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到总有时间来逮他回去工作?难道上大夫就可光领俸禄不上朝吗?
散宜生秉持听而不闻的法则,让姜尚在他背后继续嚼舌根,一等到了武德殿前,将他甩入其中后乾脆走人。
一见到姜尚出现,不用南宫适下令,武德殿的殿门已经阖上。
「唉呀,各位都很闲嘛!」姜尚讨好似的傻笑,不料众人全铁青着脸,左看右看都没人开口,姜尚只好看向自个儿徒弟,「武吉。」
「师父。」武吉回了一声。
「怎么回事?」姜尚的手东指西指,把每个将军都指过一遍。
「据探子回报,汜水关总兵韩荣已经将文王拜师父为相的事通告朝歌,以比干的忠君爱国程度,肯定会报上纣王。」
「然后呢?」姜尚还是不懂,这事很正常,所有人干嘛那脸诡异。
「你真不知道然后吗?」南宫适迎上前大吼,「以西岐目前情势来看,与汜水关的一战,西岐绝没有必胜的把握。」
姜尚点点头,辛甲也开口道:「以丞相原本的计划,半年内不是仍不到动干戈的时候,可是万一真动上手——」
「不可能的。」姜尚打断他的话,「纣王虽有几分天资,可惜困在妲己的媚惑之下,他如果真懂得对西岐动兵,当日商容就不必枉死金殿。」
被他给说服,众人愣愣瞧他,彷彿刚才的事都是自寻烦恼。
「好了。」姜尚拍拍手到正中央的位子一坐,「正式开会吧!」
错愕他的主动,南宫适、辛甲等将军仍照话随意入坐,等每个人都坐齐了,姜尚提出第一个要求,「各位将军都是独当一面之人,我想要求的不多,只要达成我设定的五项美德,将来之战无一会败。」
「五项美德?」南宫适拍桌站起,「你是丞相,我们是将军——」
「急而心速。」姜尚打断他的话,手指向前,「以你这副德性上战场,斗得过闻仲吗?」
商朝至今未溃败的原因,就在於那个阴影般的存在。
闻仲,商朝最强的太师,拥有自己实战部队不说,再提起他专用的法宝、雌雄双鞭,细数人间道士或将军能与他一战的,除却武成王外,闻仲可说是无人能敌。
讨伐北海十多年的他,虽已渐渐自世人思绪中消失,可却不代表他回不到朝歌,以他的实力估计,姜尚可以确定闻仲回归的日期近了。
「闻仲?」窃窃私语响着,人人提到闻仲都不免一懔,南宫适更坐回原位,低头表示愿意听候他的教诲。
「很好,相信各位都明白改革的必要。」姜尚再次击掌,「所谓五德,指的是勇、智、仁、信、忠。勇为勇气与决断力;智为观察与判断力;仁是体恤之心;信是绝无戏言;忠是忠实与忠诚。西岐有的是仁、信、忠,却在勇与智二方面欠缺长进。」
「你这话得罪不少人。」辛甲说实在的,而姜尚却说的更实在,「南宫适有勇无谋又容易激动,比起无勇无智的人更容易让士兵前去送死,辛甲、辛免二位将军其实也相差不大。」
被点名的三人,虽一脸忿忿却不能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
「既是如此,丞相又有何方法?」姬旦一向只重视有效率的行动,谁叫西岐的将军素质是不高,虽英勇擅战可是都不擅防守谋略,於是他身为姬昌第四子,却依旧要披挂上阵。
「很简单。」姜尚又泛出邪笑,一旁武吉已经联想到自己曾受过的折磨,果不其然,又听他道:「智谋不是用教的就行,没经过打击是无法成长,我在磻溪那造了几处陷阱,明日戍时前还望各位将军全部光临。」
「戍时?」姬旦挑眉,姜尚马上回应,「夜袭可是战争常见,选在晚上为的是要让各位将军防不胜防,难道各位将军对自己没有信心?」
「姜尚你少废话,我一定会闯关出来给你看。」南宫适不愧是全西岐最火爆的将军,已经率先同意,紧接着辛甲、辛免也点头答应。
既然被点名的都参加了,剩下几人也无话可说,姬旦就此宣布散会。
武吉眼看着众人一一离去,「师父,您该不会——」
「跟我这么久,武吉你终於也开窍了。」
「这么说,您真的要让那几位将军去参加「那个」?」
「欸,不是那几位将军,也包括你啊!」
「包括我?」武吉猛然转头,但见姜尚一副邪样的仰首大笑,一种不安迅速漫延,若不是已经不能逃跑,武吉真想远离这种师父。
「你逃不掉了。」像听到武吉的心声,姜尚拍着他的肩,留下这句话就迳自离开武德殿,徒留他一人大叹遇人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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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朝歌宫廷内的文书房。
比干正将奏章扔往黄飞虎,「姜尚不愧是姜尚,已经当上西岐丞相。」
昔日同朝为官,他的所学就让自己称羨,如今他远投他处,看来祸患并不小,再说到自姬昌回国后,西岐人气向上攀升,可谓天下三分有二归於周。
「你打算上报?」黄飞虎摊开奏章一看,比干瞪他一眼,「不然呢?」
纵使陛下不与理会,他还是得说,黄飞虎也懂这道理,只得将奏章还回他手上,「虽然没有意义,你还是去做吧!」
比干接回奏章,转身走出文书房,自从纣王立了妲己为后之后,二人镇日在摘星楼上玩乐,因此臣子要找君主时反而简单多了。
当他来到摘星楼奏明,递过奏章后,纣王懒懒看了奏本一眼,「里头又说些了什么?皇叔请直说。」
「昔日跳水自杀的下大夫姜尚并没死,且人去了西岐当上丞相,请陛下对此事加以关注。」比干正说到重点,楼外却传来通报声:「北伯侯崇侯虎前来交旨。」
纣王无视比干直接宣崇侯虎入内,他一进楼行完礼就道:「臣奉旨督造鹿台,历时二年四个月终告完工。」
「爱卿着实了得,姜尚那老匹夫当日还说要三十五年,果是虚话。」纣王说完才想到,「汜水关韩荣有本说是姜尚相周,野心不小需得提防,爱卿有何方法除此大患?」
「周不过是井底之蛙能有多大本事?陛下不必过度关心,若轻言兴兵讨伐反惹得天下嘲笑,依臣愚见,他们不久自会灭亡。」
「爱卿说得有理。」纣王点点头看向比干,「姜尚之事不必再提,皇叔请随朕到鹿台走走。」
接着,纣王与妲己上了七香车,命比干、崇侯虎随驾到了鹿台。
一上楼台,阳光照射下七彩光谱闪闪发亮,白石砌就的四壁,玛瑙粧成的栏杆,绝美高耸的楼阁重重、亭台叠叠,远望向外一览无遗。
纣王拥着妲己东看西看犹自讚叹,比干却叹息此楼不知耗掉多少民脂民膏,台下更填了多少冤魂屈鬼。
看罢一圈,纣王欢喜非常宣旨排宴,更赐比干与崇侯虎筵席,二人饮罢数杯各自谢酒下台,独留纣王与妲己二人。
酒到酣处,纣王问妲己,「御妻曾说此台建成,将有神仙驾临,如今台成神仙能来吗?」
妲己被问的酒意全消,当日献图建设此台,不过是为了陷害姜尚,如今纣王假戏真作,一时间她茫无头绪。
「御妻?」
「陛下。」妲己一惊,含糊应话,「神仙需到月色圆满光华皎洁之日,方肯驾临。」
「月圆?今日初十,到十五月亮必圆,那时让朕会会神仙如何?」
「好的,陛下。」事到如今,妲己只能答应。
直到夜深,纣王醉得不醒人事,妲己方驾起清风回到城南三十五里的轩辕坟,喜媚感应到她要回来,早与一群狐狸在外等候。
「姊姊慌张什么?」喜媚迎向前,妲己亲热执起她的手,「纣王建鹿台要会神仙,我想请妹妹与孩儿们,有会变的就前往参加天子的九龙席,十五日晚上请妹妹领孩儿们来。」
妲己道行高深,轩辕坟内的狐狸全是她的子孙辈,因此称为孩儿们。
喜媚听此要求蹙眉,「我十五日有事,孩儿们倒有三十九名会变。」
「也罢,那十五日时,妹妹记得提醒孩儿们。」妲己早知伯邑考一事后,喜媚对许多事不再那么热心,如今听她说有事也不强求。
二人约好相会地点,妲己再化清风回宫,喜媚亦带着狐群回到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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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戍时时分,日刚要下山头,一片半昏暗中。
「到磻溪了没?」南宫适叫嚷着,前头姜尚依旧扬声答着,「再等等。」
已经是第二十一次的再等等,南宫适明明记得磻溪没这么远,可是他们一群将军却足足走了半时辰,到底姜尚的陷阱是做到哪去了?
一行人继续跟在姜尚身后前进,在日光完全隐没后,人人手上持着一根火把,就在重重灯火中,姜尚停步,「到了。」
二个字完,他的身影跟着消失,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个头。」南宫适瞧着样子就不爽,辛甲、辛免却总觉这片树林似乎像活得一般,茂林深处竟传来喘息声?
仔细打量四周,除却来时与前方道路外,树林彷彿密不通风,一片黑暗什么也瞧不清楚,再仔细一听,森林里有太多诡异声音。
「姜尚,你的陷阱呢?」南宫适才不理辛甲与辛免的四处勘察,脚步一迈向前走去,武吉一声趴下,南宫适刚好被石子绊倒,人才倒地,头上就扫过一根木桩!
众人眼睁睁看着木桩在空中飘来荡去,那粗宽程度有双人合抱般大的木桩,一被撞上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搞什么,想杀人吗?」南宫适站起身,稳下木桩大嚷。
「这样就杀得死你,那你也太逊了。」姜尚的声音隐隐传来,引得南宫适举步就向声音发出点冲过去,武吉来不及阻挡,所有人就在片刻后听见一声惨叫。
「啊——」冗长一声哀嚎后,砰!传来了落地声。
武吉制止了想探头去看的姬旦,「放心,听这声音绝对不深,摔不死人。」
「你怎知道?」辛甲抢先发问,武吉一脸哀怨,「因为我曾经摔过。」
有那种师父就有这种下场,武吉长年被整,早知道磻溪里没有能整死人的机关,不过真挨下一二样,大概也会失去动弹的能力。
人人望着他的哀怨,全忘了该去闯关,姜尚趁机开口,「我知道各位将军不好意思,所以我特别奉送——」
话声未完,武吉一脸铁青拉着最近的姬旦往一旁茂林冲入,身后的将军们还一脸无知,这次不用一会儿,每个人一听背后某种声音就开始狂奔。
「吼——」西岐常年少见虎,而今晚不知为何老虎特别多。
就在众人深入林中之后,一声声惨叫开始了闯关活动,姜尚在看得清一切的位置,也就是在纪云晓的座骑乘黄上头。
「唷,武吉不愧被整惯了,逃跑效率颇高,目前还没被陷阱堵上。」
纪云晓的电脑萤幕里正显示每个人狼狈的惨况,而他苦笑着,「你这样整下去,他们能学到什么?」
「当然是学到「有勇无谋是必死」的道理。」姜尚搜寻着南宫适,「啧!真不愧是号称西岐最火爆的将军,竟然一路上每个陷阱都中?」
「他挂掉的机率有一半左右。」纪云晓和姜尚混久了,二人说话越来越像对方,姜尚附和,「仙人要不要猜猜他还能撑多久?」
「半刻钟。」纪云晓敲了下键盘,南宫适行经的路上又多了几样陷阱,姜尚错愕瞪着下手狠毒的他,呆了很久才再看向武吉,此时在武吉前方……
「哪吒也等很久了。」纪云晓特别将画面放大,其余闯关者的部份除却南宫适外几近乏善可陈。
最快通过密林,当眼前出现康庄大道,武吉连忙止步。
「看起来像没有危险了。」姬旦还以为安全了,谁知武吉神情紧张的猛瞧着四周,像是一样最恐怖的生物即将出现。
「你——」姬旦才发问,武吉已经将他扑到在地,刹那间离二人不远处已经传来撞击声,尘沙飞扬里,二人怯怯抬首。
轰出的土坑里,风火轮上,哪吒持着火尖鎗邪笑,「总算轮到我上场。」
「他是谁?」姬旦问着武吉,武吉苦涩一笑,「我武术的授业师父。」
「是吗?」姬旦站起拍完身上尘沙,一摸长剑出鞘。
「好,不愧让众人称你为周公旦。」哪吒一笑舞起火尖鎗向前一刺,脚下风火轮配合前进,姬旦灵活闪躲鎗影,手上长剑不忘时时递出。
一旁武吉呆瞧二人,像是忘了该有所反应。
「你发什么呆?」姬旦扔来一话,武吉回过神拿起武器亦攻上前。
被二人合攻,哪吒依旧行有余力,火尖鎗影移动里,火光渐渐夺去二人视线,彷彿闭眼仍看得见那刺眼的红火,二人被迫一步步向后退着。
哪吒打得兴起忘了注意,结果二人脚步退着退着就退出了自己把守的关卡,直到二人猛消失眼前,哪吒吐舌大叹不妙。
果然天空中传来怒吼,「哪吒,给我专心点,混啊!」
「知道了。」哪吒扬声喊了回去,此刻眼前又冲进二人,赫然是辛苦排开万难到这的辛甲与辛免,哪吒指着自己,「打赢我才能过。」
眼见拦路的他,二人视线上下打量良久,突然脚一软二人已经不醒人事。
而这个夜里,除了通过的武吉、姬旦与二人之外,哪吒再无其他敌手。
误打误撞出了关卡,武吉与姬旦才歇口气,武吉已瞪大眼,「不要。」
听着武吉的哀嚎,姬旦跟着抬首,前方是一个诡异的池塘,池塘上方是一座只有一半的桥,桥的末端有个圆桌,圆桌上摆着五个盒子,每个盒子前各有一颗小球。
「那是什么?」姬旦前行,武吉哀怨的跟在身后,「五行相生相剋.」
二人走到桥的终端,在圆桌上有五个盒子,盒子里各写着金、木、水、火、土,以圆行状排列,前方小球也是金木水火土五颗,却随意散着。
「这要怎么过?」姬旦拿起小球一脸疑惑,武吉跟着拿起一球,「以盒子的摆设方式该是五行相生,接着该是以小球投入盒中取其相剋.」
武吉选他最有把握的,一开始先将水球投入火盒中,当球嵌入盒底,桥突然往前延升一尺,离池塘另一边的岸上,还有四尺的距离。
「你选对了,该我。」姬旦望了望手上的火球,直觉放入金盒,嘎嘎声之后,二人又向前移了一尺,武吉十分崇拜的看着他,「你还真行。」
竟简简单单就猜得出五行相剋,武吉开始觉得今晚有救,姬旦在他崇拜的眼神里,拿起了金球紧接着放入土盒之中,就在刹那间,武吉像是感觉到某种熟悉的能量……
「地雷。」那恐怖的嗓音响起,武吉与姬旦同声尖号,由桥面窜起的电能将二人电得全身无力瘫跪在地,而今晚的训练就终止在二人的失去意识上。
经过一整晚的狠电,隔日当众人再次醒来,姜尚正准备好一个巨大看板。
「都醒来了吧?」他拿着木棍敲着看版,所有人都愣愣点头。
「很好。」姜尚开始解说,「勇而轻死、急而心速、信而喜信人、智而心缓、刚愎而自用共五点,是你们最大缺失,要知道勇往直前并不代表绝对能打胜仗,一味逞凶斗狠轻易受激,等若随时都会走上死亡之路。」
姜尚的眼扫过南宫适、辛甲与辛免,三人的表情瞬间黯然。
「急而心速,性情急躁忙於建功,一旦遭困失去先机就会阵脚大乱;信而喜信人,西岐的治安与教化太好,将军太常相信自己手下,要知不是探子欺骗你们,而是敌军欺骗了探子,所以别相信他人或自己,战场上以疑字最佳。」
姜尚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昨晚被电的二人,相信他们都很有感触,果然二人脸上就是一抹悔不当初。
「智而心缓指得是虽有智慧与判断力,却对局势反应迟钝,这样的人容易重蹈覆辙也就是缺乏学习力;刚愎而自用,一个极有能力的人会过於自信,而不愿将权力外放,累死自己同时也会拖慢军队事务。」
解说完这项,姜尚看着他们,「从今天开始,陷阱会一天比一天难,如果你连学会逃避熟悉的陷阱都办不到,证明你是智而心缓也有可能是信而喜信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望各位将军自重。」
在姜尚的话后,姬旦率先站起行礼,一个晚上的奔波比受什么训练都累,可是经过这样的折磨,所学会的其实更多,不管是逃跑又或是观察四周,一晚的训练抵得上几年的苦练。
跟在姬旦身后行礼,人人已经臣服在姜尚的恐怖军事教育下,而由这一天起,距离第一场大战也越来越近。
第二十九回
九月十四日傍晚时分,比干与黄飞虎正站在鹿台前方,举头仰望,二人不约而同低头一叹。
「二位爱卿叹些什么?」纣王突然出声,吓到各有所思的二人,比干连忙回头,「此楼太过华美,因此为之讚叹。」
为了不惹事上身,比干也只能昧着良心发言,当纣王视线移到黄飞虎时,也听他道:「臣与丞相同感。」
「是吗?说的也是。」纣王抬首望着高耸近云霄的鹿台,不自觉道:「听御妻说明日十五圆夜,将有仙人降临鹿台。」
纣王喃喃自语但声量不小,让听话的黄飞虎与比干面面相觑,「陛下,您刚说了什么?」二人都听见的,绝不是错觉。
「朕说了什么?」纣王看了二人,这才懊恼道:「朕居然说溜了嘴。」
「陛下似乎说有仙人要降临鹿台?」黄飞虎直截了当的发问,纣王愣了好一会儿,「是没错。」
「鹿台真有仙人会来?」比干想起妲己就怕来的不是仙人,而是妖精。
「御妻该不会骗朕,对了,群仙共三十九名,人数众多得选位大臣陪宴,朕才撑得住敬酒,皇叔酒量当属百官之首,皇叔愿否陪群仙宴席?」
「臣自当领旨。」比干躬身行礼,纣王开心伸手一扶,三人又闲话了会儿,他便转身带人回了摘星楼,一直到纣王身影消失,「武成王,你怎看呢?」
以鹿台这豪奢之所,真有会仙人降临吗?此话又出自妲己……
「以我看,明天来的可能真是妖精。」
「如此正好。」比干怒拍双掌,拉过武成王细声道了几句,只见黄飞虎头颅上下点动,像是十分赞同,不过,「丞相的酒量撑得住吗?」
「我有百斗之量当不成问题,倒是你那边?」
「黄明、周纪、龙环与吴谦共四名忠心家将,一人率精兵二十各守住四门,绝不会跟丢。」
「此计就此定下。」比干举掌向前,黄飞虎与他击掌,约好细节后各自回府。
隔日一早,纣王早已迫不及待,忙命宫人在鹿台上打点筵席,三十九席俱朝上摆列,十三席一层共摆列三层,再命将布列停妥,恨不得日头快下西山,月色早出东土。
待到暮色扬天,比干已恭立鹿台之下,再过半个时辰日已西沉,皎月腾空,纣王携妲己上台,看见九龙筵席上各式佳餚盘盘堆叠,每份席位上更摆了时鲜蔬果,席已备罢。
纣王兴奋在主位一坐,前方隔着妲己吩咐的绣帘,他拉开绣帘一看,「御妻,何时仙人才到?隔这绣帘岂不是看不清了吗?」
「群仙至此,陛下不可出见,如泄天机,以后怕再不会来了。」妲己话罢,纣王连声答应。
方过了一更时分,风响雷鸣妖云盘空,明月遭掩天色渐昏。
一阵强风上了鹿台,刹那间狐貍群们已驾风来到,当雾飘去,一个个仙风道骨的道者或道姑已然伫立,三十九人各自行礼道:「众位道兄,稽首了。」
礼行罢,其中一名道者开口介绍:「今日天子邀约,宴吾辈於鹿台诚为厚赐,但愿国祚千秋。」
得知来此原因,三十多人向绣帘处再稽首,此礼行完已各自入席落坐。
妲己同时传旨,「宣陪宴官上台。」
比干由鹿台下走上,一时间前方各个看似仙辈,却又隐有一股怪味。
虽觉怪异,他仍是向道者们行礼,一道人起身回礼道:「先生何人?」
「卑职亚相比干奉旨陪宴。」
道者轻笑回位,「既有缘来此,赐寿一千秋。」
比干一听内心怀疑却不作声,听得妲己下旨敬酒,他接过宫人递来的金壶,一一斟上三十九位来访仙人,酒方敬罢,妲己传令陪酒,比干每一席陪饮一盃,才奉完一回酒,妲己再令陪酒,第二回酒方陪完,月光之下,不少席位旁都现出了黄澄澄的狐狸长尾。
原来诸妖没喝过皇封御酒,量大的还撑得住,量小的连模样都快变回狐貍,比干抱壶站於一旁,细细确定那群「仙人」的真面目,却仍强装无事,待妲己再命陪酒,他一一陪完后,狐狸精的尾巴几乎全数现出。
「酒过三巡,陪宴官暂下台去。」妲己一见狐狸差不多都醉了,深怕当场现出原形难看,忙命比干下楼。
比干领旨下楼,气得暗暗切齿,一离开午门,黄飞虎已等在前方,见他就问:「不知情况如何,「他们」可都醉了?」
「幸不辱命,倒是你的家将们?」
「已全守在四门等候,丞相请跟我回府等待最后消息。」
「说得也是。」比干点头应允,二人齐回武成王府,摆开宴席喝酒相待。
且说时间稍晚,妲己先灌醉了纣王,方命狐狸们驾风远去,谁知酒在腹中一闹,狐狸们乘风才出了午门就全跌了下来,颠颠倒倒的行往南门。
待五更南门开了,武成王家将的周纪远远跟在后头,狐貍们走出南门离城三十五里,来到轩辕坟旁的石洞,便一个个爬了进去。
周纪记清方位,忙回府通报,黄飞虎一得消息,便命周纪带三百家将各带柴薪塞住石洞就烧,到下午方准回令。
妲己原是好心给狐狸小辈们享点人间佳餚美酿,谁知就此断送所有子孙。
待得下午一到,黄飞虎与比干来到轩辕坟旁的石洞外,烈火未灭。
黄飞虎下令熄火,以挠钩将死狐貍搭出,众家将不一时将所有狐貍掏出,有的狐貍已烧得皮焦毛烂,有些却皮毛完好只被薰死。
比干细瞧了狐貍死亡量道:「把完好的狐皮剥下做成狐皮袍,待到冬日献给陛下,使妲己惊心不敢弄鬼,若天子醒悟,说不定会贬了妲己,也见我们忠心。」
黄飞虎点头称是,唤来家将剥了狐皮硝熟做成狐皮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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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匆促飞逝,转眼到了隆冬时节,北风劲吹起雪花飞舞。
纣王与妲己又登上了鹿台赏雪饮酒,正饮间,比干上台见驾献上狐皮袍,「鹿台高耸近云霄,风寒雪冷怕陛下龙体受冻,特献狐皮袍与陛下禦寒。」
「皇叔年高仍把狐皮袍进与朕,可见皇叔忠心。」
比干抖开袍子一笑,亲手为纣王穿上。
「朕为天子该用此袍禦寒,皇叔功劳不小,赐酒共乐。」
纣王与比干对着台外飞雪笑饮热酒畅谈,妲己虽为正宫仍不得亲见大臣,仅能避於珠帘内,却在见到纣王一袭狐皮袍,不免一愣。
「好个比干,我子孙前来饮宴又犯你什么,竟被你赶尽杀绝又做成狐皮袍来吓我?今日之后我非把你的心剜出来不可!」妲己银牙暗咬,却又碍於纣王在场无法发泄。
待比干再饮几杯便谢恩告辞,纣王进了珠帘,妲己睹物伤情勉强一笑,「陛下是龙体,怎能身披狐貍毛?」
「御妻说的是。」纣王脱了狐皮袍,命人收入库藏。
妲己扪心自问,原造鹿台是为报玉石之仇陷害姜尚,没料台成也断送自家子孙,心中实是痛恨,一心要害比干却又无计可施。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数日,妲己才想出一条毒计,这天她又陪纣王饮酒,为引得纣王一个问句,妲己敛去脸上「苏妲己」的容貌,恢复原有娇容。
纣王乍见她芙蓉脸蛋多添媚色,一时较昔日「苏妲己」更美上三分,不禁脱口道:「御妻容貌如花似玉,人间少有,朕是越看越爱。」
「妾有何颜色,不过是蒙陛下宠爱。妾有一结义妹妹名叫胡喜媚,如今在紫霄宫出家,她之容色胜妾百倍。」
纣王色心被挑动忙搂过她,「御妻既有令妹,能否让朕与她一见?」
「喜媚自幼入宫修道,哪能一时就来?」
「求御妻设法。」纣王淫心大动,双手不规矩的漫爬,妲己被逗弄的娇喘连连,只好道:「喜媚出家时与妾洒泪而别,一年后她回来看妾,送妾信香一块,吩咐妾若想她可点然信香,她就会到。」
「那御妻还不快点信香?」
「她是仙家,得等明天月下设茶果,妾沐浴焚香迎接。」
妲己所言合情合理,纣王只能遵循,今夜一到三更,妲己又回到轩辕坟去,这一次再无昔日成群孩儿迎接,只有一个脸色哀戚的她。
「姊姊,想不到赴你一席酒,竟断送了你的子孙。」
「我就是为此而来,妹妹可否助我剜了比干的心,就此留在皇宫不需再守巢|茓,也好享些荣华富贵。」
「姊姊不是要我付出多余事物吧?」喜媚脸色一沉,像是记起当年的悲恋,若非妲己要杀伯邑考,她又何须到他死了才领悟何谓感情。
妲己瞧她俏脸一寒,连忙好言相劝,「妹妹与我的变化术该相差不大,我不会要你多做其他,事到必要你我换过容貌就好。」
眼见妲己退了一步,喜媚也退一步,「明晚我准时去。」
妲己见她同意,还想多聊什么,可喜媚却无心再谈迳自回了轩辕坟。
次日傍晚时分,纣王心如火烧急切得很,早早与妲己登上了鹿台,直等到月现天际,妲己才道:「喜媚来时,陛下当回避一时,别触犯了她,待妾与她说明,陛下再与她一见。」
为见佳人,纣王什么要求都答应,当圆月东昇,妲己洗手焚香。
将近一更时分,风声呼响阴云密佈,明月悄悄被掩,纣王瞧这情形惊疑不定,妲己忙道:「想必是喜媚乘风而来。」
话音刚落,空中响起环珮敲击声,妲己忙让纣王躲进帘内,纣王心痒难耐隔帘偷瞧,风停后月光复明,一名道姑现於月色之中。
此女肌如瑞雪,脸似朝霞,虽是道姑装扮,却在顾盼间显出一种天真的可人,清新活泼的气息,让人一瞧就忍不住为她倾心,容貌上与妲己虽是各有千秋,但那股不曾沾染邪气的韵味倒是妲己所不及。
更何况常言道:「月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
一时间纣王已在帘后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妲己瞧见她到,假惺惺的迎上前,「妹妹终於来了。」
喜媚亦迎向前,二人擦身而过的刹那,已各自变过模样,此刻她已成了妲己,妲己却变做喜媚自回答道:「姊姊,贫道稽首了。」
轩辕坟里共修数百年,喜媚与妲己要模仿彼此韵味与态度倒是不难,旦见喜媚所扮的妲己回道:「昔日妹妹曾言:若欲相见就焚信香,今果不失前言,得与妹妹再会,妾之幸也。」
「贫道适闻信香一至,恐违前约方即速来,幸恕唐突。」
「别这么说,妹妹吃的是斋、是荤?」
「是斋。」喜媚一回,妲己便传旨排上素宴,待宴席一上,二人斟酒说笑自得其乐,苦得纣王待在帘后,望着二名娇滴滴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是心痒难耐。
为挑纣王情心,妲己故意将话题扯远,直饮了数杯酒,才转入正题,说要喜媚与纣王见上一面,喜媚忸怩作态推拖再三,妲己也不强求,二人再说些话又是笑成一团。
刻意卖弄风情之下,纣王要不是答应了妲己,恐怕早自行掀帘而出。
妲己见帘后人影已等不及,再劝起喜媚,喜媚终答应下来,纣王慌忙走出与喜媚见礼落坐,二名妖精使出真本领,真箇是千般妖娆、万种风情,逗得纣王心猿意马恨不得早成好事。
妲己见火侯差不多了,推说更衣起身离去,纣王怕错失良机举杯敬酒,喜媚亦持杯来接,被他捏了把手腕,她仅是红红脸低头不语。
纣王放大胆子,试着探手向前,喜媚亦不躲不避,任他狼爪攀上酥胸,揉捏之下喜媚红潮满佈,纣王再将手摸到她的小腹,她仍是不挣扎,纣王趁势抱起她来到偏殿。
喜媚半推半就与纣王交欢,云雨几度方才歇手,才正重整衣冠,妲己走来瞧见喜媚衣裳不整,道冠歪斜发鬓全乱,娇喘嘘嘘,忙问:「妹妹出了何事,竟成这般模样?」
喜媚羞红脸蛋,让纣王忙搂她入怀代答,「不瞒御妻,方才与你妹妹成了姻缘,今后你姊妹同侍朕左右,共享无穷富贵。」
好事已成,妲己也无话再说,纣王宣旨重新排宴,三人共饮至五更方共寝於鹿台之上。
纣王暗纳喜媚,满朝文武全数不知,天子日夜淫乐不理国政,谁也无可奈何,连东伯侯姜文焕已自游魂关前分兵进攻陈塘关之消息,亦是由黄飞虎派遣朝中名将鲁雄领兵十万前去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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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二妖正在鹿台陪着纣王用早膳,妲己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纣王连忙跪地一抱,只见她双目紧闭,口中血水直冒,一张娇容已渐发紫,「御妻随朕多年并无此疾,今日怎会突然得此恶症?」
「这是姊姊旧病复发。」
「媚美人何知御妻有此旧症?此症又是何名?」
「昔日同在冀州,更是手帕之交如何不知?姊姊素有心疾之症,冀州有一医士,说是以玲珑心一片煎汤吃了,此病即癒.」
「朕马上宣旨传冀州医士。」纣王才待传话,喜媚又再一叹,「朝歌到冀州路途遥远,不知几月方能来到,怎救得了?除非朝歌有人身怀玲珑心,取他一片立时得救。」
「谁人有玲珑心,怎能得知?」
「妾会推算。」喜媚装模作样推演一番,「朝中有一大臣官居显爵,就怕这人舍不得。」
「是谁?美人快说。」
「亚相比干。」
纣王殊然已忘人心是何等重要,竟道:「比干是皇叔,难道不肯借一片玲珑心为御妻治病?速发御札,宣比干!」
堂候官敲响云板,连传御札,立宣比干。
此时比干正在相府操烦国事,一收御札还在沉思,谁料片刻间已连下五道御札,比干更加疑惑才想发问,第六道御札转眼又到,持札者是奉驾官,比干忙问:「何等要事,连发六道御札?」
「丞相,天子在鹿台新纳一名道姑,名叫胡喜媚,今日娘娘突发心疾,胡喜媚说要以玲珑心一片,煎汤吃下娘娘即癒,谁知她又道丞相之心就是玲珑心,天子因此要借老千岁之心去救娘娘。」
比干听得此言悽怆一笑,事已至此,只能命奉驾官先回午门等后,等人一走,他回到内厅见夫人道:「你好生看顾孩儿,我死之后,你呣子俩要守我家训。」
「千岁怎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昏君要取我心去救妲己,此次一去定无生还之理。」
夫妻泪眼相对束手无策,比干之子却突然道:「孩儿想起来了,数年前父王曾取回一张柬帖说是姜尚临行前所给,让父王危急时拆看。」
比干一懔起身去了书房,拆看柬帖内还有一张符,他看了柬帖把符烧了,和水喝下符灰,待他出了门,相府家人早将此事传出,惊动全城官民。
