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将至人娉婷(上)
婆婆借此机会,大表对儿子不满,声称要强行入住。我无权表态,关应书默然无语。我晚上有些害怕地跟关应书吐槽:“婆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凶啊?”
他也有些迷茫:“大概是太重视你和孩子了。”
我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那她住过来爸不会反对吗?”
他低低一笑:“你明天就知道了。”
我再次哦了一声。
他似有觉察:“还有意犹未尽的问题?”
我废话全免:“那她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办?会不会打我?”
他顿了顿,又把我固定在他怀里舒服的位置:“颜颜,我不知道她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你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他头一次用这么相敬如宾的语气跟我说话,带点商量的意味,完全异于往常颐指气使居高临下地气势。确实我听得最舒畅最顺心的一句话了,顾不得他话里究竟说了什么。本身这种语调,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最珍贵最真挚的承诺了。我弯着嘴角在他怀里挑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终于沉沉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结果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昨天已经顺利收拾好了房间,今天却只是收到一通沮丧的电话:“颜颜,妈妈有事不能去那里了。他以后再忽视你不关心你你就向我投诉,我准保帮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对了,以后晚上都到我这里吃饭,我得每天监视着你们。”
我一边对着客服婆婆点头称是一边好奇:“好的,好的。谢谢妈。”
转身打电话给关应书,才响了第一声就接了起来:“怎么了?”
“你现在忙吗?”刚说完我就觉得要自咬舌头了,难得跟他打个电话,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我其实是想问为啥妈又突然不来了?”其实旨在婉转地了解爸爸到底施了什么魔法,让这次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婆婆突然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不战而退。
结果他在那边笑得很贼:“晚上再告诉你。”
换了是别人,肯定是坏笑着挤眉弄眼地说着这话的。可是我想不出关应书这样不正经地模样,顿时,期待像是一阵原子弹爆炸产生的烟雾一样直冲脑海,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好,我等你。”
晚饭很多是药膳补品,还有海参。其实我对这昂贵的海洋珍品还真是敬谢不敏。虽不至于过敏,但是基本上是吃一次吐一次。婆婆的殷勤我不好拒绝,筷子游移不定之间关应书抢了过去,二话不说就送到嘴里了:“恩,到底是上等的刺参,鲜香味浓。”
罔顾婆婆瞪得七窍生烟的模样,闲闲开口:“她不喜欢吃。”
我只有附和着:“恩,妈,我最近胃口有变化,不喜欢这类食物……再说他工作忙,本来就比我适合吃这个。”我极力渲染出自己一个标准又惹人疼爱的好媳妇儿,为以后的狂风暴雨先披件挡风的再说。
公公罕见地点头:“小两口过日子,是要相互体谅,相互爱护。”说罢拣了份海参给婆婆:“你看看你,为了他们的事,皱纹都多生了好几条。”
语气前所未见地温柔,我和关应书面面相觑。
婆婆笑得有些调皮:“半斤八两吧,某人还嫌我老太婆呢,自己都是胡子眉毛一个色了……”
我很少见到这样的婆婆,没有故作深沉,没有遮愁藏忧,天真得像个会撒娇的孩子。
一家人笑得和乐融融,仿佛是前世的约定,今生聚头,终于守得云开的幡然。
晚上的时候,我缠着关应书不依不饶:“到底为什么婆婆不搬过来啊?”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满意?很向往跟她共处的时光?嗯?”
“呃……那到不是。我今天头一次看到爸爸这样温柔的眼光,简直是有点五雷轰顶的震惊。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们父子性格特别相像。永远是心思如壑,深不可测的样子,内敛不善言辞,却能在偶尔流露出的温柔里倒影出心上最真挚最动心的瞬间……”
他倾身堵住我的嘴巴,含含糊糊地应付我:“尽是些胡言乱语……”
我笑意连连地圈住他的腰身,不经意瞄到他耳根子上持续不褪的嫣红:“哪里有?……”
闹得厉害了,两人都有些收不住的情动。我暗哑地喃喃着:“老公,我爱你,就像妈妈爱着爸一样爱你……”
他却陡然打断热火朝天的吻:“不会,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当然知道,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我最爱的人,会在所有人面前千年冰山万年雪的样子,却独独对我一个人笑得柔若春风;会对着所有人漠不关心,却惟独躬身庖厨,照着单谱,仔细认真地为我熬着最普通最家常的梨汤……
窗户没有关严,带着点暖意的风微微吹着墨色窗帘,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房间里,我们的温度逐渐上升,点起了两人的着火点,我一次次醉倒在他的柔情密意里,地老天荒的幸福……
早上起床的时候腰酸背疼,我刚嘤咛一翻身关应书就睁开眼:“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昨天晚上某人变身禽兽,害得我翻个身子都会腰疼上老半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宝宝。”我亦娇亦嗔地翻白眼。
“哦?这么严重?”他大概是黑梦刚醒,声音懒洋洋的,完全无视我的血泪控诉的样子。
我怒从胆边生,气不打一处来:“关应书!昨天晚上还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这才几个小时啊,立马就变身陈世美翻脸不认人了。你果然比禽兽还禽兽!”
