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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妃祸天下 > 第六十八章 欲加之罪

第六十八章 欲加之罪

微微一笑,我启口问道:“青龙,你的主子呢?”

“今日一早,爷召了刑部尚书左敬与宰相刘荣源前来问话。现下正在前边书房中,约已有一个多时辰了。”青龙答道。

“哦,我去瞧瞧。你不用守着了,去忙吧。”我微笑道。

抬步越过他的身边,青龙却在我的身后突然开口感慨道:“娘娘,你能回来真好。青龙总算又见到了以前那个皇上。这半年多,看着青龙的心都快碎了。娘娘,谢谢你。”

回眸我冲他会心一笑。看来司慕赢确实消沉了太久太久。

缓步来到前厅拐角处,两个身穿一品绣仙鹤朝服的官员从侧方踱步走来。这来的人不正是左敬与刘荣源么,他们能有今日皆是我一手提拔。见状,我连忙别过身去,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毕竟世人皆知蓝贵妃已死。想当时司慕赢与青龙解释了半天,青龙还是一头雾水,所以我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终于等到他们走远,我放轻提裙摆来到了书房。司慕赢已然端坐于案几前,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手中黄|­色­的布帛奏折。

轻手轻脚的靠近他,不想打扰。不过,还是被他察觉到了,抬眸望着我,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放下手中的奏本,他一勾手便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蓝儿,起来了?”

我微微颔首,凝惑的问道:“嗯。刚才我看见左敬和刘荣源了,还是身穿一品的官服。这是为何?难道你没有降他们的职,还让他们官居原位?”

“为何要降职?他们皆是为我龙朔皇朝衷心的卖命,劳苦功高,且经验丰富。况且这是蓝儿的旨意,又岂能轻易更改?”司慕赢正­色­答道。

“我……”有些讶异,我愣了又愣道:“刘荣源仍官居宰相,那柳亦宗要怎么办?难道你没有将他从南氐召回?”

“嗯!”他微笑道,健壮的胳膊环上了我的纤腰。

“为何?这都半年多过去了,你明知道他的罪名是我陷害他的,为什么不替他平反?”我惊呼道,双手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抚触上柔顺的黑发,语调中有着几分自责。我犯下的错,自是希望他能替我去弥补的。

“我让他在留在南氐做了个不小的地方官,三年后再将他调回。这柳亦宗近年来益发的倚老卖老,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去那里好生清醒清醒,认清楚谁是主子再回来也是好的。我早就对他颇为不满了。”司慕赢不以为意的说道。

继续震惊,我轻捧起他的俊颜,叹道:“你该不是为了维护我吧。”

他轻笑着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轻声道:“蓝儿你往哪儿想啊,真是!让柳亦宗去治理南氐,利大于弊。”

凝眉,我打量着他,心中一阵感动。他即使默默的为我做着什么,也从不轻易说出来,不过我心中有数便罢。

“赢,你召他们两个来,可是公事?如今天下一统,难道说龙朔皇朝还有棘手之事么?”换了个话题,我继续问道。

“蓝儿,政儿他初登基,还是有很多地方不顺手,是以我再铺助他一阵。”他淡笑着说道。

在他提到司慕政之时,我的心还是有些许“咯噔”了一下。说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当初我的死,连司慕赢都尚且一蹶不振,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肩上还有着那国家的重担。也真是难为他了。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我略微有些尴尬的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

司慕赢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突然轻笑着岔开话题道:“蓝儿,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出去走走?”

“那是再好不过了!赢,我们这就走吧。”闻言,我有些激动的搂了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今日天气虽冷,却是阳光明媚,晒在身边暖融融的。大街小巷之中是热热闹闹,空气中都洋溢着喜悦,这里尘土、梅花香、吆喝声混成一片。两边的沿街店铺前满是各种各样的筐筐篓篓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来来往往的人们从身边穿梭而过,阵阵惊异的目光总是会在我身侧的男人身上做短暂的停留。

“赢,你实在是太惹眼了。”我略有些抱怨的说道,尤其是那么多的姑娘,皆向他投去了娇羞的目光,这让我心中十分的堵。不知缘何,与他一起,我的醋劲是越来越大了。

“蓝儿,你这个小醋缸!”司慕赢取笑道,心情颇好,揽过我的腰,神­色­间尽显亲昵。

忽然间,一家很阔气的店面引起了我的注意。金­色­的招牌,黑漆漆且龙飞凤舞的大字是格外的扎眼,“云萃赌坊”。

拽了拽他的胳膊,我略有些兴奋的说道:“赢,快看,是赌坊哦。我还从没有去过呢!”

他微微皱了下好看的剑眉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场所。蓝儿你感兴趣?”

此时门口招揽生意的小斯一见我俩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忙上前来招呼道:“这位爷,要不要进去试试手气?”

我侧目望着司慕赢,琢磨着让一个皇帝去赌场貌似有失身份,而且好像皇室之中是严令禁赌的,是以我刚想拉着他离开。

岂料司慕赢竟是一下将我拽回,心情颇好的说道:“既然蓝儿想进去看看,今日我们便去试试手气。”

言罢,竟是携我一同而入。

里面很大也很豪华,分为了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二楼雅间,大堂中是人头攒动,济济一室。问司慕赢要了些银子,我颇为兴奋的拉着他挤入了噪杂的人群中,开始玩起了最普通的掷骰子大小点。

可是几番下来,却是让我十分的泄气,次次皆输,很快司慕赢给我的那几锭银子便输了个­精­光。

见状,他不禁轻笑出声,凤眼凝望着我有些郁闷的小脸,揶揄道:“见过手气差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差的!”

微恼,红了脸。我一脸郁­色­的说道:“要不你上去试试?还嘲笑我?”

“好!”他畅快的笑出声,应声道。

75番外卷 第四章 赌场风波(中)

“那快点,你还在等什么?我可是等着你将我方才输的都赢回来,嗯?”我语调略为不满的说道。

“蓝儿,我们换过那边的赌桌去下注。”司慕赢径自揽过我,走向了另外一桌,照例是围满了人,只是但凡见到司慕赢的人都会下意识不自觉的让开了道,也许是他眉宇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强大的压迫感使一般的人不敢靠近。

起先他并没有急着下筹码,只是静静的站着看了一小会,仔细琢磨着。其实不就是押点数的大小或者是六六六顺,很简单的,也不知他在细究个什么。

“这位爷,要不也加入一同试试手气?”庄家一见他衣着华贵,必是个有钱的主子,忙出声怂恿道。这个伙计生的黝黑粗狂,看起来约二十出头的模样。

司慕赢勾­唇­不语,微微挑了眉,做了个“你请先”的手势。

但见那名庄家开始摇晃起手中的骰子盅来,说道这个骰子盅,模样还是真是十分的特别,全铜而制,呈球状,底下三个脚竟是做三个小人背着包袱状,背起那沉重的球盅,神态活灵,栩栩如生。一番叮叮当当的摇晃,庄家最终将骰子盅落定在了赌桌之上,待到里面的声音渐息,方启口道:“还请各位下注。”

于是周围的人纷纷开始押注,押大押小的皆有,人数倒也差不多。

“你还准备继续看?”我终于按捺不住的出声问道。

司慕赢浅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了“大”字之上。出手之阔绰,使周围立即传来了不小的惊呼声。一时间竟又是引来不少的人跟着买“大”。

此时庄家的脸­色­略有些青黑,迟迟不动,围观的人却不断的催促道:“快开!快开!”,万般无奈之下,庄家只得打开了球盖,果然是“大”,他略有些尴尬的启口道:“这位爷的手气真是好!要不再试试!”

人群之中似引起了不小的躁动,我们身周围的人是愈来愈多,小声的议论之声不断的传来,隐隐可听见。

“跟着那位爷下注,今日稳赢。”

“你看他的穿着,就那件黑金薄袄也是价值不菲。”

“奇了,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从未见过。”

“……”

随着司慕赢不断的下注,我们面前的银票与筹码渐渐的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且早有巴结之人为他端来了椅子,恭敬的请他入座。周遭的人现下已几乎皆跟着他下注,一时是称赞声、掌声连连,个个叫好。反观庄家的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颊边流下了涔涔冷汗,全身都在隐隐颤抖,黄铜­色­的球盅之上已是沾满他手心中的汗水。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有些语无伦次,很是难堪的勉强笑道:“这位爷的手气真是好极,小的自叹不如……”

而我已是紧挨着司慕赢坐下,挽着他的胳膊,讶异的望着面前数不清的银子,有些呆愣。一次都没有输过耶,他不是从不进赌场的么?难道说他是天生的赌神?汗颜。

正想着,旁边突然让开一条道,一名穿深长青­色­锦袍,年约四十,一脸­精­明之人来到了我们的身侧。世故的浅笑,他看起来像这场子里的管事。俯身恭敬的说道:“小的自打接管这间赌场以来,还未曾见过如此有气魄的爷。想来这楼下的小玩意、小赌小闹的实在是满足不了这位爷,不知爷可有兴趣赏光二楼雅间,里面可都是些大买卖。”

司慕赢勾­唇­一笑道:“无妨,就上去见识见识。”言罢便优雅的站起身,轻轻理了下袍摆,举手投足的骨气让周围又是一阵惊呼与议论。

“小六!”那名赌场管事的忙大声吆喝起来,“还不赶快去拿金盘来,替这位爷将赌筹给送上雅间!”

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我将他拉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赢,会不会有诈?”

“怕什么?”他宠溺的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柔声道,凤眼之中溢满了笑意。

“赢,你以前玩过这些么?方才在门口,分明见你从不涉足这些三教九流之场所的,难不成你是糊弄我的?”我实在憋不住了,在他耳边小声的问出了我的疑惑。

“我从没有玩过。”他亦是小声的作答,魅惑在我的耳边轻轻吹起,惹来我全身一阵酥麻。

“喂,那你是传说中的赌神么?你是‘看’的出来,还是‘听’的出来,那骰子盅里的点数?”他的暧昧让我的脸微红,却仍是不解的问道。

“蓝儿,我既‘看’不出,也‘听’不出。”司慕赢微笑着答道。

“那为何你次次都赢?”秀眉微蹙,我才不信呢。

“蓝儿,方才我让你换了张桌子。是因为我看这台的庄家是个新手,十分的不老道。神­色­略显紧张,是以我细下观察了一阵,发现他每次落定骰子盅之后,总有着一丝一毫的紧张,眼神会在其中某处的押注之上多停留上几眼,而每次开盅之后,结果总是应了他先前多留神之处。而我就是根据他这细小的破绽来下注的,屡试不爽!而且越往后他越紧张,便越容易判断。”他的凤眼已是弯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轻声说道。

闻言,我不禁脸­色­黑了几分。我以为他的手气能比我好上多少,原来他还是靠他敏锐的洞察力。不过,他确实也太­精­了,如此细小的差别也能辨别的出。可怜那位庄家输了那么多的银子竟不知是被自己的表情出卖了,哎,如此赢钱,也算是奇事一桩。