待比干来到午门时,黄飞虎早率领众大臣聚集,众官上前打听,比干亦是不知详情,迳到鹿台见驾。
纣王宣了比干上台,说明要借比干玲珑心一片。
「玲珑心是什么?」比干冷眼苦笑发问。
「就是皇叔胸内之心。」
「心是一身之主,百恶若侵就死,我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足惜,但见社稷要成丘墟,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亡,社稷亡!」
「不过借一片心怕些什么?」
「昏君啊!你是酒色迷心竟已不如猪狗,去我一片心等若要我死,比干没犯剜心之罪,何须遭此惨刑?」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来人给我拿下比干,取其心来。」纣王连声大喊,比干抢过一旁武士之剑,「妲己贱人,我死后冥下亦无愧於先帝!」
再不踌躇,比干往太庙方向一拜,「先王,当日立此殷受为君,怎知他将断送成汤二十八世天下!」
哭喊声中,比干拉开衣襟,把剑刺入肚内向上一剖,一滴血不流,他已将自己的心取出往地下一掷,再掩上袍子转身就走。
纣王呆瞧他的行动,一时间目睹此景的人人皆愣在当场。
众大臣在鹿台下等得心焦,却见比干面如金纸疾步走出,黄飞虎忙迎上前问候,比干一句也不答理,迳自出了午门,骑马直奔北门,黄飞虎急命黄明、周纪跟在身后,看老千岁此去何处。
比干驾马如飞,走了六、七里路,见路边有一妇人正叫卖无心菜。
他勒马一停往她行去,「菜无心能活,人若无心如何?」
「人若无心,立即会死。」妇人方答完,比干大叫一声倒下马来,一腔热血随之流遍地面,黄明、周纪驾马赶来见比干已死,不知所以。
原来姜尚早算出比干有此一劫,特留柬帖护其五脏,若见到卖无心菜的妇人,问她一句「人无心如何?」,若答「无心人活」,比干就能不死,妇人偏偏回答「无心即死」,比干当场倒地没了气息。
黄明、周纪回到九间殿向黄飞虎报告比干已死,百官无不伤情,下大夫夏招厉声一喊,「昏君擅弑叔父,灭绝纲纪!」
不等宣召,夏招直奔鹿台,闯上台去也不跪拜。
纣王刚命宫人去煎玲珑心,转身就见夏招来到,「又有何事?」
「臣特来弑君。」
纣王大笑,「哪有臣弑君之理?」
「昏君,你也知无臣弑君之理,世上哪有侄弑叔之理?比干是你亲叔父,枉听妖妇之言取比干之心,等於弑父!你既是昏君,臣弑君以尽成汤之法。」
夏招猛拔出台上装饰用的飞雪剑,向纣王劈面砍去,纣王闪身躲过,向武士喝道:「将他拿下。」
夏招是文臣,何时动过刀枪,闪躲之间被逼跳下鹿台,摔得粉身碎骨。
文武百官边为夏招尽节而叹息,边去了北门为比干收屍,比干妻儿披麻带孝哭跪不已,黄飞虎等人伤悼苦叹,在北门外搭起灵棚停放棺椁,扬幡招魂。
第三十回
作者:澄凛
暗云密佈,阴风惨然,刮起北门尘沙,引人几句嘘唏。
行人避行北门,除却守门兵士外空无一人,突见军队浩浩荡荡而归,兵士忙往城中通报,闻太师扫荡北海凯旋而归的消息,一时间众官员齐要往北门赶来,却得到命令在午门相候。
虽觉北门冷清,闻仲乘墨麒麟来到北门前才见灵棚,「是谁的灵柩?」
「是亚相比干的灵柩。」一旁兵士回答。
闻仲一惊忙进了城,远远就见鹿台高耸云霄,金碧辉煌,再进了午门,百官列队相迎,闻仲忙下座骑,道:「列位大臣,闻仲远征多年,城中事物变得多了。」
黄飞虎才不跟他客气,「你可知朝政荒芜,诸侯四叛?」
「年年见报,只是北海难平心悬二地。」
众人边谈边走向九间殿,闻仲一入殿内瞧见书案积满灰尘,又见到殿东矗立的大铜柱,「那是什么?」
执殿官怯怯不敢答,黄飞虎揽过话,「那叫炮烙是新的刑罚。」
「怎么个用法?」闻仲看不出如何使用,黄飞虎才说明了炮烙所用,是为了烙忠心谏臣好杜悠悠众口。
听完所用,闻仲一怒瞪大额上之眼,射出尺余白光,「鸣钟请驾。」
同时纣王仍在鹿台与妲己温存,忽听钟鼓齐鸣,才想听而不闻,当驾官匆忙一报:「闻太师还朝,请驾登殿。」
纣王无法,只好上了銮舆去到九间殿登位,闻仲高呼万岁,朝见礼罢。
「太师远征北海,鞍马劳累功劳不小。」
「仰仗天威,闻仲征伐十五年,方斩除叛逆。臣在外听说内庭混乱、诸侯反叛,恨不得Сhā翅面君。」
「那是姜桓楚与其女姜梓童先意图谋逆,鄂崇禹纵恶为叛,虽已伏诛,但其子领兵叛乱,实在痛恨。」
「陛下可有人证,姜桓楚是否真行谋逆?鄂崇禹又是否真有纵恶之事?」
纣王被问得哑口无言,昔日面对闻仲的怯意又起。
「炮烙为何而立?」闻仲故意发问,纣王怯怯回答道:「为了杜绝谏臣之口。」
「鹿台又有何用?」
「避……避暑行乐。」纣王越答越是心虚。
闻仲见纣王荒淫无道,忍不住一怒,「今四海荒荒诸侯齐叛,皆陛下有负於诸侯,故有离叛之患。君若以礼待臣,臣当以忠事君。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淫,数年以来不知朝纲大变,使臣徒劳於边疆,惟请陛下三思,臣今日回朝,自有治国之策,容臣再陈,陛下请暂时回宫。」
纣王还待辩说,却见闻仲三眼齐瞪,连忙摆驾回宫阙去了。
眼见纣王被骂回宫,百官无不暗暗欢喜,且说闻仲独立於殿中,「请文武百官至太师府一谈。」
闻仲有约又有谁敢不去,偏费仲、尤浑二人当年已不被闻仲所喜,今天闻仲回归,更不敢上朝亦别提到他府上,闻仲亦不知二人又被重用,迳自与百官回了自家府第。
入门依次坐下,闻仲先开口,「列位大臣,闻仲虽远征北地在外多年,却不曾有负先王托孤遗言,但为何当今律令多变颇有不公,望诸君以告闻仲。」
百官内有一人起身答道:「众口悠悠恐太师难以听得清楚,请武成王大人代为说明,不足处再由百官补缀,岂不详细?」
「此话说的是,飞虎,由你代答。」闻仲转看向黄飞虎。
他亦不推辞起身就道:「事情由天子纳苏护之女开始,一来妄斩太师杜元铣;二来造炮烙之刑杀上大夫梅伯;三来将元配姜娘娘剜目烙手,再杀子绝伦,后更逼死宰相商容;四来诓骗诸侯入朝歌予以残杀,更将姬昌囚於羑里七年;五来摘星楼内设虿盆,屈死宫娥;六来造酒池肉林,内侍遭殃;七来为建鹿台使上大夫杨任双目被剜,屍首不知何去……」
一一数来,闻仲离朝的十五年,出了数不尽的惨剧,听到最后百官里有不少人掩脸而泣,像是悲哭已死同僚,更恨自己无力阻止。
待到黄飞虎数到比干如何死法,闻仲拍案而起,「离朝十五年,乃闻仲对不起诸位,误此国事真为闻仲之罪,列位大臣请回,闻仲三日后上殿,自有条陈。」
闻仲话罢一一送众官出府,除了黄飞虎仍留在府内,更唤来家将封了府门,公文亦不许投递,意图闭府细思条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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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再回厅中,黄飞虎等他良久,二人结伴进了书房。
「飞虎,朝中可依赖的大臣剩你一个。」闻仲才刚坐下就有所感叹,黄飞虎瞪他一眼,「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花十五年讨伐北海,没想到回来时故人凋零,连比干也死了。」
「放心,总之你下次回来,最多不会见到我反叛。」黄飞虎开着自己玩笑,闻仲却冷冷一瞪,「不好笑,你若真反了,商亦到了亡朝时候。」
「我有这么大的份量?」
「不,意思是连你都被迫叛离,就代表昏君无救,商朝再无人心。」
「说到人心,闻仲,杜太师死前府中遭道士留下一诗,写出妖气秽乱宫廷,你的看法如何?在宫中的妲己真是妖精所化?」
「妖精?」闻仲是觉得宫内气息凌乱,还以为是屈死多人怨气过重,想不到冤气倒盖过了妖精的气味,他细细一算才知纣王因诗惹下大祸,轩辕坟二妖佔据君侧。
黄飞虎看着闻仲脸色发青,还待说些什么,却见闻仲家将来报。
「什么事?」闻仲被打断思绪,神情欠佳,家将战战兢兢看向黄飞虎,「武成王大人的家将有事急找。」
「找我?」黄飞虎疑惑起身,「闻仲,我先出去看看。」
没待回话,他迳自出了书房来到府外,果是家将周纪,「找我何事?」
周纪惟恐他人听见,悄悄附在黄飞虎耳边说了,当他一懔神,「你先回去传话,我待会儿自到北门寻他。」
「是。」周纪行礼上马,又驾向北门,黄飞虎才想该如何砌词离去,却见闻仲已到眼前,「有事?」
黄飞虎有事一向不瞒闻仲,这一次他脸上倒有难色。
「直说无妨。」闻仲要知道,黄飞虎只能回答:「有位故交前来拜祭。」
「故交?」闻仲不以为黄飞虎有何朋友是自己不能知的,黄飞虎踌躇再三,「你跟我去了北门就知。」
不再废话,二人各自牵过马匹上马,就往北门策奔,与朝歌城其余三门不同,北门此刻飘着微微小雨,空荡荡的灵棚外独站一人,萧飒风雨中,他听着马蹄声转身,「你来晚了。」
短短四字,黄飞虎猛跃下马匹,「该是你来晚了。」
「我已经来得很赶。」姜尚近日事忙,要不是仙人说了,他还不知比干已经捐躯,当年一道符,果然无法助他度过劫数。
闻仲看着像是十分熟稔的二人,「他是?」
「闻仲你不在的十五年间,他曾是商朝最出色的大臣。」黄飞虎向闻仲介绍完,才想介绍姜尚,却见他淡然一笑,「商朝太师闻仲,可是无人不知。」
「你知道我?」闻仲眼神一懔,「你是崑崙山出来的?」
阐教的人都很气派,身上法光都透着正派颜色,闻仲以此断定姜尚出处,姜尚也不否认,「如同太师出自金鳌岛。」
感觉二人才对话一句已是针锋相对,黄飞虎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听说你「曾」是最出色的大臣,敢问此刻你是何方阵营?」
「我本欲在商朝为官,是纣王逼我跳水远遁。」姜尚此话一出,闻仲改了态度,「又因什么事,他逼你跳水?」
「劝谏勿造鹿台。」姜尚说到这,眼一往上抬,「在我估计中,不伤民的方法要三十五年,崇侯虎以二年时间盖起鹿台,就知多少冤魂死在其中。」
「你有兴趣回来?」
「不,纯粹为祭比干而回,我此刻是周朝丞相。」姜尚话声一落,闻仲飞快抽剑,剑身已架在姜尚颈上,「少你一个,就少一个后患。」
「多我一个,人民多个选择。」姜尚无惧闪亮剑身,闻仲与之对望陷入无言,黄飞虎在一旁急切的想夺下闻仲手上长剑,没想到闻仲转瞬已将剑回鞘。
「可以的话,谈谈如何?」姜尚指了指在场三人,「当然是纣王的事。」
「你和我们聊商?」闻仲冷哼,黄飞虎却是求之不得,当下不顾闻仲脸色,让出马匹给姜尚就要往太师府前进。
「飞虎,你骑我的马。」闻仲放开马韁,一声尖哨,墨麒麟降下高度。
姜尚首次见到墨麒麟,不禁将牠拿来与见过的应龙、乘黄比较,却被闻仲一瞪后,他只能上马随着黄飞虎驾马由北门行向太师府。
周朝丞相与商朝太师、将军同席的场面并不多,今天还是第一次。
三人同坐书房,前方摆出酒席,黄飞虎夹在二人之间,大叹好人难为。
酒过三巡,姜尚首先开口,「太师离朝十五年,朝中发生惨事恐会遗漏,殊自行带来表章供太师参考。」
姜尚不顾闻仲冷脸,迳自拿出衣裳内的表章往前一递,闻仲不接,黄飞虎倒是接过一摊,吃惊道:「先生常年居於西岐,怎将大小事一件不漏?」
听黄飞虎说的惊愕,闻仲将表接过一看,表章上头细数十五年间发生的每一事,详详细细较黄飞虎之前所报更完整几分。
「这事有何难?朝歌难民多涌向西岐,要探听发生何事,随意找人一问就知,难的是版本殊异,得一一过滤。」
「你探听这些又有何用意?」闻仲拍案,姜尚双手一摊,道:「当然是企图与妲己一斗,此刻周仍是商之属国,此乃不变的上下关系,我是周臣却等若商臣。」
闻仲静静沉思,黄飞虎却开心的笑了,「那你回来是以妲己为目标?」
「以她为目标,我还做不到。」姜尚苦笑,「太师该算得出她的来历,更知天命已趋向何方势力。」
「你此话就当让我诛你。」闻仲冷眼一瞟,却又道:「虽天命如此,你却另有所图?」
自己对女娲娘娘与轩辕坟二妖一事是一知半解,这从西岐赶来的他,到底又要献上何计?
姜尚持壶为三个各倒一杯酒,「我想赌赌太师的气魄,斗斗妲己。」
以商朝最强的太师之名,不晓得那头狐狸精会不会吃亏?
「你想做些什么?」黄飞虎比闻仲更有兴趣,闻仲瞪他一眼,他却振振有词,「比干与我相交数十载,能为他报仇,我又为何不做?」
闻仲难得无话可辩,姜尚趁机接话,「就让我们夜半三更深入宫闱吧!」
「什么?」
闻仲与黄飞虎同声大喊,姜尚举杯向二人一敬,彷彿证明二人并未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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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四下一片悄然,却有三人由高空落入深宫,潜往鹿台。
「鹿台往这走吗?」姜尚太久没来,闻仲亦没来过,黄飞虎十分确定。
上方高入云霄的楼台,即使夜色之中依旧显眼,抬头看着上方,黄飞虎认定就是这个方向,却在三人经过摘星楼外,望见二道黑影。
「想不到这么快。」姜尚暗暗惊心,闻仲已大步向前,身后二人紧跟。
一身雪白服饰衬出花容娇媚,紧绷的衣裳点出玲珑身段,她巧笑倩兮的上前,「闻太师请恕失礼,我实在是分身乏术,现在才来见您。」
一段话句句妖娆,妲己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身后的喜媚一脸漠然。
「少说废话,你走是不走?」闻仲往前一步,无视妲己一身媚态,黄飞虎与姜尚亦是不为所动。
「唉呀,又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妲己苦叹敛眉,双眸却猛往前瞪,数条白绫由四方射向三人,密密麻麻的白绫织成特别的一阵,「请三位在此停留到天明,那时再让纣王看看谁是叛逆。」
白绫之外的她开怀的笑着,白绫之内的他不发一语,右手抽出一鞭,姜尚见他动作,忙将黄飞虎拉到身后,「雌鞭。」
闻仲一声令下,微短的金鞭扫向四周,任它白绫坚韧或织成阵势,在闻仲发招之下,白绫寸断飘然落地,妲己一脸惊愕尚不及敛,喜媚倒往前一赶,「流水。」
崑崙道术的水诀往前漫漫一淹,闻仲微愣看向姜尚,他亦摇头往前一迎,「裂地。」
地面绽开缝隙,吞没拍来的大水,在水花飘散之后,妲己已再次准备完毕,「今日要打,我绝不输你。」
此话撂下,闻仲扬鞭就打算将她格杀,姜尚却发觉此话有异,「太师!」
姜尚惊叫一声,闻仲跟着向上看去,愁云惨雾掩盖了摘星楼,若说灵|茓可以滋养道士,怨气却更滋补妖精,漫天掩盖的妖气,似乎崑崙出身的姜尚已无法施展法力。
「我在深宫一居多年,可不是浪费时间。」妲己十分嚣张,闻仲却回以一笑,「是吗?」
喜媚暗暗觉得不对,闻仲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失去法力的模样,才想知会妲己,她却已将自己往后一推。
「姊姊?」喜媚无声问着,妲己双眼一瞟,像是已有腹案,喜媚忙听话离去,见喜媚欲走,闻仲本想拦她,却是姜尚制止,二人视线交集一会,又同时看向妲己。
「今天难得一会,就来玩玩吧!」妲己双手向上一招,怨气奔腾而下。
闻仲推开姜尚与黄飞虎独站向前,左手再抽鞭,「雌雄双鞭。」
一声号令还不待妲己完成召唤,雄鞭奔腾打上怨气,妲己还想嘲讽,却见雄鞭拍落处,怨气消散像是已魂飞魄散。
「他们不过怨灵被锁。」妲己没想到闻仲如此无情,他却连连冷笑,「战场上的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若他们是活人,闻仲还收敛三分,既是亡者,他便不再客气,商朝太师之所以强,就强在这份欠缺人性。
妲己错愕当场,怨气无人聚集已经四散,待雄鞭抽回,雌鞭已奔向她。
「妖狐幻影。」妲己旋身一化,原形霸佔天空一角,狐毛往下射落化成无数银狐,一一张牙咧嘴咬向闻仲,不料雄鞭再起,银狐未落地已遭一一格杀。
雌雄双鞭之能,闻仲难得使用,一使已让妲己束手无策。
「你还想再闹下去?」闻仲一扬雌鞭,直指妲己,天空中的牠发狠往下一扑。
闻仲雄鞭护身,雌鞭击狐,一声爆响后尘沙扬天,狐影不再而闻仲手臂微见血痕,黄飞虎连忙迎来,「你伤得怎样?」
「没她伤得重。」闻仲收起双鞭,却见姜尚在四处繁忙,「你做什么?」
「超渡。」姜尚答得认真,却换来闻仲不屑的一笑,他亦不在乎。
待姜尚忙完,三人今夜已有收获,乾脆同回太师府,一路上,黄飞虎独走在前,闻仲与姜尚并肩而行,「你真不改其志?」姜尚问闻仲。
「这辈子若不曾遇帝乙先君有可能改,可惜我遇见了他。」於是闻仲一生绝不会改。
「今日之后,你我将成敌人。」姜尚望着前方的黄飞虎,闻仲亦看着他,「飞虎要拜託你了。」
「你知道了?」
「飞虎曾戏言,最多我不会看到他的反叛,殊不知一语成谶。」
「你宁为商活,亦不愿给朋友多份关心?」
闻仲闻言一笑,第一次仔细打量姜尚,「就是朋友,才不需他为我的理想豁出生命,再说我的理想是一条绝不回头的路。」
因此他将黄飞虎託给姜尚,才是关心这个朋友,姜尚懂了亦笑了,「将来战场上相见,你与他动手也无所谓?」
「反正他不会死在我手上。」闻仲什么都考量了,姜尚也无话反驳,二人一击掌就定下这个约定,黄飞虎听得击掌声还以为二人动手,谁知一回头,那二个傢伙握手言笑。
「喂,你们笑什么?」黄飞虎急奔向他们,他们却同声回答:「笑你。」
黄飞虎停步,「笑我?有什么好笑?」
二人再不回答,扬声开怀笑着,一人一边搭着黄飞虎的肩向着太师府迈出,被二人夹在其中的他,一脸疑惑却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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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与闻仲一战伤得不轻,鹿台、酒池、肉林的怨气修补她的伤口仍嫌不足,身影在半狐半人中变换不定,眼看天色渐亮却回不去鹿台,她终化回原形精疲力尽。
「累了吗?」一句熟悉的嗓音,雪白银狐闻声抬首。
纪云晓弯身抱起牠一叹,「我还以为你变了,其实骨子里,依旧是那个为二个小妹豁尽一切的傻大姊。」
闻仲岂是易与,她怎会笨到与他正面冲突,还先遣走喜媚,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您——」妲己的声音虚弱的响着。
纪云晓嘘了一声搂搂牠,「不管你有何打算,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为我改变。」
就算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纪云晓仍不可能放她不管,更何况此次吕望做的过份了点,说得好听叫超渡,难听点就是毁去妲己疗伤用的怨气集合体。
趁着闻仲回朝,再趁着比干之死,吕望前来拜祭,顺便激得闻仲动手使他得以窥看实力,更让闻仲伤得妲己不轻,这已经不能算一石二鸟,吕望越来越有周朝丞相的模样,只是……
「你们一个个依旧叫我放心不下。」纪云晓一叹,手中银狐虚弱转来视线,他连忙耸肩轻笑。
妲己一晚疲累再见到他的身影,迷离的视线让她陷入昏厥,纪云晓一见她入睡,才招来乘黄,以系统将妲己的伤治好一半,毕竟吕望如此劳累,自己也不能亏待他,更何况妲己若不虚弱,将来的事会有一件无法造成!
时间匆匆而过,待到天明时分,纣王仍在鹿台,妲己却在摘星楼醒来,身旁的他笑笑望来一眼,「醒了?」
妲己弹坐起身,惊见自己又是人形,忙瞧向他,「您做了什么?」
「帮你治伤,虽只帮你一半,该可让你以人形撑上半年,接下来的事你该自有办法。」纪云晓见时间差不多,起身准备离去,妲己迎上前一挡,「您还是觉得姜尚比我重要?」
「又问这个。」
「既看重他,就别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是敌对,您何必二方都帮?」
「因为——」纪云晓沉吟半晌,「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一个遭到不测。」
他身为变数可以操控封神世界,却不会强行变更每一件事,他单纯想为吕望与妲己谋得些许幸福,若要操控一方掌握大局,岂不是成为神就好,又何须时时二面为难?
「不希望遭到不测?」妲己笑了,「您还是会担心我。」
纪云晓细瞧着她,思索良久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妲己柔媚的以脸贴着他的掌心磨擦,二人的关系像有点变了,却是不再针锋相对。
「我说过的,你对我很重要,只是你执意走上与姜尚不一样的路,哪天你改变了,我随时都会回来。」
纪云晓的话,让妲己一僵,但见她抬首苦笑,「您总爱强人所难。」
不管什么时候都以姜尚为先,总要她有所改变,为何他不让姜尚改变呢?
纪云晓看出她未道出的心情,「好好保重自己,我走了。」
「您——」妲己伸手欲留,却见妖风由远处袭来,不免伸手一放,纪云晓趁机离去,待他才走,喜媚已然跃入,「姊姊,你没事吧?」
「没事,才受了点小伤,不算什么。」妲己不示弱的回答,远远由摘星台传来,纪云晓坐在乘黄上头,差点就想叹气,看来她永远放不下身为大姊的身份。
纪云晓停留了一会儿,等二妖同驾起清风回归鹿台,确定妲己之伤已无大碍,方搭着乘黄回归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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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闭府三日,造好条陈十道,第四日入朝面君,文武官员尽知太师有本上殿,那日早朝第一次全员到齐。
纣王一见闻仲来到,苦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这话当事无用,闻仲已上前递本,纣王览表见前头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前人引言,他怯怯偷觑闻仲脸色,一面快速翻过,直到后头条陈开列:
第一件:拆鹿台,以安民心。
第二件:废炮烙,使谏臣尽忠。
第三件:填虿盆,宫患自安。
第四件:去酒池、肉林,掩诸侯谤议。
第五件:贬妲己,别立正宫自无蛊惑。
第六件:斩费仲、尤浑,快人心以警不肖。
第七件:开仓廪,赈民饥馑。
第八件:遣使命,招安於东、南伯侯。
第九件:访遗贤於山泽。
第十件:大开言路,使天下无壅塞之蔽。
闻仲立於龙书案旁,磨墨润毫递笔与纣王,「请陛下批准实行。」
纣王条陈看罢接笔,却是停顿再三,最后虽知无用仍是强辩道:「鹿台之工耗费钱粮无数,拆之可惜,此等再议。二件炮烙准行。三件虿盆准行。四件酒池、肉林准行。五件贬苏后?妲己德性幽娴并无失德,为何贬她?此件也再议。六件费、尤二人有功无罪亦不得诛戮,此件再议之外,其他准行。」
「鹿台虽建时耗资巨大,拆之却是为了安民。皇后虽立中宫,不知修身反蛊惑陛下造出惨刑,乞陛下速贬苏后方是正道。速斩费仲、尤浑则朝纲清静,圣心亦无惑乱之虞,则朝政自清,此三件陛下请赐行。」
纣王语塞,却仍道:「太师所奏朕已准行七件,此三件容否再议?」
「陛下莫谓三事小而不为,此三件方是治乱之源,陛下不可草草放过。」
文武百官瞧见闻仲相逼,当今天子也需俯首时乐得开怀,费仲却不识时务,抢出班来上殿。
闻仲多年不见他,竟不认得他是谁,「这官员是谁?」
「卑职费仲是也。」
「原来你就是我禁让陛下任用的费仲,上殿何事?」
「太师虽位极人臣不按国体,持笔逼君批行奏章是为非礼,参本皇后是为非臣,命杀无辜之臣是为非法,太师此等行为可谓大不敬!」
费仲一口气骂罢,闻仲连连冷笑,纣王已阖紧双眸不敢再看。
「费仲巧言惑王,还敢开口回骂?」闻仲挥出一拳,把费仲打下丹墀。
眼见费仲倒地,面门青肿失去意识,尤浑怒上心头上殿发言,「太师当殿殴打大臣,非打费仲实打陛下!」
「你又是何官?」
「我是尤浑。」他才道罢,纣王已经掩脸,闻仲更为之一笑,「原来是你,二名奸贼表里弄权,相护回护。」
闻仲再趋向前一掌打去,尤浑翻着筋斗摔下丹墀连滚数圈,却不见一名大臣为之相护,更有人见纣王掩脸不看,顺便再踹一脚,使他直滚丈远才停。
闻仲当殿一立,「将费、尤二人拿出午门斩了。」
此令一下,武士们全迎上前,转眼捆好二人就准备推出午门,纣王才放下手就见闻仲怒不可遏,亦不敢为二人求情,心里暗道二人愚蠢竟连高低亦不自知。
闻仲敛下怒意,请纣王发刑旨斩二人於午门,纣王哪肯杀费、尤二人,连忙道:「太师所奏朕全数心服,仅此三件待朕再商议而行,费、尤二臣虽冒犯太师,且发下法司勘问,请太师高抬双手。」
闻仲见纣王已有悔意,见他委屈再三只好同意,「望陛下自有深思。」
纣王惊喜於闻仲的让步,快快传旨,「将费、尤二臣发下法司勘问,七道条陈即日举行,三条再议妥施行。」
旨一发下,纣王急忙摆驾回宫,闻仲随着百官散朝。
才回了太师府喘口气,闻仲又见黄飞虎来到,「有何急事?」
「东海反了平灵王。」黄飞虎顿了一顿,「是你去又我去?」
「谁去都行不是,只是我惯於征战,为早日还朝,还是我领二十万人马前往东海,你继续留守,待勦平反叛归国再商政事。」
二人议定,黄飞虎迳自回府,闻仲去了校场点兵。
此日早朝,闻仲又上表,纣王惊疑不定却见上表出师,「平灵王又反?」
「臣忧国忧民不得不去,留黄飞虎独守国,臣往东海削平反叛,条陈三件待臣回再议。」
纣王闻奏大悦,巴不得闻仲早些离去,忙传旨,「与太师饯行起兵。」
旨意一下,百官随纣王出了朝歌东门,为太师送行,纣王亲自斟酒於太师,闻仲接酒却递给黄飞虎,「喝我一酒,听我一言。」
黄飞虎举杯饮尽,闻仲道:「朝中上下独你一人,若有不平事当直谏。」
「放心,我会。」黄飞虎点头应允,闻仲看向纣王,「臣此去多则一载,少则半载,不久便归。」
酒既用罢,一声炮响,闻仲起兵赶往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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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纣王欣然带着大臣们回到大殿,众官各立。
「释放费仲、尤浑。」纣王一下令,微子出班启奏:「费、尤二人乃太师所参,今太师出兵未远即时释放,似亦不可。」
「费、尤二人无罪,是太师条陈屈陷,朕岂不明?皇伯不必陷害忠良。」
微子再无言可回只好下殿,不一时费仲、尤浑二人已被释出,官复原职。
纣王心情甚好又见闻仲远征,放心玩乐,时当三春天气,御园牡丹盛开,传旨:「百官同往御花园赏牡丹,以示君臣同乐。」
百官领旨随驾进园,牡丹亭摆开九龙筵席,文武依序坐下,论尊卑行礼。
纣王却在御书阁陪妲己、喜媚欢饮,待到正午百官至御书阁谢酒,纣王却下令再开一席,君臣回到牡丹亭欢饮。
君臣同席不道国事只论风月,一时君臣换盏轮杯说笑不绝,时光匆促天色已晚,纣王命人掌灯,又是笙歌嘹亮,欢乐倍常。
时近三更,妲己酒醒迳自现了原形,准备食人以补被闻仲所伤元气,当她出了御书阁却不知御花园酒席仍在,一时狂风四起刮的牡丹亭亦动摇不定。
众人惊惶失措,纣王亦是不安,侍驾官突喊:「妖精来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忙四处躲藏,黄飞虎酒至半酣,带酒出席一看,前方妖精扑来,赫然是前夜与闻仲、姜尚私自入宫所见银狐,忙将栏杆折下一段,就往狐貍打去。
妲己喝了酒半醉半醒,但见有人挑衅便不死心往他扑去。
黄飞虎以栏杆格挡数下,忙唤左右侍官,「快取北海进供的金眼神鹰。」
侍官一闻急忙奔出,不一会儿已取来一个红笼,对准天上狐狸一开栅门,神鹰飞起为专降狐貍之物。
天空中鹰狐大战,妲己遇见剋星只能躲闪,神鹰掠翔往下一罩,爪似钢钩抓上狐貍脸部,只听狐貍惨叫一声,钻往太湖石下。
纣王眼见此事,急唤侍官取锹锄往下挖,待挖下二三尺,见无数人骨骷髅成堆,众人为之骇然。
眼看事实成真,纣王想起谏官所奏妖气贯於宫中就一脸不悦,百官连忙告退,纣王亦回了御书阁与二名美人共寝。
待到天明却见妲己脸上有伤,纣王急问,「御妻脸上为何有伤?」
「陛下夜至百官陪饮,妾去了园中游玩,谁料方从海棠花下过,忽被海棠枝干挂了一下,脸上才会有伤。」
「御妻今后不可至御花园,原来此地真有妖气,昨夜与百官饮至三更,竟见一狐貍扑来,幸有武成王黄飞虎攀折栏杆打牠,更放出进贡金眼神鹰,那鹰惯降狐貍,一爪就让妖精带伤而走。」
提起昨夜,纣王虽怕却津津乐道自己有黄飞虎这名勇将,妲己一听银牙暗咬,原来昨夜伤她的就是黄飞虎,入宫多年不曾犯他,谁料他竟来犯自己?
