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如一望无际旷野之上的狂风扫过那孤零零的落叶般,一阵强烈过一阵,无休而止。而我就似那芶延残喘之人紧紧拽住最后的那一根救命之草,却依旧是无情的被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剥离,直至什么也抓不住。
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将生命从我身体当中抽离的感觉再次袭来。无边无际的恐慌,密密麻麻的瞬间钻入我的大脑,有如沉重的车轴般碾压过我的神经,又如鬼魅之手般将我拉入深渊,逃不掉。眼前渐渐的一片漆黑,意识越来越涣散,我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着,却抵不住那愈来愈浓的倦意侵袭。不可以,不可以睡着,我告诉自己。朱雀不在,司幕政不值得信任,我一定要清醒的守护住自己的孩子。
“梦儿”,“梦儿”,一声声满含急切交瘁的呼喊之声在我的耳边轰响,好吵好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惊呼,不停的轮流轰炸着我脆弱的神经,好像有好多好多的人在走动着。眉心紧皱,心中烦躁。
冷,入坠落前年尘封的冰川,重重的在那厚厚的坚硬之上砸出一个窟窿,冷切的潮湿顷刻间浸遍全身,侵入骨髓,即便是烈日灼热的阳光也无法再温暖半毫。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残存的意识下我知晓司幕政此时正紧紧的搂着我。
“怪了,娘娘的血为何止不住,这样下去要怎么办……”
“还差一味药,要不先用千年人参先给娘娘提起……”
“情况到底怎样了?她若有事,本殿下让你们全部陪葬,缺私募还不赶紧去。”
迷糊朦胧间,仿佛又听到了韩太医的声音。
“太子殿下,暂时可以保住。只是……”
只是什么?我好想听清楚,费尽全力,可却无法左右自己的意识。
“能不能先放开娘娘,微臣有话对、与殿下至一边商量……”
商量?他们想商量什么,又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头真的好痛,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痛,又仿佛有无数的人此时正在拼命的撕扯着我的头发,紧紧拽着。
“罢了,那也只有这样了。”依稀听到颓然沮丧的声音传来,究竟他们在说着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也听不清楚。
恍然间,我似又被他拥入怀中,很想推开但大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怎可以这样,周围似有很多的人在走动,他就这样搂抱着自己父皇的女人,不怕日后惹人非议?
突然间,他似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温热的瓷碗凑至我的唇边,一股浓烈的刺鼻的药味直冲入脑门,使我顿时清醒了数分。费力的睁开大眼,映入眼帘却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涩苦味。而司幕政此时正端着那碗汤药欲灌入我的口中。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恐慌,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我惊异的美眸圆睁,他究竟向做什么?该不会又想打掉我腹中的孩子吧。用尽全力的挣扎却只是徒劳,全身绵软无力,他是一手环腰将我牢牢的固定住。紧扣贝齿,我绝计不让他得逞。
“梦儿,听话,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他柔声诱哄着。就在我欲开口控诉之际,他竟然卡住我的下颚,将那黑漆漆的药汁尽数灌入我的喉中。无边无际的苦熬那间浸润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渗透至深。
不!不要,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在心中狂吼着。他简直是禽兽不如,上一次他基于误会,基于他人的陷害错手杀了我与他的孩子。而这一次,他是清醒的,竟又扼杀了我与赢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害怕我的孩子日后会与他争这个太子之位?抑或是为了得到我?其实,我不会了,真的不会再与他争这个皇位了。那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少刻,暖湿黏稠的感觉再次从腿间缓缓滑出,顿时令我心如死灰。强烈的恨意弥漫游走全身,这一次,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我立誓要将他千刀万剐!
“梦儿,你睡一会吧。这样就不会觉得疼痛了。”他平淡的话语回响在了耳边。
他出手点了我的|茓道,而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天已是黎明。破晓的金色阳光自窗缝之中陡然钻入,耀上了我的眉眼,一阵眩目。缓缓的睁开了略有些沉重的眼皮,闹钟迅速的回想其了昨晚的一幕。
一手慌忙探向小腹,竟是空空如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平坦的小腹。那曾经与我一体的胎儿不复存在,又无情的离开了我,这次连同我的心一起剥离,鲜血淋漓的剥离。湿热的泪水滑下,无声无息的染湿了枕巾。绝望,竟是让我连愤怒都激不起来。苦笑可叹我不应与他为敌,终究还是斗不过他的,不是吗?我之事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守护住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执迷不悟要去参与那些本不应属于我的政治争斗。是我的执念害了我自己,都是我的错。
“梦儿,你醒了!宋太医,她醒了,快将那补血养气之药端上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司幕政,此时终于注意到我已然苏醒,有些许兴奋的喊到。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沙哑。
我别过头,望着他那张充满罪恶的脸。不知缘何,他的脸色竟是那么的差,苍白的几乎透明,薄唇亦无一丝一毫的血色,狭长的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憔悴的竟像是大病一场般。
“太子殿下,药来了。”暗香连忙端了药盘来,一碗递给了司幕政。另一碗搁在了案几之上,道:“太子殿下,另一碗药是您的,还请殿下趁热饮下。”
“梦儿,来喝药。”他将我扶起坐好,端起了碗欲喂我。执起汤勺,轻轻吹凉,而他的手竟显得有些无力与颤抖。
我猛然一挥手,便轻易的将那碗药打翻,浓黑的药汁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迅速的晕开去,幻化为一朵朵黑色妖异的花。冷笑着扯唇道:“太子殿下何不一并杀了本宫?”
司幕政是俊眉紧皱,凝声道:“梦儿,说什么胡话。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滚!”我寒声说道,眸光阴冷。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为了我好,亏他说的出口。
“梦儿……”他的眸中似溢满了受伤,怔愣的望着我。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竟然还装的那么无辜的样子,实在可憎。
“滚!”我用尽全力吼道。孩子,我和赢的孩子没有了,我没有守护好,这让我怎么对的起他,他回来之后我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心中一阵狂怒与烦躁,我疯狂的将身周的一切全部扫至地上,连同案几之上的那碗药一起挥落。他好好的,何须喝药,简直离谱。
“娘娘,你不要这样子。你刚刚顺过这口气,过了那难关,这身子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暗香忙是上前拉住了我,语调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
“孩子都没有了,你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司幕政,你为什么不连同我的命一起取走?为什么?”我厉声控诉道,胸口因为激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一时竟喘不上气。
他刚欲开口,可就在此时,只见朱雀急匆匆的跨入正麟宫中,神色焦急的冲至我的床边。望着我憔悴苍白的神色与凌乱的一地物什,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碗打翻的药汁之上。颤抖着双唇,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伤痛,他略显迟疑的问道:“梦雪,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一回来就看见那么些个御医在正麟宫中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这药又是做什么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没了!”简短的四个字,却沉重若千斤,我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
“什么?”朱雀震惊万分,眯起那双丹凤眼,全身瞬间散发出强大的怒意。紧捏双拳,咬牙切齿的冷声问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我离开一晚就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我讪笑一声,不经意的目光飘向了司幕政。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黯然。
朱雀是上前一步一下子擒住了司幕政,怒喝道:“禽兽!”
猛一甩手,暗含强大的内力竟是将司幕政震飞数米,“轰”的一声撞至木门之上,缓缓下滑跌落至地。出奇的是,司幕政竟是没有还手,一缕鲜血自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为他那妖媚横生的俊颜增添一抹异彩,而他却也不擦拭,凤眸微眯,沉默不语。
朱雀仍是不肯罢手,疾步上前便是一掌欲向他劈下。想不到,却是暗香突然上前拽住朱雀的衣摆,泣不成声的诉道:“将军请住手,事情不是娘娘以为的那样。昨夜娘娘不知缘何腹中突然疼痛,孩子没有保住。不想娘娘竟是血液难以凝结,不停的出着血。御医说如果不及时给娘娘过血,便是性命堪忧。想不到,奴婢等夺人一一试过,竟是无一人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最后唯有太子殿下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是以,御医们取了太子殿下的血,由太子殿下以内力输入娘娘体内。再加上用尽了宫中名贵的止血药材,方才将娘娘从鬼门关拉回。将军,太子殿下用了近乎半条命救回了娘娘。是以他现下已是精疲力竭,无力还击,将军这一掌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事实真想,还望将军明察!”
闻言,我不禁皱眉。血液难以凝结?这让我想其了在定城战场上中箭的那一次,当时的军医好似也曾这么说过,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以前从不曾如此。如此看来,我确实不知何时起患了这难以凝血之症。司幕政用他的血救了我,只是我才不稀罕他做这好人。先是害死了我的孩子,再来救我,真是笑话一桩。
“朱雀,你流下。其余的人,还请都出去。本宫向好好静一静。”我冷淡的说道,神情漠然。
“梦儿,你先好好修养。改日我再来和你解释。”司幕政一手缓缓扶着门侧,艰难的站起身。神情亦有着一丝悲痛,颓然的转身,步履踉跄的抬步离去。
“梦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到所有的人全都出去之后,朱雀赶忙坐至我的床边,执起我的手,大掌将我的小手紧紧包裹,满目痛心的说道:“梦血,都是我不好。我就只离开你一个晚上。不想却出事了,这都是我的错。”
猛然,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将我的手腕翻转过来。此时我也注意到了右手腕上有一道齐整的伤口,紫黑色的血迹已是干涸,上面细细覆着一层金疮药。
“看起来,暗香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是以内力过血的伤口。”朱雀凝眉,又道:“难道,不是他……”
“是他!”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肯定的说道:“虽然当时我意识模糊,但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清醒的。之前我曾听到韩太医说‘暂时保住了’,后来他们不知又谈了什么,司幕政他喂我喝了一碗药,而后孩子才没有的。他点了我的睡|茓,所以后来的事我就都不知道了。”
“朱雀……”眼中嚼着泪水,我缓缓靠向了他的怀中,哽咽的轻喃道:“借我哭下,一会就好。
“梦雪……”他轻声念道,声音盛满了心疼。
将头埋入他的肩窝,蓄积已久的眼泪奔涌而出,无声的然湿了他的胸襟。朱雀健壮的双臂环上了我的腰,紧紧的搂着,似用他温暖来安抚着我的轻颤。
没有哭太久,我轻咬下唇,双拳渐渐收紧。不知河源,此次没了孩子,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彻底崩溃。而此刻的我却异常冷静,沉寂的近乎可怕。也许绝望过了头,便是这般样子了。
渐渐的止住了泪水,依旧靠在了朱雀的怀中。我柔声启口问道:“你去追寒冰,可有结果?”