由前方管事的带路,我们上到二楼雅间,这里的装饰要比楼下豪华上百倍,皆是大红­色­的莲花纹厚铺垫,­精­致的雕花黑檀木桌椅摆设,金漆飞檐绕梁而走,足见这加赌场的实力雄厚。与其说是雅间,不如说是个小厅来的更为确切。我略微数了下,约八张小台,皆是满座。

“这个蓝儿你可会?”司慕赢指着满桌的黑玉而制红宝石做点镶嵌的长条状物,问道。

“牌九,我不太会,凑合着能看懂而已。我们已经赢了很多了,还是早些走吧。”我皱眉答道,欲拽他走。

“看起来赌注好似很大,这些在赌之人皆是官宦子弟与富家商贾的模样。朝廷俸禄微薄,蓝儿,看起来这赌场里的水很深。”司慕赢凝眉,­唇­边勾起冷笑道,凤眸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好似看出了什么问题……

妃祸天下·番外卷 第五章 赌场风波(下)

管事的带着我们来到了最靠里的一桌。桌前四人围坐,管事的快步上前与其中一名衣着不凡的男子低声耳语了一番,那名男子便立即起身让出了座位,随意一笑道:“既然东家有贵客,横竖我今日手气不好。就让这位爷过过瘾!”言吧,便是撩起袍摆离座而去。

“那么,黄爷,您请慢走!”管事的还不忘在那名男子身后巴结道,看起来方才的那名男子是名富商。

而那名黄姓富商在走至楼梯转角处时,一名赌场里的中年男子忙恭敬地迎上前递上了一本册子与一支笔,见他大笔一挥,不知写了什么。

司幕赢的目光在他们颇为诡异的行为上,稍作了停留,凝眉不知所想。

“这位爷,这位夫人,请入座!一旁随候的小厮连忙又添了张凳子,恭敬地摆好请我们入座。

管事的忙为我们沏上好茶,一脸讪笑的介绍道:“这位爷,您面前的这位是敝场子的庄家。您左侧的这位是三司督察言大人的公子,右侧的这位是夏爷,常年南北往来经营是药材……”

言未毕,已是被司幕赢不耐烦的打断,道:“可有成册的玩法与规矩?拿来让我看看。”

管事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忙赔笑道:“有,有,有!诸位爷稍候。”

三司督察言端荣,我当然知晓,他是司幕赢秦妃的表兄,算是皇亲国戚。不过身为督察,职责便是惩治这贪污受贿,平时见他一副严谨不苟的样子,不想他的儿子竟是如此豪赌。我侧目瞥了一眼司幕赢,只见他却是神­色­平淡。

少刻,另一名小厮端上了一盏金盘,里面盛有方才我们在楼下所赢之筹码,上面覆有一本黑­色­布帛。司幕赢取过打开,快速扫视着,我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下,原来上面写着牌九的大小点比法,二十多种顺序从大至小,依次排下,皆用彩图而绘,清晰明了。这牌九每人发四张牌,不仅需要手气,也需要头脑,因为两两搭配成组,皆赢方才是赢局,一输一赢则为和局,其中的复杂又岂是一时半刻便能领会。

然而司幕赢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合上了布帛,搁置一边,优雅淡然的开口道:“还请庄家开局!”

有些不放心,我小心翼翼的拽了他的衣袖,轻声问道:“赢,就看刚刚那么几眼,你都记住了?”

“嗯!”他肯定的颔首,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眼神。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他会输钱,毕竟他有的是钱。我反而担心他赢太多的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庄家熟练地掷骰子,派牌,下注。

四张黑玉牌分至我们面前,看着司幕赢一一揭开翻看,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抽一口气。看来他不仅有着睿智的头脑,这运气也不错。一副天牌加一副杂五,点数是七,虽不算大,但至少能是个和局。

赌场的规矩,翻开第一副牌之后,可以放弃跟注,如此便只输第一次下注的筹码,若是不弃,再追加筹码的话,输了则要赔双倍。

司幕赢轻笑一声,率先揭开手中的天牌,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相继抬眼了下他镇定豪气、胜券在握的表情,个个是斟酌再三,最终皆是无奈的弃牌。我心知,赢他心中的牌并不算最好,其他的人不过是被他的沉静深邃的气势所摄罢了。换言之,赢他玩的便是心理战术。

如此,几番下来。凭着他良好的运气及睿智的头脑,还有那旁人无法琢磨透的深不可测的神­色­,我们赢了一局又一局,直至那庄家已是紧张的汗流满面,而那言公子的脸­色­是愈来愈黑沉。也是,个把时辰便输了十多万两银子,任谁也再坐不住。

是以,那言公子变向一旁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那管事的连忙会意,上前一步靠近司幕赢的身边,一脸谄笑道:“这位爷,可是龙城人士,也不知作何营生?”

“我自越州而来,初来龙城经营些古玩字画生意。”司幕赢不疾不徐的答道。

顿时,我心下明了。原来他是给自己按上了个越州旧贵族的身份,这样倒也妥,谁让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难以掩饰,容易让人生疑。

那管事的似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狡诈,勾­唇­冷笑道:“既是初来龙城,那这位爷怕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

“哦?什么规矩,不妨说来听听?”司幕赢状似不以为意的问道。

“这位爷,这言督察的公子可不是来我们场子输钱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这位爷将方才这些赌筹交出,我等也好交代。”管事的此时终于面露­阴­沉之­色­,眸中闪过狠厉。双击手掌,一­干­似早就侯在暗处的彪形大汉瞬间将我们团团围住。

“呵呵,看来是我久居越地,不谙世事。这天子脚下皇城的规矩倒也新鲜,进了赌场,输赢便是由天。竟还有这等专为赢钱而来的,闻所未闻……”言罢,司幕赢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言公子,狭长的凤眸之中皆是­阴­冷。

而那言公子明显的一阵瑟缩,却仍是强作镇定,对着管事的挑眉不满的叫道:“你们太让本公子失望,今日本公子已是耽误太久,尽快解决,下不为例!”

我们身侧的几名大汉闻言,皆按上了腰间的大刀,蠢蠢欲动。气氛僵持冷凝,一场恶战似无法避免。

不想司幕赢却是爽朗笑出声道:“出门在外,大家皆是行个方便,钱乃身外之物,又何必伤了和气。”言罢竟是将面前的赌筹尽数往桌中一推。

“这位爷一看便是明理懂道之人。鄙场子随时恭候您的再次光临,这位爷,还请慢走。”又挂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管事的毫不客气的将我们“请”了出去。

直至出了赌场大门,渐渐走远。我依旧有些回不了神,被人威胁,难以想象司幕赢竟能咽的下这口气。除非……

是以,我疑惑的问道:“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对吗?”

“嗯!”他颇为赞赏的望了我一眼,凝声道。

突然他回转了身,响指两声。不远的拐角处立即现身了两名侍卫,上前恭敬道:“爷,有何吩咐?”原来,我们的身边一直有暗卫随护。

“速去禀青龙,让他亲领五百御前侍卫。今夜子时查封这件赌坊,切忌有一本记录账目往来、赊欠赌金的册子务必要搜到!”司幕赢沉声道。

“蓝儿,我们走吧。今日收获很大!”他揽过我,心情愉悦,又问道:“蓝儿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呵呵,洗钱嘛。”我笑着答道。

“洗钱?”他颇为疑惑的挑眉问道。

“哦,洗钱就是指,他们那些个贪官污吏,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取贿赂。是以便通过赌钱这种方式,将那些贿银合法的纳入自己的囊中。”我详细解释道。

“呵呵,洗钱。嗯,这种说法还真是贴切!”司幕赢赞道,突然他按住我细弱的肩膀,将我转向他,凤眸之中溢满柔情的直视着我,轻启薄­唇­道:“蓝儿,此次查封这间赌场,势必会牵扯众多。一时半刻的,会比较忙。对不起,我承诺你的闲云野鹤的田园日子似乎还要再等上些许时日,等我……”

“赢!”­唇­边绽放一朵醉人的微笑,我顺势温柔的环上了他的脖颈,打断了他的话,娇声道:“赢,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适合你。看!”抬头仰望蓝天,几缕白云漂浮而过,清透深远。

复又望着他,我盈盈浅笑道:“赢,你就是那展翅振飞的雄鹰,而你应当属于那片浩瀚无边的蓝天。我怎忍心折了你的羽翼,就为了将你拴在我的身边呢。你有理想,有抱负,我都明了。我只想与你一起,不如你带上我,一起去做那些你想做之事。而我们可以踏遍龙朔皇朝的万水千山,去了解各地民间的生活,去了解那些以前不为你所知的事,我们可以一同为这龙朔皇朝的繁荣尽我们绵薄之力,好不好……”

“蓝儿……”他动容的紧搂着我,久久无法言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侧,轻声呢喃道:“你真的懂我……”

大庭广众之下,他狂肆的搂抱,惹来周围的人不断的侧目与议论。

脸微红,我尴尬的推了他道:“好多人看,你快放手啦!”

“让他们去看吧,和自己的妻子亲热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心中一阵暖融融,我用力抵开了他,娇嗔道:“行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青龙那边最好还要细细交代一番。”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向他摊开一手,巧笑道:“赢,快拿上两千两银票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从怀中取出两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来,疑惑道:“蓝儿想做什么用?”

一下抢过,我急急的收入袖中,笑道:“反正你还有得忙,我先去盘下一家店面。就算是提前体验民间百姓生活!”

随着赌场内幕的曝光,三司督察言端荣是锒铛入狱,一时间牵扯甚多。而惩治言端荣的目的在于杀一儆百,这整肃官吏之风,是一件长远而又艰巨的任务,远远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情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赢忙着他的事,我忙着我新开张的店面,也就做些布料营生,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

平静无波澜的日子,知道有一天,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店前。

抬头相望的那一刻,我心知,该来的总要来的……

妃祸天下·番外卷 第六章 意外来客

已近冬日的龙城略显萧瑟,乱绵无力的阳光照耀着街上层层进进的青石板,却仍是抹不去青苔的湿意。西风渐起,吹起那满地的黄叶,瑟瑟飞舞。抵不住寒意的入侵,来来往往的人们不自觉的拉拢着自己的衣领,疾步而过,大约都等着回自己那暖融融的屋子。

而他一直静静的站立于寒风之中,发束玉冠,一支碧玉笄穿Сhā其间而过,笄的两侧系有金­色­丝带,系结在了他好看的下颌之处,丝带上的两端处,还个垂一颗珠玉,依旧是紫衣飘厥。多日不见,他变了,眉宇间早已无一丝一毫的妖邪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正肃之意,好似浑然天成般。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像个帝王了,抬眸凝望着他的那刻,我的心中竟是不自觉的在勾画着她身穿明黄|­色­金地革丝龙袍,头戴纯金冕冠的模样,不知会是何等潋滟的风情?只是,他的凤眸之中总隐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孤绝的身影透出几分寂寥。

他的到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他的心中,蓝梦雪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我又应该作何解释呢?我应该当做不认识他么?如果我当做不认识他,那现在是否应该招呼下生意呢?否则我的呆滞又作何解释呢?两难……

其实,我的心中稍稍有些顾虑。毕竟现在的我与他已经没有了血缘的阻碍,以他之前疯狂的程度,会不会依旧是不肯放手?