——哼,昨夜之事,妲己定会与你讨回公道!
妲己与黄飞虎就此结下仇怨,种下往后黄飞虎一怒反五关的楔子。
第三十一回
深夜渭水潮流不停,泠泠水声响于脚下,姜尚半夜垂钓,脸色可谓欠佳,此刻的他,连哪吒亦不敢来惹,更别说有事要找的武吉也躲在磻溪茅庐不敢来找。
纪云晓已是快去快回,却没料回到西岐,姜尚已在赌气耍性子。
「你又在不高兴什么?」纪云晓下了乘黄到他身旁一坐,这一次他连望一眼都没,纪云晓也不再开口,二人坐在渭水边共听潮声。
春寒料峭,又身在河水边,纪云晓不需多久已冻得嘴唇微白,姜尚转首一瞧瞪大眼,急忙脱衣覆上他的肩,更以道术造出火堆,哀叫道∶「仙人--」姜尚已经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仙人跑去救狐狸精让自己不满,可是现在却又像自己的错?
「我很狡猾吧?」纪云晓拉着身上所披的衣服,苦涩一笑,姜尚面对这问句也不知该怎么答。
「你认为我不能帮妲己?」「她是狐狸精!」「也是女娲钦定可以至宫闱败坏商朝气数的存在。」虽知仙人所说没错,姜尚的脸色仍是欠佳,「她--」「她不过是跟你抢我,你才不满的,对吧?」纪云晓真被这二人打败,一个是修行数十年的修道士,另一个则是修行近千年的妖精,二人却像个孩子抢玩具一样;抢到的还怕被抢走,没抢到更心有不甘。
「拜托,你们都多大年纪了?」纪云晓拉过姜尚坐于身旁,「我的存在意义就是让你们俩都过得幸福,所以不要再为另一个人生气。」「除非仙人不会舍我就她。」姜尚才不会把“他”让给狐狸精,这辈子死都不可能,纪云晓已经无言以对,姜尚现在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孩子气,那时的他可是八岁,而现在的他……
「仙人,你答不答应?」「好,你说什么都好。」纪云晓暗暗一叹,「现在来谈点正事。」「要进兵朝歌?」姜尚跃跃欲试,纪云晓瞪他一眼,「你出师有理吗?」「是没。」姜尚扮个鬼脸,「现在对商朝出兵太过逞强,不管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更别提将军素质不齐,不过黄飞虎终有一天会叛商,真要展开改朝换代,还是得等到他来,对吧?」「你说的没错,然后呢?你的目标是哪一个?」纪云晓已经不需要提示,他也可以自当一面。
「还能哪一个?当然是四大伯侯中最攀权附贵的那一个。」「崇侯虎?他现在人在朝歌。」「无所谓,他的大本营在北方崇城,进攻的消息传出,他自会赶回。」「纣王的部份呢?你攻打他最得宠的臣子,他可不会善了。」「黄飞虎会替我解决。」姜尚十分有把握,纪云晓也不再追问,「自己小心。」「当然。」姜尚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说动姬昌出兵,以姬昌不喜战争的个性,自己恐怕得想点理由煽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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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磻溪又充满哀叫声,深夜时分却因离城稍远并不扰民。
姜尚正在验收成果,一批特殊兵卒已训练完成就看身为主将的成不成才,哀嚎声中,闯关者一一回归,虽带点小伤却仍精神奕奕,姜尚评估成效后开始精神训话。
「几日前我有事远游,实是去了朝歌。」姜尚一开头已经吸引众人目光,「在朝歌里我会同闻仲、黄飞虎与狐狸精大打出手,闻仲最强太师之名绝非虚言,尤其是他手中法宝--」「丞相亦不能胜?」南宫适几日被恶整下来,对姜尚已毕恭毕敬。
姜尚抬眼巡视众人,「闻仲法宝雌雄双鞭,能敌者屈指可数,我当然不成,可是商与周之战,昆仑山将站于周朝一方,我们后援有望,唯一问题在军队身上。」「丞相是说,要开战了?」姬旦闻弦歌而知雅意。
「是该开战了。」姜尚转身拿出板子,「上头写着纣王所行恶事,据我归纳大多是出于崇侯虎的怂恿。」「于是丞相准备攻打崇城?」姬旦一回话,辛甲已经抢过话头,「主公与崇侯虎爵位相同,哪能去攻?」「不,父王由朝歌逃回前,天子有赐白旄仪仗可代天子征伐。」「四公子所说无误,因此我们首要目标就在崇城。」姜尚转首,「南宫适、辛甲、辛免与四公子。」「在。」四人恭请下令,姜尚将特殊兵卒分派给四人,「攻城之事就托你们,需见我号令进退。」四人躬身受令,姜尚将训练表托给一旁哪吒。
「你又要上哪去?」哪吒听他入朝歌大战狐狸精就开始不满,姜尚诚实回答,「去怂恿文王出兵。」这话合了哪吒的胃口,他开心接下训练表,对姜尚挥手,「好好加油!」姜尚背着哪吒的期望入宫,会见了姬昌,二人依礼入坐。
「先生既来应该有事。」「昨见边报,天子剜比干之心为妲己治病,崇侯虎混乱朝政,为建鹿台害人无数,天子遭其迷惑使百姓民不聊生,依我愚见,您何不先伐此乱臣贼子,使天子左右无奸佞之徒,说不定天子会改恶迁善。」「先生已下定决心?」姬昌仔细再问,姜尚回道∶「言之必行。」「谁可挂帅伐他?」姬昌欣然同意,姜尚自荐,「我可代您一行。」姬昌素知姜尚有这能力,却怕杀人太多,「孤愿与先生同往。」会谈就此确定,几日后姬昌择吉日点了十万大军,发出白旄仪仗,祭了帅旗就往崇城出发,大军出征一路上父老相迎,鸡犬不惊,这天兵到崇城传令安营。
探子速报入崇城,现时崇侯虎仍在朝歌,其子崇应彪留守城中,一见西岐大军兵临城下反不惊不惧,调派黄元济、陈继贞、梅德、金成四名大将挑选兵马,预备明日之战。
隔天,姜尚升帐令南宫适见首阵,南宫适得令领本部人马出营排成阵势。
眼前城门紧闭,南宫适放声大喊∶「逆贼崇侯虎至军前受死--」言未毕,一将率兵马出城迎战,此将正是崇城黄元济,南公适一见他就开口嘲讽,「黄元济你不顶用,还是叫崇侯虎前来领死。」黄元济大怒拍马舞刀杀来,南宫适举刀相迎,其臂力之大砍得敌手力不能支,二马盘旋双刀互斗,黄元济眼见必败欲要逃走,却被他一口刀密密裹住出不了战圈。
再斗上几刀,南宫适已顺利将黄元济斩于马下,此时不过三十合之数,崇城残兵见已无主帅忙逃回城中,南宫适命军士砍下黄元济人头得胜回营。
崇应彪拍案大怒,不杀姬昌绝不罢休,次日一早,放炮率大军出城要与周军决一死战。
姜尚请姬昌压阵,自率大军迎敌,二方人马相对排开,崇应彪怒喊∶「你是什么角色,敢犯国界?」「我乃西周丞相姜尚,你父子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残害百姓,现恶贯满盈,连三尺孩童亦恨不得食你父子之肉,我西岐起仁义之师征伐残暴,方不负天子重任。」「传言西岐丞相不过磻溪钓叟,敢出大言?」应崇彪不屑再与姜尚对答,迳自指向姬昌大骂,姬昌却好言相劝,「你该早早下马弃战,以赎你父子罪恶,不要连累崇城良民。」应崇彪怒笑,「谁与我除此反贼?」陈继贞拍马挺枪杀出阵,辛甲挥舞大斧迎上前,二将对战不久,陈继贞已微显败象,西岐各将皆承受过姜尚恐怖的军事教育,其程度之高岂是陈继贞所能敌。
不一时,金成、梅德出战为陈继贞助战,姜尚一声令下,姬旦、辛免、南宫适也一齐杀出。
崇应彪眼见西岐军营再上三将,忙拍马跟着杀出,一一捉对厮杀,却混战多时候,梅德被枪挑毙,金成亦死于斧下。
崇应彪大败回城,紧闭城门不再应战,姜尚要架云梯攻城却被姬昌所阻,心知姬昌天生和善,姜尚只得放弃以武力攻城之计收兵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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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帅帐,姜尚随即叹了口气,引来纪云晓的一眼,「又怎了?」「某种程度,我很希望姬昌像纣王一样。」姜尚趴在桌上哀嚎,纪云晓笑了,「你该感谢姬昌很多部份与纣王不一样,至少不会为了你不帮他盖楼,就逼你跳河。」「是没错。」姜尚坐正身子,打开一旁崇城地图,「不用军士攻城,就只能智取了,看来只好仿效姬昌做过的事。」「要找崇黑虎是吧?」「他这人很识时务,何况以天下大势做为压迫的理由,不怕他不帮忙。」姜尚边说边持笔写下信函,招来南宫适做为使者,到曹州去见崇黑虎。
当南宫适夜里出了军营策马急奔,来到曹州求见,呈上姜尚书信。
崇黑虎耳闻西岐攻城一事,见信忙拆封,信里列举崇侯虎种种恶行,望他以天下大势为重,大义灭亲,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连连看了数遍,崇黑虎喃喃自语道∶「姜尚所言无误,我该为天下着想,宁得罪祖宗亦不可得罪天下。」南宫适站于一旁听不清他说些什么,见他沉思不敢相问。
「南宫将军,末将领受丞相教悔,不再修书回覆,将军请替我拜会文王、丞相,待过段时日,我自将家兄解送辕门请罪就是。」崇黑虎已拿定主意,南宫适见事成亦告退回营,使者走后,崇黑虎命儿子主守曹州,领三千飞虎兵带上二名副将便赶往崇城。
当崇黑虎军队到达崇城外,崇应彪开城迎接,「叔父。」「贤侄,我听说姬昌伐崇,忙带精兵特来相助。」崇应彪一听忙将崇黑虎军队迎入城中,回到府上设宴款待,崇黑虎叔侄酒过三巡却不见昔日相熟将领,忙问,「此战如何?」「不知何故前日与西岐会兵,小侄损兵折将,今得王叔相助乃崇门之幸。」崇应彪欣喜非常,崇黑虎闻言脸色却黯了黯。
一席宴席吃下来,宾主不尽全欢,话说南宫适得到覆言回了军营通报姜尚,得知崇黑虎已然允诺,姜尚大笑此战轻胜有望。
隔日一早,崇黑虎骑着火眼金睛兽领兵城外叫阵,姜尚再派南宫适上阵,二人列军相对互相大骂。
「崇黑虎,汝兄恶贯天下,你还为之相助?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废话少说。」崇黑虎无话可反驳,只能准备出招,想不到南宫适更先劈刀而来,崇黑虎坐骑火眼金睛兽不需下令已四脚一奔,为主人先避杀机,待他以手中斧与之相斗,刀斧相击金铁声不断,一战斗得崇黑虎微占胜算。
待交击二十回合,二人刀斧近身一砍,「末将仅需斗这一阵,只等吾兄由朝歌赶回,自将他解送行营,请将军先败下阵吧!」「谨遵君侯命令。」南宫适将刀往前一挥,二人身形一分忙拍马而退,大叫道∶「崇黑虎,我不及你休来赶我。」崇黑虎亦不去追赶,掌鼓回营,城门一开崇应彪忙问,「今日会师,南宫适败走,叔父何不放神鹰捉拿。」「贤侄你年幼不知其事,姜尚乃是昆仑出身,若被他破了此法术,岂不可惜?」崇应彪至此再无疑虑,二人回了府中商议退敌之计,崇黑虎建议道∶「你可修本奏明天子姬昌伐崇之事,我亦给你父亲修书,请他回来共同破敌。」崇应彪已无主意只能照做,派一家将带著书信去了朝歌,待家将叩见了崇侯虎,送上书信。
拆信一看,崇侯虎见姬昌领兵讨伐崇城,军士伤亡,不由大怒换上朝服进宫求见纣王,奏明姬昌讨伐一事。
「姬昌擅伐大臣实在可恨,卿可先回国,朕即调兵遣将协助剿捕叛逆。」崇侯虎谢了恩典,当即率军三千人马匆匆赶回崇城,数日后,崇黑虎率崇应彪出城相迎,兄弟、父子相见制敌更有信心,却在入城后,崇黑虎拔出宝剑,副将率领着埋伏的刀斧手冲出,转眼拿下了崇侯虎父子。
「好兄弟,为何将长兄拿下?」崇侯虎仍不知所以。
「长兄,你位极人臣不修道德,反惑乱朝庭残害万民,督造鹿台却贪赃枉法,四方诸侯无不恨你入骨,今文王率兵来伐,我怎敢有负天下,只得将你解送周营。」「叔父你好狠心。」崇应彪犹自哭喊,崇侯虎自知罪大恶极一叹后不再言语。
不多时,崇黑虎另一名家将已将崇侯虎妻女带来,一同押至周营,姜尚得报忙请姬昌升帐。
一入帐内得知崇黑虎以弟擒兄,姬昌心中不快,姜尚却叹,「大义灭亲难过起仁义之师。」讨伐他人是人人都做的来,可是讨伐自己手足又有谁真做得到?
姬昌闻言心有愧疚,「多谢先生教悔。」姜尚不再回答,自请崇黑虎入帐参见,当他押着崇侯虎父子进入帐中,姬昌见二人中计被擒心有不忍。
「您的心性和善,却不知徒留他在,更令天下受苦。」姜尚冷眼一瞥,不顾姬昌欲拦,发令斩杀二人,不一时献上二颗人头,犹带血痕面容不甘,姬昌惊见人头骇出冷汗忙以袖遮脸。
姜尚传人将人头带下,「号令辕门。」再回头见到崇侯虎妻女,迳对崇黑虎道∶「崇侯虎虽是作恶多端,其妻女却常年居于崇城与恶行无关,还赖君侯设一宅使其安居,更望君侯另外派人代守曹州,转而坐镇崇城。」崇黑虎接下建议放了嫂子、侄女,才想请文王进城,却听他道∶「贤侯可掌握崇城,孤仅伐崇侯虎而来,事成自回就此告归。」崇黑虎忙派军遣送,西岐大军正式拔营,浩浩荡荡回归。
探马将崇侯虎父子被杀,文王姬昌擅立崇黑虎为北伯侯一事传回朝歌,微子在文书房看到本章又忧又喜。
喜者,崇侯虎被杀少一个奸贼;忧者,崇黑虎坐镇崇城,北路二百诸侯不再从属天子,更怕姬昌统率四大诸侯危及商朝,忙通报纣王。
纣王大怒,连忙传旨调兵遣将先伐西岐再伐崇黑虎。
黄飞虎见到军令来到宫中,「崇侯虎虽对陛下有功,实则残害万民,今被文王扫灭,天下人无不痛快,陛下万万不可出兵,枉惹天下大怒。」纣王沉思良久,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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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凯旋而归回兵西岐,姬昌却自见过崇侯虎父子人头后,日夜不安,茶饭不思坐卧不宁,患上重病。
时日一久医药却不见效,回到西岐之后,病势日益沉重,眼看垂危,各大臣隐有不安。
磻溪外的军事训练亦告暂停,重臣大将全守在宫中,深怕姬昌有所不测。
渭水柳荫下,却偏有一人夜夜垂钓自乐。
「你认为姬发比姬昌好吗?」纪云晓迟疑多日,仍是发问。
「唉呀,真瞒不过仙人,那日让姬昌亲见人头的确是故意的。」「他虽年迈仁心依旧,对你而言却是个巨大包袱,更何况妲己加诸在姬昌身上的术法,是你一辈子也解不了的,因此与其让他总在雄心壮志与畏首畏尾间摇摆不定,你干脆加快他的死亡?」姜尚微笑颔首,手中钓竿,仍随流水恣意浮沉,纪云晓见他如此却无言以对。
「仙人。」姜尚突唤一声,纪云晓回应一句,「什么事?」「你是不是在想,我果然越来越没人性,做事更不择手段?」「与其说不择手段,倒不如说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再局限于眼前所见,而是在为整个封神计划做考量。」「仙人不生气吗?」姜尚怯怯发问,虽然姬昌将死,自己是很快乐,可是仙人的表情一直让他捉摸不定。
「需要吗?」纪云晓早知这是会发生的事,「再说你的考量其实没错,姬昌时间过去越多,越像个空壳,昔日果断英明的贤主只剩下仁心仍算可取。」「却也因为他的仁心,我不得不害他。」姜尚收回钓竿放于身旁,人已躺倒在地,「昔时渭水相聘,他还微有壮志,待时间一天天流逝,我却不忍见壮士暮年。」「他死了也没啥不好,至少开创出周这个良好国度,留给西岐居民无数福政。」纪云晓还待再多聊几句,却见哪吒催紧风火轮急冲而来,「姜尚不好了。」「我哪里不好?」姜尚瞪他一眼,哪吒却无心说笑,「姬昌已快断气。」「断、断气?」姜尚一惊才想看向仙人,却见他已无所踪,忙回头看回哪吒,「我们走。」姜尚驾云搭着哪吒的肩,风火轮催到极速,二人飞奔回宫。
一见二人回归,散宜生忙抓过姜尚将他送入姬昌寝宫,素白空旷的寝宫内,无多余家具与摆设,除了空间外几与一般民居相似,姜尚愣瞧着周遭,却被散宜生推到姬昌病榻前。
「您的身体如何?」姜尚淡然发问,姬昌摇首苦笑,「时日不多。」一切虽是姜尚一手导演,却仍为之一恸,二人面面相觑,姬昌看出了他眼里歉意。
「先生何必呢?」姬昌其实心里有数,「孤是否遭妲己所害?」「你也发现了?」「嗯,一般人该不会像孤这样,有时豪情壮志彷若天下等孤救援,有时胆小怕事惊见血色,极端的思绪孤感觉得出,孤体内有不属于孤的惧意。」「该是妲己当时逼你吃下的--」姜尚不忍说完,姬昌倒是笑了,「原来如此啊!」「您好好养病。」姜尚明知此话无用,姬昌拍了拍他放置床边的手,「孤一生坐镇西方统领二百诸侯,蒙圣上天恩不浅,如今天下混乱却君臣名份仍在,孤在世时幸不见先生征伐天子,孤死后,先生可迳自为之。」「您--」姜尚方开口就听见世子姬发入宫请安,姬昌忙唤过他。
「父王、丞相。」姬发各自见礼,姬昌拉着他的手看向姜尚,「我儿年幼将托付于你,征伐之事尚祈误多伤人命。姬发,你可拜丞相为亚父,早晚听他教训如同听我一般。」姬发顺从的请姜尚上座,叩首拜他为亚父,姜尚下了座来到病榻前,姬昌欣慰一笑。
姜尚不自觉的像有什么自体内觉醒,愣愣瞧他,姬昌挥退姬发,「先生懂得太多,亦失去的太多。」姜尚闻言一愣,却忆起了体内觉醒的情感,就是当年羌族灭亡时,他所遗失的憾恨……
「这几年来,孤眼见先生整理法治、训练军士,却没见过先生考量过自己的事,曾几何时,先生竟忘了自己是个人呢?」姬昌的话句句打入姜尚心里,他惊愕的将手置于心上,他真忘了自己是个人吗?
姬昌虽年迈却好歹活了近百年,死前的现在,妲己的术法已解,而他又是那个果断英明的贤主。
「不要忘了自己也是个人,很多事不需要一肩扛下,散宜生、南宫适或你信任的人都好,找个人一起走一段吧!」姬昌温言相劝,让姜尚瘫跪在地,他总算想起自己还有颗心,「对不起。」失去的情感回归,姜尚虽懂自己所做之事有多过份,却再没有挽回的办法。
「先生不需如此,但请先生助我儿兄弟和睦,体谅万民,孤死亦无憾。」姜尚呆瞧着他,愣愣点头,姬昌见他应允满意的闭起双眸。
「姬昌?」他第一次唤他的名,他却再也无法回答,门外众人一听他的呼叫忙推门进入,姬发眼见父王已无气息,忙赶至姜尚身旁一跪叩头,一代仁君就此挥别尘世。
文王梦薨,享年九十七岁,时值商纣王二十年仲冬。
文王停棺白虎殿,姜尚率众臣拥立世子姬发继承王位,也就是史上的周武王,武王尊姜尚为亚父,百官各加一级,君臣齐心协力使西岐更加兴旺,四方诸侯转而前来朝周,天下三分之二已算归了周国。
文王身死,武王继位一事,汜水关韩荣慌忙修本报知朝歌,微子又在文书房中见到本章,虽觉昏君不会在意,仍尽臣子本份,前往摘星楼面奏。
果然纣王不以为意,「姬发不过是个孩子,能有多大作为?」「姬发虽年幼,身旁却有姜尚足智多谋,何况还有南宫适、散宜生等一班智勇双全的大臣,陛下实不可不防!」「姜尚不过术士尔尔,有何好惧?」微子无奈退离摘星楼,长叹道∶「往后灭商者,必是姬发!」
第三十二回
文王姬昌死讯传出,百姓痛哭不已,一时间西岐充满哀情,却比不上笼罩在磻溪内的低气压。哪吒整日在茅庐外转来转去,亦想不到借口破门而入,最后心烦之下干脆回金光洞去。
武吉被独留下来却无计可施,散宜生前前后后来过几次,更别提南宫适等一群将领也分别盘桓许久,可姜尚却一步也不曾踏出茅庐,众人还以为姬昌之死对他打击很大,谁知他心里所想却非这个。
回思数年来西岐的宫廷生活,姜尚越想越觉自己欠缺人性,姬昌好礼相邀为臣,自己从未尽过一分臣子之礼,总以“您”字称他,他亦回以“先生”二字,二人地位可说是友而非君臣。
如今单因他过份仁厚,自己竟狠心加快他的死亡?他还真如姬昌所言,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个人。
闻仲是说过,“战场上的妇人之仁只会坏事”,自己也有同感,但姬昌的死却让他彻底改观。
他从头到尾没恨过自己,就算他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为什么呢?
姜尚已经闭门深思数天,却依旧没有解答,一切既是他的错,姬昌为何不恨他?
「吕望。」纪云晓第一次见他浸于思绪而忘了周遭,姜尚愣愣抬首,焦距勉强对上他,「仙人。」「感觉如何?以笑容迎接死亡,更宽待杀害自己凶手的姬昌,让你后悔了吗?」「也许,说不定我不是后悔,而是不懂--」「不懂什么?」「姬昌干嘛不恨我,我以那样的理由逼他去死,他却不恨我?」纪云晓一叹,到他身边一坐,「姬昌死前托你什么?」「助姬发兄弟和睦,体谅万民。」姜尚愣愣回话,纪云晓瞪他一眼,「那你还烦什么?」「我也不知要烦什么,我就是心静不下来,为什么我可以狠成这样?竟为了封神榜,随时能牺牲曾是朋友的人,还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因为元始天尊四十年来的教育,让你觉得这很平常。」姜尚闻言一懔,过去、现在二个极端自我的不同,让他愕然无言,纪云晓见他如此又道∶「纵使你设计害了姬昌,他不恨你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什么?」「他也觉得累了,死亡对他来说可遇不可求,你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推波助澜,他某程度上欣然接受。」要不以姬昌原来的性子,哪可能静静等死?他亦是不想再活了吧!
姜尚从未想过这个,当下心情平静很多,姬昌也算轰轰烈烈过了一生,到最后却仍被妲己恶术所禁,于是姬昌不过是刚好顺他的手步向死亡,是吗?
所以姬昌到最后还可以关心自己,更让自己忆起昆仑山修行四十年所遗忘的情感,这算是他对自己的歉意吗?