朱雀又是长叹一声,自责的说道:“早知我离开一夜,会出这么大的事,我无论无何也……”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在返回豫州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是以,过段日子他会回来龙城找你。”
望着朱雀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窘迫,我心中默默的念道,“朱雀,谢谢你善意的欺骗。”首先不说最大的破绽便是,半夜岂会开船?且寒冰的性格我岂会不了解,如非不得已,他是决计不会伤害我的。如果他真的原谅了我,现下只怕已是跟随朱雀一起回来了。
“朱雀,你去找韩太医来。我要问问他,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眸中升起一抹冷色,我凝声说道。
然而,朱雀去寻找韩太医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御医院的人都称,韩太医昨日深夜出宫,自此不知所踪。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昨夜小产,太子殿下过血与我,救了我的命。却没有人知道,司幕政强行给我灌堕胎药之事,一切就好似我做了一场梦一般,他倒是做的天衣无缝,不留有丝毫破绽。只是,我心知那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梦,一定曾经发生国。如果确实发生过,那么韩太医的失踪,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便是韩太医与司幕政一伙;另一种解释便是司幕政已将韩太医灭口。
为了求证,为了不冤枉他。我将那夜穿着的外衣换下交与朱雀。宫内御医院怕已都是司幕政的耳目,是以我让朱雀拿至宫外寻了经验丰富的郎中去验那晚留在衣领处的药渣。
得到的结果便是:红花!
对他,我真的已是绝望。真相揭晓之后,那夜他的痛哭流泪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原以为他会有所触动,想不到他犹不知悔,依旧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是以,他绝情,莫怪我无义。
我与朱雀商定,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司慕政这个太子废掉。待到日后司慕赢回来之时,我便向他和盘托出全部的事实真相,如果他能原谅我便罢,如若他不能原谅我,我便以死谢罪。反正,已是无生可恋。就让我再任性由心一回,我意欲与他同归于尽。
暗中一一部署。
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八,边关定城终于传来了捷报,龙朔皇朝军队终于取得了首次胜利,乌赫军队是仓皇而逃,狼狈万分的退守城中。世人都称:收复定城指日可待。
不好的消息却一并传来,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九,平江侯黄南远在江州起兵谋反,一夕之间便占领了双合县、下江镇与平丘镇。六万大军是直逼江州城下,江州守城将军石抵死顽抗,形势危如累卵。
狼烟四起,南北皆战,司慕政是忙的焦头烂额,调拔了左龙虎卫旗下的五万大军南下增缓江州。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一晚,我急招代行宰相刘荣源,于正麟宫中起草了废太子诏书。而我设的局,已然布好。我决定:待到我铲除了司慕政,便亲自挂帅南下剿灭黄南远的叛军。些许乌合之众,我还没放在眼中。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二寅时。
夜黑风戚戚,天地间皆静谧无声,我与朱雀亲率两千御前待卫,将东宫围的是水泄不通。一队队威风凛凛,金装铠甲,气势滔天的御前待卫,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火把。熊熊的火焰将整个天空都映照的通红。沉重震天齐整的步伐,地动天摇,整个大地都似抖上三抖。
疾步来到东宫,此次我便不再客气的先行敲门,而是直接命人砸开闯入。身后的御前待卫连忙分成五队,两队留守我与朱雀的身边,另外三队直取东宫各个宫殿,我知他府上有几百名羽卫,是以先下手为强,在他的人纠集之前抢先一步将其剿灭。一时间东宫之中竟是火光漫天,杀声一片。
嘈杂声中,只见司慕政已是整装踏风飞奔而来,一脸的阴沉抑郁之色。
俊眉紧皱,狂怒在他的眸中燃烧,双拳握紧,已然可以清晰的听到关节格格的响声。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蓝梦雪、蓝贵妃!你已是第二次夜闯东宫,敢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勾唇冷笑,我朗声道:“昨日有人向本宫举报太子殿下图谋不轨,欲趁皇上不再之时暗中谋反夺位。是本宫连夜彻查!无事便罢,若真有其事,本宫定不轻饶!”望向他的眼神中已然有几分得意。
“蓝梦雪,宵小之言,岂可妄听?堂堂东宫,没有父皇谕令,岂可任你肆意搜索?!”他恼道。
轻笑一声,我自怀中取出一卷黄|色布帛,腾然“刷”的展开,清晰的呈现在了司慕政的面前,挑眉说道:“太子殿下,你且看清楚了。这搜查谕令之上可是印有皇上的玺印?”
司慕政上前一步,凝眉细看,大惊失色道:“果真!父皇的玉玺,你从何而来?”
“呵呵,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本宫依领而行,太子殿下无话可说了吧!”收起谕令,我沉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冷邪之意。
“蓝梦雪,你意欲为何?”他脸色变了变,神情似是有着几分戒备,想来我的目的,他应该也略猜出一二。
少时,三名御前待卫手捧一个黄|色锦布包裹快步跑至我的身边,恭敬的递上,说道:“娘娘,这是从东宫之中搜出来的,还请娘娘过目!”
我冷然接过,三两下便将那包裹打开,竟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胸前背后两肩皆是盘龙,腾云欲飞,栩栩如生。
甩手丢至他的面前,我寒声道:“私藏龙袍,死罪!太子殿下意欲谋反,如今坐实物证,现下可还有话说?”
司慕政凝眉望着那龙袍,脸色愈来愈暗沉,沉声道:“蓝梦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玩笑莫要开过了!”
“哈哈,本宫秉公办事,何来玩笑之说?如今认证物证皆全,太子殿下还请束手就擒,跟随本宫去刑部走一趟。”我森冷的笑道,一旦他进了刑部,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司慕政凝望着我渐渐暗黑的脸色,似是明了什么,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梦儿,孩子一事,你确实误会我了。那次回来之后,我一时忙于善后处理黄南远之事,尚未来得及同你细说……”
“住口!死到临头了,还想来蒙骗本宫!来人,将他拿下!”我大喝一声、他竟然还有脸再提孩子一事。
两队御前待卫齐拥而上,司慕政慌忙拔剑来档。一时间陷入混战。刀剑过处,皆是白星点点。整个东宫之内是火光冲天。喊杀生震耳欲聋。
“抓活的!”我冷声吩咐道,我要让他亲自伏罪。一并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以泄心头之恨。
激烈的恶斗持续上演着,直至天际破晓之时,浓重的云层被扯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万丈金光从内迸射而出,耀上了宫殿的飞檐之上,折散出诡异的光芒。御前待卫们本也是个个精英,却显然不是司慕政的对手,节节败退。
“要不要我亲自出马擒住他?”朱雀此时附在我耳边小声的问道。
凝眉望向那抹紫色的身影,我沉声冷笑答道:“不必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仅仅是龙袍陷害还不够,我要坐实他的罪证。让他逃!”要做就做的更漂亮,无懈可击!
果然,之间司慕政足尖一点,轻身一跃便飞上了那高高的宫墙。神色复杂的凝望了我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便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明,已然即将得手,为何要放虎归山?”朱雀不解的问道。
“螳螂捕蝉,好戏才刚刚开演!”我平静的说道,忽而连上绽放了一朵鬼魅的笑容,又道:“你可知他现在会去做什么?”对于司慕政我十分的了解,是以我很清楚接下来他会去做什么。
朱雀仔细思索了下,摇头答道:“不知!”
“呵呵,你可知现任右龙虎卫王杰将军原先是江州的守城,他可是司慕政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心肺。我敢保证今夜天黑戌时前,司慕政一定会带兵攻入皇城,殿前夺位!”我勾唇说道。是,我就是要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主动带兵篡位谋反,皆时假的陷害亦成真。
“他真会这么做?”朱雀疑惑的出声问道。
“绝对!朱雀,传本官旨意,立即向天下昭告《废太子诏》,我再给他下一贴猛药!还有,我们手上的号令三军的信物又可以派上用处了。据我所知,王光杰手上仅仅掌管右卫,而此次皇上率军增援定城动用的便是右卫的军队。所以,王光杰手中的士兵绝不超过三万。我们只需凭此信物调动左卫的军队埋伏于皇城之外即可,只等他带兵闯入皇宫,便是再也洗不清的死罪,届时我们再将他一网打尽。日后皇上那边我也好交代。这埋伏之事,便由你亲自去办。换了他人,我可是不放心。切忌,静候我的信号弹,时机未至,勿要轻举妄动。”我详细叙述道。
“好,便依此计!那梦雪你呢?”朱雀语带关心的问道。
“哼!我自是在正麟宫中等候他的‘大驾光临’。我冷嘲道,心中竟已是溢满了期待。
一切皆在静候!生与死,都将在今晚结束……
妃祸天下·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九章 黄雀在后
是夜,酉时。
今日的月儿特别的圆,如碧盘般悬在了半空之中,甚至依稀可以见到上面的桂花树正在光与影之中晃动着。也许,苍天亦知今晚的宫变,是以出格的将这静谧的大地耀的更明亮,似想牢牢的记住这难忘的一天。皇宫之内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的风,就是连春日苏醒的虫儿都不敢轻易的叫出声。
空气是愈来愈沉闷,压抑的令人窒息。突然间,阴风一阵,打破了方才短暂的宁静。紧接着便见眼前一阵耀眼,金色的、凶恶的、细瘦而美丽的电火在浓密的活动着的黑云里,疯狂的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又神秘的声音在大地上滚动着,突然的一个惊雷在天空中爆炸,浑厚深远,琼楼玉宇皆在颤抖,天好似就此崩塌了一角般。今年的春雷似乎来的有些晚,不过却正好。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但这次却不再是雷声,明亮的白色直冲云霄,在空中绽放了一朵美丽的白云,身后尾随着长长的烟雾,这是信炮!
而他,终于来了。我自正麟宫门外缓缓踱步至屋中,微笑着,静候着。
外面震天的嘶吼声,铁蹄马踏之声,刀剑碰撞之声,是愈来愈清晰。我心知此时的御前侍卫们正在奋力的抵抗着,不过司慕政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攻打进来。取出那枚一早就准备好的信号弹,我来到了窗边,优雅的点燃放向长空。
随着“毕”的一声,一抹绿色直上天际,越燃越亮,耀眼无比,在空中盛开了无数朵细小的繁花。我等的就是让司慕政的人全部攻进来之后,再来个瓮中捉鳖!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随着“砰”的一声,正麟宫的门已然被撞击而开,强大的内力将门板都震裂,狰狞的口子蜿蜒而下,如敞开了地狱之门般的惊心。
那一抹紫色此刻已是迎风立于门口,手持一柄宝剑。棕色的发丝根根飞舞着,昭显着他此时强大的怒意,妖媚的俊颜已是气的青黑,狭长的凤眸微眯。
薄唇轻扯,他咬牙切齿的大怒道:“废太子诏!蓝梦雪,你也玩的太过火了!从今日起本殿下不能再纵容你,速速交出父皇的玉玺!”