一脸尴尬之­色­,我僵滞在了店中的柜台之后,甚至有些无措的轻绞着双手,不曾开口。

知道他微笑着走进,如沐春风般,挑了俊眉略微不满的说道:“这么冷的天,看起来街上之人并不多。这位店主,你的生意好似本就不怎样,这好不容易有买卖上门,敢问店主怎的还呆站着,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是愣了又愣,半响回不了神,他似乎一点都不讶异我的存在,难道说他已知情?

恍惚间,那抹紫­色­已是不请自进。熟悉的香味从身前飘过,他竟是登堂入室径自坐在了柜台之后的椅榻之上,取过桌边案几之上仍冒着暖气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

细细品过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赞道:“十年之上的‘洱香’,宫中御用极品。我说呢,怎的我去要之时,竟是一点都不剩,感情都上你这来了。”

言罢,他略略抬眼,望着仍是呆愣中的我,又是盈然一笑道:“怎么,上次生死一别,你不会连我都忘了?”

颤抖着双­唇­,我有些找不回声音,迟疑的问道:“你……都知道了?”他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的震惊与意外。

司幕政低下头,又是细细的品着茶。

突然,他敛眼轻声道:“是父皇让我来的。”平淡的语调,却好似一颗石子投入那平静的湖面之上,在我的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司幕赢让他来的。

心中震惊,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那想必我来自异世之事,他也都告诉你了。”

“嗯,父皇他亦知我心中惦着你。不认我整日沉浸在你逝去的痛苦之中,所以,他让我来见见你。梦儿,如果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人死复生,真是难以令人置信呢。你可知,是我亲手将你放入灵柩之中,周围为你摆满了纯白­色­的掬花。也是我亲手合上的棺盖,就那样看着美丽的你从此永沉地下……那中心被片片凌迟的痛感,至今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实与强烈……”他动容的说着,到最后甚至有着几分哽咽,凤眸之中浮上了浓郁的忧伤,思绪似已飘回了那沉痛的往事,无法自拔。听说连司幕赢当时都没有勇气去参加我的葬礼,也真是难为他了。

“政……”轻轻启口,不忍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我出声唤他回神。

“梦儿,能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亦别无所求。”他抬眸冲我一笑道。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颔首柔声道。

一时间,似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略有些僵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只有那店门前源源不断吹进的冷风,丝丝寒意使我保持着几分清醒。

“我去关上店门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今日就早些打烊了。”终于找到了话题,我越过了他的身边,不想他却拉住我的衣袖,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柔声道:“梦儿,宫中事务繁多,我只能小坐一会儿。你最近……可还好?”

缓缓坐下,我轻声答道:“嗯,我很好?你呢……”问出口时,方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轻咬下­唇­,脸­色­又添几分赧然。他又怎会好?

“政,那个,柳飘飘,你有没有将她召回来?”犹豫再三,终是问出了口。我心知,自己也欠着他的。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而他,虽然不能与他一起,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天下女子何其多,他还那么年轻,又贵为皇帝,总有一天他会再遇上自己心仪之人的。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为什么?她,她其实是爱你的。”我惊道。其实,司幕政的那么多女人之中,唯有柳飘飘是一心牵挂在了他的身上,真心实意的爱着他,没有利益,没有­阴­谋,纯粹的只是爱他。虽然她为人骄纵跋扈,不可一世。但相信经过这次痛的教训,她会收敛,会懂得珍惜。

“可是,我不爱她。跟着我她不会有幸福,还不如让她自由,终有一天她会忘了我,找到自己的新的生活。”司幕政凝声道,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

“那暗香呢?听闻他已经不准备出宫了,留了下来做了那宫女的总管。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将守着那无望的深宫,再也没有了归期,而这全都是因为你。究竟你知不知道?”我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当初听青龙述说了暗香的选择,我是十分的震惊。想不到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是用情至深。试问究竟情为何物?而这世间又有多少痴人?明明知晓是飞蛾扑火,却依旧是义无反顾。哪怕永远是一场空梦,仍是不离不弃,直至终老。

司幕政仍是只笑不语。

“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政,不要让我内疚,行吗?”我柔声的询问道。

“梦儿,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伸手探入自己的紫袍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绒布锦盒,递到了我的面前,­唇­角扯出一抹弧弯,道:“这个,希望你能收下。”

疑惑的伸手接过,我缓缓打开。

双手微微颤抖,竟是“情花”,黄金底座,一只是三片叶子,一只是四片叶子,皆是拥着红宝石,片片叶子皆是祖母绿宝石,通透敛翠。轻抚过自己空落落的耳垂,现在的我又可以佩戴耳饰了。只是这“一生一世”,他是何意……

“梦儿,你别多想。只是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了,一个姑娘家用的物什放我这实在是浪费。”言罢,他又是妖娆一笑道:“就当先替我收着,可要保管好了哦。或许哪天我还会管你要回来的呢。”

他的故作轻松竟是让我一阵心酸,他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嗯!”颔首应道,不知不觉的眼中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突然的,他站起了身,轻轻顺了下袍摆,打趣道:“梦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如今你可是当了老板,这日后赚了钱,也别忘了请我吃顿饭。”

“这是自然,只要你别吃惯了那皇宫之中的山珍海味,对外面这些小菜­色­不屑一顾就行了。”我吸了吸鼻子,忍住那隐隐哭腔,笑道。我心知,他一直保持着那轻松的神­色­,便是不想让我伤心与为难,我又岂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呵呵。”他顿了下,突然正­色­问道:“梦儿,记得你‘离去’那日,曾经应了我下一世的承诺,现下还作数么?”

不明所以,我木然的点头。

“那就好!梦儿,再见。”他的语调似有些激动。如获珍宝般满足的抬步离去。

望着那抹紫­色­渐渐地消失在了门口,灰蒙蒙的天,今日不知缘何竟是没有夕阳,暗沉­阴­郁的使人心中益发的紧窒难受。

街道上那青灰­色­的砖墙绵延至远方,与天同­色­,皆是苍茫。依稀看得那拐角之处,他翩然转身,回眸一笑,潦倒众生般……

直至再也看不见……

温热的湿意滑上了我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无奈三个人之间,总有人要退出。其实,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我永生难忘。

是的,我给了他下一世的承诺。听说人生有六道轮回,可谁又能真正体味过?我真的不知能否兑现,只是不想破坏了他心中唯一的那点希冀罢了。可当时,我又岂知?他竟是守着那个承诺一生一世,无妻无妾无子,端坐在了那高高在上却有着说不出寂凉的龙椅之上,默默地守护者龙朔皇朝的江山,独身一人,直至零落成泥……

最后竟还是我与赢的孩子继承了皇位……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一)

今夜,这冬日不知缘何竟也会下起绵密的细雨。立于御书房前,眼前的石级台阶被雨水洗得分外明净,烟雾朦胧。滴滴答答的水珠如银线般自那刚硬的飞檐轮廓之上坠落,无声的融入与浸润开来。好似江南的春雨,恍惚间,竟是有种错觉,就像是回到了江州的安王府般。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转身踏入殿中,望着那堆积如小山般的奏折,如今这些都已成为了我卸不去的责任。耿耿残烛映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心欲静,雨声却恼人,再添几分愁绪。放下奏本,望着摇曳颤抖的烛火,思绪越飘越远,看来今夜又是无眠……

生于皇室,我的母亲贵为皇后,也许世人都以为我当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其实却恰恰相反,母后早逝,我的父皇常年在外征战,亦或许他根本就忘却了我的存在。备受欺凌,从小至大,我看尽了宫中丑陋的百态,宫女、太监们无一不是趋炎附势,他们讨好着颇得父皇喜爱的司幕勤,低声下气的忍受着司幕勤骄纵的坏脾气,再来将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知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异族,因为我与我的母后一样有着一袭浅棕­色­头发。也许在他们眼中,我这样一个身上流有楼云血统的皇子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是以才敢那样的怠慢我。

成长于那样­阴­暗、晦涩、肮脏的皇宫之中,我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掌握权势。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年仅十岁,我便懂得了使用心机。当时,正逢父皇平定越州叛乱胜利回朝,宫中有一个小太监得了一种怪异的传染病。我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故意跑去与那名小太监频繁接触,如我所愿,我也染病了。虽不曾想会病的那么严重,头胀欲裂,难以呼吸,每日的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可我还是挺了过来,我又怎能轻易地死去呢?我相信他们不敢让一个皇子就这样莫名的死在宫中,所以我的父皇一定回听说这件事。

那一年,我用自己的命赌来了父皇的注意。我成功了,父皇一怒之下杀了所有曾经欺辱过我的人,并亲自册封我为安王。

终于我有了自己的宫殿,有了成群前呼后拥、俯首跪地的奴才与宫女。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他们看着我的眼中皆有着胆颤。看着他们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的心中万分得意,第一次,我尝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从此深深地迷醉其中,渐渐嗜瘾。千岁之上还有万岁,欲望无止无尽,望着父皇那受万人敬仰的霸气背影,我暗自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要坐上那世人皆臣服的龙椅。而且是一定!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女人,也许从小见多了宫中的黑暗。随着我渐渐地长大,那些宫女望着我的眼神无不是惊艳,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攀权附贵的贪欲,看了便令人生厌。她们整日的围在我与司幕勤的身周,故作娇柔,指盼有一天能飞上枝头。

也许,叶赫那依是第一个例外。初次见到她时,柳眉丹凤眼,一点樱­唇­,脸­色­十分的苍白,算不上是绝­色­。她从轿中缓缓走下,恭敬地向我请安,却咳嗽不止,脆弱的仿佛是只断了线的纸鸢般,随时都会从空中坠地。她的身子这么弱,乌赫国却舍得她背井离乡,远途奔波,将她嫁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龙硕皇朝,从此更加无依无靠。想来,她在那边一定也是个不受宠的郡主。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只是多看了她几眼而已。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工具,娶柳飘飘不过是为了拉拢柳亦宗,为我日后铺路而已。两妃两妾,我从不会特别宠哪个,因为她们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有利益的维系。知道有一天,我在王府一个偏僻的角落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年龄颇大的蛮横丫鬟,将依儿的补品打翻在地,神情颐气颐指,声音尖刺无比的嘲笑与辱骂她,道:“一个来自异域的不受宠的侧妃,整日的捧着个药罐子,就你也配用燕窝?简直是浪费,还不如拿去喂狗!”

多么熟悉的话语,曾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奶­娘重病卧床,没有人给我去弄食物,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跑去了御膳房要两个包子。当时那里的狗奴才不屑的将包子丢在地上,用脚踩过,神情鄙夷,也是如是说:“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异族血统,你也配差使我们,这包子还不如拿去喂狗!”

