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非但没有昏倒,而且神采奕奕。
「我这篓已经装满了!你那边要帮忙吗?」他站起来,对她挥了挥手。
又是一口大白牙!老天,他的嘴还真大!老妈总说男人嘴大才好,嘴大吃四方,他真的很能吃,连她都快要吞进去了……咦?想到哪里去了?不是跟自己说好不去想那天的事吗?她连忙甩甩头。
对了,她已经忘记了,已经把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抛到脑后了,已经忘记他的唇、他的手、他用力含住她的……老天!她喘口气。她真没用,她的心理骗不了生理!她的身体经常不由自主的打颤,血液逆流,羞愤得简直想变成一颗大番薯,埋进土里算了。
她还算是有羞耻心,对不对?哪像他,做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之后,还敢跑来这里,一副没事人似的笑着!而且……老天,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她忍不住大惊失色。
「脱衣服!」
谁不知道他在脱衣服,他把扣子都解开了,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接着又一把扯下衬衫……老天!她不敢再看,赶紧闭上眼睛,默数三秒,再睁开眼睛。他竟然把湿透的衬衫搭在肩上当毛巾。
她像个傻子似的望着他健美的身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臂膀厚实,浓密的胸毛沿着结实的六块肌肉一路往下延伸,最后隐没在腰际……
「喜欢你看到的吗?」他的身体因为她的专注凝视而显得灼热。
「谁会喜欢暴露狂?」她没报警抓他就不错了。
「真的?」他挑了挑眉,用手比了比嘴角,「但是你……流口水了。」
她想也不想的抬手一抹。骗人!根本没有!一抬头,发现他眼里的促狭。
「我看看……」他大步来到她面前,伸手刮刮她的脸,「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才怪!她比较像中邪了!她还以为他又想……不不不,是她自己一直在想……老天!她一定是疯了!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扬眉,那人竟然毫无预警的往她压来,她不能言语、不能行动,任由他吻住了她。
她大吃一惊。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他的老婆跑了,他觉得寂寞、无聊,又想来这里玩弄她?他当她是什么?欲火当头的替代品?
「不要!」她一情急,死命的咬住他的唇。
没想到他竟不闪躲,等她尝到了血腥味,立刻松口。
她弹跳开来,隔着几步的距离,仓皇的望着他。
他肿胀的嘴唇淌着血丝,她的心脏疾速收缩,喉咙也梗住了。他的眼眸深邃,目光汹涌得像一团暴风雨,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又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转身拔腿想逃。
他反射动作的跳起来,野兽似的把她扑倒在地上。
「走开!」她随手抓起一把泥土,掷向他。
他没有闪避,任由泥上弄脏他的脸。
她恍恍惚惚地推他一把,他却文风不动,死命的盯着她,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光。
「走开!」她抓住他眨眼的瞬间,连滚带爬又往前逃了几步。
但他的反应更快,三两下又压住了她。
两人像孩子似的在泥地里滚了又滚,弄得浑身狼狈。
她的呼吸急促,头发凌乱,白皙无瑕的脸蛋满是污泥,却是他所见过最有吸引力的女人。他终于压住她,疯狂而蛮横的撬开她的唇齿,毫无忌惮的吸吮着她口中的甜蜜。
「唔……」她揪住他的头发,企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却徒劳无功。
太阳好大,照得她的眼前一阵花白,她闭上眼睛,感觉理智逐渐被阳光蒸融,好热……热浪从唇齿之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身体沦陷在可怕的激|情里。
他发狂似的亲吻她,一边带着她翻了个身,他躺在泥地上,让她趴伏在他身上,与他紧紧嵌合,他吻得那样虔诚、那样焦灼、那样热切,长久又狂猛,吻得她天旋地转,再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他们吻得难分难解、如火如荼……吻到她的手不自觉揪着他的发,几乎快要断气。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相望,都呆住了。
「对不起。」他先打破沉默。
「对不起?」她喃喃的重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刚刚那个吻吗?她的初吻,就这样被他夺走了……不,不对,不应该用「夺」这种字眼,刚刚她明明也沉溺其中,甚至不曾反抗,是她放纵他态意蹂躏她的唇齿。
「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眼神闪烁,打定主意绝不让他知道那是她的初吻!