「吕望。」纪云晓唤他,姜尚恢复平时态度更带点从容,「有事?」「时间差不多了,黄飞虎已要叛离朝歌,你该准备前去接他。」纪云晓可以笃定,妲己绝不会放过伤她的人,因此千里追杀的戏码可能会再上演一次。
姜尚一听此话,脑中转过许多想法,向他行礼后迳自开门冲出,屋外武吉与散宜生正好瞧他出现,却连开口时间都没有,就见他如风般的冲往西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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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转眼即逝,不觉又是年终,次年为纣王二十一年,元旦按惯例,百官要朝见天子祝贺新岁,百官的夫人也需到中宫向皇后贺岁。
一早,武成王府就热闹腾腾,贾氏要往宫中会见黄妃,三个儿子与二名小叔都托上些微礼物准备给自家姑姑与小妹,而黄飞虎倒是一大早就心有不安。
「你今日真要去吗?」黄飞虎跟在忙的团团转的贾氏身后,第七十二次发问,贾氏亦再一次回覆,「就算不去见小姑,百官夫人朝见正宫也是礼法所定,不去不成。」「可是我总是心神不宁,再加上与妲己又有嫌隙,你这一去--」「不管此去会有何事发生,妾都是黄家的媳妇,武成王的妻子。」于是贾氏不可能不去,她虽女流之辈,亦有黄家傲骨,就算妲己对她恣意为难,她亦不会轻言就范。
眼见妻子是打定主意非去不可,黄飞虎再找不到理由阻止,可是一早起来心就跳得厉害,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妻子入宫。
贾氏眼见黄飞虎心神不宁,停下手边工作,「不用担心,妾身绝不会像二位丞相那样--」一位商容撞柱死谏,另一位比干被挖心而死。她常年少出,想必妲己也不会太在意她。
「你不知道。」黄飞虎可不想将妲己为妖狐所化之事四处传扬,因此妻子天真的想法,他真不知该如何去劝。
「不管你比妾多知道什么,将军,女人亦有女人该打的仗。」贾氏外表娴弱,可是却不代表她好欺负,黄飞虎自是明白她坚强一面,「那你这一去可得小心。」「妾身知道。」贾氏往前轻靠上黄飞虎的胸膛,他跟着一拥,二人却错觉此去像是生死离别,各自暗暗一叹,贾氏轻轻一挣脱出怀抱,「妾该去了。」「小心。」黄飞虎忍下拉回她的欲望,亲自将她发送了府门,直望着车驾渐渐往宫中行去。
一入深宫大门,贾氏思索着该先往何处,丈夫黄飞虎之妹黄氏被纣王选为第三嫔妃,姑嫂二人一年才相会一次,必长谈半日,再加上丈夫今早所言,故贾氏决定先往正宫贺岁,将几名侍从暂留九间殿中。
到了正宫,贾氏混于一群百官夫人中,对妲己恭贺新年,妲己眼见贾氏到来,挑起昔日黄飞虎放鹰抓其面门之仇,心生毒计,百官夫人贺毕,单单留了她一人下来。
贾氏想不到丈夫一语成谶,料想今日无生还之理,举止亦谨慎起来。
「夫人青春多少?」妲己故作亲热,贾氏却傲然相对,「臣妾已经虚度四十九。」「夫人比我大上八岁,是我姊姊,我与你结拜成姊妹如何?」「娘娘是一国之母,臣妾不配。」「我虽是皇后,父亲不过是侯爵,你夫位居王位又是国戚,何必太谦?」妲己不顾贾氏想离宫的打算,硬是宣旨排宴请贾氏共饮,酒不过三巡,宫人已报天子驾到,贾氏心慌意乱不知要藏于何处,妲己指点她躲往后宫。
待她藏好,妲己将纣王接入,一见筵席,纣王忙问,「卿与何人对饮?」「妾陪武成王夫人贾氏饮酒。」纣王一听连连点头,「御妻越来越有国母之态。」传旨换过酒席,纣王与妲己把盏对饮,酒酣耳热之际,妲己轻启朱唇,「陛下可见过贾氏容貌?」「御妻此言差矣,君不见臣妻是为礼法。」「君固然不能见臣妻,但贾氏乃陛下国戚,更何况武成王妹子人在西宫,更算内戚,见又何妨?寻常百姓人家,姑夫舅母同席共饮不过平常事。请陛下暂先出宫,待妾将她骗上摘星楼,那时陛下驾临她亦无处可避,贾氏果是天姿国色,陛下万万不可错过。」纣王一听天姿国色四字,淫心就动,忙退到偏殿。
妲己请出贾氏,「一年方见一次,我陪姊姊到摘星楼玩赏。」贾氏不能违命,只能随她上了摘星楼,居高临下见虿盆内万蛇攒动,白骨如山,不寒而栗连退数步。
妲己传旨摆酒,贾氏欲辞却被妲己强留,只得依从,对饮数杯,贾氏总有不安,忽听纣王驾到,无处回避仅能退到雕栏外面。
纣王上了楼便问,「栏杆外是谁?」「武成王夫人贾氏。」妲己话完,贾氏不得不前来见礼,纣王眼见贾氏容貌端正,姿色美绝,便要贾氏陪他饮酒,贾氏百般推辞,纣王却端上一杯酒,硬要与她站着对喝一杯。
贾氏眼见纣王如此荒淫,连臣妻亦不放过,怒然挥手持起酒杯往纣王脸上扔去,「君不见臣妻是为礼法,我丈夫为你打下江山,立下无数战功,你竟听妲己谗言欺辱臣妻?昏君你与妲己贱人不知将如何死法!」纣王大怒,命人将她拿下,她却俏脸一寒,「谁敢拿我?」众武士被她一喝呆站原地,但见她整好衣饰走至栏杆外,「飞虎,妾今日为你保全名节。」话声一完,贾氏纵身跳下楼,摔得粉身碎骨,纣王早被她的死惊得酒醒,如今平地起风波,悔之不及。
这时黄妃的差官正巧目睹忙将消息报回西宫,黄妃苦等良久不见嫂子来到,今差官回报才知她跳了摘星楼,忿怒之下匆匆赶到。
她一上楼见了纣王就骂,「昏君,你成汤天下靠谁打来?我兄为你立下无数大功,我父为你镇守界牌关,一门忠烈尽心为国为民。今日元旦,我嫂进宫祝贺,你与妲己贱人竟骗她上楼。昏君,你贪色不分纲常,灭绝人伦。」纣王有愧疚被骂得无言以对,黄妃又瞪向妲己,「你这贱人,淫乱深宫蛊惑天子就罢,竟来害我嫂嫂!」越想越气,黄妃往前一赶抓住妲己,她本是将门之女身强力壮,一把拖倒妲己按在地上,手起拳落一时间已打了二、三十下。
妲己虽是妖精却在纣王面前也不敢施展神通,抱头大叫∶「陛下救命。」纣王见着黄妃怒打妲己心有不忍,赶忙上前劝解,「不关妲己事,是你嫂嫂触朕自愧方跳楼而死。」「昏君,事已至此你还不知公正?」黄妃回骂一句,手再扬起又对着妲己挥落,纣王心急往前拉扯,却被黄妃误打一拳。
纣王愣愣摸着红肿的脸,黄妃却仍是不屈,「好个昏君,我今日就在你眼前打死妲己,好为嫂嫂偿命。」话完,黄妃还待再对妲己动手,纣王却喊,「贱人竟敢反打朕一拳?」狂怒之余,纣王一把抓住黄妃后鬓,再一把抓住宫衣将她扛起,纣王力大转眼就将黄妃抛下楼去。
血色飘飞沾衣碎,温香软玉再不回,黄妃与贾氏就此亡于摘星楼下,纣王见事已至此,独坐无言,心里头满是自责却一句也不能埋怨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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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贾氏的侍从留于九间殿中,时间不知不觉也到了傍晚,仍不见夫人出来,二名侍女左右张望不知何去何从,殿里内侍见了忙问,「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我们是武成王府的,随夫人朝宫在此相候。」「武成王?唉,你们夫人坠了摘星楼,黄娘娘为你夫人辩明反被天子摔下楼,你们还是快些回去。」侍从们听了急急忙忙上车驾奔回武成王府,现值元旦夜晚本当欢乐,才来到府外就听府内一片欢笑声,二名侍女眼框为之一红,却仍大步入内,一到府中便在黄飞虎面前一跪,「千岁爷,祸事不小。」「有什么事,报的这么凶?」「夫人进宫,不知何故坠了摘星楼,黄娘娘亦被纣王摔下楼跌死了。」听得侍女一说,厅内为之一静,黄飞虎的眼扫过三个儿子,再望向二名亲弟,视线停在四名结义兄弟更是家将的他们身上,气氛沉寂,无人敢开口说话,却见天祥嘴一瘪,号啕大哭起来,他不过七岁年纪,人人亦不忍责骂他,而哭声一起,十二岁的天爵与十四岁的天禄也跟着掉泪。
黄飞虎见三子哭得酸楚,低头沉思默默无语。
身为家将的黄明见了道∶「嫂嫂进宫想必是妲己陷害,才使昏君见到嫂嫂美貌,君欺臣妻,嫂嫂绝对不从。为了名节,嫂嫂这女中丈夫只好跳楼,娘娘见嫂嫂惨死必与昏君理论,谁知昏君偏袒妲己,才把娘娘摔下来。“君不正,臣投外国。”这样看来,君既负臣,我们反了吧!」周纪、龙环与吴谦听言一和,提起兵器就与黄明出门而去。
「四位贤弟回来,就是要反也得商议投奔何方,收拾行囊。」四将听得此言下马回府,黄飞虎拔剑怒喝,「你们四贼不思报本竟想害我满门,我妻死在摘星楼与你们有何关系?你们竟要反。黄门七世忠良难道为一个女人反了?」听得此话,黄明颔首一笑,「长兄骂得有道理,反正又不是我们的事,恼个什么?」四人到一旁抬过酒席,大吃大喝欢欣不止。
黄飞虎见此心里冒火,更听三子哭声不断,四人笑语不绝,对比之下终忍不住,「你们凭什么开心?」「长兄家里有事,于是心有不快,我心里无事,竟不能开心?」「黄明说得是,今天可是元旦吉辰本该吃酒作乐。」「周纪话说得没错。」龙环与吴谦附和,四人再举酒干杯,黄飞虎气不过,「你见我家有事还大笑,你们是何心态?」「不瞒兄长,我们笑得是你。」「笑我什么?我位居王位禄极人臣,列朝班身居首领,有何事该你笑?」「兄长只知官居首领显耀爵禄,知者说你仗平生胸襟位至尊大,不知者说你倚靠嫂嫂美色平步青云。」周纪激罢,黄飞虎果然一怒,「气死我了,反!」反字一出,黄家全动员收拾行李,像是人人都巴不得早离朝歌,黄飞彪更点兵一千,将车辆四百装满细软、金银珠宝,等着决定行经方向。
「我们此去何方?」黄飞虎问着众人,黄明忆起一人,「长兄岂是忘了姜尚人在周朝为相,况西岐明君已占三分天下之二,我们投此共享安康之福,不是正好?」黄飞虎也无主意,就此决定要投西岐,才想发令启程,周纪却想到,黄飞虎刚才会说要反,是自己用计激他,若不使他再无后路,计被看破可能会不反,忙道∶「往西岐借兵回来报仇还是笨方法,不如我们杀进宫门,先与昏君一战,你意下如何?」黄飞虎气至心乱,一想有理便答,「也好。」换上盔甲战服,黄飞虎上了五色神牛;飞彪、飞豹同三侄与龙环、吴谦与千名兵士保着车辆出西门;黄明与周纪则陪着黄飞虎同赴午门。
现时天将大亮,午门前三人方到,周纪已大喊∶「无道昏君还不快出来说个分明,若迟便杀进宫阙,使你悔之莫及。」纣王自贾氏与黄妃绝于摘星楼后,妲己媚惑术渐失,一心悔之不及,正独坐龙德殿懊恼,无人可说分明,谁知天才亮,当驾官便启奏∶「黄飞虎反了,现于午门请战。」得此通报,纣王还愣在原地,当驾官却见妖狐身影盘于纣王身后,转瞬间,他已起身大怒,「好家伙,竟敢欺朕至此!」急忙传旨取披挂,点护驾御林军,纣王上了逍遥马再提斩将刀便赶往午门。君臣相见,纣王是羞愧反怒,黄飞虎则神情一缓,像是有话要说,周纪见此在马上大呼,「昏君失政欺臣妻,大肆狂悖。」声音一落,他驾马使斧劈取纣王,纣王大怒手中刀急架还手,黄明走马相助,三人打成一团。
黄飞虎虽恼二人自作主张,却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之话他这一生怕再也无机会可问,只得催动神牛亦攻上前,君臣四骑你来我往杀上三十回合,纣王虽展开刀法攻得三人措手不及,却被三人连手反攻打得无法抵挡,只好将马一拍败进午门。
黄明正待要赶,黄飞虎却道不可,三骑出了午门再出西门,赶上先行家将,一同过了孟津,远赴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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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纣王败入午门回到大殿坐下,神思又醒再次懊恼为何禁不住气,朝歌里百姓官员全知武成王反了,人人闭门不出,一座城就像空城一般少见人影,又听天子与黄飞虎大战,百官忙入朝问安。
一见天子颓丧坐于九间殿内,忙问,「黄飞虎为何事造反?」纣王纵使心里有愧却从没认错过,竟回答∶「贾氏无理冒犯妲己,自愧跳楼而死,黄妃怒殴正宫,推拉之间自摔下楼亦是误伤,谁知黄飞虎为何叛逆杀入午门,诸臣为朕评理。」百官不知原由默默无语,无人敢先回话,正沉思间,探马来报闻太师征东海凯旋回兵,百官大喜忙去午门相候,闻仲骑墨麒麟来至,众官相迎。
「列位请了。」闻仲同众官入九间殿,却见满朝文武独不见黄飞虎,「武成王何不在朝中?」「他反了。」纣王冷哼,闻仲神情一僵,「为什么反?」纣王再次把贾氏对妲己无理跳楼自杀一套搬出来解释,闻仲听罢已看出其中蹊跷。
「摘星楼位处深宫,离苏后所在中宫甚远,若无人带领,贾氏为何上楼?该惩处引诱她之人,此人欲陷陛下于不义,陛下不自详察辱了贞洁之妇。黄妃见嫂子无辜惨死,必上楼理论,陛下偏袒苏后反将她摔死,实为君负臣。愿陛下赦免黄飞虎,待臣将他追回则社稷可保。」百官听罢亦齐道∶「太师所言有理,请陛下早日下旨。」此时却有人悄声说道∶「黄飞虎午门大战天子,早丧失臣节。」闻仲三眼一瞪,无人再有话说,纣王死不认错坚持错在他人,闻仲无力之下,「传令临潼关、佳梦关、青龙关三路总兵不得走了反叛,待我赶去抓拿以正国法!」纣王还以为自己谎言被信,闻仲却是打定主意送黄飞虎前去西岐,朝歌既不适合他,干脆逼他远去,他再不言语,转身出了午门一上墨麒麟就去追赶。
天边纪云晓正朝相反方向前进,摘星楼外二具残躯冒出缕缕怨气,妲己正吸纳怨气补其未愈之伤。
「你还真无所不用其极。」纪云晓一言,吓得妲己转身,「您--」「以这种方法杀人,不止让黄飞虎怒反五关,你更能增添妖气,真是一举二得。」妲己慌乱神色一定,「您既到此,就代表姜尚亦来了。」「是又如何呢?」「闻仲会放黄飞虎走脱五关,可我却不会,继上次姬昌之后,我们会好好再较量一番。」「你也做到这地步了,考不考虑收手?」由此之后,妲己也已无事可做,纪云晓的建议仅逗得她一笑,「朝中大臣四散再无人有话敢说,可我还不松手,不斗到姜尚跪地求饶,我不甘心。」「你还待如何?」「是闻仲自己说的,战场上的妇人之仁只会坏事,那我就狠给他看。」「真有这必要吗?」「不是有这必要吗?您不懂的,您只会为姜尚想,那我就要让姜尚更是苦恼,黄飞虎若不能活着到达西岐,想必会成为他一大烦恼。」纪云晓愣愣瞧着妲己再说不出话,她亦不再开口,迳自将二具骸骨怨气吸罢,「亡商是我的任务,没人能阻止我,我与姜尚之间更是仇深似海,这却全是因您而起。」女人之心难懂,纪云晓愕然相对,妲己妩媚一笑驾起妖风就走。
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纪云晓还在想她为何去的是鹿台,却猛然一懔,「对了,还有喜媚。」哪吒现在人在金光洞,姜尚只有一人,纪云晓忙上了乘黄飞出朝歌。
第三十三回
黄飞虎一行由孟津渡了黄河,才到渑池县外,已有一人等了很久,黄飞虎乍见他还不信,他却垂首一笑,「你要叛商到西岐来,我当然要来接你。」来者就是姜尚,他与武王报备后,将朝中大小事分托给散宜生与南宫适,在找不到哪吒的情形下,他仍是一人来了。
「你知道?」黄飞虎热泪隐在眼角,其实有些感动,姜尚大方拍着他的肩膀,「朋友交了这么久,我知道。」二人会意一个眼神,黄飞虎还待再说些什么,姜尚已经催促,「妲己一定会追来,还不快走?」听得这话,黄飞虎再不踌躇,军队绕过渑池城,避开守将张奎,直奔临潼关,却在白莺林外,听得身后烟尘滚滚,人喊马嘶,再一望知是闻仲旗帜。
黄飞虎身旁仅有一千家将绝对难敌,再看自己七岁幼子,不禁暗叹,此时家将又报左有青龙关张桂芳,右有佳梦关魔家四将,正中还有临潼关张凤,三路各率人马赶来,一时间黄家身陷四面包围。
姜尚见此阵仗仍不心慌,倒是天边妖云密布,「小心。」他往黄飞虎的五色神牛一扑,二人一兽倒地不起,天边一道罗绫射向此地,却在扑无猎物后迳自飞回。
「黄飞虎。」一声娇喝,众人闻声抬首,惊见绝代佳人身披罗绫浮空冷瞪,赫然是妲己追来。
姜尚拉起黄飞虎,五色神牛已自站起,二人看着天上的她,「来了。」大气中有沉重的压迫感,这种气势非是妲己所能相比,在一道长鞭横挥中,妲己罗绫织成护网,昔时无法与之一战,今日却能分庭抗礼。
「你成长不少。」闻仲声音随着墨麒麟出现,一时间各路兵马皆停了行动,究竟此刻是要抓拿黄飞虎,还是要大战上方绝世美人?
「闻仲,你该斗的不是我吧?」妲己娇笑,身后喜媚隐隐而动,闻仲才不理她,「飞虎。」黄飞虎往前一站,「看在昔日情份,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幼子。」「你真以为我是来杀你?」闻仲大笑,「去西岐吧!商纣容不得你,你离开朝歌也好。」众人听到闻仲的话全愣上一愣,黄飞虎更是不信,「你该不是--」话未完已中断在姜尚的阻止,他附耳说出与闻仲的约定,黄飞虎懂了,「我可以为你回去。」「我却不需要你的牺牲。」闻仲说完这话回看妲己,「贾氏与黄妃的事,是你算计的?」「太师真是明知故问。」妲己妖娆回道,媚眼一抛多少将士兵器落地,闻仲一声长笑,雄鞭挥洒自如,空中甜腻惑人的妖气一散,军士们方大梦初醒。
「各将领退回原关。」闻仲一声令下,除黄家外全数退去,而他看向姜尚,「飞虎之事--」「水盾。」姜尚水诀一施,庞大水盾护住了黄家与千名家将,「你去忙你的。」闻仲不再分心,雌鞭亦准备出手,妲己才刚吸取完二人庞大怨气正待消化,这样的运动是最好不过。
妖云蔽天,昏暗视线中仅见墨麒麟上一名青年男子,一身戎装英气逼人,双手各持一鞭雷电隐隐呼啸而动,在男子前方,一名宫装佳人身绕罗绫,娇媚动人。
闻仲雄鞭一动迳往妲己击去,数道鞭影似真似幻横于空中,妲己妖气已经提高再不畏惧,身影随风摆荡竟恰到好处于间隙避开鞭挞,闻仲出手第一次落空,他却为之一笑,雌鞭随之出手。
恍若无声的雌鞭一扬,静悄悄的以古怪的速度穿过妲己罗绫,望着近身的鞭子,妲己才想笑说鞭身不够长,却见鞭影爆增,罗绫同时碎裂,妲己却只是身退后方。
原在危急之际,她以罗绫回身自救,方才逃过一劫,再回神看去,闻仲手中双鞭竟似等长?
「你的雌雄双鞭?」「虽名为雌雄却同是一体。」闻仲再挥手,二鞭竟一道伸长,一道就缩短,转眼二鞭合而为一,「雌雄双鞭。」闻仲再次出手,鞭影疯狂疾袭大地,闻仲再无保留,妲己如浪中小舟仅能随波逐流。上方妖力大进的妲己也挡不住的攻势,姜尚一人以水盾护持千人,也快无力。
「混元幡。」一道熟悉嗓音响着,姜尚抬首一望,「清虚道德真君?」「好久不见了,姜尚。」那道人影落下,姜尚的水盾一收,却是另一道气墙笼罩,一种诡异空间感像是闻仲与妲己并不在他们上方。
「混元幡具有扭曲空间的作用,所以我们看似在他们身下,其实已在远方。」道德真君再拍掌,「难得可以一窥闻仲实力。」要是回到昆仑山向其他十二仙的同僚说了,恐怕他们会羡慕到死。
姜尚还想问他怎会来,道德真君却指着上方,「快看,精彩的来了。」众人闻言全数抬首,毕竟这等大战,凡人少见,只见重重鞭影之中,天上已无美人而是一头雪白银狐,它乘着鞭影一点一点的接近闻仲。
「果然,雌雄双鞭分裂时,一擅长攻,一擅近战,可是合而为一时,若遇见擅守者,却不一定讨得到便宜。」道德真君边看边解说,姜尚却有不一样的看法,「闻仲能靠着雌雄双鞭叱吒一方绝不简单。」黄飞虎看着左右二人,不知该信谁的好,却闻一声惊呼,忙再看回上方。
长鞭狂袭大地烟尘四起,散乱鞭影中却有着独特规律,银狐抓住这个规律潜往闻仲,就在近身时,它一声低号,飞扑向前,脚爪尖指瞬间已划上闻仲右肩,却在旁观众人一声惊呼中,闻仲喝了一句,「愚蠢。」另一道鞭影不知由何处袭来,竟同时击上银狐,血花飞溅中,一声女人哀叫声不绝,银狐往下坠落……
遭到指爪勾住的肩伤撕裂,在银狐远离时,闻仲也被拖着往下一坠,墨麒麟一时反应不过,却有一人已经冲出。
道德真君急忙收幡,黄飞虎飞扑上前,觑准将落地的闻仲一抱一滚,二人除却一身尘土外再无他伤。
而直坠落下的银狐更落入喜媚手中,她冷眼睨了底下人群一眼,驾风赶回朝歌。
大战结束,四周却静得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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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没事吧?」黄飞虎才停止滚势,就忙看着怀中闻仲。
他却冷眼瞪着自己,「笨蛋。」「笨……笨蛋?我哪笨了,告诉你,我若不救你,你那只墨麒麟可是忘了要救,你是铁会摔死。」「黄飞虎,他骂你笨,骂得不是这个。」姜尚信步走来一叹,伸手给了闻仲,藉他的手起身,闻仲顺便踹向黄飞虎一脚。
黄飞虎眼尖躲过,才起身背后却有人击他一拳,他怒回首,「你--」道德真君亦是一脸忿怒,「你怎笨成这样?」「你们居然都说我笨?」黄飞虎忿怒狂吼,却见三人垂首低叹却忍不住笑,「喂,说话啊!」「姜尚,你说。」闻仲推给姜尚,姜尚推向道德真君,「道德,你说。」道德真君认命,「混元幡是用来扭转空间的法宝,你随便就想冲出,不死也定去半条命。你想救人,要不是我及时收幡,现在可能是三人望着你的尸体兴叹。」黄飞虎错愕当场,三人拍了拍他的肩,仰天长叹。
「你们好像真把我当笨蛋。」黄飞虎神情一冷,闻仲大笑,「你不笨,只是天真莽撞罢了。」「呿,好心救你,连个谢字也没。」黄飞虎喃喃自语,姜尚却看向闻仲,「肩伤要不要紧?」「没啥大碍。」闻仲抚着已流不出血的伤口,「以这种伤换狐狸精的半条命也算值得。」「你与她结下此仇,后患无穷。」道德真君提醒,闻仲却恬淡一笑,这辈子能让他一惧的人,怕是少了。
他旋身面对黄飞虎,「今日一别,自行保重,往后战场相见,绝对不要留情。」「你真不要我随你回朝歌?」「才说你不笨的,飞虎,我是纣王唯一惧怕的存在,狐狸精害不到我,你就不一样,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我把你借放在西岐,你可得好好走出自己的路。」几十年的好友,就剩眼前一人,黄飞虎摊开双手,闻仲蹙眉却往前一站,二人相拥一抱,再分开时,闻仲迳自远去再不回首。
黄飞虎愣瞧着他的背影,静静远望,身后二人窃窃私语中。
「道德,你没事下山干嘛?」「我又不是闲着发慌,出门当然是有事。」「说来听听。」姜尚才不信他鬼话,道德真君才想说明就见到黄飞虎视线移来,忙拉着姜尚避到一旁,待把来这原因说完,姜尚傻眼道∶「你连这种事都做?」「没办法啊!连太乙不想收徒都造个灵珠子出来应事,我又不会造法宝,只好做出这种勾当,现在他全家有难,“他”又还没出关,我……只好出来垫垫底了。」「那他什么时候出关?」姜尚真被打败,昆仑十二仙原来个个都是怪人,道德真君将手往前一指,姜尚懂了,「用混元幡送我们一程。」「到哪?我先说了,混元幡刚撑过闻仲雌雄双鞭袭击,去不了多远。」「临潼关前。」姜尚话毕,道德真君取幡一扬,才见一片漆黑,待到幡影一收,千人已来到临潼关前,黄飞虎才待发问,却见那突来的道士已经下落不明,「他人呢?」「走了。」姜尚随意一答,黄飞虎还想问话,临潼关守将张凤已开城拦去众人去路。
「黄飞虎,还不快来受绑?」张凤老当亦壮,一马当先大喊,黄飞虎驾牛上前,「老叔,请恕小侄是难臣,不能全礼。」「黄飞虎,我与你父是八拜之交,你是天子心腹重臣,又是国戚,岂能为一个女子辱没祖宗?还不快听老朽之言下牛受绑,回到朝歌,百官自会保本为你辨个清浊,也许天子会念你往日功劳赦你无罪。」「老叔,实是君负臣,而非臣负君。」黄飞虎还想再辩,张凤已持刀砍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以枪架刀,好言再劝,谁知张凤性烈全数不听又是一刀刀挥来,黄飞虎迫不得已与他对战,二人交兵三十合,张凤不敌拨马就走,黄飞虎纵牛跟上。
张凤知他五色神牛速度飞快,忙挂刀取出百链锤回身一打,飞虎早听过父亲说这老叔所学,拔出剑来往百链锤的绳子一撩割断,左手将捶接住收回。
见此手段亦无效,张凤忙逃进关去,下令紧闭城门,黄飞虎再行邀战却无人受理,只好下令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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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潼关中,张凤独坐暗想,飞虎勇冠三军才夺得武成王之名,而一关之中绝找不出他的对手,无奈之下,也只好唤来副将萧臻。
「总兵,您找我?」萧臻接到传唤,一时就到,张凤发令要他带三千弓箭手,于二更时悄悄出营,把黄飞虎等人通通射死。
萧臻得令离去,一路上却非奔向军营,而是偷偷出城,谁叫他原是黄飞虎一手提拔重用,怎忍心恩主满门遭祸,于是来到飞虎营前自报姓名求见。
黄飞虎一听人名,忙唤他进入,萧臻一入内就将张凤毒计说出,黄飞虎大惊忙要他相救自家满门。
「末将本就为此而来,等下就为大王开关,请大王速速出关。」黄飞虎急命众人上骑,将军营草草一收就跟在萧臻身后,但见他大开关门,人人急冲而出,转瞬已通过临潼关远去,张凤得报才知用错人,忙领兵去追,却在关门前遭萧臻刺杀身亡。
一见主将已死,军士只能全听从副将萧臻之言,将关门紧闭更下了闸板,用土封上城门意图为黄飞虎多挡几天。
黄家一行人出了临潼关稍远,便安下军营,暂待天明再行,周纪是劝趁夜多行几里,却见黄飞虎面有难色,「你可知前方守关者是谁?」周纪直觉回答∶「陈桐。」「你脑袋坏了吗?」黄明瞪他一眼,「你难道忘了,昔日陈桐身犯军法,长兄本要斩他,要不是众将求情,他今日亦无法待在潼关与我们作对。」「也就是说,怕他要报当年之仇?」周纪明白了,姜尚更补上一点,「陈桐手上有法宝、火龙镖,此物特性难以捉摸,夜晚与他一战,太过逞强。」这下子,众人也只好在这一宿直到天明,方才赶往潼关,一到潼关之外,就见陈桐嚣张大喊,「黄将军昔时身为王爵,怎今日惨至私逃出关?我已久候多时,还不快快下马,让我解返朝歌换取富贵?」「陈桐你此言差矣,官场起伏本是世间常情,昔日你在我麾下,我待你亦如手足,是你自犯军法,我仍应众人要求免你之罪,此是对你之恩,今日当面辱我,莫非为报当日之恨?」「黄飞虎!」陈桐旧帐被掀,怒气冲冲,黄飞虎哈哈一笑,「还不放马过来,若你三合内能赢我,我便下马受缚。」此话一出,二人同时一拍座骑上前,黄飞虎使枪,陈桐以画戟相迎,二人此起彼落往来冲突二十回合,陈桐在武术上不是黄飞虎敌手,忙虚掩一招拨马就走,黄飞虎见他虎头蛇尾一喝,「定拿你来泄我之恨。」待黄飞虎驾着五色神牛赶来,陈桐听得身后蹄声,暗将火龙镖取在手,趁距离将近忙回身将镖一扔。
磷磷火光伴着无数白烟呈半圆状回旋,黄飞虎一时避之不及,被一镖打中胸膛落下牛来。
黄明、周纪见他落牛,催马上前砍向陈桐,陈桐再发一镖打穿周纪脖子落马而死,一时间黄家人齐涌而上,陈桐见敌众我寡,且已伤得二人,开心的收兵回关。
黄飞彪与黄明抢回二具尸体,却都已经毫无气息,黄天祥率先放声大哭,众人全没了主意。
「别哭了。」姜尚猛然一喊,人人将视线一瞪,他摊手一笑,「主将死了,你们还是得过活,先撤军远方,待到夜里该会有贵人来访。」黄明时常听周纪说姜尚是个能人,在这多事之秋也只好听他号令,黄家一行人再移动回昨夜扎营处,静静等待日头西移,不知贵人何时会到?