还不如拿去喂狗……

难以置信的是,我忍了,我捡起了那两个包子。为了生存,我不想饿死,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长大将来便能不受欺辱。那一年,我才八岁。

那一瞬间,看着依儿垂眉敛眼,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破碗碎片。透过她,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相似的场景,一样的待遇,一样的卑微。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尽可能的宠着她,地位、金钱、名贵的药材、珍玩首饰,甚至为她改建了宜苑,在里面种满了成片翠绿翠绿的竹,我希望她能像竹子般坚韧不拔,无论有多艰难,都应当勇敢地走下去。也许,这亦是我心中对自己的期望。

对于依儿的宠,完全是出于怜惜。我不知什么是爱,也不想去弄懂什么是爱。因为唯有权势是我唯一的追求,我一心只想着在江州做出一番事业,拉拢民心,倾心治水,查探漕帮,暗侦私盐。我期待着父皇有朝一日能看到我的作为,将我调回龙城。

我以为我不需要爱情,此生亦不会有爱情。直至有一天,我策马前往落日镇刘家庄的途中,瞥见一抹娇俏的身影很不雅观的坐在了地上,一脸疲惫的样子。侧目留意,她那一双清澈见底、带着几分灵气的眼眸瞬间吸引了我……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二)

容貌惊艳脱俗,却又身在这深山谷底之地,纵然她有着一双清明透彻的眸子,我仍是怀疑她的身份。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她也不会例外。而且很快,我便证实了她的可疑之处,她在当铺之中典当的那枚耳饰竟是出自皇宫,而且她还有内力在身。所以,我错误的判断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与皇室中人有牵扯,又神秘的出现在了江州。能派人刻意的接近我,我想除了司幕勤以外再无他人,是以,在我的心中一早就认定了她是司幕勤的暗探。至于她的目的,我不得而知。那时,我甚至有些憎恨自己,明明知道她是危险的,可我却对她有着莫名的异样的感觉。而这将极大地阻碍着我的前途,所以,我咬牙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对她动心,不可以。所有将妨碍我登上皇位的障碍,都必须无情的扫除,包括她。

然而有些感觉不是说不想承认,便不存在的。越是想逃开,却越是深深地陷入那双灵动的眸子之中,一想到她望着我那惊艳呆愣、久久会不了神的表情,心中竟是喜滋滋。想来,她对我应该也是有感觉的。

其实,那一鞭我的本意只是想吓唬与逼迫她,她有武功在身,如果当真一鞭挥下,一定能逼得她施展内力。我想抓住她的差错,再逼问她“千里迷踪散”之事,以及司幕勤派她来的目的。那时的我,又岂知这“千里迷踪散”原来是父皇洒在她身上的呢。唯叹命运弄人,­阴­差阳错,如果不是我让寒冰替她解了这散,也许她与父皇早就可以双宿双飞,而不会发生后面我伤害她的那一幕又一幕,也许我们便不会再有交集。然而至今,我依旧理不明,我究竟是该后悔呢,还是该庆幸呢?或许我应该是庆幸的,毕竟我曾经得到过她,伤心也好,痛苦也罢,至少是一分缠绵悱恻的回忆。

那一鞭,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无意闪躲,仅仅是睁大着带有几分受伤的美眸直直的凝望着我,可等我发现之时已是太迟,赤鞭已然落下,望着她脆弱的身形如秋后残叶般缓缓倒地,瞬间涌出的鲜血映红了我的眼。那一刻,我几乎丧失了理智,冲上前去将她搂在了怀中,不能否认的是我的心竟是隐隐作痛,为了不出卖司幕勤她竟是连命都不要了么?对他,她就那么的死心塌地?从小至大,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是属于司幕勤的,父皇将我遣至江州做个闲散王爷,他却可以留在龙城之中掌管要职,就是连眼前的这个女人,都一心向着他。为什么,我总是一无所有?我不甘心!我要得到一切!

如果,我可以早些理明心中的感受其实是源于嫉妒,早些承认自己已经对她动了心,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我嫉妒,她看向寒冰的眼神竟也带着几分爱慕。废了她的武功,只是想折了她的羽翼,害怕她哪日就这样突然地从王府消失,而我很可能将再也找不到她,这种认知让我心中深深地恐惧着、震颤着。当时,我并不明白,这种疯狂独占欲,这种害怕失去的恐慌,不正就是爱么?

初次占有她的那个晚上,她浑身都湿透了,沐浴着淡淡而又柔和的月光,就像是一个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精­灵一般。她的湿衣紧紧地贴附着那玲珑有致、诱人的曲线。目光游走其间,我全身蹿起了莫名的燥热,对于女人,我一向比较节制,还从未有过如此难耐的冲动。那一瞬间,我忘了一切,忘了她的目的,忘了沉沦其中可能会带来的危险。心中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而我确实也那么做了。进入她时,那层薄薄的阻碍使我欣喜若狂,望着情yu晕红了她的脸,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的身心皆投入那疯狂与淋漓尽致的快感之中,她的娇吟不断地刺激着我的感官,无法也不愿停下来,一遍又一遍的疯狂的占有者她,直至­精­疲力竭,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给我带来如此极致的享受与强烈的快感,也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失控至此。

所以,当激|情慢慢消退,我心中闪过的竟是无尽的懊恼,我竟然轻易地就让她掌控了我的情绪,而这太危险了。为了逃避与掩饰内心的感受,我选择了无情的出言伤害了她。看着她羞愤难当,狠狠地煽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一掌就像是打在了我的脸上一般,其实当时我就后悔了。可我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去解释什么,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未必一定要是她。

常听人说,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她,而且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臣服在了我的身下。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懂得珍惜?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得到过后便是厌倦,可是我仍是决定暂时疏远她。大业未成,我又岂能让区区一个女人左右了我的情绪。只是,不知缘何我亦不想放过她,或许因为我对她还有兴趣。有朝一日,等我荣登金殿之时,天下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又何况她?

也许,我的绝情将她推向了他人的怀抱。那一个下午,我不知柳飘飘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我承认,小梅哭着跑来求我去救她之时,我亦是慌乱的。然而,似乎有人先我一步,看着寒冰将她从我面前带走,为了她他甚至不惜向我动手,五年的兄弟情谊却比不上一个女人。排山倒海的愤怒淹没了我,从此成为了我心中一根永远也拔不去的尖刺,直接导致了日后我对她的不信任与更深的伤害。他们不知去了哪里,消失了那么久,而那么久足以发生一切……

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之中暗黑之花,吸附的皆是人间最邪恶的一面。他们俩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好似天生便属于明媚的阳光。那时,我疯狂的嫉妒者,我嫉妒着寒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以轻松的置身于权势之外。我憎恨着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我要将她一同拉入我的世界之中,我要她一同堕落,永生陪伴着我。

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婢,在柳飘飘出红疹一事上偏袒她,有时却是淡漠相向,我对她时好时坏。不仅仅是因为我内心的矛盾,更多的是,我贪婪的想要得到她的心,我在诱惑着她,而且我知道她亦抗拒不了。

剿了她的头发,在她身上刺“政”字,皆是源于我疯狂的妒忌与独占欲。她竟是四处去招蜂引蝶,与人“偷­情­”,虽然很快我便知道了那是次陷害,可她依旧是被别的男人碰触了,脖颈间青紫的红痕如利刃般刻入我的心上,滴滴淌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至还被我撞见她与楼亭轩亲吻的那一幕,想不到,竟是连一向为人正经的楼亭轩都为她破了例。她的魅力,让我再次陷入恐慌,我已经不知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留住她。

为什么我不能早一些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为什么我总是要以伤害她来逃避自己的感情?

我每日每日的在这想要爱她宠她又想要抗拒她之中痛苦的挣扎着,我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为她寻来了全城的“眉黑”为她续发,甚至让她搬进我的侧院凭风轩,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离我更近一分罢了。沉迷其中,我几乎快忘了,她来江州的目的。就在我终于决定要好好待她之时,疾风却出现了,这坐实了我先前所有的怀疑,而她,果然是司幕勤的人。

我满心的全是懊悔,悔不该受了她的迷惑,悔不该深受她的吸引。丧失了理智的我,一心的只想羞辱她,我想狠下心来将她送给曹国舅,从此将她踢除出我的生活,而我将不会再有痛苦的挣扎。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看着那人渣的脏手抚上她之时,我冲动的立即想上前去将他片片撕碎。所以,我后悔了。那一晚,受了过度惊吓的她蜷缩在我的怀中,不停地颤抖着,她的情绪已然崩溃,不停地控诉着我。看着她伤心落泪,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太残忍了,竟是如此对待一个娇弱的女子。意外的是,那晚我得知了她竟是失忆,虽然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魂魄,所谓的失忆其实是指她根本就不知晓原来的事,一直都是我错怪了她。

冰释前嫌,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待她,我要得到的不仅是她的人亦要得到她的心,我要她永远属于我。为她戴上情花,与她一同出游,在金­色­的落日之中轻轻泛舟,在那九曲十八弯的支流中相携去看萤火虫,在那狭窄的乌篷船中与她激烈的缠绵,在那漫天星辰笼罩的夜晚与她情话绵绵、海誓山盟……

我知道,我彻底的征服了她。

可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她要的竟是一分一心一意的爱情……

没有了不信任,没有了猜疑,我简单的以为我们之间从此便没有了障碍。

可是,我错了……

相爱原来只是我们之间悲剧的开始……

其实,有时我也问过自己。

究竟我对她,这是不是爱情?

掺杂着野心与欲望,原始的只剩下了占有。

伤害与折磨,血腥弥漫了眼前……

在猜疑与堕入中上下沉浮,

在激|情与快感中迷途。

强烈而又汹涌,淹没了我,

疯狂而又沉痛,毁灭了她。

烈风阵阵,天雷滚滚,

暗天失­色­,大地颤抖。

我想,这一定就是爱情。

因为,天地风雷皆是我心中的投­射­,它们都能听得到那碎裂的呐喊:

我爱你!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三)

我不懂,她竟是介意我娶黄悠然为侧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么,更何况我还是个王爷。我其实真的不懂,就算我不娶黄悠然,不是还有依儿和柳飘飘两个侧妃么,她想要的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个女人,当时的我真的做不到,身在其位,联姻总是不得已,况且我还有着我的目的。我对她的特别与用心,我以为她应该能明白,亦或许是我真的不懂她。

我似乎总是一忙起公事便会忽略她的感受,如果我可以早些和她解释黄悠然之事,也不知她的抵抗是否还会那么激烈?娶侧妃我需要父皇的手谕,是以我只能暂时纳她为妾。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不能在黄南远或是黄悠然的面前表现出对她的过于疼宠,因为这对她会很危险,她不明白。而这也是我带着她来到双合县之前所没有料及之事,如果早知是这样,我亦不会带她随行。

原本我受她吸引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那一份灵气,那一点傲气,以及那一份柔弱,每样都牵动着我的心。想不到,她竟是冰雪聪明,从寒冰口中得知她破解了一年多来我们通过多方明察暗访都没有结果的盐仓之谜。而这件事极大地帮助了我,使得我与黄南远谈判之时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我暗示着黄南远他的秘密已然被我掌握,所以只有协助朝廷剿灭漕帮,上缴私盐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帮助我在这件事上立功,我则可以保证他日后的封侯与荣华富贵。我甚至暗许他,只要日后我荣登上太子的宝座,太子妃的桂冠一定是黄悠然的。因为,双合县一行,我已察觉他的野心恐怕远远不止一个封侯那么简单。而我对他的势力一无所知,眼下唯有先放松他的警惕,使他在大意中麻痹,在麻痹中露出马脚,我才能借机弄明他们最终的目的,并且着手将他们一并剿灭。

