。
碧莲道:“莹哥,愣着干什么?难道不认识我?”
沐莹道:“莲妹,别耍顽皮,快说!这是怎么回事?陈志成在哪里?”
怀方把碧莲说的话都对他们学了。碧莲道:“我已用迷|药把陈志成药昏在屋里,怎么办?”
沐莹恨恨道:“这种作孽贼子,天地不容,杀了算了,连他父亲也想杀死他……”
碧莲道:“杀死他容易,可是那批珍宝……”他知道沐莹正为这批珍宝没有下落而焦心。
慕容季英道:“擒住他,用刑罚撬开他的口!”
沐莹道:“这小子这样作孽,看来只有如此了!”
怀方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碧莲道:“好。你们随我来!”说完走出洞房,沐莹等跟在后面。
碧莲带沐莹等出洞房,走向内院,顺砖砌通道,走了几丈远,过了一个月亮门,进了一个小院。沐莹等人跟进小院,
这小院很别致,一进门,迎面就是一方木质雕边绘画的大迎屏,转过迎屏,是一个盆托假山,假山两旁是两个莲花缸,里边还开着莲花。往里走通路两旁碧草侵阶,百花比艳。这条通道直通三间正房。碧莲在屋前停下,悄声道:“这正房的东间是陈志成的卧室,他现在正昏睡在屋里。”
沫莹悄声道:“你带我们,进屋去擒他!”
碧莲点头,转身进屋,过堂屋,走向东间。门虚掩着,碧莲在门外就做了准备,一进屋就扑向陈志成睡觉的那张床。可是一进屋,她就愣住了,陈志成和睡觉的那张床上空无一人,屋里也空无一人。她刚要转身出去,突然门后转出陈志成,出手点了她的林樵、肺舒、脾舒三|茓,同时左手握匕首,紧逼住她胸口,对她道:“往外走!引够了我,就想害我,看我怎样收拾你!”
碧莲身体被制,不能稍动,但嘴里骂道:“陈志成!你这无行下流胚子!你莫血口喷人!”
陈志成不怒反笑。他右手揽住碧莲的腰,左手匕首指向碧莲的喉,推她向外走去:“出去!让你莹哥看看,你躺在我怀里的贱样!”
碧莲满脸绯红,泪水潸潸。
沐莹怒对陈志成:“你……!你这个无赖,放开她!”
陈志成揶揄道:“放开她?难道这样的残花败柳破烂货,你还要她?”
碧莲气得身体颤抖,泪水潸潸。
沐莹咬牙切齿,持剑上前,欲刺陈志成。
陈志成用匕首指着碧莲道:“别上来!敢上来我一刀杀了她!就是你豁出这个破烂货,你杀她的恶名也洗不掉!”
碧莲道:“莹哥,莫听他胡言乱语!杀了他,莫顾我!”
怀方急喊道:“莹弟,别莽撞!放过他,账等将来和他算!”
慕容季英道:“沐兄弟,别中他的激你的奸计。”
沐莹这才冷静下来,收起剑道:“你走吧!如怙恶不悛,早晚必遭报应。”
陈志成道:“是忍疼割爱,还是扔出这个破烂货呢?如此,我就愧领了!”挟持着碧莲走出屋外。到了墙根下,携碧莲飞身上墙,站在墙上喊道:“敝舍权给你们用!不过食物、井水全有毒,勿怪我不事前声明!”说罢挟碧莲飞下墙去。
陈志成和碧莲去了,沐莹等人呆立良久。沐莹才恨恨道:“这小子真狡猾,我们斗不过他,又败在他手里了!”
慕容季英急道:“沐兄弟,碧莲妹在这个坏蛋手里,太危险!”
怀方道:“莹弟莫急!陈志成虽坏,他是真心爱碧莲,不会干出出辙的事情的!你们若不放心,我去蹑着他们,以保护莲妹。”
慕容季英道:“这也好。可是以后怎样去找你和他们!”
怀方想了想道:“在我去的路上,我砍了树皮做记号。”
沐莹道:“姐姐,小心!陈志成那厮太阴狠狡猾了,千万别落入他彀中。”
怀方道:“弟弟放心,我去了!”说罢往陈志成逃的方向而去。如今怀方的轻功已臻化境,几个跳跃,登时不见。
沐莹和慕容季英离开隽王山庄,直奔冯家。二人走出不远,忽听一片林中有嚎啕之声,二人奇怪,奔哭声走去。走列林边,见林中有两个草庐,哭声自一个草庐中发出。二人奔那草庐走去。
二人走到那草庐门边,往里一看,只见草庐里躺着一个老头,旁边守着几个人哭,显然老头是死了。哭的人,自然很悲哀。
沐莹仔细一看,这才看清,那死了的老头儿正是陈守旭,那嚎啕大哭的正是陈翠屏,她边哭边数骂陈志成。杨逢春和少华在陈翠屏旁边劝慰她。李文谦和王玉英也在旁边垂泪。
沐莹和慕容季英走到门边叫道:“杨大哥,陈叔叔是怎么死的?”
杨逢春见是沐莹,怒气盈盈道:“唉!不用说了,岳父就是那忤逆子害死的!”说至此,咬牙切齿道:“上个月,我们好不容找到他,到他家里去找他。他假意知悔,留我们在家里。可是想不到他丧心病狂,在酒里下了毒,想废掉我们武功,幸得碧莲姑娘救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在他家里住,就搬在林中结了庐。前几天,我岳父避着我们进庄去,把陈志成叫出来教训他,谁想他非但不听岳父的金玉良言,反而出言顶撞我岳父,我岳父出手教训他,可是却被他用龙象神功击伤了。我岳父回来后,连气带伤,只五六天就离开了人世!”
沐莹怒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禽兽,我一定杀了他,为陈叔叔报仇。”
陈翠屏不说话,只是哭。哭了许久,才咬牙道:“沐大哥!他无父无天,全无人性,真是不可救药了。我求你替我杀掉这陈家逆子!”
沐莹道:“他虏走了我碧莲妹,我怀方姐正蹑着他。”
王玉英急道:“碧莲让他掳去了?那坏蛋把她掳到哪里去了?”
沐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怀芳姐蹑着他,不会有事的。陈志成欲抢冯娟娟,我和怀方姐、慕容姐夫去惩治他,他就掳了碧莲做人质,我们只好让他逃走了。怀方姐怕他遭踏碧莲妹,就跟着他们去了,我和慕容姐夫回罗刹魔域商量田姐姐比武之事。”
李文谦道:“那孽障已杀了父亲,万不可姑容了,我们赶快去找他,杀了他算了!”
沐莹道:“可是碧莲妹几个月煞费苦心、舍生忘死跟着他,就是为了探那批珍宝的下落,如果杀了他,这批珍宝不是没法找了吗?”
大家愕然。
李文谦道:“这样的忤逆之子,不杀之真令大心不快——我们怎样能找到他们呢?”
沐莹道:“我怀方姐砍树皮作了记号,只要顺这记号找,定可找到他们。”
李文谦道:“我们夫妻惦念女儿,不等你们了,先去救碧莲。”说着往外就走,王玉英跟出去。
沐莹道:“我们帮田怡姐姐比完武,就去找你们。”
李文谦、王玉英急急去了。
沐莹对杨逢春道:“我要去回复田姐姐,不能安葬陈叔父了。你们安葬了陈叔父,就去五台山找我们。”
杨逢春道:“好,我们安葬了岳父,就去找那畜牲报仇。”,
沐莹拉了少华跪在地上,给陈守旭的尸体叩了三个头。沐莹虔诚地道:“陈叔父,沐莹一定替你报仇!”说罢,偕了少华和慕容季英离草庐而去。
怀方追出山庄,跑过环庄树木,就看见陈志成扶着碧莲往西行。究竟是碧莲拖累了陈志成,他们渐渐被怀方追上。怀方欲观察陈志成的行为,不愿露面让陈志成看见,她常常要躲在树后隐身和刻记号。
陈志成他们走出二三里路时,他就放开了碧莲,只是用剑逼着她走,又走出二三里路,陈志成解了碧莲的|茓道。
碧莲的|茓道被解开后,就坐在地上不走下,她大喊大叫,骂陈志成不是人,问陈志成为什么在沐莹面前瞎说八道。
陈志成嘻皮笑脸地道:“莲妹妹。我这样说不就可以让沐莹那小子放弃你。你——我的宝贝。你就是我的了!你再没指望嫁给沐莹,只得乖乖地随了我,是不是?”
碧莲喊道:“不是!不是!不是!就是天底下男人都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陈志成道:“为什么?我陈志成哪里不好?模样、才能、武功,我陈志成哪里比不上沐莹?”
论模样文才武功三方面,的确陈志成都不逊沐莹。但是碧莲心里,被沐莹占了全部位置,陈志成连一丁点儿的位置也没有。碧莲道:“陈成志,你别说梦话了。我不管你的尊容有多美,你的才干有多大,你的武功有多高,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你无情无羞无耻、狼心狗肺,不是人……”
陈志成道:“是我无羞无耻,不是人,可是我爱你是真心的,假若我不爱你,你这样出卖我,我早该杀你以泄气,我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碧莲冷笑道:“你真是好本领。前几天夜里,是不是你父亲找过你?”
陈志成迟疑了一会儿才答道:“是。我们打了起来。我用龙象神功击伤了他,他才回去了。”碧莲吃惊道:“你用这样的厉害功夫打老人家,伤重了怎么办?”其实陈守旭找陈志成之事,碧莲有耳闻,也知道不是陈志成用了厉害手段是打发不回去他父亲的。
陈志成道:“没办法,因为我父亲的雷霆紫电剑太厉害,我用剑败给了他,趁他的阴阳变应掌手下留情时,用十成龙象神功废了他……”
碧莲道:“你好狠毒!对待父亲还下毒手,何况对别人?”
陈志成道:“可是对你不。我将来对你狠,就天下雷殛,暴尸街头。”
碧莲道:“我知道你是口血未干、前言顿忘之人,你发誓也不会有人信。”
陈志成道:“好碧莲。好妹妹!我是真爱你,你觉不出来吗?我若行不符言,上有苍天报应。”
碧莲道:“这种廉价的誓言,你也不用和我发,反正你我心里都清楚,若真有苍天报应,你的行为也早报应了。你也早该天诛地灭了,也不能因为你负我雷就殛你两次。”
陈志成道:“那自然。不过,我爱你是真心的。换了别人对我这样说话,我打得过她,早就把她杀了,打不过她,就决不和她在一起。可是对你,既舍不得杀,也舍不得离……”
碧莲道:“我不听信你这套虚情假意,你越说对我是真心,越说明你是花言巧语。”
陈志成道:“碧莲妹,你为什么这样说?!你看我哪里爱你不真心?你别冤枉我好不好?”
碧莲道:“哼!若真心,一切事情都不该瞒我。”瞟了陈志成一眼,一撇小嘴,撒娇地道:“你还口口声声叫我做妹妹,你哪里拿我当妹妹看了?什么真话也不对我说,只是想玩弄我而已。”
碧莲本来玲珑苗条丽品似仙,这一撒娇更婀娜多姿、万种风情。陈志成这二年的放纵自己,变成了风流浪子,见了碧莲的弄姿拿情,连身体也软了。他低声下气对碧莲道:“原来是妹妹是受了委屈,你别生气,你觉得什么地方对你不真心,你说出来嘛……”
碧莲见到了火候,说道:“其实,这不用我说,你心里呀白。不过,你既装憨,我就说说,省了你拿我碧莲当胡涂虫,你说,你昧了泰山腹洞中那批珍宝和武功秘籍,此事有没有?”
碧莲的话,问得陈志成好为难。该怎么回答呢?承认昧了这无主的东西倒没什么,可是她若刨根问底,追问他藏处怎么办?!若是说没昧,他又觉得心很虚。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进泰山腹洞以前,碧莲是进过泰山腹洞的,她的武功就是照泰山腹洞中的武功秘籍练成的。他盗走泰山腹洞中珍宝及秘籍以后,她又到泰山腹洞去过。沐莹向他追查泰山腹洞中珍宝之事,她又全知道,这件事是绝对瞒不了她的,不如承认了,胡说一个藏宝地点就行了。只要这一阵子她信了,和他办了那件事,一夜夫妻百日恩,那就怎样胡弄她都很容易了。他主意定了,对碧莲道:“我是拿走了那些东西。我年华正茂,不能老匿在深山中不出世啊!我一旦离开,那些东西就不知落入谁手。因此我拿了它们。”
碧莲道:“你拿那些东西无可非议,我丝毫也不认为你是在窃取。不过你把它们放在哪里了?那样价值连城的珍宝随便放一个地方,你就放心吗?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陈志成:“妹妹,这你不用担心,我藏得非常严密。”
碧莲道:“那个藏宝地,比泰山腹洞更严密吗?泰山腹洞的珍宝,都被人发现了,何况你未见得选着比泰山腹洞更严密的地方……”
陈志成不语。
碧莲知道他在摆肉头阵。她既成心进攻,岂能容他用肉头阵搪塞,对他道:“你若拿着我当妹妹看,带我到那地方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你信不住我,就别再虚言假语哄骗我。你放我走,我以后永远不愿见到你!”
陈志成道:“好妹妹,你别走嘛。我问你,你是不是愿意和我结婚呢?”
碧莲道:“这个时候谈这件事还为时过早吧?连你一句真话还没听见,我怎能……”陈志成道:“本来这个秘密是不能往外说的,可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就会由不得自己。我与你初次见面就真心爱上了你。我们结婚吧,结婚后,我就带你到藏宝的地方去。我们守着它,一辈子享用不完的。”
碧莲怒道:“你对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是绕过了那句真话。别说了,你放我走!我不喜欢一个虚情假意的人!”
陈志成想:“越答应得痛快,越能骗得了她,只要骗着她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立刻道:“妹妹,别生气。我们是自家人了,我把藏宝地告诉你。藏宝地在泰山东侧一个山窟中,我们结了婚,就到那里去取宝,然后觅一风景佳丽之地,建个大庄园,去享受天伦之乐。”
对陈志成的狡猾,碧莲深深了解,她两眼审视着他,没说话。心想:“先结婚?想了个美!你献出这批藏物,还不一定怎么说呢?”她对陈志成道:“我们先去取那批东西……”
碧莲与陈志成的谈话,隐在他们不远处的怀方可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还是碧莲这小丫头有办法,到底从陈志成口中把藏宝地套出来了!看样子碧莲与他在一起不会有事,我何不顺原路回去,把此事告诉莹弟弟。”这样想着毫不迟疑,转过身,回身便走。
怀方边走边想,碰到沐莹后,一起去帮助唐姐姐参加比试,帮唐姐姐夺得教主后,一起到泰山东侧去,先找到那批藏物,然后再找陈志成算账!
她正独自行路,忽见迎面走来两人,这两人五十多岁年纪,一男一女。这男的和怀方睹面后道:“行路之人是不是怀方侄女?”
怀方一愣,忙说:“小女正是秦怀方,不知二位老人家是谁?怎么知道小女的名字?”
老者道:“在下李文谦,我们是碧莲的父母,听沐莹贤侄说你蹑下了陈志成,我们就赶来救碧莲。”
王玉英道:“不知姑娘为何独自回来?碧莲那孩子如何了?”
怀方道:“陈志成那小子缠着碧莲要娶她,不过没事的,碧莲的智慧能够胜过他。”她把方才听到的话对李文谦夫妻学了。
王玉英急道:“听说陈志成那厮狡猾、阴毒,碧莲个小姑娘长期与他在一起,怎么行?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对得起沐贤侄?!再者她若被那小子骗了,跟着他岂不是进了火坑!”
李文谦道:“我们既已侦知藏宝之地。何必再让碧莲跟着他,还是赶快救回碧莲好!”
怀方听了李文谦夫妻的话,觉得有理,对李文谦夫妇道:“李伯父、王伯母,还是你们想得对,他们就在前面二里远处,我们回去找吧!”
李文谦道:“侄女,你带路,咱务必把碧莲拉回来!”
怀方转身,带领李文谦夫妇去寻碧莲。三人急匆匆,施展轻功而行,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怀方藏身的地方。怀方转过树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哪里还有碧莲和陈志成?她不禁一呆,自语道:“他们方才还在这里谈话,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前面不远,有个树林,李文谦道:“他们可能到前面树林中去了,咱们到林中去找找!”
怀方点头,在树上做了记号,三人一起走入树林。
从远处看,树林不大。可是进入树林里边,却觉得莽莽苍苍,到处是参天的树木。不见天日,也不辨方向。
三个人在树林中到处走,别说寻找陈志成和碧莲,连自己从哪个方向进,该从哪个方向出也不知道了。
原来本是怀方带路,一入林子,带路的就改由李文谦。
李文谦虽长年在江湖奔波,但进了这树林,也迷失了方向。他带着怀方和王玉英在树林中乱走。正行之间,忽然树上发出一阵怪笑。笑过之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武林常言‘逢林莫入’,三位武林之人,何如此大胆?”说罢从树上跳下两个老人,一男一女,一见这对男女,怀方等三人均惊得毛发倒竖,身颤股栗。
老头倒三角的脸,特别窄小的额头下面,一对很长很浓的入鬓眉毛,下面两只暗红眸子的铜铃怪眼,如虾如蟹突出眶外。瘦骨嶙峋的高颧骨下面是特宽的下颚。下腭上长着一圈红色虬髯,蒜头小鼻子下面,一张豁唇大嘴,露着两排大黄牙齿。
老太婆生得更怪。细高的佝偻身子上,支着个不相衬的大头。苍苍白发下面,覆盖着一个凹凸不平、颜色不一的大额,额下光秃秃的眉棱骨下面,只有一对深陷的三角形小眼睛。没鼻子,两只小黑孔下面,是一张深陷进去的口,口下面是个长而前突的下颏。
三人止步,李文谦乍着胆子道:“两位前辈高人是谁?不知我等三人,可有冒二位尊驾处?”
“没有,”那怪老婆子道:“可是,冲你方才的问话便是大不敬……”
李文谦惑然:“我们确实寡闻陋见,不知前辈们尊姓高名,故此发问,有何不敬之处望明告,二位既不愿答,我等不问就是了,二位前辈不必动怒。”
那怪老婆益怒,气得脸煞白,小眼睛射出凶光:“你们这般年纪,又是此方人,连我们老夫妇的大名也不知道,这不是瞧不起我们吗?”
王玉英怒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犹如萍水,离开后就两不相知,何必纠缠看得起,看不起?”
那老头怪笑道:“说得倒轻松,我塞北双鬼有个规矩,你们可知道?”
听了塞北双鬼这个名字,李文谦吃了一惊。他早听说过塞北有一对怪人,男的叫七煞恶鬼卢元凯,女的叫罗刹鬼母齐文轩。这二人均是脾气古怪之恶的恶魔,他们喜怒无常随意下毒,无故杀人,野蛮强悍,不辨是非。今日碰到他们,真是倒楣透了。既然碰到于他们,只有快躲开,他对王玉英和怀方使了个眼色,对塞北双鬼道:“晚辈们有事先走了。二位前辈的规矩,以后再领教!”说罢纵飞后退,一跃三丈。王玉英和怀方也跟着他一跃退后三丈,三人拔腿就跑。他们三人跑出了十余丈,不见后边有什么动静,还以为二鬼不会追了。可是正跑着,前面响起阴恻恻的笑声。三人抬头一看,见二鬼正迎在路上望着他们。男的狞笑道:“我们的规矩现在就告诉你们:凡是瞧不起我们这人,都要死。”
李文谦三人部吃了一惊。学武之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本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二鬼长得既凶相,再对他们狞笑,都不禁毛骨悚然。
李文谦道:“二位前辈,我们没敢瞧不起你们,我们对你们礼敬有加……”
罗刹鬼母斥道:“不用说了!老娘已说你们瞧不起,就是你们瞧不起,老娘单独有个规矩,就是不许分辩。凡和老身分辩之人,老娘就让他永远闭上嘴!”
怀方不禁道:“你们真是好没道理……”
罗刹鬼母道:“不过老身今天刚炼成一种‘九阴玄功’,心
里高兴,破例不杀你们。只要你们到我们的鬼堡终生做奴隶!”
怀方道:“老前辈这么大的年纪,为什么不讲理?”
罗刹鬼母怪笑,笑得令人生悸,笑过后幽幽说道:“好娃子,好幼稚。世界上有什么理?胜者王侯败者贼,今日我胜了,我有理,明日你胜了,你有理。”她满口歪理,却说得让人无以反驳。
怀方想:今日碰到这一对蛮横怪物,只有力拼了。李伯父、王婶母都因自己做错了事,才逢此劫难,他们又年岁大了,苦战的事,自然该当她出头。她也冷笑了一下道:“跟你们是无理可讲的,看来,不动武,你们是不放我们走了。”
七煞恶鬼道:“对对对!我们从来就是靠武力讲理,所以我们常有理。来吧,你这样可爱,我们手下留情就是了!”
罗刹鬼母大叫道:“不行!不行!你看上了这丑丫头是不是!我怕你手下留情,这一战我出手!”说着狗头杖已举到怀方头上。
怀方惑然。她生来,这是第一次听人说她丑。她想了想也就明白:在罗刹的眼里,越是美的东西,她们看着越丑。她想,既然他们一切都是颠倒的,武功和招数也不知多么怪。对待这两个面貌丑恶的家伙,她真有些发怵。但是箭在弦上,不容她不发了。她想先发制人,不多说,挺剑就刺。她使的是峨嵋剑法、慕容十五剑,和公孙越女剑法相揉和的一种新招法,叫“百鸟朝凤”,是一个一招多式的剑招,是根据百鸟动态特点,想象着创出的这个招法。百鸟的飞法、走法、站法各不同,根据它们各自不同特点,去编制了各不相同的各式动作,以奇快的手法,在电光石火之间,齐朝向凤凰——对手。对手要想化解,除非两只手能握十数支剑,每一支剑,在同一时间,使一个相应的动作不可。
可是真怪,罗刹鬼母的狗头杖一挥,只使了一招儿搅动乾坤,就把“百鸟朝凤”化解了。她使狗头仗的招法真是匪夷所思,见她原来头杖是正握着的,手握狗头,棍尖向前,可是使出来。却是一招之内,三样握法。先是正握,接着反握,倒持太阿,狗头在前。最后握中间,用两头。持仗应敌,轻松之至,使完这招儿,仍气定神闲。
怀方见罗刹鬼母破了百鸟朝凤,立即变招儿使了公孙越女剑法的“群帝骖龙”和玉箫流云剑法“落英缤纷”的结合招儿。这招儿使出,在她的上边和前边形成两道剑网攻向罗刹鬼母。
七煞恶鬼脱口赞道:“丑丫头,有两下子!”
可是这一招儿又被罗刹鬼母一挥狗头杖,使了个“风荡杨柳”化解了。
怀方见这一招儿仍没能胜罗刹鬼母,又使出自创的一招剑法叫云绕孤峰。这招剑法是根据云绕巫山神女峰的想向,创造出来的,用此招法时。结合移形换位、凌波微步身法、步法,围着对手横斩斜削,也是一招多式剑法。
罗刹鬼母不慌,以逸待劳,轻轻一个旋身,倒持狗头,一抡铁犁木杖,又把怀方的云绕孤峰化解了。
怀方有些急,她不再使一招多式的招式,这一次使了个灵蛇出洞的招式。这一招怀方使得极其特异,她贯全部内力于剑上,剑尖颤动,剑身旋转,直向罗刹鬼母腹部刺去。
罗刹鬼母两只深陷进去的小蓝眼睛,犹如鬼火,吐着荧光,直盯着剑尖,手却不动,后来盯准了剑尖,倒持太阿,狗头往前一点,狗嘴恰好衔住了剑尖。
罗刹鬼母的狗头杖的狗嘴衔住了剑尖后,她的手开始扭动,想把怀方的剑拧得脱手,生擒她去做汝奴。
这一回她可错打了算盘,此时的怀方,已学会了龙象神功,她口中默念口诀,一收丹田,运力手臂,于是纤纤玉臂,凝力千斤,长剑一搅,罗刹鬼母便觉握杖的手一麻,狗头拐杖就要脱手。罗刹鬼母一急,左手拇指一弹,从手里飞出一个小红蜘蛛,手法那么准确,这小红蜘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怀方人中|茓上。怀方立即昏迷倒地。
罗刹鬼母见怀方倒地,将她抱起就走。
李文谦和王玉英见怀方被罗刹鬼母掳住,双双跃上,挺长剑拦截。
七煞恶鬼双手举双抓迎住。李文谦、王玉英使长白天池剑法,剑势开扩厚重。二人又把这种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双剑合壁,配合默契,向七煞恶鬼进攻。二人都可称一流高手,将剑舞得朵朵银花,闪光耀眼,像两座刀山剑树,攻向七煞恶鬼。
七煞恶鬼却不慌不忙。李文谦夫妇的长剑颤着剑花,攻杀凌厉,可是他们攻向哪里?他就往哪里伸抓。他二尺左右的怪抓一伸,攻向他的剑势,立即化解。
七煞恶鬼手中双抓,是他的独门武器。整个抓就像一个髑髅臂骨,铁指木臂、肘、腕、一指关节均是活的,有韧物相连。使用起来可要张就张,要台就合,张则能用五指挠人,合则能抓透对手肩、腹、肚,能抓进对手身体各处,而且能夺对手刀、剑、钩、棍、枪、鞭诸般武器。
三人斗了十几个招数。忽然七煞恶鬼的左手抓一伸一缩,就抓住了王玉英的剑。李文谦大急,挺剑刺向七煞恶鬼后背,可是七煞恶鬼右手抓反手一抓,就把李文谦的剑抓住了。
七煞恶鬼哈哈大笑:“今日算你们幸运,正逢我们喜事在心,不想妄动杀机。乖乖,跟我去吧!我们的鬼堡有你们的差事做!”
李文谦、王玉英,用力挣扎夺剑。可是那剑抓得太紧,怎么拉也拉不开。七煞恶鬼膂力过人,只凭单臂膂力,就可经得住李文谦或王玉英任何一人闲全力拉扯。所以李文谦夫妻同时往两边拉,也不能挣脱他的两抓。
三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七煞恶鬼阴恻恻地道:“你们放手好不好!乖着点将来做奴仆就会少苦头吃!”
李文谦大怒,喝道:“玉英!用力拉!他不放手,把他撕成两半!”于是二人协力往两处拉,可是仍不能把七煞恶鬼拉动分厘。
七煞恶鬼哈哈冷笑:“别枉费气力了!如果不听话,我有办法收拾你们!”
李文谦骂道:“你们这人间恶魔!我们至死也不到鬼堡去!”
七煞恶鬼剑眉倒竖、大眼圆睁,厉声道:“这就由不得你了!——给我倒!”说着从左右两腮每边吐出一粒红球,这两粒红球带着嗤嗤之声,分别飞向李文谦和王玉英的面门。每一粒红球,都不偏不倚击个正着,两个红球。均是软的、分别贴在李文谦和王玉英面门上。李文谦和王玉英一中红球,立即倒地,不少人事。
七煞恶鬼哈哈大笑了一阵,正要伸手去抓李文谦和王玉英,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沉声喝道:“住手!七煞恶鬼,不得无礼!”
七煞恶鬼一惊,不顾抓人,抬头去看,见五人向他疾飞而来。他认得说话之人是武元亮,曾在燕北和他交过手。虽然战了个平局,但他已看出武元亮的武功潜力。此次相遇,见武元亮精神矍铄向他疾扑,吓得他丢下李文谦与王玉英,倒开双抓,准备全力以赴,对付新敌。
来的五人正是武先生、林大兆、沐莹、少华和慕容季英。他们在罗刹魔域研究了此武的详细计划,因比试日期没到,又不放心碧莲,故到喜峰一带来找。他们顺着怀方留的记号来到这个林边,听到林中的打斗声、怪笑声,就奔林中走来。他们以为陈志成挟碧莲藏在林中,想不到碰到七煞恶鬼正要掳李文谦和王玉英,武先生认出了七煞恶鬼,立即挺身而前,厉声喝止。
塞北双鬼历来是强悍惯了的,从不服人。虽对武先生心存忌惮,但是言行决不肯示弱。立即怒骂道:“武元亮!十几年前那次决斗,咱没分高下。这次敢来一决雌雄吗?”
武先生知道七煞恶鬼性情强悍,故意气他道:“杀鸡焉用牛刀,要决雌雄何必用我,有我一个弟子就够了!”
七煞恶鬼暴跳如雷道:“武元亮!你瞧不起我塞北双鬼,万不能让你活!”说着举双抓,向武元亮扑去。
沐莹迎上。武先生对沐莹道:“这是塞北阴魂鬼堡的七煞恶鬼,小心他放毒伤你——替我教训教训他!”
沐莹会意,鼻子里放了解毒药,手里括了两块小石子,对七煞恶鬼道:“丑老鬼!你和我武伯父作对,一定不是好人!我打发你进地狱做真鬼!”
七煞恶鬼益怒,举手中双抓,一抓抓向沐莹的头部,一抓抓向沐莹的宝剑。
沫莹移形换位,躲过抓向头顶的那抓,挥宝剑使了个峨嵋剑法的疾风拂柳,把七煞恶鬼抓向宝剑的那招儿也解了。
七煞恶鬼见两招儿落空,益发狠辣,右手抓抓向沐莹左手,此招是虚,想趁沐莹探刽去化解他右手抓时,左手抓乘虚抓沐莹右臂。
沐莹看出七煞恶鬼的用心,对他的两抓早有防备。他使子个玉箫流云剑法中的落英缤纷,既破了七煞恶鬼的右手抓,也攻破了七煞恶鬼的左手抓。沐莹想:“这样战下去,只是免强防御可不好,我必须进攻他。”于是和落英缤纷相衔,使出了群帝骖龙、雷过云山等攻招儿。这招均是一招多式。无数个复杂多变的动作衔接。闹得七煞恶鬼看不出端倪,分不清招数,也就无从化解。但是丑鬼的双抓也厉害得很,无论怎样快的剑,怎样多变的剑,从什么地方攻他,他都能用抓一一挡过,虽然化解不了剑势,但也攻不了他。战了三十多招儿,沐莹暗暗着急。武先生只教他了破剑法,破刀法,破枪法……可没教他破抓法,而且他也没经历过使抓的敌人,不懂得抓法招数。怎么办?苦思的结果是用宝剑。
沐莹的剑已精到要吐就吐,要收就收,收发随意,得心应手的程度。他故意将剑快递慢收,让七煞恶鬼有抓的机会。果然,七煞恶鬼上当,觑准了一个机会,双抓疾递快收,狠狠抓住了沐莹的剑。
七煞恶鬼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交械吧!”他不知沐莹的剑是龙文宝剑,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恶鬼往后一拽抓,想夺下沐莹的剑。沐莹见七煞恶鬼往后拽抓,恰中机宜,默运龙象神功,贯力于剑,猛地一翻,一削,将七煞恶鬼双抓上的十指,全削掉了,变成了光秃秃的两个短棍。
七煞恶鬼见状,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摁双抓上的机簧。原来双抓的掌心部分,都有一个小孔,他一摁机簧。掌心的小孔里,一股黄烟往外喷出。七煞恶鬼狞笑着,将“滋滋”冒着黄烟的无指双抓指向沐莹。
沐莹立刻感到一阵浓烈的异香,头一阵眩晕。他知道这是七煞恶鬼放毒,将身纵起空中,因为他鼻孔里有解药,黄烟中的毒气,大部被拒在鼻外。吸入腹内的毒不多。身到空中,吸了清鲜空气,头便清醒,一个云中翻,落在七煞恶鬼的后面,宝剑向他后背刺去。七煞恶鬼赶忙旋身,抡手中无指抓去磕沐莹的宝剑,可是左手的磕,左手的断,右手的磕,右手的断。七煞恶鬼两手中,只剩了两根一尺左右长的短棍。
七煞恶鬼,一见再不能战斗,将两手的短棍,都向沐莹抛出,纵上树顶,倏然不见。
沐莹躲过了七煞恶鬼抛出的两只短棍,飞上树去寻七煞恶鬼,丑鬼身法好快,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武先生和林大兆已经拨下了李文谦和王玉英面门上的红丸,沐莹将身上带的水,向李文谦、王玉英口中滴了几滴。不大工夫,李文谦夫妻就清醒过来。
二人醒过后,向沐莹们学了遇怀方和怀方被掳的原因和经过,听完后慕容季英和沐莹急得直搓手。慕容季英道:“那个鬼婆娘,把怀方掳去做什么?”
沐莹道:“那个恶鬼婆,把怀方姐掳到哪里去了呢?”
李文谦劝慰道:“你们别急,那鬼婆娘既没下狠手杀怀方姑娘,肯定不会杀她。”
王玉英道:“那鬼婆娘用毒蜘蛛毒昏了怀方姑娘,挟起来就走了,并没有和怪老头招呼就走了,肯定是他们附近有巢|茓,鬼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武先生道:“对。肯定是附近有巢|茓,咱们赶忙跟踪追下去。”果然,在离他们战场不远的地方有个破庙,里面锅炊俱全,床榻无尘,锅里的饭尚热,可是院中不见人。
沐莹等人在庙中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他们寻找,结果在床下找到了怀方的剑。
沐莹道:“看情形定是塞北双鬼鹊巢鸠夺,赶走了或杀害了庙主,做了自己的窝。现在他们掳来了怀方怕咱们来找,就匆匆忙忙走了,已做熟的坂,也没顾得上吃。”
大家点头。慕容季英找不到仟方,心急如焚。要大家立即出去,四处追寻。
李文谦道:“这对丑鬼,均会踏雪无痕的轻功。走树梢如踏实地。我们在森林里是很难找他们的。我们一天没吃饭了,锅里有饭,不如大家先吃点儿饭,商量商量怎样追法。”
武先生想了想道:“我也觉得饿了,这样也好,吃过饭,咱们快走,到林外去封锁树林。”
大家想了想,均点头同意。慕容季英和沐莹心急,但也觉得肚饿,也就没说什么。
、.
四十一恒山解围
大家吃着饭,商量今后行动。沐莹道:“本来应该救回怀方姐,就去泰山东侧寻陈志成那小贼,查碧莲和那批珍宝的下落,可是唐姐姐的比试在即,只得先到五台山比过武,再去不迟吧!”
少华道:“我总是担心碧莲妹着了那坏蛋的道,要不要我和李伯父、王伯母先到泰山去?”
沐莹道:“可是五台山比试,是关系到你教兴衰的大事,你怎能置身事外呢?况且唐姐姐夺教主,只有你才最有资格帮她。”
少华想了想,不说话了。李文谦夫妻道:“我们先到泰山东侧去,等那个孽障吧!我们也知道不是那小子的对手,可是可以把碧莲唤回来!”
大家点头同意。吃过了饭,他们焚了草庐,由武先生带路,大家走出树林。出了树林后,李文谦夫妻离开大家,直奔泰山东侧。
此树林东西向,东北两面靠着一条弯曲的河。河很宽,没桥没舟,人不能渡。武先生看了看树林道:“两个老鬼若带怀方出林,只能从西南出,我们等他们。他们散开,守住西南两面。”
他们约定申时左右出林,守在林外的。当时丽日当天,碧空万里。可是守到酉时将末,也不见二鬼带怀方出林,眼看红霞满天,金,乌西坠了,仍不见有人。眼看天渐渐黑了。大家想,不是二鬼早已出林,就是他们在林中另建了居处。
武先生道:“黑夜宁在这里已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还是行觅个住处住下,夜里再商量行止。”
于是,大家扯围,到杨逢春他们结庐的地方。杨逢春和陈翠屏在守孝。他们那里可以找个地方休息。
少华领路把大家带到杨逢春他们结庐的地方,陈守旭的墓就在庐旁。陈守旭老人死于儿子的掌下,大家的心里都有个浓重的阴影。再加上碧莲不知去向,怀方被虏,大家情绪都很低落,故都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晨,大家做了些饭吃了,和杨逢春陈翠屏告别。
杨逢春、陈翠屏和大家约定,守孝一期后,直赴五台山与大家会合,然后去泰山东侧找陈志成报仇。
沐莹一行人离开了杨逢春、陈翠屏守孝的草庐,在沐莹的提议之下,大家又进树林搜索。
他们把那片树林搜索遍了,也没发现二鬼的踪影。他们又不知二鬼的去向,只有回罗刹魔域了。沐莹带大家离开树林,奔罗刹魔域。
沐莹心急,带大家走的很快,到中午,已离树林五六十里地多,他们到了一个山角下,刚坐下休息,突然塞北双鬼从山后转过来,望着他们笑。
慕容季英和沐莹见二鬼出现,没有怀方,非常着急,立即跳过去,迎住二鬼。慕容季英道:“二老鬼!你们把怀方带到哪里去了?”
罗刹鬼母道:“哪叫怀方?就是那个丑丫头吗?”
沐莹道:“什么丑丫头?我怀方姐是世上最美的姑娘!”
罗刹鬼母怒道:“我说丑她就丑,不许你无知小子和奶奶分辩!”
慕容季英挺剑上去,发恨道:“我不和你这丑怪物分辨,赶快告诉我,你们把怀方怎么样了?”
罗刹鬼母冷笑道:“我们没把那姑娘怎么样,只是要收她做徒弟。可是却要把你们怎么样。”
七煞恶鬼道:“你们毁了我的兵器,烧了我们的草庐。我非让你们死不可!”
沐莹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已大败而逃,还说此大话做什么?”
七煞恶鬼一阵怪笑:“昨天我是败给了你,可是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你们昨天吃了我们带毒的饭,到了今日,功力虽未全失,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跟到这里来收抬你们。”
众人皆大惊失色。看情形七煞恶鬼言之非虚。年纪大一点之人,对塞北阴魂教徒的阴险早有耳闻,万没想到如二鬼这样粗鄙之人,也施这样严密的毒计害人。
武先生道:“如你所说,昨天你们在饭里下了毒,是不是?”
七煞恶鬼怪笑道:“一点不错。你们只要运功试试就知道了!”他一副傲然的样子。看来他对沐莹等人再不屑防备。
慕容季英大怒:“我不信你的鬼话。让我收拾你!”说着欲飞纵过去,挥剑去攻。可是一跳起来。就感到内力大不如前。身到离地五尺,就无力上纵,只得坠下,累得额头津汗,用剑指着七煞恶鬼道:“二老鬼,你们真是鬼计多端!”
大家见慕容季英功力大失,知道自己也必然中毒,各怒视二鬼。
沐莹对二鬼道:“我们既然着了你们的道儿只得认命。可是我们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们能直言相告吗?”
沐莹的话,虽没直接夸二鬼,但是承认自己失败,也就含了夸他们的意思。二鬼都是骄傲怪僻之人,听了夸赞便飘飘然。七煞恶鬼眉飞色舞地道:“你们都是将死之人,对于将死之人没什么要隐瞒的,你们有何不懂就问吧!我们一定打发你们欢欢喜喜上路!”
沐莹道:“我们死在二位高人手下,死也甘心!谢谢你们让我们死个明白……”
七煞恶鬼道:“死倒不一定让你们死……好了,有什么不懂,你们问吧!”
沐莹道:“二位前辈,看意思从我们吃了你们下毒的饭后,你们是一直跟着我们了,是不是?”