他额头抽了抽:“以前是晨吐,现在晋升为晨骂了吗?打算从身体到精神上来折磨我?恩?”半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我。
我顿时意会到我刚才的言论委实太过自由奔放,太过大胆犀利了,赶紧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我刚刚是恶梦初醒,还没和大好的现实接上轨呢。”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你梦里,变成了比禽兽还禽兽的禽兽不如的人?”他紧迫盯人,我为我的越抹越黑急得手心冒汗:“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说了半天,一个不靠谱的理由都没找出来……
他终于不慌不忙出手,捞了我一把:“好吧,那我就让自己在现实和你的梦境里重合吧……”
这句话主谓宾有点不合常理,等我回味过来,已经是城池尽失了。
后来?后来我终于理解了欲哭无泪加上提心吊胆再加上情难自已等于什么了……
春*色将至人娉婷(下)
而物种这种东西,不是你基因突变一下子就能跨越的沟壑的。所谓禽兽,哪怕是西装革履,那也是衣冠禽兽。纵使看起来的芝兰玉树状也掩盖不了败絮其中的本质。
我乌青着眼睛对着镜子里背对着我捣鼓的人龇牙咧嘴。冷不丁他一个转身,变得鬼上身地温柔了起来:“嗯?怎么还没好?要帮忙吗?”
我现在一听到他这低了一个音调的声音就后脊背发凉,加之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脖子上。我战战兢兢:“马上,马上……”
婆婆因为觉得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陪着我一起对付她刁钻的儿子而自责不已,看着我的眼光基本上是看着一只小羊径直往大灰狼嘴里走去的惋惜。当然,不得不承认,她这确实是精辟独到的眼光。
为了弥补,她推荐并且预定了顶级摄影家给我们做新婚写真集。大概昨天晚上大BOSS就是对这个稍显幼稚的主张有苦难言,所以尽情地折腾了我一顿,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平衡度。
我也是苦着脸纠结满怀,因为长势良好,现在我的肚子已经微微凸了点起来。因为平时总习惯穿宽松款式的衣服,现在穿束腰礼服或者露肩婚纱,真的不怎么样滴说……
可是看着婆婆殷勤闪耀的眼神,我们两只得安分守己地换衣服了。捯饬半天没有动静,婆婆走了进来一看也傻眼了。第一套是梦幻的粉红公主裙,提腰束胸,我不敢穿,坐在那里衣衫不整地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嫌衣服不好看?”婆婆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关心着。
“不是,妈,这都是束腰的,我现在穿不好看,使劲会伤到宝宝的,要不以后再来吧?”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违逆了长辈的意思,心里也是愧疚得很。
“瞧我糊涂得,怎么忘了这茬儿?对对对,哪有孕妇挺着肚子来的,咱们以后再过来啊……”婆婆反倒哄着我,敢情失望的又不是我……
刚出来就看到关应书出来了,依旧是进去时候的衣服,纹丝没换。我好奇:“你怎么知道要取消的?”这明明是才商量的最新决定啊?
他没说话,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那走吧,颜颜估计饿了。”
…………拿我当借口算神马英雄好汉?!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撇撇嘴。
左珊瑚还坚守在工作的最前线,我向她取经:“传说中你的御夫之术很是毒辣专制,可否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无他,唯七字箴言尔。”
“哦?愿闻其详。”我们两酸着调子瞎掰扯。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声音很淡定,带着笃定的意味。
“噗……”我一个没忍住,蜂蜜茶吐了一桌子:“我小看你了,左小白。”
“过奖过奖……”
我不知道这一招对着关应书奏不奏效,但是接我三个胆子我还是不敢实验的……
雨水之后天气就变得不好,阴晴不定。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气象局的人说话一点都做不得真,基本上是这样的废话效果:“明天有可能下雨,有可能不下雨。具体情况,明天晚上揭晓……”
我跟左珊瑚看着倾盆的雨面面相觑,眼睛里冒着整齐划一的光芒:要不?咱们再去把刚刚那美味的柠檬茶再续上一杯?
“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家的老公过来拖人。”我戳着吸管漫不经心,主要是自从认识之后玩这个我没输过,而现在关应书必然是在会议室里统领大局。
“凭什么?我觉得还是各进各门,各找各人。”她怀孕竟然破天荒地长了点智商,没有被哄骗过去……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正巧偶遇前不久对我望闻问切的许伟廷。旁边的亦是长相一流的美女,顾盼生辉,盈盈细腰不堪一握。笑嘻嘻打着招呼:“这不是老关媳妇儿吗?怎么了?困在这里了?”
我点头:“嗯,关应书现在没时间,离公司又远,可以麻烦你送我们一程吗?这是我的好姐妹,左珊瑚。”
他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左珊瑚。一个响指就点头:“就这点芝麻事儿?”
高大威猛帅气拉风的路虎上。左珊瑚跟我咬耳朵:“哪里来的妖孽帅哥啊?跟李君城都是一个档次了……”
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要在关应书老同学面前造成爱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长舌妇形象:“大BOSS的发小,是个了不起的妇科医生……”
“噗……”左珊瑚的忍不住让安心开车的人递过来一个眼神:“嫂子,不带这么不够意思的啊,我重友轻色地放掉调戏美女的机会载你们,反倒在背后被你编排?”
我急急辩解:“没没没,我绝对没说你坏话,只是左珊瑚笑点特别,什么都能噗嗤……”
左珊瑚学着她家相公,默不作神暗地里掐得我几乎嚎叫:“许医生别听她瞎说,我只是笑刚刚那个新手上路的车贴。”
她因为自身太过小白,总是妄图掩盖这一真相,极力装出大方贤德的样子。
“哦?我倒是好奇有什么能够惹得左美女展颜大笑……”我顿时觉得不妙,这不着四六的许伟廷是有想要被向帅整死的倾向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句‘此车曾经撞过吴恺’……”
我一个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车主倒是极品。吴恺是去年出车祸去世的重量级影星,据说是四连环的撞击,类似于死神来了里面的惊悚车祸现场的。这司机的车贴标语倒是有威慑力得很。
因为路途的问题,先是送我到家。我道谢了之后凑近左珊瑚:“是要跟驾着路虎的帅哥调侃一路还是赏脸下榻寒舍喝杯热茶?”