所以,我曾经许诺过她,日后会让她做我的妻,甚至是我的皇后。那时真的是骗她的,我其实做不到,就算日后我坐上了金銮殿,也未必能保证兑现这个诺言,因为或许我还会有更为重要的联姻。出于私心,我不想告诉她这些,亦不想放手,我只是想先哄着她,而她也只能是我的。

纳她为妾,这将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无论她愿不愿意,我都决定要囚禁她一生一世。想不到,倔强如她,竟是会求助于楼亭轩,妄想通过对峙公堂与我撇清关系。更令我愤怒的是,楼亭轩竟然也配合着她,甚至不惜以我的前途相要挟。他暗示我,爱她就不应该强迫她。可那时的我,一心只想着占有,不懂什么叫做尊重。那一纸私聊的判决,我签了,可是他们以为我真的会善罢甘休么?他们错了,我一早就想好,我将派人把守所有出江州的要口,她就是Сhā翅也难飞,最终还是会乖乖的回到我身边。想不到,苍天竟是眷顾我,根本无需那么费事,她有了身孕。那一刻,我高兴极了,一来是高兴着我终于有了子嗣,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了孩子,便能永远的牢牢地拴住她。

可谁曾想过,孩子竟是我们之间逾越不过的坎,一个,两个,最后的结果竟是落得一个不可能……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被我亲手扼杀。我一向自诩聪明,却被叶赫那依陷害的手段给骗过了。所以说,妒忌会蒙蔽一个人的心智。我生­性­多疑,而叶赫那依正是抓准了这点。其实我一直怀疑她与寒冰之间的清白,毕竟此前我没有善待她,她会投入他人怀抱也在情理之中。我心中很介意,却一直隐藏于心底不表露,我告诉自己只要从今以后守住她,以前的事就算了,毕竟我也有错。

知道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相拥缠绵的一幕,看着她衣衫半褪,媚眼迷离,含情脉脉的望着寒冰,听着她在他人身下娇喘盈盈,看着寒冰忘情的亲吻着她。那一刻,我的理智丧失殆尽,完全停止了思考。我震惊,双腿如在地上生根了般,再无法挪动半步。试问,要我如何不信这亲眼所见的景象,幕幕如针刺的我全身鲜血淋漓。

是的,我冷落了她。我娶了黄悠然,还必须要做成宠爱她的假象,夜夜待在新房之中。黄悠然亦在我身边安Сhā了眼线,我又岂会不知?我自是有我的苦衷,她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么?这么快又投入寒冰的怀抱,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那会要了她的命,一个表情上的稍有泄漏,也许她便会称为他们的眼中钉。

我承认,这个局确实设的很­精­妙。迷幻剂,怀孕一个多月还是二个月,不能受孕的药物“藏香”,叶赫那依她完全掌握了我宁可错杀一个,也不放过一百的心理,对我的脾气秉­性­是了如指掌。而我竟是从没有看清楚过她的真面目,柔弱纤楚之下是那么的狠毒,原来女人也可以隐藏的那么深,这不由得让我怀疑起见她在王府之中受丫鬟欺辱的一幕是否亦是她一手安排。可惜,这件事的真相再无从得知,因为她那晚之后便疯了。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我都不想再追究,杀了她也不能还回我的孩子,也不能赎清我的罪孽。杀了她,只能意味我在逃避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所以,我要她活着,将她留在了东宫,派人日夜看守。我亦要每日的都看见她,时时刻刻的痛醒着我自己,看着、忏悔着我究竟是如何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推出怀抱中,再也回不来……

这种痛,彻骨!每日的都将我心中的伤疤无情的撕扯开来,鲜血直流,永远也无法愈合。可是,不需要愈合,我要的便是这种清醒的痛着……

所以,叶赫那依,我其实并不愿意她死去。她活着才是对我的一种狠厉的鞭笞……

打掉那个孩子,我的心中也曾挣扎过,我也想过成全他们,毕竟一个与我情同兄弟,一个是我心爱之人,我都不想伤害。只是,我太自私了。而我的爱其实只是一种卑劣与自私的占有……

81番外卷一斛独进政的心愿(完)

一番挣扎,我依旧是作出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我亲手将那乌黑苦涩的药汁灌入她的喉中。看着鲜血自她下身不断的涌出,看着她咬紧牙冠,因疼痛而不停的抽搐着,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的滑落。那一刻,排山倒海的后悔涌入我的心中。如果可以再给我选择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看着她那么痛苦,我的心亦被一片一片的抽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我将从此永远失去她。

寒冰终是将她带走,我呆愣的凝望着坠落于地带点点暗红­色­的“情花。”一生一世,她将这“一生一世”还了给我,决绝的话语,“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

疏离淡淡的证据,冷然的眼神,痛的我不敢轻易去碰触这份记忆。我疯狂的不惜动用守城的士兵倾力寻找她,一心只想知晓她的安危,可真的当我找到了她时,却迟疑了,不敢上前相见。第一次,我胆怯了,只因为她的那句话。也许,我真的做错了。所以,我放走了他们,算是我对他们最后的弥补。

只,我的心中仍旧留存有一丝的希望,既然我已经堕入地狱,又何必要将她一同拉下?给她一些空间,亦是给我自己一点时间。让我将手中之事处理完,再去找她,只因黄南远不除,她留在我的身边始终是危险的,唯有寒冰能护她周全。我不知还需要多久,敢许半载,也许一年,如果刷地他们已然双宿双栖,我也只得放手,祝福他们,如若不有,我会尝试着改变自己,尽我可能的去补偿她,让她再接受我。因为,她走了之后,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早已不能没有她,可是,人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能懂得珍惜?而有些错误,却终身都不能挽回。

我一直以为她会和寒冰在一起,他们在天龙山庄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做梦也想不到竟是在删封我为太子的晚宴之上再次见到了她。美艳如花,嫣然盈然,顾盼神飞,灵动生韵,可她的美却不再是为我而展现,她竟成了我父皇的贵妃,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我承认,如果她是想报复我,那她真是找对了人。如今我已权高位重,普天之下除了我的父皇,我也无需再忌惮谁。曾经有那么一刻,我陷入了无底的深渊,近乎绝望。害怕黑夜降临,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以为只要一闭上,便会看见她与他双手相执,含情对望的那一幕。我的父皇为了她竟然没有去上早朝,我不敢去想,漫漫长夜他们会在做什么?而她似乎有意反复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想逃也逃不开。霜林枫叶纷飞,他们的身影美如画,可是我要如何去用心描绘,那每一笔皆如利刃刻画在了我的心上。

而我,终于明白了相爱之人,让她亲眼看着我与黄悠然携手进入新房是何等的残忍,让她独守空房,我却与别的女人温存,她的心会有多痛。而这种宛如剔骨之痛,如今我是深刻的真切的体会到了。

而我的下场,皆是我应得的。为了逃避折磨,我宁愿请战出征,因为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心的烈焰焚烧,每日都是窒息般的绝望一寸一寸倾透着我,如死灰般沉寂。

然而,绝望的末路却是燃起了最后一点希望。我曾问我自己,她那样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的报复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可不可以以庆幸的认为,是因为她还爱着我,所以才痛恨着我?所以她甚至放弃了寒冰,而选择了走这样的路,如果她还爱着我,只要她还是爱着我的,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赢得她的心?只要我想办法让她离开父皇的身边,是不是还能再拥有她?

在定城的那晚,空中飘着细雪,片片如花,入手即化,我抱着意识不清的她,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美丽容颜,她的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柔弱无骨的玉臂竟是攀上了我的肩膀。熟息的体香盈满鼻间,瞬间,使我全身僵硬无比,有多久没有与她缠绵过了,每次只能在梦中回味她给我带来的沉醉,可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晃移,那种怀念的感觉也离我越来越远,是越来越难以触摸,久至我以为那将永远是奢想。她紧紧的攀附,她微弱的娇吟无一不在挑战着我的感官极限。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何能坐怀不乱?其实,她中媚并不算深,封住了她的|­茓­道亦可解。可是,出于私心,那夜我将她带至天外客栈,彻底的拥有她。

我极尽珍惜的,极尽温柔的与她彻夜缠绵,直至天明。看着她晕红的脸­色­因媚毒的解开而恢复正常,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住那强烈的激|情而全身颤抖着陷入昏厥,即便是听到意乱情迷中的她在我的身下竟是喊着他的名字,心中划一道深可见底的血液,阵痛的无法呼吸,可是依旧不愿停止与她的温存。也许,那时我的心中便已经意识到这或许将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那是一次带着恒古的凄凉绝美的缠绵,所以,我要将她的美好,牢牢的刻在心中。永生不忘。

如果没有在得到她,或许我也应该考虑放手。毕竟我看的出来父皇是真心爱她。跟着他,她应该会幸福。可是苍天偏偏又让我占有她。那种十而负得的疯狂的极致的快感使我的心在剧烈的猛跳着,强烈的预制不住的冲动让我又心生邪恶,我竟是想逼迫她离开我的父皇。虽然,我知晓她的心已经渐渐的侵向他,而那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我想起他们之间的嫌隙,让我的父皇猜疑她、疏远她,甚至在我的父皇深陷重围之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是不希望他在回来,所以我反对了她的计策。邪念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虽然我当即便后悔了,可我却真真实实的那么想过,为了得到她,我竟是想不惜一切代价。我拉拢了暗香,替我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利用的是暗香对我的迷恋,而这点我早就有所知。

可想不到的是,她为了不想离开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有意去承受了那一箭。如果我的逼迫会使她走上绝路,那还有什么意义?又一次的,我想过放手。

可苍天亦会作弄我,每次我想放手之时,却总会发生意外之事,当他们从楼云州回来之后,暗香托人捎信给我,告诉我她竟是怀孕了。那是我的孩子,我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我迫不及待的跑去她的正麟宫求证。看着御医出入她的房中,看着她端起青梅茶钦啜,我尽可能的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狂喜,不显于形­色­,届时再告诉她真相,相信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只需好好的守护她即可。所以,我必须阻止她与黄悠然发生正面的冲突,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而我已经加快了在江州的部署,争取早日剿来黄南远。她要对付我,我心中其实是高兴的,这至少说明她仍是介意着,在乎着我的。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只要不是太出格之事,我绝不加以阻拦,因为那是我欠着她的,她要铲除我身边的女人,我也没有异议,我甚至希望她能将心中的怨气出尽。因为,我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从今往后我亦只想要她一个女人,我爱她

无数次,我的脑中勾画出了我与她还有孩子三个人的美好画面。我以为,苍天怜我,终于又给了我机会,想不到依旧是死路……

更不曾想到,我与她之间竟是不可能有孩子,只因血缘过近,只因我们毕是稀有血液。

她先我一步杀了黄悠然,其实只需再等上一两个月,只需坐等他们先动手。而我,早已撒下天罗地网,她的冲动破坏了我长久以来­精­心设计的局,我不应该去质问她的,这都怨我自己一直没有将整个计划告诉她。我太自以为是,我所认为的保护她,其实只是不尊重她而已。所以说,比起我的父皇,我真的不够了解她。父皇他便事事都与她商量,给予她充分的鼓励与信任,而我却总是将事情愈弄愈糟。误会之深,才导致了殿前夺位一事。

而且,同样是爱她。比起我的父皇,我差之甚远。那份遗诏,让我羞愧万分,再无颜抬头,我的父皇想成全我们,竟是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再受我其他女人的欺负,他在有了她之后,一直保护着她不受纷扰,也没有再招寝过其他女人。而我,却在黄悠然一事上破了例,所以,她曾经说过,她嫌我脏,我认了。

看着他们之间,彼此都愿为对方以生命相付,我还能再说什么呢?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多余,我不应该也不会再介入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相爱,爱之深切亦是深深的撼动了我。如果说,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也只剩下成全她了,只要她能幸福。

可是,她却这样撒手而去……

她为了父皇而选择了自尽,这样沉重的打击,将那经年驰聘沙场的战神都彻底压垮,悲从心来,此生此世,我终于学会了放手,可她却不在了,试问还有何意义?