等黄家暂时安顿好,姜尚才出了军营,一人一兽已等在眼前。
「客人需要座骑服务吗?请问上哪去啊?」纪云晓活像是个出租车司机,让姜尚为之一笑,「仙人,你知道青峰山紫阳洞该怎去吗?」「你以为我是谁?」纪云晓邪然回问,姜尚已坐上乘黄,二人随风远去不多久已到了紫阳洞前。
姜尚道声“我进去了”就爬下乘黄入洞,守洞的白云童子忙往里头通报。
「你来的太早。」道德真君瞪他,「我昨天不是说他“才快”出关?」「我不来不行,黄飞虎死了。」姜尚话一完,道德真君瞪大眼,「姜尚,你混啊!人在你保护范围内,你还让人死了?」「又干我何事?敌人用的是法宝。」姜尚话完拍了拍身子,「你看我像个有法宝可以克敌的人吗?」道德真君是有听说,元始天尊防二个弟子甚严,法宝一样也没传给他们,「是这样吗?」「废话。」姜尚冷哼,道德真君一招白云童子,「去请你师兄来。」白云童子领命而去,一下子就带回一名十六岁的少年,相貌清奇、双眼有神,他一到二人眼前先见了礼,「师父。」「元始天尊之徒、姜尚。」道德真君一指,他往姜尚一拜,「师叔。」「他就是黄家的孩子?」姜尚还真以为是另一个黄飞虎,道德真君点头,「没错,他是黄天化。」「天化,你父亲有难,你可到山下走一趟。」「师父,我父亲是谁?」「你父亲是武成王黄飞虎,人正身处潼关,被陈桐祭法宝打死。」「那我为何会在山上修道?」黄天化此话一问,姜尚笑倒在地,道德真君脸色微僵道∶「嗯,那是因为你三岁时,我云游经过武成王府,却被你头上杀气所阻,见你根骨不错于是把你带到山上,转眼就过了十三年,你是黄飞虎的长子。」黄天化懂了,却总觉得师父与师叔的神情有异,姜尚见此忙道∶「他让你当了十三年的徒弟,该捐点法宝出来吧?」「知道啦!」道德真君回身拿了一个花篮与一把剑递向前,黄天化伸手接过,道德真君唤他附耳说明了使用方法,一切交代完毕,姜尚与他出了洞,同施展土遁,待二人回到军营,已是日落西山。
黄明在外巡逻见姜尚带着一人回归,忙迎向前,「先生终于回来。」「长兄?」黄明与二人距离一近,见到另外的他就愣了,若不是今日亲见长兄气绝,他还以为……
「这事晚点再谈,他是青峰山的练气士,为救黄飞虎而来。」姜尚言罢,黄明已恭请二人进入。
一入军营,二人就见黄飞彪站在床前急道∶「若道者能救我长兄,实为再生父母。」「黄将军在哪?」黄天化问句一出,黄飞彪让身,眼前黄飞虎仰卧在毡毯上,面如白纸欠缺血色,黄天化不禁双眼一红,姜尚拍了下他肩,他急步向前,却又见一旁再躺一人,「他又是谁?」「是我们结义兄弟,也同被陈桐火龙镖打死。」黄天化细看了二人死状,发现尚还有救,便命人自涧中取得水来,由花篮中取出仙药,用水研开后灌入二人口中,再以药外敷二人伤口,当天微明时,黄飞虎大叫一声就坐起身,接着周纪也醒了过来。
没想到真是贵人来救,黄飞彪忙向黄飞虎说明是谁相救,他与周纪急着拜谢,黄天化却先跪地一拜,「父亲,我是您失踪许久的长子、黄天化。」黄飞虎一听愣了,抬眼看向姜尚,「他说什么?」姜尚拉起黄天化向众人介绍,「他的确是黄飞虎长子,在三岁时被清虚道德真君收为徒弟,直到刚才被命下山。」「你真是天化?」黄飞虎仔细瞧他,「你还真是像我。」「父亲。」黄天化走上前,黄飞虎一拥看向自己兄弟、儿子,「这真是我儿子,失而复得的儿子。」当年天化走丢,贾氏垂泪了半年才恢复笑脸,今日再重见,贾氏却不在了,黄飞虎念及不免一叹,几个兄弟、儿子全围了过来与天化攀谈。
分别十多年的再次相聚,黄天化本是笑脸,却怎样都找不到记忆中的那张脸庞,「父亲,娘亲呢?」一提起贾氏,众人脸色黯然,黄飞虎掩面无语,姜尚拉过了黄天化在他耳边将事说了一遍。
「什么?」黄天化惊喊,眼看向父叔与三名弟弟,「娘亲与姑姑已死在朝歌?」虽是不忍,黄飞虎仍是点头,就见黄天化向后一倒,姜尚急忙接住才发现他已昏厥,只好将他扶到榻上救醒。
黄天化一醒过神已是泪眼汪汪,支撑他在青峰山上学道的,就是记忆中直告诉他,要成为顶天立地男子的娘亲,可当他终于下山却发现记忆中的人已经不在。
黄家事情接连发生,从得知死讯到出走朝歌,这份死讯黄家众人不曾细细品味,却在天化回归时,他们才真感受到亲人亡故的凄楚,一时间军营里满是哀情。
姜尚不爱这种场面才待开口,黄天化已经抹干泪水站起,「我要杀到朝歌,为娘亲报仇。」气氛直转而下,黄家军营里突然声振云霄,人人口中喊出的全是杀到朝歌之类的句子,却在众人行动前,外头忽报陈桐在外请战,刹那间人人杀机一敛,忆起陈桐本事。
眼见黄飞虎面如土色,黄天化往前一站,「父亲只管出去,自有孩儿处理火龙镖。」有了天化的一言,众人军心又复,黄飞虎亦穿了战袍,坐上五色神牛出营,一场战役又将展开。
第三十四回
潼关之前阵势排开,陈桐率众将摇旗呐喊,天色渐亮杀气更重。
黄飞虎打点完毕驾牛出营,身后各员家将相随,陈桐见他与周纪无事,当场为之一愣。
「陈桐,我要报一镖之仇。」黄飞虎挥枪高喊,五色神牛四脚一奔,已飞快冲向陈桐,来不及抽身,陈桐亦只好拿起画戟应战,金铁交击声中,黄飞虎渐压得陈桐无法还击,他忙拨马一逃。
为怕再次中镖,黄飞虎停下神牛,身后却传来一声,「请父亲上前。」听得天化有把握的语气,黄飞虎心一狠真催牛追赶,待距离越来越近,陈桐回身又是火龙镖射出,殊不知黄天化已等了太久,但见他手中花篮一晃,火龙镖偏离轨道射入篮中再无声息。
陈桐见法宝被收怒不可遏,回马再战黄飞虎,昨日之伤虽愈却气力不足,黄飞虎久战人已不敌,天化一喝,「陈桐匹夫,我来了。」「原来是你收我法宝,被你破此道术怎能甘心?」陈桐催马杀向天化,却见他侧身闪过,右手向后一握往前挥砍。
眼前不过寻常宝剑,陈桐才不放在心上,谁知当剑尖在自己眼前闪过,一道星光赫然奔来,血色溅于眼前,他却再也没了声息,一颗头颅往地上一滚,身躯晃了几晃也自倒下。
「敢敌我莫邪宝剑?」天化不屑瞪他一眼,再抬首,「趁此冲破潼关。」黄家人受他一鼓动,已拿起兵器杀向前方兵卒,不需多久已杀散官兵,斩了关锁杀出潼关,待一行人行得远了,天化迳自停马。
「天化哥哥,你怎么了?」天祥也跟着勒停马匹看他,听闻天祥之话,全军已停止移动,天化虽想投奔西岐借兵杀回朝歌,可是临下山时,师父却又说了他该回洞进修……
「你不回去不行,别看道德像个好人,他发起火也是十分无情。」姜尚一拍他的肩,将天祥抱过,「你天化哥哥暂时有事要回洞府,过阵子他自会到西岐找你。」天祥难得多个哥哥出来,一听此话又红了眼,姜尚连忙要哄,天化已抱过他,「天祥要学会忍耐,娘亲常说要我们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哥哥回洞府多学些武术,将来才可以帮父亲杀敌。」「那天祥也会努力。」七岁的他发下豪语,天化一笑将他送到姜尚手上,再拍马上前到了黄飞虎身旁,「父亲,我告辞回洞府去了。」「一个人在山上要多保重。」黄飞虎亦不留他,父子俩交换一笑,大军再往前行,天化却一人独骑回青峰山,天祥总是向后望着,却不再开口留他,就这样,他们往穿云关靠近。
穿云关守将陈梧,乃是陈桐的哥哥,一想及此,众人以为到此又是一场恶斗,却没料到在城外扎营时,城内却像不知他们来到般,连巡城的兵士也没多出几个。
「这是做什么?」连狡诈如周纪、黄明都摸不清,黄飞虎更是无言以对,姜尚倒有趣一笑,「不管做些什么,反正不会让我们感到无聊。」看似平静的城外,众人既扎营了,干脆休息一夜,车马劳累之下连守营人员也全深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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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甜腻的气味盈满呼吸,彷佛有个声音正操控一切,穿云关里人人有如行尸走肉,只懂得拼命吸取这类似罂粟的气味,一抹狐影掠过墙壁,奔跑跃跳间像在吸取什么。
深夜一晃眼就过,待到天明人人微懒的站在太阳之下,其中只有陈梧拥有活力,「快,准备好了吗?」当他一喊,众人答了一声好,得到回答,陈梧带着众人开关门,同时黄飞虎一行人已备好阵势,刀枪全数在手,谁知陈梧一脸笑意微僵,「呃,我不是来宣战的。」「少说那种谎话,你弟陈桐在潼关被我们所杀,你真敢说毫无恨意?」黄明扬声一喊,却见陈梧双掌一合,炮声连连吓得众人都想拍马进攻,此时……
「烟火欸!」天祥的声音莫名盖过任一声响,人人全愣上一愣,陈梧趁机开口,「实不相瞒,我与我弟本有嫌隙,他不知恩图报,反以仇字相对实令我不耻,今知他已死于各位手下,忙放炮欢迎。」在到达穿云关前,每个人设想过任何场景,却没想过这种发展,一时间众人无言以对,姜尚却嗅着似曾相似的甜腻香味笑了,「不知将军对武成王叛离朝歌有何看法?」「妲己妖狐惑乱君心,导至武成王夫人与亲妹坠楼而死,此非是黄家之错,我愿开城门送各位出关,不过,请各位勿辞让我款待一天。」陈梧感觉兴奋过头,黄飞虎不知如何说不,姜尚也点头同意,军队只能随之入关。
黄明一路上说着,「一母之子有贤愚之分,这样看来陈梧比陈桐强多。」听他此话,周纪与家将们全心有同感,独天祥与姜尚隐隐留心注意,进了城门后,陈梧带着众人来到帅府,说他还有私宅,帅府要借他们一宿,黄飞虎推辞不下只好命众人将车辆推入、马匹栓好,待杂事处理完,陈梧更派人来请,说是摆了宴席请酒。
人人亲见陈梧态度温和,笑容真诚,真以为此地安全,因此皆去赴宴,酒席之中,人人谈得笑语连连,酒亦饮了数坛,直到月到梢头,宴席方散。
等家将们全回到帅府,头一沾枕已睡得死沉,除黄飞虎忆起贾氏独坐灯下,夜晚蝉鸣不绝。
厅里微凉使黄飞虎不自觉阖眼,忽听一阵风过,焰火一熄,像有人道∶“妾是将军元配贾氏,你眼前有火焚之灾,快去叫孩儿与叔叔们起来。”
话声一断,室内又恢复光亮,黄飞虎睁眼惊魂不定难辨真假,忽听得哭声是天祥悲泣,他虽不一定会信此梦,却偏闻天祥哭声,当机立断喊醒众人准备离去。
黄家一向以黄飞虎马首是瞻,黄明一听要走已去拉了大门,却见大门落锁,吴谦、龙环忙持斧将门劈开,见门外堆满柴草,众人涌上前清出一条路将车辆推出,却闻一声,「想走?」女子娇斥声方入耳,那股香味又让人人昏昏欲睡,突又一盆大雨浇下,全给冷醒。
「还不快走。」姜尚一吼,黄飞虎率先驾马,众家将跟着前进,虽前方有陈梧挡道却不成问题,渐渐的穿云关将领被杀,兵士四散,又被突破一关。
「姜尚。」那抹狐影似现似隐的瞪向他,而他却开怀笑着,「狐狸精,你就算掩得住狐骚味,却掩不住为了常年媚惑纣王染成习惯的冶艳香味。」因此他一嗅到陈梧身上有异香,马上就知是受谁操纵,「下次的计谋劝你想得仔细点。」「你以为还有下次?」狐影渐渐化成|人形,姜尚却手往上指,「仙人。」闻声一顿,狐影不再动作,最后扔下一句离去,「下次必与你算总帐。」「我期待着。」姜尚挥手告别,狐影消散不复再现,天边的他却苦笑,「你拿我当挡箭牌?」「不,不!仙人可不是挡箭牌,而是一流的“驱狐药”,光是我对仙人的称呼,就可以吓退一头本无所惧的千年妖狐,仙人的存在果然非同小可。」「又在废话。」纪云晓降下高度,「前面一关就是黄家最后一人。」「是那个老顽固黄滚吧?」姜尚想到就不爽,「以他的个性一定会要黄家人全回朝歌送死。」「你又何必烦恼,他的事自有人帮你解决。」「谁能有好计谋,可以煽动他?」「当然是煽动黄飞虎叛出朝歌的人。」纪云晓看向仍隐约可见的黄家军队,姜尚想起一人,「黄明。」昔时曾听过,黄飞虎底下有二名智囊分别是黄明与周纪,这么说……
「我该烦恼的不是前方的界牌关,而是更前方的汜水关?」「是啊,你得去请个救兵才行。」纪云晓将手指向金光洞的方向,姜尚想起哪吒差点一身冷汗,纪云晓见他一脸慌张,「放心,他顶多气得半死,不会揍你。」「气得半死还得了?」姜尚多想昏倒,失去意识就不需管那么多,可是他牙一咬,「去就去。」话声刚落,他脚顿地而下,人已飞快土遁向远方的乾元山金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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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军经过连日战斗,其间虽有休憩,心灵却是越来越累,待到远望见界牌关,黄明振奋军队的喊着,「界牌关是老太爷镇守,可以不用再杀。」「喔!」众将跟着附和,军队行动力提升,人人都抱持着一个希望,谁知来到界牌关前,黄明却见军队已排成阵势,更有囚车十座,傻眼道∶「如此阵仗怎样都不像好消息。」黄飞虎点头催牛上前,「父亲,不孝儿飞虎不能全礼。」「你是何人?」关上老将撇首一喊,人人错愕一愣,黄飞虎指着自己,「我是父亲长子黄飞虎,为何一问?」「我家受天子七世恩荣,不曾有过叛逆奸佞者。况我黄门一向无犯法之男又或再嫁之女,你今为妇人背弃君亲大恩,失人伦大礼,背主求荣无端造反,杀害朝廷命官闯天子关隘,辱我祖宗于九泉,愧我颜面于人世,对父不尽孝,对天子不尽忠,畜生,你有何颜面见我?」黄飞虎被骂的默默无语,黄滚又道∶「畜生,你要做忠臣孝子就下骑让我解送你回朝歌,至少我不需死还可为黄家留下命脉,成了忠名你亦尽了孝;若不如此你就持枪杀我于此,我不需见你至西岐,更不需见你战商于沙场。」黄飞虎根本不可能持枪向父,为了父命他只好准备下骑,黄明一见忙喊∶「长兄不可,昏君乱仑反常,我们何必再让他驱使?杀出三关九死一生,怎听老将军一话回去送死?」黄明一话又有道理,黄飞虎僵在五色神牛上不知如何抉择,黄滚亲见黄明劝谏拍马来杀,「原就是你这等叛逆在怂恿我儿。」抡刀一砍黄明,他一笑用斧招架喊道∶「老将军此言差矣,黄飞虎等人是你儿子,黄天禄等人是你孙子,我们四人又非你子孙,哪能用囚车逼我们就范?老将军儿媳被昏君欺辱,女儿也被昏君摔死,你不思要为骨肉报仇,反要押儿孙去受刑,自古虎毒不食子,你怎错了念头?」「反贼竟巧言舌辩于我,真气死我。」「黄将军你做一世大帅已不识时务,只管拿刀劈我,也不想我手中斧没长眼睛,万一你败我手岂不英名尽失?」黄明口舌挑拨,黄滚气到刀法一乱,周纪、吴谦、龙环齐往前一赶,四人合将黄滚围在中心,黄飞虎还待怒骂四人无情,周纪已扬声,「长兄趁我四人围住老太爷,还不快快出关?」黄飞彪、飞豹听此言忙将车辆推过关口,界牌关守军本就是黄家军队,于是根本不拦甚或帮忙推车,待一行人出了关去,黄滚气的摔下马来,随欲拔剑自杀,黄明跳下马去,心生急智抱上黄滚拔剑之手∶「老太爷何须如此?」「你把我逆子放走,还想来做此人情?」「唉,老太爷,末将是一言难尽有屈难伸,我受你儿子的气已是无限,他要反商时我等是一劝再劝,谁知他劝不动喊说要杀我四人,我等只好共议到了界牌关见到老太爷,再设法解送他回朝歌,洗去我四人之怨,方才对战中,我时时以眼目传讯,老太爷却仅管说闲话丝毫不睬,末将只能先出此计再求老太爷相助。」「此话当真?你又有何计?」「老太爷请快上马出关一赶,口中大喊∶“黄明劝我改投西岐,你们先回来待我准备再齐出关。”」「好畜生,你又来拐骗我?」「这怎能当真,此是哄他进关,老太爷到夜里就设酒摆宴,等众人微醉,我四人带了家将闯入就可一一将三子、三孙送进囚车,老太爷认为如何?」「黄将军,原来你是好人。」黄滚应允忙上马出关,赶上黄家军就喊,「黄明的话有理,你们先回来待我准备再齐出关。」黄飞虎听得此话,差点摔下马去,不懂老父为何会变,黄飞豹猜测,「该是黄明的鬼主意,我们回去见机行事。」黄家一行人改了方向,又回到界牌关里,下骑拜见了黄滚,众人闲话家常,待夜里设宴,酒过数巡,黄滚发出暗号却见黄明不为所动,「怎不动手?」「刀斧手还没到齐。」黄明一回话,黄滚就答∶「派个人出去催催。」黄明得令转身看着周纪,附耳细道了计划,周纪点头悄悄出去,黄滚还以为计划将成,谁知片刻后粮仓失火,他方知中计,才想破口大骂,黄明笑道∶「老太爷,周王是仁德之君,我们去借兵报仇,你要跟着来就来,不去凭烧了军粮,你亦难逃死罪。」黄滚至此也无法可想,只好挂了帅印,带上三千兵马,合黄家军队共四千余人扑灭了城中大火,方随子孙共投西岐。
他与黄飞虎并驾同行,叹道∶「我于界牌关劝你也是好心,你可知前方八十里的汜水关有一将名为余化,他旁门左道,人称匕首将军,他道法通玄不曾败过,料到了此关,绝无人能生还。」乍听黄滚唉声叹气,众人还以为他被迫叛离有所不满,一路上也不回话,不自觉已到汜水关前,军队各自扎营。
韩荣得知黄氏人马来到聚集兵将,派人阻塞要道,次日副将余化骑上火眼金睛兽出关挑战,黄飞虎得报亦骑了五色神牛出营。
「黄飞虎,你还不快束手就擒,让我解你回朝歌。」「天子无道逼我黄门造反,恕难投降,将军何不开关放我等一条生路?」余化闻言冷笑,挺戟杀来,黄飞虎摇枪应敌,光是斗武术无人赢得过他,余化不一时已拨兽退走,黄飞虎紧紧跟上去,却见余化取出一面幡来。
此幡名为“戮魂幡”,是蓬莱岛一气仙人所授,往空中一举,数道黑气喷出缠绕罩向黄飞虎,更将他平空捉去摔到辕门之外,余化收兵回城把飞虎献功,韩荣下令收押,待反贼全数拿下再解送朝歌请功。
次日,余化再出关请战,用戮魂幡接连拿了黄明、周纪,又拿了飞彪、飞豹,再过一天,余化再拿了龙环、吴谦与年方十四的黄天禄。
不过三天时间,黄滚见子孙与四将被拿,身边只剩年幼的天爵与天祥,料此次也难逃戮魂幡的捉拿,干脆带着孙子与所有珠宝入关,想为孙子买一条生路。
黄滚入关求见,韩容见三人不身怀武器,却带了满身珠宝忙问,「黄老将军,此是为何?」「特来此求将军大发慈悲,放我七岁幼孙一条生路。」「你带多少珠宝来?」韩荣此话一出,黄滚忙将所有珠宝献上,谁知他一收下珠宝却下令收押三人。
「韩荣你说话无信。」黄滚大喊,韩荣却连连冷笑,「对你此等叛臣何须有信,来人拖下去。」转眼间祖孙一同囚禁,黄家人已全数被擒,韩荣今夜设宴庆功。
「此十人中有七、八人实力不弱,该如何送他们进朝歌请功?」「末将余化亲去,方可保一路平安。」「说的也是,唯有你去才能使我放心。」话到此打住,又是一夜笙歌。
次日,余化点兵三千,押解十一辆囚车起程上路,当晚就歇在界牌关内,黄滚眼见自己帅府倒成了囚禁自己所在,从前摆设依旧不禁睹物伤情,其余十人默不作声却心有所愧,早知当日让他囚进朝歌,也比今日让余化解送还好。
第三十五回
话说姜尚为求救兵上了乾元山金光洞,现时仍在和哪吒奋战中。
「哪吒快随我去救黄家一行人吧?」「我说不去就不去,姜尚你昔日无用我之地,就把我“晾”在一旁,现在有事求我,我也不应你。」哪吒使性子长达数天,姜尚已快耗尽耐心,太乙真人陪看了几天笑话,却在今日一算,知黄家再往前去就快回了朝歌,只好道∶「不看在姜尚面子上,哪吒你倒要看在黄家幼子天祥的份上。」「我为什么要看在他份上?」哪吒回身一吼,太乙真人闲闲补上一句,「他今年才七岁。」话落,哪吒为之一顿,天祥七岁和当年他剖腹剜骨的年纪一样,可他是与爹有误会才闹到那种场面,现在天祥七岁却要被押到朝歌受死,他又不像自己是法宝人……
「我去。」哪吒被七岁二字打动,乘上风火轮带齐法宝就要下山,姜尚忙跟了上去,临走前,「太乙,你真不愧是哪吒师父。」「好说,我不过比你聪明一点。」太乙真人傲然一答,二人相视一笑,洞外的哪吒已经在催,待姜尚出了洞,风火轮一飙向远方,霎时就到了穿云关外,才等了一阵子,就见一支兵马远来。
「你要用什么借口动手?」姜尚考他,哪吒瞪他一眼跳到路中间就唱∶「吾当长生不记年,只怕师尊不怕天。昨日老君从此过,也须送我一金砖。」哪吒边唱还真拿了法宝金砖在手,余化赶军到此,见道路被阻,「你是什么人?」「山贼。」哪吒说完才想到,「喂,姜尚,山贼不是有句专门话语?」「你是说这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说对了。」哪吒拍手回看余化,「听见台词没,若要从此过就得留下买路财。」余化见二人一搭一唱还以为不过笑闹,就回了一句,「我是汜水关副将余化,到此是为送黄飞虎等朝臣回朝歌请罪,你还不快快让路?」「也罢,你原是有功的,算你十块金砖的价钱,给了我金砖,我就让你过去。」余化见这小孩不识相,催动火眼金睛兽挥戟向前,哪吒取了火尖枪迎敌,惊见法宝迎面而来,余化不到数招已拨兽潜逃,待哪吒一追,他又取出戮魂幡,但见黑气蜂拥而来……
哪吒吐舌一笑,囊中混天绫已经出手,不一时缠上长幡下的木棍就往回一扯,余化法宝脱手,转眼就让哪吒收到囊中,「唉呀呀,你没法宝了。」余化大惊忙要逃跑,哪吒祭起手上金砖,应声打的余化七窍溅血,伏鞍被身旁兵士救走,哪吒也不追赶,再祭金砖打散所有官兵再开了囚车,等黄家人全出来了,他第一句就是,「谁是天祥?」「是我。」天祥走向前,被哪吒一把搂住,「喂,姜尚,你看他七岁,个子居然这么小。」众人闻言看向哪吒呼喊方向,果见失踪多日的姜尚,而他正一脸苦笑走来,「哪吒是你个子太大,七岁孩子大部份都这种高度。」「是吗?」哪吒将天祥抱到自己肩头坐着,「我几年前七岁时还比你壮,你要多吃点。」天祥虽不知哪吒身份,却见他对自己好,也亲热的抱着他的头,「我知道了,哪吒哥哥。」「他叫我哥哥欸。」哪吒惊喜的抱着天祥蹬着风火轮四处转,姜尚懒得理他看向黄飞虎,「我们回汜水关去。」人人虽想追问那个超有活力的小孩是谁,可姜尚都说了要走,也只好坐上兵士留下的马匹,再捡了兵器就往汜水关再次行去。
余化败回汜水关,向韩荣一说被不知名的小孩所败,韩荣连连跳脚,众将建议紧守关隘,以防反臣出关,才正商议,外头已是有人喊战。
哪吒一听天祥抱怨,说韩荣拿钱不守信,反把他们囚入牢笼就快气炸,将天祥托给姜尚后,就赶到关前大喊,「韩荣、余化还不出来受死。」韩荣大怒带着所有将领杀出关来,一见是个孩子就问,「你是何人?」「我是哪吒,乾元山金光洞的修练士。」哪吒报完出身,韩荣已挺枪而来,哪吒火尖枪一迎,不多时已将韩荣斗得冷汗涔涔,余化见情形不妙唤来众将齐上,却见哪吒越战越勇,人再多也无奈何不了他。
火尖枪影火光闪烁,打斗一久众人已眼花落马,黄明、周纪齐上前要拿韩荣报仇,余化强忍伤痛出击,却被哪吒祭乾坤圈打得筋折骨断转往东北逃开。
韩荣眼见大势不妙,也拨马欲逃,却被哪吒金砖打中护心镜,幸没大碍继续潜逃,哪吒还待追,一群将领齐上倒被困住,不一时黄家军队赶来剿除了汜水关军队,将韩荣府中物品全装上车就出关赶向西岐。
姜尚眼见离西岐已近要告辞回城,哪吒却抱着天祥不放,人人无计可施,姜尚倒笑了,「算了,哪吒你入了城,就带着他们先去见了武吉、南宫适,待安顿好了,我再带黄飞虎去见武王。」「没问题。」哪吒连声答应,姜尚转身土遁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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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武成王一家已在西岐安住,哪吒见黄飞虎准备妥当唤来姜尚要带他入宫,散宜生早听姜尚说过此事,于是同行来请。
黄飞虎见西岐最有势力的二人同来,不免感激欲拜,二人却直接拉着他就去见了武王,武王乍听黄飞虎已到,忙传旨∶「有请。」黄飞虎第一次不安,散宜生拍了拍他的肩,门一开就将他扔入其中,不待他反应,门又迅速阖上,门外传来一声赞叹,「久没见到上大夫扔人绝技,竟没有退化。」「多亏有你让我数年来不间断的练习。」散宜生亦不客气回话,一时间殿外似乎火花四溅,黄飞虎愣在原地,身后已走来一人将他拉起,「孤在西岐常闻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末将黄飞虎是难臣,受不得大王夸赞。」「将军不用客气。」武王姬发带着他到一旁坐下,「将军可愿从此之后,为我周朝效力?」「若大王敢用我--」黄飞虎还不知姬发性情,故有此一问,姬发却豪迈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日见你就是不疑。」「那末将甘为大王奔波沙场。」「将军在朝歌时,官拜何职?」姬发突问此话,黄飞虎一愣,「镇国武成王。」「孤只改一字,封你为周的开国武成王。」黄飞虎谢恩,姬发设宴款待,君臣欢饮数杯,席间姬发问了他反叛原因,待他说明纣王暴政,姬发跟着一叹,随后唤来姜尚,指他选人为黄飞虎筹盖王府,酒席散后,黄飞虎欣然回了住处,隔日他就跟着上朝成了周臣之一。
再说回闻仲一方,在得知黄飞虎顺利去了西岐,已放心不少,可朝中大臣有不少人嚷着该讨伐容纳叛逆的周朝,闻仲当殿请问总兵官鲁雄,「是否该当起兵伐西岐?」「东伯侯姜文焕,南伯侯鄂顺多年造反,干戈不息。黄飞虎虽反五关,太师点派大将把守即可,姬发纵然起兵,中有五关,左有青龙、佳梦二关,料也该无做为。」「老将军此言虽有理,却怕西周不守本份,不能不防。」朝中大臣仍喧嚣不断,鲁雄双眼一瞪,殿内静悄一片,「太师可先派一、二名将领前去打探即可。」闻仲欣见朝中有与他同样想法之人,顺话一问,「谁愿去西岐一趟?」「末将晁田、晁雷兄弟愿前往。」二人当殿出奏,闻仲派发三万兵马,晁家兄弟即日起程,行军数日终到了西岐城外安下大营,本是前来探看,二人却在一夜间心有变卦,竟商量攻城,为西岐冠上叛军之名。
原来深夜时分,一股妖风袭取军营,已惑住晁家兄弟。
姜尚虽知兵到,却知闻仲不会如此心急,才慢吞吞开了会议商讨城外军队来意,却闻城外请战消息。
「什么?」姜尚拍桌站起,会议厅内各员大将被他吓了一跳,探子畏颤颤的再报一次,「城外请战。」「怎么可能?」姜尚不信,哪吒却突然嗅到什么般的去了窗边,「喂,有没有人闻到一股好香好甜的味道?」面对哪吒问句,众人摇首以对,姜尚却明白了,「南宫适听我军令出城迎敌。」「得令。」南宫适赶紧起身,随探子出城应战,到了城外,他认出来者,「晁将军为何无故兴兵?」「我奉天子圣旨,太师军令,质问姬发为何自立为王,更收留了叛臣黄飞虎?」「我家大王之名你哪能随便叫唤?」南宫适一气嘴上就不饶人,细数纣王暴行更连带责骂晁家兄弟身为商臣不知劝谏、茍且偷生。
晁雷被激上前与南宫适一战,却讨不到好处,三十回合之后就败下阵来,被南宫适命士卒捆进城中。
姜尚见晁雷一到,将一杯清水往他一泼,他狂怒的神情一变,却像不知所措,「我怎在此?」「你被妖术所控,发兵攻城不敌南宫适而被擒。」「攻城?我等只是来看情况,攻城做什么?」晁雷一语令众人傻眼,姜尚吩咐松绑,将情形解释一遍,晁雷连喊,「完了,完了,误了太师军令,这下回不得朝歌。」「那就降了西岐,至少可保平安。」黄飞虎好言相劝,晁雷希冀看向姜尚,「丞相能否赦免我罪?」姜尚拉起他,递给符命一道,「出城招降晁田,符命暂保清醒。」晁雷接过符命回营,见了晁田就好言劝他归降西岐,二人身处符命范围脑袋清醒,晁田却叹∶「家小尚在朝歌,你我如何能降?」晁雷心想有理,晁田便设下一计,要他回西岐骗一将来请,擒住后回归朝歌至少也好交差,晁雷无法可想只好顺话再去了西岐,黄飞虎昔日与他们有同僚之情,自愿去请。
姜尚见二人离城,却叫过辛家兄弟与南宫适,暗有交待。
黄飞虎与晁雷来到商营,晁田出外迎接,却在进营后绳钩四射,转眼硬将黄飞虎捆进囚车,晁田再传令悄悄收兵,三万人无声无息欲回,却行没多久三路军队各自挡在眼前。
惊见辛免、辛甲与南宫适各自领兵,二人弃械投降,待被抓回城中,姜尚怒问,「用此诡计哪骗得过我,干脆推出斩首。」「冤枉啊,丞相请听我一辩。」晁雷往前一跪续道∶「朝歌城里有我二兄弟的家小,虽愿降却不能降。」姜尚看向黄飞虎,他点头答道∶「他们真有家小身在朝歌。」「不过小事。」姜尚回身写了一帖,唤过晁雷递去,「以你兄为人质,你去见了太师将帖给他,自能接回家小。」晁雷半信半疑却骑虎难下,只好出了城带着些微军队赶回朝歌,单骑飞快仅一至二日就到,闻仲见了他才想问话,就将他将帖往前一递,上头写着韩荣不发粮草之事,闻仲却见字迹眼熟再推敲之后,「此是天数,罢了。」晁雷听他说“罢了”差点吓昏,没想到闻仲却指派他点兵三千,押粮草一千石前去西岐,晁雷总算安心将老少家人混进运粮军士,偷偷带着家少投靠西岐。