我心里了然左珊瑚对帅哥趋之若鹜的程度,只是黑着心盼着早日被向帅降服,以免以后老在我面前气焰嚣张。
她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你懂的……”
“……”
晚上急急忙忙献宝似的把给关应书买的春季羊毛衫拿出来:“嘿嘿,去试试,看看怎么样?”
他又是皱眉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今天是伟廷送你回来的?”
我点头:“我们没带伞,恰好遇到他。”
“以后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或者老陈。不要再随随便便坐人家的车子。更不要再理他了。”他脸色有些阴。我不明所以:“为什么?他不是你发小吗?你们吵架了?”
“不是,你不懂的。”他又是一个语焉不详就想把我打发过去。
“可是我想要跟他交朋友。”我坚定立场。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没朋友?”
“不是,但是他是唯一一个知晓你的过去的朋友,关于你的青涩年华,那时候的你,我甚至都没有个大概的轮廓。”我撅着嘴。
他盯了我半晌:“好,你要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他不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可是我还是觉得问一个近似面瘫的人“你小时候尿不尿床?”或者“你以前总是哭鼻子吗?”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太犀利。只得作罢,怏怏不乐地表态:“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妖娆三月,草长莺飞的日子,人很容易心情飞扬。我跟左珊瑚一起上孕妇班,因为宝宝不一样大,所以并不是在一起上课。我抱着前所未有的前虔诚心态聆听温柔的老师轻轻地教导。却不再是中学的春天靠着窗户懒洋洋看着半下午阳光的洒脱。肚子里的家伙时不时嫌我太不努力地踹上我一脚,给我点颜色瞧瞧,我便又集中精神慢慢学习。
生活仿佛变成一条平静温和的小溪,冰面解冻之后的活力渐渐收拣了起来,被风吹起的浪花像是满大街飘飞的花絮一样轻柔。我有些陶醉,某个日头偏西的下午,突地想起那时候关应书郑重其事地问我:何为现世安好……
不由莞尔,倘若要给一个确切地定义,那就是我现下的心绪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同时开俩坑滴银捂脸……
浮云惊雷款款来(上)
左珊瑚哭哭啼啼的时候我不以为然,作为一个过来人,免不了理解她莫名其妙生出的那些无端情绪。
她倒是不知好歹,越演越凶:“不信任的婚姻还有什么维持的意思,三天两头的冷战又是我想要的吗?”眼神哀怨又难过。
我只得安抚:“你好歹讲清楚事情的始末,我才好安慰你,声讨他吧?”
“就是那个许医生呗,我不过是偶遇,一起吃了顿点心,而碰巧那时候刚下过雨,路面有积水,车子过去的时候溅了起来,他扶了我一把,好死不死被某人看到了。大做文章,借题发挥……”
“……很狗血滴说。”我汗哒哒地表态:“不是说越是腹黑的男人越是小心眼吗?他肯定是吃醋了。”
“要是就好了,可是我现在怀着他的仔仔,他竟然在外面风花雪月!还指责我出轨在前的!”
唉,我对这对万丈红尘中的痴男怨女无话可说:“你们俩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奉劝一句,花痴要有个度,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几个当中最资深的□了……”
她还是一副没长大的小白模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刚刚痛哭流涕转眼又是雨过天晴破涕为笑地拖着我去看一家新开的婴儿服装店。
途径中心大道的时候左珊瑚四处乱瞄的眼睛终于看到什么噱头的新闻:“那不是你家老关吗?怎么跟一个女的在一起喝茶啊?”
车子一闪而过,并没有确切地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不过看着蛮眼熟的,好像见过……”
她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轻易放弃自己抓住的每一块边角料八卦,尤其是涉及到自己所谓的闺中密友:“哦,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喻霞吧?!我见过的次数不多,可是还是有点印象的……模模糊糊的侧脸,半隐在窗帘里,也不太确定啦。”
可是她从来都不考虑是不是在我还没结痂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巴:“诶,他怎么这样,虽然是契约婚姻,但是你不是转正了吗?他这样跟前女友牵扯不清你都不会介意吗?我都碰到过两次了。可见他们见面有多密集。”
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太过分了,男人都一样,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还有一句是偷不着的还是不如别人碗里的……”
店里的服装多半是为了小孩子娇嫩如花的肌肤考虑。多选用棉柔材料,样式可爱得左珊瑚连连尖叫,我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忽然觉得这样的阳春三月,这样媲美花园的万紫千红温暖的商场里,竟然平地里生出一股阴冷的感觉。
关应书一向敏感:“怎么今天这样安静,课上得不顺利吗?”他顺了顺我的头发,语气宠溺。我侧过头看他,夕阳化作金丝银线,给他镀成雕塑一样的轮廓,这样的修饰下,他的帅气,忽然呈现出一种磅礴之势,汹涌如波。
我鼻头有些发酸,这样几乎站在我触不到的光环之下的人物,怎是我所希冀抓在手里一生一世的安好呢?
“没事,今天老师讲的比较多,我有些吃力。”我淡淡敷衍过去。
“恩,明天跟老师提建议去,要考虑那些脑细胞比较少的人。”他貌似今天心情很好,还跟我开起了半大不小的冷笑话玩笑了。我该怎么想,是他跟喻霞姐相处得愉快的原因吗?