强忍着心的煎熬,我每日麻木的­操­劳着政事,还有战争,还有南部的叛乱,不眠不休。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如果她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龙塑皇朝的江山就此没落,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倒下,我必须肩负起这个得担……

曾经的我,是那么的想坐上那张万人敬仰的龙椅。

可是,当我真的龙袍加身,头戴金冕冠,一步一步跨上了勤政殿之时,方才觉得那张龙椅不过是个华丽的枷锁罢了。我终于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喜悦,却没有与我分享之人,这一切又何意义?前所未有的孤寂淹没了我。如果说我还剩着什么,那便是守护着龙朔皇朝江山的责任,再也无支推卸。

后来,父皇将她的离奇之事,告知了我。心中无比欣慰,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幸福,我此生亦无所求。

日夜守着那张寂寞深冰的龙椅,我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振奋的目标,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治理好国家,尽量不要再让他们­操­心。让他们可以安心的去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而这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与最大的心愿。

我愿默默无闻的去弥补着我对她所犯下的罪孽,我愿向苍天赎罪,只希望在那日后人生的六道轮回之中,她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已将情花刻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而那件日后轮回中相认的信物,她已然收下,我担心着,万一下一世亦或是下下一世,如果我不能立即记起她,只愿这情花能协助我们相认……

如今,我日日端坐在了那高高的金銮殿之上,淡定,威仪万千,群臣朝服。

只是自那一日与她相见后,我一贯­阴­沉的表情之上终于多了一分笑容,只是没有人知道我因何而悦。

没有人知道,自那一日起,我是那么迫切的期盼着光­阴­忽逝,我可以在眨眼间老去。而我,竟是那么的期盼着,死神的来临。

从没有过,如此期待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因为,也许合上了眼,卸去一身的重责,再睁开之时,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间,便会遇见心爱的她呢?

人死复生,苍天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也许,不会吝啬与我呢?

所以,我真心期盼着……

……

82番外卷第七章朱雀归来

今年的天气好生的奇怪,先是飘起了绵密的细雨,雨后竟是骤冷,夹着冰粒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打落在窗上阵阵的响,雪一直下了整整三天方才停止。不过,这应该是好事,去年的时候,龙朔皇朝境内只有过一两次小雪,导致今年的虫灾特别的厉害。这场三天三夜的大雪来的真是很及进,想必明年一定会有个好收声码,。而龙朔皇朝一定会益发的繁荣昌盛。

由于大雪纷飞,我的店已是关了三天,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上一看。

雪后初晴,满目的白­色­上印着一串串大小不一,深深浅浅的脚印,延伸至远方,天气寒冷,屋檐之上已是挂下美丽的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四­射­。天与地万物的一切都着了银装,臃肿的枝条垮塌着。我拢了下身上的狐皮披风,独自走上了龙城的街头。

方到店门前,却见一群蓝­色­布及的壮汉围在店门前,像是要砸店的样子。

快步凝眉走上前,拉住其中一条锦服头儿,我疑惑的问道:“这位爷,不知鄙店给你们添了什么不是,不妨说与我听听。也不知这等阵仗是何道理?”

那铭锦服男子闻言转了身,看向我时眸中闪过惊艳,却依旧是瞪了圆眼薄怒道:“你可是这店的店主?”

“是!”我颔首承认道。

“这道上的规矩你不懂?”那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上,冷声道。

“初来乍到,我确实不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我浅笑道。

那抹笑容使面前的男子略略失了神,他凝了凝眉,又道:“这里整条街都属我们肖爷的管辖,这每年年前的“孝敬”,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呃,我怔愣片刻,想不到古代也有这收“保护费”之事,而且还落到了我的头上。前两日在家中算账之时,司慕赢曾笑问我,究竟挣了多少银子。当时,我有些尴尬的没问答,做生意的门道我确实不懂,这挣的银子恐怕连他身上穿着的雀金黑袍的一只衣袖都买不起。看来,这营生没我想象中的容易,如果还要再交上这“保护费”,我是无妨,只是那些小本经营的商户怕是年关殾难过。看来这地方恶霸不除,百姓便难以安生,而我们似乎又有事可做了。

我不动声­色­的赔笑道:“这位爷,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还待我开了这店门,屋中取出这“孝敬”便是,莫急。”

“呵呵。”那汉子爽快的笑道:“这位姑娘,一看便是爽快之人,见你姿容美丽,何苦在此做这等下贱的营生。如果无处可去,不如跟了我们肖爷,你的姿­色­,我们爷一定满意,届时保管你……”

“这位爷说笑了,民女已是罗敷有夫。”我皱眉打断他的秽言,有些不悦。

“有了夫家,还让你出来抛头露面的,只怕是个没用的主子,还不如……”他面露不屑,嗤笑道。

“住口!”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我脱水而怒道。竟然辱骂至司慕赢的头上了,看来这什么肖爷,我是剿定了。

我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与眉宇间隐隐流露出的危险之气,使面前的几位男子皆是愣了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有些气恼的打开了店门,我取出银票塞入为首的那名锦衣壮汉手中,道:“你们不过是来要银子的,没别的事就莫要节外生枝了。”

那名大汉脸上闪过一抹郁­色­,憋火着咬牙说道:“看你未盘­妇­入发髻,便是未嫁!今日我定等定要‘请’你上肖爷府上走一趟。姑娘,请吧!”说着便是上来一阵拉扯。

我自现代而来,头发还蓄的不够长,加上我素来不喜盘假发,是以一直梳的这姑娘的发式,而司幕赢也从来不管一向都是随着我的­性­子,不想今日还会惹此麻烦,正待击掌喊附近的侍卫。

不想却听见声声惨叫,尖刺的声音震痛了我的鼓膜,回过神时,只见那些个汉子已是躺倒在地,各各好似手腕脱臼般痛苦的在地上抽搐着。

“滚!”浑厚有力,气势万分的男­性­声音在我头顶之上响起。

那些个闹事之人是立即的四散逃去。

心中一阵喜悦,是他,从乌赫战场终于回来了。

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麦­色­的俊颜,方才盛怒从他好看丹凤眼中瞬间褪去,换上的满满的笑意,轻扯着­唇­,他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梦雪……”他有些激动的唤道。

对他,我从不隐瞒任何事,看起来他好像也知道了我的事呢,不知是何人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寻至这里。

巧笑盈然,我不由的打趣道:“呦,不知今日这吹的是什么风,竟是将您这将军大人送至我这鄙陋的小店中来了。”

“梦发,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他轻喃着,声音颤抖。

扯帕掩­唇­而笑,他就像是个姑娘般的羞涩。上前一步,我拉近他,柔声道:“好了,我的将军大人,不要傻站在屋外,这么冷的天赶紧的进屋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梦雪,不要再叫我将军了。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介平民。”他轻笑纠正道。

“为何?”双目凌睁,我吃惊的问道。此时,我方才注意到他身穿着斜领绮丝云锦袍,不似他平日半文半武的那种装扮。

“我被革职了。”他仍是笑道,轻松的语气,一点都不介意般。

秀眉紧蹙,我上前一步紧紧扯住他,恼道:“是他­干­的?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心胸狭窄,公报私仇!”我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司慕政。

朱雀忙宽慰我道:“不是的,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旨意。梦雪,如若不是为了你那一统江山的心愿,我真的早就不想再当什么将军,难道如今这样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无官一身轻,可是……

“梦雪,你的店中看起来生意清淡,要不要我来帮帮你?”他的眼角都弯起了弧度,那是一种真心的愉悦。

也许,这样对他更好。

“再欢迎不过了!”我扯出一抹笑容,应道。

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不到,司慕赢竟是革了朱雀的御前侍卫统领的职,心中着实有些气恼,今夜我一定要问问他,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83番外卷 第八章 嫁我,可好?

那天,我与朱雀相聊甚欢。司慕赢今晚有事会迟归,是以不用等他用晚膳。入夜后,我便与朱雀在附近的一家饭馆之中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暖融融,两重天。

想不到,司慕勤竟是留在了原乌赫的都城哈马,听闻他请求司慕赢将他的封地迁至那儿,而他就永远驻守在了那荒蛮之地,不愿再回来。其实,他爱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太晚,曾经夜魅雪是那么的爱他,甚至为了他放弃了肩负的复国重责,一心只想与他厮守。而我并不忍去揭穿那真想,就让他一味他爱的人只是忘了他,是以走错了路,就让他的人生存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吧。

我与朱雀,聊了很久很久,也聊了很多很多的事。

掌柜的将桌上的酒替我们温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面带难­色­的和我们说道:他们要打烊了。

放怏怏离开。

夜已深,雪­色­与月­色­交相辉映,折­射­的天空出奇的明亮。念园之中雪已是扫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青石小路。踩踏着它们,我向寝室慢慢踱去。

一点昏黄,在暗夜之中格外的显眼。推开房门便是一屋子的暖意,四处角落之中都点燃着银炉,司慕赢半支着身斜躺在软榻之上假寐,胸口合着一本青­色­册面的书。突如其来的动静,他缓缓睁开凤眼,望向我的眸中瞬间多了几分柔情。坐正了神,他向我招了招手,笑意盈盈道:“蓝儿,回来了,用过晚膳了么?”

轻点了下头,我问道:“赢,你等了我很久么?”

“嗯,还好,一会而已。”长臂一揽,他将我勾至怀中。

望着他狭长的凤眼,眸­色­逐渐的加深,墨黑的长发如丝般垂落在他的胸前,­性­感迷人。炙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微凉,游走在了我的面颊之上,轻柔却带着欲望。

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的手那么凉,只怕是等了我很久很久。

轻轻抵住他的进一步侵犯,我出声问道:“赢,你怎么不问我去了哪儿?”他似乎从不多问我的事,就好似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回想起以前他对我那些“事迹”的“了如指掌”,心中突然有些郁闷。

司慕赢只笑不语,便是欲落下一吻。

轻轻躲开,我有些气恼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

“担心什么?朱雀肯定会送你至念园门口的。”他浅笑着。只是那笑容让人看得非常的不入眼,而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心中益发的拥堵,我拧了眉头,轻声质问道:“为什么革了他的职?就因为他带兵围攻了皇城?可是那日剿灭乌赫大军,他也是功不可没的,还有他与勤政王一同出征扫平乌赫的每个部落,这么多年的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何要这么做?”