七煞恶鬼点头。
沐莹道:“既然你们知道我们中了毒,为什么不即刻动手杀我们,还要跟我们一天一夜呢?莫非不忍下手吗?”
七煞恶鬼冷笑:“什么?我们不忍心下手?笑话!我们扒开你们胸膛吃心肝,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没立即动手当然肯原因了。我们下的是慢性毒,你们刚中毒武功尚在,你他妈的能挺着让我杀吗?”
沐莹道:“前辈能说出这种药的药名吗?”
七煞恶鬼道:“药名有什么不可说?!叫曼罂毒散或曼罂毒粉都是一回事!这回死了是明白鬼了吧?”
沐莹心想:“曼罂毒散,不就是皇甫老大哥说的那种慢性毒药吗?那种慢性毒药,只有世外仙境的柳老泉有,怎么二鬼他们手中有此药?莫非他们杀了柳老泉……?”急问道:“前辈,你们答应,一定让我们做个明白鬼,你告诉我们,此药是你们自已制造的,还是从别处得来的?”
罗刹鬼母道:“既然要死,知道得这么多有何用?别再白磨牙,快死吧!”
沐莹道:“前辈这么高的身分,天下武林知名,怎能失信于几个将要死的人呢?况且有什么秘密让你们吓得守口如瓶?”
沐莹的激将法果然有效,七煞恶鬼道:“哼!不敢言!有什么不敢言!莫说对你们几个将死之人,就是对谁老夫也敢说!给我们药的人,是世外仙境的庄主柳老泉!这有什么不敢说?”
沐莹道:“我早听说前辈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有不敢说之事,请说明,那柳老泉为什么将此药给二位前辈?”
七煞恶鬼犹豫,斜眯着铜铃怪眼看罗刹鬼母。
沐莹道:“前辈既不敢说,就算了。只剩这么一点点没敢说,也不算胆小鬼——你杀吧,我们做个胡涂鬼算了!”
七煞恶鬼怒道:“不敢说!谁说我们不敢说!我把实情告诉你,你们准备就死吧!-一第一是柳老泉用此药换我们喂五毒虫的方法,第二是,他把此药给我们,让我们用此药毒一个人……”
沐莹急问:“你们欲毒之人是谁?”
七煞恶鬼道:“他没告诉我姓名,只要求我毒当今天下剑术最高之人!我以为当今天下剑术最高之人就是昨天那个丑姑娘和你了……”
沐莹听了这话,不禁呆了。他想:“柳老泉为什么要药这个人呢?莫非他想药的人是我?”
可是这个想法马上被他推翻了。他想:“据皇甫松说,柳老泉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我与他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何要害我呢……?”他决定,帮唐姐姐比试的事和找陈志成报仇之事一了,他就去访柳老泉。
罗刹鬼母早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什么都告诉你们了,该去做明白鬼了!除你之外,都挺颈就死吧!”
沐莹冷笑道:“就这样认输啊……?那我们可不甘心!你们的药灵不灵,我还没试过呀。”
七煞恶鬼道:“这你不须怀疑,准灵!方才你们那位不是试过了吗?”
沐莹道:“我们那位哥哥是试过了,但他装没装假,我还不知道。”他指着少华道:“我和我这位妹妹还要试一试,如果曼罂毒散真灵,命就任你们取去!”
罗刹鬼母道:“那个丫头愿试试老娘的药灵不灵,就上来试试,她自找死可愿不得老娘!”
少华坦然道:“小女子愿意借你试试功力失没失?”
罗刹鬼母道:“又是一个丑丫头,你们这些丑丫头偏让我碰见,好倒楣!”说着狗头杖漫不经心地一挥,用上了七成力道,砸向少华。她以为这样一个小姑娘,又中了毒,这一下就足以要她的小命了!因此,这杖打下去,连看也没看,她以为少华无论用什么招儿,也摆不动她的杖的,就是把她的杖摆得偏一点儿,也足以要小丫头的命。没想到少华一剑砍在她的杖上,把她的虎口震得生疼,合谷|茓一阵酸麻,狗头杖几乎脱手。
原来这种曼罂毒散,是皇甫松手里的药,药给了柳老泉,手里还有解药,在少华离开皇甫山庄去凝碧庵学恒山乾坤剑法时,把各种毒药解药都送给了少华一些。少华知道二老鬼下的是此种毒之后,立即把一些解药给沐莹吃了,自己也吃了一些,二人已默运化功大法,化去了身上的毒,她武功并未受损。她见罗刹鬼母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暗笑,存心一剑慑服这母夜叉,用了九成功力,砍向她的狗头拐杖。
这一剑使二鬼吃惊不小,罗刹鬼母惊叫道:“原来你没中毒!”
少华揶揄地笑道:“我吃了饭,不知饭里有没有药?如果饭里你们下了药,那么不是我命大有神保佑,就是那药不灵。”
罗刹鬼母瞠目结舌,过了许久,不禁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柳老泉是出名的诚实老儿,他的药怎么会不灵呢?他的药怎么会不灵呢?”
沐莹道:“灵什么?难道我妹妹试过了,你们还不信吗?两个老鬼若还不信,就让我也来试试!”
七煞恶鬼道:“你若功力消失了,我就打发你上枉死城!”他两只髑髅抓被沐莹毁了,已换了两根短铁棍。他说着,左手棍用了八成功力,向沐莹打去。其实他这招儿是虚着,暗做准备,想在沐莹用剑去搁他左手棍时,右手棍用十成功力击死他。可是七煞恶鬼没料到沐莹的毒,早用化功大法化去了。他暗运龙象神功,凝力于剑,用极快手法磕开了七煞恶鬼左手棍,立即去磕七煞恶鬼右手棍,只听“当当”两响,将七煞恶鬼左右手棍同时磕开,而且将他两手震得一阵酸麻。
七煞恶宠这一惊吃得不小,他惊叫:“这子也没中毒,我们的心思白费了!”
沐莹冷笑道:“我们的功力都没失,你们看到了。我们这些人,每人都可一对一地战胜你们一个。今日你们死期到了!”
七刹恶鬼和罗刹鬼母握紧手中兵器。狞笑道:“好小子,别狂!是鱼死是网破还没见分晓——你们一齐上吧!我塞北双鬼从未怕过人!”
沐莹道:“别逞强了!念你们只是怪了点并无大恶。交出了你们掳去的那个姑娘,回塞北老家去吧!”
罗刹鬼母要拼命:“你瞧不起我们!老娘拼死也让你知道厉害!”
沐莹道:“你活了这么大年纪,枉死有何用?如不听劝,要死很容易。”说着手发一掌,一祼碗粗松树应手从齐人高的地方折断,树冠晃了晃从空中落下来。沐莹一纵身飞到树冠处,一旋身使了个落英缤纷的招数,只见剑光纷纭。这一招儿使完,沐莹腾身的空中。枝叶纷飞,沐莹和树干一齐落地。树干落地时,连一片树叶也不余。饶是二鬼是这么强悍的恶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沐莹道:“你们要拼命吗?你们的血肉之躯有没有那树干结实?你们的防御招法有没有比那树冠上的枝叶还绵密?若不想拼命,我放你们走!但是必须留下我怀方姐!”
七煞恶鬼对罗刹鬼母使了个眼色,对沐莹道:“今日我们不再拼了,以后有杀你们的时候!”说罢跳起空中。罗刹鬼母也跳起空中,二鬼携手,腾空而去。
沐莹和少华纵起空中,飞身追去。追了一段路,沐莹一拉少华:“华妹,慢着点追,跟上他们的影子就行了!”
于是,沐莹和少华减低了速度,边走边亲呢地谈话。
二鬼见沐莹和少华拉下了距离,以为他们的轻功不如自己,心里暗自庆幸。看看不见后边有人,纵身飞进一个破庙里,从一间锁着的屋里架出了怀方。
七煞恶鬼不禁哈哈大笑。
罗刹鬼母问道:“俊老头,你笑什么?”
七煞恶鬼道:“我笑他们到底不姐咱们。他们若是轻功也如我们,今日进枉死城的该是我们。”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前边一男一女朗声大笑,笑得二鬼一激灵。赶快抬头看,只见沐莹和少华,站在他们不远处,向着他们神秘地微笑。
沐莹揶揄道:“你们的轻功好差,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七煞恶鬼知道他们不是沐莹和少华的对手,再不敢逞强,拉一下罗刹鬼母,携了怀方便跑,可是没跑多远,只听前面有笑声,抬头一看,见是沐莹和少华又面带揶揄的微笑,迎着他们面立。
沐莹道:“放下怀方姐,你们自己去吧!不然我的朋友们来了,他们中间钟馗,神茶、郁垒什么神都有,你们区区二鬼,见了他们便欲逃不能了!”
二鬼想了想,扔下怀方,匆忙而去。“徒儿!等以后师父接你!”跑了一会儿路,七煞恶鬼回头喊,他不管怀方听到听不到,急急跑了。
少华忙上前抱起怀方,掏出解药送到她嘴里。沐莹把双掌贴在怀方的背上,给她输气,用化功大法给她化毒,帮她推血过宫,一会儿,她的精神复原,骂道:“好可恶的二鬼!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沐莹道:“他们往西逃走了,我们未追他们……”
怀方道:“他们身上有两种毒,到处害人,怎么没追他们,你们没中毒吗?”
少华道:“中毒了,但是我们解了。慕容姐夫他们都中了毒,还在半路上。”
怀方道:“为什么不掳住他们取他们身上的解药?为什么不毁了他们身上的毒虫,让他们到处害人?对这两个恶鬼太仁慈了!”
沐莹道:“以后他们再作恶,决不饶他们。他们对姐姐怎么样了吗?”
怀方道:“这倒没有。她只是要收我做徒弟,我不依。他们说,我中了他们的毒,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心,也就对我不多避讳。从他们的谈话我知道,他们是受人之托,来下毒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要毒害的目标,仿佛就是弟弟!这二鬼看着野蛮,可精得很,他们算准你们来救我,故意做了饭,放了毒药,然后带我离去……”
沐莹道:“姐姐,他们为什么不下让人吃了立即毕命之毒,而下此慢毒呢?!他们谈到这节了吗?”
怀方道:“谈到了。那鬼母要直接毒死你们,那男老鬼说‘托咱的人要活的,咱毒死了那小子。柳庄主怪罪怎么办?’因此才下了一种叫曼什么的慢性毒……”
沐莹默然,呆了许久,才道:“哦,大概这个柳老泉,也是觊觎我家剑谱之人……”
少华道:“莹哥推测的不错,他们一定要等着将来捕获你,逼你交出身上武功——好恶毒的主意!”
沐莹似自语:“这个让二鬼下毒的柳老泉,是皇甫老兄早年的朋友,据说是个恬淡无为之人,这个人怎么能凯觎别人武功、不择手段呢?”
少华道:“既是皇甫老前辈的朋友,只有等以后见了皇甫前辈再说了。”
怀方道:“弟弟,快去救慕容他们吧!”
沐莹点头道:“走!”他领着少华、怀方顺原路回去找武先生等人。
众人正焦急地等在那里。沐莹他们回去后,沐莹和少华用化功大法给武先生、慕容季英、林大兆化了毒。
沐莹对武先生学了方才怀方说的话。武先生道:“看来这个柳老泉大有文章,我一向怀疑以你父亲的功力、剑法。所以遽败在仇家的剑下一定是因为中了此药毒……”
沐莹两眼两眼含泪道:“伯父,你是说柳老泉可能是我的杀父仇人,或者与我的杀父仇人有关?”
武先生点头道:“对。他可能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沐莹道:“据皇甫老大哥说,他不忮不求,清心寡欲,忠厚仁德……这个神秘人物,我一定要访访他。我唐姐姐的事情完了,找到了陈志成或那批珍宝,交给日月神教,我就专去找杀父仇人报仇。那时我先去访世外仙境,会会柳老泉。”
武先生道:“你不忘家仇,很难得。将来去找柳老泉,我同你去。”
沐莹让怀方把跟踪碧莲听到的话,和她从被掳到被救的经过说了,自己又把进罗刹魔域的经过,和请大家帮唐姐姐夺教主之位的打算告诉了大家。
武先生道:“当今武林,少林、武当、丐帮,这是三大帮派,不过这三大帮派,均在武林中保持正义和中立。其余大帮派就数日月神教了。日月神教有两万教徒,四海之内皆有分堂,这些教徒都是为了求光明而入教的,他们斗争精神很强,在武林中势力很大,欲抢武林盟主之人,必拉拢之。这些人导之正则正,引之邪即邪,日月神教成为正派、成为邪派。全在一个教主,所以谁当教主是关系列武林安危之大事,我们应该去帮助唐姑娘。武林之人,守丧事小,应该找杨逢春、陈翠屏一起去。”
慕容季英道:“我和怀方去动员杨逢春和陈翠屏。等到他们守完丧再去,恐怕已比试完了。他们纵有天大本领,也是而后送伞,没什么用场了。”
大家都说对。沐莹道:“那么就劳慕容大哥和怀方姐走一趟,我们在喜峰口客店里等你们!”
慕容季英和怀方点头,奔杨逢春他们草庐而去。
沐莹带大家回喜峰口客店。
沐莹一行到了喜峰口,仍旧去住那个客店。他们刚进客店,店主人就把一封信交给沐莹。他拆信看了,面显愁容,不禁自语道:“这帮天外来客真可恶,他们到处为恶,今又去为难恒山紫霞观的欧阳子道长……”说着把信递给武先生看。
武先生拿着信纸,大家凑过去看。只见上写:“沐莹少侠台鉴,接属下报告,少侠一行在喜峰一带活动之时:恰是接到恒山紫霞观欧阳子道长求援信之时,天外来客伙同日月神教恶徒,为报昔日欧阳子道长援你们之仇,到恒山紫霞观寻隙。因我帮不愿直接参子江湖之事,恳求少侠代为赴援,不胜感激。
五台山比武之事,我帮已知,届时我们定化装去参加,等面谈。丐帮帮主程见素。”
武先生看完信,拿着信对沐莹:“五台山比武在即,还到紫霞观去吗?”
沐莹道:“欧阳子是我们的朋友,又是因援我们惹敌人对他仇视,前去寻衅的。我们日夜兼程,去解了他的围如何?”
大家都点头。
沐莹去问店主,送信之人在哪里?店主道:“送信之人是两个和尚,他们还住在店里等你们。说是今日你们不回来,他们明天就走。”
沐莹喜道:“那两个和尚,一定是悟行、悟性师兄弟了!他们在哪间店房住?快领我去见他们!”
店家答应,领沐莹进了后排一间客房。
沐莹进屋,悟行正教悟性练功,一见沐莹,悟性大喜,跳起来拉住沐莹的手。他只是想念沐莹,但不知怎么说。
沐莹亲切问道:“悟性师父,你在丐帮生活可好?”
悟性和尚欢喜地道:“好,好!和那些教化子们一起去化缘,一起吃睡游玩,满好的,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住?!”
悟行大师对悟性道:“师弟!勿缠着沐少侠胡言。沐少侠要事万千,哪里有闲陪你玩?”
悟性不高兴道:“陪着我玩儿有什么不好?一辈子快快乐乐不是很好吗?”
悟行不理悟性,对沐莹道:“沐少侠,程帮主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沐莹道:“看了——还麻烦大师亲自送来,真是不好意思。”
悟行大师道:“我们师兄弟在丐帮没事,知道沐少侠来喜峰后,特来找你。欧阳子道长为人不错,我师兄弟也想去帮他解围除厄!”
沐莹道:“大家已商定去援紫霞观欧阳子道长,大师和令师弟欲去,大家结伴而行。”
悟行大师点头。于是沐莹领悟行大师去见大家。悟行大师除了少华外全认识。和林大兆虽没有交往,但也在战场上认识。沐莹只给他介绍了少华。
少华向悟行大师问候行礼。大家寒喧罢了,谈入正题。
武先生道:“救援如救火,咱们吃过饭,立即上路。”
大家点头。
沐莹一行在喜峰口客店吃过了饭,整装上路。
喜峰口到恒山几百里的路程,他们日夜兼程,四天多一点儿时间,就到了。
他们都不知紫霞观在哪里,少华先领大家到凝翠庵。到了庵前一问一女尼,说庵主妙玄带群弟子到紫霞观去赶援欧阳子。
沐莹他们商定,就先住在凝翠庵,再由沐莹和少华去联络紫霞观的欧阳子。
沐莹和少华向凝翠庵留下的弟子问了去紫霞观的路径,二人离了凝翠庵,直奔紫霞观。
二人施展轻功,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紫霞观前。紫霞观在恒山西南角,是个巍峨壮观的大观院。门楣的横匾上,镌着“紫霞观”三个大金家。沐莹他们还离观门很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观门紧闭,观外对门有三个帐逢,帐外有不少黑衣排扣人在活动、在游弋。紫霞观背靠悬崖,前面,除正面营帐外,两个侧面还各有一个营帐。
沐莹和少华从正面大营旁直奔观门。十几个黑衣排扣人上来拦截,被二人几剑就杀死杀伤四五个,剩下的敌人被逼回营帐。二人直奔观门,施潜龙升天轻功,将身拔起三丈之余,飞上观门,落入观内。
二人进了观门,未经传报,直入待客堂。客堂里,欧阳子及两个师弟正和妙玄师太、和光、和尘二师太共同商议对敌办法,沐莹和少华进了客堂。
沐莹对欧阳子道:“沐莹正在喜峰一带,忽接丐帮程帮主之信,说是道长之紫霞观有难,丐帮不好直接出面,托我们飞速驰援。我和武元亮伯父,林大兆少华妹妹,还有悟行大师师兄弟,昼夜兼程赶来。别人在凝碧庵等待,我和少华先来见道长。”
欧阳子大喜道:“我和妙玄师太、两个师妹正愁着紫霞观难守,沐少侠你们冒险来援,真是雪中送炭。有沐少侠等来援我们守观无虞了,我紫霞观对沐少侠诸位具是衷心感激。”
沐莹谦谢道:“欧阳道长休要如此说,抑豪助危,是我武林人本分,况且沐莹此次来,也是报道长昔日相助之德。”
欧阳子道:“大恩不言谢,贫道只有铭刻五内就是了。”
沐莹见和尘师太和光师太也在,赶忙上前,跪倒拜见师太和师伯。
少华见了妙玄,也忙过去,以师礼参拜。
和尘师太对沐莹道:“听说你这二年,武功大进。武林声誉很好,为师甚是欣兴,望再勤勉之!”
沐莹道:“弟子永远不忘恩师教导。”沐莹拜和尘师太为师虽没几天,但和尘师太是在沐莹亲亡家毁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的,而且又对他十分关怀,所以在沐莹心里,和尘师太永远是他的恩师。
沐莹拜罢了和尘师太,又拜过了和光师太,然后一一问遍了众师姊的情况。
妙玄师太是皇甫松的妹妹,少华曾被皇甫松荐去跟她学恒山乾坤剑法。妙玄同情少华的身世,待她情逾亲生女儿,所以与少华情谊甚深。少华拜罢妙玄,指着沐莹对妙玄低语了几句。妙玄打量着沐莹眉开眼笑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你行个好归宿!”
沐莹听皇甫松说过,妙玄是她妹妹,赶忙过去见礼,感谢她传少华恒山乾坤剑法。也说自己与皇甫松的情谊。妙玄毛沐莹如临风玉树,潇洒俊逸,谈吐风雅,不禁赞道:“沐少侠青年有为,堪称武林后起。沐少侠丽日炫光,实为武林之串!”
沐莹逊谢道:“晚辈不敢当师太夸奖。”
沐莹引少华拜见了和尘师太与和光师太后,大家开始谈正事。
“我们解了道长之围后,”沐莹道:“还要去帮助唐姐姐夺教主之位。请道长快拿退敌之计。我们既来援助,都能不惧艰险,尽力破敌。”
欧阳子想了想道:“有劳沐少侠或蓝姑娘到凝碧庵去通知武先生,今夜三更,观门上举灯为号,里外夹攻,足可退敌。”
沐莹问:“天外来客与日月神教恶徒为何来与紫霞观为敌?他们的实力如何?”
欧阳子道:“他们一是因我过去帮助你与他们为敌,二是因为恒山离五台山不远,他们欲抢夺紫霞观为本营,准备策应五台山,夺教主之位和抢占罗刹魔域。因为他们对紫霞观势在必夺,所以攻观的多有强悍,除圣手如来、高管家之外,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强手。紫霞观直到现在没有攻破,一是因为妙玄师太和两个师妹来援,二是因为他们怕攻急了我们烧观,所以一直没有硬攻。”
沐莹道:“防御圣手如来和高管家等敌,有道长师父、师伯及少华就够了。我去给武伯父送信,让武伯父他们从外边攻敌吧!”
欧阳子道:“好。那就有劳沐少侠了!”
沐莹告别了大家,未走观门,从僻静飞出观外,绕过敌人营帐,回了凝碧庵。
沐莹和武先生、林大兆、悟行大师,悟性和尚吃过了饭,做好攻击准备,动身到紫霞观去。他们采用武先生策略,带了多根火绳,准备四处点燃,布疑兵计。
布完疑兵计,武先生他们伏在草丛里,等待观门信号。他们眼盯观门屏息凝神,等待着观门举灯。可是等啊等,老是不见举灯。沐莹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呢?是改了信号。还是敌人攻得紧,欧阳子他们不敢冒险往外冲杀?
三更早已过了,才见观门方向一盏灯缓缓举起。可是刚-举,立刻就放下了,夜幕一片漆黑。
沐莹、武先生、林大兆三人,每人点了几根火绳,分别挂在各处树上。沐莹他们围着一个半圆狂呼奔跑,最后往里冲去。
沐莹正往前冲,迎面碰上了一人。这个人黑衣排扣,普通天外来客打扮。一交手沐莹便知此人武功非凡。战了几招儿后,沐莹觉得此人精妙极了。仔细看,此人的刀法很眼熟,想了想,想起来了,是那个假教主的招数。想到是假教主,他的心暗惊。他想,莫非敌人倾巢而出了?如果是那样,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欧阳子他们危险!
果然,假教主的后面,又跑来日月神教的长老。这些长老,都是一流高手,他们一起拦劫沐莹,把沐莹攻得寸步难行。他一着急,使出了公孙越女剑中最妙的剑法。同时使出了龙威掌和破刀法、破剑法。
沐莹这一狠斗,果然奏效。从敌群是杀开了条血路,冲了过去。可是他冲了一会儿,就心知有异,来回冲杀了好几趟,也没看见自己人。他知道是敌人势大,把他们杀得七零八落了。
沐莹拼命向前攻杀,又往前冲了十几丈路。才碰见了武先生。武先生浑身溅满了血,可见也是从敌群中冲杀过来的。
沐莹和武先生合在一起,去寻悟行师兄弟和林大兆。他们从敌群里冲过去,又冲回来,折冲了几次,才看见悟行大师和悟性被几个日月神教长老围住,脱身不得。林大兆冲过去和沐莹等会合。沐莹和林大兆冲过去,解救悟行大师师兄弟。武先生也跟过去。沐莹和武先生用龙威神掌,林大兆用摧山掌,三掌齐发,所向披靡,敌人一片片地倒下。他们救出了悟行大师师兄弟,五人合兵一处,直奔观门。
到了观门,这才发现观门已开,但是圣手如来、高管家还有几十今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的长老封住了观门。少华、妙玄在前,欧阳子和两个师妹在后,怎么冲也冲不出观。双方在观门口形成一场激战。
少华力战圣手如来,妙玄力战高管家。欧阳子和两个师妹率众紫霞观弟子和和光、和尘师太弟子战那些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长老。
此时圣手如来已结合多次对敌作战汲取的好刀法、好剑法,将原来的无影快刀,改成炫光流云刀法,而且实战经验义丰富。
少华虽然学了唐赛儿的分光错影剑法、妙玄师太的恒山乾坤剑法和沐莹的公孙越女剑法但是三种剑法均未学到精妙入敞。炉火纯青的程度。功力也比圣手如来稍逊,刚战斗,尚怀技恃勇,战个平手,五十招后,便见功力不支,出剑渐慢,出剑一慢,便觉得自己的剑法,比圣手如来的炫光飞云刀法显得蹇拙。她不能前进一步,而且一步步后退。
高管家几个月没露面,也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研炼了主子的刀法。这个高管家大有来头,论武功论权势都是天外来客中第二号人物。现在主子把看家武功传给了他,他的武功和权势都升了格。
妙玄师太和恒山乾坤剑法是在皇甫松的家传剑法基础上自己研练而成的一种既沉雄又轻灵的剑法。这种剑法也是一招多式,每招儿之内有守有攻,刚柔互济,比皇甫松的家传剑法胜了一筹。
但是高管家的主子是天下第一快刀法,妙玄师太的恒山剑去博高管家的刀也显得困难。不过妙大师已将恒山剑法的每招每式研思到精微,剑法又非常娴熟。二人战个平手。
日月神教的十大长老,大部分被假教主杀戮了。如今的新长老,都是假教主的徒弟辈。自从假教主篡夺了教主权位,唐赛儿亮旗反对,假教主知道双方必有决战的。一有闲时,便将自己的全部武功教给了徒弟,所以尽管欧阳子、和光师太、和尘师太的峨嵋剑法高妙,和这些长老们斗,也难操胜券。
三更前,欧阳子已侦知敌方添了人手。但是并未估计到敌方添的人竟是假教主和那些长老,而且也没估计到圣手如来、高管家武功的新变化。所以战了一个时辰,就显出了败势,恰在这个时候,沐莹等人赶到。
少华见沐莹杀到,才觉得心一松:喊到:“莹哥,你来对付他……”
沐莹一列观前,就看出了少华的危机。听到少华的叫声,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本来有数名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恶徒挺巧剑拦栽他,他从这些刀剑丛中纵身过去,以致刀剑划破了他的右腿和左臂。他的身上已沾满了鲜血,他的臂上和腿上又鲜血外涌。跳到少华面前时,已成了个血人。
少华见了,心一酸,眼泪潸潸流出:“莹哥,你……”
沐莹道:“华妹,我没事,不要管我,快杀敌!”
少华这才知道,劲敌当前,不是动情的时候。眼含泪水,向圣手如来拧剑狠刺。
圣手如来,一刀敌沐莹、少华两大高手,全然不惧。沐莹心急,赶快使出破刀法。在少华与圣手如来周旋时,觑准他的破绽,宝剑从孔隙中Сhā入,手腕一翻,直削圣手如来右下臂。
圣手如来变应奇快,疾忙躲避,小臂躲过了宝剑。但沫莹的剑也划破了他的衣袖和皮肤。
圣手如来知道沐莹等来援,攻紫霞观之事,定难成功,打了一声唿哨,跳出战团。
高管家等人,听列唿哨,各晃了一个虚招,跳出战团逃了。
假教主率众杀到观门前,见己方兵败已成了决堤之势,也跟着撤了。
敌人一撤,少华立即走到沐莹问:“莹哥,你的伤怎样了?”流着泪,察看沐莹的伤势。对沐莹真是贴体入微,如不是旁边有武先生等,她真想扑到他怀里安慰他。
沐莹坦然地笑道:“华妹,没事的,我们武林人刀头舔血过日子,受点伤算什么?”
少华见沫莹这样坦然,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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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五台争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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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紫霞观的敌人逃走后,天已经快亮了。沐莹挂念唐姐姐的比武准备,他们没睡觉,让欧阳子做了点早饭吃了,就向罗刹魔域出发。
因为通过此次比试确定日月神教教主,是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大事,欧阳子,和光、和尘二师太,妙玄师太都愿去帮唐赛儿,众人一行,说说笑笑,不觉寂寞。大家都轻功卓绝,两天多的时间,就到了罗刹魔域。
他们一行到了罗刹魔域进口附近,见四个人正在那进口前徘徊。沐莹仔细一看,见此四人二男二女,正是慕容季英和怀方、杨逢春与陈翠屏。
两行人打过招呼后,并成一行,由沐莹带着进了罗刹魔域。
唐赛儿把众人接进了罗刹魔域,热情招待大家。
沐莹等到了罗刹魔域才知道,公输远带着大家早来了。
沐莹等进了罗刹魔域不久,东方红也来了。东方红向大家说:“我已和皇甫前辈去过少林和武当了,一行大师和清灵道长届时一定来参加评定,皇甫前辈留在少林寺里,到时和一行大师等同来。”
烟波野老道:“我很早就想到少林寺观光,一直苦无机会。不如与你们一起到少林寺去了,可惜我错过了这个机会。”
悟行大师道:“老前辈莫感遗憾。这里田姑娘的事罢,我师兄弟陪你到少林寺去造访,我和少林一行大师是老朋友。”
烟波野老道:“如能让我游游少林寺,也就不虚此行了。”
该请的人都到了,唐赛儿和大家商量了对策。大家估计到,假教主也必广聘帮手,全力争夺,参加比武的人必须文才武功压过敌人。大家决定到五台山参加比试有唐赛儿、沐莹、江水清、杨逢春、慕容季英、少华、怀方、陈翠屏、东方云英、武先生,为防敌人偷袭罗刹魔域,决定让关胜杰、林大兆、东方红、公输远、悟行大师师兄弟,妙玄大师,欧阳子及两个师妹,还有峨嵋众徒及义军诸人守总坛。并请求公输远去请赫连惠宣来回复罗刹魔域被破坏了的机关和阵式。
公输远答应,自己去前山见赫连惠宣。
余下的人闲着没事,沐莹带少华去逛山林。五台山是我国北部的大山,也是佛教的圣山。它千峰竞秀、万壑争奇,绵延万里,是无数个大小山连起的山群。罗刹魔域就靠五台山东部的一个小山的峭壁下。他们出了罗刹魔域西行,漫步一片树林之中。顺这条林带走里许,前面就是一个小山。
“莹哥,我们定情这些天了,一直没在一起,你想过我吗?”边走着,少华问。
沐莹道:“我是日日想,夜夜想,连现在还在想呢,你摸……”他停住,拉了少华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少华想道:“想不想人,摸怎么摸得到?”她的玉手在沐莹胸前抚摸着。
沐莹道:“我自己摸得到,你怎么摸不到呢?你摸我的心跳得快还是慢?”
少华道:“你自己也摸不到的,你就会胡弄你这傻妹妹——你的心跳得不快也不慢,这能说是想还是不想呢?”
少华道:“莹哥,我有一个想法,早就想对你说……”
沫莹问:“什么看法?是关于莲妹的吗?”
少华道:“是。莲妹是不像昔日那样单纯幼稚了,可是与陈志成那样的对手打交道,难免中他的奸计……而且她太小看他了,我怕她经不住他的花言巧语,防不住他……”
沐莹道:“所以你对莲妹不放心,是不是?你跟踪她那么久,发现了她什么吗?”
少华道:“没有。莲妹的纯洁是绝对可靠的,爱你的心也是贤贞不渝的。我没发现她什么。我只是怕……青年男女长期在一起,自然会生感情,只看对方好的那面……更可虑的是陈志成对他是真爱,他又是个缺德之人,怕她迟早会被他打动,闭眼不视他那丑恶的正面,而且她为了骗他吐实,还要假意拿情,这就更容易弄假成真。”
沐莹道:“华妹这样一说,我真为那丫头担心起来。这里田姐姐的事一完,咱就去泰山东侧,找到碧莲,说什么也要把她拖回来。”
少华道:“对。再碰到她,我下毒毒昏她,也要把她找回来。”
二人谈完碧莲之事,又往前走。二人边谈边走,不觉到了林边,出了林,就是山坡,他们举目一看,前面有两个人,正鬼鬼崇崇,窥视崖下的罗刹魔域。
沐莹道:“这两个人鬼鬼崇崇,一定是对罗刹魔域打什么坏主意。我们捉住他们问一问。”
少华道:“好。”说着飞身过去,挺剑击向其中一个人。
可是这个人没跑,步法轻移,一个移形换位躲过了剑,运力向少华击了一掌。这掌击出寒风嗖嗖,少华不禁打了个寒颤。
沐莹一见不好,赶忙使风火掌迎上去,双掌接实:“砰”然声响,二人各退了两步,才站稳脚跟。
“你可是那圣手如来?”沐莹问。
那人冷笑,不答话。
沐莹还想问,另外那人抽刀向他砍来,沐莹赶忙举剑架住。
山坡下,四人两刀两剑战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正战得激烈,忽然罗刹魔域口外,来了四个日月神教徒,他们边走边喊:“沐少侠——!沐少——侠——!”一直奔他们战斗的方向走来。两个使刀的敌人,纵出战团就逃,身法奇快,如鹰疾飞。沐莹和少华纵身追去,但是起身慢了半步,那二人就去得三四丈,追赶不及,只得怅然收足。
此时,四个日月神教徒,已经走至切近。沐莹问:“你们来找我何事?!”
四人中一人道:“你们出来久了未归,田姑娘不放心,让我们来看看。”
沐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巡查一下再回去!”
四个教徒齐道:“是。”转身回去。
沐莹道:“且慢行!回去对田姑娘和关左使讲,敌人曾派人查过罗刹魔域了,让他们有个御敌准备。”
四个教徒这才行去,向唐赛儿和关胜杰报告。
沐莹和少华又往前巡查了一块路,没发现什么。走到罗刹魔域的背后,不知罗刹魔域的位置和地形之人,只会见一道长几十丈的百丈悬崖,刀削斧剁样竖在那里,人们看了只会惊叹造化的鬼斧神工,根本就想不到下边有宫殿建筑群。那里猿猴欲上愁攀缘,简直不用担心有人从那里上下。沐莹和少华不由赞叹选址人之匠心。
沐莹和少华从罗刹魔域的背面,到它的东侧面去巡查,也没发现什么。少华累了,欲从那里回来。沐莹道:“整个罗刹魔域,到处是机关,走错一步路,就会粉身碎骨。”于是带少华绕到罗刹魔域的入口,从原路回到圣殿。
他们回到圣殿之时,公输远已把赫连惠宣请来,他们把碰到敌人偷看罗刹魔域之事说了,让关胜杰派入去巡查。赫连惠宣哈哈大笑道:“不用巡查,你们高枕无忧好了。敌人不来便罢,敌人若来,管教他有来无回。”
大家这才放心,各自睡下。
第二天,便是七月十五日,大家很早就吃了饭。参加比试的,吃过饭,便奔五台山。他们知道这次比武,一定强手很多。但是除烟波野老外,都是年轻人。虽知比武求胜一定很艰险,但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罗刹魔域离五台山不远,只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比试场地选在五台山奇峰崖下一块平地上。几乎没有什么布置,只设了两个桌案做评定台。
一行大师、清灵道长、皇甫松已来了,烟波野老过去和他们三人见过礼,就互相寒喧,都是过去的老相识,都不用客气。他们聚在一起商定比武办法。
沐莹看对方阵营,一派威严的气势,站在前排的有假教主、圣手如来,两个和他们模样相同,但衣饰各异之人,还有高管家及十数名长老,这些人个个太阳|茓突起,一眼可以看出,个个具有高深武功。他们均是老人,但一派老气横秋的气势,给人一种压力。
沐莹和杨逢春等人悄悄议论,认为对方那四个模样相同之人,肯定有一人是杨文中,有一个是根据杨文中与唐振坤模样相似化装的假教主,一人是经过化装后的圣手如来,至于圣手如来为什么要化装成和杨文中一样的模样,就猜想不出了。另一个肯定也是化装的,预备做三人之一的替身。众英雄惊叹他们的化装术,也对他们增加了一层神秘感。
比赛场上,有不少各派观众。
一会儿,一行大师、清灵道长、皇甫先生、烟波野老商量完毕,由一行大师宣布比武办法。
一行大师道:“今日日月神教用比武办法选教主,老衲、清灵道长、皇甫先生和烟波野老荣膺评定重任。日月神教有悠久历史,是当今武林中的大教派,有没有德才兼备的教主,是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大事,老衲等四人竭诚为这件事效力,一定至公评定。经过商量,确定了比试条件及办法。现公布如下:
一、凡愿意比武做教主者,不分教内外人士,若比武获胜,必须入教。
二、凡参加比武者,必须报家乡、姓名、门派,保证前无恶行,经评定人评定许可,方能参加比武。如有隐匿假报情况者,查出后,我少林、武当两派必邀集天下武林共诛之……”
一行大师宣布了第二条,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威严地巡视全场。
假教主那边的人互觑。然后均看看杨文中,杨文中点了点头。
一行大师继续读道:“三、凡参加比试者,比到最后一轮,都必须经文才考查。文才考查不过关者,不能为教主。
以上三条是比武条件。凡参加比武者,部必须严格遵守。
比武办法是:凡取得比式资格者,可以一对一参加比武。比武分比拳脚掌指,比兵器技击两种。比武只考较武功,不是战场杀敌,必须点到为止,不许蓄意伤人,不许使用暗器。欲进行暗器比较,须向评定人声明,得到允许后,方能比较暗器。暗器伤到第三者,由发暗器人承担责任。以上比武办法,希望得到全体参加比武大会人员监督执行。老衲等既愧膺此任,就立誓不负重托。请大家协助鉴谅。如有成心者破坏,那就是公然与老衲等为敌,老衲等必奋力严惩,决不姑贷。”
一行大师的话清楚、明白,对假教主一方,威胁意味很重,但是假教主一方,似胸有成竹,不动声色。
一行大师说罢,比武场上,好长时间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子,假教主一方,有一人说道:“既要比武,双方必须竭尽全力,刀枪无眼,伤人之事难免,请评定人合议,修改有关办法。”
假教主那一方,多人吵着起哄。一行大师不悦。四人商议后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武功高者。拳脚、兵器收发由心,除非故意,是不该伤人的,但是,既然有几人提此要求,姑修改此处如下,改‘不许蓄意伤人’方‘不许故意伤人’,在场之人都是明眼人,谁故意伤人,可以一眼看出。此等有背武德之人,除取消他为教主资格外,还应视伤害者的受伤程度,给以相应惩处。”
假教主那一方吵着起哄者,钳口不语。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比武开始。
假教主一方,一个人看了看假教主,走到比武地中央,自报履历道:“我周钧,定州周家庄庄主,一贯施善乡里,从未行走江湖结交非类。”
一行大师四人商议后,清灵道长道:“准你参加比武。但是你所报一切,均记录在案,将来如有不符所报处,武林必究!”
周钧不耐地点头。这周钧四十多岁,浓眉深目,黄白的方脸,手提单刀,顾盼自雄,对田怡一方道:“有人敢来比武者上来,试试周某的刀法,无人敢来比武,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便是周某的了!”
他高傲的态度,激得陈翠屏大怒,纵身跳过去,和周钧对面站定道:“我愿与你争教主!”
清灵道长对陈翠屏打量了一眼道:“请姑娘报出名字、家乡、履历。”
陈翠屏道:“我叫陈翠屏,家在太行山下的陈家庄,我父亲叫陈守旭,家被天外来客毁后一直在外飘泊,自觉没做过恶事。”
圣手如来听了陈翠屏的话心一沉。
清灵道长点头道:“准予姑娘比武。”
周钧与陈翠屏各拉架式,出兵刃比武。
周钧自报周家庄庄主,其实是假教主的徒弟,使的是假教主的炫光流云刀法。陈翠屏原来学的是昆仑飞雪剑,后来陈守旭学了雷霆紫电剑,又把此种斜法传给她。她与杨逢春结婚后,也学了杨家的玉箫流云剑法。雷霆紫电剑法和玉箫流云剑法都是剑法中的上乘。此时陈翠屏已是剑法高手,只比了几招儿,便把周钧杀得手忙脚乱。陈翠屏使了个虚招儿,周钧忙去招架,陈翠屏晃身欺进,抓住了周钧的手腕,把他的刀夺过来,扔在地上。抱拳道:“承周庄主让!”