嘴落下之前我蓦地转过了脸,没有做声。
“我记得这是第二次你躲开,说罢,到底什么事?”他早有准备,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发火。
“我答应过你不见秦依依,你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我看着他,目光却有些不着边际的虚无。
“你说。”
“你以后也不要再见喻霞姐了,至少在我们契约的两年里面,不要。”声音里的颤抖泄露了我的心里:“这样被别人看到,我会很没面子的。”
他这才恍然大悟状,笑了起来,明眸皓齿:“原来是这事,今天看到了?我跟她谈点公事,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他揪着我的鼻头,难得顽皮又狡黠的眼神。
我却从未这样不领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不答应?”
“颜颜,我说了,我们是谈公事。”他有些无奈。
“那就是不答应了?”这次我执意不肯妥协:“好,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顾忌了。”
他似乎有些微愠,声音硬了起来,像是一根根的钢丝,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人大卸八块或是五马分尸:“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跟你保证过一百遍让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再这样无理取闹!等我忙完这段再带你出去散心……”
“散什么心?谁需要散心?”我心里起气,语气变得冲了起来:“反正我是无理取闹,你管我!”
背过身去,打算再也不理他。
哪知道他也硬气得很,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我七窍生烟,完全同意左小白的意见,男人都是混蛋,大混蛋!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公司了,我百无聊赖地去溜达了一圈之后约同样百无聊赖在偷偷打游戏的左珊瑚去赏花。
其实春意已盛,很多花都已经次第开放,即便是在市区,也能够闻到一缕缕的萦绕不散的香气。
左珊瑚跟我一拍即合,两人商量着去处。因为要避开那些混蛋,所以计划着不用信用卡,不在网上订机票订饭店。
“去日本呗,现在樱花开得极胜,秒速五厘米里该有多浪漫啊!”左珊瑚建议。
“要去你自己去,我高风亮节,民资情结很浓,这辈子不会去日本的。我宁愿去婺源看油菜花。”我举双手反对。
“……这还真没看出来,难怪你连佳能单反都不会使。”她一脸郝然。
……我没敢承认自己是个数码白加上技术白。
“去昆明吧,昆明天气好。那里也漂亮。”我兴冲冲建议。
“可是我们就俩孕妇,连个会点花拳绣腿的人都没有,听说那里很乱诶。万一遇到点事,看一场花事反倒赔上了卿卿性命。你不觉得亏大发了吗?”她铿锵否决。
“也是。”
“去九寨沟吧,哪里还有温泉。”
“哈?有人春天去那里的?看什么?芽孢?还是细叶子?”我翻白眼,十分之不屑。
…………
议案一一提出,又一一否决。我们两心知肚明,不敢走远,是摄于某些人平时积累培养出来的威望和顾忌到自己的身体原因。真正的揭竿而起还没那么胆儿粗。
到头来,我只得强行盖棺定论:“就去南边的公园吧,听说那里的海棠开得不错。”
她随声附和:“好吧,就这样,明天早晨九点出发!”
总算是踉踉跄跄敲定初步出行方案……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请无视我自己瞎取的平仄不通的章节名……
其次,为啥我有些收不住势头滴赶脚捏???抓狂中……
浮云惊雷款款来(中)
晚上继续冷战,我纠结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开口:“诶,帮我拿一下睡袍。”唾骂了自己好几百次,这样看起来蓄意接近的方式真的很没技术。可是如果再加以解释,更加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哪知他还就真误解了我的意思,打蛇沿棍上,一个挤身就进来了……
“我要睡袍,你递给我就成了,你跑进来做什么?”我隔着蒸腾的雾气瞪着他。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只长手以迅雷之速伸过来。
“喂喂喂,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禽兽!”
“停停停,诶,你的手,拿开……”
“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呃……轻点,你这个禽兽!”我抓着他的肩膀,害怕一个激动摔得四仰八叉。
终究是力量悬殊,我抵抗不力只有再次被河蟹了一顿。心里觉得又窝火又尴尬,明明握紧拳头叫嚣一定要死扛到底不为各种糖衣动摇的,可是刚刚情动之时的叫喊……我无耻地跟肚子里的小宝宝辩白:那不是我发出的,那真不是我发出的……
他一向不要脸,干了这么禽兽的事情之后还一句解释都没有。我愤愤不已:“我们现在是在冷战里,明天开始你去睡客房。”本来还想声情并茂地踹上他一脚的,可惜胆颤,还米养肥。
“冷战?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装傻,长臂将我禁锢在臂弯里,半点动弹不得。
“别想敷衍我,要么以后别再见喻霞姐,要么明天去睡客房。”我气势汹汹放出狠话,这厮,不发威就拿我当纸猫咪欺负!
“如果我都不选呢?”他微微笑着,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头慵懒而餍足的狮子。
“不选……不选那……”我还没想好万全之策应付他的咄咄逼人,只能本能开口:“不选的话,明天我就去睡客房,或者不回家!”
一说完恨不得甩上自己一个大耳光,这不就等于宣布放弃主权,弃械投降,弃城逃跑嘛?
“你试试!”他似乎也被我惹火了,不再搭理我,只是手下却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就这么在他的怀里呼吸不畅气鼓鼓地睡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一介女流之辈,迟早要讨回来的!
谁知第二天天气极为恶劣,关应书立马忘记了隔夜仇,郑重其事嘱咐我不得外出,即便非要出去,也叫上司机。
我一大早拽得二五八万地没有理他,把嘴巴翘得老高。他又是像对雪儿一样捋了捋我的头发:“乖,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哼,谁稀罕,我又不是找不着掏腰包的金主!