愈说着愈气氛,我欲挣脱他的怀抱。

“哈哈……”爽朗的笑声自他吼间溢出。

收拢了一臂,他让我无处可逃,凤眼中有着几分揶揄之­色­。

“蓝儿,你的店中不是一直都缺人手帮忙么?还是朱雀这个随身护卫,你准本换人了?”他单手撑着额头,有些好笑的望着我。

震惊……

他的话,能理解成他卸去朱雀身上御前侍卫统领的职责,是为了让朱雀日后能跟随我的左右,随时保护我么?是这样的吗?

疑惑的眼神投向了他,我寻求着答案。

司慕赢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让他住进念园来。”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难懂,我与别的男子有来往,他竟是一点也不介意。现实让司慕政来见我,再是同意朱雀跟随着我。他不会吃醋的么?他就那么的信任我?

直至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也有介意的事,也会打翻了醋缸。比如说,再遇见寒冰的是偶……

“蓝儿,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司慕赢不知何时从身后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明黄|­色­布裹,递至我的面前。

我狐疑的打开,却见一方六屏凤冠,纯金打造,嵌满了各­色­稀奇罕见的珠宝,顶上一颗硕大的黑­色­珍珠,极是少见,九凤攀附冠上,神采奕奕,展翅欲翔。

“这是……什么?”心中隐隐有这答案,我颤声问道,有些激动。

“蓝儿……”司慕赢轻轻掬起我的脸,神情认真望着我,轻声道:“那些工匠们让我等了好久好久,时至今日才完成了这顶凤冠。”

凤冠……

我的严重已是浮上了氤氲雾气。

他动容的在我耳边轻喃道:

“蓝儿,嫁我,可好?”

赢,我抬头凝视着他,拿眼激动。他纯男­性­的气息盈满鼻间,醉了我的心。望着他那­性­感的薄­唇­,我竟如受了诱惑一般。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缩短彼此间的距离直至鼻息相缠。一个“好”字,已是轻轻吐纳至他的­唇­间,­唇­瓣相接,柔软轻触……

衣衫渐解,散了一地。芙蓉帐中,温情煦暖……

……

激|情过后,我全身绵软无力的趴在了他­精­壮的胸膛之上,仍是不住的喘着气,香汗淋漓,一头长发已然湿透,贴附在了额边,粘腻的十分难受。

我有些不满道:“赢,不要每次都那么激烈好不好?这半夜三更的,你我全身都势头了,这叫谁来给我们备水沐浴呢?”

他亲吻着我的额头,一个利落的翻身将我压至身下,一脸邪笑道:“那就不用沐浴了,要不我们继续?可好?”言罢,竟又是欲吻下来。

惊慌的推开了他,我­干­笑一声。还来,明日岂有命在?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颇为重要的问题。

虽然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时刻,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煞风景,略略迟疑了下,我还是启口道:

“赢,这太上皇要怎么娶太后?又要怎么诏告天下?”

“……”

“还有,你不是已经追封那个死去的‘蓝梦雪’为正元皇后,那我又要以什么身份嫁给你?如果改了名字,那嫁给你的还是‘我’么?又有什么意义?”

“……”

“赢,你该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吧?”

“……”

看着他的脸­色­垮下了几分,原来他真的没有细想过这么多,我不禁额头爬满黑线。看来,这嫁娶也没那么容易嘛。哎,貌似我们拶指只能这样“同居”了……

突然间,司慕赢似乎想起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蓝儿,你好像很久没有来月事了。”

呃,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好像这个月是迟来了十天左右。看我,对自己都没有他来得留意。

相视对望,我们皆震颤了下,微张着­唇­,紧张的谁都不敢言语。

月事迟迟不来……

该不会,是有了吧……

……

84番外卷 遥遥相望,即是相守(朱雀)

其实,我本来的名字不叫朱雀。我本姓冷,西湖洲人士,好似是冷什么潇的,具体的名字我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是在是太久远前的事了。

我的父亲原本经营着一些小买卖,生意还算不错,家境还算富裕。我的娘亲出生于书香门第,只可惜是庶出,自小便受大娘的排挤。后来大娘更是自己做主替她说了这门亲事,将她赶出了门。自古以来工农士商,下等人而已,想来,嫁给我的父亲,她是极其不情愿的。小时候,我十分的调皮好动,喜爱舞刀弄棍的,时常惹祸。自我有记忆以来,娘便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看过,十分的严格,近乎苛刻,动辄便是打骂,稍有不如意便是一日没有饭吃。多少次,再拆房之中饿得冻得瑟瑟发抖的我,哀叹着生母与他人的继母何异?我经常怀疑自己究竟是否是她亲生?从那时起,对于女人我便没有一丝好感。试问,天底下连自己的母亲都是这般,还会有什么好女人真心对待自己?

我八九岁的时候,随着父亲的生意见见起­色­,家境是愈来愈宽裕,换上了一处不错的大房子。前前后后有三进间,楼上楼下的有两层,住上了新房子,我可高兴了,整日的跑跳着。父亲与母亲的关系重于有了些许的改善,我终于看见母亲的脸上溢出了笑容,看着竟是有着几分真心的慈祥。

我以为,新的生活从此就要开始了,哪想却只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也许男人的劣根­性­便在于,家中稍稍有些盈余的钱,边想着花天酒地。我的父亲也不例外,生意做的大了,圈子里的朋友便多了,三五日的便叫上他去酒馆小聚,渐渐的他也沾染上了这吃喝嫖赌的恶习。起先他只是时而的彻夜不归,为此母亲没少落泪。最后,父亲竟是将一青楼女子娶回了家中为妾,自此家中便再也没了安宁。而我,总是左手上的那个,他们所有的争执与吵闹,最后还不是尽数将气撒在了我的头上,旧伤未愈,身上又添新伤,最后连药我都懒的上了,反正也好不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哪知那名青楼女子不过是看中我父亲的钱财,伙同她外面的情人坑了我父亲的生意,席卷了所有的音量首饰及房屋地契,逃之夭夭,从此销声匿迹。

一败涂地,我的父亲一蹶不振,终日酗酒度日,渐渐地家徒四壁。而我的母亲终是无法忍受这种贫穷,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嘲笑与羞辱,就这样弃我而去,后来据说是给另外一个大户人家做了妾室。我知道,她不会带我一起走的,因为在她的眼中,我是她的耻辱,是她的累赘,一直都是。独留下了我与他无依无靠的父亲,三餐不继,冬日无裹衣,那一天,我才十岁。

终于有一天,我的父亲醉死在了那劣质的酒中,再也醒不过来,家中已经是没有任何可以变卖的物什,就是连一个同伴也找不出来。一卷草席,没有棺木,我徒手将他掩埋,年幼的我,面黄肌瘦的我,挖了整整一天一夜。如风中残烛般,体力不支的我昏倒在了荒山的树林之中,失去了意识。

苍天怜我,从此让我遇到了我的师傅,跟随着他一同浪迹天涯。他说我是少见的练武奇才,亲自传授我内功心法,将他毕生所学的剑法尽数教了给我,丝毫没有保留。我勤奋刻苦的练习着,不分昼夜,不分夏冬,不伦是烈日炎炎当空,还是刺骨寒风阵阵,不眠不休。不似寒冰与疾风,他们皆出自名门之后,我的一身好武艺皆是靠自己的勤奋修炼换来的,其中的苦、七宗的累与辛酸只有我自己体味过。不过值得,我就要做那人上人,自此不再受欺辱。

只可惜,师傅他老人家没多久也仙逝了,那一年我才十四岁。茫茫天地间,又是只剩得我孤身一人,四处漂泊。男儿有志当立四方,我选择了从军这条路。

十五岁的我刚刚够从军的年龄,从一介普通士兵,在刀枪血雨中、在堆积如山的死人堆中跌打滚爬过来。我凭着一身的好武艺,凭着自己坚韧不屈的信念,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直到做了一军的总兵,而我的好运来了,我命中的贵人终于出现了。一次偶然的机会,皇上赏识我的胆略,赏识我的武艺,他提拔我做了将军,从此便跟随在了他的身边,一同出生入死。他御赐了我“朱雀”这个名字,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那命运凄苦的冷姓小孩。而我渐渐的开始名声大噪,一直坐上了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正三品的将军,颇受皇上的信任。皇上的四个侍卫之中,我是最小的一个,亦是最后的一个,可惟独我最受重用。

皇上,是我最钦佩的人,我钦佩他的敏锐才智,他的骁勇善战,他的沉稳霸气。他亦是我心中不可亵渎的神。

我自小的经历,让我十分的讨厌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从军的那段日子里,军中士兵们一同出去押妓嫖娼是十分寻常之事。每次他们叫上我,我都拒绝了。我知道,甚至有人在背后嚼我舌根,有说我无能的,还有说我有断袖之癖的。我都不在乎,随他们说去罢了,我就是不喜欢女人。我甚至曾经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娶妻,亦不生子。生子容易养子难,我不希望我自小的悲剧再继续延续下去。

我以为,我的这种观念此生都不会改变,直到我遇到了她。

她是皇上看上的女人,初初见她,对她我已是尽量客气了三分,毕竟近身跟随皇上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而皇上的眼光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所以我想她应该不会过于俗。只是长久以来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很难改变,所以我亦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会有些生气的与我打了那个赌。

那个赌,很自然的,我输了。她是睿智冷静的,绝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战场上的士兵最服的便是能打胜仗的将军,是以,对她,我彻底服了。赌约一诺千金,我自是会好好遵守,从今以后听她的指挥,我将敬她如同我敬皇上一般。仅仅那一次,她便收服我的心。

再次见她还是在定城,皇上带着她一同出征,又见到她,我的心中是雀跃万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非分的遐想,单纯的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她一夜未归,我很着急,便立即出去寻她。不想却被我碰上了她与太子在天外客栈之中私会。我以为她是理智的,怎么会做如此有悖伦理、大逆不道之事。太子虽是俊美无双,但皇上亦是人中蛟龙,我想不通,已然身为贵妃的她有什么必要如此做,为何要背叛皇上。那一刻,我的心中是愤怒的。

然而,真相却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残忍百倍。怎么也想不到她原先竟是太子的小妾。如此聪慧的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可笑的小妾,她受尽了欺辱与陷害,看的出来,她很爱很爱孩子,她一心只想保护好她的孩子,而现下更是一心只想替自己夭折的孩子报仇。孩子,如果我的母亲对我能有这万分之一的怜爱,我又岂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同年?当下,我便决定要帮她,替她隐瞒,甚至是帮她报仇。

她在楼云州屡屡立战功,身陷囹圄却依旧信息龙朔皇朝。心中对她的钦佩,更甚一份。收复了楼兰城和骆城只是,我将那炫目的“蓝”字旌旗Сhā满了城墙,随风飘摆,大气凛然。对她,我也许早已不再是钦佩,爱情早已悄悄植入我的心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未碰触过爱情,我根本不知那为何物,又是什么滋味?难道说日夜的心系牵挂便是爱情了么?