周钧面红耳赤,拾起刀下台。
假教主等微笑不语。周钧是这伙人中最下等的徒弟,安排他先上去比武是带有试验性质。他下去后紧接着他们阵营中便又有一人跳进比赛场。随意报了个假名字、假家乡地址。
一行大师几位定此项条件时,已经想到参赛人报假,他们无法下去考查,定此条是给以后考察教主做准备,万一假教主一方的恶人取得教主位,可以召集武林各派把他赶下台。所以此人报了名后,清灵道长只记了他的姓名、家乡、门派,便准予他比武。
他使的也是炫光流云刀法。他的刀法比周钧的高了很多。周钧的炫光流云刀使不出炫光,这个人的刀使得炫光耀眼,而且刀法也凌厉了很多。
陈翠屏见此人炫光流云刀比周钧使得精熟得很多,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五箫流云剑使得精妙娴熟,二人比了三十多招,终显胜负。陈翠屏觑准了他千个刀法的空隙,使了个落英缤纷,从空隙处往里递了一剑,此人赶忙去救,陈翠屏在他刀已递出势难收回的刹那,用陈守旭教她的阴阳变应掌击向他左胸。他左胸着掌,向后退了四五步,跌坐地上。爬起后退回本阵营。
假教主、杨文中等仍微笑不语。他们人中,又有一人出场,这个出场人仍使炫光流云刀,但是比方才跌倒的那个人刀法又上了一层楼。但是,仍不是陈翠屏的对手,和陈翠屏斗了五十多招,又败在陈翠屏的剑下。
见第三人又败,假教主等人才吃了一惊,他们出场的已是徒弟辈里一流的高手了。他们看出陈翠屏在田怡阵营里,乃是个武功不在名数的人,自家徒弟一流高手,尚败在这个姑娘手下,真是太不提气了。
那个杨文中跳在场中,他也报了假名字、假家乡地址。
清灵道长记下他的名字、家乡,准予他比武。
那个杨文中举刀上前就欲砍陈翠屏,陈翠屏正要挺剑去迎,杨逢春纵身过来,道:“陈翠屏已连比三场,她太累了,要比,你与我比。”
那个杨文中是要掂量陈翠屏的武功。对评定人道:“根据比武方法,陈翠屏没败在我手里,不许换人!我要和陈翠屏比。”
杨逢春道:“她可以当败给了我,我和你比不是一样吗?”
那个杨文中道:“不一样,我要求你按比武规定办。她没败,我必须和她比。”
陈翠屏道:“比就比,我难道怕你?”挺剑上前,那个杨文中用刀迎上,二人战在一起。
这个杨文中也使炫光流刀。他使的刀寒光炫耀,似流云幻化,无比玄妙。陈翠屏的内力没他足,只靠精妙的剑法应付,不是那个杨文中的对手。比了五十多招儿,渐渐招架不住,自动退到比赛场外道:“陈翠屏不是你的对手,甘心认输。”说罢退回本阵营。
观看之人,都认为陈翠屏很识时务。有的喊道:“陈姑娘虽输,但光明磊落,有自知之明。”
杨逢春上场,报道:“我杨逢春。桃源杨家人,几世隐居。在下奉家命出来寻找杨家叛逆杨文中。”说着去看杨文中,杨文中不动声色。
清灵道长道:“桃源杨家,乃世代隐居的武林世家。武林清誉颇高,准予杨公子比武。”
场外观众纷纷议论。
一人道:“桃源杨家人,武功一定很高!他远祖神雕大侠杨过,是一代武林泰斗,远祖母小龙女,也以轻功剑术称绝。”
另一人道:“杨家从远祖杨过功成身退隐居桃源,十几世了无人出世,想不到也出杨文中这样的名利之徒。”
再一个道:“这个杨逢春也要争日月神教教主做了,看起来权能变人哪!”
大家议论,杨逢春和那个杨文中已格斗起来。
杨逢春使的仍是杨过和小龙女合剑的玉箫流云剑法。这种剑法是以柔为主的轻灵玄妙剑法。几次和沐莹等在一起交换剑法,和共同矫正研炼,招术里已结合了公孙越女剑法和旋风回雪剑法的阳刚动作和沐莹剑法的虚幻飘渺,现在的剑法虽仍以玉箫流云剑法为主,但已变成似柔实刚,轻灵多变的剑法。与那个杨文中的快刀格斗,真是横逢对手,斗了五十多招儿、仍不分胜负。二人继续激战,战了六十招儿,七十招儿,仍不分胜负。杨逢春年轻力强,那个杨文中老当益壮,二人内力和击技都旗鼓相当。
杨逢春边战斗,忙里偷闲,去观察那杨文中的刀法。只见他的刀法虚幻中夹轻快多变,杨逢春忽然想起了唐赛儿的分光错影剑,于是心里飞进了一个想法。他想:“我用分光错影剑晃他,再用公孙越女剑攻他,数种招数连用,定可破他。”主意打定,立即改变招数,将分光错影剑和公孙越女剑结合,变成了两联式或三联式。
那个杨文中正战,忽见杨逢春改变了招法,将剑舞得他周围银光飞舞,让他眼花缭乱,一时间他看不出杨逢春的剑招儿是有是无,是攻是守,于是惊慌失措,一招防守不当,没搁住杨逢春的剑,眼看长剑就要刺中他左肋,他横身斜射出去,才躲过了这一剑。但杨逢春抓住机会不放过,挺剑跟进追刺,那杨文中又慌张躲过,从此失掉进攻机会,只能勉强应付。
杨逢春见他只能守,不能攻,长剑更使得得心应手,剑在那杨文中的头上、身旁分光错影,那杨文中忙着躲剑,疲于奔命。后来他实在支持不住了,才垂下刀尖道:“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杨逢春见他不战,收剑不刺,抱剑而立,那杨文中红着脸退回本阵营。
那杨文中刚回去,圣手如来从立身之地一纵即落在比武场上,他也报了假姓名、住址。门派却报了天外来客。
清灵道长照他报的记了,准他比武。
圣手如来使的也是炫光流云刀法,只是比那杨文中似乎刀法更熟。杨逢春和他比武开始就采用分光错影剑与公孙越女剑的二联式、三联式进攻。他想以快攻取胜,速战速决。杨逢春这样,正是打错了主意。那杨文中所以败,一是因杨逢春五十招后才改变招数,那杨文中不适应这新招数,才出现忙乱,招架失当,二是那杨文中对杨逢春的剑招儿,全然生疏不了解。而这个圣手如来则不同。一是杨逢春一开始就使这招法,他拆解了几招就适应了。能够根据特点,采取对策了。二是圣手如来对唐赛儿的分光错影剑和沐莹的公孙越女剑全熟悉,而且在那杨文中与杨逢春斗剑时他静默旁观,想好了对策。
杨逢春欲速则不达,求速胜反而速败,只五十多招儿,便被圣手如来取得了先机,把他攻得只能守,不能攻。他见不能取胜,一纵身跳出比赛场地。拱手道:“杨逢春败了!可是教主你决做不成!”
圣手如来悻悻而立。江水清走上比赛场,面对清灵道长道:“我叫江水清,不知家乡何地,是北溟异人的关门弟子!”
清灵道长道:“北溟老头还收了关门弟子呀,定是武林后起之秀!准你比武,准你比武。”
江水清道:“谢道长。”转过身抽出长剑:“圣手如来,来吧!”
圣和手如来道:“看样子你是在帮他们了!别忘了,他们可是杀你表兄的仇人哪!”
江水清道:“今日比武,我是和你争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不论是恩是仇。”
圣手如来道:“如果你肯杀他们为你表兄报仇,我把教主之位让给你。”
江水清道:“我年纪虽小,也懂得自作孽不可活。我表兄是自作孽,我不能找人寻仇——至于教主之位嘛,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你没权让!”
圣手如来大怒:“好小子,你别狂妄,与我们为敌,早晚有你的苦头吃!”
江水清冷笑:“有什么本领,你全使出来好了,莫先把大话说在头里。”
圣手如来道:“好,你出剑吧!”圣手如来很狡猾,他让江水清先出剑,是要观察观察他的剑势和路数。“我先出手,”他道:“恐怕别人说我以大欺小,还是你先出手。”
江水清眼珠一转,已知圣手如来打的什么算盘,故意软绵绵的出剑,使了个很平常的招数。圣手如来出刀向江水清狠攻。江水清仍闪过,又出了极平常的招数。圣手如来见江水清招数平庸,全力狠攻。江水清为麻痹圣手如来,仍是闪避和使平常招数敷衍。江水清连使三个平常招数,果然引得圣手如来上当。他已不把江水清当做劲敌。二十招儿后,江水清突然使出寒光飘雪剑法,只见寒光闪闪,长剑疾速飘忽,犹如万朵雪花横飞。圣手如来见江水清突然使出如此精妙剑法,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觉得内力凝聚不起,刀法散乱,免强斗了几十招儿,是只守不攻。江水清潜力尚大,寒光飘雪剑越挥越快,剑尖颤起万点寒星,令人心寒。战到八十余招儿,江水清使了一个瑞雪纷飞,圣手如来尽管用云横秦岭和雪拥蓝天招防,但左肩处到底没封住江水清的剑。长剑一挥,从左肩向下划过,他收剑的时机恰到好处,只划破了圣手如来的衣服,并且划破他的皮肤。
这种场合的比刀剑,被人划破衣服,即意味着被人刺伤。圣手如来不想打赖,撤回单刀,红着脸退回本阵营。
假教主纵出本阵营,报唐振坤之名,自称日月神教教主。
唐赛儿马上出头列举了他屠杀日月神教四护法、十长老,几百教徒之罪行,拿出黑木令说明他是假冒的。
沐莹和皇甫松也出来证明他是假的,
假教主争辩,一行大师道:“假若你不假,不弃教逃走,何至有比武选教主之说呢?你对比武选教主无异议,并未参加比武,本身就说明你报的姓名和身分是假的。”
清灵道长道:“根据日月神教的规矩,持黑木令者为教主,只是田姑娘愿意用此方法公选,才有是举。根据方才公布的比武条件,先生不能参加比武。”
假教主愤愤,冷笑道:“我不参加比武,照样可以做教主。日月神教迟早是我的!”说罢率比武失败了的众人而去。
假教主那一方,那个和杨文中模样相似的老人出场。走到比武场地报了假姓名、家乡住址和身分。
清灵道长记录了他的姓名、住址、身分,准予他比武。
那老者站在江水清的对面,面带微笑站定道:“想不到北溟老怪,还有个这样年少气威的高足,你这样年轻,也想做教主吗?”
江水清道:“实言相告,我是来争教主,不是来做教主。日月神教教主的人选,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我是武林人,很为武林的安危担心。”
那老者道:“你个年轻后生,好不自量,你争得了教主之位吗?”
江水清道:“比试比试嘛,我们只有先比而后知。”
那老者道:“好,你出剑吧!”
江水清见此老者这样从容镇定,料到他武功一定不凡。想先发制人,争取一招儿夺得先机,于是出手就使出寒光飘雪剑最厉害的招数,地冻天凝。这是根据北方玄冰百里,霜凝万方,寒凌映日,雪霰飞扬的意境创的剑招儿。江水清又使用得炉火纯青,他本以为可以一招儿制敌的,却不料那老者用了一招儿公孙越女剑的雷收震怒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江水清也吃了一惊,立即改用寒雪纷飞进攻,那老者又用群帝骖龙化解了。
于是二人一老一少,激烈争斗起来。这老者用的是炫光飞云刀法和公孙越剑法化成的刀法。刀法精熟玄妙,无以伦比,渐渐占了上风。
沐莹看了非常着急,对武先生道:“伯父,这老者的刀法比假教主、圣手如来、杨文中都高了很多,而且刀法里有公孙越女剑法……”
武先生道:“看意思这老者是敌人压台人物,他的武功,就是敌派武功的巅极了。”
沐莹道:“伯父,你想想,可有什么办法破他吗?”
武先生想了想道:“用破刀法或破剑法。公孙越女剑每一招儿的破绽在哪里,你一定很清楚。用破剑法破他的刀,就容易了。”
沐莹对那老者的刀法看了一会儿,仍是没信心,对武先生道:“这老者的刀法太玄妙了,让我试试看吧!”
沐莹和武先生说着话,江水清已和那老人比了七八十招儿,此时江水清渐显败势,但他少年气盛不肯认输,仍全力酣斗。又斗了三十余招儿,他才知道他无论怎样努力,也势难挽回败势。他垂下剑,想纵身出去,谁知那老者看似面目和善,长的却是一副蛇蝎心肠。他已看出江水清认败垂下兵刃,却故意纵过去,从江水清腿部刺了一刀。
江水清立即跪倒在地。少华和欧阳静跳出去就要刺那老者,那老者挺刀横眉相对。
东方云英流着泪,抱起江水清,怀方和田怡搀起江水清,退回本阵营,绐他包扎伤口。
一行大师大红袈裟大袖一抖,把那老者与少华、欧阳静隔开。他双手合什,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施主不该破坏比武规矩,无故伤人!”
那老者道:“大师貌似公允,好生偏向啊。”
一行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哪里偏向他们?”
那老者道:“比武前既言明刀剑无眼,全力比武。死伤难免,大师怎么枉诬我无故伤人?”
一行大师道:“江施主已垂下剑停止战斗,你还追过去刺伤他,岂不是故意?”
那老者道:“我出刀时,意到手随。刀奔目标,已经出手,收之不住,岂料他中途收剑?我伤了他,失手而已,大师身为评判,岂能故下诬枉之言!”
一行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你伤江施主,有目共睹。我少林一向中立,为何诬施主?”
沐莹大怒,纵身而过,向下行大师道:“大师勿怒,待晚辈以其人之道还洽其人之身!”说罢向清灵道长报了姓名、家乡、身份。
清灵道长正要说话,那老者道:“听说这个姓沐的,自从出道,奸淫并杀害师姐怀方,烧福庆寺并杀众借,杀丐帮帮主……总之,罪恶累累,有背武德。这样之人,不能做日月神教教主,不具备参赛资格。”
怀方满脸晕红,但大方地道:“怀方在此!不准你等造谣污蔑我弟弟!”
一行大师道:“福庆寺乃我少林衍出寺院,寺内住持乃我少林‘一’字辈师兄。余下众僧,武功也臻一流,杀害众人,非当时沐施主一人所能为。惨祸发生后,我们做了调查,从当时现场,发现多人搏斗痕迹,并拾到天外来客标志。同时有人证明,在惨祸发生的时间,沐施主在另外的地方。我们早已解除了对沐少侠的怀疑。这种惨祸与沐施主决无关系。”
皇甫松道:“丐帮石帮主是武林中别有用心之人暗杀,嫁祸于沐少侠,企图引起丐帮对沐少侠之仇恨,后来此事已真象大白,参与此阴谋的丐帮叛徒、丐帮济南分舵副分舵主夏三乱对此供认不讳。此时沐少侠是丐帮的朋友,丐帮弟子都可证明此事。”
观众中几个丐帮弟子喊道:“我们证明沐少侠无辜!”
清灵道长道:“鉴于前时谣传沐施主失德之事,皆是污蔑不实之词,准许沐施主参加比试。”
那老者仍要说什么,烟波野老道:“你自恃武功,藐视棚们四个评定人吗?”
那老者望了望一行大师等四个评定人,心存惮忌,不言语了。
沐莹挺剑道:“若敢比武请出刀!”
那老者道:“比是自然要比的,要和你比个你死我活!”说着出刀便砍,沐莹举剑迎住。
二人一开始,就相互试探,不使真招儿。沐莹用家传公孙越女剑法进攻,那老者刀代剑用,也用公孙越女剑法防。他虽用的是刀,但是用来防,刀和剑的作用是相同的。所以沐莹使出的招式,他几乎都能化解。沐莹边战边想:“我家的公孙越女剑法,是家传剑法,他怎么会用呢?”对这一点,沐莹百思莫解。
为探他刀法深蕴,沐莹眼珠一转,突然变招儿,改用疾风暴雨式的分光错影剑法和旋风回雪剑法的攻招儿,那老者略显紧张后,改用炫光飞云刀法。炫光飞云刀法是无影快刀化出来的刀法,凌厉无比。战了一会,沐莹不能取胜,又变招法,改用诡异多变的慕容十五剑。那老者又用公孙越女剑法应付。
二人比了一百多招儿,不分胜负。沐莹想:“这老者内力足、刀法精,凭自己使的这几套剑法,恐怕都不能胜他,我何不用破剑法?”沐莹存心用破剑法赢他,故意改攻为守,诱他进攻。但是刀法、剑法精熟之人,无论使刀、使剑,是不容易留给对手空隙的。沐莹变攻为守,变快为慢,只伺这个机会。无奈老者的刀法实在精到登峰造极、无以伦比,沐莹等了许久,也没抓住这个机会。老者刀法快极了,有时虽有空隙,但是一闪即逝,沐莹不能从这空隙里递剑。
沐莹大急。沐莹虽急,但是不乱。边战着冷静思索对策。方才见老者使公孙越女剑法,刀法虽熟,也精,但是多是反用剑法。也就是一招的起式正该是它的落式,这是他使用公孙越女剑的缺点,他只是能用极快的刀法,弥补了这个缺点。可是剑招反用,两招之间就不能衔接,容易在两招之间形成较大的空隙。沐莹经过思索,也想到了这点。他故意诱老者用公孙越女剑法进攻。老者果然上当,使了十几招公孙越女剑法后,为急于求胜,使了个群帝骖龙,攻沐莹中路,紧接着用羿射九日,攻沐莹下路,这么两招连用,中间露了空隙。当然这空隙也是短暂存在,庸手是抓不住的。但沐莹是剑法高手,又在伺机等待。这个空隙一现,他一剑递了进去,直削那老者手腕。
那老者吃惊不小,但他变得很快,立刻倒躺铁板桥躲过然后身子横射出去,一个鲤鱼打挺,立住了自己,马上出刀躲剑、跃身、出刀,只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
但是沐莹比他动作更快,见老者身子横射,马上纵身跟去,刺出一剑,那老者脚还没落实,剑已刺到,他的刀只有变出为封,弄得手忙脚乱。沐莹的快剑一招儿,紧似一招儿,攻得他再无还手之力,只得一步步后退。
这样又比了几十招儿,那老者只能闪转腾挪,一招招应付。他这样应付,消耗体力很大,渐渐力乏。沐莹觑准一个机会,飞纵过去,向他猛刺一剑。那老者见剑已近身,赶忙用刀去封。岂知沐莹用的是虚招儿,见他用刀去封,持龙文宝剑,反手一削:“当啷”一声,老者之刀被削掉一尺左右。那老者大惊,纵身跳出战团,沐莹对他恨极、气极,怎容他逃,跟过去就是一剑,这剑不偏不倚,正好刺中老者刺江水清的那部位。
立刻老者腿上鲜血流出,他恨恨怒视着沐莹:“你……!”但是他知道作俑的是他,也就将下边的话塞住。
众英雄齐拍手、欢呼。敌方阵营之人,在高管家的带领下,齐跟着那受伤的老者逃去。
田怡拿出了黑木令,向一行大师等四人道:“沐莹弟弟是最后一个胜利者,请你们考校他的文才吧!”
沐莹道:“不行!不行!最后沐莹还要与田姐姐比!”
田怡道:“我的文才、武功都不如弟弟,弟弟做教主是日月神教之福。”
沐莹急道:“田姐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我不是日月神教徒,也不愿入日月神教。”
田怡道:“沐兄弟,我们日月神教,虽外人蔑称之为魔教,但它历来都是带领老百姓做斗争,求光明。自从宋朝的方圣公到现在,它又有反朝廷的意义。”
沐莹道:“田姐姐,你不知道弟弟支持这场比武的初衷吗?如果你让我做教主,沐莹岂不变成天下不义之徒?!田姐姐,宁可教主虚位,我也决不能做。”
田怡没办法,只得下场比试。她报了姓名、家乡、住址和身分。清灵道长准她比武。
田怡和沐莹进行一场认真的激烈战斗,二人比武非常精彩,众英雄不住为他们喝彩。二人比了一百多招儿,沐莹败给田怡。大家固然看出沐莹是假输,但人人也都赞唐赛儿的武功深湛,剑法精绝。
沐莹对一行大师道:“你们快考较田姐姐的文才,我败给了田姐姐。”
一行大师等人,也早耳闻唐赛儿的事迹,今见唐赛儿武功人品皆好,况且黑木令又在她手里,认为她当教主,能使日月神教兴旺,心里赞成。清灵道长道:“田施主,贫道不才,荣膺对最后一个胜者做文才考查之任,只得有所请教了。”
唐赛儿道:“田怡学浅,只恐难副重望,不过道长,请问吧……”唐赛儿虽生在农家,但她聪明颖悟,跟着师父诸葛绪言学武期间,师父又教她识字,让她博览群书。后来跟着聂隐娘学剑,又受聂隐娘的文化熏陶。她在日月神教做右使,也跟关胜杰一起读了不少书。因此,虽非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也自谓知识广博,不畏普通的文才考较。
清灵道长道:“贫道曾见过一副对联,百思不得解释。请田施主给贫道释疑。这副对儿是:右军书法将军令,吏部文章工部诗……”
这对子一出,不少武林人士瞠然,沐莹、少华抬眼看唐赛儿,见唐赛儿坦然,才放心。
烟波野老心里骂道:“这牛鼻子老道真坑人,这不是成心难为田女侠吗?”
可是唐赛儿略一思索,就答道:“田怡才疏学浅,答得不对,莫笑。以田怡度之,这是‘四赞’,赞美王羲之的书法高,妙绝伦,周亚夫的军令森严如山,韩昌黎的文章振古烁今,杜工部的诗歌独步天下……”
烟波野老道:“对联里并未提名,女侠怎知必是赞美你说的四位古人呢?”
田怡道:“这对子里已有了名字。古代人表对名人尊敬,或以家乡称之,或以最高官职称之。如韩愈家在昌黎,人称韩昌黎,柳宗元终官柳州刺史,人称柳柳州……”
不少人这才省悟。皇甫松道:“对对对。晋代王羲之书法最好,天下称绝,官拜右军将军,对联上的‘右军书法’,肯定是赞王羲之书法无疑了。唐代韩愈和柳宗元文起八代之衰,为一代文学宗师,韩愈为古文运动领袖,官拜吏部尚书,对联里的‘吏部文章’是赞他,也很肯定。唐代的杜甫,人尊为诗圣,写过《望岳》、《春夜喜雨》、《丽人行》等不少脍炙人口的好诗,曾做过工部侍郎的官,对联里‘工部诗’,一定是赞美他。可是这‘将军令’,老朽便不知了。请田侠释之。”
田怡道:“汉朝的周亚夫,治军森严。一次汉天子去军营劳军。军劳卫士不稍动。天子侍从官员让军营卫士传报,让周亚夫到营门接驾。军营卫士不离岗位,说‘军营之内,但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令’,天子无奈,只得自进去见周亚夫。一进营门,就被军士挡住:‘军营之内,任何人不得骑马!’天子无奈,只得步行进帐。天子见周亚夫营中气象森严,赞道:‘此为真将军也!’田怡据这个故事推之,知‘将军令’为赞同亚夫……但田怡瓮天小见,厚颜谬说,难免贻笑大方,甚觉惶恐。”
清灵道长满面春风,赞道:“田施主解得好,以贫道观之,可为教主矣……”
一行大师双手合什,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田施主答得好。施主既是日月神教教徒,可知道日月神教的历史吗?”
田怡道:“田怡入教后,听我教王长老讲过,日月神教,原名摩尼教,创教人是波斯人摩尼,以他的名字命的教名,唐时传入我国,叫食菜事魔教,也称魔教。因教义是用斗争求光明,后来又叫明教,朱元璋就是明教徒,所以他建的朝代叫明朝。但是朱一为帝就叛明教,反明教,从此明教变成秘密教门,叫日月神教……”
田怡正往下讲,忽然山崖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个人边向田怡他们疾跑,边大喊大叫。大家仔细看,都看清了,跳下之人是女的,清脆的声音喊道:“快离开!大家快离开!地下埋着火药!”这人越跑得近了,大家越看得清楚,是碧莲!只见碧莲急喊道:“莹哥!华姐姐!快离开!大家快离开!快离开!”她见大家不离开,急得眼里流泪,喊得声也沙哑了。她仍喊道:“快离开——快——!”后来已喊不出声音。只见她眼里含着泪,嘴在动,手在做手势……
沐莹见碧莲这么急,知道她的话定是真的。危险就在眉睫,急得他不顾辈份,大喊道:“快撤!有轻功的,带着没轻功的!”
少华没撤,对沐莹道:“莹哥!咱们追这丫头回来!”说着没容沐莹表态,就飞身扑向碧莲。沐莹也跟过去。
碧莲见沐莹和少华向她追来,急得哭了。转身就往回跑,沙哑的声音道:“莫过来!莫过来!”少华和沐莹不听碧莲的话,仍然猛追。碧莲哭道:“莹哥,我对不起你,你就把我忘了吧!”
沐莹心头一凉,但立刻喊道:“莲妹!莲妹!别跑,快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们的莲妹妹……永远是……”
碧莲把一颗红豆扔给沐莹,大哭而逃:“莹哥,华姐!我没脸见你们!我对不起你们!请忘掉我!忘掉我!”越逃越快。
少华和沐莹接了红豆,并没停留。不管碧莲说什么,拼命急追。
碧莲飞上山崖,直奔一块怪石后面。少华、沐莹也飞上山崖,直奔那块怪石后面。他们转过那怪石,见碧莲正与陈志成撕打。陈志成手里拿着火,要去点燃一个药捻子。碧莲往后抻拽他、撕打他、斥骂他,他不还手,也不还口,只拼命挣扎、向前。他是在用全力。及至少华、沐莹跑到他们跟前,终于他从碧莲的手中挣脱了,用手中火点燃了药捻子。
药捻子“滋滋”响着,向前延烧,非常迅速。
碧莲奋不顾身,纵身过去,欲抓、欲踏那燃着的药捻子,可是那药捻子已缩入一个竹管里边,这个竹管沿山缝,顺到崖下。竹管已被牢牢地固定在山石上了。
沐莹知道这药捻子定是通过这根竹管,通向埋在比武场地的地下火药包,心头大怒,举剑就刺向陈志成。大骂道:“陈志成!你还是人吗?你的姐姐、姐夫都在下边……你打死了父亲,又要炸死姐姐、姐夫,你不是人,是禽兽!”
陈志成冷笑,不说话,纵身就逃。碧莲迟疑一下,跟他跑去。
少华大急,喊道:“莲妹!莲妹!你疯了吗?你怎能跟他去?莹哥盼你回来!你回来!”
碧莲只当没听见,跟着陈志成而去。
沐莹见药捻延烧至山崖下,知道爆炸在即,非常焦急。看看比武的地方,人已将跑空,只有几个不会轻功之人,慌慌张张外逃。沐莹看情形,他们是绝对跑不出爆炸地点的,急得喊道:“喂!快趴下!快……”
可是只喊得这一句,便见崖下轰的一声,山崩地裂般大响,伴着这声响,立刻山摇地动,烟尘蔽天。和这声相连,又几声轰响,烟尘弥漫了整个崖下,山上山下,大地震颤不停。
地动停止,烟尘消敌。崖下,正跑着的那几个人,全炸死炸伤在地上。
沐莹一阵脸色惨然。他咬牙切齿,恨恨骂道:“假教主!陈志成!你们不是人!是牲口,是蛇蝎!你们已失了人性,我非杀你们不可!”
骂着向陈志成方向纵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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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碧莲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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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成带着碧莲没命地向前跑,少华和沐莹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沐莹见陈志成逃跑的方向正是进罗刹魔域,不禁心一凛。立刻心里飞进一个思想:“莫非贼人们去偷袭罗刹魔域吗?我更要追着陈志成去看个究竟。”
沐莹和少华正往前赶,忽见前面陈志成和碧莲撕打起来。二人你抻我拽,争斗了好一会子,到底陈志成屈服于碧莲,改变了逃跑方向。
这一来倒使沐莹持剑傍徨,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了。他一拉少华。少华站住,惑然问:“莹哥!你为何收脚不追?”
沐莹:“我判断,敌人一定是偷袭罗刹魔域,咱们要赶快去救援。”
少华问:“莹哥,你怎知敌人袭击罗刹魔域?”
沐莹道:“陈志成一定是又与假教主那拨子人搅在一起了,方才他往罗刹魔域方向跑,一定是欲去与敌人会合。莲妹不让他再去和那拨子人在一起,所以拉他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少华想了想点头道:“莹哥说得对。可是莲妹她……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陈志成?”
沐莹凄然道:“莲妹一定不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陈志成的前面就是深山,我们是难追上他了,让他暂时多活几天吧!他罪孽深重,定遭报应的。”
少华叹了口气道:“唉!这个莲妹,真可气……”与沐莹一起向罗刹魔域方向走去。
沐莹和少华施展轻功,不大工夫,就到了罗刹魔域西侧。站在高处向罗刹魔域里望去,只见罗刹魔域上空,烟尘飞扬。侧耳听,隐隐有喊杀声。沐莹道:“咱赶快去救援罗刹魔域!”于是二人疾飞向罗刹魔域的入口。
他们一入口,便发现树挪石移,原来的路径门户完全变了,所幸沿途各机关都被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的恶徒引发,每个门前都躺满天外来客和日月神教的恶徒的尸体。
沐莹道:“看来假教主一伙对罗刹魔域不惜血本,志在必得了。”
少华道:“真作孽,为了争一个教主,竟不惜牺牲这些无辜徒众。”
沐莹担心关胜杰、林大兆、悟行大师、师父诸人守不但圣殿,加紧脚步快走。
每一个机关都被引发,到处都躺满敌人的尸体。他们走完了九宫八卦门,最后来到了圣殿前的空地。
圣殿前的空地上,假教主的人和关胜杰带的日月神教徒,正在激战。双方都死了很多人。
悟性和尚、师伯和光师太和几个义军战土和几个日月神教徒已经战死,尸体摆在靠圣殿的地上。
敌人中,那个杨文中和几个长老,几个日月神教徒的恶徒,几个天外来客也倒在地上。
关胜杰这一方,门户已被攻破,那老者正指挥驱使十几个天外来客和追随他们的日月神教恶徒去攻圣殿的门。
林大兆和一行大师守门殿,门攻不下,两个日月神教的恶徒知道厉害。向后败退,那老者冷笑了一声。过去“刷刷”两刀,将两人削成四段。老者这一举,震慑了所有的敌人,他们只得做“过河卒子”,鼓勇向前。有几个敌人已攻到圣殿门前,他们就要进殿。可是他们冲到门口,就踏中了机关,立刻门前箭雨横飞,他们被乱箭穿身,倒在地上。
圣殿门前箭尽矢绝了,那老者带假教主、圣手如来飞身冲进了圣殿。守教主宝座的赫连惠宣和公输远联剑抵抗老者,仍阻不住那老者的冲势。圣手如来和假教主被一行大师和林大兆阻在殿门口激战,那老者就要抢占教主宝座。
教主座位是罗刹魔域各消息的总机关,敌人占了教主蜀座,局势就被他们控制。老者以不可阻挡之势已身近椅边,确况万分紧急。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电光石火之间,沐莹一个飞燕穿林,从门口疾飞过去,立在椅前,大喝:“老贼!莫猖狂!”说着一剑刺去!
那老者见沐莹扑上,先是一惊,但惊过之后,立即镇定。对沐莹道:“沐家小子,让你尝尝老夫的厉害!”说罢刀交左手,右手五指箕张,掌心通红,五个指尖如火苗炎炎,只见他抬起右掌,一旋身,向沐莹、赫连惠宣、公输远:“啪啪啪”三掌。虽然掌未近身,也热得三人均头昏脑涨,汗流满面。但他们虽奇热难捱,仍顽强抗敌,把老者阻住,使他不能抢占教主宝座。
老者见三掌仍未迫退沐莹等三人,暗暗发狠,默运玄功,又向三人拍了三掌。这三掌力道更强,终于迫得赫连惠宣和公输远后退丁两步。沐莹没退,他剑交左手,右手运功,使出风火掌向老者击去。沐莹的掌力一发,呼呼生风,风火掌的掌风和那老者出掌激起的热浪,在空中交进,变成一阵热气,弥漫圣殿,但是这已经使老者发的热力稀释了,变得人人可以忍受了。
那老者大怒,单手用力,向沐莹推出一掌,沐莹又举掌相迎。这一次老者随掌发出的热浪太猛,沐莹的掌风抗不住老者掌发的热浪,被反击了回来。他难耐燥热,只得后退了两步。
老者得意地哈哈大笑,向沐莹飞纵过去,想一刀置他于死地,可是沐莹虽退,并未败,对老者的进攻,早有准备,使了一个西施浣纱,宝剑直迎老者的刀。老者知他使的是宝剑,不敢硬碰,只得撤刀,但是左刀一撤,右手又向三个方向拍了三掌。
沐莹见老者又使出这热掌,一急,猛然想陈守旭教他们的阴阳变应掌。心想:“阳阴变应掌遇冷热掌均变应,一定是这热掌的克星!”赶忙用掌迎去,二掌“啪”的一声接实。他以为这一掌一定能制住那老者。可是想不到老者掌法很怪,沐莹还的掌,只是泄了一下他的掌力,热力丝毫未减。
老者的掌未被阻住,三股很大的热力,分别压向沐莹、赫连惠宣和公输远。
赫连惠宣、公输远和沐莹刚缓过一点劲儿,又被那老者奇热的掌风逼退。
老者见沐莹等三人退后,飞过去抢占那教主宝座。眼看那者就要抢占住教主的宝座,忽门口一声佛号高宣:“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听到这声佛号,那老者一惊。他抬头一看,见一行大师、清灵道长、皇甫松、烟波野老及比武众人来了。老者朗目转了一转,知道他们的阴谋难以得逞了。他以为是陈志成误事,心里暗骂了一声陈志成,纵出殿外,打了声唿哨,往外跑去。他在前开路,众敌跟在后面,冲出罗刹魔域。
欧阳静等人欲追,沐莹拦住道:“那老者的掌法怪异。发掌奇热无比,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让他们去吧!”
一行大师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穷寇莫迫,减少杀伤,善哉!善哉!”
沐莹道:“少林乃天下武学之源,大师武学修为极高,见多识广。可知那老者使的是什么掌法?”
一行大师道:“听说西域邪派有一种烈焰赤火掌,发掌奇热无比,我看他方才发掌,掌心通红,五指冒火,可能就是此掌。”
沐莹道:“大师,晚辈听说世上万物,均是相生相克,不知此掌可有克星?”
一行大师想了想道:“听说北溟异人,会一种玄阴寒冰掌,但并未现于世,老衲只是听说而已。”
赫连惠宣道:“我只知道师父会这种武功,但从未见他老人家使过。”
江水清敷了皇甫松使的三英两草散,伤口已没事了。对大家道:“我也想学这种玄阴寒冰掌,但是师父说,学这种掌必须一人具备两点:第一点、情场失意,意冷心灰,第二点、孤身一人,消极避世。说我不具条件不宜学。”
大家七言八语议论纷纷,都认为学此掌需要这样的条件,恐怕难寻其人。
假教主那伙人都逃走了。一行大师道:“田施主关于日月神教的历史讲得甚清,武功文才,都堪膺教主大任,老衲希望田施主勿负重望。”
关胜杰和日月神教教徒均高喊:“恭请田教主升宝座!”
田怡又和关胜杰谦让。关胜杰硬推她坐上教主座位。田怡推辞不过,又立起道:“田怡蒙大家台爱,捧为教主。但田怡自知袜短庸材,难当重任,只是推辞不过,只得暂忝此位,侍教内出现贤才,定拱手让之,皇天后土为证,田怡决不食言。”说罢执黑木令肃然而立。
众日月神教徒行拜教主礼。
教主就位仪式举行完。接着就举行来日月神教的义军入教之仪式。
两个仪式举行完,田怡宣布了新教旨。封关胜杰为副教主,少华与绛珠为左右护法。
(从此,唐赛儿对教内外众英雄正式宣布,改名田怡,后来世上已不知唐赛儿其人,她带领众教徒秘密进行反朝廷的斗争,又中兴了日月神教。)
诸事完毕,田怡要求大家住下。大家都不推辞。田怡为因此役而死难的教内外英雄举行安葬仪式,田怡及日月神教徒众,均缟素,田怡如丧亲人,以哭尽哀。
沐莹对和光师太和悟性和尚的死,也哀悼不已。
安葬仪式完毕,田怡设宴招待大家。宴会上,沐莹对大家说了陈志成点燃炸药炸大家之事。陈翠屏和杨逢春均对陈志成恨得咬牙切齿。向大家表示,愿与大家戮力诛灭他,绝不姑息。
一行大师决定,由他和清灵道长出面,传武林帖子,陈志成在哪里出现,哪里向日月神教通消息。沐莹等众人暂时留在罗刹魔域。
第二天,一行大师、清灵道长、皇甫松等都走了。欧阳子和和尘师太也带领众徒儿回恒山紫霞观,妙玄师太回恒心凝翠庵,他们结伴而行。
怀方和沐莹送和师太到罗刹魔域外,与和尘师太及众师姊妹泣别。
悟行大师从此孑然一身,去云游四方。
烟波野老、东方红、武先生师徒三人也无家庭、无定址,暂时只得与沐莹等在一起。
赫连惠宣、公输远受田怡之聘留在罗刹魔域。
江水清和东方云英愿意与沐莹等年轻人在一起。
于是田怡在罗刹魔域为大家设了一个研武厅。她和欧阳静也参加研练武术。
假教主一伙人吃了败仗,一时不敢再觊觎教主之位。罗刹魔域环境平静、优美,鸟语花香,又群贤毕集。沐莹等人在此生活得很好。他们在一起研练武功,武功也提高得很快。但是,他们谁也不具备练玄阴寒冰掌的条件。眼看着这项武功不能炼敌人的烈焰赤火掌不能克制,心头都罩了一层阴影。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大家在罗刹魔域住了一月有余。
一天,大家正在练武,忽然一个教徒前来报告。一个少女迷在倒九宫八卦阵中,正到处狠杀乱闯,陷入绝境。
田怡一愣,转动秋波想:“谁家少女到这里乱闯!莫不是哪位武林英侠?我要出去看看。”于是带大家走出了演武厅,奔罗刹魔域去。
过了圣殿前那片鸟语花香的宽阔地,田怡开了九门中那个死门,领大家出去。此时,赫连惠宣早已把域内所有机关印九宫八卦阵的各种走法告诉了田怡,她反九宫八卦阵都会走。
田怡带领大家到八卦阵时,见一个拐弯处,一个少女迷在阵中,她左右无路,进退不能,急得大喊大叫。田怡飞纵过去,落在少女跟前。
大家落在那少女近前,这才看清,被困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碧莲。少华一见碧莲,拉了沐莹,急纵到碧莲身边,双双握住了碧莲的手,异口同声地喊道:“莲妹!莲妹?你终于来了!咱再也不要分开!”