我趁早打电话给小白:“完了,关应书那厮给我安Сhā了一个眼线,准备全天候盯梢呢。想个办法帮我神不知鬼不觉支开他。”
虽然我觉得把这个烫手山芋的问题交给她有点冒险。
“笨蛋,你昨天露出马脚了?等我想想啊,待会儿再打给你,我们家的还没出门的。”她急急挂上了电话,估计动作极像是瘦骨嶙峋的贼入室偷窃正巧碰到回来拿东西的健身教练的主人一样局促而笨拙,还有害怕。
我上网浏览了一遍,只得用上最朴实无华的计谋。金蝉脱壳。
因为是在家里面,除了他还有做卫生的大婶,简直是需要计中计才行。我脑容量有限,只对付得了一个人。
把基本对策发短信告诉左珊瑚之后我整装待发:“陈叔叔,送我到百货公司吧,我要买几身孕妇装。”
他总不至于知道我衣柜里的孕妇装已经挤爆了吧?
他憨厚老实地答应了一声,语气关怀:“唉,夫人怎么不多穿点,所谓春捂秋冻,现在是要注意点的。”
我避开他的目光心虚地点头,骗他真不是我的本意,要是害他被关应书处罚我岂不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了?
商场里人头攒动,本以为脱身易如反掌,怎奈陈司机一把年纪确实身手矫健得很。我快或是慢,他都在那里,不远不近,堪堪3米……
我只有千方百计只挑内衣店逛,并且是那种很一般顾客流量大的店子。屡屡像个窥视欲强烈的变态无理闯入换衣间跟各位美女交流:“美女,我给你钱,你帮我去买一套新衣服好不?要不,我们换一套衣服穿?”
她们清一色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还有我的肚子,默默转过身没有发火,但是细声嘀咕:这经济危机严重的年头,连怀孕的傻子都知道出来忽悠人糊口了……
…………
我只有再次硬着头皮跟店主借电话,焦躁地催左珊瑚快点弄套能够掩人耳目的衣服过来。她鬼鬼祟祟的语气听的人火大:“你以为我逃离魔爪容易啊?!”
不过好在话虽然不客气,人倒是来得迅速,鸭舌帽帽檐都遮到鼻子了,一路几乎跌跌撞撞。我一把捞她进来:“你也被跟踪了?”
她一脸鄙视:“谁都跟你似的没点水准,老娘我是顺理成章四通八达到这里的!”
“那你遮头盖脸地是做给谁看的啊?”我很是诧异。
“我这是培养危机意识,不能死于安乐啊,那两个男人的实力不容小觑的。”她煞有介事。
这回我倒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对于高深莫测的对手,枕戈待旦才是王道。
我穿着几乎套到下巴的针织帽问:“你确定我现在看起来既不像是带着丝袜抢劫银行的劫匪,也不像是尽做脑残事的某些非主流?”
况且还是学生装,格子裙,丝袜裤……还听着个半大的肚子?
“我怀疑我会被当做问题少女看待的……”不情不愿。
“先凑合着吧,那是我高中时候看上的衣服,自己都没穿过呢。”
“那敢情好,我们换着穿吧!”
“想得美,我可不敢穿得这么招摇。”
…………我欲哭无泪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就有这个胆量?
好在裙子处理一下就看不到肚子,这样减低了被正守在内衣店不远的陈司机逮住的几率。
在公园的公厕里急急忙忙换衣服的时候我怨声载道:“左珊瑚,你当时就这破眼光?”
“啊呸,你懂什么?我这叫有前瞻性,很久以前就预测到了时至今日这样小清新的衣服会流行的。我现在已经把时尚甩开一个马拉松的距离了。”
我看着她俗气的粉色套头衫,一句话憋了一半最终咽了下去:这个‘把’应该改成‘被’的……
确实算得上是游人如织了。
灰灰渺渺的天气,绿杨风疾,昨天的微雨倒真是润物细无声。以至于今天带着湿意的花瓣显得更加鲜艳欲滴。真真是那位散文家手底下的红得像火,白的像雪,粉的像霞……
因为这样得天独厚的天气,空气中散漫着紫烟,和着醉人的花气。溶溶泄泄,慵懒的春天,东风都显得无力。
游人也是三三两两,忙着拍照摄影。倒是笑靥比花娇。
我和左珊瑚双双摊手怒目而视,紧接着又叹气:“为啥忘了带单反呢?!”
火红的便是贴梗海棠了,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没有之一。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隔壁家里种了一株西府海棠,既艳且香,开了之后便如同昭明霞光,万丈倾斜,直直叫人侧目惊艳。张爱玲的三恨里便是二恨海棠无香。这西府海棠倒是圆了她的心愿。
我却独独喜欢贴梗海棠,红得轰轰烈烈,哪怕没有香风十里的本领。确实姿态高傲又羞涩。一朵朵一群群挤攘在一起,紧紧贴着花枝,犹如豆蔻年华的少女,怯怯懦懦的眼神,无辜又亮烈,纯真又直接……即便只是开在庭院一隅,亦是叫人过目不忘的热烈。
因为是开花的初期,所以看得并不尽兴,我喜欢看花瓣雨,词里有“海棠糁径铺香绣,依旧成春瘦。”这样略显伤感的句子,偏偏是我等矫情人士最最中意的。
左珊瑚似乎有点触景生情的意味,看着雪云一样满枝颤抖的梨花唏嘘不已:“和月折梨花,温酒赏海棠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我们两做……”
我没有被她酸倒。只是鼻头被这千层万层香气呛得微微酸了起来,忍不住啐了她一口:“不带这么没骨气的啊,革命的炮火还没打响就想着投敌叛国的策略了!”