“呵呵。太子殿下,哦!不对,你这太子已然被废,怎么?终于坐不住了?准备谋反篡位了?”此时的我端坐于软榻之上,正端着一盏茶,细细的品尝着,动作优雅万千,神色轻松淡然,好似周围的混乱全然与我无关一般。
“这也是你逼的!”他上前 一步,挥开我手中的茶杯。“哐啷”的清脆声响起,茶杯落地,碎成千万片。
“蓝梦雪,父皇让你涉政是让你辅助我。你却任性为所欲为,既然父皇如此放纵你,罔顾苍生天下。今日本殿下便只好起兵夺位夺妃,接管这龙朔皇朝的江山。从今往后没收你手中一切的权利,你就乖乖的待在本殿下的身边,做好你的本分即可!”他正色道。
夺妃?原来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着接手他父皇的女人。怎么着,难道他还想囚禁我么?
“哦?皇上罔顾苍生?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义正言辞。”我不以为意的嘲笑着。
“交出玉玺,蓝梦雪,本殿下再说最后一遍!”他厉声说道,剑眉飞扬,神情无比的认真。
嗤笑一阵,我正欲开口,却听得此时宫外又响起了阵阵火炮之声,心下闪过一阵疑惑,我好似方才放出的信号弹,怎么朱雀这么快就来了,难道说他按耐不住先行动手了?不过也来得正好!
没有细究,我扯出一抹微笑道:“司慕政,你就这么急匆匆的闯入本宫的正麟宫,逼迫本宫交出皇上的玉玺。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者你以为本宫从来都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我状似轻松的指了指身侧,暗示着他。语调不疾不徐,好似聊天。
闻言,司慕政愣了又愣,终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朱雀去了哪儿?”他凝眉问道。
“你终于注意到了,可惜不觉得太晚么?”我冷冷笑道。
宫外又是喊杀声鄹起,一阵高过一阵,愈演愈烈。一场异常残忍而又激烈的宫变正在这皇宫之中血腥的上演。
司慕政急急的转身,跑至门口,怔愣的望着屋外的火光冲天,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来,浑身是血,跪在他的面前禀报,气若游丝艰难的说道:“他们……他们杀来了……”言未罢,已然昏死过去。
“蓝梦雪!”司慕政腾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惊道:“你派朱雀调兵围攻,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嗯!对!”我微笑着颔首默认。
他恼羞成怒,上前便是揪住我的衣领,双眸已然通红,大声吼道:“你我曾相爱一场,你就那么想要我的命?好,我承认,我败给你了。你可满意?不过,蓝梦雪!你听着,就是亡命天涯我亦会带着你,绝不会再让你祸乱朝政。”
我正待语出讥讽,只是一阵悠扬浑厚且深远的羌笛之声陡然吹响,刺破了这漫漫寒夜,穿透了层层阻碍,回荡在了那空旷的皇宫之上,久久不散。
再熟悉不过了,曾记得远在定城的战场之上,曾记得骆城沦陷那日,我听到的皆是这样的羌笛之声,鬼魅的魔音如来自地狱的召唤,深远的音调如宿命之手无情的抓来。这种羌笛之声怎么会出现在今晚,难道说外面正在激烈打斗着的不是我的人。其实方才我也曾有过片刻怀疑,朱雀应该没有那么快赶到,可是乌赫的军队又是如何来的这龙城,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兵临皇城脚下而不被察觉。
“蓝梦雪!”司慕政仍在不停的摇晃着我。
“放开!”我怒喝道,“你有没有听见?那是乌赫军队的羌笛之声!你听见了没有??那不是我的人!!”慌乱袭上心头,一时间竟是六神无主。
他亦是发觉了异常,一时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的站着。
猛的推开他,我迅速冲至门口去看个究竟。
月朦胧,不辨谁家器宇,渺渺漫漫,灯惨淡,难分哪个乾坤。拼命士卒往来相持,杀气锁长空,东西混战,剑戟交加。
正当我全身惊异震颤之时,不想却被一柄冷剑横向了身前。我踩着震惊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似水的美眸中完完全全塞满了恐惧。微张的吼口似被人掐住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叶赫御敏,想不到楼兰战场一别,此时此刻我们竟然又见面了,却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
金边虎皮靴,腰系蟒皮玉带,头带一定金丝嵌玉尖顶塔形帽,帽顶之上是一颗硕大的正红色东珠,此时正散发着血异的光辉。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凸的眉骨,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神情冷冷清清,一双慑人炯亮的深蓝色的眼眸闪动着地狱之火,暗含的愤怒不言而喻,似要将我彻底焚烧殆尽。
“蓝梦雪,本汗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本汗会兵临龙城脚下,届时再取你性命。釜底抽薪?楼兰陷阱?火烧连营?藤甲?你欠本汗的那十多万士兵的债,今日也该一并还给本汗了!本汗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语调阴森的说道,声音有如千年寒冰般冷彻。
望着他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杀意,我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司慕政见状,不由的紧皱了眉头,将我拽至身后周护着。缓声宽慰道:“梦儿别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哈哈哈哈!”叶赫御敏是阴笑一阵,眯起眼眸道:“这位可是龙朔的太子!梦儿?叫的好不亲热。本汗没有听错吧。蓝梦雪,本汗想不到你真有本事,司慕赢不在时你便勾搭上了太子,可是耐不住深宫的寂寞?还是担忧他哪天不幸战死沙场,所以连自己的退路都寻好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叶赫御敏,你是怎么进来的龙城?”我怒吼道。
“哦,对了!提到本汗怎么入得这龙城,还不得不感谢你!”他挑眉嘲讽道。
“因为我?”我不禁皱眉疑惑的问道。
“呵呵,蓝梦雪。本汗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有手段了,不仅在战场之上有着敏锐的头脑。就是在玩弄男人上也颇有一手。原本,本汗以为你只是周旋于司慕赢与司慕勤兄弟之间,想不到你与太子亦有染,看来这司慕家的三个男人皆备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他假意赞道。
感谢我?司慕勤?以及突然出现在龙城皇宫的叶赫御敏。这么快的速度袭入龙城,却没有被人发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是从合谷关进来的,并且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天,我双目圆睁,惊道:“莫不是勤王开合谷关放你进来的?”
“正是!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司慕勤竟然会做这等出卖龙朔皇朝之事,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可知,这笔交易很划算,因为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擒住你交给他!!可惜,本汗亦是过河拆桥之人,今日本汗定要取你性命,以祭奠我乌赫万千将士阵前的冤魂。蓝梦雪,你准备受死吧!”他冷笑着,陡然提起手中的佩剑,侧手一翻,顿时寒光阵阵,耀眼无比。
原来真的是司慕勤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想不到仅仅因为我利用了他,惹怒了他,为了得到我,他竟然疯狂至此,不惜与乌赫联手,出卖自己的国家。世人都言勤王狂傲不羁,胆大妄为,想不到竟是连最起码的分寸都没有。
我心中盘算着,小声的附在司慕政的耳边问道:“你派王光杰带了多少人攻打这皇宫?”
“两万!”司慕政凝眉,亦是小声的答道。强敌当前,我们之间的恩怨自是搁置一边,首先当一致对外。
“我让朱雀调了三万左卫的兵力围堵你。”我仍是小声的说道。
“蓝梦雪,你够狠!”司慕政咬牙从齿间迸出这几个字。
“现在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我皱眉,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叶赫御敏,不知你兵临龙城,带了多少人马?你也别得意的太早,鹿死谁手,尚未见分晓!”
“哈哈,就让你们四个明白!如此大好机会,本汗可会错过,告诉你定城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城,兵力已是被本汗全部集结。本汗带足了十万兵马,还怕攻不下这龙城?你们休要糊弄本汗,本汗知晓黄南远已是在江州谋反,你们手上剩余的兵力已然大部分全部派出平定内乱。自是分身乏术,难以顾及。不知本汗可有说对?”叶赫御敏猖狂的笑道。
闻言,我不禁紧咬贝齿,叶赫御敏说的一点都没错,右卫营的人司慕赢基本已是带走,左卫营又派出了五万兵力增援江州。仅剩的这些兵力,我却与司慕政在此自相残杀。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国耻家仇,内忧外患,同室操戈,我竟是罪魁祸首,我已然成为了龙朔皇朝千古的罪人……
“蓝梦雪,本汗已经说的够多的了,纳命来!”叶赫御敏挥剑直上,凌空向我劈来。
司慕政是沉着抽剑来挡,他护着我左躲右闪,抵御着叶赫御敏招招致命的袭击。外面的喊杀声是愈来愈响,我想朱雀的人应是赶到,恐怕也只能加入这一场混战之中。但是乌赫毕竟人多势众,且我们的人又没有防范和准备,势必会溃不成军,这皇城今日看起来是难保。
“梦儿,眼下我们只有一条退路,就是放弃这龙城。出城暂避纠集兵力,再作打算。”司慕政一边与叶赫御敏过招,一边搂着我小声的说道。
放弃龙城?就这样放弃龙城,岂不是等于亡国?试问现下江州有黄南远的起兵谋反,战火又蔓延至了龙城,天下之大,还有何处可去……
“不行!你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司慕皇家的人,只要你还在,终有复国的一天。而我,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今日我定要留在这龙城中与之共存亡!”我咬牙说道,并且偷偷的将一直藏于袖中的玉玺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惹怒了勤王,直接导致了他开关放入外敌;不查真相,冲动的杀了黄悠然,破坏了太子的布局,导致黄南远起兵谋反。如今,在这龙朔皇朝即将亡国之际,我岂能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梦儿,别胡闹了。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快跟我走!”司慕政接过玉玺时,愣了一下,却是焦急万分的说道。又是举剑抵挡了一阵叶赫御敏的猛攻。
我知晓,他要抵御叶赫御敏疯狂的进攻,还要周护着我的安全,眼下已是渐渐的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屋外仍是厮杀声,混战声一片,一阵高过一阵,不知战况如何。屋内的打斗亦是愈演愈烈,刀剑过处,满地狼藉。处处皆是残碎,不堪入目。
突然间,叶赫御敏阴笑一阵,凌厉的剑气直直的斩向了司慕政。万分危急的情形下,我推了他一把,使他躲过了叶赫御敏致命的袭击,然而我自己却也脱离了他的保护。一见有可趁之机,叶赫御敏唇边迅速扯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原来声东击西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心知,他终于找到了破绽向我下手了。死亡,在那一刻,离我那么近。
幽冷的寒剑高举,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落下……
突然间,两道寒光闪过,快到无法看清。只听得,“铛”一声,叶赫御敏的长剑坠落于地……
再看他已是怒目圆睁,高举的手腕之上贯穿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胸口亦是Сhā了一柄宝剑,露出了些许森冷的剑锋,汨汨的鲜血正缓缓溢出。
又是一阵强劲的内力将那三把剑瞬间吸附抽回剑鞘,“扑哧”一声,鲜血自叶赫御敏的胸前喷射而出,溅至我的脸上。叶赫御敏不可置信的捂上了胸口,用尽全力纵身破窗而逃……
怔愣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形势被扭转,我呆滞在了原地。
那一双鸳鸯剑,我岂会不识?