碧莲不语。她好像成熟多了。仿佛没有激|情,不哭,也不喜。平静的像一潭微波不生的止水。
沐莹感到诧异,急道:“莲妹!莲妹!你怎么了!我们在叫你,我是你莹哥,她是你华姐。”
碧莲道:“莹哥,我认出了。我早就说过,我已不是你们从前的莲妹,我对不起你们,只请你们把我忘了……”
沐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摇着她的手急问道:“莲妹!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们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我们的莲妹,相思豆哥保存着,永远不能忘你。为什么……你说!”
少华原来是带点泼辣的性子,可是此时格外温柔。她紧紧握住碧莲的手:“莲妹,有什么事,你对华姐说,是不是陈志成欺负了你?你说!姐姐替你去找他算账!”
碧莲拉住少华的手,哭了。哽咽了许久,才说道:“华姐!你对碧莲好,碧莲知道。自从我们姐妹和谐后,碧莲就把你当做姐姐,发誓愿咱三人天长地久不分离,可是碧莲没有这份福……”
沐莹道:“莲妹,你有。我们再不让你离开了。我和你华姐商量,要像哥哥姐姐那样疼爱你……”
碧莲双手紧紧地握住沐莹的手,两眼潸潸落泪:“莹哥素碧莲辜负了你……碧莲对不起你!我是来辞行的,你们别闻我。你们越留我,越增加我的惭愧和痛苦……”
少华急道:“莲妹,是不是陈志成侮辱了你?你不要理不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仍是我们的莲妹……”
碧莲妹:“华姐,不要说了,我求你们!我此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大家不再说话,都仔细倾听。少华和沐莹紧紧地握着碧莲的手。从碧莲两次对他们说的话里,沐莹已清楚地感觉到,碧莲一定是慧剑不锐,没逃出陈志成的邪恶纠缠——失去了少女的贞洁。但是他不怪她,也不恨她。他知道,碧莲爱他的心未变,善良的本性未变。她真失身了,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是自己心里又酸又苦,绝不对碧莲形之于色。他握着碧莲的手,殷切地看着碧莲,急着听他说什么。
碧莲道:“碧莲虽失去了很多,但是我的目的已达到了。到底探清了陈志成那个藏宝地,特来告诉你们。”
怀方道:“碧莲妹,不用说了,我们已经知道,是泰山东侧,对不对。”
碧莲惑然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怀方道:“在喜峰口,你跟着陈志成跑了,你莹哥不放心,让我蹑着你。在一片树林边,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你到底从他口里骗出了藏宝的地方。是我一时愚蠢,知道了藏宝的地方就没再跟踪你们。回来的路上碰到李叔叔和王婶,他们埋怨我没把你唤回,我这才知道办了蠢事,立即带李叔、王婶回到你们谈话的地方找你,可是已不见了你们的影子,直到现在我还因没能追回你很后悔,很内疚,很遗憾,现在你来了,可千万不要再走了,你知道我莹弟和华妹是多么关心你吗?”
碧莲强抑住自己,对怀方道:“方姐,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我全知道。但是我……唉,别说这些了吧!那天,我知道陈志成不会对我讲真话,我就故意逼他带我到泰山东侧去,他见骗不了我,支支吾吾不带我去,后来,被我逼急了才说,他说藏宝地在泰山东侧是假的,对我说,真正的藏宝地在五台山附近。我知道他说的这个藏宝地更不会是真的……”
怀方问:“你怎么知道他说得不真?”
碧莲道:“因为那批珍宝我见过,很多很多,要想一次运出,一车也装不完。他要偷偷运走,不可能运到这么远的她方。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为了侦察他,还是随他来了。果然到了这里以后,他把这话告诉了我。他打听到那个圣手如来的背后,还有一个顶厉害的人物,会一种叫烈焰赤火掌的邪功夫。陈志成受他们两次差遣,以学那种厉害功夫。我怕他学了那种厉害功夫更作孽,也不愿他受那伙人差遣,做为害武林之事,假装爱他企图让他听我的,不要跟这伙人做坏事。陈志成这小子,尽管他坏透了,坏得万恶不赦,不可救药,但对我还是真爱的,爱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我打算利用这点改造他。他几乎被我说动了,他答应和我离开五台山。不意圣手如来的那个幕后操纵者是个老色鬼,他见了我之后就动了邪思,用我做人质留下陈志成给他们做走狗。陈志成冒死把我救出来。我一出那个魔窟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五六天。我缠绵床褥是陈志成给我煎汤熬药、饮水饮饭,换洗衣服、端屎端尿,总之,是他把我的命从病魔手里抢回来。他是一个淫邪小人,可那是对别人,对我却不敢有丝毫侵犯,在我身体弱得反侧不能,反抗无力的时候,他始终对我不敢非礼,不敢寿任何畏亵行为。在他精心护理下,我的病痊剧了。可是那个老色鬼,仍然不舍我,他仍想霸占我。他对陈(缺二页)”
碧莲对陈翠屏道:“姐姐,不要哭,碧莲已经把事情想开了。”转对沐莹道:“今天来,我还要求莹哥一件事……”
沐莹问:“什么事?莲妹,请讲!”
碧莲道:“这是碧莲对莹哥不情之请:我替陈志成求个情,请你不要杀他,万望答应。”
此时沐莹心如刀搅。他与碧莲由初见面的淡漠无情,到碧莲救他后的兄妹之情,现在又升华到男女爱情。在感情升华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了碧莲的美德。但是二人真正定情后却劳燕分飞,没有在一起缱绻厮守。现在碧莲身属别人,要离他而走,他心里的苦滋味,谁能体昧呢!?但是碧莲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不是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他不能怪他,更不能恨她,他痛苦地点了点头,儿:“我答应!”
这个决定是沐莹思想经过决斗后做出的。此时陈志成已是沐莹的头号敌人。林大兆、圣手如来都曾害过他,但他们既处敌对,相害之心自生,未可多怨。那个杀他全家的仇人固可恨,但此人的凶残面目还未曾现。让沐莹见到由好变坏,由坏变到难以想象地坏的全过程之人,唯有陈志成。他对陈志成是有恩的,可是陈志成却恩将仇报,处处害他,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陈志成打死父亲,又险些炸死姐姐、姐夫,投靠鞑虏,投靠匪人,罪孽擢发难数,馨竹难书,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对武林人,甚至对世人都是很大的威胁一放掉他不杀,一个疾恶如仇的人,非常痛苦。可是不放掉他,怎对得起莲妹呢?莲妹可是只求他这一件事啊!
陈翠屏道:“莲妹,陈志成一生碰上莹哥,碰上莲妹,都是他的造化,可惜这小子没命消受。莲妹,你千万珍重,假若劝不好他,勿傻陪他……”
碧莲赶忙拉住陈翠屏,哭道:“姐姐,陈志成作恶多端,死由自取。莹哥及大家能看在碧莲面上饶过他,我很感激。劝化他之事,尽力而为。”
陈翠屏握着碧莲的双手哭道:“妹妹难为你。倘然陈志成能因妹妹改过迁善,我的父母地下有灵都会感激你。”
少华道:“莹哥,事已至此,我们为莲妹,只得……”
怀方道:“我们只有捐弃前嫌,放过那个陈志成了。”
沐莹对碧莲道:“莲妹我问你。你偷来他的藏宝图送给我,他会对你怎么样呢?”
碧莲道:“他真的对我钟爱至深,不会对我怎样的。假若他不对我爱得这样深,我决不自甘失身……”
沐莹道:“好。我替你向兄弟姐妹们求个情,求大家放过陈志成。”
大家都道:“为了莲妹,我们饶过陈志成。”
碧莲抱拳道:“诸位哥哥姐姐,碧莲精卫之志不衰,自有谢大家的时候。告辞了!”说罢忍泪欲行。
沐莹道:“莲妹且慢!李叔、王婶,对你放心不下,已到泰山东侧,去等候你们……”
碧莲帐然:“碧莲不孝,行事悖逆,已无颜去见父母。双亲年者,还得请莹哥照料。”
沐莹道:“这不消说,替妹照顾双亲,沐莹义不容辞,这一点请放心。只是盼你留下……万勿任性。”
碧莲道:“碧莲万不能留,告辞了。”可是口说“告辞”,仍逡巡不行。
口里慢吟李商隐的诗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列死丝方尽,惜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一字一字吟着,泪水已经充盈长而密的睫毛。吟罢,突然说了声:“莹哥、华姐保重!诸位哥哥、姐姐再见!”说罢,掩面如飞而去,倏然不见。
沐莹追了一阵没追上,只得怏怏而回。呆立当场,洒泪哀叹。
大家虽然许诺不杀陈志成,但对方才之事却议论纷纷。
慕容季英道:“像陈志成这种恶人,是可杀不可留的,留了他们在世上,就不定谁罗殃遭难。”
江水清道:“佛语曰:‘诛恶人即是行善事,像他那样做恶,不应留在世上害人’。”
陈翠屏听着别人的议论,比扎心还难受。但是人家就事论事,说得满有道理,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有含羞忍愧,泪往肚子里流,感到脸烧耳热,低头不语。
东方云英看着陈翠屏难过的样子,心里不忍,反驳江水清道:“可是佛也有语曰:‘只要一息尚存,就可改恶向善’。你们都不要议论了,给陈志成千个改恶向善的机会,有什么不好?”
江水清吐了吐舌,不言语了。逗得大家抿嘴笑。
欧阳静向来疾恶如仇,他不爱说话,说话就直来直去,他恨说道:“像他这种人,将来撞在我手上,一个字:‘杀’!”
田怡赶忙制止:“静弟,得放手处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莹弟已经答应之事,万勿胡来!再说,那个碧莲妹,是个明白人,他若怙恶不俊,继续作孽,她也不能饶他。”
少华道:“人说‘多情自古空余恨’,莲妹这人就太多情了。她那么善良,连恶人也怜悯,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坏下场的。”
怀方道:“无论男女,大凡情与义是联在一起的,如人们常说有情有义,或无情无义。陈志成这个人也真怪,他对碧莲抹那么有情,却对别人那么无义,真让人难以理解。”
少j拦道:“哪里是他有情,是碧莲妹她太天真、活泼、善良、可爱了。我是一个女子,尚被碧莲妹的魅力所吸引,何况他是个男人?”
怀方道:“女人爱女人与男人爱女人一定不同,女人爱女人不受什么影响,爱的是她温柔善良的心性美。而男人,一般说是无义便无情,因无情的男人都喜新厌旧,所以女人要发‘玉颜随颜变,丈夫皆好新’的哀叹。无义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女子颜色更变的时候秋扇见捐、弃之不顾呢?所以陈志哎若真对碧莲那么钟爱,就算是个有情的男人,照理,这样有情,就不该太无义。”
沐莹道:“这个陈志成的变,我有很大责任,我不该在他年龄未成、性格未定的时候离开他。在他那样的年纪,经不起财、势的诱惑而变恶是不足怪的。怪就怪在他良心泯灭,无情绝义,泥足深陷,不愿自拔。”
陈翠屏叹气道:“成儿变得这样不可救药,与他争强好胜的性格有关!他小时候便想出人头地,什么都比人好,什么都比人多。在泰山腹洞中,发现了好几种绝世武功的秘籍,发现了那么多的珍宝,在以为武功可以盖世,财物可以比国的时候就变了。他既想当武林霸主,又想独吞那批财物。后来就越变越烈,越变越快,变到现在这样迷恋于权势、财势,不能自悟。”
大家听了陈翠屏的议论,感叹不已。
往回里走时,沐莹和少华走在最后面。少华见沐莹失魂落魄的样子,拉住他的手安慰道:“莹哥,别难过。莲丫头任性,连李伯父、王伯母都未能使她回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唯今之计,只有找到她,暗中保护她。”
沐莹只是叹气,许久才道:“莲妹跳进了火坑,只有以后遇机会救她。她走错了一步路,要造成很大损失,求华妹不要歧视她。”
少华怒道:“我因疼不了她好难过,还能歧视她!你不信我真心疼她,让我走,她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把她抓回来,看我把他当成妹妹错样不错样!”
沐莹见少华那样激动,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赶忙回过话头道:“华妹,你们姐妹情深,我可没说你歧视她,是和你说句笑话而已,何必这样认真呢?我可不能放你走,闹个鸡飞蛋打两手空。”
少华道:“我了是和你逗着玩的。不过找回碧莲,是我的心愿,等将来一有机会,我一定把她找回来。碧莲那样的好丫头,可不能便宜了陈志成那个坏东西。”
沐莹道:“那当然。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那批珍宝。不然陈志成若是向敌人透了风,恐怕敌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少华道:“明天咱就和田姐姐商量,动身去取宝。”
..
四十四、冰消误会
沐莹这一天都心神恍惚,凄凄然渡过,他心里老是思念碧莲不已。
第二天,沐莹拿出藏宝图和大家研究取宝之事。藏宝图画得很清楚,藏宝地在泰山西侧一个|茓洞里。大家都认为,恐怕夜长梦多,应尽快地把这批珍宝,由田怡和少华带一千日月神教徒为主力,由沐莹带参加五台山比武的众英雄相配合。路线是选到泰山东侧找到李文谦和王玉英,然后再到泰山西侧去取那批珍宝,运回罗刹魔域。
大家还商定:所有参加取宝之人,都要化了装去。一千多个日月神教徒,要化装成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需要做两三天的准备。三天后,他们从罗刹魔域出发,化整为零,三三五五走在路上。
和沐莹走在一起的有少华,还有怀方和慕容。四人一行,他们到了泰山北侧山脚下。
泰山是古代皇帝登临和封禅的地方,山上古树参天,特别是那些古松古柏,藤攀葛附,龙干撑云,翠涛泻玉,景物颇佳。然而四人有事,无暇多观风景,他们顺北坡,越岭穿谷,寻向东侧,他们在东侧穿行找寻,可是找了几天,也不见李文谦和王玉英的踪影。
一日近午,他们踏山路而行,走到一条空谷山涧。这条山涧,泉水淙淙,自山上流下,漱着谷底乱石,川行在芳草奇卉间。
四个人都又渴又饿了。他们坐着溪边山石休息,喝着清澈见底的水,吃随身带着的食物。
吃着吃着,沐莹忽然凝然发呆。他从溪边坐的这些人,想到几个人的家庭。这四个人,除慕容季英外,都家遭劫难,家毁人亡了。慕容季英家虽未遭劫难,也是家丁不旺,人单势孤,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这两对夫妻都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但是,他们已经结合了,他们将要“严霜烈日均经过,春风次第到草庐”了,可是莲妹妹,她的一家将来的下场是什么呢?碧莲是负了他,但是碧莲的初衷是什么呢?不是迷惑陈志成,给他取藏宝图吗?她虽然失身了,但是没有她那种自我牺牲精神能够得到藏宝图吗?
少华看了沐莹那若痴若呆的样子,不禁偷偷笑道:“莹哥,你饭也不吃,对着水,呆想什么?”
沐莹这才回过神,岔开话题道:“你们看,那溪边的兰花,自己娇风弄叶,吐秀抒芳,开得多么美?”
少华啧啧赞道:“对。真美!可是诗人说‘兰草春葳蕤,洼华秋皎洁’。把兰花做为春花的代表,想不到它秋天也开得这么美!尤其是在水边。”
怀方道:“其实兰之撩人,不在美,而在香。所以诗人题牡丹兰花有,‘艳色思倾国,天香夜染衣’之句,人们用国色天香代称牡丹和兰花。”
慕容季英道:“你们知道李世民有一首《兰花》祷吗?”
少华道:“他一个马上皇帝能写出什么好诗?”
怀方道:“华妹,你有所不知,李世民除是马上皇帝面还是风流天子。他书画并好,诗词俱佳,是一个有多种爱好的聪明君主。英哥,你记得那首兰花诗吗?背给我们听听。”
慕容季英边想边背着:“春花开禁色,淑景媚兰场。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怀方道:“好诗!好诗!这固然是借兰花的品质比君于之美德,然‘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也真把兰花的姿态和品格写得太传神了!”
沐莹道:“看了这空谷兰花,我想起了一个人……”
少华道:“莹哥,你想起了谁?谁称得起空谷兰花呢?”
沐莹道:“这个人绝对称得起,她就是碧莲妹。她聪明颖悟、姿质不凡,文武之才,均在人上,却锐意隐居,这不是像有色有香的兰花,偏生在空谷顾影自怜、孤芳自赏吗?”
少华想了想道:“像是像,只是莲丫头太开朗,没有空谷兰花那种‘幽’和‘雅’的气质。”
怀方道:“开朗活泼时候的碧莲我没见过。从这两次见她可以看出,她语言、行动,已经够幽够雅了。”
沐莹叹了一口气道:“唉!红艳如火的碧莲已经死了,只剩了幽怨淡雅的碧莲。然而,这缕芳魂,也不定何时就返天国。我怕我们再也见不到莲妹了!”说着又发起呆来,两眼凝视兰花沉思不语了。
少华问:“莹哥,又发什么呆?”
沐莹以手示意,要少华别说话,口里说道:“华妹,莫言,莫动!我在做一首诗,献给碧莲妹的诗。”
少华道:“原来莹哥还是诗人?真应该刮目相看了。把作的诗念出来我们听!”
怀方道:“莹弟,快把你作的诗念给我们听!”
沐莹道:“作得不好,念出来请姐姐、姐夫、华妹斧正!”接着边想,边慢慢念道:
幽幽洞底丛生兰,葳羹素丽出天然。
不学西子颦添美,更嫌玉真笑取怜。
翠叶纷披水照影,红蕊香盈月生寒。
不随桃李谢风日,何事深谷独藏妍!
“献丑了,躬请指教。姐姐诗作得很好,请勿吝教诲。”
怀方道:“弟弟这首诗作得很好。但是,你我既是姐弟,我就不隐瞒我的看法。以姐拙见,这首诗有的句子好,有的句子则需要改改。”
沐莹问:“姐姐,哪句不好,请指教。本来姐姐在文才方面,可做弟弟的老师。”
怀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重新作一首,你那首诗,好的句子就留下,愚以为不合适的就更换……”她边想边吟道:
“娇风丽日空谷兰,葳蕤素丽出天然。
不羡西子美倾国,焉妒玉真丽疑仙。
秀叶滴翠染水碧,香蕊润红映石丹。
缘何涧底空怜影,不入芳苑增春妍?”
少华道:“方姐这首诗,意境比莹哥的美,但同样没写出幽谷芳兰的幽。也只写了兰花的美和兰花的性,没能写出空谷兰花的美和性……至少是没写足……”
慕容季英道:“对,少华说得对。这样的诗,题为献给碧莲,就显得是浮声泛响了。”
沐莹道:“我们所以写不出好诗,一是因为我们没正式入馆读书,没正规地学诗学词,也就是说,根底很浅,二是对有才女子所以要做空谷兰花,没那么深的情感体会。”
怀方道:“对,对。我们还只是领会了诗的皮毛,离诗的精髓还差得很远呢,甚至连皮毛也没掌握住。比如一首律诗或绝句,是不许出现重字的,我的诗和弟弟的诗里,都出现了重字……”
慕容季英道:“方妹,这一点上不甚讲究吧,我就见过名诗人的绝句上有重字。”
沐莹也和慕容的看法有同感,但他不愿驳姐姐,也就没说。
怀方道:“哪一首,英哥,你念给我听听。”
慕容思索,一时想不起来。沐莹道:“弟弟记得李商隐的《巴山夜雨》就有重字。
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时共剪西窗烛,却道巴山夜雨时。”
怀方道:“可能这样的诗是古诗,不是律诗。”
慕容季英道:“沐兄弟这样佳的文才武功,为什么不进京求官?”
沐莹道:“我才不做官呢,我才不想为了钱,昧着良心去做欺压百姓的脏官。”
慕容季英道。“你不会做个史笔留芳的清官吗?”
沐莹道:“要想史笔留芳,也须碰到那样勇于纳谏的君主。不然,‘锦葵空有向阳心’也是事与愿违的。恐怕向阳心越重,就失望得越惨。常言伴君如伴虎,但是感到君如虎的多是滞臣。他们看不惯虎张牙舞爪地杀人、吃人,就,‘批鳞一谏生死轻,万古投荒尚有情。’其结果是以有情对无情,被无情的虎一怒吃掉。我对名利淡泊,何必告做他爪牙下的鬼呢!”他顿了一顿又道:“要想不死,就得当一种窝囊官,明哲保身,尸位素餐,对虎吃人视而不见,什么也不闻不问。唐朝有个人叫娄师德,别人往他脸上吐唾沫,他不敢擦一擦,说什么唾面自干,在杀人如麻的女皇帝武则天手下做官多年,独得安然无恙。这样的官当他干什么?因此我父亲、我武伯父文武之才均可夺魁,但是谁也不愿为官,均隐身林下……”提到自己的父亲,自己感到骄傲,但也有些伤感,说不下去了。
可是他的话刚停,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一个说话声:“沐莹!既然你家先人,均不在朝为官,你怎么做起了朝廷的爪牙!”但不见人在何处声音很熟,可是想不起是谁?
沐莹一愣,问道:“阁下是谁?对沐莹有什么指教,请现身说话!”他想,这个人武功一定很高,跟踪他们这么近了,他们尚未发觉,可见身手不凡。
那人带怒的声音又道:“指教不敢当,在下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卖身投靠官府,当了鹰爪子?”一个人从树后跃来,是王燕明。
认出了是王燕明,沐莹更加吃惊。因为王燕明虽是渤海帮的帮主,原来的武功底子并不商,沐莹虽因渤海帮全力援助唐赛儿,赠给他两种武功秘籍,让他自学龙象神功和公孙越女剑法,但是照王燕明的资质只凭自己练,功力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程度。另外,与王燕明几月未见面,他为什么诬自己做了官府的爪牙呢?
沐莹道:“原来是王帮主?几月未见,王帮主可好?”
王燕明仍是很不客气:“城廓依旧故人非。我们还是老样子,我问你,你为什么做起朝廷的走狗?”
沐莹知道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处,仍是平静地道:“王帮主,你一定是误会了,沐莹不是好好的在此吗?哪里做了什么朝廷的走狗呢?”
王燕明冷笑道:“哼!你当然好好的在此。我问你,你此来,是不是为寻一批珍宝?”
沐莹等人均一惊。他们从五台山来找这批珍宝,本是秘密行动,来找宝之人,都是化了装的,私找宝之事,千里外的王燕明怎么知道?人家已经点破,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沐莹道:“是。我们正是为那批珍宝而来。”
王燕明冷笑道:“你们是为朝廷来取这份珍宝,不是朝廷的走狗是什么?!”
沐莹惑然道:“此话怎讲?谁说我们是为朝廷来取这份宝物?”
王燕明愤愤道:“这你自己自然知道。多说无益,你既已投靠朝延做鹰爪子,就是武林公敌,今日我要拿你问个明白。”说着一挥手,树后一大群渤海帮众跳出来,他们不由分说,举剑直刺沐莹。
王燕明和渤海帮徒,使的均是公孙越女剑法,而且使得特别熟练精妙。王燕明出手一剑三花,一招多式,刺向沐莹。
沐莹知道渤海帮是武林正道,不出剑还手,只是辗转躲避,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少华、怀方、慕容季英全出手。这一来王燕明和渤海帮支持不住了。但是他们发了个信号,一百多个持长剑的人自石后树后闪出,向他们走来。这些人到了跟前,沐莹等人看清了,是渤海帮徒和几个叫化子,这渤海帮徒和几个叫化子走来,向沐莹他们采取包围之势。他们的中间押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李文谦,一个是王玉英,他们被反绑着手,含怒而立。
王燕明见这伙帮徒到了,停上了进攻,对沐莹道:“姓沐的,你认识认识这两个人。”
沐莹道:“我当然认识,这是我的李叔、王婶。”
王燕明道:“他们也是为探宝来的吗?”
沐莹道:“是。但他们是自己来的。”
王燕明道:“这我不管。我们五天前按到密报,说你从陈志成那里得到了藏宝地图,欲把这批珍宝取出来,献给朝廷。我们渤海帮和丐帮一贯在武林行正道,我们决不允许你盗取该属于日月神教的这批珍宝去朝廷那里邀功请赏。你过去曾与渤海帮有过交谊,但是私是私,公是公,我们决不因你与本帮的私交就允许你行此不义。不过,不管你现在变得怎么样了,我们究竟对你没恶感。你若能放弃这批珍宝退出泰山去,我就放了你们,连被我们捉了的李文谦、王玉英也放走。如果你利令智昏,非取这批珍宝不可,那就休怪我燕明翻脸不认人。”
沐莹当然不能退出泰山。这批珍宝他不能放弃。
他知道,渤海帮和丐帮,一定是听了别人的挑唆,才来与他们为敌,但是只凭他用嘴说,王燕明他们是不会信的,他又不知用什么来证明、来解释。只得说道:“王帮主,你听我说,我不能退出泰山,我要取那批珍宝,但不是给朝廷,是给日月神教。你和丐帮朋友一定是听了什幺谣言,请你们相信我。你们别管,凭贵帮和丐帮济南分舵,管也管不了的。来取这批珍宝的,还有日月神教的田教主和一千多个弟兄。”
王燕明冷笑道:“我知道你手下有千八百今日月神教的叛徒。他们也和你一样,投靠了朝廷。一千多个,这是个吓人的数目。但是渤海帮人顶天立地,决不害怕。我们的后边,还有一个强大的后盾,那就是丐帮,丐帮程帮主明确表示,一定要替日月神教守住这批珍宝。你一定要替朝廷取这批珍宝,便是与敝帮和丐帮为敌人。”
沐莹当然不愿与渤海帮为敌,特别是不愿与丐帮为敌。丐帮是有悠久历史的天下第一大帮派,得罪了丐帮便在武林中动辄困难。可是暂时又没法解释通,这样退出泰山又非所愿,只能有什么、算什么了。与渤海帮、丐帮的矛盾,等以后水落石出时再解释。他对王燕明道:“既然王帮主不信沐莹,只信别人,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相信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可是我不能现在退出泰山,我要找那批珍宝,送给日月神教,还有该属于我的东西。”
王燕明道:“我不想把这件事扯得太远了,你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取这批珍宝,你硬要取,我们用语言阻止不了,只有用兵器了。”
沐莹叹道:“你们已经用兵器了,这样说还有何意义?你们不信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只是我先有一件事求你,万望你答应。”
王燕明道:“念你过去与渤海帮和丐帮的友谊,你说说看吧!”
沐莹道:“请你们放了我李叔和王婶。虽然现在因误解我们将成为敌对,但是我仍在坚信,渤海帮和丐帮是武林中的正义帮派。你们一向光明磊落,不会做出靠绑架、要挟为手段的事。”
王燕胆思索。他想,对呀,我们是正义帮派,不应该押下这对无辜的老人,正要挥手说“放人!……”
忽然从渤海帮跑出一人,大叫道:“不可!”王明燕见此人跑来,吓了一哆嗦,就闭口不语了。
沐莹看清了这人。他虽然化了装,他的个子面目大致未变,是那个会使烈焰赤火掌的老头儿。
那人道:“不可放人,他不放弃那批珍宝,我们不但不放这对老东西,还要杀了他们!”
李文谦和王玉英定是被点了哑|茓,口不能言,表情很急,又摇头,又耸眉瞪眼,沐莹等能看出意思,是让沐莹等继续找珍宝,不要管他们。
这个老者一出现,沐莹就一切全明白了。他知道一定是敌人从陈志成那里得到藏宝地,又知道了他们来找藏宝的消息,王燕明和丐帮济南分舵听信了这老者的假话,受了他的利用和威胁,来和沐莹等为难。看意思是,他操纵着王燕明渤海帮的这些人。他一出现,李文谦和王玉英又遇到了更严重的威胁。看老者那狞笑的脸,便知道他一定想利用李叔、王婶打什么坏主意。
那老者把刀架在李文谦和王玉英脖子上,威胁沐莹道:“姓沐的,你离不离泰山?!你不离开,我一刀就杀了这两个老东西。当然他们不是你杀的,可是武林中会因你见死不救而谴责你,说你杀了岳父和岳母!”
少华道:“你胡说!杀不杀李伯父和王伯母在你们。武林人有目、有心,决不信你们的鬼话!”
老者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们,怎么做在我。沐家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退不退出泰山?!你只要说半个不字,我手中的刀一动,就可以送这两个老东西同时上西天!”说着作势,就要往下压刀。
沐莹的思想斗争很激烈,以他的性格,是不愿屈服于敌人的。但是李叔、王婶的性命操在敌手……倘然敌人真杀了李叔、王婶,他怎么对得起碧莲?
眼看刀锋就陷进李文谦脖子上的肉里,沐莹急喊道:“慢!”
那老者将刀停住,冷笑道:“要走我指给你的路吧?”
沐莹问:“你说话算数吗?”
那老者道:“当然。只要你们放弃那批珍宝,我保证放了这两个老东西。”
沐莹道:“你可是当着这些人说的话。如果你不算数,就会失掉渤海帮与丐帮这两大帮派的信任。我们走了,放不放人在你了。”
沐莹的想法是:敌人再愚蠢,也不会因为杀两个老人而引起两大帮派不信任。反正他们在泰山东侧要办的事,已经办了。他们离开这里,正是在渤海帮和丐帮面前将敌人一军!他真的带少华和怀方、慕容下了泰山绕向西行。
沐莹他们下了泰山不大工夫,李文谦和王玉英果然被释放了,他们追下山来。
李文谦夫妻见了沐莹一行,哭诉了离开喜峰口以后的经历。
原来他们离开喜峰口,直奔泰山东侧。他们走到沧州,正看见王燕明在一个草坪上教渤海帮徒众学公孙越女剑,李文谦和王玉英认出他们学的是公孙越女剑法,就停足观看。王燕明教的是沐莹送给他的公孙越女剑谱,剑法精妙,李文谦、王玉英看得发呆。王燕明以为他们是偷学剑法,停下教剑问:“二位大概是武林中人,为什么不懂武林规矩,你们不知偷学别派武功是犯禁的吗?”
李文谦道:“我们不是来偷学武功的,是看你们这公孙越女剑法学得精不精。”
王燕明听他们点出了他们学的剑法名,知道是行家,问道:“你们和沐莹是什么关系?”
李文谦道:“我们是沐莹的岳父、岳母。”
王燕明道:“我派和沐少侠交谊很深,二老若没住处,就请住在我帮。”
李文谦见王燕明说得诚恳。心想:“这里有地方住,也免得到山上餐风宿露。于是就住在渤海帮总舵。又从渤海帮总舵,移住在渤海帮泰东分舵。他们二人白天上山寻找碧莲和藏宝地,夜晚住在泰东分舵。
李文谦和王玉英不知陈志成有诈。寻找范围只限于泰东,当然什么也找不到。可是为了等陈志成和碧莲,仍在泰山东侧寻找不懈。
五天前那老者来到渤海帮泰东分舵,说是日月神教新教田怡派去取宝的,并说日月神教的田怡和沐莹勾结,欲取这批珍宝献给朝廷,各在朝内买个官做。硬说李文谦夫妻是先遣的探宝人,将二人逮捕,王燕明等由沧州去到泰东看管他们。
那老者骗了龙威掌谱和公孙越女剑谱,传授渤海帮徒对抗沐莹。并联合丐帮泰山分舵日夜巡山,等候沐莹来取宝……”
李文谦刚叙述完,沐莹对大家道:“那人就是会使烈焰神火掌的人。他可能是敌人的龙头,他老谋深算,不会平白放掉我们的。现在看来,他放我们,一定有阴谋,我们先隐蔽起来……”可是沐莹的话没说完,那老者已带十几个人追来了。
来者均是年轻壮汉,威风凛凛,看来武功不低。
沐莹道:“既讲定我们放弃寻宝,为何又追来?莫非食言吗?”
那老者哈哈笑道:“想让你们安然离开?我们还没傻到对敌人施仁慈的地步!实言告诉你们吧,放你们走是为了追踪你们,寻藏宝线索,谁想到你们竟这样走?”
沐莹当然不能告诉他藏宝地不在泰山东侧,他昂然道:“你要怎样?”
那老者道:“这一次我只要你合作,把藏宝图交给我。以后怎样呢,现在不想说。”
沐莹道:“我要是不交呢?”
那老者道:“那只有动武了。我劝你,手下败将莫逞刚强!”
沐莹还真惧他那绝世武功没法对付,可是在敌人面前岂能自甘软弱?!抽剑道:“你不要扬威跋扈!不就是仗着烈焰赤火掌吗?不要忘记任何绝世武功都有克星。你黔驴技穷时,便怎样?”
那老者冷笑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烈焰赤火掌的克星你们学不了。我现在就让你们尝尝它的厉害,有克星你们尽管使出来!”说罢双掌运动,掌心通红,指尖冒火,夹着热浪推出:“有克星你们就使……”
“克星在此!”杨逢春纵身过来道。沐莹阻拦不及,杨逢春的阴阳变应掌已经推出。“啪”的双掌接实,那老实身晃了一晃,杨逢春的身子也晃了一晃,奇热的气浪把他炙的发晕,陈翠屏上前把他扶住。
沐莹等人知道厉害,赶忙闪躲退避。那老者得意,正要追击,突然江水清飞纵过来,大叫:“莫猖狂,克星来了!”话音未落,一抖手将两颗冰魄寒光弹向老者投去。这两颗冰魄寒光弹,力道很强,带着两道寒光和嗖嗖凉气:“噗噗”两声,分别击中老者双掌。
老者双掌往后撤了一下,双双将冰魄寒光弹攥在手中,冰寒光弹在手心里被烈焰赤火掌烤化:“嗤嗤”有声,但是这一刻老者的烈焰赤火掌的热力,也外吐不出了。沐莹抓住这个机会,持剑跃过去,向老者挥剑猛攻。老者只得收掌,凝神用刀,二人战做一团。
老者从在渤海帮见了公孙越女剑谱之后,这几日,日夜琢磨研练。他与沐莹格斗,尽使公孙越女剑法。斗了一百多招儿,虽然未分胜负,但同时用公孙越女剑法,明显觉出剑法有逊沐莹。这次他是正使公孙越女剑法,但因研练时间太短,仍然不能和沐莹争雄。为胜沐莹,他又换使他的拿手刀法——炫光飞云刀。一改使这种刀法,二人才又战平。
随老者来追沐莹等人的那批敌人,人数不少,也骠悍、勇健、训练有素,怎奈他们的对手是少华、怀方、慕容、水清、云英宇内名家高手,虽众寡悬殊,但也不分胜负。
后来田怡、欧阳静,又带几十个日月神教徒过来。虽仍然敌众我寡,但实力的对比可差了很多。敌方渐有死伤。
一会儿杨逢春、陈翠屏又赶来,敌人支持不住,溃乱奔逃。
那老者对己方的死伤,全然不顾,一心想杀死沐莹,刀法越来越狠。但他越急着进攻,越容易出破绽。沐莹觑了他一个空隙,使用破刀法,剑从他露出的空隙处刺入,他只得慌忙全力躲避,于是变攻为守,沐莹的剑攻得他应付不暇,再没机会发烈焰赤火掌。
老者见不能战胜沐莹,跳出战团,向空中发了一声长啸,这啸声震动山岗。啸声发过不久,王燕明带着渤海帮徒、丐帮济南分舵主常青带着丐帮弟子齐赶来。但王燕明见田怡和欧阳静和沐莹在一起,有所觉悟。常青率丐帮弟子欲上,被王燕胆挡住,低声道:“常分舵主,且慢!待我问个究竟。”
王燕明抱拳向唐赛儿道:“唐姑娘,别来无恙否?恭喜你做了日月神教教主!”
田赛儿道:“王帮主,你好。多得大家帮助,我赶走了那个假教主,暂忝教主之位。但是,我不姓唐,我姓田。”
王燕明惊讶道:“什么?!姑娘不姓唐,姓田?”
田怡道:“是的,我姓田,叫田怡……”
王燕明惑然,过了许久,始问道:“江湖哄传唐赛儿做了日月神教教主,田怡是投靠朝廷的叛徒,这是怎么回事?”
沐莹道:“王帮主,这还不好明白吗?现在世上没有唐赛儿这个人,唐赛儿是朝廷的饮犯,已经死了,只有一个田怡,是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公认的、日月神教教徒共尊的日月神教合法教主。江湖哄传云云,不过是一个人口中的谣言而已。”沐莹说着,用眼瞟了那老者一眼。
王燕明对沐莹道:“如此说,沐少侠真是偕田教主来为日月神教找宝了?”
田怡道:“是的。此批珍宝和前教主的遗书都是沐兄弟发现的,和珍宝在一起的,还有几本武功秘籍。沐兄弟发现这批珍宝时,正是那个假教主把持日月神教权柄之时,所以密而未宣。不意后来此批宝物被一个叫陈志成的窃取去,转移了地方,至今湮沦难找。此批珍宝和武功秘籍只有沐兄弟才有权支配,是他遵照前教主的遗嘱,要把它们交给我教的。”
王燕明走到沐莹跟前,诚恳地道:“沐少侠,我们误信谣言,错怪你了,请你原谅!”
沐莹释然道:“我原来就说,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想不到水落得竟这么快!”说得大家都笑了。
王燕明道:“沐少侠,你如仍把渤海帮当朋友,找这批珍宝,如有用到渤海帮处,请说话。”
常青道:“常青一时胡涂,听信了谣言,把诬沐少侠为朝廷鹰犬之事,用飞鸽传书的方法,报告了丐帮程帮主。沐少侠如有什么差遣,常青愿效犬马之劳,以赎前愆。”
沐莹道:“多谢二位了,沐莹如有需要,定求二位鼎力相助。至于误会沐莹之事,不要放在心上。沐莹在丐帮程帮主眼里尚不算恶,我的仇人诬我杀了前帮主石磊光,程帮主还:对我的辩诬深信不疑。现在敌人诬我投靠朝廷,程帮主决不信的。”
沐莹和大家只顾说话忘了老者和他的人尚在旁边,那老者见大事不成,纵身一掠,掳了王玉英疾飞而去,到大家发现,纵身去追。已经晚了。他们追了一程,见追不上,只得怏怏而回。
李文谦见那老者掳去了王玉英,痛不欲生,被大家劝住。
沐莹等住到渤海帮泰东分舵去。大家相约,不许把碧莲的事,告诉李文谦。
大家不知王玉英被掳到哪里去了,非常着急,谁也无心思吃饭。夜里,沐莹正愁得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忽然窗棂一响,一件不大的器物疾飞进来。武功高的人都能听风辨器,沐莹黑暗中听得一物齐胸飞过,钉在墙上。打着火一看,是一只镖,后面拴着一封信。沐莹拿下信看,只见信上只有六句话,没称呼,也没落款。这六句话是:杨化柳狂,桃代李僵,武林作孽,为霸为王。欲寻吾娘,世外仙庄。
沐莹拿着这信,又惊又喜。惊的是王婶被掳的去处不知地址、一时难找,喜的是这信分明就是碧莲写的。他想,莲妹就在此处,只是她在暗地里躲着不肯露面。
听着这屋有响动,众英雄都过来了。沐莹说了发现信的经过,把这封信给大家看。
少华看了喜道:“这不是莲妹写的吗?笔体和口气很像。”
怀方道:“是莲妹。除了她,谁称王伯母为娘呢?”