她立马正色:“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革命立场一如既往坚定,山无棱天地合,才敢背叛党……”
“咦?那不是你们家向大帅吗?他怎么这么快追踪来了?”我指着她身后。
她脸上闪现的喜悦是个人都没办法忽略,猛地转过头……
“莫颜馨,你是想死吗?!”她的怒气像是乌云积聚。
我证据确凿反驳:“你还敢说你没有背叛组织的野心?!”
她欲辨已无言,半晌又故技重施:“我好像真的看到你们家大BOSS了,这回是真的……”
“虽然我听过兵不厌诈这个词,可是你不觉得你的伎俩得太没营养太小白了吗?”我嗤之以鼻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此刻只有祈祷下一章放出来的时候大家表骂偶= =
维维在做实验……
浮云惊雷款款来(下)
“三十六计我已烂熟于胸,可是……”左珊瑚的眼神陡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完全被他们家腹黑君同化了。盯着我身后的地方瞧着,又好像有些眼神放空的意味。
“表魂游了,回地球吧!”我在她前面绕了绕手。
她终于回神,却显得有些慌张,老鼠没偷到油反被猫儿盯?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瞬间便定在原地,四肢发凉。
如果不是左珊瑚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扯我的袖子,我想,搞不好,我就真的变成新时代的望夫石了。
对啊,我亲爱的夫君大人果然情趣盎然地趁年华出来扑蝶赏花了,旁边的人不正是天作之合的初恋情人吗?
是有多赏心悦目多有爱多美人玉郎多言情剧的场景那。
可是明明喜欢看那些戏剧有爱情节的我,会觉得这和暖带着温热湿气的春风,像是一阵阵刀片呢?把我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割得这样疼,划得这样伤……
哪里来的狂风暴雨,把我这样靠不了岸的单薄船只,吹得这样东倒西歪,吹得这样丁零孤独……
看,开得还不曾完熟的花瓣,竟是这样迎合着这葬花的天气,翩然而落。却只有一瓣,竟然只有这样形单影只的一瓣,像是寡落的蝴蝶,找不到自己的梁山伯,或者是焦急的天使,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翅膀…………
左珊瑚作势要上去为我击鼓鸣冤,我一把拉住她,神情显得木木又漠然:“不用了,花已经赏完了,那我们走吧。”
去了我们先前租赁的小旅馆,价格实惠也干净卫生。本来二人打算赏花之后烫上一壶果酒,接着趁着微薄的醉意,把平时不敢发泄的情绪统统散尽,把那两个狗憎人嫌的臭人大骂特骂的。
可是现在,我突然筋疲力尽,只想要睡一场,最好再也醒不过来。不用考虑这所有纷扰的俗世,不用贪恋成痴全数都这样看不破,那就再好不过了
“颜颜……”左珊瑚欲言又止,眼神里尽数是担心。
我试着安慰她:“没事儿,我就是累了,等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几乎是话刚落地,我变陷入无边的黑暗。我只是有点累了……
这一场睡得极熟,连一场梦都吝于做。仿佛为了补偿最近的心绪凄迷,整日整夜里未知的惶惶不安。
睁开眼的时候微微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鼻子先一步感受到身处的地方了,弥漫的消毒水让人作呕。
窗帘稍稍拉开了一条半手臂宽的缝隙,看得到窗外已经生得葳蕤峥嵘的叶子,在乱风密雨里没主心骨一样的左摇右摆。像是小时候语文老师点了同桌起来背诵前一天的课文,他便是这样摇头晃脑,带着些许骄傲和得瑟。
关应书在我忍不住咳嗽的之后闻声而至,俯身过来,眉头依旧是皱着的,仿佛盛着对我无尽的忧心和关爱。眼神里的色彩我已经不敢妄下论断,那里的闪烁,可有片刻,是真正为我停驻的?
“怎么了?还头晕吗?”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没睡饱的沙哑。平时听来性*感不已的声音,现在却觉得像是手指甲刮黑板一样的刺耳。
我不着痕迹转过头,不愿再沉溺在不属于我的墨黑色眼光海洋里,被同一个海洋淹死两次的人,不是脑残就是脑瘫了。
“不了,只是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他不放过我:“怎么这么任性?跟左珊瑚两个孕妇甩掉司机跑到城南区?莫颜馨,你到底要干嘛?你让我不再见喻霞,好,现在我答应你,我再也不见她了。”他试图揽着我。
我没有力气挣扎,没有力气争辩,甚至没有力气睁眼了。那些话伴随着廉价的眼泪滚落出来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有些累了。还想睡觉……”
他不依不饶:“乖,先喝点粥再睡,你身体现在很虚弱。”
我勉勉强强喝了几口之后就地吐到他的西装上了,我讪讪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倒没怎么关注自己的衣服,只是拿过温水给我漱口:“怎么这样严重?我去问问医生。”他刚走没多久,我就又倒头大睡。
仿佛把这辈子的觉都睡完了我才将将转醒。关应书胡茬是青黑色的,显得有些没进化完全的傻气,眼睛红红的。
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为什么我看到他这样心力交瘁的样子还是微微心疼呢?爱情里面,果然是谁爱的多,谁就比较犯贱了。
“醒了?饿不饿?”他嗓子有些破了。
我点点头,如果不是饿了,我大抵还昏昏沉沉睡着。
本来想要自己动手的,可是右手处的冰冰凉凉的让我意识到有不明药物正注入我的体内。我吓一大跳:“为什么要跟我打针,我是孕妇,不能随便打针。”
他按下突然爆发的我:“那只是营养针,你睡得太久了。”
我安安分分就着他的手把一碗粥吃得见底了,咋了咋舌头意犹未尽。
一时无语,窗外的雨还是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的。我最讨厌这样阴沉沉的梅雨天气,整个人都透明不起来,这样的天空显得跟我一样优柔寡断,不肯痛快地生,或是决绝地死……
“颜颜,你现在有流产迹象,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修养几天我带你去看花,听说城南的花开得很好,尤其是你最喜欢的贴梗海棠……”
我勾了勾唇,心里冷笑了不止一下,听说?关应书,为什么你撒起谎来跟唱快板一样顺溜呢?