几日后,晁田、晁雷兄弟叛变之事传回朝歌,朝中大臣无不要纣王做出反应,鲁雄此次再无话说,闻仲发下兵符,派了神威大将军丘引去守青龙关,再派青龙关张桂芳领十万兵马攻打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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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芳接到兵符,将城中事务与丘引交接完毕,就带着兵马命风林为先行,杀奔西岐。
听到探子所报,会议厅内众人先看向黄飞虎,只听他道∶「张桂芳是旁门左道的术士,练有一法。二军交锋必互报姓名,比如我是黄飞虎,他就大叫∶“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我就会不自觉栽下马来,此人实是难以对付,丞相需命各将与他交手,切不可报名。」姜尚听得此话,转首就找向哪吒,武吉却报∶「他带着天祥,几日前去了金光洞未回。」眼看姜尚宁信那孩童,亦不信眼前诸多将领,文王第十二子姬叔干起身求战,不待姜尚应允已提枪上马,自带队出征,姜尚拦之不及,就见他出了城,喝问∶「来人是张桂芳吗?」「我是先行风林。」「快唤张桂芳前来受死。」姬叔干激怒风林,就见他挥舞狼牙棒而来,忙挺枪相迎,二人战没几回合,姬叔干卖个破绽,风林傻傻上当,他再将枪一挑就刺伤风林大腿,风林中了一枪忙拍马而逃。
姬叔干哈哈一笑,赶马急追,谁料风林扭回头开口,喷出无数黑烟,黑烟之中更现出一颗诡谲红珠,劈面迎来就将姬叔干打下马,风林勒马一停已将倒地的他割下首级回营报功。
姜尚得到回报迳自沉思,姬发却暗暗伤心,众将咬牙切齿,姜尚却无论如何不允各将出城,待到隔日张桂芳大军来到,出营请战,姜尚仍是老话一句,「不准出城。」更吩咐要挂免战牌,大小将领却暗暗商量,私自开城出战,南宫适一见风林忆起昨日之仇,拍马就与他对上,黄飞虎更乘五色神牛与张桂芳大打出手。
南宫适拍马舞刀与风林对战,论武术风林资质不高被南宫适压着打,却到后来,风林转身欲逃,南宫适才想拍马追上,就见一片黑烟飘扬,红珠眩人目光,刹那间他已被红珠打中摔落地面。
风林命士卒活擒南宫适,才想上前为张桂芳助阵,却见他停刀弃战一喊∶「黄飞虎不下牛更待何时。」喊声在耳中扬起音波刺耳,黄飞虎人向旁一倒就摔下牛来,士卒刚要上来拿他,周纪杀出阵敌住张桂芳,黄飞彪、飞豹忙跟着冲出抢回飞虎。
「周纪不下马更待何时。」张桂芳再一喊,周纪已经落马被擒,众人还待上前,却见一人出现狠狠殴了每员大将一拳,「是谁说可以出战?」姜尚骂声中,各将垂首认错,张桂芳还想请战,姜尚已怒回一声,「还不高挂免战牌?」免战牌一挂上城墙,西岐军队被迫退回城中,张桂芳虽有些错愕仍收兵回营,将周纪、南宫适打入囚车,待大破西岐后一起解送朝歌。
姜尚收兵回城,一连数天任城外如何请战都不相应,也没有任何将领敢再私自出城,直到有天早晨,天空里传来了熟悉的风火轮飙动声,人人才松了口气。
「姜尚,我回来了。」哪吒扛着天祥下到地面,姜尚却开始吼,「你混那去了?城外大军来袭,你还带着天祥去玩?一去还这么多天?」「又没什么。」哪吒将天祥塞给武吉,「我现在出战不就得了。」「还不快去。」在姜尚吼声中,哪吒一人飙出西岐城门,他刚叫唤请战,西岐亦取掉免战牌,士卒将领涌出,不一时阵势已经排好。
张桂芳等候多日终于能再一战,忙命风林前去应战,二人相见互报姓名,就各自出手。
哪吒火尖枪在手,少有人能正视枪影超过一刻,果没多久,风林已转身欲逃,哪吒往前追去,又是黑烟盘绕衬出一颗红珠夺人视线,哪吒哈哈一笑,混天绫应指而出,刹那就将红珠夺走。
风林大怒回马再战,哪吒再祭起乾坤圈已将他左肩打断,狼狈的驾马回营,张桂芳听得此报,提枪出营怒问,「你就是李哪吒,是你打伤我的先行官风林?」「是我又如何,听说你能呼名落马,倒喊来让我听听。」张桂芳见他将自己法术说得像个笑话,怒极就持枪刺去,二人枪影对决,却见一道火光东闪西晃,不一时张桂芳眼前满是火影无法视物,只好拍马一退就喊∶「李哪吒不下轮更待何时。」哪吒吃了一惊却没栽下轮来,旁观的西岐大将啧啧称奇,姜尚却解释哪吒乃是灵珠子转世,莲花化身本无魂魄于是不可能叫得下来,众将到此才知姜尚非等哪吒回归才行开战的原因。
张桂芳见道术失灵,连叫数声却仍无用,哪吒倒被他的声音叫恼,祭起乾坤圈打伤张桂芳左臂,眼见不敌,风林忙鸣金收兵,西岐至此方胜一场,哪吒连伤张桂芳与风林二将得胜,回城见姜尚报功。
看着众人欣喜若狂,一反连日来的低气压,姜尚的脸色倒没那么好,武吉拉过哪吒,下巴向前一抬一指,哪吒已经冲上前,「喂,姜尚我赢了,你还不开心?」「你虽赢了,周纪与南宫适仍陷在商营。」姜尚此话一出,人人才想起还有二人在敌方军中,哪吒一笑,「又有何难,今晚我再带军劫营。」面对张桂芳的确仅有哪吒能占上便宜,众将甘愿听他号令,一到深夜二更时分,周军悄悄出城,一声炮响已杀入商营,张桂芳与风林都在养伤,根本没料到周军劫营,这下除了带伤潜逃也别无办法。
就在二人慌忙上马,哪吒蹬风火轮赶来,张桂芳不战自败,风林遇上黄飞虎双方混战,辛甲、辛免杀退商兵,救出周纪与南宫适,二将抢过商兵兵器也开了杀戒。
刹那间商营血肉横飞,哭喊喝声不绝,当天一亮,商营死伤惨重,不少人弃械投降,却也有人跟上二名将军逃向岐山。
第三十六回
大胜一场,抢回周纪与南宫适二员大将,回到城中,姜尚神情犹是欠佳,哪吒不满发问,「你究竟在烦什么,不是都连赢几场了吗?」「我在烦什么?」姜尚一叹,盘算着往后的战役就觉得以目前兵力是必死,谁知道闻仲的手下会竟强成那德性?果然不愧是号称最强的闻仲带出的手下,以现有的将军来看除却哪吒与武吉,其他人……
「你又烦些什么?」突来一语,让众人愣愣停止行动。
姜尚闻言抬首,「仙人?」「怎么,看到我需要瞪大眼吗?」纪云晓依旧坐在乘黄上头,而在他背后则是无数双眼睛死瞪向他,同时哪吒已经跳向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你想说什么?」纪云晓见他嘴一张一阖,干脆敲下键盘,哪吒的话刹那间滔滔不绝的泄出,「你怎么可以闯进来?外头的侍卫都摸鱼去了吗?姜尚居然叫你仙人?可是师父明明说还没有仙人下到人界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哪吒。」姜尚头痛的拖回他,「求你先闭嘴。」被姜尚祈求的眼神打败,哪吒闭嘴退到后方,姜尚望回他,「仙人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场必败的战争获胜?」「需要什么方法?你有昆仑山当后盾不是?」纪云晓的话提醒了姜尚,但见他起身就冲了出去,速度之快无人能拦。
「他要去哪?」哪吒看向门外再回头还待开口,纪云晓又敲下键盘,哪吒再次失去开口的能力。
「不好意思,我一向不爱跟人说话。」纪云晓歉意的笑着,乘黄再次飞起,转眼也跟着消失在门外,哪吒直觉催起风火轮跟着往前,却在到了门口时,姜尚已经冲回,「哪吒、武吉守城不许出战,一切事项等我回来再说。」「是。」眼见军令已下,武吉只能回话,可是哪吒却没那么好商量,「姜尚。」被哪吒堵住门口,姜尚看着他也只有一句话,「一起走吧!」「太好了。」哪吒催起风火轮直达天际,姜尚看着剩下来的将军们,「黄飞虎,守城拜托你了。」「好。」黄飞虎接下工作,姜尚总算能安心离开,再次出了门,哪吒还在天际,而他的乘黄已等在眼前,「我送你?」姜尚爬上乘黄的背,当他坐稳,纪云晓一拍乘黄的翅膀,二人已远远向天际飞去,哪吒还不知二人要去哪,只能跟在身后,乘黄与风火轮行动的速率超快,三人一刻钟后已经飞回了昆仑山,哪吒第一次来此兴奋的东张西望,姜尚却是越靠近,脸色越沉。
「想些什么?」纪云晓瞪他一眼,他苦笑回道∶「想到要再见那头老狐狸,心情就欠佳。」「在封神计划彻底完结前,依赖昆仑山的人们是必要的。」「我知道,可是--」姜尚话语一顿,纪云晓接口,「仍是不愿?」闷闷点头,姜尚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纪云晓倒是安抚的笑着,「你的希望是什么?」「我的希望?阻止重覆的事一再发生。」姜尚一回答完,神情恢复轻松。
纪云晓赞赏的对他一笑,眼前乘黄已将他们送到八卦台前。
「仙人,我一定会好好说明。」姜尚下了乘黄保证,纪云晓倒不这么认为,「你维持原样就好,因为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大日子?什么意思?」「你看。」纪云晓将计算机萤幕转向他,姜尚一看见四方型盒子里的他忙作了一个手势,纪云晓点头,「时间到了。」一旁哪吒愣愣瞧着二人,「你们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懂?」「你不需要懂。」姜尚有些恍惚,纪云晓向麒麟崖一指,他立即懂了,「哪吒。」「叫我干嘛?」「我把某样东西锁在磻溪的茅屋里,你去帮我拿来。」姜尚用来遣开他的法子不错,哪吒虽觉此时要他离开有些不对,却仍答了一声就往西岐飞回,毕竟“封神榜”一直被姜尚当命似的保护。
哪吒离去后,纪云晓驾起乘黄,「可别死了。」「我知道。」姜尚刻意一笑,才转身迈入八卦台,白鹤童子瞧见他到忙去通报,在他人入了八卦台后,纪云晓已经乘风赶向了申公豹所在之处。
姜尚一入八卦台,前方除却元始天尊外,南极仙翁亦到了。
「你回来做啥?」元始天尊一瞧见他脸色就差,像还记得上次所见的杀意,南极仙翁见场面一僵,忙打圆场道∶「他回来必有事,你又何必话说得这么狠?」姜尚才懒得罗嗦,「闻仲能手众多,你得派些人给我。」「闻仲能以他的才识吸引人,你难道不成?何况他手下之辈也算不上高,若连那群废物都赢不过,姜尚你在这修行的四十年,太乙真人的训练算是喂狗去了!」「元始天尊大人,闻仲号称商朝最强,绝非名不符实,西岐将领大都凡人,你要我以凡人胜过修练士?若简单就能做到,封神榜何必交我?太乙真人的训练乃您亲定,若说是喂狗去了,您岂不是一开始就想喂条狗而不是想教个人?自己之错别推到他人身上!」「姜尚,好你个牙尖嘴利。」元始天尊怒指着他,姜尚拱手冷笑,「比起元始天尊大人,此等不过雕虫小技,您的口舌才算最毒。」「你真大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元始天尊怒拍扶手起身,南极仙翁已拦上前,姜尚无视于他哀求的视线,连连冷哼,「若要我不这么对你说,你就把封神榜拿回去自己忙啊!」他笃定全昆仑山除了自己,再没人堪做这老狐狸专用的棋子,果不其然,元始天尊的怒容一敛拉开南极仙翁,「姜尚,算我失言,人手之事该到场时,自有人前去助你。」「哦,那姜尚先谢过了。」任务完成,姜尚随意施礼转身就想走,背后却传来一声,「白鹤,叫他回来。」姜尚不待白鹤近身已旋过身,「还有什么事?」「出了这个门,不管谁叫你都别答,你一答了将来定有三十六路大军伐西岐,另外封神榜已在你手,你需到西岐山造一封神台,好斩将封神,封神监看官人在东海。」姜尚听完话抱拳行礼,人随即出了八卦台,心里仅一个想法,仙人所言真准,以元始天尊的话看,会在昆仑山叫他的,此刻也只剩下个申公豹,看来还真该再战一场。
当他形色匆匆由八卦台走到麒麟崖,脚步才刚落地,背后已唤了一声,「姜尚。」为了整他,姜尚头一句听而不闻,身后又来一句,「姜子牙、子牙公。」继续当做没听见,姜尚正偷笑中,而那声音加大一倍,「姜丞相!」姜尚仍是恍若未闻,迳自往前走着,这一次他已经狂声大吼,「搞什么,你去西岐做了丞相,就没了四十年的记忆?我可是跟你打过一场的申公豹。」姜尚这才终于回头,「原来是你,元始天尊大人说了,要我不可答话。」「呸!要你不答就不答,你何时成了他走狗?」申公豹自离开昆仑一路四海遨游,几年时间里,他也磨得一口利牙,让姜尚颇为赞叹,「说得对,我是不想当他走狗,可是他下一句却等于添我麻烦。」「添你麻烦?看来你这懒人怠惰如昔,现在又要去哪?」「回西岐当我的丞相,做我的官。」「你还真当封神榜是个任务,何不随我到朝歌去,一样有富贵可享。」「你说这话等于没说。」姜尚闭眼深吸口气,「你到底找我何事?」十年前的一场架,今日还得延着打下去,二人干脆别废话了,申公豹读得出姜尚的意思,也点头回应,「今日再战一场,你输就把封神榜当柴烧。」「可以。」话声方落,姜尚又是如当年般抢先使出一招,「焰火。」由掌心轰出的巨大火光飞射向前,申公豹一见此招懂了,「流水。」仍是当年用过的招式,几年不见二人依旧记得那次对话,姜尚明白申公豹的心意,就不再留情,「土崩金裂。」二诀同使,麒麟崖的地由姜尚为中心裂开,深远的裂缝下猛窜起金铁之物。
「十年不见,你倒也有长进。」申公豹一声冷笑,掠空而起双手一引,雷电导于地上金铁,刹那间姜尚亦被迫腾空,二人浮于空中是谁也下不了地,谁叫底下电光四处流窜,若真下了地恐会被电成焦炭。
「现在就比谁的气息久。」姜尚此话一完,申公豹身旁已出现一头白额虎,见他往上一坐嘲讽道∶「比什么气息久,我看你哪时会摔下去。」一时忘了申公豹的座骑,姜尚只好手结法诀,唤出脚下浮云。
「靠那个能撑多久?」申公豹手更往前一指,「火烧春木。」拜姜尚刚才一招焰火之赐,天空中气息干燥,春木才刚抽芽发枝转瞬就化为枯枝,再经火一点,火势漫漫烧向前去,浮云水气一被蒸散,姜尚的高度向下一坠。
「水盾流水。」姜尚连用二诀水诀,向下坠落的高度一缓,底下流水导着雷电流向地底裂缝,「崩石。」再加上一个土诀,飞扬尘土由上向下盖落,裂缝同时失去踪影。
「唷,还真行啊!」申公豹一拍白额虎,人落下地面,前方姜尚也同时撤去水盾落地,「你倒也有长进。」二人所学道术基本相通,就比得是这十年来,各自领悟多寡,姜尚已能将五行二诀合用,而申公豹也是相同,唯一差别在申公豹还有只白额虎在。
「你要靠你那头白额虎赢我吗?」「呸,你以为靠真实本事,我赢不了你?姜尚你可别小看我!」「不然呢?」姜尚瞥去一眼,申公豹气急败坏,「有胆你我都别用道术,光拼剑术与体力,我亦不需白额虎帮忙,敢不敢?」说到打肉搏战,二人的实力该是对等,申公豹敢提,姜尚亦敢做,当下双手合十再次拉开,姜尚手上又是那把桃木剑,申公豹挥退白额虎,左手一晃也是一把桃木剑。
二人相视许久,同时往前一扑,剑影向着对方招落,完全不相交击的剑,在空中挥洒出各自的光芒,白光是姜尚,蓝光则是申公豹。
剑影连连,气势占据着麒麟崖,白光与蓝光互斗,一时间目无可视。
完全以五感互拼,姜尚招招以退为进,申公豹只求抢功,二人心性不同,在剑招上不需多久,申公豹已经连中数剑,鲜血直冒。
眼看主人似乎不敌,白额虎四脚一蹬地,申公豹已经回头一喊∶「不准过来。」停下脚步的它,愣在原地看着因说话又中一剑的主人,「吼--」二人激斗为之一停,吼声里连大地都在震动,风从虎云从龙,虎啸风生一时刮得姜尚与申公豹都得蹲低身子用剑伫地。
强风以圆形向四周卷蚀呼啸,以白额虎为中心刮出麒麟崖,爆出一个旋风气圈,申公豹原就受伤,此刻血随风飘,伤势更趋加重,还真不知白额虎是要杀他还是救他。
「申公豹。」姜尚一见他惨况,扬声叫了一声,申公豹愕然回首瞧他。
「白额虎。」姜尚再扬声叫了那头忿怒的老虎,它偏首一看却瞧入被血气包围的主人,啸声一断,强风倏然远去,姜尚与申公豹同时倒地。
在强风中硬撑的二人,身上被刮出的伤口大大小小也有二、三十个,其中以申公豹伤得最重,姜尚倒没想过一场打斗会以这么可笑的方式收场。
「你没--」姜尚才想问候躺在左方远处的他,谁知他已站在眼前,虽一身的血,可他脸上的怨恨却真实的像随时都能痛下杀手。
二人视线交接,换了一个彼此都知道的眼神,申公豹左手桃木剑蓝光一闪已刺入姜尚右腹,鲜血一溅,姜尚口冒红腥,再挥右手一剑砍向申公豹。
白光笼罩中,申公豹拔回剑与之对击,蓝白光影第一次接触,交击出一声金铁,铿然声中申公豹跌向一旁,姜尚捂着伤口坐起身,二人气喘吁吁相对,各自戒备。
远方有三道人影正在观战,一道是远在八卦台内的元始天尊;一道是远在金鳌岛内的赵公明;另外一道则在麒麟崖高空,也就是纪云晓。
三人各有所思,紧盯这场可能二败俱伤的战斗,倒地的二人此时又站了起身,剑光仍在斗心未死,像是随时又能再刺杀对方。
「申公豹,你还不承认败了?」姜尚望着脸上已无血色的他,他却闻言一笑,「你比我还惨,居然问我还不承认败了?姜尚,你倒说错了,该是你向我认输吧!」「耍嘴皮是没用的,手底下再见真章。」「你以为我怕你是吗?」申公豹再次舞起蓝光剑影向前,姜尚亦随之舞起白光,却在二人双剑交击前,姜尚像望见什么,居然施出了禁用的道术,「浮云水盾。」申公豹双眼一冷,才想收剑嘲讽却觉脚下一空,人已向下坠落,「浮云水盾。」同样的招式中,二人各乘一朵浮云,外罩水盾腾身于空,麒麟崖饱受二人攻势又遭白额虎啸风强蚀,早已开始崩落,直到二人刚才双剑交击,方才大规模的塌陷。
崩塌的麒麟崖,二人因失血过多,浮云的高度怎样都高不起来,上方土石塌落敲击在水盾上更消减二人的体力,再不多时,二人已离崖顶越来越远……
「姜尚,去死!」申公豹在这情形下犹自出招,驾起剑光冲向姜尚,二人剑影一触,二把桃木剑各自弹飞,申公豹一拳打在姜尚肩头,脚下的浮云却往下一坠。
姜尚错愕的望着将术力分到自己水盾与浮云的他,申公豹歉意一笑,“真对不起,原本你不该被打得这么惨的。”
无声的话一完,申公豹的身势向下一滑,拳开始飘离,姜尚伸出手去,他却让出半个身子,眼光一接,姜尚狠心向下一拍,脚下浮云有了冲击力便往上飞起,不一时已回到崖顶。
他再向下一望,直线向下狂坠的申公豹被后来居上的白额虎一接,一人一兽加快速度远去,总算安心的姜尚往后一倒,阖眼瞬间泪光隐在眼角。
--这辈子,他再也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了。
申公豹,昔日自己还很鄙视的他,却在方才短短打斗间,改变了自己对他的印象,不畏死的他可以用他的安危换取自己的存在。
他对普贤真人的信任,真远过其他事物对他的重要吗?
「吕望。」纪云晓确定赵公明与元始天尊都收回视线后,才由高空降落。
姜尚张眼一瞧,虚弱的泛出苦笑,「仙人,我不想再演这种戏码。」为什么一样是为了封神计划,自己享有荣华富贵,而他除了背负叛者之名与自己死斗,更要弄得像只败战公鸡般的狼狈?他们不是为了同一个计划吗?
「正邪本就是相对,没有相对就看不出冲击的存在。」纪云晓一叹,远端已飙来一人,「姜尚。」哪吒回到磻溪花了不少心力,才突破纪云晓强化的防护措施取出封神榜,却在回到昆仑山时,瞧见了以法力互斗的剑影,最后一幕里二人的死斗更让他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哪吒跳下风火轮飞奔上前,姜尚依旧躺在地上,却是瞧向纪云晓,「仙人,帮个忙吧!」纪云晓选出系统按下鼠标,姜尚刹时又是生龙活虎,哪吒看这情形却是双眼紧盯着纪云晓身前的计算机直瞧,像是有某种企图。
「你抢来还是不会用,更何况你抢不着。」姜尚瞪他一眼,哪吒吐舌扮着鬼脸,「谁说我要抢了。」看看都不行吗?这种稀世法宝转瞬可以治好伤口,对哪吒有莫名吸引力。
「吕望,有人在东海等你。」纪云晓提醒着,姜尚才想好好偷个懒,却得马上开始工作,想叹气的他望着四分五裂的麒麟崖再想起由这摔落的申公豹,「哪吒,我们到东海去。」如果之前封神榜对他像个任务,现在封神计划对他就是人生的目标,原本是得过且过的心情,此刻却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对,因为投入其中的不再只有自己,还包括一个舍尽一切的申公豹。
纪云晓瞧着第一次主动行动的他,再见他忘了自己的存在,乘云招呼了哪吒就搭着风火轮的顺风车远去,不自觉的,他有股失落感。
让姜尚走到这种地步,是错还是对呢?他越来越贴近书上姜子牙的性格,连行动亦积极起来,可是封神演义的结局依旧是无数的悲剧。
「不管是对是错,我只能改变我想改变的。」留下这句话,乘黄一展翅飞向高空,纪云晓也往东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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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坠下的申公豹,半昏迷的趴在白额虎上,雪白的虎身染上无数血红。
「吼--」四脚接连往前蹬着,白额虎驾风狂飙向前,才出了昆仑不远,它向寻到什么似的往下俯冲,此刻地面上正站着一人,背对着它。
砰然声里,白额虎速度过快的撞上地面,那人被骇了一跳后转身,赫然是久未出现的玉石琵琶精。
玉石仔细打量前方的一人一兽,全身上下满是血腥,白虎的伤势不过是脱力倒没什么,身为人类的他就严重了点,玉石才在琢磨该不该救……
「姜尚,去死吧!」喃喃溢出的话声响着,玉石猛然蹲下身,「喂,你刚说了什么?」是她听错吗?不,他的确是要姜尚去死。
玉石的双眼有了笑意,伸手置于他的伤口,妖光闪闪暂时止住了他奔流不停的血,再掏出一罐药瓶,倒出药丸递给白虎,「他是人类不适合用妖精们的药,你先吃了我的药,再跟我到朝歌为他找个好大夫。」听完玉石的解说,白额虎张口任她将药丸放入,才咽下不久,它又能站起身,玉石亦收回药罐,「随我来吧!」玉石驾起清风,白额虎轻松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兽离昆仑越来越远。
消失许久的玉石,为何会出现在昆仑山附近?原是妲己派她来灵|茓吸取日月精华,好增加自身法力,与由兽态转成|人形的妲己与喜媚不同,玉石的妖力实则较接近仙力,于是灵气比怨气对她有用。
当一行人回到朝歌,玉石先将他们安顿在城里,迳自入宫通报妲己后,绑御医出来,再经过了半个月的修养,申公豹已经恢复意识,这一日,他正与白额虎对话时,玉石悄悄行来。
「没想到这次又败给姜尚,白额虎,要不是你抢救得好,我只怕早死在他手上。」申公豹早察觉到妖气袭来,此话自是故意说给玉石听的。
果然在这番话后,玉石笑吟吟的进屋,「你醒了?」「你是谁?」「我是救你的人,也是痛恨姜尚的人。」那该死的姜尚,竟以三昧真火炼她,这仇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申公豹瞧着她脸上的恨,暗暗为姜尚苦叹,看来他的未来也不好过。
「你呢?你又是谁?」玉石由沉思中回神,申公豹自我介绍道∶「姜尚的师弟--」话未完,玉石已反手就是一计妖光突袭,却顿在白额虎的啸风之中,强风疾刮,玉石脸上手上微见血痕,申公豹拍了下白额虎的头,「别伤她。」一声令下,白额虎止住风啸,玉石靠在门板上,双眼怒瞪。
「我是姜尚的师弟,却是叛出昆仑的叛徒,你若是妖精该有听过我的名字,我是申公豹。」「申公豹?与金鳌岛赵公明论交的申公豹?」玉石的态度随之一改,「原来在妖精口中,那个由昆仑山叛出的邪辈道士就是你,可是你又--」明白她想问什么,申公豹笑了,「我是姜尚的师弟,可是师尊与昆仑十二仙都重视他大过于我,我心里有气与他大打出手,就被赶离昆仑。」「那你的伤?」「姜尚去了周朝为相,身边能人众多,我好不容易逮到他一个人落单,谁知在昆仑山麒麟崖与他一斗,还是失手重伤,说到这就想起,我还忘了感谢你救了我。」「不,那没什么。」玉石娇怯一笑,安心的行向前,「从今以后请你多指教。」「为了击败姜尚?」「不!是为了抹杀姜尚。」玉石双眼一冷,申公豹附和一笑,二人双手交握,算是定下盟约。
从今日起,金鳌岛与昆仑山的反目隐下了契机,而商与周的正式开战也揭开序幕,为了黄飞虎的叛离,闻仲下定决心杀他,为了武成王开战的商与周,不知不觉反变成了改朝换代的大战。
申公豹至此而后,努力扇风点火为搞垮姜尚的周朝努力,三山五岳的练气士,能去拜访的,他全去搬弄口舌,造成商与周的大战,牺牲人数日渐增多,这是后话。
在此时姜尚到了东海,与伯鉴相会,西岐山上正式盖起封神台,封神榜亦正式张贴其上,封神计划正式大规模展开,商亡周兴的历史也步向正轨。
封神演义区分二段,一是描述妲己乱朝的前半,一是周取代商而立的战争后半,由姜尚造封神台,申公豹叛逆昆仑开始,封神演义走上了后半的故事。
第三十七回 夜深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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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苏洵**************************************
由朝歌出发却不是到金鳌岛,玉石惊见申公豹指使着白额虎往北海去。
「我们要去哪?」玉石本就跟不上白额虎的速度,于是强跟了一阵,人已有些累了。
申公豹瞧着她的疲态,手一伸就将她拉到身后,「白额虎载得起二人。」玉石不再拒绝他的好意,不过,「我们要去哪?」依旧不答,申公豹轻拍了下白额虎的头,却见一道圆型气旋由白额虎脚下向四方弹出,瞬间玉石已被强风刮得睁不开眼。
白额虎速度飞快,天底下的神兽中,能与他比快的只有三只灵兽,其中之一就是闻仲的墨麒麟。
才不过一瞬间,当风停了,玉石也成功睁眼后,二人到了北海,在一座荒秃的山上降落。
「到了。」「到了?」玉石张眼望着四周,「你就是想来这儿?」这儿光秃秃一片,什么也没有,申公豹来此做什么?
「白额虎。」申公豹又拍了下它的额,但见它开口一啸。
虎吼方出口,风劲已各成气圈冲袭上前,才将吻上地面,气圈被不知哪来的石头一一打落,且同时亦是一声虎啸相和。
「来了。」申公豹眼尖的往右看去,玉石也忙右转。
由前方出现的,是一头诡异的兽类,它有着骆驼头、鹅脖颈、虾胡子、牛耳朵、鱼身子、二手鹰爪子,与一条长有虎爪的独腿。
「它──」玉石才想伸手去指,就被申公豹拦住,「它是龙须虎,太古时少昊之子。」申公豹截住问句,是因为龙须虎最痛恨有人问“它是什么”之类的话,大概猜得到申公豹的用意,玉石往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再Сhā话。
申公豹别有深意的瞧她一眼,人已偕同白额虎走向前去。
“好久不见了。”龙须虎古怪的弹跳上前,白额虎扬起前脚触了触它独腿下的虎爪,“好久不见。”
「你还没死吗?」申公豹由白额虎身后走出,龙须虎扬扬胡子,“我就知道白额虎这家伙离不开你,你来一定有事。”
「废话,不然千里远到北海,是纯粹找你聊天吗?」“究竟找我做什啥?”
「你不是长年研究如何活得更久,有没有进展啊──」“你想分一杯羹?”
「我呸,我是来看你的进展有没有我大。」“嚣张喔!”龙须虎啧啧称奇的看向白额虎,“你主人疯了,突然说出这种话。”
不管是谁要跟它比长生术,没人赢得了它,它能由太古存活至今,就证明它的术法高人一等。
白额虎还不知主人卖些什么药,当然不敢吭声,只是骄傲的一哼抬首。
“唷,唷,不是吧!白额虎,兄弟是这样做的吗?”
「是你先瞧不起我们的,不是吗?」申公豹挑起邪笑,龙须虎的视线在申公豹与白额虎间转了转,“兄弟,是我不对,你快帮我说说。”
“主人──”白额虎顺利达成任务,申公豹也不再逗它,「昆仑山有个奇特修练士名叫姜尚,传闻吃他一块肉可延寿一千年。」“一千年?”龙须虎惊愕的蹦向后,“不是吧!真有这样好的东西?”
「我骗过你不成,若不信我,你也该相信白额虎,不是吗?」“这,这──”龙须虎转向它,“兄弟,是不是真的啊?”
白额虎不点头也不摇头,仅是摆摆尾的抬高首,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龙须虎深知它的脾性,知道它这动作只有在不屑回答事实时才会有,这下,“竟是真的?”