是赢他,终于回来了,竟在这种时候……
妃祸天下·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七十章 一切皆空
墨发飞扬,剑眉紧锁,薄唇紧抿,一袭滚金边的黑袍,衬得他阳刚霸气。面带几分冷意,凝眉望着此时呆愣在原地的我与司慕政,一言不发。看的出来,他很生气。
挥开袍摆,他跨步向我们走来,“砰”的甩手便将那双鸳鸯剑掷在了软榻之上。站定在了离我们五步远之处,隐怒自他的身上慢慢散发而出,只见他优雅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方明黄|色锦帕,轻轻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迹。其实,他越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与不疾不徐,便越是让我心慌意乱,越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
“赢……”我小声的开口唤道,适逢他恰巧抬眸看向我,深不见底的眸色令我心中猛然一沉,竟是不敢再开口。脑中混杂一片,如此混乱的状况要怎么解释?还能不能解释的清楚?数以百计的借口与理由同时蜂拥而入我的脑中,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其实,我真的不想再骗他了,今日必须将这一切说清楚。
“父皇,你怎么从定城回来了?”司慕政率先开口,神色还算是镇定。
司慕赢冷冷的瞥过他一眼,沉默不答话。一时间司慕政也不知再开口说些什么。周遭陡然安静,笼罩在了一片沉闷之中,就是连外围的厮杀声都似渐渐远去,只剩下三个人的心跳与呼吸之声,是那么的压抑。
良久……
一声轻哼自司慕赢的喉间逸出,打破了这一片死寂般的僵局。
“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废太子诏?!殿前夺位?!好极!嗯?”
司慕政紧咬着牙冠,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间迸出。神色冷了几分,他又开口说道:“谁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司慕政正欲开口,我抢先一步问道:“赢,如今外敌当前,我们先不要说这些好吗?龙城危在旦夕,叶赫御敏他……”
语未毕,已是被他冷声打断,“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是带回了八万兵力。定城城外一战告捷之后,我心下总是怀疑,觉得胜的有些诡异。担忧其中有着更大的阴谋,是以,我派了许多的暗探严密监视着定城中乌赫军队的动向。不想被我发现,他们的大军竟然深夜全部暗自从北边撤出,走山林之路,去的似是合谷关的方向。当下情急,来不及通知远在合谷关的勤弟,是以我留了两万兵力收复已然是‘空城’的定城。日夜兼程的率兵赶回龙城,不想却遇上了这样的一场混战。方才听青龙向我大致叙述了一番,嗯?想不到你们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了,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政儿,你倒是说说看,你带兵殿前夺位是怎么一回事?这皇位迟早是你的,就这么等不及了?”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司慕政拱手俯身请罪道。
“不说?护着她?”司慕赢凝眉,凌厉的目光扫向了我,寒声道:“蓝儿?《废太子诏》又是怎么回事?嗯?”
“孩子,没了。”我垂眉低首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得全盘托出。如果司慕赢带回来八万兵力,加上方才重伤了叶赫御敏,那么龙城便保住了。谢天谢地,真是万幸。这样的话,我心中的重石终是稍稍落地。
“什么?孩子没了?!”司慕赢惊异的望着我,目光向下而行,停留在了我平坦的小腹之上。那本应已是隆起的小腹如今却是……
而赢他,终于注意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慕政眸中闪过心疼,见我不答,似有些明了般,轻声问道:“是政儿害你没了孩子?”
“是!”我颔首默认。
“啪!”一声,是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声。我震惊的抬头,却见司慕政已是一脸捂住脸颊,隐隐可见五道红痕渐渐凸起,唇边渗出血丝。
司慕政一脸狂怒,一指直指向他,痛心疾首的质问道:“混账!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司慕政紧咬下唇,妖媚的凤眸中亦是闪过痛心。突然间,他似有些情绪崩溃,一脸伤痛,直直的深望着我,厉声大吼道:“梦儿,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那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害死他?!孩子没有了,我比谁都心痛!”
当时,我只觉得天好似崩塌了一角般,“轰”的一声在我耳边震鸣。震惊已是不能形容我心中的感受,他竟然当着司慕赢的面喊我“梦儿”,还无耻的说我腹中的孩子是他,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承认了,他竟然在司慕赢面前承认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难道说,时至今日,他也是豁出去了吗?
脑中一片空茫,我亦是丧失了理智,上前一步拽住司慕政的衣领,控诉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叫你的孩子?那明明是我与皇上的孩子!司慕政,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被谎言蒙蔽了双眼,不肯承认,冤枉我与他人有染,还硬生生的打掉了他,如今,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却又说是你的,你是不是脑中装的是稻草?心智不正常了?嗯?”既然他都承认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些什么,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没有不正常,相反我清醒的很。那就是我的孩子,是定城你中媚毒后的那一夜有的。”司慕政一口咬定道。
“呵呵。”闻言我狂笑一阵,陡然放开了他,语调充满肯定的说道:“你少自作多情了!绝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不会是我的??就因为与我缠绵的那夜之后你服用了防孕的汤药?”司慕政开口反问道。
防孕的汤药?我确实饮了。只是他怎么会知晓?我心中一紧,皱眉疑惑的问道:“这种事,你怎会知晓?”那夜之后,我曾交代暗香去街上帮我买了防孕的药回来煎服,此事除了我与暗香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那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除非……
“难道说,暗香已然投靠了你?!”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惊叫道。这个暗香,我自第一次带她去东宫时,见到了司慕政时她便有些神色羞窘。起先我也一直未引起重视。那次在定城之中,我彻夜未归之事,司慕政收买了行馆所有的下人隐瞒此事,虽然当时我心中有些疑惑,暗香也是绝口未提一字。不过我一直以为是司慕政威胁或是收买,堵上了她的口,毕竟暗香是跟随司慕赢数十年的心腹之人,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她会投靠他人,一直十分的信任她。此时此刻再回想起她在正麟宫前厅之中见到司慕政的异常反应,以及孩子出事后第二日她阻止朱雀向他动手那声泪欲下痛心的样子。看来,这爱情早已是深深的植入她的心中。
“是的,我有意拉拢她,她亦投靠了我。所以,按我的旨意,她根本就没有给你去街上买什么防孕之药。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补血养气,有助于受孕之药。”司慕政凝眉答道。
什么,有助于受孕之药,竟然是这样的……
我怔愣良久,始终会不了神,想不到暗香为了爱情竟是出卖了我。爱情使人盲目,竟是连跟随了十多年的主子都可以出卖。此时再回想起在正麟宫前厅司慕政来访那日的情形,当时他看见我喝青梅茶,便露出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还有在冷宫大火的那晚,我差点跌倒,他却伸手扶了我一把。当时我便觉得很怪异,明明先前我已经扬言欲让腹中的孩子与他争太子之位,为何他好似不在意一般。原来,他一直都认识那个孩子是他的。
迟滞片刻,我又凝眉说道:“就算那夜后是你说的那样,那也只意味着这孩子有可能是你的,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不,我不相信!只一次就有了,这么巧,这绝不可能!”那夜之后,战役取胜篝火庆宴那晚,我与赢亦有过缠绵,前后不过相差一周左右。
“梦儿,父皇二十年来,宫中嫔妃再无一人受孕。凭什么你就能有呢?这个问题你究竟想过没有?”他冷声反问道。
二十年来无一人受孕,貌似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是我的运气好呢。可闻司慕家的男人不易让女人受孕,司慕政自己还不是成婚四年,三妃两妾无一人有所出。不,不对!我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司慕政他是因为依妃对其他的人用了“藏香”的缘故,才导致至今没有子嗣的。
“不,我不相信。”我拼命的摇头,始终不愿相信。带着期盼的眼神,我小心翼翼的望向司慕赢,语调带着几分怜乞的说道:“赢,自从和你一起后,我真的没有再动过别的什么念头。定城那一晚是一个错误,我与方志贤斗酒之时不察他在我的酒中下了媚药,是以才会,才会……赢,告诉我,那孩子是你的,对吗?”恳切的眼神,我期盼着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司慕赢黯然的神色让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长叹一口气,他凤眸微敛,沉声说道:“政儿说的没错,我确实无法再让女人受孕。”
他的话无疑判了我的死刑,我满心期待,一直以为是他的孩子,想不到竟然还是司慕政的。转头看向司慕政,突然间,我失控的冲上前去拼命的摇
晃着他,厉声质问道:“司慕政,既然你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还要下次毒手?你是禽兽吗?告诉你,你不要妄想再编什么理由来蒙骗我,那日你灌我的药,我已经让朱雀去宫外找郎中验过了,成分便是红花!你又一次强行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的心在一滴一滴的淌着鲜血,我不能理解。上一次是因为误会,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梦儿,那是我的孩子。拿掉他,我比你更心痛,你究竟明不明白?那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深深的伤害了你,甚至亲手错杀了我们的孩子。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你能再回到我的身边,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那是越来越难!可这个孩子让我重新又燃起了希望,满心的都是期待,我心知只要等你平安的生下他,届时我再告诉你真相。相信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是会回到我身边的。”他神情凄楚的说道。
其实他说的对,如果真是那样,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我会考虑回到他的身边。
木然的望着他,我纳纳的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碗红花又作何解释?还有韩太医又被你弄哪去了?”
“那夜你突然腹中绞痛,胎儿不稳,有些流血,起先孩子是能保住的。但是韩太医同我说,他发现你患了一种古怪的,他从未见过的不凝血之症。而且,韩太医以他项上人头向我担保,他说我们这个孩子不知缘何先天不足,本就难以保住,此次你腹中绞痛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日子的推移,会越来越频繁与严重。是以,他认为此胎能保住的几率极低,就算万分幸运能生下来,心智也难全。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他说你的不凝血之症,在这次小产之时他尚有八成把握保住你的性命,但如果真的到了生产之时,你将必死无疑。是以,我思索良久,这个孩子不能要,保住你的命最要紧。韩太医来自豫州,他说鬼谷神医无问是他的同门师兄。是以当晚我便让他出宫去寻找神医无问,看看是否有办法能治好你这难凝血之症。”司慕政语调凄哑的详细叙述道。
闻言,我半响不语,误会,竟然又是天大的误会。正因为这个误会,我才带兵剿平了他的东宫,陷害他谋反之罪,才会在这皇宫之中与他自相残杀。兜来兜去,想不到又是误会。
颓然的跌坐在地,我神情沮丧的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而要擅自替我做主?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自己说了算?还有,你事后为什么不将事实真相告诉我?从而让我误会你那么深?”
