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笑得更开心,道:“李公子说得不错,其实这种药治任何一种病都他妈的灵验得很。”
李笑天淡淡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出来应该是哪个方向?”
“向西。”
“为什么?”
那伙计顿了顿,缓缓道:“那只因为向东那一条路,本就没有单身的女孩子敢去。”
“为什么?”
“向西的路通向楼兰京城,向东的路却通向沙城!”
“沙城?”
“不错,沙城!”
李笑天挠了挠头,不解道:“为什么没有单身女孩子去沙城?难道沙城是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那伙计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恐惧的神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慢慢道:“你错了,在楼兰,沙城是除了京城和土城之外的第三大城市。沙城四周的绿洲实在可以说是楼兰王国最好的绿洲,那里不但水草丰美,更临近沙漠里最有名的罗布泊,四周绿树葱珑,沙城四周更有巨大的黄金矿脉,其实是个物华天宝的好地方。”
李笑天迷惑不解道:“如此说来,岂非正是女孩子喜欢去的地方?”
那伙计苦笑道:“客官是第一次来楼兰罢?”
李笑天点点头道:“正是。”
那伙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沙城虽是个好地方,但奈何楼兰王一道敕令,却将这物华天宝的地方变成了人间地狱,唉哟……”
那伙计说到这里突然大声叫疼,他的身边突然站了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正气咻咻地提着手中折扇又向那伙计敲来。
那伙计苦着脸道:“老板,我只不过站了一小会儿,我马上就去招呼客人。”
老板沉着脸道:“你不但干活偷懒,还背地里议论朝政,想累得我这家酒楼关门吗?你这小混蛋!”
那伙计一言不发,一溜烟地抽空溜去招呼客人去了。
李笑天瞪圆了眼睛,他已经付了四两银子,现下还是一头雾水。
老板又道:“这位公子,还请见谅,在下老老实实的小老百姓,实在害怕多嘴招惹祸端。”
李笑天忽地笑了笑,道:“老板说得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妄议朝政?”
老板笑ⅿⅿ地道:“没想到公子这么通情达理……”
但他话还没说完,李笑天忽然向他挤了挤眼,压低了声音道:“但若私下里谈谈朝政想必没什么大碍。”
老板脸色沉了下来,一副“不妨请李笑天起而走之”的神情。
李笑天却忽然变得很笨,对老板脸上的愠色视而不见。他只是提起了右掌,在桌子角上“啪”地一掌,就将桌子角切了下来,然后又悠然道:“议论朝政只是有可能关门,但得罪了强盗恐怕就得立刻关门了。”
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笑天,一滴滴的汗在他肥胖的额头闪着光,他结结巴巴地道:“强盗,强盗在哪里?”
李笑天用筷子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强盗就在这里,我就是强盗。”
老板看了看锐利的桌子角,陪笑道:“公子莫非在和在下开玩笑?”
李笑天悠然道:“若是老板肯和在下私下里聊聊天,喝喝酒,那这就是一个玩笑。”
他的手又在另一桌子角上磨来磨去大肆比划,肚里却暗自好笑——对老板绝对不能利诱,这老板一身暴发户模样,口袋里随便掏点钱出来就可以把他砸死。
所以,只好使这一招威逼大法了。
这一招果然很效,所以,李笑天不但可以听到想听的一切,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雅致的包厢里,喝着老板窖藏的好酒,吃着最好的小菜下酒。
李笑天忽然发觉,原来珍茗居的大厨用心做出的菜式味道居然很不错。
而且老板讲故事的才能也很不错,每一个关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几乎可以和最好的说书先生相比。
“沙城并没有沙,一点沙都没有。相反沙城是全楼兰最好的绿洲,是全楼兰最肥美丰腴的城市。”
“这么美好的一个地方怎么会变成|人间地狱?”
“因为楼兰王的一道敕令。”
“楼兰王下了什么敕令?”