龙须虎大喜的连翻几个筋斗,转瞬就忘了还有客人在,片刻后已消失眼前。
「还真容易骗。」申公豹摇首拍着白额虎的大头,「辛苦你了。」“主人才辛苦了。”白额虎一点儿都不在乎骗了兄弟,反是将主人的事放在最前,玉石直到龙须虎走后,才如释重负的行来,「你要它去吃了姜尚?」「能与白额虎匹敌者不多,它正是其一,你想以它的实力够不够杀姜尚?」玉石答不出这答案,申公豹却迳自笑了,「不管成或不成,我们都还有金鳌岛上的赵公明。」「说的也是。」玉石勉强同意。
二人再次坐上了白额虎,此次他们一行真向东海金鳌岛飞去。
###月色当空横照,一轮明月下,金鳌岛碧游宫内,赵公明正在为二人洗尘,申公豹与玉石端坐他身前,打量着赵公明诡异的书房。
「怎么,我这儿很稀奇吗?」赵公明斟完一轮酒忍不住笑问,玉石向来有话直说,「是很稀奇,会把……那种东西当摆饰的,我没见过。」「那种东西?」赵公明一愣苦笑,「拜托别把它说得见不得人。」「不然呢?」申公豹站起身,笔直的往二人口中“那个东西”走去。
见状,赵公明这主人跟着上前,背后的玉石却毫无兴趣的待在原地。
「真是杰作。」申公豹才走几步就停了,眼前赫然是昆仑山玉虚宫的模型,再往前是玄都山玄都宫,更往前是金鳌岛碧游宫。
「由此可见,公明兄去过的地方还真多,连玄都也去了。」竟连禁止外人进入的玄都也被他摸清?那可是道教先辈老子的居处。
「是吗?公豹认得出玄都,不也代表你去的地方多?」「身为叛徒,能去摸清的地方不去,将来很可能会死在那儿。」「唉呀,瞧你说的多恐怖──」赵公明微瞥了眼身后人,凑近申公豹,「你是认真的?」当年在碧游宫外发现东张西望的他,赵公明是纯粹好奇才去攀谈。
谁知他居然是昆仑叛徒,那时他说话还挺不流利,花了自己数月的功夫才让他说话像个正常人,呃,语气有些痞是自己的个性,教坏了他也是无可奈何。
「公明兄,我一向很认真。」「是、是,你一向最认真。」赵公明瞥他一眼,扯起古怪的一笑,往前走向碧游宫的模型,申公豹虽不懂他笑些什么,却也跟上前。
「你真为了跟姜尚作对而叛出昆仑?」冷不妨被人一问,申公豹刹那间就冷起双眸,「你说错了,不是与他作对,而是要抹杀他。」一提起姜尚,申公豹很自然的流露出怨气,「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昆仑十二仙全瞧着姜尚被我杀死!」「很好,你可以停了,每次提到他,你就开始多话起来,我可受不了。」赵公明这种试他的真心的问句,一问都过去近十年,还是不见申公豹变过答案,只是,「你真要跟轩辕坟三妖合作?」「她们与我有同样的目标。」「和我不行?」「拖你下水,不是我想做的事。」「拖她们下水就行?」虽知赵公明蓄意挑他语病,申公豹仍瞪向他,「公明兄!」被他一喝,连玉石都错愕的看来一眼,赵公明却嘻嘻哈哈的笑了,「好了,我懂,你有事要我帮忙再说,嗯,干脆给你点提示好了,在金鳌岛所属里,有个也许能打倒姜尚的阵势,名为十绝阵,顾名思义要十个人到齐才能发动。」「那十个人在哪?」「全在金鳌岛中。」听他这么一说,申公豹转身就想走,赵公明双手盘胸瞧着他的背影,「闻仲、我和菡芝仙三人,是唯一能说动他们的。」而闻仲绝不会开口要求,他则是懒得去做,仅剩的人选只有一个。
「我会去找她。」申公豹停步,看向仍呆坐的玉石,「走了。」「去哪?」「游说十绝阵。」申公豹话完再不停留,转瞬间人已去得老远,玉石忙起身向着赵公明颔首致意也跟着远去。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眼前,赵公明才邪邪的笑了,「能让自己习惯问句是不错,可是申公豹……你还是太重视“他”了!」一提起昆仑十二仙,申公豹语气里藏有的不是恨,而是浅微到令人难以发现的温柔,于是十绝阵对赵公明来说,不过是他预先准备好用来斗昆仑的产物,因此顺水推舟也不错。
「你想利用我,那我又何妨利用你?」悄然夜色下,一阵微低又狂放的笑声响着,高空的圆月之中,二道人影却对望着。
「赵公明还真深不可测。」妲己端坐云上,笑意不减的对身旁人开口,而他晃来一眼,「你对申公豹看法如何?」「您要听真心话?」「听你这一说,我会觉得不妙。」「怎会呢?」妲己笑吟吟的凑向他,「不过,我难得逮到您独处,陪我一下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他,谁知他居然大老远把她从西岐拖到这,横越大半个国土的距离,真让她妖气耗费不少。
「妲己,说真的,你到底在想什么?」纪云晓就是不懂,妲己将白云转向他,人趴在他肩头上,「您觉得呢?」「我觉得?」纪云晓瞧着她脸上的沉醉与水灵灵的眼眸就愣了,「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是啊──」妲己娇媚一笑,多少风采夺人目光,纪云晓瞧得痴了,她往他的肩头一攀,手更往上一捧,唇触上他的。
不管吻过多少次,妲己总舍不得放开他的气息,千百年来,唯一让自己心动的他。
唇瓣相接,一吻渐深,妲己探舌轻叩他的牙关,纪云晓被动的接受,直到气息微喘一吻方罢,二人才各自抽离。
「如果您不在乎姜尚就好了。」妲己臻首在纪云晓胸前磨着,而他不知所措的苦笑,「又来了。」明明是不同份量的二人,为什么总喜欢和对方比?
「您不会懂的。」妲己悲伤望来一眼,眼波流转间让纪云晓像被蛊惑般的拥她入怀。
初见时,他就被从云中出现的她给夺去视线,完全融于雪白的她,娇美的不像是书中描写的妲己,可是日子一天天过了,她由狐狸精成了宫中的妲己,也做足了书里的她所该做的每件事。
其实他该痛恨她的,谁叫她总做伤害吕望的事,偏他恨不了她;他该舍弃她的,因为她总想着成仙却不在乎他,可他偏放不下她。
「你的存在大于我的原则,这样不够吗?」「赢不过姜尚就不够。」妲己嘟起嘴,挣脱他的怀抱,「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宫去。」「是吗?」纪云晓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发,「自己小心。」偶尔他主动的身体接触,总会让妲己甜甜的泛起笑,只见她猛扑上前的一吻,一沾着他的唇却又飞快抽身,这一次她真随清风飘然远去。
被她吓了一跳,纪云晓抚着留有她气息的唇瓣,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张桂芳因哪吒夜袭仓皇逃出,一路逃到岐山下才收拾残兵败将,与风林商议后,修了奏章派人送往朝歌求援。
隔日天一亮,早朝时分,在大殿上鲁雄念出奏章内容,纣王微显错愕。
「请问陛下有何打算?」闻仲跟着出班发问。
纣王本就不知所措,更被闻仲一问只能道∶「派兵遣将囚回黄飞虎,更要攻打收纳叛逆的西岐。」「陛下说的是。」费仲、尤浑连忙附和,却在见到闻仲冷笑后赶紧闭嘴。
「你也这么认为?」闻仲看回鲁雄,但见他不情愿的蹙眉,「严格说来,是该趁情势未倒向一边前出手,可──」闻仲明白他未完之意,一抬手已止住不能在纣王前说的话,「总兵官的意见相同,那我便同意出兵。」「太师要亲征?」纣王巴不得他走,惊见闻仲摇首,「东、南二路未平,朝中不能无人坐镇,我离朝歌三日,自有人代我前去讨伐。」话题到这终了,也没人再有本上奏,纣王一宣布退朝便赶紧溜回后宫。
闻仲亦懒得理他,迳自出了午门回到太师府,才在厅中落坐,二名弟子吉立与余庆已上前奉茶。
「老师有事烦心?」吉立起头,闻仲回以苦笑,「西岐又获全胜,我正在烦该邀哪位道友帮我前去处理。」「老师朋友遍及三山五岳,随意想一个能赢得过的,不就成了?」「余庆说得没错,西岐此刻运用法宝的道士不少,能赢过张桂芳与风林就代表程度不差。」闻仲听得二人先后说了,再想起远在西海的他们,「我离朝三日就回。」话完,他起身出了厅门迎向墨麒麟,待他一坐稳,墨麒麟脚下窜出缕缕黑烟,刹那已腾空远飙而去,不一时已来到西海九龙岛。
一自云端落下便见到一座洞府,闻仲下了墨麒麟,等守洞童子报了闻太师来访,就见四名道人飞快冲出。
他们身长一丈五六,脸蛋各是青、黑、红、白四色,个个面目狰狞,分别是王魔、杨森、高友干与李兴霸,合称九龙岛四圣。
四人与闻仲才各自行过礼就进了洞府,才坐下没多久,闻仲将到这来的原因一一告知。
「放心,仲哥交待了,我就一定帮忙。」王魔率先回话,一旁兄弟全忍不住,「只有你是仲哥的兄弟吗?你说要帮,我们当然也都说要帮。」「你们肯帮忙就好。」闻仲还待说谢,四人已经各斟一杯酒放到他眼前。
「趁仲哥旧息未犯,干他一杯就算谢。」闻仲挑眉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复一杯,转眼已将四杯酒喝尽。
「爽快。」四人同声而笑,又将酒坛执起再各倒一杯。
眼看不能推辞,闻仲只好陪他们喝到天黑,直喝到他们全躺平,闻仲才得已解脱。
隔日,闻仲便带着四人回到朝歌向纣王介绍,却见纣王心惊胆颤的看了四人长相一眼,忙砌词逃跑。
「仲哥为这种人卖命,可会让我们不值。」王魔一向心直口快,杨森却拉了他一把,王魔见闻仲脸有悲色也闭嘴不再数落。
谁叫闻仲一认定商朝,就打死绝不放手,无论是何种皇帝,他都会一直陪到最后。
「好了,别说这个,仲哥不是要我们去支持,总得挑些兵马给我们。」高友干出来打圆场,李兴霸也在一旁陪笑。
闻仲低头一叹,手已经搭上二人肩膀,「好,走!」因四圣的座骑特殊,于是闻仲不挑寻常兵士,将自己私人军队拨出三千人带着粮草先行出发,再设宴为四人饯行。
一席酒罢,闻仲送到午门外,四人拱手一别就上了座骑往岐山去。
在到了商朝阵营外后,四人大摇大摆的入内,张桂芳本想喝问四人是谁,却见他们手中军令,忙领着风林上前参见。
「我们是闻太师派来的援军。」依旧是王魔代表发言,张桂芳点头称是。
杨森瞧见二人身上有伤不便行动,拿出丹药递向二人外敷,伤口马上愈合。
「此处离西岐城多远?」高友干在营外看了许久,还是没瞧见城镇。
「因夜袭狼狈奔逃,此处离西岐城该有七十里。」「七十里?」李兴霸啧啧称奇,「姜尚真这么厉害?军营现离西岐城太远,明日一战军士不累才怪,我看天色还亮,干脆拔营到东门扎营。」「是。」张桂芳不敢有怨言,忙令三军动员赶往西岐东门安营。
「把符分贴在马上,免得明日被我们座骑吓坏了马。」杨森再递出一叠符,张桂芳接过了就与风林到外分发符去。
此刻的西岐眼见张桂芳大军又至,忙报向守城的武吉与黄飞虎。
###岐山封神台正在兴建,伯鉴带着昔日被姜尚送来的五路神进行工程。
西岐城一得知张桂芳又杀回头,忙派人通知姜尚赶回,待他一回到相府,将领们已经集结完毕。
「他此次再回肯定是援军来了。」姜尚虽多日不在城中,却马上就能推断。
哪吒Сhā话道∶「援军又怎样,瞧我如何打得他们头破血流。」「这次该没那么简单。」姜尚细算了下商朝大将,「黄飞虎你认为张桂芳军中的援军是谁?」「我算不准是谁,不过倒瞧见了四个不认识的人。」「果然没错,闻仲请来道友帮忙,商营里的那四人肯定都有法宝。」姜尚想了想,「明日除将领外,摆出五色阵,若情势不对,卒先退,将才能退。」「是。」会议算有个结果,各自领命退出相府。
待明日张桂芳兵临城下,指名要姜尚答话,他率军出城,按青、红、赤、白、黑五色排出阵势,才对话没几句,又听得鼓响,旗门一开就见四名道人骑着怪兽出现。
王魔骑狴犴,杨森骑狻猊,高友干骑花斑豹,李兴霸骑狰狞,四人四兽才出现,乘坐的怪兽模样已经吓坏了前方无数马匹。
但见战马全吓得弯了身又或蹦跳不停,不一时西岐军阵中,除了风火轮上的哪吒与五色神年上的黄飞虎外,已是一票人跌落马下。
「别急,慢慢来,我们会等你们。」王魔开口取笑,姜尚站起身拍去身上尘沙,「请问四位大名。」「九龙岛四圣,王魔、杨森、高友干与李兴霸。」「四位的来意是──」「闻太师请我三人到这儿,只要依我三件事,我就彻兵。」「说来让我参考行吗?请问是哪三件事?」「第一件,周王必须臣服商朝。」「我周国是商朝的附属,本就是商臣,这没有二话。」「第二件,是犒赏三军;第三件则是交出黄飞虎。」「能否让我回城商议,三天后再给答案?」王魔与身后三人低谈几声,「好,就给你三天时间。」双方同时鸣金收兵,姜尚才带着众将回了相府,黄飞虎已往下一跪,「就请先生将我父子交出去,免得连累周王。」「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混时间用的话,你也当真?」「不然──」「众将还没战就先落马,暂时骗骗他罢了。」姜尚话完又想,「哪吒、武吉守城,我到昆仑去一趟。」──元始天尊一向霸着法宝不给,这次总得交点出来了吧?
「姜尚。」哪吒还有话想说,姜尚却早在进府前派人将天祥带来,「这次外头的人可不简单,天祥和西岐就拜托你了。」才见到天祥出现,哪吒已无话反驳,趁此良机姜尚忙派人通报散宜生与武王一声,就搭上纪云晓的乘黄飞向昆仑。
一路上二人诡异的无言以对,风声赫赫吹拂衣摆,白云在乘黄脚下流动。
姜尚呆瞧了他很久,「仙人想些什么?」「想些什么?」纪云晓回神将视线调向他,「你越来越主动了。」「这样不好?」「不,只是──」「什么?」姜尚在意的直盯着他,纪云晓倏然笑了,「比起现在的你又或在昆仑的你,我其实有点怀念当初的你。」「当初的我?」姜尚顿了顿,他本想问当初的自己是怎样的人,却在发问前想起来了,仙人所指的该是之前那个性淡如水的自己。
「在昆仑的你,表面上是温和的笑,暗地里却老觉得别人愚蠢;现在的你为了封神计划也为了西岐,一直忙碌的不曾停步想过自己;过去的你虽也没时间想自己,却懂得要轻松去看一切。」「仙人觉得那样好?」「你不觉得?」纪云晓伸手搓揉姜尚的头发一叹。
曾几何时,那个在宋家庄里叨着不原谅元始天尊的吕望,现在却为了封神计划一再前去见他。
说实在的,每看吕望越自动,纪云晓就越怕,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蕴酿,偏那又是他不能阻止或掌控的;比起妲己,纪云晓更担心吕望。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纪云晓重覆这一句。
姜尚一缓绷紧的身心,如释重负的笑了,「我知道仙人会一直都在。」要不是有仙人在,姜尚才不会深深投入,区区一个申公豹是不会让他豁尽一切,他所做的是为了完成那个承诺,──他要改变一再重覆发生的事。
不管是仙道又或妖精,他再也不想见村庄被焚,一切都失去的情景一再发生,「我想让西岐繁华下去。」那里的人们十分天真纯朴,感觉有些像好久前的羌族,因此姜尚放不了手。
纪云晓不再搭话,单纯拍了拍他的肩,二人的气氛像回到许久之前,那种温馨与恬适。
###昆仑山麒麟崖,姜尚跃落乘黄,挑着一抹淡然的笑步向八卦台。
彷佛感受到一股春风袭入,元始天尊愕然睁眼,就瞧见他停在眼前。
「元始天尊大人。」姜尚笑着,很单纯的笑,却让元始天尊愣了好久,一旁南极仙翁瞧见,忙上前接话,「姜尚,你回来是有什么事?」「闻仲请出九龙岛四圣,他们的座骑使西岐一方未战先下马,特来问元始天尊大人有啥方法对抗,另外关于法宝,也请给予指示。」眼见姜尚温和语调和那淡挑起的笑,南极仙翁像被雷打到般连退数步,他怎和上次回来差那么多?
「你真是姜尚吗?」「他是,而且是最原本的姜尚。」燃灯道人感受到这股温和,飞快的冲进了八卦台,至于前方的姜尚则回了他一笑。
时空转眼像回到很久前的那一幕,燃灯第一次结巴,第一次被人吓到,也第一次正面看着姜尚的这抹笑。
「元始天尊大人,有什么看法吗?」姜尚回看元始天尊,而他惊愕方复,「你怎可能变得回去?」他花了四十年的心血抹去姜尚三十二年来的淡然性情,可是现在?
「因为我就算以这种心态去看每件事,也有把握处理与面对,我不再需要强行武装自己,我是姜尚同样也可以是当年的吕望。」话声一落,姜尚的确真变回吕望,一副天塌下来,他亦可轻松面对。
元始天尊瞪了他良久,却又无话可说。
「我很高兴见到恢复的你。」燃灯道人说真的,姜尚也明白,「我也很高兴。」好久没以轻松的一面去对待事情,刹那间他差点错觉,其实每道难题都不是难题,只是自己之前太过坚持一种解决方法。
南极仙翁张望许久,忍不住Сhā话,「这样的你比较适合处理封神计划。」上次和上上次见到姜尚时,他都被姜尚背后的阴影吓了一跳。
那时姜尚的无情根本不适合处理封神榜,可是现在再见他,南极仙翁推翻了自己的定论。
姜尚挑眉回笑,又一旋身看向元始天尊,「您打算如何?」「我打算如何?」元始天尊多想仰天苦笑,他的心血全没了,还来问他想如何,「你的事我再也不管──」「那可不行。」燃灯道人抢上前,「西岐城前还有九龙岛四圣。」「南极仙翁,把“打神鞭”与“杏黄旗”取来。」「白鹤童子,把我的座骑“四不像”牵来。」元始天尊二句话后,就见二道人影分别远去,不一时白鹤童子牵来一只灵兽,它有着麒麟头、獬豸尾、龙身体,所以叫四不像。
姜尚牵过四不像,南极仙翁取来二样法宝递给他,“打神鞭”外表是木鞭,总长三十一节,每节粘贴四道符;杏黄旗乃属中央戊己土,用法不详。
「我把咒语都说给你,你带着它们快走。」元始天尊心情欠佳,随便念念咒语就算了事,姜尚也不多求,鞠躬行了礼就要告辞。
「等等。」元始天尊叫了一声,姜尚停步听得他道∶「北海有人等你,记得顺路去一趟。」虽不知道谁会在北海等他,姜尚亦是回首点头一笑,才又出了门。
南极仙翁望着客气起来,性情又好的他远去,脸上不禁笑呵呵的。
燃灯道人也带着同样的笑目送他远去,除了元始天尊还叨念不停外,封神计划的前景似乎越来越看好。
###姜尚出了八卦台,一瞧见天上有人等他,赶紧收起法宝,上了四不像。
才见它四足一扬,已腾空而起,随及到了纪云晓身旁。
「都被你吓到了?」纪云晓心情不错,姜尚更已大笑出声,「仙人没看见,元始那老头的表情和见鬼没二样。」「你就这么爱玩。」纪云晓像是无奈却更像喜悦,二人相视笑着,底下座骑却同往一个方向远去。
「仙人知道我要去哪?」「北海,不是吗?」「没错,不知道会是什么在北海等我?」姜尚开始期待,由昆仑出发没多久,在北海前的山上,四不像突然往下降落。
还不待四脚落地,姜尚猛被四不像甩出,还好是稳稳落地,「已经到了?」「你不奇怪四不像的态度?」纪云晓也下了乘黄,姜尚倒不在意,「被元始老头转送给我这个无名小卒,它会不满是应该的。」纪云晓很庆幸姜尚心里那股怨气暂时消失,才想开口就见姜尚蹦到前方,「仙人快来看,这里风景超好。」失笑于他的孩子气,纪云晓却觉一切已回到当初,最原本的吕望就该是这样,爱玩爱闹却偏有着恬淡与不在乎一切的心性。
「仙人!」姜尚回身向他招手,纪云晓举步跑到了他身边,才刚并肩站着,眼前海色拍袭山壁,一片波澜壮阔引人忍不住大声赞叹。
就在二人看得吃惊,大呼不可思议,背后猛传来一阵震荡。
砰然声响里,二人应声回首,在前方的正是龙须虎,他正扬着双手鹰爪叫着,“要吃姜尚一块肉,好延寿一千年──”
听见它的话,纪云晓一瞥,「原来你的肉这般好用,改天割点给我去卖。」「仙人──」姜尚被他打败,「您真认为我的肉会好用?」纪云晓摊摊手,「开个玩笑咩!」「玩笑?」姜尚无言叹了口气又恢复笑脸的走向它。
「喂,是谁跟你说吃我可以多活千年?你没瞧见我顶多才八十多,如果真要说能活千年,你也得等我活到千岁再说吧?」一长串的诡辩后,龙须虎觉得有理的偏偏头,“话说得也对。”
「不是话说得也对,而是我说的本来就对。」姜尚见它上当了,又问∶「是谁跟你乱放消息,说吃我有用?」“我好哥儿们白额虎的主人、申公豹。”
「是他。」纪云晓笑了,姜尚也懂了,「好,如果说吃我有用好了,咱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就割块肉给你试试,你输了──」“我输了又怎的?”龙须虎根本不认为会输,“若真输了,我龙须虎就拜你为师!”
「一言为定。」姜尚取出杏黄旗随意一Сhā,旗子暴增至二丈多长,「只要你拔得出这旗,就算你赢。」龙须虎本就力大无穷,一听赌约更开心的握旗欲拔,却在变换无数动作后,那旗连动都不动,它才想耍赖放弃,姜尚双手一拍放出一声雷,吓得龙须虎想抽手却抽不动。
「认不认输啊?」姜尚更恶劣的变出桃木剑放在龙须虎双手上摆荡,被他一吓,龙须虎急忙点头,「我认输。」「很好。」姜尚收剑再拍一道雷响,龙须虎手能离旗倒地就拜,「师父。」继武吉后,姜尚又收了新的徒弟,一问知道了龙须虎能双手发石,就像天下骤雨般的能力,就喜出望外。
在纪云晓眼中,龙须虎简直就是“兽型”投石机,对战争大有帮助,姜尚开心的坐上四不像,让它偕同乘黄吊起载着龙须虎的绳篮,赶回西岐去。
第三十八回 姜尚一死
姜尚未回的三天,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亦是三十六个时辰。
哪吒将守城全托给武吉与黄飞虎,迳自与天祥回了磻溪。
“哪吒哥哥,我们来这做什么?”天祥好奇的在茅庐前东看西看。
哪吒则下了风火轮,入屋取了二根长棍出来,“给你。”
天祥呐呐接过长棍,就见哪吒开始舞起一套棍法,天祥本是将门世家出身,可惜来到西岐前叔伯兄弟,都因公务或自身功课繁忙而无法顾及他;自来到西岐后,也一样投入守城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哪吒是第一个教他练武的人。
好不容易有人教,天祥更是死命看仔细,直到哪吒舞完,“换你。”
“好。”天祥也不多话,将长棍一摆一荡就随着哪吒的步伐姿势将棍法一招招演练,偶尔一踏错或长棍一偏,哪吒总会适时敲来一棍。
不需多久时间,天祥对使棍的诀窍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时间很晚了,天祥你也该休息──”
“不要。”天祥双手紧握长棍,“我还要练。”
“然后让你倒地不起,在接下来的战役也只能在一旁观看?”
“一旁观看?哪吒哥哥是说,我也能上场杀敌罗?”
“废话,不然我们特训要做啥?”哪吒蹬上风火轮,往前抱起天祥,他应声就扔下长棍,乖乖回茅庐睡去。
隔日一早,天未亮、鸡未鸣,天祥就抱着长棍出门,眼前却是根本不睡的哪吒与一头马?
“哪吒哥哥,你把马儿带来做啥?”
“一般打仗,你们不都是坐在马上头?而在马上使棍,应该不像平地那么简单。”
“所以我要练马上的棍法?”天祥一走到哪吒身旁,就被他给抱上了马,才刚坐稳,手里的长棍就掉了。
“很难吧?”哪吒将另外的长棍递上,天祥总学不会边使棍,边驾马。
不是一个不小心就敲上马首或马尾,惹得它大发雷霆;就是一失手差点被马给摔到地上,一天下来,天祥不用等到哪吒劝他,已经累倒睡在马上。
哪吒抱下天祥送进屋,转头就回西岐将武吉绑来,睡得死沉的武吉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人绑票,到隔天一醒傻眼当场,他何时回到磻溪?
“武吉叔叔。”天祥蹦到他眼前,客气的鞠个躬,然后不管他醒了没就将他拖出茅庐,“教我在马上的使棍方法。”
武吉虽也是半路出家,好歹当了将军一久,自有人会教他。
而他纵使不知前后因果,还是将棍拿了上马,“在马上使棍,是以脚控制马的进退或移动,至于双手是负责保持上半身的平衡,使棍因为无法大开大阖全以画圆方式转动,至于攻击点则是选取击、挑、点、甩四个手法。”
不愧是在西岐军中磨练过,哪吒当初没教武吉的,全让南宫适等人教齐了,天祥看完一遍,等武吉下了马,也依样画葫芦的使了一遍棍法。
“可以了欸!”天祥总觉得顺手许多,昨天的可悲模样简直像不曾有过。
“你行了就好,今天已是第三天,明天之后可能会进行攻城,要告诉你的哪吒哥哥,千万不要迟到喔!”
“好。”天祥笑眯眯的想送走武吉,却见他走没几步就回头,“天祥,你练马上的棍法要做什么?”
千万不要说他想上阵,若是天祥有个万一,当场可会有不少人为之暴动。
天祥不知该不该答,一张笑脸是左倾右斜都没回话。
武吉还想再问就见一道阴影由上方罩下,不用想他也知道上头的是谁,当下随便砌了词就逃出磻溪。
“哪吒哥哥。”天祥开心的扑上前,“我练会了。”
“那就好。”那吒拍了拍天祥的头,让他再练一次,直到确定天祥有自保的实力,这第三天的训练才算结束。
夜渐深,二人回了茅庐,明天就是第四天,也是姜尚答允要给回应的一天。
###由北海赶回西岐途中,今天正好是第三天的晚上。
“月色不错。”姜尚呆呆看着天上,纪云晓则是附和一笑,“圆月自古以来都是最美的。”
“说的也是。”姜尚转首看着被吊在半空的龙须虎,“仙人,我们载着这么重的它,真来得及赶回西岐?”
原本早该回到西岐的二人,却因为龙须虎庞大的重量,让号称与白额虎、墨麒麟并称的四不像和纪云晓的乘黄全吃不消,非得飞上一阵、休息一阵,于是二人从北海已经耗了二天二夜却离西岐还有一大段路。
“如果把它抛在这儿,我怕它冲到西岐途中,会不小心踏死很多人。”
“意思是,我们仍得吊着它回西岐?明天可是第四天了──”
“不然我也可以让龙须虎长出翅膀,自己飞到西岐去。”
“仙人的提议不错,可是却不能做。”比起当初只有自己能看见他的情形,现在则是人人皆看得见,万一有人觊觎他手上的特殊法宝?
姜尚不是看不起他,而是过份在意他,“我宁可辛苦点,也不要仙人冒险。”
纪云晓摇首一笑不再反驳,二人继续带着过重的龙须虎慢慢移动,骤然间底下绳索里的龙须虎激烈挣扎着。
“怎么回事?”姜尚要不是抓上了四不像的角,大概就会垂直往地面坠落。
纪云晓比他好点,至少仅倒在乘黄的羽翼上,听到姜尚的问句,他探头往下一看,绳索上已渐渐裂出一个大洞,砰然声中,龙须虎已经落地。
“吼──”彷佛察觉到什么,龙须虎胡须一吹,双手一扬已有不少石子往前砸去,就在石子落地前正好一一磕上袭来的风刃。
夜色里,若不是龙须虎发现得早,大概姜尚已被打下四不像。
“白额虎,你这欺骗兄弟的混帐!”龙须虎独脚狂跳着,而远方一道白影倏然飙近,待它一停赫然就是曾在麒麟崖出现过的申公豹座骑。
此刻坐在白额虎上头,申公豹笑着,“龙须虎,你话说错了,你还没吃过姜尚的肉,也没等到千年之后,又怎知是我们诓你,而不是真心给你建议?”
“真心给建议?”龙须虎愣了,是啊,自己都没吃过姜尚,又怎知兄弟有没有骗他?万一他们是说真的,那就纯粹是自己技不如人,才会败给姜尚为徒,这下……
“怎样,龙须虎你还有何话说?”
“是我自己的错。”龙须虎脸色阴暗的回话,在它身后有二人差点想笑出声。
“我不行了。”姜尚哄然大笑的看向申公豹,“你简直是诈欺诡辩。”
申公豹挑眉冷笑才待回嘴,就觉得不太对劲,姜尚的态度怎像是?
“你怎么了?”玉石疑惑的由他身后探首,申公豹愣了好一会才摇头,“我没事。”
“是吗?”玉石虽觉事情不单纯,却没再发问,而前方的姜尚倒是指着她,“仙人,她似乎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印象里似乎有她存在,可是却又模糊不清,她、是谁呢?
“你忘了?”纪云晓才好笑的回问,玉石已冲上前,“好个姜尚,你竟然忘了我是谁?我就是当年在朝歌被你用三昧真火炼出原形的玉石琵琶精!”
“哦,原来是你。”姜尚击掌,“我想起来了,都那么久前的事,不好意思,我忘了。”
依旧是笑眯眯的回应,玉石满腹怒气却发不出来,“他真是姜尚吗?”
被玉石一问,申公豹也有同感,“感觉不像是,姜尚应该要更火爆无情,可是现在他脸上老挂着像呆子一样的笑,害我看起来怪不舒服。”
“会吗?”姜尚悠然笑问,又看向一旁,“仙人,我笑起来像呆子吗?”