“梦儿,试问要如何征求你的意见?我了解你,因为你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绝不愿意再失去第二个,所以就算你知道了实情又如何,你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生下他的。哪怕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你也不会肯拿掉他,所以只有我狠下心来。梦儿,你可知我的心已似被寸寸割裂,再也无法愈合。我们的两个孩子,皆是被我亲手打掉。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亦是人,如此大的打击,我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如此沉重的压力,压的我自己亦是无法喘息。你心情低落,我亦是。所以当时我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和你解释什么。况且,就算我解释了,你也未必会相信。所以我想着过段时间,等你我皆从那深痛中走出些许时,我再向你说出实情。回了东宫之后,我疯狂的将自己沉浸在了处理政事之中,只是为了让自己暂时忘却痛苦而已。不想你竟会如此冲动……”他淡淡的说道,思绪已然偏远,眸光不知望向何处,兀自出神。
他的话,让我沉默了。如果站在他的立场来考虑,那样的打击确实是难以忍受,而他却坚强的挺了过来。他曾说: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相信那时他的心中亦在滴血,清醒的打掉自己的孩子,还要承受着我的怒气,那重压原来他也不堪忍受。而我,都做了些什么,夜闯东宫,龙袍陷害,甚至是带兵围剿他……
沉默良久,我轻轻抚上了秀眉,想化开那一直紧颦的柳叶,却力不从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事终于水落石出。抬头望着一直站在身侧,一言不发的司慕赢,今天我们三人之间这有悖伦理的混乱关系终要了结了。
“赢,我们方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你好似一点都不吃惊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从头至尾都是那么的冷静,看起来你都知道了?”我开口问道。
“是!”司慕赢承认道。
“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我怀孕之后?你知道你不可能让女子怀孕,是以我肯定出轨了。所以便去彻查了我以前的事,是不是这样的?”我平淡的问道,目光有些呆滞。现下想起来,在楼兰城那晚,我告诉司慕赢我怀孕之事时,他的反应便是震惊。起先我以为他时隔那么多年后又有了子嗣,震惊是难免的,再加上他后来对我照顾的是无微不至,是以我忽略了。想不到,那时的他已然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不是,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司慕赢凝眉答道,他的话让我瞬间一怔,惊愕的抬头望着他深邃的凤眸,墨黑如幽深的黑洞般,能将人牢牢的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有多早?”我颤声问道,有些不敢相信。
“还记得那次在皇家射箭场,你与我提起调楼亭轩来龙城一事么?那时起我便怀疑你和政儿的关系了。”他淡淡的说道,神情缥缈,不知所想。
天!竟是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们了,简直难以想象,我双唇微张,怔仲的望着他刚毅的下巴,心中一团乱。皇家射箭场,那都是秋场围猎之前的事了。
司慕赢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当然,那只是怀疑。因为,我在落日镇遇见了你,并且在你的身上撒下了‘千里迷踪散’。当时,明明我打探到你是去了江州,但是随后我派白虎在江州之中寻找你,却是一无所获。是以我想也许你并没有去江州,中途改道去了别处也是有可能的。后来我在定城遇见了你,那时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确实是因为远离了我,而让那‘千里迷踪散’失了效。可是当你提起楼亭轩时,我意识到问题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如果中途改道去了别处,又是如何认识身在江州的楼亭轩呢?那么试想如果你确实到过江州,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你的‘千里迷踪散’已然解开,能解此毒者,只有皇室。是以,那时我便想起了身在江州的政儿。”
好细致的联想,且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紧咬下唇,秀眉紧颦,启口道:“继续。”
“所以,后来的球场围猎,你与政儿一同失踪了。此事便加深了我的怀疑。”他继续说道。
此时,我不禁Сhā话,道:“就因为我与他独处了一夜?因为当时我背上的伤口是他替我处理的?”
“不是这两个原因。而是因为你们一同去的树林之中的那个地方甚为偏僻,平时就鲜少有人到,更不用说你与政儿会在那里相遇,这一切都过于巧合。虽然蓝儿事后你同我说,你是因为追一只兔子迷了路,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可知,你进入树林的深处又岂是步行可以到达?当时,我就想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有人带你策马而至的呢?”司慕赢挑眉说道。
闻言,我与司慕政皆不语。不得不承认,司慕赢的洞察力真的很敏锐,他分析问题,切入的角度都是那么的精准。
“当然,仅凭猜测怀疑你是不准切的。那时我并不想细查,而且在球场围猎那日我发现了勤弟与你相识一事,这曾经一度动摇过我的想法。因为天底下不可能真有那么相像之人,是以勤弟一定是认识你的,绝不是错认。这样的认知,使我曾一度推翻自己的判断,认为也许你和政儿之间,确实是巧合。当时的我转而把精力注意到勤弟身上。那日早朝后,我注意到勤弟向你的蓝苑方向走去,是以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而他果然与你纠缠不清。那时,我错误的判断你昔日的恋人便是勤弟,出于想独占你的念头,我狠下心将他派去了合谷关修建要塞。”司慕赢凝声详细叙述道。
稍稍停顿了下,他又道:“不过很快,一个细节让我推翻了你与勤弟是恋人的想法。”
“什么细节?”我凝眉问道。
“勤弟久居龙城,可谓是足不出户。如何与远在定城的你相识?如果你与他昔日曾经是恋人,那便应当是你去落日镇之前的事,也就是说你以前一直住在龙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对不上了。因为在落日镇我那次吻你之时,你的耳垂并没有受伤,是完好的。而在定城又遇见你时,才发觉你已然扯裂了自己的耳垂,而且你的眉间总是有着一抹散不去的清愁,这就意味着你感情上的受伤明显是自我落日镇与你相遇之后的事。如何又能与勤弟牵扯上呢?那时起,我便又开始回到当初,怀疑是政儿。”他说道。
好厉害的推理,我心中冷笑一声,道:“还请皇上继续!”我极少称他皇上,只因我此时已有些许生气。
“蓝儿,百菊节上你遭劫一事。我思前想后,觉得那些袭击我的人并没有取我性命之意,目标相反是你。你初来龙城,又会有谁结怨?能做出袭击皇上之大逆不道之事,就单单为了你。我想放眼皇朝,除了勤弟以外无人敢如此胆大妄为。他一定是上次不肯罢休,才出此策。我本已想带兵围剿勤王府,又怕打草惊蛇,从而使他将你藏的更深。一筹莫展之际,所幸当时楼亭轩及时寻到了你,不过根据他所形容的寻到你的地方,似乎离勤王府不远。是以,我更加肯定一定是他劫持了你。”
“不错,的确是勤王挟持了我,后来我从他王府中废弃的地道中逃脱。”我颔首承认道。
“这件事,让我彻底怀疑起了你的身份。既然你与勤弟相识,又与政儿有牵扯。那么究竟你的身份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我一直都看不透。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想不明白,在勤王府中究竟是何人要伤害你,在你腕上划上那样一道蜿蜒狰狞的伤口。后来听你的描述,说是一个面容丑陋狰狞之人。那么勤弟府上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还有,我觉得楼亭轩似乎为你掩盖了什么,你出事的树林竟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蓝儿,你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迷。是以,我不得不去查你。是以,自那件事后,我便派了玄武去彻查此事。我让他去勤王府暗查,还让他去了趟江州安王府,还有就是从楼亭轩的身上去查清楚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再来回禀我。”司慕赢叙述道。
原来,他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彻查我了。
“其实,从勤王府中逃出来后,我诡异受伤一事,自是难以自圆其说。不过当时定城告急,你御驾亲征,我本以为你顾及不到此事的。想不到,你并没有忽略。呵呵!”我苦笑一声,又道:“该不会你带着我一起出征,还有那日抵达定城外的营地,你让我和司慕政一起返回定城中,也是想试探我?”
“蓝儿,带你一同出征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那日让你们一同回去确实是有些试探之意。”司慕赢毫不掩饰的说道。
“父皇,我……”司慕政沉默了很久,终是轻声喃道,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所以,你从定城外回来之后,还是察觉到了异常?就因为我的衣领上有着他棕色的发丝,所以当下你肯定了我们的关系?”我敛眼问道。那日我一时心慌意乱只想着沐浴,却忘了换件外衣,从而导致的疏漏。
“你知晓我看到了?”司慕赢挑眉疑道。
“是!”我答道,我的观察力亦不差。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棕色的发丝。我在知晓了方志贤与你斗酒一事后,发现了几个疑点。”司慕赢接过话道。
“什么疑点?”这次开口的是司慕政,想来方志贤的事皆是他一手善后,他自是想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因为当时我已经怀疑了你们的关系,自是没有完全相信政儿所谓的你哭着求他处决方志贤的说法。那么试想究竟是什么样天大的原因,才能使政儿不顾一切的要将这方志贤灭口,而不顾及方子谦那个老狐狸,将定城置于危险之中呢?肯定是与你俩有关,然而等到我去查时,酒楼的一干知情人士已然全部失踪,当然那时我并不知媚药一事,也无从而知。是以我顺便将定城之中的客栈均查了一遍,而这一查去查到了你们在天外客栈留宿一晚。你们两个容貌皆出众,衣着华贵,尤其政儿一袭棕色发丝更是令人过目不忘,是以天外客栈掌柜的印象是十分深刻,很容易就查到了。”司慕赢又停顿了下,道:“蓝儿,其实我本不想去查你们在定城之事。那晚我并不清楚实情,也不知晓你们在外留宿一事,我是希望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而不是等我去查。当时我的心中想着不论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承认,只要你告诉我,可是你却没有,所以我很失望。”
是的,犹记得那晚,也就是他要将我遣回龙城,下了三日之限那次。他曾问我,他对我够好吗?我回答够好。当时他又问我,既然对我够好,缘何我心中抑郁需要到酒楼去饮酒呢?我没有回答。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回答他,我胆怯了,我不敢承认。原来那时的司慕赢就已经猜测到我与司慕政的事了,那晚他其实是给我机会坦白的。我却没有。想来,他对我亦是失望透顶才会让我离开定城,返回龙城去的。原来,那时他真的想过放弃我。
“蓝儿,还有一个细节,让我无须等待玄武的回禀就肯定了你们的关系。”司慕赢又道。
还有疏漏,我深吸一口气,疑惑的问道:“什么?”