“我手机呢?我想打电话。”我没有接茬,直接跳跃话题。
他将我的包包带了过来,掏出我的手机:“明天送你一款新的,是新设计出来的,挺适合你的。”
我没做声,接过手机拨了左珊瑚。
“颜颜?你还好吧?我现在被禁足在家,大门都出不了。听说没什么大碍是吧?你别憋坏自己了,直接冲上去揍他几拳解解恨呗。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不是什么智者。”
我苦笑:“知道了,你不要乱说,我很好,会贯彻实施你的方案的。”
我头一次羡慕左珊瑚这个单细胞反射弧堪比地球直径的傻丫头,起码她疑神疑鬼的同时还有直言不讳撒泼耍赖的本领。自我调节能力也是五星指数的。
“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我问他。
“多住些时间吧,确保好了再回去。”他现在近乎有些讨好的语气了。
我没啥免疫力,也不想再掰扯不清,没再言语。
“妈不知道吧?”我突地想起来,让她知道了还不是掀翻了天搅混了海?以她这样护着孙子的深情,难保不会身体力行把关应书海扁一顿。
“她还不知道,你放心吧。”话虽说的流利,语气却有些不稳。像是左珊瑚捉奸在公园时候的游移。
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原子弹浓云一样的不详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唉……乃们尽情吐槽吧~~~
长空黯淡连芳草(上)
“妈妈知道了吧?”我垂着眼睛,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蓝白色的床单和被子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迷宫,我看的目眩头晕。
“颜颜,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站在床沿,倾身把我的头按在腰间:“一切都交给我吧。”
“她是让我离开吗?”我自己的声音是通过肌肉骨骼传播到自己的耳朵里,已经有些哽咽。
他没做声,只是紧紧抱着我,仿佛我是Сhā着翅膀,随时能够飞走的小鸟。
如果是之前,我还有力气跟婆婆缓和这突如其来的矛盾,这秦依依留给我的陈年纠葛。可是现在,我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没有任何精力跟任何人斡旋了……
“好,交给你,都交给你……”我有气无力地吐着这些话,眼皮子顷刻又沉重了起来。
竺叶来看我的时候我正眼神空濛地盯着某处虚无的地方。关应书开会去了。她见状焦急得不行,抓着我不撒手:“怎么搞的?才一个月没见到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营养全都让你们家小BOSS吸收了?”
我打叠精神笑:“此话怎讲?我又没有变瘦啊。”
“可是照道理孕妇势必会长胖的,就像封建社会会走向灭亡一样啊。而且你看你现在,头发乱糟糟的,面黄枯瘦的样子,眼睛还浮肿着。这哪像是快要当妈妈那脸色红润意气风发的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丈夫虐待或者是沿街乞讨三天未果呢。”
“……”我被她的唾沫横飞呛得没有半点抵抗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左珊瑚说得含糊其辞语焉不详的。你们家老关啊,我看他应付你一个人都吃力呢,怎么就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呢?”
我苦笑着:“左珊瑚就是个大嘴巴。我没多大的事,真的。但是,可能真的指望你帮我忙了……”
“你不全盘托出就别指望我帮你做一丁点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先得利用我的道德是非准则衡量你的行为是不是很缺德……”
有这样一个闺蜜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事情真的很复杂,牵扯到很多事情,很多恩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他有没有背叛我和孩子这件事情了。”我抚额,酝酿台词:“真正要说起来一个剧本都不够用,我以后分集连载给你听行吗?你现在帮我一个忙我就是烧高香了。”
现在让我把这些莫名其妙像是被顽皮的狗儿弄乱的毛线团故事再讲一遍,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崩溃。
“你借我点钱,然后帮我找一处房子。我要搬过去,不要太大,够住就行。”我不怎么认为这是件很容易通过她的道德准则的事情。
她果然大吃一惊:“什么?你们要分居?在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世的时候?关应书会答应吗?他是脑子被灌铅了吗?!”
“自然不会让他知道,你不要问太多,相信我。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哪怕是李君城。我想要静一静。”我有些低低地音调终于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我现在肚子里的疑惑比新闻八卦还多,可是,我答应你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伤害自己,无论谁对不起你,都不许你自己虐待自己。”她瘦弱的臂膀将我抱着,我微微有些触动,慢腾腾开口:“竺叶,谢谢你。幸好我还有你。”
她接受不了这么煽情的场面,虚虚拍了我一巴掌:“说得什么傻话!”