“准确地说应该是上一代楼兰王下的敕令。三十年前,老楼兰王颁下敕令:沙城唯有力者居之。”
“但沙城岂非是楼兰王国的国土所在?楼兰王怎么会作出如此荒谬的决定?”
“楼兰王并不是让沙城脱离楼兰国的辖治,楼兰王只是决定,楼兰境内最强有力的帮会可以向他提出申请,在交纳三百万两白银之后,就可以向现任沙城城主发出挑战,在规定的时间内攻打沙城。胜者成为新的沙城之主,享有管辖沙城,收取税赋的权利。”
“那老楼兰王这敕令下达之后,沙城已历多少次易主?”
酒楼老板屈指算道:“敕令据今已有三十年,三十年内,共有攻城战六十五次,沙城城主共易主十七任。”
“那楼兰王岂非收入已上亿万?”
老板冷笑道:“不错,楼兰王的财富早已数不胜数,但每一届沙城城主付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又怎么会让自己亏本?俱是要十倍,不,上百倍的捞回来。况且对沙城城主之位觊觎者何止上百个帮会,这些帮会要发展势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强抢明夺,又有哪一个是靠了自己双手去挣?沙城所辖百姓,三十年来多历战乱,赋税又是如此沉重,实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笑天心中暗叹,天下帝王荒诞无耻之举真是匪夷所思,民生疾苦,真不知何时才得稍稍安定。
老板顿了顿,又续道:“占据沙城的帮会势力虽大,但楼兰境内人人尚武,大大小小的帮会成百上千,沙城城主却也不能一举击溃,一劳永逸,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帮会各怀心机,却也极难联合起来,就算是攻城时暂时联合起来,到得紧要关头,往往翻脸成仇,每年沙城没有攻城战之日倒还平静,一旦有帮会攻城,整个沙城立时血腥满地,只要不是敌对双方帮会的兄弟,一进入战场,往往被双方疑为对方探子,见之立毙,决不容情。三十年来,在沙城争夺战中,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把命送到那里。唉,依我看来,这沙城其实不应该叫沙城,叫做血城还妥当得多。”
李笑天大愤,击桌道:“这些人的性命全是那无道昏王一道狗屁命令害的。”
李笑天声音颇大,酒楼老板立时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公子请小声些。”
李笑天微微一笑,道:“是。”
那酒楼老板叹道:“除此之外,楼兰全境倒还安定,楼兰京城更是繁华,公子若无什么事情,不妨去玩玩,至于沙城嘛,还是避之则吉,数日之内,沙城正有一场攻城大战,公子要找的那位女子想来也是一定不会到战乱之地去。”
李笑天不解道:“沙城既如此混乱,老百姓岂非早已逃得干干净净?”
老板苦笑道:公子真是不知民生疾苦,沙城四周是这些老百姓赖以生存之地,离了此地,老百姓又上哪里安生立命?况且沙城虽还是楼兰王辖下所治,但法令已是鞭长莫及,所以沙城周围违法悍勇之徒比比皆是,当真是想抢便抢,要杀便杀,唯一句弱肉强食才能形容得妥当。
李笑天默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老板拱手道:“公子爷,在下已经知无不言,可否请公子慢慢饮酒,容在下告退?”
李笑天仰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随即从怀里摸了十两纹银出来掷在桌上,大笑道:“有扰了。”
大笑声中,李笑天已是一个跟斗头下脚上从窗户翻了出去,老板大吃一惊,雅间在二楼,窗户离地总有数丈,眼看李笑天头就要触到地上,摔得颈断骨折,忽见李笑天腰身微微用力,已经将身子翻了过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
李笑天向老板做个鬼脸,径向东行。
酒楼老板为人却是甚好,忍不住大叫道:“公子,莫非走错路了?那位姑娘怎么会去沙城?”
李笑天转头大声叹口气道:“若是别的姑娘当然不会,但这位姑娘却是被一百个人拉住也要去看看热闹的,攻城大战她怎么会错过?”
酒楼老板呆呆地看着李笑天远去的背影,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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