司慕赢凝眉说道:“就是那朵梅花,在知晓你们在天外客栈留宿之后。我仔细的回想了那朵刺烫的梅花的形状,可能蓝儿你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那朵梅花右下角的花瓣有少少拖尾。更像是覆盖了原先什么似的,而那个拖尾,看起来像是一笔捺,所以当时我就想,这朵梅花应该原先是个‘政’字。”
闻言,司慕政是怔了又怔,双唇渐渐褪去了血色。
而我的情绪在听到这件事之后,终于彻底的崩溃。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骗着他,心中觉得无比的内疚与自责,一直在挣扎着。想不到,精明如他,敏锐如他,睿智如他。竟是瞒不过他一丝一毫。他早就知道了一切,那我成日的在做戏演戏,岂不是笑话一桩?天天扮小丑?可笑我怎么会认为自己可以欺骗的了如此深不可测的他。
我的精神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是以我瞬间红了眼,疯狂的朝他大吼道:“司慕赢!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我与司慕政的过去,那你还要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报复他!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我很无知?还是很好欺负?所以才这样待我?你整日的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在这两段畸恋中苦苦挣扎?起先我忘不掉他,再是被你深深的吸引,最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不是的,蓝儿,不是的……”司慕政皱了眉,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气息不稳的说道。
“不是?那是什么?司慕赢!你就这样的成日的看戏?看戏?很好看是吗??很精彩是吗??觉得自己很有魅力?看着我这样一点一点的陷进去,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吗?”我厉声质问着,声音已然带着一丝哭腔,心中绞痛。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他竟什么都知道。那一刻,我有种赤祼祼的被曝光的感觉,羞愤难当。
“不是那样的!蓝儿!”司慕赢突然激动的将我搂入怀中,不顾一旁司慕政陡然黯淡的神色,满脸慌乱的说道:
“不是那样的,蓝儿。我没有在看戏!这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身份诡异,我根本不想去查你。不管你以前和谁一起,我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明明怀疑你和政儿的关系,可我还是想霸占你。从古至今,父占子妃,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我知道夺人所爱,这样做我对不起政儿,但是我狠下了心,我知道你们不敢承认,所以我宁可当做不知,就这样霸占着你。我想着,先占着你,再慢慢的侵入你的心,终有一天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只是,我忍受不了你之后的背叛。我自认对你够好,想不到你还是会出轨,当然那时我并不知你中了媚毒,是身不由己。我以为你依旧心中没有我。所以在定城那时,我有些绝望,也曾经想过放弃,所以我没有撤销那让你返回龙城的决定。想不到,后来你竟是在战场之上替我解了燃眉之围,还为我挡了一箭。”
说到这里,司慕赢已然有些激动,他放开了我,修长的双手握住我柔弱的肩头,一双凤眼直勾勾的望入我的眼中。道:“蓝儿,你为我挡了一箭。让我知道你其实也是爱我的。那时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不论任何理由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他的眼中满满的皆是深情,令人动容。那一刻,我的罪恶感竟是那么的强烈。其实,他不知道就是替他挡箭的那件事,我也是骗他的,我真的很卑鄙。也许这就是我唯一骗过他的事了。
“赢……”我轻声唤道,凝望着他,心中五味翻滚。
他的话,我在脑中仔细的理顺了下。回想了下细节,突然我想起了另一件事,被困骆城之时我曾让寒冰带信给司慕赢,而司慕赢似乎从未问起过我怎么会认识寒冰。现在想来此事便很容易解释了,他一早就知道我在江州安王府待过,那认识寒冰也在情理之中,难怪他毫不惊讶,这么重要的细节,我却忽略了。
方才司慕赢似乎提到了派玄武去彻查我以前的事,那么想来在楼兰城中的那晚,玄武在司慕赢所在的书房之中待了很久很久,怕就是向他一一禀报彻查我一事的详细结果。难怪那日,我见司慕赢竟是那么的悲伤与反常,近乎绝望。不过令人疑惑的是,他既已经全然猜测到了我与司慕政的事,而在此之前我又没有告诉他我怀孕的事,那样绝望的表情又意味着什么呢?就是在知晓了我怀有司慕政的孩子之事,都没有见他流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说玄武还查到了些别的事?心中不解!
微微眯起剪水眸子,望入他深不可测的眼眸。突然间,我觉得他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瞒着我。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他出征定城前的那一个晚上,似乎也很反常,难道说,他知晓我与政有了孩子,想成全我们,会是这样骂?
此时,我与司慕政凝眉对望一眼。司慕赢知晓我们的事后并没有怪罪我们,这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只是司慕政的神色是愈来愈黯淡,突然间他从袖中取出玉玺,恭敬的递到司慕赢的面前,道:“父皇,玉玺在此!”
而司慕赢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微笑着说道:“就放在政儿那吧,无妨。”
震惊,我与司慕政又是对望一眼,不明所以。将玉玺交给他,难道意味着赢他想退位?有可能吗?
看着玉玺!我陷入了沉思,究竟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呢?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猛然间回想起出征定城之时司慕赢除了交给我这个玉玺之外,好似还有一卷圣旨。说是到了玩不得已之时方才打开,当时我曾戏问他如何判断这万不得已之时,他说到时候我自会明了。
那么,今日这叶赫御敏几乎得手龙城一事不知算不算万不得已的情况,那我是不是应该打开看一看,心中隐隐感觉到其中应该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正在晃神中,我依稀听到司慕赢如此说:“政儿,蓝儿。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总是弄成这般,这教我日后如何放心?”
“父皇,我……”司慕政神色窘然的说道。
心中万分疑惑,什么叫我们不能好好相处?难道他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吗?什么叫他日后不能放心?好似他还是要成全我们一般?我与司慕政已经没有孩子了,他为什么还是执意要成全我们?他不是不愿放弃我吗?如今已经没有阻碍了,又是为什么?
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赢,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我轻声质问道。
“蓝儿,怎么会?”他微笑着,可我却看出他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不自然。
“你不要我了?”我目带哀怨,又追问道。
“蓝儿,我……”他的迟疑让我彻底起疑。我想答案一定就在那份诏书之中。转身飞奔,我冲至那黑色檀木柜旁,一下打开柜门,利索的摸到了暗格,轻轻一拔,抽屉陡然弹出。
“蓝儿,你要做什么?”司慕赢在身后大喊道,竟是疾步上前来阻止,欲夺下我手中的圣旨。
看起来他不想让我看到,这不是他留给我的吗?究竟为什么又不想让我看到呢?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一下推开了他。“刷”的展开那卷黄|色的布帛,飞速的扫过每一行字……
然后,便陷入震惊……
颤抖的双手竟是无法再拿稳那卷布帛,“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一抹黄|色完整的展开,它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此时的司慕赢已然有些丧气,紧抿着薄唇,别头至一边,不再言语。
气氛僵滞,周围宁静,连喘息之声都显得那么的嘈杂和多余。
见状,司慕政亦是凝眉一步上前来,默默的蹲下身捡起那卷圣旨,细下看过之后,却也是僵愣在了原地,双手颤抖,暗沉了脸色。
良久……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颤抖着双唇道:“遗诏……遗诏”这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原本你是想战死沙场,不再回来的?”
那份遗诏,恐怕是我此生看过的最令人心碎的东西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暗含着他对我至深至浓刻骨的感情。第一条便是由司慕政继承皇位。第二条是废除我的妃号,从宗室玉牒中除名。这条恐怕是他为了成全我与政才这么写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跟着司慕政。第三条是将依妃遣返回乌赫,理由是两国盟约已毁且依妃无子,没有必要再联姻。最令人一阵炫目的第四条竟是赐死太子妃。原来,他不但想成全我和司慕政,还担心今后一旦没有他在,我无人保护会受欺负,是以连这些都替我一并想好了,尽他所能的替我扫除障碍。我是该感动还是感谢他呢?他竟然就想这样抛弃我,想到此,我不仅咬紧牙冠,双手紧握。
“蓝儿,堂堂男儿自当洒血沙场,其实我……”司慕赢剑眉紧皱,神色窘迫的说道。
我上前一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薄怒道:“洒血沙场?!遗诏那四条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蓝儿。”司慕赢又是紧紧的拥住我,声音竟是有几分哽咽,道:“我放不下你,我真的放不下你。我好不舍!我害怕今后我不在了,你会受欺负,你在安王府时受的那些苦我都知晓了。我不知还能为你做什么,我只能尽我所能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让你掌握兵权,上朝听政,是希望你能从中学会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再受伤害,亦是想让政儿从此凡事顾及你三分。我不舍,我真的不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绞尽脑汁的想,却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好好的坚强的走下去。”
原来,他让我涉政竟是这个目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已经是心狠手辣。残酷的生存道理,我已然学会。根本无需他替我扫除那些障碍,我已然不是以前的蓝梦雪了。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七十一章 心诚则灵(全剧终)
“轰!”的一声巨响。
“喂!你不要再睡了!老姐,天都要黑了!”炸耳的暴吼在耳边响起。
我一吓,便是一跃而起,周遭的一切却让我惊呆了,这里竟是我现代的家,熟悉的装饰,熟悉的电脑。难道我又穿越回来了?
“我没死?”我颇为疑惑的问道,伸手捏了下自己的小脸,会痛耶。
“死你个头啦,我可看你是睡死了!”呱噪之人是我的妹妹。
“我失踪了多久?”我神情麻木的问道。
“失踪?老姐,你是不是大脑不好用?今天你不是请假在家中看日全食吗?怎么在电脑面前一觉睡到了现在?还失踪??有病!”小妹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日全食?突然,我猛的冲至电脑面前,连忙双击右下角的时间栏,果然!二00九年七月二十二日。我又连忙冲至门口,照上了穿衣镜,望着镜中那张与夜魅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呆愣……
时间一天都没有过去,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缠绵悱恻、生生死死、刻骨铭心的爱情,竟只是南柯一梦?!
不,我不相信!
可我再是不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天之后,我找不到任何异常,家中一切照旧,我还是我,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亦一天一天的绝望。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我确实去过龙朔皇朝,一切就好似真的是我做了一个绵长而又凄绝的美梦。
但那种真实的感觉,那撕心裂肺的痛,让我从这梦境中无法自拔,整日的精神恍惚。经常半夜时便是惊醒,泪湿枕巾,再无眠至天亮……
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幻,一片雾蒙中我迷失了方向。我好想回去,回龙朔皇朝,回到司慕赢的身边,而那种想念日日煎熬着我的心。我想知道,黄南远的叛乱有没有平定,龙朔皇朝有没有收复定城,有没有一并剿灭乌赫?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然而,一切仿佛都销声匿迹。
二个月后。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
“喂,梦雪,国庆节一起去峨眉山玩吧!”是好友小雨。
“没兴趣!”
“不是吧,梦雪,我看你都快成古代人了!还不出门走走?天天窝在家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我一直就像古代人,你第一天知道啊!别惹我,我最近心情不好!”我恼道。
“哎,上次你不是问我许愿的事。听说峨眉山的金顶,运气好的话能够看到佛光哦?据说但凡看到的人,都能许愿,而却很灵很灵……”
峨眉金顶,佛光?许愿?