杨逢春道:“这个莲妹真怪,既在附近,何不现身一见呢?”
沐莹伤感道:“唉!莲妹是不想见我,我怕今生今世,再见不到莲妹了!”
李文谦听了大家的话,走到沐莹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道:“沐莹!你实说,你倒底把碧莲怎样了?她为什么不愿见你?你说!你必须如实说!”
沐莹该怎么说呢?他不能说碧莲已失身陈志成,可是他不善说谎,又编不出碧莲不愿见他的理由,只得支支吾吾道:“李叔别急!莲妹她可能是……可能是盯着陈志成,怕他失踪,所以……所以不敢离开。”慕容季英道:“李叔,你不要急,碧莲她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因跟着陈志成分身不得。”
李文谦仍大急道:“沐莹,你听着!你若办了对不起碧莲的事,我决不饶你!我现在无家无业,可只有一个女儿啊!我将来就靠这个女儿了……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和你拼老命!”
沐莹对李文谦解释不了,急得流着泪发誓:“沐莹若有半点对不起莲妹处,不得好死!”
少华见沐莹这样窘,走到李文谦跟前道:“李叔!李叔!无论莲妹怎么样,从此少华就是你女儿,是你的亲女儿,给你养老送终!”
少华这样说,这才劝住了李文谦。李文谦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妻子,变成了一个孤独老人,精神极度颓衰。再也支持不住了,少华扶他回房休息。
李文谦离了沐莹的房后,大家商量下一步行动。
沐莹道:“这个世外仙庄,可能就是敌人的最后巢|茓。照我皇甫老大哥说,庄主柳老泉是个行侠仗义的老实厚道人,不知怎么竟和敌人联系上了?”
田怡道:“这信里还有几句话解不开,这些话只有见了莲妹后才能知道意思。可是莲妹她……”
沐莹道:“这世外仙庄不是一个简单事。那庄是巧手鲁班公输远为柳老泉建造的,里边一定充满暗道机关,不啻罗刹魔域,不靠公输前辈帮助,是进不去的。另外,它如果真是敌人的最后巢|茓,一定高手如云,我们轻视不得。我的意思是先到泰山东侧,找那批珍宝,碧莲妹就在我们附近,或者对我们找这批珍宝有什么暗示。倘如此就方便多了。”
少华道:“对。碧莲就在泰山,我们在这里找宝,还许可以找到碧莲,不然,就与她失之交臂,再没见面的时候。”
大家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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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哭祭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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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沐莹一行众人,到泰山西侧去找宝。
田怡的意见是此事张扬,恐生它变,所以应该让丐帮济南分舵的人和渤海帮大部帮徒都回去。只留小部分渤海帮泰东分舵的人做向导。
他们仍采取化整为零,遍地开花的方法,不过此次规定了联络暗号,若发现什么情况,或找到了珍宝,就发火箭为号。
仍是沐莹、少华、慕容季英、怀方一行。沐莹对泰山熟,是他们的当然向导。
他们看了藏宝图。但是藏宝图上只画了一个山洞,并没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那么大的泰山找一棵树、找一块石、找一个山洞谈何容易?
泰山乃五岳之首,自秦皇封泰山以来,有几个皇帝到泰山封禅,名胜古迹很多,也有几处风景佳丽之地,因此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子雅士,文人墨客。沐莹想,陈志成把那么多珍宝,分批地运到一个地方藏起来,不可能藏在游人多的地方,他一定选一个僻静的地方埋藏。沐莹决定再一次去泰山腹洞,从泰山腹洞测算一下,把里面那么一大批珍宝运到西侧哪个僻静山洞最省时,最省力。他们准备以泰山腹洞为中心,向西辐射寻找。在西北、西、西南找一个扇面形。看看哪一个山洞最近、最容易进去,这样的山洞,作为他们找的重点。
沐莹带三人到了那条山缝。经过那次大地震,这里虽没有沧海桑田的变化,但是变化也不谓不大。原来宽宽的山缝,现在多处变窄了,堵死了。好在他们都会轻功。山缝堵死的地方,他们就纵身而过。他们费了很大的力,终于到了那个腹洞,那个原来的藏宝洞,被地震震塌下来的石块堵死了。原来唐振坤老前辈修炼的那个洞,洞口也被填得半死,只有扁着身子,才能爬过去。
沐莹旧地重游,无限感慨。他要再看看那个山洞,他要再瞻看痛悼教了他武功、给了他今天的唐老前辈,虽然只有扁着身子才能进去,但是扁着身子他也要进,爬着他也要进。
沐莹爬了进去,打着火,点着了灯。里边空旷,灯光也驱不尽四周的黑暗。寒潮之气从四周向他侵来。这个环境,他连一小会儿也不愿呆下去。但是他要哀掉唐老前辈,还是留下来。他走列唐老前辈坐化的地方。唐老前辈的骸骨就在那石凳前,在这种冷幽幽阴森森的山洞里,见了白森森的骷髅,胆大的人也会毛骨悚然。然而沐莹对唐振坤太敬太爱了,所以对着他的骸骨,丝毫也不感到害怕,只感到亲切。
沐莹跪在唐振坤的骸骨前,虔敬地叩了四个头,然后跪着发誓道:“唐老前辈,晚辈沐莹,一定继承你的遗愿,发扬武学,并把你遗下的那批珍宝,交给日月神教。如果办不成此事,我将羞见老前辈,羞见武林前贤于地下。”宣罢誓起来,想向唐振坤的骸骨上香、烧纸。遗憾,他进泰山腹洞,是临时起意,香和纸都没带来。他去看香碗,发现了一件怪事。香碗里有刚烧过的香灰,仔细看地上,地上也有一堆新烧过的纸灰。一个思想飞进了他的心里:不久前这洞里有人来过,而且来的是个受过唐老前辈恩惠之人!他想,这个人是谁呢?谁知道这个腹洞又怀念唐老前辈?他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拿起灯四处照看,忽然发现积尘厚厚的石桌上,有一行字迹,是用铁东西划的,厚厚的尘层下,显露出白色字迹。字体很眼熟,写的是:珍宝在此西南一百丈处。
沐莹看了这行字,狂喜不已。这行字不仅指示了他藏宝地的地址,而且认出了字是碧莲写的。他急忙出洞,把洞中所见对少华、怀方、慕容三人说了。
少华喜道:“看来莲妹就在附近,她在跟踪着我们,洞悉我们的行动。”
慕容季英道:“是啊!我们照她指给的方向去找宝吧,潞不定还会找回比珍宝价值更高的莲妹妹!”
沐莹伤感道:“恐怕今生是找不到莲妹了,她就在跟前可是不见我们……”
怀方道:“可是她的心仍然在我们这边,在莹哥身上。”
沐莹道:“是啊,是啊。这就让我们更难忘掉她。我们去搜索珍宝的时候要留心点儿,发现莲妹,可别让她再跑掉了!”
少华道:“可是……!可是她偏与陈志成傍在一起,让我们投鼠忌器,不能对陈志成下杀手。”
沐莹道:“唉!莲妹一生,也就是为一个‘情’字所害。常言‘情茧,情茧’,真是不错,李商隐的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所以脍炙人口,就因为它道破了这个真谛。莲妹她和咱们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不知心里有多苦。”
慕容季英道:“这个碧莲妹惹你们这样动情,与她在一起,一定幸福多趣。只是她行事也太荒唐幼稚……”
沐莹道:“慕容姐夫,你未与碧莲在一起过,不会知道,她与方姐不同,是另一个类型的女孩。原来她言行天真、幼稚,但这次伴陈志成去探骊龙之珠,绝非荒唐之举。试想,若没有莲妹的自我牺牲,能得到陈志成的藏宝图吗?我们能知道较准确的藏宝地吗?”
怀方道:“连少华也这么喜欢这丫头,她必是下凡仙女,若能把她找回来,我也认她做干妹妹。”
慕容季英取笑道:“那我可就要多一个可爱的小姨了!”
少华取笑道:“怀方姐,少华配做你的妹妹吗?”
慕容季英道:“当然配。我这个姐夫替她兼收并蓄了!”
大家都笑。他们边说笑,边往前搜。从腹洞向西南,做扇面形往前搜寻,在找宝,也在找人。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点点推进。越往前行,扇面越大,他们实际前进的速度已经很慢。搜索到五十丈处,要搜索的面积更大,也就进程更慢。他们正拐样地前进,前面一道山梁挡住了去路。他们纵上山梁,均感到累,坐在几块大石上休息。
忽然,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石子,落在几人面前。石子上包着一方白绢帕,绢帕上用画眉的黛色写着四个字:前面危险!
沐莹他们知道,这一定是碧莲对他们的警告,都很感激。
少华和怀方不禁大喊:“碧莲——!碧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莲妹——!你快出来——!快——出——来——!”
只有空谷传音,无人出现,也无人答话。
沐莹伤感了一会儿,道:“碧莲的话不会假,我们警惕吧!”他抽出剑,众人也抽出剑。
他们惕然前进,走一块路,就要停下,警惕地查看左、前、右三方有无异常、有无动静。又往前走了约十丈左右,没什么事发生。他们仍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沐莹脚下一软,立刻前面树丛里“嗖嗖嗖嗖”飞出数十支弩箭。四人警觉性很高,见箭矢飞来,各长剑疾挥,织成剑网护身,把数十只箭,拨得满地。
箭停了,沐莹等不约而同地飞到树丛后,挥剑欲砍。可是树丛后并无敌人,只是悬着十几只弩弓。
沐莹道:“恐怕那藏宝洞周围四五十丈内,都有这样的害人机关,我们的人不知情况,误中机关,就有性命之忧。”
少华道:“现在既有了目标,不用盲目寻找,赶快发暗号,把咱们的人集合在这里,免得造成伤亡。”
慕容季英道:“对。快发暗号!”
沐莹掏出三支火箭,点燃了,立刻三只火箭带着哨声,飞上天空,在空中爆炸,闪出三朵美丽的火花。
一会儿,杨逢春等众英雄、田怡等日月神教的人陆续到来。他们交换情况,知道已有几拨人中了机关。二十几人被暗箭射死。均大骂陈志成不是人,有的人骂得很难听。陈翠屏听了,暗暗垂泪。
沐莹道:“现在有了目标,我们可直照那目标搜索前进,不要到处乱找了。”
田怡道:“在那个藏宝洞的周围四五十丈范围内,一定布满了机关、陷阱之类,我们要分几路人,从不同的地点出发,向西南的方向搜索,每一路的前面,都要有一两个轻功最好的人,在前面趟路,后边的人拉开一定距离,跟趟路的人前进。”
大家赞同这个方法,于是分做几路,按向西南的下山方向自左至右走去。江水清与东方云英为第一路趟路人,慕容季英与怀方为第二路趟路人,沐莹与少华为第三路趟路人,杨逢春与陈翠屏为第四路趟路人,欧阳静与田怡为第五路趟路人。这五路人齐头并进。
沐莹与少华的中间这路,第一道机关已破,他们走到拨了满地的箭矢前,刚喊了声:“小心!”左面那路的慕容季英与右面那路的杨逢春已踏上了机关。这一道机关都是弩弓。沐莹的左右两方各有数十支箭矢射向慕容与怀方、杨逢春与陈翠屏。这四人均用快剑形成剑网罩身,把射来的箭矢拨落。
与此同时,第五路的欧阳静也踏了机关,前面的树丛里数十支箭如斜风骤雨般射至,也被田怡和欧阳静拨落满地。只有第一路的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均未踏中机关,他们走过去后,一个日月神教徒踏上了机关,树丛后的弩弓引发时,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已经走到树丛前,听得树丛中有异响,二人纵过去挥剑就砍,每人砍断了一根粗树枝,使几个弩弓变了方向,但饶是如此,还射中六七个日月神教徒。
沐莹等十个趟路人,在那个水平线上,左右搜索了一下,破坏了所有的弩弓,又继续摸索前进。
沐莹和少华边观察,边往前进,约走出五、六丈远,沐莹忽然脚有异感,像踢断了一根细丝一样,脚被略绊了一下。这根细丝一断,便听得树上“唰”的一声响,头顶上一张大网落下来,欲把沐莹和少华罩在中间,少华眼疾手快,见大网罩向他们,纵起身挺长剑,剑尖穿过大网,她手一拧,企图把网搅开一个洞,二人从洞中纵出,但是网是牛筋铜丝织成,剑搅不动。沐莹见少华的剑割不开网线,也纵身跳起,龙文宝剑一挺,嗤的声,穿透大网,持剑的手一拧,将网豁开一个三尺长的大口,少华与沐莹从洞中钻了出来。
沐莹和少华根据规律,知道敌人设的第二道机关是悬网,沐莹和少华横向寻找,用同样的方法,又破坏了两处悬网。少华又走到左边一棵树下,正遇慕容季英踢断了绊丝,那树上一个大网罩下来。站在旁边的少华纵身飞起三丈多高,伸手抓住吊在树枝上的网纲,使了一个千斤坠,身子往下一落,又把大网吊上去。
慕容季英和怀方出了大网。他们出了网后,又用少华的方法去帮江水清破坏悬网。沐莹刚走到右边,帮着杨逢春和陈翠屏破坏了悬网。
欧阳静和田怡是一前一后行进的,欧阳静踢断了绊丝,大网向他罩下,把田怡剩在外面。田怡像少华一样,跳起空中,抓住悬着的网,用力下坠,又把悬网吊起来,把网纲拴在树上。
江水清和东方云英踢断绊丝后落下的悬网,也被怀方用同样,的方法给破坏了。
悬网尽被破坏后,他们碰头儿研究了一下。大家都认为,有悬网就一定有人,各路都要做好战斗准备。他们约定,一路发现敌人,各路互相策应。经过研究后,各路的趟路人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摸索前行。
仍是沐莹和少华做趟路人中间走在前头。他们走着、走着,忽觉地往下一塌,沐莹惊叫:“注意!”,二人警惕性高,反应奇快,沐莹一拉少华,一纵身,就拔起空中。二人在空中一个云里翻,身子射出两丈外方始落地。
回看身后,出现了一个深井,井底埋满尖桩。沐莹知道这样的陷阱,害不了这五路的趟路人,又继续前走。忽然前面一声锣响,四五丈远处,迎面跳出几十个黑衣排扣人,这些人各持兵器向沐莹他们杀来。
沐莹与少华知道出现了敌人,就是机关已尽,纵身过去放手拼搏。一见有战斗,后面跟着的日月神教徒也跟过去加入战斗,立刻陷阱前成了一个激烈的战场。
这些黑衣排扣人,个个武功不弱,从路数看似是大内高手。经过一段时间,双方各有伤亡。边战着,沐莹边去看其余四处,那四处也各有黑衣排扣人与日月神教徒激烈搏斗。各处都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沐莹知道不胜过眼前的敌人,就不能夺取珍宝。他和少华全力以赴,但是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略显胜势,却不能逼退敌人。正在力战敌人中冲过两个人,一个是新升的大内总管柳有章,另一个是陈志成。这二人冲杀过来,就投入战斗。
这个柳有章是柳老泉的养子,他中等身材,身体虽胖,但却矫健,学的是家传快刀,大内高手中武功第一。陈志成本来就会沐莹身上的各种武功。经过在喜峰的一段潜修研练,又百尺竿头进了一步,这二人一投入战斗,这个战团的形势立变。柳有章接住少华、陈志成接住沐莹四人力拼力杀。
那几十个黑衣排人,武功均很强。沐莹和少华带领二十几个日月神教徒一起对付他们,还不能取胜。这时沐莹和少华被柳有章和陈志成接去,只剩了二十几个日月神教徒与之战斗,立即险象环生,显出败势。沐莹与少华看了,暗暗着急。无奈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没有办法给那些教徒解困。沐莹与陈志成十余招儿斗过去,二人未分胜负,但是那些黑衣排扣人却大显威风。日月神教徒伤亡很大,眼看已不能坚持。
沐莹、少华这一路,正处危急时刻,忽然田怡带了几十个日月神教徒冲过来。沐莹这一个战团,立刻形势大转、形成平局。
沐莹与陈志成又战了几十招儿,这个小战场仍是平局。可其它小战场却起了变化。江水清与东方云英碰到的那股敌人人数略少,江水清边用剑格斗,又用冰魄寒光弹打倒了几个,这个小战场,能够以绝对的优势压倒敌人,稳操胜券。江水清让东方云英带几今日月神教徒去援沐莹和少华。
东方云英去援沐莹与少华。那个小战场的敌人立即显得吃不住劲了。黑衣排扣人又有几个伤亡。此时,日月神教徒对付他们已绰绰有余。田怡和东方云英均想杀死陈志成解脱碧莲,一起持剑向他扑去。
沐莹在情势危急时,只想紧张战斗扭转战局,只得猛下狠招儿,那时若杀死陈志成,也就管不了许多了。现在情势已变,凭己方力量,可以在十几招内杀死陈志成,于是想到对碧莲的许诺。立刻收剑对陈志成:“陈志成!照你的罪孽,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恨,但是我对碧莲做了许诺,看在碧莲的份上饶过你。趁着我们别的兄弟姐妹没杀过来的时候,滚吧!那泰山腹洞藏宝沉洞中的全部东西,绝不许你染指!”
陈志成看了看整个战场,冷笑了一声,发了一声吼,带着全部黑衣排扣人,向藏宝洞的方向撤去,一眨眼隐在树丛后不见了。
沐莹、田怡知道要取宝,还不知有什么波澜,经过商量,要暂时休整一下,给伤员敷药、治伤。他们还没坐下休息,忽然陈志成方才逃去的方向,飞过两个人来,他们的身上均中了箭,可是带着箭伤,奔跑不停,边跑口里急喊:“沐少侠!沐少侠!快过来!快……!”
“沐少侠!沐——少——侠——”
沐莹仔细一看,认出了,跑来的二人,是李文谦的徒弟张荣与宋振亮。
张荣与宋据亮均伤很重,趔趔趄趄,摇摇欲坠。沐莹知道他们这样急急跑来,一定有事,急忙跑过去。沐莹跑到他们跟前时,张荣已经死了。宋振亮被沐莹扶住,他也伤很重,不过还清醒。沐莹给他输了力,他的精神恢复了些。
沐莹问:“宋师兄!你们从哪里来?找我有何事?谁射伤了你们?”
宋振亮断断续续道:“我师父和师娘离家后,我们师兄弟俩也离开了李家庄,到处流浪。前几日到了泰山脚下,天缘凑巧,正好碰上小师妹。小师妹对我们说了师父、师母的遭遇,我们很难过,立誓要救出师母,然后保护师父重回李家庄。可是小师妹让我们先跟着她,说她近几天有用到我们之处。我们自小就喜爱小师妹,她的话我们都是奉若命令。我们也没有去处,就跟着她来到这个地方。小师妹与陈志成在一起,我们常常听到小师妹与陈志成争吵,有时候吵得小师妹动手打他,他不还手,可是绝对不听小师妹的,仍一意孤行。近几天,仿佛他们争吵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洞里藏的东西。陈志成那坏家伙要把洞里的东西取出去,说取不走,就炸毁。他真的请来了几百名大内高手在四周设机关、设陷阱。小师妹要他把洞里的东西物归原主,他不听,但也不管小师妹的活动。反正他以为,他要办的事,小师妹阻止不了他,所以不把小师妹的活动放在心上。今天小师妹见他们吃了败仗跑回去,马上写了一封信,让我和张师兄送过来。大概信的内容陈志成那坏蛋知道了,所以令大内高手放箭阻止我们。我、和张冗知道小师妹一定有急事通知沐少侠,所以我师兄弟豁出死带信跑出来……”宋振亮一气说了这么些话,全靠沐莹给他输的那点儿力。他伤受得很重,又经过一段猛烈的奔跑,耗尽了元气,已到油尽灯残的时候。说了这么些话,累得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沐莹的怀里。
大家都奔沐莹跑去。沐莹把怀里的宋振亮交给田怡急忙看信。田怡给宋振亮拔出箭,敷了药,输了力,把他放下,让他休息。
此时,沐莹已把信看完了,又递给田怡看。信是碧莲写的,碧莲劝他们不要进藏宝洞取宝,让他们全身而退,等着半路截取。
田怡又把信给大家看了,让大家商量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日月神教的一千多个弟兄劳师动众地来了,怎能放弃这该得、而且即将到手的珍宝、寄希望于将来呢?陈志成狡猾阴险、诡计多端,等半路截取,等于寄希望于渺茫。这些英雄,都是没经过挫折的年轻人,新生牛犊不怕虎,谁顾虑得那么多!只有沐莹知道莲妹让两个师兄冒生命危险送来这封信,一定情况严重。但都是一般平辈,而且在这些平辈中,他的年龄又不算大,他怎好太拂大家的意见呢?!只有到时候让大家多加小心就是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兵合一路长驱直入。走了三十多丈,果然看到一道山梁的一侧,有一个山洞。洞不太大,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光亮。洞深邃神秘,里边没有动静、声音。只洞口有几个黑衣排扣人,每人拿着一包东西,欲进洞而不敢,只在洞口徘徊。
沐莹看了洞口敌人手里拿的包裹,猛然想起碧莲的信,急忙大喊道:“那是炸药!快后退!快!”
陈志成哈哈大笑,从沐莹他们后边闪出来,手里拿着一根“丝丝”响着、冒着火花的药捻子。他把药捻子放在地上,用长剑挡住大家的退路。他狞笑着:“沐莹!你们既来了,就别想回去了!你们是城隍庙的匾——后悔迟!”说完得意地大声狞笑。
从见到陈志成的一刻,陈翠屏的眼睛便没有须臾离开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满脸得意之色,看着他狞笑的脸,想起了他一系列罪孽,为了这批珍宝与武功秘籍,他忘掉了家仇,事仇为亲。他恩将仇报。用各种手段来害沐莹。他大逆不道,打死父亲,他无情无义,不念手足……现在还要灭绝人性炸死大家,包括田姐姐、姐夫,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岂不是人类的祸害!陈家出了他,是陈家的耻辱!想到这里,她仗剑走过去,微笑着对陈志成道:“成儿,你这么长的时间到哪里去了?可想死姐姐了……”
陈志成警惕地:“你来干什么!?念和你有姐弟之情,不愿亲手杀你,快回去!”
陈翠屏心一寒。尽管她对陈志成有最坏的估计,也没料到他竟当面这么绝情。
杨逢春怒道:“翠屏,你回来!他不是人,莫理他!”
但是陈翠屏不怒,仍向陈志成走去,亲切地微笑着道:“成儿,陈家只有咱姐弟俩了。小时候咱姐弟是多么相亲相爱,现在咱仍要相依为命,万不能再分开。姐姐想通了,不再反对你,姐帮你杀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和你在一起。”
陈志成审视着陈翠屏,他犹怀戒心。“莫过来!我不需要你帮,那些炸药足以打发他们上西天!”
这时候,那些手拿火药的鹰爪子,更不敢往藏宝洞里进了,可是他们离得远,尚不知陈志成已把药捻子点了火,他们的命就在顷刻,但谁也没跑,仍立在洞前迟疑着。这样对众英雄的生命,就构成威胁。
陈翠屏心里很急,但仍坦然地向陈志成走去。
胆这不是陈志成设想的结果。碧莲偷他藏宝图之事,他早知道了,沐莹等人来取宝,他也探清。于是他背着碧莲做了如此精心的安排。他的预想结果是把炸药放进洞中,诱得沐莹等人进洞,把他们全炸死在洞中,然后再设法对付那会烈焰赤火掌的老者。只要能炸死沐莹等人,珍宝毁了也不足惜。只要武功天下第一,那么世上全部珍宝都可以取。他没想碧莲侦知了他的阴谋,并把他的阴谋暗示了沐莹等众英雄。不是他因太忙布置得太迟了,就是沐莹等来得太早了,还没等炸药运进洞中,沐莹等人就来了。他想:“事已如此,这样也好。”沐莹等人的距离,已到了火药的威力范围,只要持火药的人不跑,或沐莹等人不退,他们还是要被炸死的。燃烧的药捻子已缩进了铁管里。陈志成想持火药的鹰爪子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火药要爆炸,是绝不会跑的。所怕的是沐莹等人要后退,他一口剑绝挡不住众人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陈翠屏想豁出性命去扑灭那药捻子,可是药捻子已缩进了铁管里,她没办法,于是走近陈志成,又道:“成弟,你还迟疑什么,难道让他们逃走,心血白费吗?快出手!挡他们退路!我帮你!”长剑已向杨逢春递去。
大家均感惊异。
杨逢春大急,怒道:“翠屏!你……!”他话没说完,陈翠屏的长剑已到胸前,他只得还招儿,于是二人战在一起。
事情本来也不容陈志成多想,他见姐姐帮他出剑杀敌,便失掉戒心,出长剑向沐莹逼去。
沐莹等几人出剑袭向陈志成,他立刻抵挡不住,但是他是把握着火药爆炸时机的,绝不在此时后退,他不能让沐莹等人脱离炸药的杀伤范围。
正在僵持,陈翠屏跳过来,站在陈志成身边:“成弟,我们并肩,联手抗敌,我独挡此面!”
陈志成大喜道:“好!”举剑刺向沐莹,此时他对陈翠屏已完全失掉了戒心。
陈翠屏怒极、恨极,咬紧牙,猛然一剑刺进陈志成的后背,她手没拔剑,双手抱住陈志成的双臂,推着他向洞口走去,对众英雄大喊:“快倒下!快倒下!”
她的话刚喊完,洞口已火光连闪,几声“轰轰”爆炸声连响……
当陈翠屏喊出第一声“快倒下!”时,大家已明白了陈翠屏的心意。杨逢春欲扑过去拉她,被欧阳静一把拉住,摁倒地上。大家均趴在地上。田怡大喊道:“屏妹!快趴下!”
众人均喊:“翠屏姑娘!退回来,快退回来!”
陈翠屏仍抱着陈志成的双臂往前走。
杨逢春大急,挣脱欧阳静的手跳起来,可是他刚跳起,猛然响起第一声轰响,火药爆炸气波把他推倒了。
洞口附近烟尘蔽天,土块石块纷纷向众人身上、身旁落下,众人埋下头。
烟尘消散后,大家从沙土石砾中抬起头,见藏宝洞已坍塌,洞前几个拿炸药的鹰爪子已尸骨无存。陈志成、陈翠屏、杨逢春均倒在血泊里。陈志成已炸得面目全非,肢体零落,陈翠屏腹部受伤,已奄奄一息。只杨逢春肩部受伤,爬起来大喊:“翠屏!我屏妹怎样?”
众人看着陈翠屏泪水潸然,没人回答他。
怀方把陈翠屏抱起来,含泪低唤道:“屏妹!屏妹!你醒醒!你醒醒!”
陈翠屏面自如纸昏然不语。众人见不能救陈翠屏,只有抽泣。
陈翠屏在怀方怀里,慢慢睁开双眼,声音微弱地道:“我有这样的……弟弟……很内疚……我死……后……请大家……原……谅……”
大家哭着,纷纷道:“屏姐、妹你太傻,我们根本就不恨你!”“屏姐(妹),叶是叶,花是花,陈志成作孽,与你无关,你仍是我们的好姐妹。”“你为大家舍身,你不会死,你要好好活下来,做我们大家的亲姐姐、亲妹妹!”
陈翠屏眼里含着泪,闪了一个微笑道:“大家……这样体谅……翠屏……翠屏死……也瞑……目了。”
大家齐伸手,握陈翠屏的手,安慰她道:“屏姐(妹)!屏姐(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屏姐(妹)!屏姐(妹)!你放心,我们要尽一切办法抢救你!”
陈翠屏忍着疼,勉强笑笑道:“谢……谢大家。我……我……不行……了……我……春哥呢,他……他……怎么样了?”
大家让开,沐莹扶杨逢春走过去。杨逢春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双手攥住陈翠屏的手,哭着道:“屏妹!屏妹!我没事!我……没事……”陈翠屏哭道:“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翠……屏……对不……起你……,春哥,……我……杀了……那……个……孽……障,为……了……解脱……只……只有……同……死。我……对不起……你,对……”她声音越来越微弱,说至此,下面的话,已听不清了。她喘了几口气,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一会儿,全身颤栗了一下,头一歪,垂在怀方臂弯里。
“屏妹!屏妹!屏——妹!”杨逢春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昏死过去。
大家都痛哭狂喊。可是大家的千呼万唤,均没能使陈翠屏睁开双眼!
田怡唤醒了杨逢春。沐莹给他止血、输力,田怡给他敷药。大家用剑挖坑,砌石为墓,安葬了,陈翠屏,并在墓上Сhā了松花做环。
陈翠屏的人缘很好。众英雄都为这朵早谢的花叹惋。怀方、少华都因陈翠屏之死引起身世之感,竟痛哭难抑,哀毁翠屏庐墓。大家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她们,修复了石墓、花环。
那几个拿炸药的鹰爪子,尸体已被炸飞了,陈翠屏的尸体已被埋葬,只有陈志成暴尸荒野。大家都指着陈志成的尸体痛骂,也因陈志成哀叹陈翠屏的命运。陈翠屏那么美丽、聪明、善良,又有好丈夫,若不是因为陈志成,本应该有好的归宿,可是现在,竟这样去了,真是飘茵落涸,命运难抗。
看着陈志成尸体,沐莹不禁想到碧莲的要求。他猛然想到碧莲。事情都过去了,碧莲到哪里去了呢?碧莲明明就在附近,她为什么没出来呢?是不是被炸死在洞里?是不是被那没人性的东西杀害了呢?这个思想一飞进他心里,他像疯狂了,猛然狂喊道:“莲妹!莲妹!莲妹,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快出来!快出来——!”他跑上高处对着四处疯狂喊叫。
少华也觉得碧莲就在附近,陈志成死了,她若活着,就应该出现。莹哥答应他不杀陈志成,现在陈志成死了。她不能不来责问莹哥呀!为什么她寂然无息呢?莫非她也死了?想到碧莲可能死,少华也如疯如狂了,也跑到高处狂喊道:“莲妹——!莲妹——!你在哪儿啦!?你在哪儿啦?莲妹!莲妹!莫非你……”她喊不下去了,痛苦失声。
少华这一喊破,大家也都没好的想法了,一齐哭喊着四处去找。可是附近各处都找遍了,还是活不见碧莲妹的人,死不见碧莲妹的尸。
以碧莲的性子,不可能离开陈志成,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可是此时,事情有结果了,又到处找不到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不是不好的兆头吗?
田怡扒开被炸塌的洞,挤进洞里。打火一照,这洞果是藏宝洞,一颗颗珍珠宝石被炸得七零八落,散满山洞。田怡无心估量珍宝的损失,她要找的是人,是碧莲。第一次打着的火烧尽了,洞里没找到人。她转过身,第二次打着了火,举火一照,碎石和珠宝的下面,露出一个绿袄的一角,田怡以为是人,拉住就往外拽。拽出来一看,只是一件女袄,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田怡把这绿袄给沐莹和少华看了。沐莹哭道:“这袄正是碧莲穿的,她一定是被炸死在洞中了!”少华看了这袄,也认得是碧莲从前穿过的,她哭得成了泪人。于是,对于碧莲的死,大家更坚信不疑。
找到了碧莲的遗物,沐莹反而镇定了。沐莹道:“碧莲是因为我,才离开家,在外漂泊的,我曾认她做妹妹,后来又有婚姻之约。她为了替我找那批珍宝和武功秘籍,才冒险去跟陈志成……,本来想同她安乐永享,想不到她竟少年夭折,在此做了孤魂野鬼。这样离去,我的心难安定。古有衣冠冢,莲妹的尸体炸没了,衣服也只剩了一件,但是我要给莲妹做一个衣冠冢,以慰莲妹的芳魂!”说罢,哽咽不止。
少华泪流满面道:“诸位哥哥姐姐,找宝之事大,请你们先去清理那批珍宝。我要和莹哥一起,给莲妹建一个衣冠冢,让莲妹的芳魂,也有个归处。”
田怡道:“那个小莲妹,生前非常可爱,她为大家死了,我们怎么能弃之不顾?我们大家给她造个衣冠冢,共同安葬她。”
大家都点头同意。于是七手八脚,用剑挖了墓坑,砌了石棺,庄严肃穆地把碧莲的那件衣服放在墓里,然后大家填了土,砌了墓顶,在墓前Сhā了松枝花环。
田怡带大家立墓前,默悼道:“莲妹,请你安息!”
沐莹肃立墓前,边哭边祭道:“永乐十九年八月三十日,兄莹于莲妹罹难之日,衔哀致诚,荒野无物,谨以山间之花屯清溪之水,眼甲之泪,腹中之心,奠告莲妹在天之灵。
兄莹昔日,寄居妹家。妹因索寞无伴,相亲沐莹,相处渐久,许之汝心。是时也,妹父失智,取媚奸人,欲窃沐家剑法,欲谋沐莹之命。莹因鄙妹父而轻妹。妹落花有意,兄流水无情。
妹美玉为体,冰雪为心,莹之意已察,而妹之情不渝。妹以宝剑赠莹,妹以性命庇莹,妹之真情,金石之人为之动。莹爱心始萌,青眼睐妹美处。
妹名莲,质实过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素丽天然,不作姿态。
窃思慕之,得成眷属,莹之隆福也。于是愿近芳泽,结为妹。然莹之意足,妹之意未足也。妹爱莹切,唯莹之命是从。为还莹之私愿,令妹定州相俟。莹之愿意是,俟莹身爽然,接妹同行,以尽兄责。岂料妹错会兄意,疾做终身之守。莹负妹情,另结新佳,妹盼莹归,思践旧归。莹万事羁縻,在外塞延日久,妹望穿秋水,数破春闺之梦。后来莹与妹西湖相逢,莹实晓妹之疾情。为怜妹情,莹对少华做不情之请。不意妹与少华夙有缘份,少华对妹之痴情爱莹竟妒嫉全无。少华将莲妹视为她妹,愿姐妹相亲,共同与莹厮守。莹正庆幸可遂妹愿兄妹得以白首相偕,岂料沐莹福薄,与妹竟是兰因絮果。妹愿为莹去侦藏宝地址,竟舍弃幸福去伴豺狼,可惜妹一个天真姑娘,怎斗得过狡猾狐狼?于是,妹之志虽达,而妹之命已失!
呜呼!人间憾事,何逾于此!
如今莲妹与莹人鬼殊世、相见不能。莹思妹,泪可浮枕,尚有少华可拭,妹念莹望乡迷向,谁人垂怜?莹有阳间风和日丽,莺歌燕舞,妹在阴曹,蔓草幽幽鬼泣露,独倚孤冢向夜风。人道是黄泉寂寞,念妹妹形只影单谁邻谁伴?人皆言地府幽冷,哀妹妹孤魂野鬼,谁抚谁怜?妹好比经霜寒蝉,抱树无温,妹好似寒谷幽花怎见阳光!沐莹良知未泯,知妹妹今日之苦,全为沐莹而茹,沐莹有心,对妹负疚之心益增,莹为报妹之情于万一,特以枯眼之泪,沉痛之心,灵前虔拜,以表哀思。
崖断岭横,恨名香之莫购,琼田路渺,哀仙草之难寻,只以菲薄之礼,来祭妹妹!
莲妹!莲妹!兄莹正潸潸立你灵前,兄歉疚之情,怜爱之情地下知否?!倘莲妹地下有知,乞赴莹深夜之梦。
莹言有尽而对妹之情无穷。祭止于此,伏乞尚飨。”
沐莹声泪俱下,一字字读完祭文。在场之人,都已泪流满面。
少华哭道:“莹哥,你好自私,少华虽比你晚识莲妹,可对莲妹的感情并不亚于你,祭文里何不带上少华的名字?”
沐莹道:“莲妹殒去,我方寸已乱,哪能想得那么多。你若有愿,再在莲妹灵前致祭,岂不更好?”
少华哭着急道:“好什么?我又没有李白倚马可文的奇才……!”
沐莹道:“诗言志,你就吟一首小诗献给莲妹吧!”
少华点头。想了想,和泪吟道:“惊知莲妹罹祸殒,玄土摇荡天无光,望乡台上妹回首,当见姐姐泪千行!——莲妹!莲妹!姐姐不会作诗,只以虔诚之心相献。妹妹泉下有知,请勿见笑。”少华痛哭失声。大家又陪着她哭了一阵。
祭罢碧莲,大家进洞,清理洞中珍宝。盛珍宝和武功秘籍的那两个箱子,都已炸碎,几本武功秘籍都炸成了碎纸片。箱子里的宝石和散的珍珠,已经混在一起,掺在石块和沙土里。
田怡、沐莹等众英雄和日月神教徒,搬出一块块石块,捧出一捧捧沙土,把一颗颗珍珠宝石拣出来。除碰坏、砸毁的一小部分珍珠宝,绝大部分完好无损。
田怡把这些珠宝,分类装在几个袋子里,由大家押运,向罗刹魔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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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硬夺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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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等扶了杨逢春,押了珍宝,迤逦而行。到渤海帮泰山分舵向渤海帮致了谢,带了李文谦上路。他们仍化整为零,分散而行。大体上人分四拨,由沐莹、少华带了一百多人在前,慕容季英、怀方带子一百多人为第二队,田怡、欧阳静押着珍宝,带着李文谦和杨逢春居中,这队人日月神教徒最多,约五百人,由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带着二百多人殿后。
因为死了碧莲,沐莹心情始终怏怏不乐。少华很悲痛,但为了改变气氛,故意找一些话题与沐莹攀谈。
“莹哥,”他们走到济南附近少华道:“你的文才也这么好,经过十年寒窗苦吗?”
沐莹道:“我家几代隐居故里,痛恶为官作吏,我为文只是为了方便学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因此我只跟武伯父读书、学武,并未经寒窗苦读。我的一点点文才,都是武伯父熏出来的。”
少华道:“恕妹直言,其实隐居之人,也有偏见。”少华只是为了找话题,引沐莹多说话,以冲淡沐莹对碧莲的相思之苦,不论自己的观点正确与否。
少华的话,果然有效,沐莹对她的话,很感兴趣。问道:“华妹此话怎讲?”
少华道:“这道理很明显,官吏中不也有很多直言敢谏政绩卓著的官员吗?有‘谏臣极则’的比干,也有精忠报国的岳飞,有刚直不阿的包拯,也有鞠躬尽瘁的诸葛孔明,有的以身殉国,有的‘谏草留御床,直声在天地’是批鳞敢谏的诤臣,……做这样的官,不同样可以史笔留芳、名垂万世吗?”
沐莹道:“当然,不过历史上有几个皇帝信任诤臣、良将、清官呢?比干、岳飞、檀道济不都惨死在皇帝的刀下吗?屈原、李纲……不都被逐被贬吗?回顾历史,怎不让人寒心却步,我家几代不出世做官,武伯父不赴登龙之试,就是为此。其实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常言‘争名于朝,争利于世’,当官想名利双收,也就沦为市井之徒。庄子说‘人到无求品自高’,那些无求的隐士有什么偏见呢?”