关应书每天像个陀螺一样陪着我吃了早午饭又匆匆赶回公司,生怕我一个想不开绝食了。听竺叶说最近关应书接了一个政府招标的大项目,极其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每个人加班加点加到昏天黑地脚不沾地。
“你不用特意赶过来陪我吃饭,刘婶每天送过来的饭菜我都会吃光光的。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说过了,一切都交给你,我很放心的。”
他这几天的心力交瘁焦头烂额我都看在眼里,为了我和婆婆的事情,还有公司的事情,或者,连跟喻霞姐约会喝茶的时间都冲了。
现在这样尽心待我又是何苦呢?现在已经是离开的最佳时期了。婆婆因为我的身份肯定对我恨极,就像是好心好意的农夫暖和了田间的小蛇,却被反咬一口的懊恼和悔恨。盼着我早日离开,腾出关夫人的位子。这样相比而言,喻霞姐就比我优秀多了。对喻霞姐的成见再深,却比不是秦依依,我生母的当初的夺夫害得她三番五次险些丧命的恨意罢。
我像是功成身退一样慷慨大义不是落得漫天好名声吗?难道要等到整个关家拿着扫帚,对我翻着不屑的白眼,大加斥责侮辱才灰溜溜跑路吗?我做不到,这样的场景,我即便是想着,也会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滂沱大雨一样密集地砸了过来……
护士照例给我量体温测血压,询问了一下嘱咐了一下便离开。空荡荡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宽阔而寂静,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子。东西不多,拾掇起来也花不了几分钟,竺叶如期而至。拦住我:“你歇着,我帮你。”
我没有拒绝,静静地看着窗外微微有些阳光的天气,问了句无关紧要的问题:“最近的天气怎么样?”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多云,晴上两天又是下雨了。”
“你也讨厌春雨?”我歪过头,一本正经地跟她聊天起来。
“那到不是,我对天气一向不敏感。只不过下雨跑新闻或者外出工作麻烦。”她不以为然。
“你现在工作进展得怎么样?还是受人排挤吗?”她刚进公司的时候,三天两头抱怨受欺负不受重视。
“恩,还算顺利,前些天还走了场春装秀,还被表扬了。”她语气里有些洋洋得意。
“那跟李君城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该怎样就怎样呗。各取所需,反正我也不亏。”她语气轻而凉薄。
“你不爱他?还放不下那位?”我刨根究底地问。
须臾,她才缓缓开口:“他跟我联系了,下个月要来M市……”
我亦是怔住。当初那般轻易放弃,现在想要回头?
戏文里不是常常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怎敌他似水流年。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些残酷的词语堪堪摆在我面前。总是让我们找不到过去的踪迹。
换了衣服,带了口罩,顺利就出门了。
因为怕我被吵着睡不着觉,所以房子虽是在很繁华的地带,却也是闹中取静的地方。而且这样寸土寸金的CBD区域绿化也很好,春天到了,树木花草已经渐次抽出嫩绿色蓬勃生机的叶子,煞是喜人。而且商场百货公司超市都离得不远,做什么都是走几步就到,衣食住行样样方便,面面俱到。
我很满意:“这应该不便宜吧?”心里想着以后一定好好找工作,然后努力还债。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哎呀~~~某维过些天要很忙袅,最近要努力存稿中……
长空黯淡连芳草(中)
“你真是淡吃萝卜闲操心,这是一位友人家的。全家去了外地,房子一直空置着,我最近上网碰到他才知道的,随后一拍即合了。房租全免,只是希望不要把屋子随便拆了就成。”
我有些庆幸:“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定会保护好里面的一砖一瓦的。”
对无业无存款无本事的三无人员来说,免去房租就等于天上掉馅饼了。
可是因为翻新过,所以全部看起来像是新房。我有些忐忑:“我本来只是以为天上掉馅饼的,结果他掉下来一块金子。我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觉得有些虚无缥缈的。”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就是。喏,这是五万块现金,你先用着。超市刚刚指给你看了的。我没办法天天来看你,可是每天都会督促你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
“……用不了这么多吧?我以后债台高筑还活不活了?”心底自然是满心感动。
“这个你不用操心,以后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管我叫干妈,我自然就称心如意了,这钱啊,就算是给我干儿子的见面礼。”
完了又回头,冲我千娇百媚一笑,补充道:“或者是儿媳妇儿的,反正没跑。”
我怔在原地,哭笑不得。只是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还没出世的宝宝,他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或者我真是那种在哪里都能风生水起的人吧,又或者只是我每天跟念经似的自我催眠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没根的人,到哪里都有些无所谓的心态。
房子在二楼,窗外的树木都能把阳光全部挡住。大概是最佳的避暑之所了。隔壁的是一对黄昏夫妻,每到周末儿子女儿都回家团圆。因为隔音问题,我几乎都能听得到他们全家人觥筹交错之间的和乐融融。
想的多了,自然是徒惹一阵伤感。
虽然忙得跳脚,竺叶还是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大多是工作时间。我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吃东西。呈几何倍数增长的体重总算让她放心:“还好你不至于死钻牛角尖,不吃不喝惩罚自己。害我最近常常趁着工作外出时间弯一大圈过来看你。”
“你就放心吧,我一会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今天去买点胡萝卜还碰到一个好心的小伙子看我是个孕妇,帮我拎上来的呢。”我笑着答她。
“那就好……”
离开的时候我看她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样子颇为难受,直接开口询问:“说罢,到底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听李君城说,老关好像有点扛不住了……”她边说边拿眼睛瞟着我。
我呼吸一滞:“怎么了?”
“听说这些天没日没夜地找你,就差全城通缉了……最后累得送医院了。好像是胃出血,我还只听说喝酒喝出胃出血的。”她接着絮絮叨叨:“我有些不不忍心,只差一点就告诉李君城你的踪迹了,只是最后的当口忍住了,还是遵从你的意见吧。”
“只是我想说,出了问题只有你们两个能够自己解开,你若不打算原谅他也得了解事情的全过程吧?这样迷迷糊糊认输轻易就退出是你的风格吗?”
她留下这一堆扰乱我情绪的话就离开了,我瘫倒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客厅里的灯是新装上的,竺叶害怕我晚上起床会不方便,几乎在每个角落都有亮堂四射的各种灯。现在却觉得亮的刺眼。
我糊涂了,倘若关应书真如竺叶所说的那般在乎我,倘若这整件事真是一个乌龙误解的话,他为了寻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何故当初会背着我跟喻霞姐牵扯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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