“等等,帮我也订张机票……”
峨眉山,山脉棉亘曲折、千岩万壑、瀑布溪流、奇秀清雅。有道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峨眉山似乎把这两者都占尽了。除山水外,那不绝于耳的袅袅梵音、空灵悠远的暮鼓晨钟,使这里的一株草、一瓣花、一方石仿佛都浸透了佛性,峨眉山水也因此多了几分气韵、几分灵性。
然而美景总有着不协调的声音,抱怨声不停的在我耳边轰炸。
“哎我爬不动了,都是为了陪你上这峨眉金顶。”小雨一边擦汗一边数落着。
“你看,前面不就到了!”我皱眉说道。
“哎,你先上吧,我坐下喘口气!”寻了一处凳子,小雨坐下迫不及待的喝起了矿泉水。
“恩!手机联系。”我简洁的说道。
普贤圣像已然就在眼前,据说中午四点前,每隔五日便会出现一次适宜见到佛光的天气条件。也不知今天运气如何,能否碰上。
忽然前方一个古装拍摄留念的摊位吸引了我的目光,愣愣的朝前走去,一袭蓝色的百蝶穿花宫装,与我在皇宫之中穿过的有那么几分想像。
“小姐,要不要照相?二十元?衣服任意挑。”一名女子立即上前来招揽生意。
“嗯,好!就这套吧!”我点头说道。
正穿戴完毕,却见一名僧侣模样之人朝我走来,年纪约莫五十开外,有些许花白的山羊胡,慈祥的脸,手中执念着一串佛珠。
“姑娘,要不要算命?”他平和的问道。
算命?我不是特别感兴趣,微笑着拒绝。正欲转身拍照,那名僧侣却在我的身后开口道:“姑娘心中可是有一个‘赢’字。”而那一切,真的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曾经发生过!
“大师,你可有何指教?”我颤声问道,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露出一抹祥和的微笑,道:“心诚则灵!”而后便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心诚则灵……
“快看快看,佛光!佛光出现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嘈杂之声。
转身回眸,我快步来到了那舍身崖,俯身向下望去,五彩光环浮于云际,将我的身影置于那万丈耀眼的光环之中,影随人移,不分不离。
“啊呀!又有人跳舍身崖了……”
飞身置于云中,如仙似飘,我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耳边一片平和之声,宁静……
“爸妈,你们还有小妹,别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爱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心诚则灵!
“姑娘,姑娘,醒醒!醒醒!”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缓缓的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一个老妇人,怔愣片刻,一件洗的挺干净的褪了色的蓝布褂子,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典型的山中村妇,古代人的打扮!心中立即的雀跃万分,不敢置信,我真的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我还穿着那套拍照留念的古装,是我,是我本人。
“婆婆!”我激动万分的上前拽住她的衣袖道:“现在是元朔多少年?还打仗吗?江州的叛乱平定了没有?皇上还好吗?”一连串急切的问题脱口而出,我想知道,我急切的想知道。
“姑娘,现在改了年号,是永定一年。三日前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现下举国欢庆着呢……”她笑盈盈的答道。
永定一年,新帝登基。难道是指司慕政登基了?
“那太上皇呢?”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也不知司慕赢究竟怎样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平民百姓,皇家的事哪知道的那么清楚……”
与这位婆婆聊了一会,才知原来我现在身处龙城郊外,他们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了昏迷的我,便将我带至家中照料。
一番感激与拜别,婆婆塞了一些铜板给我做盘缠。趁着天未黑,城门未关,我心急如焚的赶至龙城之中。只觉得心“砰砰”直跳,那种喜悦已是无法再掩藏一丝一毫。上天竟然真的眷顾我,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好期待,不知司慕赢他见到了我这一张与夜魅雪如出一辙的脸,会作何感想呢?他会立即认出我吗?千百个念头挤入脑海中,争先恐后的拥堵着,满心满脑的都塞满了雀跃。这一次是原原本本的我穿越时空,不再是灵魂寄居。而这次我要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一人,从身到心。
进入了皇城之中,我惊奇的发现竟然又碰上了“百菊节”,犹记得去年这时赢他带着我来到了宫外,并且亲手为我带上了“落霞仙子”。
一路之上,大街小巷,几乎家家户户的房门口、凉台上、都摆满了一盆盆、一丛丛花朵灼灼的秋菊,那金黄的,纯白的、嫣红的、淡紫的、黛绿的,每一朵都微笑着,盛开着。
除了掬花摆设,每家每户门前皆是挂起大红灯笼,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难怪处处都那么热闹。
一路上,我挨个询问了许多的人。渐渐的将我不在之后发生的事问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自那夜之后,据称司慕赢不再过问朝政,全权交给了太子。叶赫御敏听闻那晚重伤不治,一代枭雄就那样陨落了,也不失为可惜。乌赫军队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是一溃千里。据称勤王十分后悔自己开合谷关放入乌赫军队的所作所为,与朱雀一同出兵扫平了乌赫的每一个部落,现如今正驻扎在原乌赫的都城哈马,虽仍有几个小部落正负隅抵死顽抗,但已然天下一统,大局已定。叶赫御敏出奇兵兵临龙城脚下,不想却被司慕赢察觉,随后关门围剿,全歼乌赫大军。这勤王原本犯了大错,不想龙朔皇朝却因祸得福,也不失为奇事一桩,为民间乐道。南边黄南远的叛乱,据称武林盟主郝连逸率手下所有弟兄一同增援江州,几番恶斗,终是铲平了逆贼,听闻郝连逸亲取了黄南远的狗命。如此说来,他的血海深仇已然得报,郝连家族也得到了平反,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件件都是好消息,桩桩都振奋了我的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两两三三的人们与我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尽的喜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已是到了去年我与赢来过的“会仙楼”。
抬头仰望着这个酒楼的大幅金漆门牌,依旧是那么的嚣张与阔气,群仙会聚。
“姑娘里边请,尚且还有座位,您若是再来晚些可是要等喽!”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着,显然还是上次遇见的那个。
真的要进去吗?我身上可只有几个铜板,也许只够吃碗面而已。百菊节,是龙朔皇朝的“情人节”,去年百菊节时司慕赢曾带着我来到了这里,不知今年的他还会来吗?鬼使神差的,我抬步跨入会仙楼,跟随小二在大厅中靠窗的位置坐下。
偏过头,望向二楼的雅厅,是上次我与他一同用膳的那间可以于楼上独揽楼下全景的雅间,镂空雕花的窗户,刻有梅兰竹菊,十分的精致,此时正紧紧的关闭着。也不知今日是何人坐于其中?
出身的凝望着,思绪飘向很远很远……
突然间,那扇窗陡然打开,一屋子的明亮就那样在眼前豁然开敞。
一抹集霸气与优雅于一身的俊朗身影此时正站在了窗边,依旧是一袭滚金边的黑色锦袍。剑眉微锁,似有化不开的轻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不过这并不折损他的俊美,只是添上了些许淡淡忧郁的气质罢了,一双狭长的凤眸此时正目无焦距的不知望向何方……
望着这朝思暮想的身影,我无法移开视线,满含深情的凝望着他,心中有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惊喜、期待、兴奋、心疼一齐而来,游遍我的全身,再渗透至我每一个细胞,每一种感觉都是那么的强烈与真切。
良久,他的眸光终于注意到了我这边。
四目相望的那一刻。
他震惊。
我莞尔一笑。
(全剧终)
72番外卷 第一章 带我回家
我发现全天下最难懂之人莫过于司慕赢。也许这就是我深受其吸引、无法自拔的原因之一,深不可测的他好似致命的毒药般,令人上瘾。
那样的惊鸿一瞥,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动情的惊呼声,他只是稍怔片刻,便侧身而立缓步离开窗边。一会儿,一名熊腰虎背的壮汉来到了我的身侧。由于他的身形高大,我的桌边一下便显得很挤很挤。
眼前的这位可不是青龙么,我又岂会不识。看来朱雀不在,这青龙又担任起了这贴身侍卫的角色。
“这位姑娘……”一脸老实巴交的青龙在看清楚我的容貌之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粗犷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异色,颤声道:“娘娘……”
闻言,我不禁有些好笑的望着他,微微皱了眉,故作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可是在叫我?叫了我什么?方才没有听的太清楚……”
青龙立即收回了神,单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又开口道:“没什么。这位姑娘,我们爷,请你上去坐坐。”
听着这有些耳熟的话,我讶然。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犹记得在落日镇第一次与司慕赢相遇之时便是这样的场景,当时我正坐在酒楼之中,青龙与白虎来到了我的桌前,也是如此说的,他们的爷请我上去坐坐。好样的,司慕赢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摆谱,亦或是试探?
我浅笑一声,优雅万分的执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凑至唇边,饮啜一口。挑眉望了青龙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狡猾,提高些许声音,状似有些不满的恼道:“为什么他自己不下来!”似有若无的眼神,向二楼的窗边飘去,那抹身影仍是侧身而立,颀长挺拔,似又是一怔,闪身不见。
少刻……
“姑娘……”青龙怔愣了下,又道:“这位姑娘,我们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姑娘请移驾二楼小坐,如何?”
“不好,今日本姑娘累了,不想交什么朋友。”我凉凉的开口说道,继续饮着茶,纹丝不动。用回的还是上次在落日镇之时的台词。
“青龙,你先下去!”一道充满霸气与磁性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令我心中一窒。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此时已然近在我的身边,那熟悉的压迫感使我的心“砰砰”直跳,小脸微热,狂野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身心迷醉……
微侧抬起头,我望入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之中,只是他的眼底竟是浮起了浓厚的伤痛,凝视着我的眸光没有丝毫的焦距,思绪似已飘向很远很远,就仿佛他此时正透过我在看以前的“我”一般。对于他来说,这些鬼神之说很是难以相信。也许,他此时只是认为自己碰上了一个与心中所爱之人很是相像的人罢了。毕竟我与夜魅雪的长相在眉眼之间还是稍稍有些区别的,夜魅雪的眼梢比我略微再魅一些。看起来,司慕赢似乎不会因为相似的长相而移情“他人”,这个认知让我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视线移至他精壮的胸膛,再是腰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已是换成了单柄宝剑。那他的鸳鸯剑呢?难道说自那次后他从此齐用双剑,而改成了单手执剑?难道就因为我死在了他的剑下,是以他一直自责么?想到这里,一阵心酸渐渐弥漫开来,慢慢渗透全身,一时间眼中竟是升起些许氤氲雾气。
“公子,请坐!”我深吸一口气,敛神盈盈一笑道。
司慕赢闻言微微蹙眉,撩起袍摆,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却仍是一言不发。窗外已然全黑,柔亮的月光如静水般倾泻在了身侧的窗棱之上,透过了缝隙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沐浴其中,他看起来如天神般完美。
由于初冬昼夜温差特别的大,此时我身着的秋衣已是略显单薄,丝丝冷意入侵,一阵瑟缩,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茶杯取着暖。
“小二!”我招呼道。
“姑娘,您还没有点菜呢,有何吩咐!”小二一脸笑意迎了上来,看了看我们又道:“原来是二位啊,难怪方才这位姑娘进来之时,我觉着好生眼熟。原来是这位爷的朋友,去年之时还一起来过呢。”
“好了,天气寒冷,你去弄两壶酒来暖暖身。其他的菜你自己看着上,这位公子与你结账。”我笑着差遣道。
回眸又看向了仍在出神凝思的司慕赢,他似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怀念之中,一手支撑着额头,俊逸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情绪亦无一丝波澜。他是在想我吗?心中暖暖的,如糖似蜜。
亲启檀口,我柔声说道:“本姑娘身无分文,请我吃顿饭,公子想来不会介意吧?”