少华对沐莹的话,非常佩服。对沐莹点头道:“莹哥说得对。少华方才发谬论,还是因为懂历史不多,听了莹哥的高论,真该‘悔教夫婿觅封候’了。”少华“悔教夫媚觅封候”这句话,是趴在沐莹耳根说的。沐莹听了一笑,但笑过之后,立刻脸现惨然,喃喃道:“‘悔教夫媚觅封候’这话碧莲也说过的。如今耳边话在,她却不在人世了,好不令人伤感。”说着拿出一颗红豆,叹息着道:“这相思豆,是莲妹给我的,如今人去物留……”说着唏嘘流泪。
少华成心要引沐莹忘掉碧莲的死,想不到这话题又落到碧莲身上,反倒引起了沐莹的伤感,她赶忙另换话题道:“莹哥,等你的大仇报了,救出王婶,我们就退隐江湖。莹哥,你看咱的隐居地点,选在哪里好呢?”
沐莹本来心绪不佳,但见少华与他谈话,不好冷落她,想了想道:“从前我打算建家桃源,与杨大哥翠屏姐为邻,后来又打算建家在罗刹魔域,和田姐姐一起隐姓埋名。可是现在我的主意又变了,打算建家在莲妹的墓侧,可以朝夕相吊,免得莲妹寂寞。”
少华见什么话题也引不开沐莹思念碧莲,说了声“好。”便不言语了。然而她思绪万千,再不能安定。她本想与碧莲、沐莹建一个欢乐的小家庭。可是不意碧莲从了陈志成,早早殒没,这件事给沐莹的心里投下了阴影,让沐莹一辈子也不快乐。沐莹要建家在碧莲墓侧,便是一个朕兆。可是碧莲的确是个好姑娘,虽然失身于陈志成,仍然瑕不掩瑜,她太可爱、也太不幸,沐莹要把家建在碧莲墓侧少华又不能提异议,这对将来家庭的和偕,不能不引起少华的隐隐忧虑。虽然未来的事情不可过早操心,但也不可回避不想。她只顾为未来担忧,对旁边的情况心不在焉。
他们带队伍走在两岗夹一沟的地方,本来对这样的地形应该谨慎警惕,但是沐莹和少华由于各想事情,都没在意。
沐莹和少华走着,突然听到两边喊杀连天。他们扭头惊看,只见两边山岗上各有一支队伍冲下来!他们像剪刀一样,就要把沐莹他们这队伍剪乱。
沐莹和少华赶忙拔剑,过去应战。可是他们带的日月神教徒已经被箭失和石块射死、射伤和砸死砸伤了不少。沐莹和少华刚拔出剑,敌人已冲下山岗,以居高临下之势,向他们压下来。敌人攻势很猛,立刻日月神教徒又有一批伤亡。
沐莹和少华大怒,挥剑杀向两边的敌人。敌人每边有一个头领。沐莹杀向左边山上的头领,少华杀向右边山上的首领。
敌人左右两边的头领,都是圣手如来徒弟辈的武林高手,武功已达到一流。再有几个一般的敌人帮他们,足可与沐莹或少华抗衡一段时间。
十招过去,沐莹和少华仍未取胜。二十招过去,沐莹和少华仍未显出赢势。沐莹非常着急。他想,显然敌人是为劫宝来的,主力一定放在攻田姐队伍那里。他和少华若不赶快退敌赶过去救援田姐姐,则田姐姐那面一定很危险。
沐莹用宝剑使出了公孙越女剑法中最厉害的招数,弄得敌人招架不住,不得不退出战团逃跑。沐莹去看对面山上的少华,见少华也杀退了她的对手。二人率剩下的日月神教徒追杀了一阵子,把敌人逼得退还,方始回返,支援慕容季英和怀方的第二路。
慕容季英和怀方发现敌人得早,日月神教徒伤亡得少些。但是沐莹和少华带着日月神教徒赶去时,也显出败势。
沐莹和少华纵过去,帮慕容和怀方攻击敌首领。那两个敌首领也是圣手如来、假教主徒辈,与慕容和怀方战一对一尚难以支持,全靠众多的天外来客助战,才略呈胜势。如今,慕容、怀方这里添了沐莹和少华这支生力军,敌人哪能支持得了呢?沐莹参战后,一挥剑就杀了几个天外来客。少华也大展神威。慕容季英改亦攻亦守为强烈猛攻,长剑“刷刷”,那敌首领措手不及,被他一剑刺死。
沐莹与慕容季英杀了这个敌首领,立即纵过去帮助怀方和少华杀他们的对手。那个敌首领一看不好,跳出战团就逃,慕容季英追了一程,见追赶不及,只得由他逸去。
沐莹等从敌人的兵力部署,知道敌人声势不小。沐莹想,田姐姐要保护珍宝,还要照顾杨逢春和李文谦,一定很吃紧,赶忙跑过去支援。
可是,他们去晚了。他们跑到那里时,圣手如来、假教主和那个大内总管柳有章,正强攻田怡和欧阳静。几百个天外来客和鹰爪子已经抢了珍宝向远处跑去。沐莹和慕容赶忙跳过去拦截,怀方和少华去援助田怡和欧阳静。
此时,田怡和欧阳静,已被敌人三大高手,攻得险象环生。少华与怀方过去援助,只是缓和了一下局势,她们投入战斗后的几十招儿,双方仍是轩轾不分、锱铢悉称。
敌人不只人数超过田怡他们一倍,而且准备充分。他们刚把田怡这支运宝队伍包围,就用干柴烈火、强弓、火铳把江水清和东方云英的殿后队伍阻住。
劫夺宝物的敌人,全部由高管家一人指挥。他指挥几百个敌人手持长火把做武器,围攻慕容季英和沐莹,掩护抢了珍宝的敌人逃跑。他们的长火把是火纸、灰绒等易燃物品缠成的半边浸了油,半边干着,几百火把武器,燃着熊熊烈火,挺向慕容季英、沐莹和日月神教徒的头上、身上、臂上、腿上,沐莹和慕容季英的衣服,已各有一处着火。他们把火抓灭了,可是敌人的火把武器,仍指着他们,逼得很紧。
慕容季英和沐莹暗发狠,一抡剑,就各削断了敌人十几个火把,可是这些被削断的火把迎风一晃,又复燃起来,仍是几百个火把紧逼着他们。逼得他们连出剑也不能了。
沐莹纵起空中,偶然想起身上还有金针,准备用暗渡金针杀敌。他边不懈地战斗,边伸手入怀,把身上带的金针括在手里,趁敌人攻近了,他一旋身,十几枚金针弹出,十几个敌人中针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慕容季英也纵起空中,他在空中一个飞旋,长剑一抡,一道银光,敌人中十几只握火把的手尽落,十几个火把掉在地上。原来敌人火把太长,慕容季英的剑太快,长剑到时,敌人的火把调转不过来防御,因此手尽被折落。到敌人掉过火把,挺向空中去烧慕容时,他一个云里翻,身子已向别处射去。
可是沐莹与慕容季英刚落地,立即又被敌人的火把围住。
沐莹与慕容季英这样纵起空中,杀敌几次,才把敌人杀得胆怯,没伤的也不敢向前冲了。敌人是杀退了,可是哪里还有高管家和那些运宝敌人的身影?
沐莹与慕容季英没办法,只得去帮田怡她们退敌。
二人到了田怡他们那里,见田怡他们正与圣手如来等三个劲敌战得激烈。田怡他们以四战三,略显优势。但是站在西山坡上夹击日月神教徒众之敌,却手持长火把,显占上风,烧得不少日月神教徒焦头烂额。
沐莹和慕容季英大急,奋不顾身地举剑飞纵过去,落在敌群中连削带砍,犹如虎入羊群,顷刻,杀死杀伤敌火把手二三十人。敌人这才大惧,纷纷后退。
沐莹与慕容季英挥剑在敌群中驰骋了一阵子,杀得敌人望影而逃。他们见这里的敌人已溃,都过去欲群殴圣手如来等敌首。
田怡道:“这里的敌人我们对付得了,你们去援云英他们吧!”于是,沐莹与慕容季英挥剑直奔截击江水清和云英的那些敌人。
二人挥剑从敌后杀至,有的敌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做了剑下之鬼。他们所向披靡,-杀得敌人纷纷逃窜。江水清和云英见有援军,大长精神,杀了敌首领,带日月神教徒冲杀过来,与二人会合在一起。
圣手如来见高管家已经得手,打了个呼哨就向山上逃去。
田怡等人知道敌人狡猾,并不追赶,只是派人暗中蹑着他们而去。
敌人已逃,田怡他们赶忙救治伤者,查点死者、查点财物。众参战英雄并无伤亡。只李文谦躺在担架上,被敌人的石块击中,又被敌人扔下的火把烧伤,病上加伤,滚落地上而死。
杨逢春腿能走动躲避,左臂能挥剑防御,所以未受伤损。
这一切完毕,田怡把众英雄召集在一起,研究对策。日月神教的珍宝,决不能资助敌人,大家都下决心把它们夺回来。
沐莹道:“高管家带运宝人,就消失在附近,说明这里一定有他们的同党,或有敌人的秘密巢|茓。大批的敌人,不会在此久住的,应派出人去侦察,探寻这批珍宝藏在哪儿?”
大家都点头说对。田怡让日月神教徒休息吃饭。大家吃过饭,她亲自派了几拨人到附近去侦察找寻。
田怡主持安葬了李文谦和战死的日月神教徒。大家爱屋及乌,因爱碧莲,也哀怜李文谦一家的遭遇,给他修了墓,并Сhā了花环。
田怡等刚安葬完此役的死难者,暗中跟踪圣手如来之人回来报告:圣手如来已经率主力七八百人,向德州方向去了。圣手如来在山那边,召集了残敌,就慌慌而逃,并未带去辎重、珍宝。田怡又派人到德州去打探。
损失了这么些日月神教徒,丢了这批珍宝,田怡、沐莹等人很不好受。沐莹和少华到丐帮济南分舵去,询问此间有无与敌人勾结的坐地匪人。
丐帮济南分舵主常青道:“此间皆安善良民,无人与帮伙人勾结,只是那小山下有个洞,洞中有暗道通向远处。运宝的敌人,可能从那里逃跑了,你们没发现。”
沐莹想了想:“运宝的敌人和那高管家逃走后,我们立即跟下,一上山就不见了踪影,一定是他们从暗道逃走了!”
常青答应沐莹,丐帮愿意帮日月神教徒查找这批珍宝。并立即用飞鸽传书报告总舵程舵主。请程舵主通知各分舵,一有关于这批珍宝的消息,立即用飞鸽传书送信给济南分舵。常青还把济南分舵的丐帮弟子全派出去,帮沐莹他们侦察这批珍宝的下落。
沐莹和少华,谢了常青,回了田怡那里,向众英雄报告情况。
大家照常青提供的特征,果然找到了那个山洞,持火进去,洞中无人,也无藏物,只是有敌人遗下的兵器衣服等物。大家对常青的猜测更深信不疑,持火把向暗道走去。此暗道很长,沐莹他们在洞中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头,出口不远,就是一片树林。沐莹他们站上高处观测方向,见从山洞到暗道出口的方向,正是奔德州。他们估计,高管家一定押这批珍宝,到德州去了。
沐莹他们为等派出去的人的消息和丐帮消息,只得暂住下来。第三日,田怡派出去的人便回来报告:那高管家押了那批珍宝,进了德州的鲁王独乐园。
于是田怡沐莹等商议,他们移营德州北,卡断敌人从德州往北逃的道路。众英雄伺机夺宝。沐莹等到了德州,通过在德州的丐帮朋友,知道大批敌人住进德州守备使军营,只有圣手如来,假教主和高管家,带着那批珍宝在独乐园。
当天夜里,沐莹和田怡换了夜行衣,用黑纱蒙面,去探独乐园。
独乐园本是鲁王在德州的一处别墅,深宅大院,院里房屋鳞次栉比,中间一个大殿叫颐性阁。沐莹和田怡都是当世绝顶的轻功高手,绕过正门,从侧面墙上,飞身上房。二人俯在墙上观看地面,只见情形不比寻常。院里布满岗哨,还有三五一队的游动哨,到处巡回。
沐莹暗想:“贸然下去,倘被敌人岗哨发现,就会打草惊蛇,误了大事。”他一拉田怡的衣角,又退回墙外。二人低语了几句,绕到一个有树的地方,又飞身上墙。他们身轻如猱,过树挪枝,移向全院亮着灯的主房。
到了主房不远处,他们一个跃身,就从树枝飞上那主房的屋脊,真是身轻如絮,踏雪无痕,落地无声。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被屋里的人觉察了。屋里跑出了三个人,一个是圣手如来,一个是假教主,一个是高管家。
沐莹和田怡听到屋里有动静,知道被发现了,赶忙从后边一跃而下,抓住椽头,卷身上房,侧身藏在屋檐下。那主房是飞檐翘喙的大瓦房,屋檐伸得很长,二是贴椽,侧身其间,下面的人,很难发现。
圣手如来等从屋里窜出来,用目四处搜索不见有人,又绕房看了,然后飞身上房,均不见有人,才放心回屋。
沐莹和田怡等敌人查看过了,才敢出了口气,身子稍动了动。他们知道敌人的警觉性很高,不敢到房前去偷看。幸好,屋后檐下有通气孔,他们将耳贴在孔口偷听。
屋里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但是沐莹和田怡都有听声辨器的功夫,耳朵很灵,屋里的话听得清楚。
“方才我以为他们追踪、侦察,吃了一惊。”圣手如来说。
假教主道:“我们做得很严密,他们不会知道珍宝藏在何地方。”
圣手如来却道:“对那伙人,我们可不能低估,这批宝运不到目的地,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高管家道:“以下属之见,不如设法把这批珍宝运出去,不然太牵累我们了。”
圣手如来道:“运出去?此事谈何容易?!我想此时,沐莹等人早已在德州城外,张罗以待了。”接着俯在二人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看,只有如此。”
屋外的沐莹、田怡惊叹圣手如来料事如神。想听圣手如来下边的话。但他的话声音太低了,一个字也听不清。他们等了会子,屋里再没人说话,一会儿,屋里灯烛也熄了。他们知道再也探不出什么,就从屋檐下退出,悄悄出院。
沐莹田怡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把在独乐园听到的话,告诉大家,让大家商量办法。
江水清道:“从沐大哥和田姐姐偷听来的话,我们可以知道这么几点:一、这批珍宝在敌人手里,敌人尚未运走,二、独乐园可能只是高管家等人的住地,并不是藏宝地,他们一定是把这批珍宝藏在另一处既离此不远,又隐秘难寻之地方,三、他们正策划一个阴谋,要把这批珍宝运到他们主人那里去。”
田怡道:“对,对。江兄弟所解得一点儿不错,我们就要根据这三点,想劫宝办法。”
慕容季英道:“不知藏宝地点就无法盗、无法侦知敌人的阴谋,就无法劫,因此要劫宝,只有一步步来。一是寻找藏宝地点,二是侦知敌人的阴谋。只要二者我们做到其一,其宝就可到我们手里。”
欧阳静道:“这样太让人心急了,我认为干脆去攻独乐园,把高管家、圣手如来、假教主都捉住,问他们的口供……”
田怡摇头道:“我看这样不妥。一是我们这样做有重大牺牲,也不见得能捉到活口,二是那三个敌人都是死硬派,恐怕他们至死也不肯说出藏宝地点。”
沐莹道:“我们孤注一掷去硬攻敌人,不合算,但是设计捉一个敌人的舌头,还是可以的。一般的敌人不知道情况,圣手如来、假教主又太扎手,最好是捉高管家。我们这几天,要派人监视敌人的活动。一是伺机抓高管家,二是‘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从敌人的活动,能知敌人的动向。”
田怡道:“我们明天就派人,暗中监视独乐园,设法捉住那高管家,试试看。”
欧阳静道:“不用试,只要捉住高管家,我能撬开他的口。”
大家计议出了眉目,当夜各自睡了。
第二天早晨,田怡刚派出监视独乐园的人不久,就有人回来报告,他们看见独乐园门大开,那个圣手如来、假教主、高管家他们的人扬长而去了。
田怡道:“你们看得清楚吗?”
那个报告人道:“看得清楚,我们的人,有一个人蹑着他们去了。让我回来报告。已经定好,他们在后面留下暗号,让你们顺着暗号去追!”
这是一个新情况。田怡和众英雄商议后,决定跟踪敌人,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派去跟踪敌人的,有沐莹、少华、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剩下的人守在原地。
沐莹等四人来到独乐园门口,都不禁愣住。偌大的一个院子,只有一个老院公守门。从门口往里一望,院里空空如野,冷冷清清。他们离开门口,找到了跟踪圣手如来去的人留下的记号。他们施展轻功,顺记号前行。
四人均轻功绝顶,纵跳腾飞,如同乘虚驭风,追了一个多时辰,就追上了跟踪敌人的那日月神教徒。他们打发他回去,四人悄悄在后面跟圣手如来。
圣手如来、假教主、高管家三人,带着三四十个日月神教徒,顺着大路,扬长走去。他们仿佛未发觉有人跟踪,边走着说笑自若。
到中午时分,圣手如来他们在一个小镇的茶馆前停下,进茶馆喝茶,吃饭,稍事休息。
沐莹等四人绕过圣手如来他们,在小镇的另一头坐了休息,边监视敌人,买了些方便饭吃着,要了壶温茶喝。
圣手如来等吃喝完毕,继续上路,向远离鲁王独乐园的方向而去,对那批珍宝真有掉着不顾之势态。
沐莹等人看了,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但是依然紧迫不舍,看他们玩什么鬼把戏。
圣手如来等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到天黑已离开独乐园一百多里,他们走到一个市镇,找了个上等客店住下。
沐莹等四人在圣手如来一干人全部进店后,也走进这市镇,在敌人住的那客店对面,觅了一个客店住下,轮换监视敌人的行动。
圣手如来把他带的人,全部安顿好之后,就和假教主、高管家在临街的一间屋里,大开酒宴。沐莹等四人从这里窗子里就可以看见他们映在窗上猜拳行令、饮酒吃莱,自然谈笑的身影。
沐莹他们边监视敌人,也要了酒菜来吃。
圣手如来等三人,酒兴很大,他们从住店里就喝,直到沐莹等人吃喝完毕,仍喝个没完。
沭莹等四人吃完了饭,就监视着圣手如来等三人。这三人直喝到深夜,最后都酩酊大醉,伏桌而卧了。
沐莹等四人见他们伏卧桌上,背部犹隔窗可望,也就放了心。他们一人监视敌人,三人睡觉,互相轮换。
第一个当值监视圣手如果等三人的是沐莹。别人和衣而卧,只他独坐窗前,凝视对面的客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少华醒来,才换沐莹睡觉。直到沐莹去睡觉,也没见圣手如来等三人伏在桌上的背影动一动。他曾想,这时候若是去杀他们,真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又想,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不能暗地杀人。另外这样杀了三人就再寻不到那批珍宝了。所以他特意嘱咐少华,只许监视,不许行刺。
第三班监视的是东方云英。云英听了少华的交待,也未敢擅自行动。
第四班监视的轮到江水清。江水清见圣手如来等身不稍动,心为酒醉酣睡未醒。他想,何必这样又追又看自找麻烦,悄悄蹑近那个屋子,纵进屋去,杀死两个,活捉一个,岂不省事?他这样想着,悄悄出店,蹑到对面客店窗下,舔破窗纸向里一看,不尽一愣——这屋里哪里有人!桌上摆着三个枕头,每个枕头上蒙着一件衣服。他怕敌人伏击,急忙后跃,可是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急急忙忙纵进自己住的店里,叫醒了沐莹道:“沐大哥,不好!我们中了敌人金蝉脱壳之计了!”
沐莹忙问道:“江兄弟,勿慌!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水清道:“敌人狡猾,假装酒醉骗我们,桌上放的只是枕头,他们的人早已走了!”
沐莹惊得“啊!”了一声,呆在哪里。想了许久才道:“敌人真狡猾,一定是故意把我们引出来,他们又回去了,我们往回里追!”
江水清道:“他们不会奔京城或者别的地方码?”
“不可能,”沐莹道:“江兄弟,你没看出他们使的是调虎离山计吗?j他们一定是回去取那批珍宝了。”
江水清想了想道:“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这一点呢?我们快去追他们。”
可是沐莹喊醒了客主,算了店账,齐到对面店里查看,见那个店里,跟圣手如来同来的那些天外来客尚在,只是不见了圣手如来、假教主、高管家三人。
沐莹他们进店,叫起那些天外来客逼问。那些天外来客被蒙在鼓里,不知三人去向。
沐莹等知道上当,赶忙往回赶,可是这次敌人甩掉了包袄,轻装前进,沐莹他们再也追不上了。他们顺原路追回,一路上没见敌人的影子,非常沮丧。不过他们坚信,他们不会判断错。敌人一定进了德州。
沐莹他们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田怡姐姐,田怡派了人和沐莹他们一起环城寻找,果然在离城不远的地方,碰见了圣手如来等三人。
原来三人饶道走僻静小路来的,所以反而走在沐莹等人的后面。圣手如来等见了沐莹他们,大吃一惊,扭头就走。
沐莹等纵身过去,把他们拦住。沐莹横剑问道:“阁下等三人,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圣手如来等张口结舌,许久才道:“道不同,不可为谋,这你就别问了。”
江水清道:“今日事,我们非问不可!你们把那批珍宝藏在哪里了?是慷慨一点儿早早说出来呢,还是等着做阶下囚时说呢?”
圣手如来冷笑道:“阁下还是别痴人说梦吧!凭你们那点儿本领,配说这样的大话吗?”
沐莹道:“今日狭路相逢,咱们就再较量较量吧!我们若以多为胜嫌胜之不武,咱们-对一。”
形势已经摆在这里,也不容敌人后退。圣手如来道:“好,你们一起上也不怕!”他大着胆子这样说,实际上心里很不愿意战,这一战,无论他们胜负,就把他们的计划毁了!
沐莹道:“想着武林称尊的人,当然不把我们瞧在眼里。不过我们是武林人,不能破坏武林规矩,我们还是一对一,不愿群攻。我和阁下是老对手了,还是咱俩试试吧!”二人战在一起。
少华道:“我是日月神教的左护法,我攻假冒充教主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事。”那假教主只得鼓勇向前,二人战在一起。
江水清道:“我自离开北溟来到中原,你们那群人物中,别人的武功都领略过了,只遗憾没与高管家比过。今日天从人愿,正好有这个机会。”说着挺剑攻向高管家。高管家还剑交战,二人战在一起。
沐莹提示道:“高管家本是我盟叔的管家,我盟叔杨春田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于是高管家辞去残枝随春风,改换了门庭。他积其鸣吠之长,遂入高门之窦,那张口宝贵着呢,江兄弟手下留情,可不要毁了这张尊口哇!”
高管家一惊,想不到沐莹了解他的身份。
江水清明白沐莹的意思,答应道:“高管家之口这么重要,我就在他身上多造一个!”
高管家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沐莹等人的对手。虽然他几个月没出江湖,在僻地专修主子刀法,但对战胜沐莹等武功登峰造极的对手仍无信心。但今日势已把他逼到非拼命不可了,他只得硬充刚强,一交战就快刀猛攻。这小子心黑手辣,迭施狠招儿?初交手还真逞一种威势。
江水清艺高胆大,从从容容出招儿,以不变应万变化解高管家的刀法。高管家的程咬金三斧子使完,便与江水清轩轾立分了。于是江水清招法一变,改用寒光飘雪剑的攻招儿,剑如雪花飘飞,剑光剑势笼罩了高管家的四处。剑法飘忽、迷离奇幻,弄得这家伙不知该怎么化解,只有快刀护身。他刀舞得形成光幢,罩住身体。无懈可击,水泼不进。但是这样太消耗体力了,江水清攻了二十几招儿,他就累得汗流浃背,呼呼喘气。
江水清本可一剑使高管家毙命,但是江水清故意不刺他,仍用那种寒光飞舞,雪花绕身的飘忽剑法,消耗他的体力。后来,他终于体力难支了,觉得腰酸腿乏,手中刀也重似千斤。挥舞得越来越慢,那罩住身体的光幢,也就出现了很多洞隙。江水清觑准一个洞隙,递剑刺入。高管家的刀没封住,被江水清的剑刺在肋上。
高管家一愣。江水清在他这一愣怔的工夫。一脚踢在他的手上。这小子钢刀脱手飞出两丈多高,被江水清接住。江水清扔刀给他道:“高管家,来再战!”
高管家不说话,也不拾刀,撒腿就跑。
江水清哪能让他跑掉,飞身过去?犹如鹰扑小鸡,把他抓在手里,点了|茓道。
因高管家是沐莹点名要的“舌头”,怕他口中有毒,咬舌自尽,一扳他的下腭,摘了挂钩。这样,他就是想自尽,也没办法了。
江水清对云英道:“英妹!把他押到田姐姐那里去!”
云英答应,押了高管家就走。可是走出不远,忽然圣手如为和假教主,分别从各自战团撤出,飞纵过来,两口刀分别刺中高管家左右两肋。云英挥剑去救,已经来不及,二人抽出刀,纵飞而去。
沐莹大急,飞纵,过来,先捆上高管家下腭,挂钩,然后给他止血、解|茓、输力救治。
圣手如来和假教主本意是杀这家伙灭口,可是他们杀他未死,反倒激起了他的怨恨。
他瞪起喷火的小眼睛、望着逃窜的圣手如来和假教主道:“李存!邵文!你们好……狠……!”说了几个字,就昏死过去。
沐莹赶忙抱起他呼叫:“高管家!高管家!……”呼叫了好一会子,高管家才睁开了眼睛,看着沐莹。
沐莹道:“高管家,跟着他们是没好下场的。你说,那批珍宝藏在哪里?”
高管家不语。
沐莹道:“高管家,你说嘛,只要你说出那个藏宝地,我们尽力救活你。”
高管家摇头叹气道:“我不行了……你们救我……白费力气……,想不到……”
沐莹道:“倘然尽不了人一,我们安葬你,绝不让你暴尸荒野,做饿狗之食。”
高管家感动了,双眼流下泪水,声音微弱地道:“我跟着……他们……罪孽……很多……这……这是……应得的……报应……那批珍宝……在……鲁王……德州……另一个别墅……花园的……深井中……”说罢瞌然,不再言语。
沐莹唤道:“高管家!高管家!你醒醒,你醒醒,还有什么事吗?”
高管家又悠悠醒转,慢睁眼道:“那个彬彬在……在……秦寿……王府……”这是求同尽灯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字,已经听不清了。说罢闭上目,头垂在沐莹臂上。
沐莹放下高管家,大家用剑挖了一个坑,埋葬了他。
沐莹等四人,回到田怡大营时,田怡正在焦急等待。她已经派人到守备使府探过了,只有柳有章带大内侍卫和一些无着落的天外来客寄住在那里,一点儿举动也没有。也派人到独乐园和德州城外四处探查,也不见什么异常。圣手如来、假教主、高管家带着他们的人离独乐园后,一直没来。“他们为什么空手离开这里呢?他们真舍得把珍宝扔在这里,空手而归吗?”田怡想,但立刻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一定有什么鬼把戏。他们要使调虎离山计把我们调走吗?可是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为什么双方的人都不回来?莫非他们设埋伏袭了莹弟他们?……也不可能呀,莹弟他们个个机智、勇敢,敌人奈何不了他们哪!况且,若是敌人袭击了他们,敌人也就早回来取宝了,为什么都不回来呢?”
田怡正在想这件事,沐莹他们进屋。沐莹对田怡叙说了这一天一夜跟踪敌人的经过及从高管家口中得到的藏宝地点。田怡大喜,派了几个日月神教徒,去探鲁王别墅的动静。
这鲁王另一别墅在城东南河湾里的一片树林中,离守备使军营不远,派去的人探听回来,这个别墅很安静。
田怡与大家商议取宝办法。
沐莹道:“取这批珍宝不能在白天。因为白天我们进鲁王别墅去取宝,别人会怀疑我们是强盗打劫,去报告官府的。”
田怡道:“对。我们应尽量避免与官府冲突。那里离守备使府不远,我们去找宝、取宝更要对外严密。”
怀方道:“那么,我们的取宝时间,只能定在夜里了。可是夜里取宝,又难免惊动守备使府。要想没有危险,只有在鲁王别墅和守备使府之间,没一条防线。”
田怡道:“那么大家就先休息。养精蓄锐,今夜就去取宝。”
大家都说“好。”正要去休息。忽然派去巡城的暗探跑回报告:“田教主!德州守备使大营出来数百人,进鲁王别墅去了!”
听了这个报告,田怡和在场的英雄均吃一惊。大家均想到:这一定是敌人要硬抢宝。
田怡道:“是让敌人抢去,等遇机会再劫呢?是和敌人邀行夺宝战?”
欧阳静道:“我们想要这批珍宝,就要去夺,还犹豫什么?”
沐莹道:“欧陌兄说得对。我们既然对这批珍宝志在必得,就非夺不可。早晚是夺,就晚夺不如早夺。如果不早夺,让敌人取走,就有流失的危险。”
田怡想了想道:“好。咱就全力去夺。关大哥!你和江兄弟,云英妹子带四百人,去在守备营外设伏,只要守备大营出来人,去攻鲁王别墅取宝之敌,就全歼他们!”
关胜杰、江水清、东方云英答应,带四百日月神教弟兄,悄然去了。
田怡又道:“剩下的兄弟姐妹全去夺宝。夺宝由我和静弟策应。由莹哥、华妹、慕容兄弟、方妹妹,带四百人做主力。”
田怡布置完了,大家各按命令行动。
沐莹、慕容等四人,带着四百多日月神教弟兄,冲在前面,直奔德州城东南的鲁王别墅。后面跟着田怡、欧阳静带领的二百日月神教弟兄。
沐莹等四人冲到鲁王别墅门口。门口有二十多个鲁王侍卫持刀守卫。沐莹等四人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他们四口剑齐舞,舞成四个光幢,形成一个剑网向前推进,后边四百人兵刃齐举,喊杀连天。敌人逢者必伤,挡者必亡。他们边杀边进,眼看就要冲进大门。里面又跑出几十个大内侍卫堵截。四人猛往里冲,所向披靡,硬生生把敌人逼退。敌人关门不及,沐莹等人冲进院内。
沐莹他们冲进二门,圣手如来、假教主、柳有章持刀开路从内院冲出来,他们后边是三百多个大内侍卫、天外来客相日月神教凶徒,带着那批珍宝。
沐莹道:“李存、邵文、柳有章,你们留下那批珍宝,我可保你们全身而退。如果你们执迷不悟,胆敢抗拒,日月神教徒众。会把你们击为齑粉的!”
圣手如来冷笑道:“沐家小子,你以为我们就这样脆弱,经不起一吓吗?告诉你们,我们有守备大营的千军万马做后盾,如果你们再不逃跑,被击为齑粉的是你们!”说着挥刀就往外闯。
沐莹等持剑奋力而战。鲁王别墅成了激烈的战场,六七百人在院里混战,一片刀光剑影,满地鲜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田怡和欧阳静带二百多人在外策应,被守墙守门敌人关在门外。欧阳静带领几十个日月神教徒中勇士,冲到门前,用大木撞门。田怡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围着墙大喊,声震天地,吓得院中敌人胆战心寒。
院子里,混战了约半个时辰,守备大营便有千八百人冲出来,欲往鲁王别墅去救援。
关胜杰眼看从大营里出来的敌人进了埋伏,但是仍不下攻击命令。
敌人出营后没受到攻击,于是倾巢而出,全部冲向鲁王别墅。
这些敌人救人着急,往前冲杀奋不顾身,不大一会儿,就全进入他们的埋伏圈。关胜杰一声令下,日月神教徒们矢如雨下,射向守备大营官军。一轮箭矢过后,便喊杀连天,各举兵器,从四面攻向敌人。
守备大营的敌军,骤然受到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对方虚实,不敢硬攻,仓皇退回大营,龟缩不出。
圣手如来李存等战了约一个时辰,虽然他们三人未显露败像,但手下死伤很重,三百多人的取宝队伍,已经死了一半有余。守备大营的救兵不到,外边又有数百人为日月神教喊杀助威,看形势,就要冲进院子,与沐莹等合击他们。
圣手如来大急,高喊道:“来取宝的弟兄们听着!看情形带走这些珍宝很不容易,我们宁可毁了它们,也不留给日月神教。从现在起,凡我方人员,无论谁对那批珍宝都可随便拿取,但是不能只顾抢那些东西,耽误作战杀敌!”
圣手如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失策。常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圣手如来此令一下,敌人顿时忘了处境之危险,纷纷去抢珍宝,没人来拼死战斗。而且抢到珍宝之人,惜财也就惜命,于是自行退避,战斗力大减。
沐莹怕这批珍莹流失,纵身过去,站在珍宝堆旁,大喊道:“此珍宝是日月神教之物,有敢私藏不献者,杀勿赦!”
沐莹这么一喊,果然有效,敌人全晓得沐莹等人武功高强,非常害怕。有的惧他惩治,把抢到手的珍宝,又放回原处,有的怀宝而逃被沐莹等人杀死。这一来,抢宝的敌人被沐莹等人镇住。珍宝虽流失了些,但哄抢局面被制止了。
这时候圣手如来才着了急——敌人不哄抢珍宝了,却没一个人参加战斗。沐莹可以抽身跳过去镇住敌人,圣手如来被少华带的日月神教徒缠住恶斗,抽身不能。他大叫:“弟兄们,快来参加战斗,胜利后这些珍宝,全分给大家,绝不能让这批珍宝落入敌手!”这喊话,亦近哀求,对敌人已无半点威慑和命令的力量。古人言“夫战。气也”,敌人士气已坠。他们见战况这么险恶,主人又鞭长莫及马腹,谁愿回来涉险!敌人都不回来,战场上,实际等于圣手如来等三人战沐莹等四大高手及四百多个日月神教徒,孤立无援。
圣手如来李存,看形势很不利于他们,再战下去,枉送-性命,于是对假教主道:“带着咱们的人,冲出去!”
假教主、柳有章点头,于是三人联刀,向外冲去,剩下的敌人跟在后面。
沐莹知道此役杀不了圣手如来等三人,挡他们枉造成过大牺牲,指挥众日月神教徒拦截抢宝的敌人,让三个敌酋去了。沐莹对被截住的敌人道:“你们已是釜底游鱼,幕上燕巢,性命操在我们手上。听我们话者活,违我们令者死!放下武器,把抢去的珍宝都交出来,就放你们出去!如搜出谁身上私带了这里的珍宝,当场杀死,决不宽贷!”
众敌人互觑了一下,无人敢抗拒沐莹的命令,先放下了武器,接着拿出抢去的珍宝,放回堆上。他们一个个被搜了身,放出去。
发放完了俘虏,田怡带大家清理查点那批珍宝,竟基本保持原数。
他们清理完了这批珍宝,天已将黑。为了这批珍宝能安全送到罗刹魔域,田怡和大家商量后决定:稍事休整,吃过饭,立即出发回罗刹魔域。
这一次抢宝的这批敌人元气大伤。田怡等押运这批珍宝:离德州,他们并未敢轻举妄动。
田怡等谨慎押运,十几日后,安全运抵罗刹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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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孤鸿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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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日月神教总坛,田怡抚衄了为发展日月神教而牺牲的烈土家属,奖励了参加夺教主战争的徒众,资助众日月神教徒回家各安旧业。
田怡、关胜杰为众英雄举行宴会,酬谢众英雄的援助。
田怡滴泪道:“没有众叔伯,没有众兄弟姐妹,我田怡已早做了朝廷翻和那个邵文的刀下之鬼。田怡的今天,是大家给的。田怡把大家当做亲人,对大家的好处刻骨铭心,永远不忘,今后无论哪位有事,都是田抬之事。”
罗刹魔域又重新修复。建造得固若金汤。假教主邵文也自顾不暇,无力来争教主之位了。众英雄呆在罗刹魔域没事,都想各奔前程,去了结自己的事。
赫连惠宣被日月神教所聘,终生留此,做了日月神教的左使。
林大兆脱离明廷,受到大内高手追杀,也愿同赫连惠宣留下,做了日月神教的右使。
悟性和尚死了,悟行大师了无牵挂,要去云游天下,览三山五岳之胜景,游江南三江五湖之风光。
皇甫松归隐皇甫山庄躬耕垂钓。
烟波野老和东方红,也愿意随皇甫松去,在太行寻一风光佳丽之地,建宅隐居。田怡以日月神教的名义全力支援这件事。
沐莹带少华要去救彬彬,然后去寻杀亲仇人,报仇雪恨。
怀方要帮助弟弟报仇,慕容季英自然跟去。江水清和云英也愿帮沐莹去报仇,言明帮沐莹报仇后再回太行山侍奉东方红和烟波野老。
杨逢春的伤已经痊愈。他怀疑被杀死的那个杨文中是假的,也要跟沐莹和找那个杨家叛逆。
沐莹邀武先生去跟他复仇。他恳意表示要养武伯父一生。武先生要为朋友报仇,愿意跟沐莹和少华去。
沐莹决心要去天外仙庄,一是为救王玉英,二是觉得天外仙庄很神秘,仿佛武林中发生的一切事,都和那个天外仙庄的柳老泉有关。他恳求公输远和皇甫松帮忙,带他们去天外仙庄会柳老泉,公输远和皇甫松全答应了。
田怡为报答沐莹的无私援助和助少华,也把教务交给关胜杰,也和欧阳静来帮沐莹一了心愿。
沐莹对武先生道:“伯父原就怀疑杀我父亲的仇人一定是先下了毒,使我父亲的武功消失几成后才能得手的,我认为伯父说得很对。我碧莲妹和少华妹都中过这种毒。我皇甫老大哥说,他曾有过这种毒药,后来送给了天外仙庄的柳老泉。少华妹她们中的这种毒,是圣手如来的人下的,柳老泉的儿子柳有章与圣手如来等同事一个主子,我王婶又被掳去天外仙庄,我怀疑我的杀父仇人,与这个天外仙庄的柳老泉有先系。”
皇甫松道:“什么?柳老泉的儿子柳有章!柳老泉哪到有什么儿子啊?”
沐莹道:“有。四十来岁,现任明廷大内总管,也使寒光飞云刀法。”
皇甫松道:“这真是咄咄怪事,真是咄咄怪事……我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绝不是柳老泉干的事,我拿性命担保,这绝不是柳老泉干的。”
沐莹道:“当然,别的都是推测。柳有章是柳老泉之养子,我王婶被掳到天外仙庄,这两点确系真的!”
皇甫松道:“这就真怪了——好吧,我把烟波老儿和东方红送回敝舍,就陪你们到天外仙庄去一趟。若真是我那朋友造了那些孽,我们就一起讨伐他!”