「噢!」这回换他有些狼狈。
她忽然笑了。原来她也有伤害他的能力,否则他会当她是傻子,任他予取予求!她不会让他如意,虽然她明明把什么都给他了,自尊、初吻,甚至连清白都差点赔上去,但她死也不会让他知道。
桑伶丝推开他,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泥,故作凶恶的说:「走开!永远不要再来惹我!」
像她这样的女孩,没人惹得起,他也不例外。
「我已经惹了,是不是?」他来到她面前,望着她,嗓音低沉的说。
泪水瞬间冲上眼眶,桑伶丝急忙转身,用手背抹抹眼睛,倔强的说:「你没有惹我,你根本不需要惹我,你看到了,我很卑微、很渺小,低贱如蝼蚁……」她猛一咬牙,「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把我踩得粉身碎骨了。」
是的,他羞辱了她、逼走了她,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是为了想拿回那份不平等聘书吧?」
「那份聘书还在吧?」雷凛然问。
「当然……」桑伶丝故作坚强的隐忍泪水,「不在了。」
雷凛然蹙起眉心,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他怕她拿着那份聘书去威胁、闹事吗?
「你放心,」桑伶丝抬头挺胸,「我已经把它撕了、烧了,那些不平等的承诺,就此一笔勾消。」
「一笔勾消?这么简单?!」他扬扬眉毛,露出几近无赖的笑容。
她望着他,心跳突然快了一拍。「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他撇撇嘴,摸着口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她忽然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来。
然后他抓起她的手,把那张纸交到她手里。
她犹疑的摊开纸张,迅速浏览一遍,脸色刷白的抬起头。
「我早猜到了,所以替你送来新的聘书。」他嗄哑的说。
老天,他竟然给了她一份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聘书……他会读心术吗?他怎么能预知她的伤心难过?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睁着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然后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噢!原来她心底那种奇特的、卑微的、小小的奢望,并不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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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的活似乎怎么也忙不完,桑伶丝和雷凛然边工作边眉目传情,偶尔吻一下、抱一下、滚一下,偶尔挖几条地瓜,好不容易装满两大竹篓的地瓜,回到家里,已是日正当中。
踏进家门,她看见母亲独自坐在餐桌旁,盯着冷掉的午餐发呆,突然涌现一股巨大的罪恶感,连忙放开他的手,奔到母亲身边。
「妈。」
一抬眼,桑母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这一前一后两个人怎么弄得满身都是泥巴?她想起早上女儿对人家百般不客气的刁难样,不禁狐疑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们打架啦?」
「君子动口不动手啦!」桑伶丝连忙澄清,不过此时回想起来,这话说得好像也不对,因为她不但动了口,还动了手,但不是打架就是了。
「你这孩子!」桑母连忙起身招呼雷凛然。「快把东西放下,你一定累坏了。」
看看他赤祼的臂膀上竟然各担了一篓地瓜,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斤,丝丝竟然袖手旁观!
桑母连忙协助雷凛然卸下肩上的重物,接着略带责难的看了桑伶丝几眼。
「妈,我本来要帮忙的……不过……」
该怎么解释呢?说他把她吻得浑身无力?说他二话不说便将两个竹篓全都扛上他的肩头?说他怎么也不肯让她分担一个竹篓?说他甚至想连她也一并扛上肩头?
田里发生的那些羞人事,她连对母亲都难以启齿。
见桑伶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雷凛然连忙挺身而出。
「桑伯母,反正我体力好,扛两篓地瓜绰绰有余。」
光是看到她蹲在田里工作的身影,就让他心痛到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忍心让她扛着那么重的地瓜回家?!
他作梦也想不到,她竟活得如此刻苦!
难怪她拼了命的想要赚钱,难怪她情愿靠两条腿也不肯搭公车,难怪她会在市场里租一间小小的房间,更别提母亲狂打电话也找不她,原来她的老家竟在连手机讯号都收不到的深山里。
她那么拼命的赚钱,无疑的也是想改善家计!幸好自己不辞辛劳走这一趟,至少他证明了桑伶丝跟他认识的那些拜金女郎完全不同。她淳朴、勤奋、任劳任怨,是他混帐,才会把她跟其女人混为一谈!