他挑了眉,一脸麻木的摇了摇头。突然似想起什么般,出声问道:“姑娘可是龙城人士?”
此时小二已是利索的端上了酒菜,摆满了桌。我淡笑着执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浓郁醇香的酒精瞬间游走全身,顿时全身暖和了些许。
“不是,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我本不属于这里。”放下酒杯,我娇笑道,意有所指。
司慕赢的神色终是有了些许的激动,凤眸忽而闪亮了下,不过依旧是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的求证道:“姑娘会饮酒?”
“何止会?酒量好着呢,就是连着饮上整整两坛也没问题,这位公子要不要与我比上一比?”我晶亮的眸子此时已是闪烁着阵阵异彩,狡黯一笑,都暗示他到了这个份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玉瓷碎裂之声,是他手中的酒杯。尖锐的声音刺穿长空,却却好似暗夜之中一曲最单调而又最美的乐调,打碎了我们只见隔着的那层薄障。
赢,真相就在你的眼前。爱我之深,所以反而让你胆怯了么?至今不敢相信,不敢认我,是因为害怕又一次的失望么?
站起身,轻移莲步踱至他的身边,旁若无人的挨坐在了他的身侧,我柔若无骨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赢,我若是还认不出我,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颤抖着双唇,望着我的凤眼之中生气希翼的光芒,可仍有一份退却。人死复生,看来确实是难以令人置信呢。
“蓝儿,我是在做梦么,是不是苍天亦知我心中的苦楚,亦知我整日整夜的想着我。所以终于垂怜我,才有了今日之幻觉,我好希望永远沉浸在这幻觉中不要再醒来。现在的我最盼着入睡,可又害怕醒来,每日在这种无止境的矛盾中苦苦挣扎。曾经有无数次,我在梦中见到了你,我激动的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你,可醒来后却只是一场空……”他轻声呢喃道,眼眶竟已是湿润,汇聚到了那凤尾处竟是一滴闪亮的晶莹,无声的滑落。
温柔的抬手替他轻拭,心疼如刀绞般,他的感受,我亦是!日日盼着梦中相见,却又害怕醒来后是无尽的失望与更深的思念和寂寞。
拉过他的大掌贴向我温热的小脸,哽咽着轻吟道:“赢,真的不是梦。不是梦,你瞧,我是真实的存在的呢。赢,这才是原原本本的我,真正的蓝梦雪,不再是寄居在夜魅雪身上的那抹灵魂了。也许苍天亦知我深爱着你,不忍拆散,所以让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轻抚上他英挺的眉毛,狭长绝美的弯弧,刚毅的下巴。心中无限动容,我不在了的那近半年,也不知他是如何在这漫长的痛苦之中煎熬过来的,真的不忍他的心再受折磨,我亦好想念他。
主动献上红唇,丁香小舌舔上了他的唇角,引来了一阵轻颤,他的身子瞬间紧绷,僵硬无比。
“蓝儿……”
环开双臂,他将我紧紧拥住,那种无法克制的激动与颤抖传递给了我,深深的震撼了我的魂魄,用力之紧,几欲令我窒息。急切的寻找这我的香滑柔软,灵舌共舞,两厢交缠,难分难舍,所有的思念在那一刻全然彻底释放,笼罩在了重逢的喜悦之中,一时间,我们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至何处,忘了周遭的一切。听不见那祝酒的喧闹之声,亦听不见周围传来的阵阵惊呼之声,甚至听不见窗外拂过的那已近冬日呼啸的风声,不分不离,不再悲伤,亦没有寒冷……
美妙的感觉滋生出幸福的花朵已然在我们周围一一开放,紧紧相拥,彼此不留一丝缝隙,有如一同置身那天与地之间最浪漫的杏林花雨之中,飞身旋转着,永不停止……
迷醉忘情之中,我在他的耳边轻喘娇吟:
“赢,带我回家……”
“蓝儿,好……”
73番外卷 第二章 如此初夜
龙城,念园。
司慕赢温柔的将我抱下了马车,谨慎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引来了我的一阵轻笑。
再次环上他的脖颈,我娇嗔道:“瞧你,我又没有长翅膀,还怕我飞了不成。”
紧紧的将我楼至胸前,他略有些紧张的说道:“我还是谨慎些的好,蓝儿,至今我依旧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天,我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究竟要怎样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
“赢,刚才在马车之上时你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我哀叹一声。抬眸望向眼前这处园子的大幅匾额,“念园”。可是思念回忆的意思?凝眉又问道:“赢,你现在都住在这里么?”
“嗯,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他颔首道,提到那个“走”字时,又是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
他抱着我大步跨入园中,两旁的垂柳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晃动着,波动着那柔和的月光,层层晕开而去,美如画。
细碎的石子小路延伸至远方,隐隐可见那精致楼宇的柔美轮廓,不同于皇宫之中气势雄伟的刚硬线条,这里更有着江南水乡的风情。随处可见的圆形拱门,夜晚间黑漆漆的池塘之中倒影着一轮明月,草丛间偶有几声清脆的虫鸣,单调的为此时的温馨配着乐曲。数不清的各色掬花,摆满了沿路,有盛开的,有含苞待放的,有美如少女盘发的,又明艳如金球的。
推来那精致的雕花木门的一刻,我惊呆在了他的怀中,久久无法言语。从他的怀中轻轻一跃落地,我颤抖着双手仔细拂过每一件物什。天,他竟是将蓝苑的房间搬出了宫外么?似曾相识的每一件家具与摆设,一模一样的床榻,垂挂着相同的帐幔。轻轻打开那梳妆台镜前的紫檀木首饰盒,竟是整整齐齐的放着我曾经用过的每一件东西,硕大的东珠,琉璃璎珞圈,无凤朝日钗等。再是打开衣柜,曾经我所穿着的衣物件件都用心的叠放着,平整而无一丝皱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处处都一尘不染,可见他的用心。
方才的重逢,我都没有流下泪水,然而此时我却再也控制不住的轻声抽泣起来,此生得此一深情的男子倾心相付,就是为他再死千次万次都值得……
突然,他从身后环住了我,轻吟道:“蓝儿,虽然当时你在我的怀中渐渐的没有了呼吸,直至冰凉。可我始终不愿面对你的离去,我甚至没有涌起去参加你的葬礼。我是懦夫,沉浸在痛苦之中我无法自拔,我宁愿相信你只是出了远门,所以我保留着曾经我们一起的一切,我要在这里等着你。想着或许,不经意的哪日睁开眼的时候,就会看见你翩然立于门口,一阙飘摆,沐浴着阳光,微笑着和我说道‘赢,我回来了。’人生走过这么多路,我承认,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胆怯过。不敢去认你,甚至至今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自他怀中颤抖的转身,我缓缓将他拉低,急切的吻落至他的眉,他的凤眼,他柔软的薄唇,热烈的亲吻着他,狂乱激烈的动作使他喘息渐渐急促,我已经不知要如何表达心中的感动与震颤,是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我至浓至深的爱意。
他的鼻息已是滚烫的喷洒在了我的脸上,瞬间将我打横抱起,置于柔软的床榻之上,反被动为主,深深的纠缠着我柔软的唇舌。激|情一触即发,狂肆的爱意瞬间泛滥,如排山倒海一般,周遭渐渐升温,极度暧昧的气氛中我们紧紧拥着彼此。
轻轻抬手,我解开了他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翻过身来将他压在了身下,玲珑有致的曲线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渐渐僵硬,看着那黑色瀑布散落了满床,野性的美令我一阵心神荡漾。
“赢,我爱你。”轻轻俯身我吻上了他的耳垂,引来了他喉间的低吼与全身猛烈的颤抖。柔弱无骨的小手滑入他的衣襟,隔着薄薄的里衫抚上他健壮的胸膛,描绘着每一处的轮廓,肆意挑逗着他。是,我在引火自焚,不过,我喜欢……
“蓝儿,天,你简直就是魔女。”司慕赢狂吼一声,忍无可忍的翻身将我压倒,急切的撕扯着我的衣服。原来就比较差的衣料是应声被撕裂,片片都被他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蓝儿,你里面穿的什么,要怎么解开……”他一边狂吻着我的脖颈,一路向下延伸,直至胸前,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我的内衣,从现代穿越过来时,我里面还是穿的自己的内衣。他的狂吻,他的碰触在我周身的游走,早就令我止不住的蜷缩与颤抖起来,情yu已然被挑起,难耐无比。
意乱情迷中,我娇吟道:“从后面解……”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他竟已是急切的将它扯断。
天,陡然回了几分神,我不禁凝眉抱怨道:“赢,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暴力,这内衣被你撕坏了,全龙朔皇朝我也找不出第二件,唔……”
邪恶的他竟是堵上了我喋喋不休的唇,来掩盖他的“罪行”。
心中哀怨无比,可我很快又沉沦于他的调情,迷醉其中……
直到,“啊!”一声惨叫响彻屋中。
震惊的四目相对。
我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双唇,气愤的指控道:“好痛!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么急?!也不知会我一声,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就……直接就……”
“蓝儿。”司慕赢神色闪过慌乱,额边已是淌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可见他“忍”的有多辛苦,有些无措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你还是……”
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恼道:“都说了我是真正的蓝梦雪,当然还是第一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用‘强’的?!难不成这种事还要我提前告诉你吗?”
“蓝儿,对不起,我……”
“啊!疼死了,你不要再动了。快点出去!”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已是痛的眼角都流下了泪水,胡乱的挥舞着小手便要推开他。
一下捉住我的小手,他哀叹一声道:“蓝儿,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这种时候不是要我的命么,忍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不要忍,你快点出去……”
“蓝儿……”
抗议无效,他将我挣扎挥舞的双手牢牢的固定在了脑后。铺天盖地狂野的吻又是封住了我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抗议。
无语,这个强势的男人。呜呜呜,我心中一直期待着的美妙甜蜜的与他的初夜,想不到竟是这样收场……
心中恨恨的想:哼,司慕赢,下次我一定也整整你!
不过,很快我便不争气的彻底沦陷了……
哎,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认栽吧。
74番外卷 第三章 赌场风波(上)
这日清晨,我幽幽醒来时方发觉身侧已是空荡荡,唯留有那抹狂野的气息沁人心神。屋外冬日暖和的阳光已是照耀上了窗棱,隔着镂空印在青石地上是一朵一朵魅力的黄花。
穿上暖和的裘袄,套上了羊毛靴子,陡然打开门呼吸着那铺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不由的神清气爽。
青龙已是守在了门口,见到我便恭敬的颔首请安。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