宴罢,欲离开罗刹魔域的和大家告别,各奔前程。沐莹要等皇甫松回来,和几个青年英雄,暂留在罗刹魔域里,整日研练各家剑法。
不几日,皇甫松回来,他们上路向北京北的八达岭进发。
走到北京,沐莹道:“方兰堡有个潘彬彬,是方景纯的外甥女,虽自幼生长在方家,可真是一只鸡窝里的凤凰。昔日碧莲落难方家,我前去营救,若没有她的帮助,连我也要落入方老贼魔掌。彬彬救我出来后,也逃离方家。可是不幸,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从前我杨春阳叔父家那个高管家,改换门庭,又换了新主子,可惜直到现在也弄不清他的新主子是谁。只知道,那是个贪色的家伙。高管家不知用什么方法,擒了潘彬彬,欲献给他的主子做妾侍。当时,因他的主子正练一种绝世武功,必须摒绝女色,令高管家把彬彬寄禁在杨大哥的岳丈陈守旭前辈家里。陈翠屏妹妹因为同情她就放了她,因此陈家全家遭劫难。可是这个彬彬姑娘太不幸了,逃出不久,又落入高管家手里,从此就再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原来我以为高管家家的主子就是圣手如来,因为陈家二老都是他杀害的。后来我才知道,高管家、圣手如来的后面,还有一个主子,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那个高管家临死对我说了彬彬的下落,说她在北京秦寿王的王府里。我想,一定是高管家的主子把彬彬送给了秦寿王。至于什么原因,现在我们尚不知。我怀疑高管家那个主子,不是制造武林祸源之人,彬彬姑娘被他掳去时间不短,一定了解他不少情况。我打算龙口夺珠,把彬彬从秦寿王府里救出来,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帮助我?”
杨逢春道:“翠屏活着的时候,常常称道彬彬武功人品,也常嘱咐我,倘知彬彬的下落,要救她出苦海。现在翠屏死了,我绝不能忘她的遗愿一-我愿意和沐莹弟救彬彬。”
杨逢春提到陈翠屏,不禁引起大家的伤感。彬彬既是陈翠屏夸奖的好姑娘,大家也就都很同情她。少华道:“这个彬彬姑娘,能帮莹哥从方家教出碧莲妹,一定心地很善良,我愿去救她出虎口。”
田怡道:“彬彬口里,也许有我们需要知道、而不知道的情况,我们非救出彬彬不可。”
大家都同意去救彬彬。于是齐进北京,在珠市口一家客店住下。
夜里,沐莹、田恰、少华、杨逢春到秦寿王府去侦察。
秦寿王府,是明亲王府中最大的王府之一。宅第宏阔,院内楼台殿阁各种建筑错落有致,树木参差掩映,苍翠中露出懈次栉比的飞檐碧瓦屋顶,更显出一种森森庭院的景象。
这些房屋中,有几处亮着灯,沐莹他们奔亮灯的房屋走去。悄悄蹑近后窗,偷听窃看。
那是一个宫殿。宫殿里灯烛辉煌,照耀如同白昼。豪华的大厅,挂着名人字画。格橱上有书卷、画轴,有古玩、玉器。几案上摆着珊瑚、盆景,雕瓶里Сhā着孔翎、雉尾,桌上摆着山珍海味,桌后坐二人,边看宫女的轻歌曼舞,边饮酒进餐。
饮酒的二人,主席上坐着的只见后背,是一个胖老头,客席上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留着小胡子的高个人。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问王爷,不知可否?”那小胡子呷了一口酒问。
那胖者头一定是秦寿王了。他兴致很高,春风满面望着小胡子道:“贵使即贵客。贵使对本王有什么疑问,请讲!”
小胡子看了看胖老头的脸色问道:“请问王爷,王府里美女如云,竞美比妍,为何非要夺敝主之爱呢?王爷一定知道,虽然彬彬誓死不从敝主,但敝主是多么爱她,曾为她摒绝了一切女色……”
那秦寿王奸笑着:“小王府里美女如云不假,但百朵桃花,也不抵一朵牡丹哪!正是因为贵主花甲之年,还对彬彬垂涎三尺,所以本王才馋她……至于为什么本王非让你们主子献她不可嘛……”他一挥手,下人、舞女、伶人都退出大殿。他见这些人都退出去后,才低声道:“贵主知道昔时有个狂小子沐莹吗?他用假圣旨救出朝廷钦犯唐赛儿,当时我和贵主有密约,由本王给他们白银十万两,让孙将军给本王换下唐赛儿。想不到唐赛儿让沐莹等救出去,本王怕担欺君之罪,还搭了个丫头去打典孙将军。现在事情过去了,我的十万两银子白花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岂能甘心?要唐赛儿不成,我就要他的潘彬彬,这样我还嫌吃亏,不过这彬彬长相倒令我很满足……”
窗外的沐莹一惊,心想:“啊!原来孙将军的暗渡陈仓之计是小胡子的主子策划的,不知他的主子是谁?”
田怡暗骂:“这个老胖猪样东西,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小胡子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敝主忍疼割爱。不过……不过听说那潘彬彬倒扎手得很。直到现在敝主还是干口渴,清露也没尝到一滴。”
秦寿王哈哈笑道:“这你放心,你们主子既用毒药让她慢慢失了武功,我就耐心地等她几天,等她武功全失的时候,嘿嘿……”
沐莹等人当然知道秦寿王“嘿嘿”以后的意思,不禁为彬彬担心。都想,我们若不救彬彬,她早晚要成为这狗王的床上玩物!
沐莹知道再在这里听,也不会听到有关彬彬囚地的线索,一捅少华,就飞身离开。少华暗暗通知了田怡和杨逢春,都离开宫殿,跟沐莹而去。
他们躲到假山背后的花丛间。沐莹低声道:“在诸多皇亲里,秦寿王还不算太坏,他的荒淫生活,是皇帝给他的,罪孽倒不在他,所以我打算只救彬彬,不杀秦寿王,至于那个‘贵使’,倒应该抓住问一问。”
大家点头同意。
田怡道:“我们的目的是为救彬彬,至于那个‘贵使’倒好办,我们只要在外面等着,他一出来就可以盯住他!”
“我们救彬彬,总得知道她被囚于哪里,”少华道:“不知道她被囚在哪里,怎么救?”
沐莹想了想道:“彬彬是十万两银子买的贵人,不会把她押在牢房里,她现在还未从秦寿王,必有人看着她,不能让她随便行动。我想,找亮着灯的好房间,总能找到她。”
大家同意沐莹的想法,纷纷上房,看哪个房间亮着灯,就到哪里去找。
他们找的第一个亮灯屋里,几个尊卑都有的女子正传花行令、猜谜弄博,她们边玩边饮酒,淫笑荡态,让人看了作呕。他们猜想,这一定是秦寿王和他的世子们的诸多妃子,她们生活空虚,醉生梦死。沐莹觉得这些人很可鄙,也可怜,离了这个房间,勾奔别处。
他们看的第二个亮着灯的房间是一个正房的东屋。这间屋子在王府中间一个小院里。他们进了这个小院,悄悄蹑到窗下。从窗洞往里看,正有一个男的被窝里搂着两个女的,亮着灯宣淫。沐莹看了一眼,扭转头低声道:“好肮脏,赶快走!”
少华等人很聪明,也就知道沐莹看见了什么内容。都随着他离开,飞身上房。
他们看的第三个亮着灯的房间,是更夫和巡夜家丁的住室,几个人在屋里呼五喝六地赌博。这些人边赌博,边用粗话、脏话打趣。十来个亮着灯的房间都找遍了,看到的尽是些吃喝玩乐之人,哪个屋里也没有彬彬。
沐莹他们在僻处商议,决定捉一个人问一问。去捉谁呢?这样的事,一般的下人是不知道的。可是要捉知道这件事的人,到哪里去找呢?
他们正在踌躇不决,忽然沐莹他们看过的第一个亮着灯的房屋门开子,两个人从屋里走出来。这两个人,二个人手提纱灯照藉,一个人跟在后面。二人出屋,走向一个僻处。
沐莹他们知道,此二人必是出来方便的,没立即捉她们,果然,她们是去解手的。她们解完手回来,走到一个树丛。田怡与少华跳出来,截住她们。那二女子吃了一惊。提灯的女子惊得纱灯撒手,掉在地上烧毁了。
田怡与少华动作都那么快,一人去捉一佧,她们每人捉住一个,一手堵口,一手揽腰,还没容那两个女子叫出声,就都被捉住了。
几个人把两个女子带到僻处放到地上。少华手持长剑威严地低声道:“别哭叫,哭叫杀死你们!”
两个女子把哭声咽住,战兢兢跪在地上,连连叩着头,低声道:“诸位奶奶爷爷饶命!诸位……”
少华看她们吓成这样,觉得很好笑,强忍住笑。田怡低声道:“你们不要怕,捉你们来,只是为了打听一件事。只要你们实说,我们马上放你们回去!”
两个女子叩头道:“我们愿说愿说!我们愿说,奶奶请问,奶奶请问!”
沐莹道:“你们王爷,最近弄来了一个叫潘彬彬的女子,把她藏在哪里了?”
两个女子想了想道:“奶奶、爷爷饶命,此事小女子们突不知道。”
沐莹道:“这样的大事,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愿说,是不是?”
那个年龄大一点儿的女子道:“爷爷息怒,这件事不是小女子不说,是实在不知道。前几天,我听说弄来一个天下美女,不知是不是叫潘彬彬?”
沐莹急问:“这个女子现在哪里?快说!”
那个原来提纱灯的、年龄较小的女子道:“大殿的后面,有一个小院。院里没有房,只有假山、亭台,那里有个地下室,一般不顺从王爷的女子,都放在那里。”
沐莹道:“你们二人带我们去,到那里我就放了你们。”
两个女子无奈,只得领路带他们去地下室。
那年龄小的女子在前,别人跟在后面,绕过主房,到了那个小院门前。年龄大的那个女子,指着小院低声道:“这就是那个小院。地下室在靠北面的假山后的亭子里,进口有铁板盖着,加了锁,但从外边能开……”
沐莹走到那小院门口。门口左面有一间小房,亮着灯,沐莹走到房前往里一看,只见屋里有两个仆人和衣而卧。
沐莹示意那两个女子叫门。那年龄小的女子拍门叫道:“喂!哪两位大哥当值?”
屋里一个人胡里胡涂道:“哪……哪呀?半夜三更的……做……做什么?”
那年龄小的女子道:“我们是玉王妃和春香,快开门!快开门!”
里边那人道:“是玉王妃呀,有什么事吗?”
那玉王妃道:“你们开了门再说。”
一个守卫开了门,沐莹一跃进屋,点了两个门卫的风池|茓和哑|茓。像两节木头一动不动。
沐莹从门卫身上,搜出了开两道门的钥匙,出了屋,把小屋的门反扣上。
沐莹开了小院的门,带着三人走进小院。他们绕过假山,走进凉亭。亭中果然有一个洞|茓。沐莹掀开盖|茓口的铁板,他们打火点了腊烛一照,见口下有台阶。
春香持烛欲下,沐莹把她拉住:“先别下!让我试试有无机关。”说完从凉亭搬了一个石墩子投下,石墩子“咕咚”一声,掉在第一个台阶上,接着“骨碌碌”-响了一阵,滚进地道,沐莹见石墩子落入洞中,别无反应,这才放心,示意春香带路进洞。
春香持腊烛走在前面,玉王妃紧跟春香下去,沐莹等四人跟在后面。
沐莹等跟着春香走了二十几个台阶,前面就是一道铁门。铁门上着锁。沐莹上前开了锁,推开铁门进去。一进铁门,里边一片明亮。仔细看,均是从一排房的窗子上映出的光。他们走进那个灯烛辉煌的大屋,见里边牙床锦帐,雅致豪华,只是不见人。沐莹喊道:“彬彬!彬彬姑娘!潘小姐!你在里面吗?!彬彬姑娘……”
他正在招呼,忽然后面墙上一张壁橱的门一开,里边窜出两个人来。一见这两个人,沐莹吃了一惊,他认得,这二人正是欲掳怀方姐去做徒弟的塞北双鬼。他想:“他们为何在这里?彬彬呢?”
玉王妃和春香见了塞北双鬼,吓得面无人色,扭头就往外跑。
田怡道:“回去睡觉,这里事不许对人讲!”
二人答应跌跌撞撞地去了。
这时塞北双鬼中的七煞恶鬼道:“什么人在此乱喊我徒弟的名字?”
沐莹等人又是一愣:怎么?彬彬何时做了塞北双鬼的徒弟?
沐莹知道对这两个浑人讲不出什么道理,对他们道:“两个丑老鬼!什么也别说,彬彬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
罗刹鬼母冷笑道:“彬彬就在我们手上,可是已做了我们的徒弟,你们凭什么要我们交?”
沐莹不想和他们讲什么理,一挺剑道:“就凭这个。两个手下败将,若知道我的宝剑厉害,就知机而退,不然我们的剑法可是无情的……”
塞北双鬼虽然前时在喜峰吃过沐莹的教训,但像他们这样野蛮、嚣张之人,怎能听得进沐莹三言两语的警告呢?二人挺着刚修好的怪武器道:“若能战胜我们,连我们也听你们摆布,若不能战胜我们,连你们的命也是我们的,更不用说,要回彬彬了。”
沐莹知道对二鬼这样的混人,多说无益,对杨逢春道:“杨兄,咱教训教训这两个老怪!”
杨逢春答应,挺长剑而上,直奔七煞恶鬼。
沐莹也举剑直奔罗刹鬼母。
四人两个战团,斗得难解难分。约斗了五十多招儿,仍不见胜负。
少华、田怡这才看出两个老鬼的厉害,正要上去助战,只听沐莹道:“你们千万别上来,你们若上来,这两个老丑鬼,就要说咱胜之不武了!”
少华急道:“可是……!”
沐莹道:“不妨事的。再战一会儿,就会真的打发他们做鬼去的。”
四人又战了五十多招儿,仍是不分胜负,沐莹与杨逢春暗暗加劲,又斗了二十多招儿,两个老鬼支持不住了,累得汗流浃背,呼呼喘气。但是两个老鬼硬充刚强,强自忍持。
沐莹道:“再不退去,你们就是名符其实的鬼了!”
二鬼是强硬惯了的,宁死也不逃走。沐莹与杨逢春大怒,欲下狠招儿将他们杀死。
眼看二老鬼就要命丧沐莹与杨逢春的剑下,忽然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沐少侠手下留情!千万别杀我师父……”
沐莹撤了剑,杨逢春也撤了剑。沐莹道:“彬彬姑娘,你真认了塞北二鬼做师父吗?”
彬彬含羞带愧道:“嗯,我已认了二位老人做师父。”
沐莹道:“彬彬姑娘,你知道吗?他们都是阴魂的人,是想霸占你的那个人的帮凶。”
彬彬道:“我知道。他们就是被那老家伙派来用毒废我武功的。可是他们已收我做了徒弟,不但帮我驱毒复了武功,还教我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虽然比不上沐家的公孙越女剑法,但也可说是天下一流的剑法。”
沐莹道:“那么怎么办呢?!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老鬼不会放你走……”
彬彬道:“我去劝说两个师父,让他们改恶从善,跟咱一起走。”
沐莹点头道:“你去试试看吧!但愿他们能听你劝——我们到院里等着你们,劝好劝不好他们,你也要出来。”
彬彬点头。沐莹等四人走出地下室,到凉亭里休息。可是刚坐到凉亭里,就听得喊杀连天。小院外边,很多的人向小院奔来。
沐莹不由叫道:“不好!秦寿王发现我们进地下室了,一定是派人来袭杀我们。”
玉王妃和春香从小院门口跑回来,着急道:“一定是!一定是!方才我们又急又怕忘了说,守卫这小院的屋里是安了报警暗号的,也许是那两个混蛋报了警。”
杨逢春怒道:“若真是那两个狗东西报的警,我当场就要他们的命!”说着走出小院,走进门旁小屋。小屋里,两个门卫尚未解开|茓道,但是一个门卫正用嘴抻一根绳。院子里几处响着铃声。
杨逢春怒极,上前“刷刷”两剑,将两个门卫杀死在屋里。杨逢寄走出小屋时,已见王府侍卫手举火把向小院冲来。杨逢春很着急,又退回凉亭与大家商量对策。
沐莹道:“我们冲出小院杀敌,绝不让敌人接近地下室。”
玉王妃道:“不可!王府卫士中的弓箭手很厉害,可要小心!”
沐莹道:“请玉王妃和春香姑娘躲进地下室里去!我们有办法对付他们!”
玉王妃和春香谢过大家,回地下室去。可是她们二人刚走进地下室,就被从里边冲出的双鬼捉住。
双鬼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们!天助我们!我们能出洞了!”
说着一个捉了玉王妃,一个捉了春香,提着她们,就像提着一只小鸡那样轻便,不看别人一眼,大踏步向外就走。
彬彬从里边跑出来,一纵就落在二鬼的面前。彬彬跪倒二鬼面前道:“二位师父不听徒儿劝,你们走可以,但是你们若掳大,徒儿今后再不认你们做师父了。”
听了彬彬的话,二鬼傻呆呆地立在那里。二鬼日渐老了,子嗣全无,大有寂寞之感,因此想收个女徒弟,兼做女儿。前时选中了怀方,怀方不愿,现在又选中了彬彬。彬彬已拜师学艺了,尽管二鬼行事乖张,做什么事都不思前虑后,但这件事彬彬提出来,也不能不想想了。
七煞恶鬼愣愣地道:“他们是你什么人?!”
彬彬道:“彬彬不认识他们。”
二鬼惑然道:“非亲非故,那么你为什么要管?”
彬彬道:“一个人学武,就应该为侠为义,侠义者,就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位师父不分是非,不顾这两个女子的死活,所以要管。请你们废掉我的武功吧,我羞于认你们为师。”
二鬼放下玉王妃和春香。七煞恶鬼道:“你想要师父们怎么办?彬彬,你说。”
罗刹鬼母道:“生得这么丑,还做什么王妃,让人看着就生气!”
彬彬道:“二位师父看事多颠倒黑白,请勿多管闲事。你们二位老人家这么好的武功,若做善事,可以给人造福不少小我要求二位师父分清是非、善恶,脱离你们的主子,别再助纣为虐。”
七煞恶鬼道:“这不行,这不行。脱离我们主子,谁教我们寒光飞云刀法?”
彬彬正色道:“二位师父这么大年纪,看事未免太天真了。你这个主子要靠他的看家本领独霸武林,他能把绝艺传给你们——你们休再受他骗了!他只是要唆使二位老人家做坏事,巧利用……”
罗刹鬼母道:“他有此绝技,你怎么知道?”
彬彬道:“他想纳我为妻,以此向我夸耀。后来见我怎么也不从他,才把我送给秦寿王,并受秦寿王之请,派你们来废我武功。请想,他还不择手段地欲得别人绝世功夫,岂能把他的绝世功夫传给别人呢?”
二鬼想了想,均点头:“那么咱怎么办?”
彬彬听他们对她称“咱”,知道他们听她的话了,很高兴,温存地对二鬼道:“二位恩师若听孩儿的,就去与沐少侠他们在一起。沐少侠的公孙越女剑法绝不绝?将来我求他传给你们。”
七煞恶鬼大喜,愣愣地道:“走,咱去帮沐少侠,杀这群狗日的!”
彬彬道:“师父且慢!依徒儿之见,还是少杀人为好。”
七煞恶鬼道:“我们要出去,不杀人怎么能行?若依我,杀他一溜胡同,冲出去!”
彬彬嘴附在二鬼的耳根说了几句话。
二鬼听后,一齐哈哈大笑。他们从地下室冲出去,越墙而过,飞过沐莹等人的头顶……
沐莹等人欲举剑上搠,纵身追赶,见二鬼面带笑意,彬彬向他们点头,也就没动。二鬼带彬彬一直前飞,越过王府卫士,向秦寿王宫飞去。
此时,王府卫士都已经逼近,拉弓欲射。沐莹道:“且慢!沐莹等方才入宫,若取秦寿王项上火头,很容易,你们去问问秦寿王,想不想得罪我们?”
一个卫士长道:“谁有工夫和你闲扯,先射死你们再说!”
沐莹道:“你以为你们的箭能伤我们吗?我们就亮出身让你们试试!”说完四人站出去,面对他们围成个半圆。
那个王府卫士长一挥手,那些王府卫士,向沐莹等弓箭齐放,箭如飞蝗骤雨,射向沐莹他们。沐莹等四人各施绝技,把这些箭反激回去。沐莹使的是劈空掌法,杨逢春使的是流云铁袖,少华和田怡均使长剑拨打。
一阵箭雨全被反激回去,没有一支射伤四人,王府卫士跟前,却落得箭矢遍地。
见这情形王府侍卫和头目都为之色变。沐莹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射完了我们,该轮到我们射你们了。”
那些王府卫士,见他们如此手段,均很害怕。那侍卫长见他们手里均没了箭,虽知他们武功高强,但对他们的话也无以为意。
沐莹剑交左手,右手伸手入怀,口里说道:“射你们左眼滴泪|茓!”说着一旋身,右手一抡,十几枚金针从手中弹出,包括那个卫士长在内的十几名卫士,皆针中左眼滴泪|茓,不偏不倚,左眼受刺激,泪珠纷纷下落。
沐莹又掏一把针晃了晃道:“此次射你们滴泪是警告,有敢妄动者,我金针刺他眼睛。”
众王府卫士看出沐莹所言非妄,皆畏惧后退。
沐莹道:“金针无毒,也入肉不深,拔出来敷些药立愈,你们去吧!”
中针的玉府卫士,忍痛拔出了针,果然只流了一点血,就没事了。此时卫士们惊俱异常,没有哪个再敢逞强了。
沐莹正欲进院去接彬彬,彬彬也正巧走出来。彬彬道:“我已说服了二位师父,他们要去见秦寿王讨人情……”
沐莹怕二鬼是粗人,事情办不妥当,对彬彬道:“彬彬姑娘请先在此小院等着,我去和秦寿王淡判。”
彬彬点头。沐莹向那个大厅飞去。他到了秦寿王的大厅前,见二鬼正与几个王爷身前卫士战斗。七煞恶鬼道:“要讲战,咱就打,我们胜了,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众卫士大惧。卫士长道:“二老怪,别逞强!一会儿我们调来全府的侍卫,把你们剁成肉酱!”
沐莹走到二鬼跟前对他们道:“二位老前辈,请退后一步休息,向秦寿王讨彬彬之事,由晚辈来交涉。”
二鬼自来就惧沐莹武功高强,又见对他们如此恭敬,真的退了几步旁观。罗刹鬼母道:“好吧!他们若不放彬彬,让我们把秦寿王犁庭扫|茓。”
沐莹上前,对秦寿王道:“王爷在上,沐莹有礼了!”
卫士上前阻住:“有什么事,等着王爷传呼,不要带兵刃上前!”
沐莹道:“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求王爷开什么恩典。因为王爷尚无可杀之罪,我不想杀他。我若想杀王爷,你们阻不住我!”说着话,眼看王爷,对卫士一付不屑一顾的样子。这都是沐莹做样子给王爷看。
卫土们大怒,出剑阻住:“别吹牛!不放下剑退出去,马上叫你刀下死!”
沐莹想,动手杀他们不是上策,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吓住。他平身跃起,身在空中,手拔长剑,一旋身,使了个满天花雨和落英缤纷的结合式,只见树顶枝叶纷飞,顷刻全树枝叶尽落,只剩光秃秃一个树干,伸着几个主枝。几个王府侍卫见这情形,才知沐莹言之非虚,默立旁边不敢动了。
秦寿王对沐莹道:“少侠何人?欲找本王商量何事?”
沐莹道:“在下沐莹,现在你府的彬彬是在下的表妹,王爷府中美女如云,希望王爷能给在下一个面子,让我领回彬彬……”
秦寿王思忖半晌道:“彬彬实是我花十万两银子所买,我堂堂王爷,岂能搭了银子又失人,人财两空?况且,敝王府虽不乏美女,但本王‘三千宠爱在一身’,独爱彬彬好,怎能放弃她?”
沐莹道:“王爷花了银子之事,沐莹知道。但那是王爷欲买唐赛儿那个钦犯。但王爷说十万两银子换彬彬也不合情理!不瞒王爷说,用假圣旨救出唐赛儿是在下所为,这件事对你隐瞒不隐瞒倒无所谓,可王爷不隐瞒大概受不了吧?不然王爷为何豁出府上的美女去顶唐赛儿去做替罪羊?我们这些人如风萍飞絮,把王爷用府中姬犯顶唐赛儿之事告诉皇帝一走了之,可王爷这个欺君之罪担挡得起吗?王爷若不答应放了我表妹,我就把王爷欲买唐赛儿……”
秦寿王害怕,赶忙摆手示意沐莹勿再说。但又舍不得十万两银子换的彬彬,不说话。
沐莹看秦寿王,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心里在激烈斗争,知道到了火候,对他道:“今日你放了彬彬,过几天准叫骗了你十万两银子的那家伙,把十万银子还给你。王爷有了十万两银子,还怕买不到一个‘彬彬’吗?”这不是沐莹骗他,沐莹已经打定主意,去灭那个万恶之源,把他骗秦寿王酌银子还给寿王。
秦寿王仍迟疑。过了许久才道:“可是我是真爱彬彬,他跟了我会享福的。”
沐莹道:“王爷所见差矣!一个女子的幸福不在锦衣玉食。请问王爷你爱彬彬,除了能给她锦衣玉食之外,还能给他什么呢?而且即使王爷真能给他幸福,能有几年呢?王爷百年以后呢?”
秦寿王不语。
沐莹道:“一个人不要太自私。别说是让她做侧妃,就是做正妃、皇后,既然彬彬不愿意,对她来说,也绝对没幸福可言。虽然我一向对皇亲国戚有成见,但假若彬彬在王府有幸福,我也绝不会管此事的。请你放了彬彬表妹。”
秦寿王许久不语。放了彬彬他舍不得,可是不放,全府的卫士,没有哪个胜得了沐莹他们。同时草莽中人说到做到,倘然激怒他们,真把抵换唐赛儿的事报告皇上,自己这个罪可不小。人应明哲,别因为一个彬彬,招无穷祸患。他主意既定,对沐莹道:“本王答应你,放出彬彬。”
沐莹道:“王爷这才明智,快传旨唤回贵府卫士。不然免不了造成不少伤亡。”
秦寿王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令牌,递给一个卫士道:“传我令旨,放了彬彬,放众侠士与彬彬同行。”
那卫士手接令旨走出去。沐莹和二鬼跟在他的后面。那卫士在院门口宣了王爷令旨,沐莹道:“王爷已下令旨放彬彬,放我们,有人再敢阻拦,就是和我为难了,请让开!”
沐莹的话,威胁性很大。他的话刚落,所有王府卫土全撤了。
沐莹让少华从地下室唤出了彬彬,由二鬼保护彬彬在前,沐莹等四人跟在后面,越墙出了秦寿王府。
沐莹带彬彬回到朱市口旅店,天才刚打四更。他们在店房里留了二十两银子的店资,就一起上路。到了北城门边,城门刚开,他们一行,与早出城的人一起,出城向北郊大路走去。
他们走到离城二十左右里处,路边有一片树林,大家坐在林边休息。沐莹这才有空向彬彬问别后经历。
彬彬未语先哭了,罗刹鬼母给她擦泪道:“孩子,别哭!有谁欺负你了?师母给你去报仇,我一狗头杖,把他的狗头打烂,给你出气!”
彬彬道:“师母,这个欺负彬彬的人,你可惹不起哟!因为他武功天下少有,一心称霸武林,就是唆使你们做坏事的那个主子。”
一听是这个主儿,罗刹鬼母才不说大话了。她喃喃说道:“原来是这个主儿,可厉害,他的寒光飞云刀,和烈焰赤火掌,没有人抵挡得了……”
大家见罗刹鬼母那只说大话,却不敢去逞强的尴尬样儿非常好笑,但是谁也没笑出声。
彬彬对沐莹叙述了她的经历。彬彬道:“那天我帮了你和那碧莲姑娘一点小忙儿,觉得方家犹如魔窟再也住不得了,也偷偷离了方家。并不是怕我放走了你们那老贼会责罚我,这一点我是不怕的,因为他们都很宠爱我,我捅破天也不会有事的。我怕的是方家父子这一窝禽兽早晚定要遭踏我。”她说着,哭得很厉害:“那个老贼和两个小贼,都明明知道与我什么关系,还都对我不揣好心,在我身上打歪主意。特别是那个二个牲口,成天皮拉着脸来缠我。我若不走,他们父子早晚也要玩命的。于是我决然离开了那个家。”
沐莹想:“方景纯真是报应,连自己的女儿也骂他禽兽!”
彬彬接着道:“不意刚出魔窟,又入网罟,我在茶馆里喝茶,遭了高管家的暗算,被他捉去软禁在陈家,多得陈翠屏同情我,豁着家庭受连累,偕我逃走。想不到我灾星照命,在路上,又被高管家带人劫回,送到天外仙庄去……”
沐莹道:“彬彬姑娘,你想不到世事沧桑,这二年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化吧?方家父子,追随那个制造武林灾祸的元凶,都先后死了。那也是他们平时作恶的报应,彬彬姑娘莫伤感。”
彬彬脸色戚然。方家怎么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呀。而且方家父子,对她除有觊觎之心外,确实非常娇爱她,所以她在方家过的是颐指气使的娇小姐生活——但她什么也没说。
沐莹道:“那个放你出去,并伴你逃离家乡的陈翠屏小姐,也死了,全家都死得很惨……”
接着沐莹对彬彬叙述了陈家全家人的各自遭遇。
彬彬哭得很伤心,她哽咽着道:“陈家人都是因我而死,是我连累了陈家……”她哭着问:“哪位是杨姐夫?”
沐莹把杨逢春指给了她。她哭着拉住了杨逢春的手道:“姐夫,翠屏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们已经相约姐妹……相依,想不到姐姐她,——竟先我们而去了……这都是我害了她,这都是我害了她……”她痛哭失声。在场的人,都陪着唏嘘流泪。
杨逢春泪水潸然。但他强拭泪水劝道:“彬妹,翠屏为救大家死了,死得重于泰山……妹妹不要太伤感,飘茵落溷,什么都有个定数……”他是为了劝彬彬才说这番话的,可是自己劝不了自己,拭去的泪又流出来,哭得说不下去了。
眼下,这么大的世界,彬彬竟没有一个亲人,她不禁把杨逢春当做自己的亲人,哭着把杨逢春抱住道:“姐夫!姐夫!翠屏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亲姐姐,姐夫和姐姐生前相爱,彬彬就拿你当亲姐夫,今后姐夫的生活,由妹妹侍俸……”
杨逢春给彬彬拭泪道:“彬妹!彬妹!你是翠屏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今后咱兄妹相依为命,我带你回桃源,去见父母。”
彬彬很感动,在杨逢春的怀里哭得更厉害。这次是喜极而泣。
沐莹为了劝他们,拭了泪道:“杨兄,彬妹,请节哀!翠屏妹妹死了,能让这些人怀念她、哀悼她,她就死得很值了。彬妹,你别哭了,我们还有很多关于天外仙庄之事要问你。”
少华过去,把彬彬拉过来,给她拭了泪:“彬妹!莫伤心,翠屏姐死了,还有我们,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妹妹。莹哥要去天外仙庄,找那个武林祸首算总帐,好多事需要先弄清楚。”
彬彬这才止住了哭。她止住了哭,大家也就止住了哭。
“沐大哥,你要问什么,请问吧!”彬彬正容道。
沐莹道:“彬妹妹,我问你:你第二次被高管家掳去后,就被直接送到天外仙庄了吗?想要你的人究竟是谁呢?”
彬彬道:“是。听高管家说,他们的主人早就让他选寻个美人送到天外仙庄……只是第一次捉到我时,那主人正练一种神掌,不许近女人,才让他暂将我软禁在陈家庄……”
沐莹道:“莫非真是他?他叫什么名字?”
彬彬道:“听人说,那主人叫柳老泉……”
“什么!真是柳老泉?”皇甫松着急地截住彬彬的话道。接着就摇摇头:“那也真是咄咄怪事了,我没退隐皇甫山庄之时,是柳老泉家的常客,他无子嗣,可是夫人劝他纳妾,他坚决不肯。怎么年轻时不好色,现在老态龙钟,反而好色了呢?这事真让我百思莫解。”
彬彬道:“他叫柳老泉,一点没错儿。我听人这样叫过他,他答应。现在他有一妻五妾,尽是花容月貌。他身体健壮,不是老态。”
皇甫松道:“妾们尽是抢来的吗?”
彬彬道:“我不知道。只知道五姨太是抢来的,别的妾怎么来的,不知道。但从他抢五姨太和抢我来看,别的妾大概也都是抢来的。”
皇甫松蹙眉道:“这就更不对劲了,他年轻时疾恶如仇,乡里对他有玉面义士之称。怎么老了反干起强抢民女的勾当?”
沐莹问彬彬:“彬妹,你在天外仙庄是被禁锢着呢?还是能自由活动呢?”
彬彬道:“起初是被禁锢着,后来就给我自由。最后,老贼为了买好,竟让我做陪他读书练武的丫环。反正天外仙庄高手如林,又到处有机关,我知道跑是跑不掉的,只得安心为他做该做之事,只是对他小心防范着。”
沐莹问:“姑娘既侍读,看见过老贼读一本叫《公孙越女剑谱》的书吗?”
彬彬想了想道:“老贼读的尽是武学书籍。你说的那书,记得他读过一次。我不在屋,他读那书,我一进屋,他就急忙藏起来。但是,我的眼很灵,还是把那本书看清楚了。它扉页上写着‘公孙越女剑谱’几个字,还画着一个美女像。”
武先生对沐莹道:“对对对,你家罹难那次,被抢去的正是这本书。扉页上那美女像,画的是苏若兰,创迥文璇玑诗的那女子。画了她的像,暗示书中的话是倒读的,话也难懂,如璇玑诗那样深妙。”
沐莹悟道:“哦!这就对了,怪不得老贼使的公孙越女剑法都是倒招儿,而且高管家曾替他的主子聘请教书先生,想来必是解秘籍中难解之话了。”
武先生道:“此书既在老贼之手,他就是杀你全家的仇人无疑了。”
沐莹含泪,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老贼,今天我就叫你血债血还!”
大家都恨恨道:“此老贼是我们大家的仇人,我们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皇甫松道:“此事还有可疑处,听武先生和沐兄弟说过,沐大侠是先被人暗算,失掉了几成武功后才被敌人杀死的,武先生既不知沐大侠与柳老泉有来往,柳老泉怎能暗算沐大侠呢?”
武先生想了想道:“那一定是老贼委托别人替他做孽了。”
皇甫松点头,又摇头。对二鬼道:“柳老泉手里有一种叫曼罂散的药,这是一种给人吃了,能让人武功慢慢消失的毒药。他手里既有这种毒药,为何不给彬彬吃,还要二位前辈用你们的方法,去废彬彬的武功呢?”
七煞恶鬼道:“我们虽是粗人,此事也知个大概。秦寿王与柳老泉谈妥的条件是,废掉彬彬的武功送去,可是因用光了那种曼罂散,就那样把彬彬送去了。不几天,秦寿王府派人来要柳老泉履行条件,柳老泉就派我们去了。可是我们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丑丫头,不忍心废她的武功了……”
听了二鬼的话,皇甫松气得暴跳如雷,恨恨道:“柳老泉!莫非你真变了!这些坏事若真是你干的!我要与你割袍断义,并帮着众英雄讨伐你!”说完,怒冲冲提剑在前,直奔八达岭方向走去,大家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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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一笔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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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莹带领大家,追在皇甫松的后面,直奔天外仙庄。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到了离天外仙庄约一里地处,见皇甫松进了天外仙庄,沐莹等在庄外站住。
沐莹问二鬼道:“前面是不是天外仙庄?”
二鬼点头道:“正是,正是。”
沐莹道:“我们是直接去兴师问罪呢?还是悄悄进去?”
欧阳静道:“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讲的?咱直接进去比比武力吧,不闹个你死我活,我们的目的是达不到的。”
少华道:“依少华看,还是不要莽撞的好。既然皇甫前辈先去了,我们还是等真像明了再去不迟。可是,我们要暗中去人,保护皇甫前辈才好。”皇甫松与少华虽不是师徒关系,但少华曾寄住在皇甫家,得过皇甫松很多恩惠,对皇甫松有很深的感情。
沐莹道:“柳老泉心狠手毒,我们是应该去保护皇甫先生,可是青天白日,我们怎么进呢?”
田怡想了想道:“现在只有一个人进去,最合身份,最有利。”
大家都看着田怡,沐莹问:“田姐姐,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田怡对公输远一努嘴道:“只有公输前辈去最合适。”
大家突然省悟,都点头。沐莹道:“公输前辈,沐莹只有求你老人家先走一趟了。我化了装,随你进去。”
公输远道:“好吧,公输远既来了,带你们进去就义不容辞。”
沐莹道:“谢公输前辈。”
田怡走到公输远身边,嘴附在公输远耳边说了几句话,公输远想了想,点点头。
田怡和公输远说着话,忽然沐莹想起什么事,急道:“对呀,我把里边有机关之事忘了。只怕皇甫老哥进去有危险,公输前辈,咱快跟去!”
公输远点头,二人奔天外仙庄走去。
公输远虽非道土,但从来就是道装,他仙风道骨,相貌清奇,后面跟个佩剑的蓝衫书生,这书生就是沐莹。
公输远和沐莹到天外仙庄大门口,迈步就往里进。两个天外来客把他们拦住。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要乱闯天外仙庄!”拦他们的一天外来客道:“若不是活腻了,就赶快离开!”
公输远和沐莹仍往前走。边走着,公输远冷哼道:“放肆!柳老泉不能这样侍客吧?再不后退,柳老泉怪罪你们慢客,量你们也受不了!”
二天外来客见公输远和沐莹举止不凡,像大有来头。年龄大一点的那个赶忙问道:“请问道长贵号高名……”
公输远道:“我不是道长,只是个俗家。我的名字也不高,叫公输远。你进去向柳老泉一报告,他就会亲自迎出来。”
那天外来客道:“是公输先生,小人先行一步去报告主人,二位稍候.等主人来迎二位大驾!”说着向里跑去。
公输远并未停步,仍往前走。剩的那天外来客不敢阻拦。公输远和沐莹经过从大门到二门的宽阔地带。这山庄不愧起天外仙境这个名字,这段地带有假山假水、奇花异卉,亭台金碧辉煌,栈桥雕栏玉砌,真像瑶池、天阙。公输远边走,边破坏了道上机关。二人穿过空场,一直进了二门。
二人刚进二门,一个精神矍烁的高个老者带着圣手如来李存,假教主邵文和大内总管柳有章从内院出来,满面春风,抱拳对公输远道:“公输先生。为再建天外仙庄,老夫正要去请你,想不到先生不邀自来。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公输远道:“公输可不知庄主见召,我是自己有事来见庄主。”
那矍铄老者一定是柳老泉。他抱拳道:“先生有何见教?”
公输远道:“公输此来,是寻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皇甫山庄的皇甫松先生。”
柳老泉道:“皇甫先生和我素昧生平,为何到此找他?”
公输远怒道:“柳庄主亦天下名人,岂能当面说谎!据我所知,皇甫先生是庄主的至交好友,方才我们亲眼看见他进了贵庄,不知庄主为何否认!”
柳老泉摇头道:“公输先生,真是对不起,皇甫先生确实没轻践玉趾,不知公输先生何故责难在下!”说着他打量着沐莹道:“这位公子是谁?也是来找人的吗?”
沐莹道:“是。我是来找李文谦府上的王婶婶。”
柳老泉一愣,但立即恢复镇定道:“这老夫就更不知道了。沐莹,不要装了,老夫正有事要和你商量,你就和公输远一起住下来,在此查找吧!”