「这样不好啦!雷先生跟我们做习惯粗活的乡下人不一样。我们这里偏僻得连救护车都来不了,真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桑母不安的说。
「桑伯母,你别担心,我身体一向很好,连感冒都很少罹患。」雷凛然拍胸脯挂保证。
桑母望着雷凛然高大健壮的体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丝丝她爸爸以前也是这样又高又壮,谁也想不到他说倒就倒……」
听见母亲谈起父亲的事情,桑伶丝受惊似的弹跳起来。
「妈,你饿了吧?我们坐下来吃饭。」她慌慌张张的把母亲拉到餐桌旁坐下,低头拿碗添饭。
桑母看了雷凛然一眼,他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桑伯母,你刚刚说伯父说倒就倒,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没什么。」桑母惊觉失言,尤其女儿向来倔强、好强、不轻易示弱,自己应该少说几句。
「那伯父……」雷凛然不死心的追问。
「我爸爸去世了。」桑伶丝急忙代替母亲回答。
雷凛然心里的疑窦更深了。这对母女有什么秘密隐瞒着他?
或许她对他并不如他对她那样疯狂……也或许除了他,她心里还有别人?!
「对我,不应该有秘密吧?」他凝视着桑伶丝。
「没有秘密。」她迅速否认。
说她骄傲也好,不自量力也行,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家负债累累,她好怕去想这个问题,好怕他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她真的好怕。
桑伶丝的父母亲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孩,因为识字不多,只能靠着种田过活,但是不管再贫再苦,依然咬紧牙关,用地瓜和稻米换取她的学费,一路坚持让她念到大学。
「教育是脱离贫穷的唯一方法!」父母从小就这样告诫她。
国小六年级以前,桑伶丝从来没有穿过鞋,冷冷的冬天她得赤着脚、咬着牙,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到平地的小学去读书。虽然家里没有书桌,她将棉被叠起来写功课,照样每学期拿第一名,还当选过模范生。
然而三年前,就在她高三那年,身体向来硬朗的父亲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在田里倒了下去,母亲奔回家,打了119,救护车却在山里迷了路,转了好几圈才来到这里,父亲经过急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从此瘫痪在床上,变成植物人。
为了让父亲醒过来,母亲不惜花光家里微薄的积蓄,后来还用田地与房屋做为抵押品,向银行借贷了几百万,给他最好的医疗,但是奇迹终究没有出现,一年前的某个深夜,父亲停止了呼吸,眼角滑落一行清泪,离开了人间。
父亲过世之后,每个月光是本金利息就要付出好几万,压得她们母女俩快要喘不过气。
金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她一心只想赶快毕业,赚很多很多钱,解决家里的债务压力,买一间舒适的房子,把母亲接下山,让她过过好日子,享享清福,她不希望母亲成天在太阳底下拼老命干活!
想到这些,桑伶丝打了个冷颤。
卑微如她,究竟何德何能得到他的青睐?她能在他身边待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也许只有几个月,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快就会厌倦她。
如果她的脑袋更清楚一点的话,应该明智的拒绝他的追求,但她显然被冲昏了头,不但留他在家里吃饭,最后还让他住下来。
他帮忙劈柴、烧水,跟她们母女俩一块吃山菜、啃地瓜,在简陋的石砌浴缸里洗澡,到了晚上就在客厅硬邦邦的地上打地铺。
桑伶丝躺在自己的房间,不时听见他拍打蚊子的声音,有些不忍心。
天才微亮,她急急忙忙跑出来。他正忙着收拾地铺,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她定睛一看,他果然被叮得满头包。
心口一紧,她的眼眶蓦地泛红。
「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桑母过意不去,赶忙拿出百草膏替他消肿。
「没有委屈,我很高兴,真的……」比起黎梦薇的十指功,山里的蚊子算是客气了。
他情愿蚊子咬他一人,也不愿它们去招惹她们母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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