也许,皇上已是敏锐的看出了我的心动,可他依旧委我以重任,这一份新人的感动,我铭记于心。我心中暗自发誓,她们全都该死,即便她不动手,我亦会替她们除去她们。

她还是心软的,我看得出来,她一直不够狠心,才会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她。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助她一臂之力,铲除她们,永绝后患。亦算是让那个曾经不懂珍惜她的男人后悔去吧,而这是我乐意见到的。

是以,我一直明里暗里助她,她不愿做的,甚至是下不了手的,我都可以代劳。只要她不再悲伤便好,我亦无所求。所以,当她第二个孩子又莫名的失去之后,而且看似又是太子所为。那一刻,愤怒亦蒙蔽了我的心智。其实这件事,我有错,我如果可以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其中的不妥,或是去找太子当面理论,真想其实离我并不远。我后悔着,如果不是我那么冲动,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一直深深的自责着,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皇上知道了一切,才以死谢罪的。那我,岂不是亲手将她推向了死神。推波助澜,我罪不可恕,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扫平乌赫每一个部落,一统天下,完成她的心愿,亦是赎清我自己的罪孽。我疯狂的在战场之上厮杀着,同时却又害怕着,仗打完的那一天,因为届时我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亦或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太上皇革了我的职,我没有一句辩解,亦无话。他说,我在爱情面前没有了理智,过于冲动,是以不适合再继续任这种御前侍卫统领之职。我认了,没有了她,没有了流连,这将军做得也是索然无味,还不如无官一身轻。

我想,如果她还在,这将是人间最为美妙的幻想。然而幻想竟也能真,知道亲眼见到她本人,我依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带着几分调皮的语调,那娇俏的眼神,那一声亲切的“将军大人”,是她,真的是她……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这么走运,太上皇仍是让我做她的随身侍卫。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易碎纸这样看着她,陪伴着她,直到永远……

店中来来往往的女子络绎不绝,她总是好心的想替我牵红线。其实,我的眼中、心中满满装载的都是她,又哪来多余的位置呢?如果,她觉得遗憾,我可以考虑娶妻,只是没有爱情,只有那种相敬如宾的生活对于嫁给我的女子来说,公平么?我亦不想害了她人。反正,自小我便决定此生不会娶妻,所以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此生,只要能天天看着她,我想,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之事么?

她说,我一定会再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的。或许吧,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我已然很满足……

85番外卷 第九章 百里宴席(完)

两年后,越州。

本已应是深秋时节,若是在那龙城,只怕早已是金黄满树,落叶纷飞,西风渐起。然而眼下这越州瑶县却仍是春暖花开,微风拂面,流水潺潺清澈,虫鸣鸟欢。

自从寻了这么一处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之地,我们便在这瑶县置了处大宅子,准备今年留下来过冬,也是因为睿儿才出生,短时间内我们只能暂作停留。

两年来,我们已是游历了龙朔皇朝疆域江州、豫州数处,每到一处,都会在当地停留一两个月,细下品味着各处的风土人情,深入百姓的生活之中。游历千山万水,看世间百态,品各地美食,人生如此,何其幸?

司慕赢认认真真的将每处的风土人情皆编纂成册,期间他调整了豫州两处的郡县设置,繁荣一处,便可带动周围数千里的发展。豫南连年蝗虫成灾,民不聊生,亲身体会当地的贫瘠与百姓生活的艰难之后,他减轻了他们的赋税,更是在越州一处原族部落的治虫土方传授给了他们,据说现下已是初见成效。在江州的时候,我提议了在漕河与灵渠之间,借着原来的支流开凿运河与人工蓄水湖泊,以联动防备洪水来袭。这一举措,目前已是破土动工。这次来瑶县,更是让我们发现了这里独特的印染之术,如果可以广为流传的话……

看起来,明年,王后,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

“蓝儿,你看睿儿他为何哭闹不止?”司慕赢单手抱着大红锦袍包裹着的睿儿,剑眉微拧,一手轻轻的逗弄着他,一脸温和。

“大抵是你抱得不舒服吧。”我淡淡的出生道,无暇顾及,正在忙碌的替霞儿穿着衣服,再套上小百褶裙,­精­雕玉琢的脑袋,粉­嫩­的直想让人咬上一口。

司慕朝霞,完全的继承了司慕赢的长相,略有些英气的眉毛,狭长的凤眼,深刻的五官,大约只有那纤弱的身姿有些像我。就是那脾气秉­性­也是十分的像他,自小便霸道的很,还没能站稳,就想着与其他的小朋友们大家了,很是让人头疼。

“怎么可能?霞儿还不是我抱着长大的?蓝儿,你看他会不会是饿了?”他浅笑着说道,继续逗弄着睿儿的小下巴。

“饿了?我才喂过他,他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了。看来这男孩的食量似乎比女孩要大得多。”替霞儿穿好了可爱的虎头鞋,理顺了她已经及耳的柔顺黑发,这小家伙,就是连发丝的手感都那么的像赢。

起床,站起身,我将霞儿塞入他的手中,一下接过睿儿。睿儿今日刚刚满月,皱巴巴的小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但这媚眼依稀可辨得出还是长得像赢多些,心中一阵郁闷。这生女儿像父亲是人之常情,怎么这生儿子长得也想他,难道说,强势的男人,连基因都那么的强势?

解开衣襟,我径自喂起了睿儿,而他果然安静了下来,努力的吸吮着,微闭着双眸,一脸享受的样子,看来的确是饿了。

“我说着,他就是饿了吧。”司慕赢亲了亲怀中霞儿的额头,笑着又道:“蓝儿,你似乎喂不饱睿儿呢,要不再请个­奶­娘算了。”

“不要……”我有些不满道。如果请了人,我的|­乳­汁便会愈来愈少,直至没有。睿儿我想亲自将他带大。

“有什么关系呢,霞儿还不是­奶­娘给带大的?”他俊眉微蹙,漂亮的凤眸望过来,略微疑惑的问道。

闻言,我的脸­色­黑了几分,他竟然还好意思提霞儿的事。想当初,如果不是他不知节制,我又怎会在霞儿才四个月大时又怀上了睿儿。为了腹中的宝宝,害的我不得不给霞儿断了­奶­。霞儿的脾气倔得很,起先愣是不肯吃­奶­娘的­奶­水,直直的哭叫了两天才妥协,可让我心疼了。

“先这么着,实在不行再说罢。”这睿儿看起来脾气也不好,一饿着便响亮的大哭,声音洪亮,里里外外的都听得见,一刻也等不及,若是寻个­奶­娘,怕又是要像霞儿那般折腾两天。

此时,敲门声骤然响起,原来是我们在瑶县的管家何伯。

“爷,各路来给小公子送贺礼的人都到齐了,现下都在前厅候着呢。爷要不去招呼一声?”他恭敬的问道。何伯年长,处理器事情来十分的稳妥。这里全权交给他,我们十分的放心,越州瑶县是个好地方,也许王后我们都会上这里来过冬。

“哦?都有些什么人?”司慕赢挑眉问道,一边和霞儿额头抵着额头玩耍,一脸亲昵的样子。原来他真的十分的喜爱女孩,对霞儿是疼至骨子里去了,处处惯着她,百依百顺的。

“回爷,有越灵公,安溪候派来的家丁,有黄员外……还有豫州天龙山庄派来的人……”何伯一一述道。

天龙山庄!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寒冰竟也派人来送礼了。抬眸小心翼翼的望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有些紧张,一年前,霞儿还在腹中快生之时,我们在豫州城外一处凉茶铺中偶遇寒冰。当时,我丢下了司慕赢去追他,为了这件事,赢他足足气了半个月,无论时候我怎么百般讨饶,他都不为所动。他是真的生气了,想不到这男人吃起醋来也不是一般。那段时间,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就害怕扫到台风尾。那时,由于遇到了寒冰,我心绪不稳,又多跑动了些,以致霞儿提前出声了半个月,是以我们一行人在天龙山庄中逗留了近两个月,知道我身体恢复后方才离开。力气的是,霞儿字出生后便要寒冰抱着,见他就笑,他人一沾手,她便大哭不止。就是连赢他也碰不得,为了这事,赢又是气了很久。直到离开了天龙山庄,霞儿才渐渐的和他这个爹亲昵起来。

“哦?他倒是消息灵通,连这都打听到了。”司慕赢淡淡的说道,眉间隐隐有着不悦。那次事后,趁着他心情好时。我曾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多男人之中,他独独最介意寒冰。他说,我自己没有发觉,寒冰在我心中的位置是特别的,大抵是因为我“死”前还想着替他赫连家族平反吧,还有也许是我与寒冰亦是曾经历生死。不过,过去的总就是过去了,如今我的一颗心可都挂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呢。

“呀……呀……爹……爹……”霞儿不知缘何,突然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喃喃不清的叫着,像是在叫“爹爹”。

“蓝儿,你听!霞儿会叫爹爹了!!”司慕赢兴奋的喊道,搂着霞儿又是亲了一下,已然将刚才的不快都忘之脑后。整个人沉浸在了那一声“爹爹”当中。

看着他一脸的喜悦,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可是吃不消他再吃味一次。

此时的睿儿已经吃饱了,在我怀中安睡着,甜甜的吮着手指,模样可爱极了。

“何伯,送礼之人你去招呼罢,眼下到了午膳之际,我们要出门去参加宴席。”司慕赢终是兴奋够了,大手一挥,吩咐道。

“宴席??”我疑惑的问道,“怎么没听说你要大肆­操­办宴席,以前霞儿满月,我们不也只是小聚嘛?”

“蓝儿,今日不但是睿儿满月,亦是越州瑶县的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他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

也不知是在哪里办的宴席,竟是还要坐上马车,不过一会就到了。

下了马车,我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这里是瑶县百姓聚居的村落群。长长的流水宴席自村口一直延伸至远方,一眼无法望至尽头。

喜气洋洋的全是一对一对的新人,往来穿梭的都是繁忙的人们,不停的倒酒,村中各家不停的送出来热腾腾的菜,摆满了卓,层层叠叠的,堆的老高。处处人头攒动,方圆百里的村民们似乎全部赶来凑热闹了。

笑语欢声,鸟鸣花香,姹紫嫣红,百家齐放,在那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

“这是做什么啊?”我怔愣的问道,不明所以。像是什么?集体婚礼般?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还未曾见过。

“今日是瑶县的双合节,即将成婚的新人,皆可参加者流水宴席,饮了这宴席之酒,便是族人认可的成婚之礼。四年只有一次。正巧被我们赶上了,所以,我将这流水宴承办了下来,我们一同参加,蓝儿,算是弥补下你我未能成婚的遗憾罢。”他有些动容的说道。

难怪,他今日让我换上了大红­色­的服饰,还差了两个丫鬟替我们抱着孩子一同前来,原来……

眼前忙碌着敬酒的人们,看到了我们的到来,齐齐的拥了上来,围作一团……

满目喜庆的红­色­,迷醉了我的眼。

“快来,快来敬酒……”招呼声不绝于耳。

百般温馨中,他执起了我的手,一同投入了那长长的百里宴席之中,心中慢慢装载的都是喜悦,耳边回响着的全是情人间的笑语……

我的天,这么长的宴席,怎么也望不到尽头,这一桌桌的敬酒,岂不是要敬到天黑!

……

路还长着,而幸福才刚刚开始不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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