沐莹化了装,到底还是被老贼认出来了。老贼语气已告诉了沐莹,老贼有信心制他。沐莹不慌,冷冷道:“难道你以为留得住我吗?”
柳老泉冷笑道:“你来到这地方,我还留不住你,我柳老泉也就枉为柳老泉了——事到如今,也就不妨明言,我要你自前往后,一招一式给我演公孙越女剑!”
沐莹冷笑道:“杨春阳!你这狼心狗肺的禽兽!你处心积虑要夺我沐家剑谱,不惜忘掉友情,杀我全家,可是你把那剑谱抢到手了,还是没用——现在我告诉你,那是假的!”
沐莹从高管家——彬彬看见的《公孙越女剑谱》——杨春阳的快刀法有此大胆的推测,故意扎他一下。柳老泉的真面目被揭穿,但这贼仍很镇定,淡淡地道:“沐莹,你弄错了,我不是杨春阳。我是柳老泉。天外仙庄的庄主柳老泉。”
沐莹冷笑道:“对,你不是杨春阳,但你也不是柳老泉。你是桃源叛逆杨文中。真的柳老泉一家都被你杀了,你鸠夺鹊巢,占了天外仙庄。三年前,你当着天下武林英雄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却暗杀我全家,抢去我家剑谱,妄图刀剑天下无敌。杨文中,我说得对不对?”
沐莹把眼前情势和自己掌握的一些情况连起来,推出此结论,一针见血,正好扎中杨文中痛处。
杨文中冷笑道:“对,对。你不愧是沐临风的儿子.果然聪明过人。不过,可惜,这一切你知道的太晚了,现在进天外仙庄的人,一个也不用想出去。”
沐莹冷笑道:“恐怕事情不能尽如人意吧?我不信凭你的武功能留得住我!”
杨文中道:“那就试试看,我知道公孙越女剑法在你手上又有所发展,但是现在的世界上,还没有人对付得了我的烈焰赤火掌!”
杨文中说得这倒是事实,沐莹衡量自己一方。觉得即使公输远的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间,立刻动手,也难免被制遭擒。要胜他们,必须得众英雄帮助。唯今之行,只有拖延时间动手。等众英雄进来再战,那时即使不能隐操胜券,最低也能和敌人战个轩至不分。杨文中的烈焰赤火掌虽厉害,但江水清的冰魄弹尚能克制他。沐莹主意打定,对杨文中:“杨文中,你别忘了,任何事都是相生相克的,任何武功都有它的克星,你会炫光飞云刀,我用雷霆紫电剑、破刀法克你。你会烈焰赤火掌,我们的北溟老前辈有北滇寒冰掌。所以一个人自侍武功,想称霸天下,到头来,定是一场梦。你这场梦到现在尚未醒,那真是利令智昏了……”
杨文中冷笑道:“你以为会一种破刀法,就能破得了天下的刀法吗?我告诉你,炉火纯青的好刀法,靠你那破刀法是破不了的。至于烈焰赤火掌的克星,你说得倒很对,不过学北溟寒冰掌,也叫冰魄寒阴掌,不是你能做到的,练此,一必须孑然-身,心灰意冷之人,这样的人是很不好找的,公辆远虽孑然一身,但他产花露水心灰意冷,所以他绝学不到此掌法。即便你们现在找到这样的人,临渴掘井,未雨绸缪也无济于事听,待他从北溟异人那里学来冰魄寒阴掌救你们,恐怕你们已过了奈何桥了。”
杨文中的话,说得全对,但沐莹为了拖延时间,还是编出了理由反驳他。沐莹镇定地对杨文中道:“杨文中,你把事情看得太绝对了。既叫‘破刀法’,那就一切刀法都能破。水若涨,船也高。刀法的熟炼精妙分层,破刀法的熟炼精妙分层。你的刀法能够精进,我的破刀法也能够精进。它们的关系是必然关系,不存在那种矛与盾关系。至于你说的练冰魄寒阴掌的条件倒是对,可是,你也把它看得太绝对了。练此掌固然需要心灰意冷,但是,只要练此掌的那段光阴心灰意冷就够了,并不需要一辈子心灰意冷的。”
杨文中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不相信公输远先生学了冰魄寒阴掌,你说了学了,我很愿意试一试。”
沐莹想:“让他一试公输前辈的功夫就露馅了,大概田姐姐他们也就快来了,还是我自己与他决斗一番吧,”于是道:“真人不露相,会真功夫之人,是不轻易与人比试的,还是让沐莹试试你近期武功有无长进吧!”
沐莹的活,说得很不客气,好像长辈对晚辈说话的口气。
杨文中冷笑道:“手下败将,是不肯听老夫的话而老老实实留下了?那就让老夫先制服你,用刀逼着你提要求吧!”说着出刀,要当着下人显威风,他不顾先客后主、先少后老的武林规矩先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天外来风”、“排山倒海”等猛招儿。“天外来风”更猛,是根据苏轼诗“天外黑风吹海立”的意境创的刀招,是猛杀猛砍的招式。
沐莹报仇心切,也出剑凌厉,一个杀了自己全家后几年都寻不到的仇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沐莹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剁为肉酱。但他并未因仇恨煎心而失掉理智。他知道现在己方人单势孤,不能急于求成,必须等到最佳时机,再对敌人进行猛烈攻击,才能增加胜利的把握。他为了与杨文中泡时何,使了一招儿杨家的玉萧流云剑法中的飞云万象化解。二人你一招儿,我一式,斗了五十多招儿,不分胜负。
杨文中见沐莹剑精妙绝伦,心中暗暗着急。他想用烈焰赤火掌取胜,但是使这种掌必须有个蓄势运力过程。沐莹的剑法厉害,逼得他很紧,他无法换刀用掌,于是他不顾身份,对圣于如来道:“李存!这小厮来送死,用不着为师亲自出马,你代为师将他拿下,押往山阴洞中!”
圣手如来答应道:“是!”提刀上来就砍。
沐莹道:“你们倾巢而出,沐少爷也不怕,今天非杀你们个汤浇蚁|茓、火烧蜂房不可。”说着闪身架住李存的刀。
李存与沐莹斗在一起。
杨文中刀交左手,右手正要蓄力发掌,公输远拔剑攻上,公输远使的是师传的寒光飞雪剑法。此剑法快慢结合,飘忽不定。他乘杨文中只顾运掌,未备剑攻的时机挥剑猛攻,一出手是朔风劲吹,飞雪过谷等猛招儿,杨文中不敢分神用掌,急忙刀交右手,全力格斗。
杨文中与公输远战了二十余招儿,公输远渐呈败势。杨文中大喜,正要使烈焰赤火掌,逼公输远使冰魄寒阴掌。其实公输远哪里会使冰魄寒阴掌呢?他正在着急,忽然上空两声怪叫,塞北二鬼落下,后面跟着彬彬。
塞北二鬼一个使骷髅抓,一个使狗头仗,向杨文中攻去。
杨文中大惊,怒斥道:“你们怎么杀我!”
罗刹鬼母道:“我们杀的就是你!你连寒光飞云刀和烈焰赤火掌的一招半式也没教我们。就支使我们给你做了很多坏事……”
七煞恶鬼:“今天我们要杀了你,让你带着两种武功去做鬼!”
杨文中对二鬼道:“我教你们这两种武功,你们看着!”
二鬼果然直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杨文中左掌蓄势,丹田运气,向二鬼连发两掌。
彬彬大急,向二鬼惊呼:“师父!师父!快躲掌!快……!”
二鬼听到彬彬喊叫,大惊,急忙躲避,可是已经晚了,纵是二鬼轻攻卓绝,疾如飞鸟,也没有杨文中的掌变向快。“呼呼”两声,二鬼各在肩上着掌。着掌处红肿焦烂,如炙如燎,疼得二鬼哇哇怪叫。
杨文中得意,又要向公输远发掌,公输远一抖手,几百支横雨飞针射向杨文中,杨文中用劈空掌法,双手连推,一阵热风,把飞针全部逼住,落在地上。
杨文中跳过去,举刀欲杀二鬼,被彬彬挡住。此时,他哪里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举刀狠劈彬彬,彬彬拦挡不住,闪身躲过。老贼纵过去,两刀杀了二鬼,旋身来杀彬彬,公输远从后面攻去,他只得撤回刺向彬彬的刀,回身迎战公输远,彬彬这才躲过了这刀。
可是杨文中没得到彬彬,转爱为恨,逼退了公输远后立即旋身出掌击向彬彬,一掌击中彬彬左肋,虽然用的不是烈焰赤火掌,但也把彬彬击飞。老贼得意,正要乘势过去,一刀杀死彬彬,突然杨逢春身如疾鸟,飞掠而至,护住彬彬,举剑与老贼斗到一起。
杨文中对杨逢春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杨’字没掰开,你不让开,我也要杀你!”
杨逢春道:“虽然你是逢春长辈,但你已经叛我杨家,就休提这个‘杨’字。我是奉家命来讨叛逆的,你做了那么多孽,休怪我无情!”
杨文中道:“那么好吧!我们俨然敌对,放手一搏。”
杨逢春是疾恶如仇的人,耳闻目睹了杨文中造的那么多罪孽,对他恨之入骨,此时他毫无连枝之情,发狠杀向老贼。老贼也发狠,想尽快杀了杨逢春以制沐莹,正要运掌,被飞掠而至的江水清喝住。“住手!休得猖狂!”江水清道。说着剑刺他左臂,他只得躲剑,掌没发出去。
此时,群英毕至,围住群攻。
公输远对江水清道:“师弟!咱双剑合璧,杀这老贼!”
沐莹抛开圣手如来过来,对公输远与江水清道:“公输前辈,江兄弟,杨文中老贼是沐莹的血海仇人,让沐莹手刃此贼,以湔亲仇吧!”
公输远点头。江水清道:“沐大哥,我给你略阵,杀敌之快,让给你!”
杨文中眼中喷火和沐莹战在一起。
这时天外仙庄院内十几丈方圆的地方,形成几个战团。
田怡直奔邵文,指着邵文怒骂道:“狗贼!你杀哉日月教徒上千个好兄弟,这些血债你该一笔还了!”邵文不说话,握紧手中刀,狠杀狠砍。欧阳静给田怡略阵。
怀方始终对大内鹰爪子有仇恨,她纵过去直奔柳有章,二人一刀一剑战在一起。
慕容季英给怀方略阵。
杨逢春放下彬彬道:“彬妹,你给姐夫略阵,我去杀了圣手如来李存,给翠屏的母亲报仇!”
说着纵飞过去,与李存战在一起。
还有一个杨文中的替身,是老贼徒弟化装,他欲过去帮杨文中,被武先生拦住。二人战在一起。少华与东方云英等英雄,杀天外来客。
几个战团格斗均很激烈,一时难分胜负。
武先生边战斗,边喊道:“我们此举,是为报仇、救人,不是比武,不可拘于武林规矩,大家齐上,戮力杀敌!莫让一个敌人逃逸!”
于是欧阳静等众英雄,谷找厮杀对象,投入战斗。
江水清直奔汤文中,去帮沐莹。
杨文中只身对两强,时间不久,就支持不住了。他暗中盘算:只凭炫光飞云刀法是不能取胜的,若想取胜,必须发挥烈焰赤火掌的威力。他打定这个主意,立刻飞身上房。沐莹与江水清哪里会放他逃走,从后边紧追上去。杨文中并不是真逃,看到沐莹和江水清追去,回身连发两掌。他掌心如火,一掌拍向沐莹,一掌拍向江水清。
沐莹和江水清都没料到老贼来这手儿,他们收身不住,等看出杨文中的是烈焰赤火掌已经晚了!眼看二人就要惨败在老贼掌下。老贼举着掌一阵哈哈狞笑。可是笑声未停,突然树上跳下一个蒙面女子,这女子纤细玲珑的身体疾飞而来,犹如一只燕子那么轻灵。只见她一个云中翻就站在沐莹和江水清身前,伸出两只玉笋般小手,稍一蓄势,疾向杨文中推去。
“噗噗”两声,四掌接实,只听“嘶嘶”响了一阵,犹如烧红的铁落在冰上,冒了一阵白气,老贼的赤火掌就热势全消了!
江水清欢喜地喊到:“冰魄寒阴掌!太棒子,烈焰赤火掌的克星到了!老贼!这是天亡你!快纳命吧!”
老贼见这蒙面女子破了他的烈焰赤火掌又惧又怒,又运十成功力,向蒙面女子拍出两掌。
蒙画女子也运了十成功力,推出两掌,迎向老贼。又是两个“噗噗”之声,二人各晃了晃身子,稳稳立定。
沐莹喝彩道:“与老贼功力悉敌,好功夫!”
老贼大怒,收掌出刀,狠劈蒙面女子。蒙面女子身如灵猿,一纵躲过,回剑就刺,使的竟是公孙越女剑法。
沐莹见这女子使出公孙越女剑法,不禁一愣。他心思电转,这个女子是谁呢?会使公孙越女剑的女子,少华、怀方、田怡都在这里,另是碧莲,可是她已经死了……她身材、步法、剑法无不像碧莲,莫非……?
沐莹正在思绪奔腾,见蒙面女子步子一滑欲跌倒在地,他吃了一惊,赶忙纵过去救,可是岂知蒙面女子滑跌是假,赚得杨文中上当倾身去砍,她却一跃而起,猱身而进,长剑刺向老贼腋下。老贼只得上窜后跃,避过此剑。沐莹纵过去和蒙面女子联剑,齐攻老贼。
杨文中看出大势去矣,但脱身不得,只得拼命力战。
众英雄越杀越勇,天外来客渐渐伤亡殆尽。院里,这里一声惨叫,那里一声哀嚎。金铁交碰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血雨横飞。
武先生和云英首先杀死那个杨文中的替身。
邵文被田怡和欧阳静双剑刺中,倒地而死。
圣手如来被杨逢春、公输远、潘彬彬杀得剑创累累,鲜血流尽而死。
柳有章实是杨文中之子杨邦林,武功接近其父杨文中,怀方和慕容季英双剑合璧,战了一百多招,才杀败他。在他刚要退出战团时,怀方和慕容季英疾纵过去,双剑一齐刺进他的后心。
天外来客除了几个见机逃跑者外,其余全被杀光,地上尸体狼藉,血水流淌。
众英雄先后飞上屋顶,围住杨文中厮杀。
杨文中知道从这些人手里逃是逃不掉的,只有力战。常言:“兔急反噬,困兽犹斗”,“一人拼命,百人莫制”。众英雄虽多。一时还真感到奔鲸触罗,仓卒难制。武先生喊道:“大家莫急。只要小心围住他,今天就是他遭报应的时刻!”
欧阳静使旋风回雪剑法攻得最猛,边攻边喊:“他杀了沐兄全家,这笔血债非替沐兄弟讨还不可!”
田怡道:“柳老泉一家,也惨遭老贼杀害了,杀了他,血祭柳老泉老庄主!”
杨逢春道:“追本逆源,武林中一切灾祸,都是他一个人制造的,他死有余辜!”
大家对杨文中都怀着极大的愤怒,各施狠招儿,绝招儿,老贼一人一刀,根本就无法用成招数招架,只得使快刀旋身疾舞,形成一个刀的光罩。这个光罩严密极了,刀剑难入,水泼不进。但是这样,过分消耗体力,坚持了一顿饭的工夫,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招架不住了。他几次纵入空中,想寻机逃逸,但是众英雄都轻功绝顶,他一纵起,群雄也立即腾身纵起,在空中用十余支长剑指着他,把他押下地面,他黔驴技穷了,只得拼命又战,出刀越来越慢,刀的光罩见小,众英雄的长剑从各个空隙中刺入,顷刻身上已伤痕累累。
慕蓉季英边战边道:“这老贼一生,害死千余条人命,血案如山,我们先别杀死他,他害一个,我们就在他身上扎一剑。”
众英雄恨透了老贼,你在他身上划一个口,他在他身上刺一个洞,每人的剑术都登峰造极,剑刺得很有分寸,霎时老贼身上,便遍体鳞伤,多了百八十个窟窿。先时,他还在舞刀遮护,后来见遮护无济于事,干脆停手,坐在地上,当众人的练剑靶子。老贼闭目,一声不吭。后来大家终于手软了,停了手,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杨文中爬起来跪在地上,向大家求饶道:“我一生作的孽太多了,死有余辜,该有此报应,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好吧!”
大家不语,也无人动手。过了一会儿,杨逢春向沐莹道:“沐兄弟,他怎么也是我杨家的人,看在我的面上,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沐莹点头,走到老贼跟前,含着泪,一字一字道:“父亲、母亲!沐家被老贼杀害的人,沐莹今天为你们报仇了,柳老前辈,柳家遭老贼惨害的人,大家今天为你们报仇了!”说罢一咬银牙,对准老贼的心窝,一剑刺去。“嗤”的一声,宝剑从前刺穿后胸,然后一拧手拔出剑,老贼“咕咚”一声,栽在地上,不动了。沐莹揭下老贼的人皮面罩——他果然是杨春阳。沐莹又揭下了李存和柳有章的人皮面罩。他们一瘦一胖。沐莹对武先生道:“他们是杨春阳师徒。杀我全家正是他们。”
大家看着老贼等死在地上,感叹不已。
武先生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古训。老贼死了,罪有应得。他死了,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办。比如救皇甫前辈,救王玉英女侠,搜查天外仙庄是否还有老贼余党,看天外仙庄还有没有受难百姓等。”
武先生刚说完,杨逢春又对沐莹道:“沐兄弟,杨逢春还有一事求你。杨文中杀了你全家,你一还一报,杀他全家也是应该的,可是杨逢春求你海腑大量,饶过他的眷属。”
怀方:“弟弟,罪在老贼一人,请你勿滥杀妇|乳无辜!”
沐莹道:“不劳杨兄和姐姐说,我们侠义中人,自然和残忍的老贼有别。老贼和那狗子已死,不欲与我们为敌的家属和不再抵抗的余党,一律不杀!”
大家点头称好,正要分头行动,忽然少华惊叫:“莲妹走了!快追!”
大家惑然,惊愕地看着少华。怀方道:“莲妹在哪儿?”
沐莹惊喜地望着少华问:“那蒙面女子,真是莲妹吗?”
少华道:“正是,我看清她手上那颗红痣了!快追!别让她再离开我们了!”
沐莹弄清了发掌救他的那蒙面女子真是碧莲,惊喜万分?他发疯似地迫去,狂喜地大喊:“莲-妹!莲-妹——!碧莲——!”
前面那蒙面女子,头也不回往前猛跑。
少华不喊不叫,脚下加力,飞纵向前。
前面那蒙面女子仍头也不回地疾跑。但少华、沐莹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那蒙面女子正往前跑,忽然少华拦在她面前:“莲妹!莲妹!姐姐好想你,你为何躲着姐姐呢?”
那蒙面女子只得停步,但态度冷冷道:“你说的话我不懂,快放我走!”
少华急道:“莲妹——!别瞒我们了!你为何这么自苦?你不知道你这样!还有两个人也很痛苦吗?”
那蒙面女子伫立不语,沐莹急道:“莲妹!莲妹!你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你华姐和我吗?”
那蒙面女子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不懂,你让我走吧!”
少华乘那个蒙面女子不备,纵身过去一把抓下她的蒙面纱巾,并抱住了她:“莲丫头,我看你还赖不赖?”
那蒙面女子果是碧莲。碧莲哭着扑在少华的怀里:“华姐,我没脸见你们,你让我走吧!”
沐莹道:“你在往哪里去?你不见我们,连王婶也不见了吗?你走了,王婶怎么办?”
碧莲道:“我知道母亲和皇甫先生关在节义牌坊,但是里边有机关,我救不出来。”
沐莹道:“莲妹!我们同去,让公输远带我们进节义牌坊,把王婶救出来。”
碧莲道:“莹哥,你我既是兄妹,我母既是你母。母亲之事,拜托莹哥了。妹已是残花败柳,蒙哥不弃,仍以妹待之,碧莲就感激不尽了。婚姻之事,就算乌有。碧莲自贱之身。哪还敢存此奢望呢?”
少华望着碧莲哭道:“咱和莹哥都有誓约,你弃我们而去,让我和莹哥怎在一起?你要去,姐就陪你去,咱姐妹相伴,度此残生……”
碧莲急得跺脚道:“华姐!华姐!难道你还不懂碧莲的心意吗?碧莲已是残花贱身,入一清静寺院,清灯古卷,了此残生算了。姐姐芳华正茂,正应该和莹哥琴瑟和鸣,何必陪我……”
少华道:“你以为你真能心如止水,心冷似铁吗?你办不到,你是在自己折磨自己!你心冷如冰为何要学冰魄寒阴掌呢?!你若对沐莹死心,为何从北溟赶来救我们?莲儿!你别骗自己了!你出家也做不了好尼姑,不但自苦自己,也害得莹哥我们……”少华见劝不住碧莲留下,故意这样激她。
沐莹道:“莲妹,别任性,我们不能让你再走了!华妹,你把她交给我,我抱她回去……”
少华抱住碧莲,把她送入沐莹怀里。碧莲又羞又急,脸急得通红,大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样逼我,我就死!”
沐莹拔出剑递给碧莲道:“死吧!你想死,就死吧,我陪着你!”
少华也抽出剑道:“你们死吧!你们死了,我生何益?我也陪你们!”
碧莲犹豫不决,持着剑沉思许久,扔剑于地,捂脸大哭,喃喃道:“天哪!如今我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就因为这个‘情’字……叫我怎么办呢!”
少华道:“莲妹,别犯傻了!这不是很好办吗?你是为了正义,才……大家无人瞧不起你。田怡姐姐,怀方姐姐,云英姐姐都明白表示,要把你当亲妹妹,欧阳大哥,杨大哥,慕容大哥,水清大哥,也都很同情你,喜爱你,你要挺起腰来做人,还象你从前那样开朗,活泼。”
沐莹道:“对呀,大家都拿你当小妹妹……”
少华一指沐莹道:“如果你不愿意见大家,他是你亲哥哥,我是你亲姐姐,从节义牌房带上咱母亲,咱一家四口,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去隐居。”她说得非常真挚、诚恳。碧莲很感动,扑到少华怀里道:“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们真的不嫌我!?是我自轻自贱,你们嫌我,我也不怨你们……”
沐莹道:“傻妹妹,你看不出你华姐比以前更爱你吗?”
少华道:“莹哥,你怎样爱莲妹,把那祭文再念一遍,莲妹就信了。”
碧莲“噗哧”一声笑了,对少华道:“不用念,除了哀伤就是哭泣,我再不愿听它了!”
少华道:“莹哥的祭文,你听过?”
碧莲道:“当然听过,若不是听了莹哥那篇祭文,我还不立志去学北溟寒冰掌,回来帮你们呢。”
少华道:“莲丫头,你这样说是怕姐姐吃醋吧?你回来到底是为帮莹哥,还是帮我们!”
沐莹知道少华的用意是改变气氛,附和道:“莲妹当然是来帮我们,莲丫头肯来帮,恐怕不是因听了我的祭文,一定是因为听了你的诗,是不是!莲丫头,你若忍心离我们去,就真对不起你那好姐姐了!”
碧莲红着脸道:“那么,碧莲就……厚颜留下了,哥哥姐姐对碧莲这么好,碧莲只得对你们如哥哥姐蛆般敬爱了。”
少华笑道:“傻丫头,我们若不追你,任你跑去,你就得‘独对春风,自叹落花无主’了。真那样夜里你莹哥不想得‘醒来泪浮枕,身沉被流去’才怪呢!”
碧莲红着脸啐道:“呸!你还是我亲姐姐呢,哪有姐姐欺负妹妹的!”此时碧莲心情很好,已经有说有笑了。
沐莹道:“之吧!人家都等肯我们。不用抱着你之了吧!”
碧莲道:“你们留下我,原来是为了欺负我。你们一唱一和的欺负我。你也不是……好哥哥。”她想撒娇说“不是好东西”,但终于嫌话太粗,改成为“不是好哥哥。”
三人有说有笑,回到众英雄那里。众英雄见在关键时刻出现,助大家的果然是碧莲,都很兴奋。姐妹们说了些欢迎碧莲的话,怀方道:“莲妹,那次你执意跑了,我们都好担心。大家时常想念你,你到底去了哪里呢?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不然怎么能练成冰魄寒阴掌呢?”
碧莲道:“碧莲因存轻率之恨,失身之羞,离开大家,但心怀佧惘,举目茫茫,不知身向何处?那时我‘心冷犹如三冬雪’,绝了希望和追求。我想远离你们,一生不见你们,为了让你们绝找我之念,我就故意把我常穿的那衣服留在藏宝洞里。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眷恋你们,只是心想离而身不离,那次我离开你们后,想到今生不能再见,未忍遽然远隐,我偷听到了少林高僧一行大师的话,知道那个与你们为敌的老贼的掌法叫烈焰赤火掌,它的克星是冰魄寒阴掌,也听到一行大师谈冰魄寒阴掌的学处和学此掌的条件。同时在墓地也听了莹哥、华姐及众哥哥、姐姐对我的思念。我想:‘我此时正具备学冰魄寒阴掌的条件,我何不学会此掌助哥哥、姐姐们消灭此贼。’于是我去北溟,跪请北溟异人老前辈收我为徒,教我冰魄寒阴掌,北溟老异人开始不答应。从咱家乡到北溟的路可真难走。要跨草原,过沙漠。走玄冰百里土地惨裂的广寒地区。想到我在路上吃的苦,师父不答应我就哭,仿申包胥哭秦庭。北溟老前辈见我哭得可怜,念我心减,就答应收我为徒,教我冰魄寒阴掌……”
江水清道:“师父收我时说是关门弟子,不意师父门没关紧,又挤进了个小师妹!”
说得大家都笑了。碧莲道:“你是江师兄了?师父曾对我说过师兄……”
江水清道:“是。”指公输远:“这是二师兄,咱还有个大师兄在罗刹魔域里。”
碧莲给公输远行礼:“碧莲见过师兄。我也听师父说过大师兄和二师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能人。”
公输远道:“能人这称号大师兄当之无愧,愚兄就不敢当了——小师妹,你快说师父是怎样教你练冰魄寒阴掌的,愚兄当年情场失意心灰意冷,求师父教我此掌,师父推说此掌难练而终未教我,想不到小师妹有这缘份。”
碧莲道:“唉!练这种掌,实在很难。要天天用雪搓手、用冰镇手,并要在冰天雪地上吸寒冰之气,在冰洞里练吐纳之气……初时寒气如刀,我真痛苦难挨。但是我一心练成此功,帮我莹哥报仇,环境虽冷,我不管它,时间一长也就惯了。我练得很快,只用半月就记住了口诀,学成后师父以沸水试我,我一掌把沸水击得冰珠四溅。我一掌成功,因急着回来对付那老贼,就拜别了师父跑来了。我找到天外仙庄,先访着押我母亲的地方在节义牌坊。我去救母亲,正遇他们去关押皇甫老先生,从我偷听到的他们的话里,知道你们来找老贼寻仇,我没顾得上救我母亲和皇甫老前辈,赶忙过去助战……我本想破了老贼的烈焰赤火掌,救了母亲就悄然离去,唉!想不到惜别的感情粘住了我,我晚走了一刻,终于让华姐认出了我庐山真面目,欲逃不能……”碧莲本来爱说话,此时心情好,大家问她学功经过,她连来助战的经过和心理过程都说了。
大家见碧莲这样爱说话,也风趣,都很喜欢她。慕容季英道:“小妹子,你还忍心逃!你再逃,我莹弟就得‘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逗得大家都笑了。云英道:“慕容姐夫真是耍贫嘴,若不是碧莲小妹子几次相救,我们哪里能报得了仇哇,恐怕早都下黄泉了!”
江水清道:“云英说得对。但是碧莲小妹子若不来,沐大哥不被老贼杀得命丧黄泉,也要想你想得命丧黄泉了。”
大家都笑了。杨文中一死,大家的帐,一笔算清了,都心情很好。
碧莲本就活泼、开朗,见大家这样喜欢她,心中的冰块早就化成了一腔温泉,也说笑道:“师兄也取笑小妹了,该让云英姐姐教训你。”她忽想方才沐莹他们三人都要死的事:“噗哧”一笑道:“我就是怕永离莹哥,他命丧黄泉,华姐不是守寡了吗?”
少华笑道:“疯丫头!我才不守寡呢,你以为黄泉路只你们能找,我就找不到哇!”
又逗得大家一阵笑,大家说说笑笑没完没了。
武先生道:“今天大家的仇,一笔算清了,无怪都心里痛快,说说笑笑,但是眼下有两件事,我们必须赶快办:一是去救碧莲的母亲和皇甫前辈。二是彻底清查天外仙庄。”
大家点头说对。
沐莹道:“皇甫老大哥和我岳母囚在哪里,已被碧莲侦察清楚了。麻烦公输前辈带我们到节义牌坊走一趟……”
武先生想了想道:“恐怕搜查天外仙庄,也需要公输先生带领,那么就大家一起先办第一件事吧!等放出二英雄,再去办第二件事。”
大家都点头同意。
公输远带大家到节义牌坊。边走着,公输远道:“在我去节义牌设暗道机关前,这个牌坊早就建了,听说是给柳老泉父亲的小妾小桃建的。柳老泉的父亲死了,小妾小桃自尽以殉,里正将此事上报,县府旌扬,建了这个节义牌坊。这个节义牌坊,非常庄严肃穆,闲杂人不让参观。因为那里清静,所以那假柳老泉让我在那里掏了地道,设了消息、机关。那时我只管建造,不问用处。现在才知道了,原来他们是为囚人藏物。”
公输远边说边带大家走,出门前,往右一拐,不远处,和庄门并排着,就是节义牌楼的院门。往日这里有天外来客驻守,站岗,今日里里外外都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大家跟公输远从院门进去,顺着一条两排苍松翠柏夹着的甬路,走到一座庄严、高大的汉白玉牌楼前。牌楼正中的石槛上,雕着“节比松筠”四个大字,两旁内石柱上,镌着一副对联。对联是:
大节留乾坤正气,可怜碧玉艳阳年,
小星与日月争光,堪续兰台烈女传。
两个内柱之外,还有两个外柱。两个外柱上也镌着一副对联。这副对联是:
月落魂归环佩冷,
凤去楼空庭院香。
两个内柱和两个外柱的上面,还有两块石槛,不过较正石槛小,上面没有雕字,只镌了云凤花纹。
武先生道:“看起来柳家当年倒是乡里风范!”
公输远道:“可惜他家的节妇换来的牌楼被杨文中利用了,地下石洞就在牌楼底下。”公输远说着,纵身跳起,在横匾和对联的各首字上各摁一指,只见牌楼后的大墓上,墓门“轧轧”而开,里面喷射出一阵横飞箭雨。
箭雨过后,公输远带大家过牌楼,走到一个大石墓前,这个墓洞豁然大开,洞前镶着各色石子。“现在机关已破,请大家进洞吧!”说完先走进墓洞,打火点子里边的灯,大家跟进洞里。
公输远持灯在前,又破了里面的机关,招呼大家跟进洞里。
大家放出皇甫松和王玉英,走出洞外,回到大厅。
沐莹和碧莲拉住王玉英的手,哭诉着李文谦的遭遇及碧莲来这里救她的前因后果。王玉英听说李文谦死了,放声大哭,被大家劝住。
皇甫松出了洞口,恨恨道:“从前我无数次出入天外仙庄,对此间的路径及建筑物了如指掌,可是没想到这次我一进庄,就中了机关,一个大网从树上罩下,把我罩在里边,立刻来人,用刀逼着我,掀开网把我捆了,带我到柳老泉那里。这个人哪里是柳老泉哪?他虽化了装,年龄、举止、声音也仍不象,而且他竟不认得我这个与他八拜结交的老友。他点了我的|茓,我昏迷后,把我囚在这个洞里。”
杨逢春对皇甫松道:“那人叫杨文中,是他杀了柳老泉全家,鹊巢鸠夺,占了天外仙庄,冒充柳老前辈在此盘踞,这里成了万恶之源。”
皇甫松道:“我早就说过,我敢拿性命担保,那一切坏事,绝不是我的朋友柳老泉做的。果然是那家伙造的罪孽。我的朋友柳老泉是金不换的人,可惜……”说着一阵唏嘘长叹。
王玉英把碧莲拉到旁边,问她与陈志成之事,她刚说到她与陈志成私自结合这一节,王玉英怒不可遏,举手“啪啪”两下,狠狠打了碧莲两个嘴巴,指着她骂道:“贱丫头,你这样失身从贱,怎么对得起你莹哥!?你还有脸活在世上?你,你给我去死!”
碧莲被打,满脸通红,掩面向壁上撞去。沐莹纵过去,一把把碧莲拉住,抱着她跪在王玉英面前,哀求道:“岳母,莲妹失身全是为我,我感激莲妹,我看莲妹还是白玉无瑕。我求你别责备莲妹了!”
少华道:“母亲!莲妹失身全是为我莹哥,为了那批宝。她仍是大家的好妹妹,你就原谅她吧!”
怀方道:“碧莲虽做错了一件事,但她在大家眼里,不是自贱的女子,仍是光彩照人的好姑娘。她两次救了大家,今天又是她打败了杨文中那恶魔,我们这些人,无不把她当做可爱的小妹妹!”
其实王玉英哪里是真恨碧莲,不过是嫌碧莲作事荒唐,因一时之愤打了她,见她因羞欲死,早悔了。见大家这样说,气早消得干干净净,拉住沐莹,少华道:“我的好女婿,好女儿,碧莲那小蹄子太荒唐,真该好好教训她!今天看在你们的面上饶过她,过后再荒唐,就别来见我!”装着嗔起脸道:“还不快谢莹哥、华姐!”
碧莲红着脸。羞答答地道:“谢莹哥、华姐!”
沐莹和少华拉住碧莲,三人对视:“噗哧”一声笑了。
王玉英对碧莲道:“碧莲!你过来!”
碧莲硬着头皮走过去。大家不知王玉英要对碧莲怎么样,都很紧张。
王玉英把碧莲拉到怀里,给她摩挲着脸道:“二、三年了,妈也没得空好好看看你,到底比以前是丑了,是俊了!”
碧莲噘着小嘴道:“长俊了也让你给打丑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武先生拿出一本书,扉页上写着篆字《公孙越女剑法》,字旁画着一个美女像,武先生道:“这是你们去节义牌坊时,我从老贼寝房找到的。”
沐莹道:“这正是老贼从我家抢去的那本剑谱。老贼是杀我们全家的凶手更确定无疑了。”
武先生和皇甫松、王玉英寒暄了一会,就让公输远带领沐莹等年轻英雄去搜查天外仙庄。
沐莹等人将天外仙庄搜遍了,也没搜到一个成年男子,一问女仆,知道杨文中家的成年男子,全被杀了,只有杨文中的二儿子杨英在外读书,成为漏网之鱼。
沐莹等回到大厅,向武先生报告了搜查结果,武先生道:“杨文中虽血洗了沐、柳两家,但均是他一人和几个恶徒所为,他大儿杀人有份,已遭了报应。二儿子尚在读书,既没参与作孽,我们就别去追杀了……”
欧阳静道:“老贼杀了沐、柳两家四十余人,只杀他家四人,能抵得了这两笔血债吗?”
沐莹道:“武伯父说得对。沐莹亲人刚被杀时,也仇恨煎心,以杀仇家全家为快,心想:‘将来找到仇家时,一定杀他家百口、千口解恨!’可是,后来知道朱棣灭方姐姐家九族,朱元璋杀少华妹一家,这很引起我的反感。现在我想法变了,这不是淡了杀亲之恨,只是觉得该杀的,只是作恶之人、有罪之人。杜甫还说,‘苟能制侵陵,敢在多杀伤?’劝人对侵略之敌,也应该存姑息,悯恻之情。我们武林正道中人,岂可枉杀无辜呢?假若也像敌人那样滥杀,冤冤相报何时了?就随杨英去吧!”
大家都赞扬沐莹的宽大胸怀。
诸事完了,公输远引大家参观了天外仙庄。方才大家进庄后,就投入了紧张的战斗,谁也没顾欣赏庄中美景,原来柳家是苏州名富,在柳老泉的上代,漫游至八达岭下,见这里风光旖旎,便依自然山水,照苏州谐趣园的布局,建天外仙庄。庄中楼、台、殿、阁参差错落,假山真水,拱桥飞瀑,相映成趣。各处都有四时不凋之奇花,八节长春之异草,居住其中,真有置身仙境之感。
游完了天外仙庄,大家谈到怎样处理善后。
杨逢春道:“此天外仙庄是柳家所建,自然该归柳家。我愿暂留此代管,以俟柳家人来了完璧归赵。我向杨文中家属表明身份,说清杨文中与我桃源杨家的关系。愿意走的,给-他们一些财,让他们觅个地方生活。愿意落叶归根的,将来我带他们回桃源。”
武先生道:“杨公子的办法很好。谁打算到何处去,都当着大家说明,好能联络。”
彬彬想留在杨逢春身边,将来随杨逢春去桃源,大家都说好。
慕容季英与怀方的家被大内鹰爪子烧了,也愿意留在天外仙庄,傍此建家。
江水清和云英要随皇甫松到皇甫山庄去找东方红和烟波野老。
公输远愿意留在天外仙庄,修复天外仙庄被他破坏了的机关。
沐莹、少华、碧莲和王玉英愿意随田怡和欧阳静到罗刹魔域去过隐世生活。
武先生无家可归,沐莹恳请他随他们去罗刹魔域颐养天年。
当晚,大家依依惜别。
沐莹洒泪对怀方道:“姐姐,将来我们的家有了定址,就去接姐姐,希望咱的家建在一起。”
怀方哭着答应。
沐莹对大家道:“我们都是好兄弟,好姐妹,我真想与大家长相厮守,可是常言道:‘没有不散的筵席’,唉……”
皇甫松道:“那么老大哥邀请你到皇甫山庄安家,我们在一起研究武功如何?”
沐莹道:“好哇!不过我现在不能去。田姐姐是少华的恩人,我要帮田姐姐巩固和发展日月神教。等将来,我一定到皇甫山庄,找东方叔,共同创一套新剑法。暂定名叫‘诗剑’。”
江水清道:“有意思。可别忘了算我一份!”
大家纷纷道:“到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们!”
田怡对沐莹道:“弟弟,你既有此宏愿,莫如现在就随皇甫前辈去。愚姐想,人生在世,总应该做些济世的事情。弟弟有经天纬地之才。既不愿去做‘致君尧舜上,再使风土淳’的清官,去发展武功。靠武功济世也好。日用神教有我和静弟。还有关大哥、赫连前辈襄助,不会有什么不虞了。愚姐不愿因我日月神教屈弟弟洪流之量,杨兄弟,也希望你能出桃源……”
杨逢春想了想道:“田姐姐说得对。逢春回家别过父母,一定去找沐兄弟他们研练武功。”
沐莹喜道:“沐莹愿意听田姐姐的话。立即去皇甫山庄。常言‘听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参考得越多。我们要创的剑法就会越精妙,越完善。集叶成荫,集腋成裘,集思广益,才能创出好剑法。沐莹希望诸前辈、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去襄助。”
大家都高兴地答应。
相互告别,各自上路。约定:一月后在皇甫山庄相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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