“应该还好。”纪云晓打量了下,“比起呆子,用如沐春风形容会好点。”
“姜尚。”玉石已不想管他的态度如何,双手交握再拉开已是五条丝线缠于手中,“琵琶五音。”
玉石本身就是琵琶精,更在再次成形时,成为了法宝之身,因祸得福,她的招式变得杀伤力惊人,但闻琵琶丝丝入扣,弦音不绝于耳,初闻悦耳的音符却在速度一变时,耳腔里像是传来爆裂声。
四不像、乘黄皆止不住身子向下一坠,纪云晓键盘一敲,护盾已挡在二只灵兽面前,弦音适时停顿,四不像与乘黄方才没摔落地面。
“我绝不放过你。”玉石冷笑瞪了护盾一眼,手上握拳丝线缩于掌中,待她手指向外一弹,二十三道弦已将护盾射破,同时弦音又起──这下纪云晓来不及反应,二人二骑已经摔落地面,才跌个满地尘沙飞扬,四不像与乘黄倒地不起中,二人却都没大碍。
“仙人?”姜尚起身一看,却见乘黄即使堕地亦护住了他。
“我没事。”纪云晓爬出乘黄羽翼,手上键盘连敲,乘黄的伤势顷刻痊愈,而他与乘黄之外,更产生一种诡异的空间扭曲,就像道德真君的法宝混元幡的效果。
“你自己小心。”纪云晓又回到乘黄上头坐下,而玉石已经攻来。
一见他平安无事与身旁的空间扭曲,姜尚安心的取出打神鞭应战。
无数个音符实体化的由弦上飙出,更化为一道网密密困向姜尚,却见打神鞭往前击落,鞭影暴长带着迅风击开前方音符。
“你竟也有法宝?”申公豹的嗓音由大后方传来,姜尚不慌不忙的笑答,“三天前才刚在昆仑山拿到的。”
“那死老头居然只传你?”申公豹怒不可遏的一吼,手已轻拍上白额虎的大头,就听闻一声,“玉石快闪。”
玉石连忙闪开,无数道风劲狂然袭来,打神鞭在姜尚催动咒语下腾空,化为狂奔的蛟龙击开气旋,张嘴往她欲咬。
“看我怎么卸下你的龙头。”玉石往上一跃,手上琵琶弦飞涌而出,一一缠紧蛟龙龙首,但听得龙吟不断,天上渐渐乌云密布……
大雨随着雷声而落,倏来的骤雨总让申公豹隐隐不安,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劈开虚空划下。
“玉石。”申公豹往她一扑,玉石手上的琵琶弦一松,二人滚倒在地。
“你做什──”狂雨中玉石一推开申公豹,就被前方景物吓愣。
那头蛟龙将雷气灌上几条没被抽离的琵琶弦,静电作用中,飞舞喧天的丝弦看来就像张牙舞爪的野兽。
“若我没推开你,你要是被雷一劈,大概得等上数年才能再谈报仇。”申公豹的嗓音幽幽由背后传来,玉石回首瞧他,“谢谢,也对不起。”
她还以为是他舍不得伤姜尚的法宝,才推开自己,原来是她考虑欠周。
“还打下去吗?”申公豹站起身,探手向她,玉石搭手借力站起,“不打了,得先研究上头的法宝才成。”
二人达成共议,也不再多留,同上了白额虎后,风啸声里,飞快远去。
待到二人一走,姜尚呆看着上方引得雷气的蛟龙,纪云晓拍着乘黄上前,“你发什么呆?”
“仙人,我现在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
“我只顾着问如何催动打神鞭,倒是忘了问……要如何才能把它收回?”
姜尚看着纪云晓傻笑,二人之间像劈下一道雷的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用这句吧?”
纪云晓将萤幕转向他,上头是他刚调出来的数据,姜尚看明白了,才把上头肆虐的打神鞭收回手中,当蛟龙在天空消失,雷声没了,雨势更没了。
“我们也该回去。”纪云晓一提议,姜尚看了眼龙须虎与疲惫不堪的四不像,“不了,反正有哪吒在,就当是出来玩吧!”
不过才晚个几天回去,相信九龙岛四圣不会太心急,再加上张桂芳早被打怕,该不会私自出战,姜尚此刻安心的很。
眼看他又一副闲闲模样,纪云晓也只好陪着他一面玩一面向西岐归去。
###张桂芳的大军一连在西岐城外等了五天,都不见姜尚前来劳军。
他与九龙岛四圣商量后,这一日早晨,大军浩浩荡荡来到西岐城前喊战。
正巧昨儿个夜里,出门跟丢掉没二样的姜尚才刚回归,因此他吩咐取下免战牌骑上四不像,带着黄飞虎、哪吒、龙须虎三将出战。
九龙岛四圣一见姜尚座下四不像,就知他在五天内去了一趟昆仑。
“好你个姜尚,居然耍出这等缓兵之计?”王魔怒气冲冲拍着狴犴上前,哪吒见他独来,亦催着风火轮,以火尖枪迎上他。
火尖枪影眩人目光,王魔与哪吒战不多久已经眼花,杨森见他不敌,手入暗袋取出开天珠往前一扔。
悄然无声的珠子飞快来到哪吒身后,城墙上的天祥才喊出小心二字,哪吒已应声被开天珠打下风火轮。
王魔心喜举刀,想割断哪吒头颅,黄飞虎早驾牛来救,以王魔敷浅武术哪斗得过与闻仲齐名的他,才过招几回合,已经被黄飞虎压退一段距离。
龙须虎赶紧迎上前,将哪吒抱起送到城墙上头。
后方杨森又见王魔危急,仍是一颗开天珠甩出,盘旋的无声暗器再次奏功,这次轮到黄飞虎被打下五色神牛。
龙须虎才回头,就见战况吃紧,忙将手往地面一Сhā一拨,如石磨般大的石子似雨般的往前打落。
趁着九龙岛四圣与商朝军士避之危恐不及的瞬间,龙须虎几番纵跃又将黄飞虎与五色神牛安全送上城楼。
石雨狂下,却被高友干祭出混元珠将空间一换,石雨停在空中缓慢转动方向,转眼已往龙须虎与姜尚连连坠落。
龙须虎冷不妨被石头打中颈子,疼得满地乱蹦乱叫,姜尚驾着四不像四处闪躲,才心想自己被太乙训练的逃命功夫一流,谁知李兴霸偷偷将劈地珠往下一放,一道珠影潜入地底,直到姜尚背后窜出──尘沙崩落中珠子像锁定目标般的盘旋不止,西岐城楼上的众将忙全喊着背后,姜尚闻言愣愣回身,劈地珠正中前心,打的他身子一仰,靠在四不像身上不再动弹。
四不像感觉姜尚气息渐无,又见石雨不停,急得把四脚一蹬,往北方无人缺口逃去,王魔不愿错失良机,忙催动狴犴跟上前去。
“王魔,开天珠。”杨森见他没带法宝,将开天珠往前扔去,王魔回手一接不停步的续赶向前。
二只座骑一前一后追逐着,王魔眼看距离渐渐拉开,只好施放开天珠将姜尚打下座骑,滚落到一旁山坡底下。
四不像感觉背上一空,赶紧停顿调头,朝山坡下转去。
“我看还有谁来救你?”王魔开心的跳下狴犴,快步跑下山坡,四不像虽有心要救,却被开天珠击倒一旁。
手上银刀闪闪,王魔对准姜尚脑袋准备砍下,背后竟有人唱歌来到。
“野水清风拂柳,池中水面飘花。借问安居何处,白云深处为家。”
王魔收刀回头一看,那是五龙山云霄洞的文殊广法天尊,“道兄来这做什么?”
“你要杀我昆仑门人,我怎可不来,再说姜尚身负封神计划,玉虚宫有符命要你不能杀他,我劝你还是早回九龙岛修行,免得断送性命。”
“笑话,你有玉虚宫符命岂不是预谋欺我?难道你上有名师,我上头就没有教主吗?”王魔一手紧握开天珠,准备伺机而放。
文殊广法天尊摇首苦叹,人往旁站去,背后道童迎来,“休要放肆。”
他正是文殊广法天尊的徒弟,也是哪吒的哥哥,名为金吒。
王魔见文殊不与他正面冲突,却叫个小辈出来,心里有气开天珠随及出手,金吒瞧珠要到,急将法宝往上一祭,那是久违的遁龙桩也是佛教后来流传下来的七宝金莲。
就在上、中、下三个金圈由上直落下来,桩由王魔背后粘贴,转眼三圈死死套上他的躯体,缺少王魔之气引导,开天珠堕地不复动。
眼见王魔无法反抗,金吒取出他腰上用来斩杀姜尚的刀将他首级砍下,血气一溅,遁龙桩自动抽退又化回随身法宝。
金吒才将刀扔下,收好遁龙桩,背后文殊广法天尊已喂姜尚吃下丹药,方闻一声闷咳,姜尚已坐起身。
“久违了,姜尚。”文殊广法天尊只在哪吒与李靖一事上与姜尚见过面,想不到此次奉玉虚宫符命来这儿相候,是为救他而来。
不过,“你当年私自在我洞口放走哪吒,我还未与你算。”
文殊广法天尊果然记性超强,姜尚都早忘了,只好陪笑道∶“我那时不是将太乙押给你了吗?”
“话说回来,就是我不该让太乙离开我的洞府?”
“不,这──”姜尚起身向他行足了一个鞠躬礼,“请您看在哪吒与李靖成功合好的份上。”
“也罢。”文殊广法天尊一笑看向金吒,“你今后就跟在你师叔身边,好好协助西岐,我回洞府去了。”
还不待金吒回话,文殊早驾风远去,姜尚连声失笑,“你师父性子好急。”
“是懒得多费口舌。”金吒容不得别人说他师父不好,姜尚微笑向他点头,“说的也是。”
被姜尚态度弄得一愣,金吒怒气一敛,“往后请师叔多指教。”
“不敢。”姜尚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走向四不像,略一推拿,它已经苏醒过来,“没事吧?”
四不像眼见姜尚又活,却没啥喜色,起身就将身子一转把背让到他眼前。
“要一起坐吗?”姜尚见它这模样笑了,才坐上四不像就往后一问,金吒却摇首,“西岐见。”
同样话声刚落,金吒已土遁远去,姜尚眼见这对性急师徒也无话可说,催起四不像后,往西岐归去。
###且说姜尚军前一去不回下落不明,西岐城内急得不少人心慌。
“我出去找。”哪吒一醒过来就准备上风火轮去,谁知眼前竟端坐一人,“是你?”
所有将领都见过他的,他就是姜尚口中直称仙人的那位……
“放心,他待会儿就回来。”纪云晓正坐在病塌前的椅上喝茶,而一群将领全心服的站在一旁。
“你们相信他?”哪吒不懂,武吉代答,“是他用了特殊法宝,你与黄飞虎才算没有大碍,而龙须虎也是这样止住了颈上疼痛,不再四处乱蹦。”
至于刚才一战,也是因龙须虎这大个子四处跳动,压伤商军不少人;再说它的皮厚肉多,李兴霸与高友干的法宝对它虽会造成伤害,却会让它蹦跳的更狠,无奈之下只能退兵。
它却在前方没有可以破坏的事物,转身就向西岐蹦来,若不是纪云晓出手,可能西岐早就城破人亡。
“是你救了我?”哪吒视线又瞟向他前方的法宝,却在他出手要抢过法宝前,“哪吒。”
一声低喝十分熟悉的响起,哪吒望向门口,赫然是失踪的姜尚,一旁还有只见过一面的大哥与武王姬发。
“怎么回事?”哪吒一问,房内人人都围了过来,待姜尚解释清楚,武王已向着金吒一鞠躬,“先生亏得金吒道兄相救,请让孤一拜。”
金吒心慌忙扶,“不敢,能救师叔是我的福份。”
眼看二人又要客气来客气去,姜尚拍了拍二人的肩,“不要太多礼,我们从此要一起奋斗的。”
没想过有人治军用这般态度,金吒愣愣点头,其余人们眼中却闪着莫名的疑问。
“先生是怎了?好像突然变成好人?”
“他以前是一身邪气,偶尔还会暴跳如雷的吼人,可是现在──”
“是不是被王魔打中哪里,神智不清?”
“不,不!该说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整个人为之一变。”
连续数声窃窃私语,房间太小是没人都不见,姜尚本人也不例外,就在他们皆等着他怒吼时……
“我没被附身也不是受伤,就算要猜,下次也请猜得有水准点。”姜尚笑嘻嘻的指正,这次是连姬发都傻眼。
纪云晓看着又被吓呆的人们,“你看你之前有多天怒人怨,现在一回到温和脾气,竟没人不被你吓到。”
“仙人说得真难听,我哪算天怒人怨?”姜尚扮个鬼脸,瞬间一阵东倒西歪,眼前一票人瘫痪在地,纪云晓指着他们一笑,“你看,铁证如山!”
还说不叫天怒人怨,他们一见到变得不一样的姜尚,还不是个个被吓的脸白唇青的。
姜尚见他们不给面子仍是笑脸,“不说废话,仙人,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干嘛?”
“谢了。”姜尚绽出一抹笑靥,转身就看向西岐将领,“九龙岛四圣中的王魔已死,明日其余三人定来邀战,除却金吒、哪吒兄弟外,其他人等守城不得私自外出。”
军令一下,无人敢反抗,西岐的一夜平静过了,而商朝军营却非如此。
“王魔死了。”杨森占算完毕,高友干与李兴霸一脸错愕,“怎会呢?”
──姜尚不是早让开天珠打得无还手之力?
“他是死在五龙山那个该死的文殊手上,还以玉虚宫符命为借口。”杨森拍案而起,“这明明是阐教要欺我截教。”
“明日之战,肯定要姜尚给出交代。”高友干一喊,李兴霸也道∶“他们有掌教,我们上头也有教主。”
就算今次出师不利,相信截教众人也不会甘休,心里打定主意,三人共议明天再战。
第三十九回 冰冻岐山
一夜难眠,商朝军士隔日一早已在西岐城外摆开阵势邀战,姜尚带着金吒、哪吒二兄弟出城。
“姜尚你仗有昆仑做后盾,我们绝不服你。”多年知交少去一个,杨森一脸铁青,姜尚见他如此态度,笑容微敛,“若三位肯罢手又何需如此,况且我身受符命──”
“我呸,有符命了不起吗?”李兴霸拍着狰狞向前,“我们与你势不两立。”
话声才断,身后杨森与高友干也拍着座骑上前,三人出手发动攻势。
哪吒火尖枪与金吒二把剑已抵敌相斗,姜尚等了很久见三人真不打算收手,一叹后已将打神鞭祭起。
雷声赫赫,一道火光飞快冲向高友干,他一时闪躲不过已遭雷击,全身燃起烈火倒地,魂幽幽去了封神台。
杨森又见多年好友亡命,狂吼一声杀向姜尚,却不防哪吒化起乾坤圈扔来,眼见法宝到了眼前,杨森开天珠早给了王魔,可他却有逢宝收宝的特殊所学,眼神一锁定,乾坤圈正待被他收回……
“遁龙桩。”金吒手往上一扬,三个金圈盘旋而下,飞快将杨森圈住,一剑砍去又是一道魂魄飙离。
张桂芳与风林眼见二位道长阵亡,忙催马赶到李兴霸身旁。
哪吒、金吒面对三名哀兵合攻,竟被打得措手不及,此时西岐城中一声炮响,就见一人驾马而来,姜尚定睛一看,赫然是黄飞虎幼子黄天祥。
他非是将军于是可不受理军命,才见哪吒被打退数步便心急赶来。
特训之后,天祥的棍法渐趋熟稔,才接下风林几招,就一棍打得他落地被哪吒一枪刺死,张桂芳眼见不可能赢,只好与李兴霸鸣金收兵。
这一战得胜回城,姜尚与黄飞虎质问了天祥后,才知是哪吒做的特训。
为怕二人责骂,天祥才想求情,姜尚已拍着黄飞虎的肩膀,“虎父无犬子,好个天祥。”
黄飞虎亦面有得色,天祥愣愣瞧着二人却已被哪吒抱走,“天祥真行。”
这一夜西岐将领为天祥白天所为贺功,更说定明日再战一场,就可将张桂芳大军逼离西岐城下。
次日,西岐第一次请战,张桂芳昨夜已派人送了告急文书入朝歌,再听请战已无挂碍的领兵出城。
双方阵势排定,姜尚未开口,张桂芳已仰天大笑,“想我为将未曾败,今日竟被你等一干小人欺辱,我若不与你斗上一场,死亦不愿。”
没等李兴霸开口,张桂芳拍马上前,天祥昨日立功,今天更抢先哪吒一步,驾马而来与张桂芳斗在一块。
眼见天祥与张桂芳斗上许久,姜尚命西岐将领齐守在外围防止张桂芳再次逃脱,又见李兴霸蠢蠢欲动,忙向金吒使个眼色。
一见姜尚意思,金吒赶上前与李兴霸一战,哪吒也随后以火尖枪助阵。
火影连天摇摆,李兴霸视线被遮只能退步,一旁金吒双剑又伺机而动,让他心生逃意。
姜尚才见时机不错想祭起打神鞭,突见李兴霸座下狰狞四足一扬,云彩翩翩围绕已腾空远去。
哪吒见追他不上,只得回攻张桂芳,与天祥并肩而战。
张桂芳即使被人围攻仍无惧色,时间越熬越久,一想绝无机会生还,竟狂声呛笑,“纣王陛下,臣不能报国立功,仅能一死以尽臣节。”
听他此言,哪吒才想打开他手上长枪相救,一片血色骤然飞溅,张桂芳已经倒地,他最后的话激起无数兵士上前攻打,哪吒拉过天祥一退,场内一片混乱。
待将反抗者平定,姜尚收兵回城依功论赏。
再说回阵前逃命的李兴霸,他慌忙奔逃,直远到一座山下才下骑休憩。
心想九龙岛修行数年搏得四圣之名,今仅剩一人哪有脸回九龙岛去,再想起闻仲,他起身拍尽尘土准备上狰狞往朝歌请援兵。
谁知他才起身,背后竟有人唱歌而来,他回头一看,是一名道童。
道童躬身一拜,有礼问道∶“请问老师出自何处,洞府又在哪处?”
“我是九龙岛练气士李兴霸,道童又是哪来?”
“我乃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之徒木吒,奉师命前往西岐助周灭纣,师父更命我擒你为见面礼,还不束手就擒?”
“凭你这小辈也敢来欺我?”李兴霸狂怒拎剑而上,木吒背后剑匣一开,二把法宝剑出鞘弹起。
“劈地珠。”但见他身旁盘旋二把法宝剑,李兴霸忙将法宝打出。
哪知木吒手上双剑名为吴钩双剑有自动对敌、不见血不回鞘的特性。
才见二道剑光疾闪,雌剑磕开劈地珠同时,雄剑已刺入李兴霸衣襟,转瞬间封神台上又多了一魂。
完成师父使命,木吒草草将地上尸首掩埋就赶到西岐。
今日守城将领恰好是金吒,他见弟弟到了,忙带着他与哪吒到相府求见。
姜尚总觉三人神似,“这该是你另一个兄弟木吒,敢问在哪学艺?”
“普贤真人之徒,拜见师叔。”木吒十足行个礼。
姜尚闻言倒是愣了,看来申公豹的事也传到普贤耳中,不然他不会派弟子前来,看来确是用来防止申公豹夜袭的绝好方法。
“师叔?”木吒见姜尚发呆忍不住一唤,哪吒却直接推了姜尚一把,“你睡着啦?”
木吒惊见哪吒举动,却见金吒一副见怪不怪,姜尚已经回神,“西岐虽有上下之分,不过那是在战场上,平时也不需在意这么多,你习惯就好。”
听姜尚一说,木吒愣愣点头,哪吒却懒得废话,拉着木吒就准备出门,“我们去见天祥,他才七岁多一点,却已经很厉害喔!”
哪吒不愧是疼天祥入骨,一见又有兄弟到来,就忙着献宝,金吒眼看二人离去也无奈的跟上前。
姜尚笑看三人远去,纪云晓已由后堂出现,“封神台已快完工,伯鉴请你准备祭台一事。”
“仙人有没有空,帮我跑一趟朝歌?”姜尚递出一封信,纪云晓才接过,“要送给闻仲的,是吗?”
“还是仙人厉害,祭台一事马虎不得,只好请「他」给个方便。”
“我去去就来。”纪云晓拍拍姜尚的肩,一旁乘黄已经来到,姜尚欲言又止,他却明白,“我真的很快回来。”
话声一落,乘黄已带着他赶向朝歌,背后的姜尚总算放心。
###深夜的太师府,闻仲依旧被一堆奏章掩埋,不分昼夜连忙了数天,奏章的数量却只多不少,直忙到眼花时分,他忍不住停手暂时歇息。
屋外的月色是一抹斜月,屋内却不知何时多站了一人。
“你是谁?”闻仲凭气息一认,还以为是姜尚,细看后才发现是另一个人。
“我是姜尚的信差。”纪云晓从不说自己的名字,转手递过姜尚的柬帖,就自动到一旁坐下喝茶。
虽觉得他的举动过份自然,闻仲却看回手上的柬帖,才拆封细看,眉宇间多了一分郁色。
“你拿不定主意?”由喝茶的他问来一句,闻仲挑眉不答。
“姜尚是要你替他准备祭封神台的「祭品」,而放眼整个朝歌城,不,该说放眼整个商朝,最是忠义的张桂芳却已自刎,接下来要再找一个是很难,目前唯一人选是鲁雄,再说到奸邪之辈却是多得不胜繁数,大概以费仲、尤浑最为显眼。”
“一个信差对能知道这么多?”
“我是信差也身兼说客,不懂得多一点,很难打动你。”
“非得要他不可?”
“封神榜主封正邪,若不以正邪各一为祭品开台,将来难以压伏台中魂魄,分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一事,是为了让百姓明天日子更好过,这方面你自己明白,我不多废话,重点就在于,你狠不狠的下心!”
“我曾说过战场上的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纪云晓听完这话起身,对闻仲仔细的鞠了个躬,“谢谢。”
“何必谢我?姜尚派你来是对的。”
“你真不可能改变阵营?为商死是不值得,你可以为更多人做更多事。”
闻仲很难得的笑了,“是不能亦是不愿,没有第二句话好说。”
“有可能将来你会改变。”纪云晓想及了某些事,诡异的说出这个论点,惹来闻仲疑惑的一眼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鲁雄、费仲与尤浑三人的组合是最适当的,我在西岐等你送他们来。”
“寻常军士不算在其中?”
“你想把该死的送来,我也不反对,反正上台当祭品的只有那三个。”
“替我向姜尚问声好,不送。”
纪云晓随意点头就往窗外走去,一跨步到窗棂外,正巧坐上乘黄的背,再一阵的拍翅声后,他向高空远去。
闻仲原要动手处理奏章,却不自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鲁雄肯在黄飞虎之后帮自己稳住朝歌,哪知道他命中注定要成为祭品。
“天,真要亡商吗?”自问的话反得到自嘲的笑,天命既定却独他不想放手,屋外的月是残缺的,就像商朝的未来一样,正渐渐消失中。
准备搭着乘黄回归的纪云晓偏在朝歌城的高空被某人堵上。
“您来朝歌,也不来见我。”妲己嘟嚷着不满,纪云晓不知该如何辩解,愣愣的傻在原地。
“姜尚该祭封神台了吧?”妲己自顾自的发问,纪云晓蹙眉,“你知道?”
“闻仲像为了商而活却处处迁就姜尚,为了祭台一事,他会很开心的把费仲、尤浑交出去,可是我就少了爪牙,没人陪着做恶会很无聊。”
“我不能在这陪你。”纪云晓先下手为强的发言,妲己挑眉一哼,“反正您眼里就只有姜尚,我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想说什么?”纪云晓对这话题该说麻木了,渐渐不想回答妲己在“姜尚与她谁重要的事情”上的刁难。
妲己也清楚自己态度的不讨喜,怨气一敛换上笑,“败坏商朝气数的任务,我算已经达成,接下来我和喜媚都会暂时远离朝歌回轩辕坟去。”
这部份在原著里没有出现,纪云晓有些不安,“你不是想抹杀姜尚?”
“就是想抹杀他才要暂时离去,为了完成封神计划,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杀姜尚不想杀或杀不下手的人,不过其实有很多事也脱离了天数,像伯邑考与喜媚的事情──”
一提起伯邑考和喜媚,纪云晓脑中却闪过一个画面,“你见过赵公明?”
在那天他们于高空看了赵公明与申公豹的对谈后,妲己何时去见过他?
“您不愧是姜尚口中的仙人,我们的阵营已经完备,我、玉石、喜媚与申公豹、赵公明,另外闻仲在将来也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由赵公明提出的吗?”
“他纯粹想以金鳌斗昆仑,闻仲也不过是舍不得放下商,另外的我们则以抹杀姜尚为己任,您不觉得这组合真好?”
纪云晓无话可说,妲己的意外投入对未来的事情会有多大变量?
之后的十绝阵……
“十绝阵?”纪云晓愣住了,连妲己也被他突来一语弄得疑惑,“十绝阵怎样了吗?”
那虽名为金鳌岛的最强阵势,可是在姜尚与昆仑众仙面前,其实也没多大作用,为什么他会一脸震惊?
“妲己,十绝阵的游说情形如何?”
“已经完成一半,另外一半则因阵势过度困难,把关者不愿参与,可是我与赵公明会谈后,他同意由他负责邀齐。”
“十绝阵在魔家四将之后,这下子姜尚好不容易变回吕望──”纪云晓喃喃自语了好一会,竟骤然催动乘黄冲向西岐,背后的她错愕当场。
###隔日一早,纣王又被请到殿上,百官文武各司其位。
闻仲一上殿就将昨夜收到的告急文书念了一遍,百官乍闻西岐又胜,不免人人为之惊慌。
“该讨伐西岐。”一个人说出决定,一群人盲目附和。
却在闻仲冷眼一瞪后,殿中寂静的有些吓人,直到没人再开口说废话,他才看向纣王,“陛下的意思是?”
“讨伐西岐。”纣王哪可能有别的想法,御驾亲征这回事更是太久以前的记忆,他眷恋着宫里的生活,只要不让他出朝歌城,什么都好商量。
得到纣王的回应,闻仲看向武官,“有谁敢往西岐讨伐?”
一声喝问下,武官是人人自危,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要接下这个任务。
也许是朝中有用的武官都已派出去守关卡,于是空等良久,闻仲也得不到一声回应,就在他失望时分……
“我去。”鲁雄自告奋勇,虽合了闻仲的心意,却也让他不忍的又多问一句,“老将军还上得了阵?”
“张桂芳不懂兵法战阵,只懂得以他一身武术与左道旁门取胜,风林又是匹夫之勇,老将虽年迈却精通兵法,定能转危为安,请太师准老将出征。”
闻仲听得此话已无话可驳,当下再将眼神一瞥,“那就命费仲、尤浑二人为参军替你参赞军机。”
“太师?”费仲当殿被点名,忙往下一跪,“臣等不是那块料子。”
“此去定无生还之理,还望太师撤回军令。”尤浑也往下一跪。
枉二人哭喊哀求,殿中除了纣王还有一丝不忍外,其余众人的目光皆冷得让他们渐渐停了话语,失神的呆瞧闻仲。
“二位大臣小觑自己了,你们可都是随机应变之才,擅长时务之变,为国为君都不能推托不去,更何况军令已下,二位真拒接军令?”
眼看说不就等于直接被推出午门斩首,费仲与尤浑互视一眼已转向纣王磕头,“今日为陛下远至西岐攻城,望陛下多珍重。”
连磕三个响头后,二人同时起身来到闻仲身前躬身接令,闻仲回头向纣王告退就带着三人出午门,点兵五万供鲁雄指挥。
接过兵符与五万大军指挥权,鲁雄择了吉日祭旗便向西岐出发,此时正当夏末天气酷热难耐,人马全汗如雨下。
连过几日后,鲁雄军队才来到西岐山下,探子已经回报张桂芳首级悬挂西岐城门一事,为免打草惊蛇,鲁雄宣布停步扎营于密林之中。
他们虽当机立断,姜尚却早得到消息,为了祭台一事,他深思许久。
“还想不到办法?”纪云晓俨然成了西岐最特别的幕僚,军事会议上他落坐的位置也是高于众将。
一听到他发言,哪吒就站起身,“区区鲁雄既不懂法术也没法宝,怕他做啥?就让我领兵出城,很快就能歼灭敌军。”
“不,这种小事不用哪吒师父处理,我武吉就能办到。”
“谁说要用你的,你们这群道士通通不用去,我南宫适才是最好人选。”
“我也很久不曾出战,不如让我去吧?”连姬旦也闲得发慌,请命出战。
听完他的要求,顷刻间殿内其他将领也是互不相让。
纪云晓望着沉思的姜尚,笑笑回看他们一眼,“若不说歼灭而说生擒,有谁办得到?”
这要求就困难了,众人都记得自刎的张桂芳,刹那间殿内恢复安静。
“其实只要你出手就行了。”
“我?”姜尚才回过神,指着自己,“我哪可能办得到?”
那一日多少将领围住张桂芳,谁知他就是有办法说死就死让人措手不及,今天要他生擒鲁雄这硬脾气的老将,肯定是天大难事。
“有方法的,只要这样就行了。”纪云晓敲敲键盘,姜尚望着四方型盒子里的文字呆了半晌,“的确是这样就行了。”
这一场军事会议就结束在二人的密谋之中,将领们是人人好奇却没人发问。
姜尚抬首拍掌,“点兵五千,由南宫适与武吉带领至岐山路口安营。”
“为什么不是我?”哪吒率先发问,却仅得到姜尚的微笑,“因为你的破坏力惊人,我一定要生擒对方才行,对不起罗!”
安抚的话还算好听,哪吒也不强求,眼看会议该告终,就拎起法宝袋出了门,迳自找天祥去了。
而武吉与南宫适接过军令后,随及出殿调兵遣将;一干将领见事已到此才想走人,姜尚又扬声道∶“明日清晨,辛甲至岐山路口传令,要大军移至岐山上。”
辛甲才答了个接令,却又愣了下,“先生有没有说错?”
现在是大热天还要士兵们移军到山上?那岂不是要他们被晒成|人干?
“你接令就是。”姜尚不解释却心有腹案,辛甲只好接令而去。
到此已是越来越让将领们好奇,谁知姜尚又道∶“辛免接令,预备八千份的棉衣与斗笠在五天后送至岐山上。”
“棉衣?斗笠?”辛免更错愕了,先生的脑袋真没事吗?
“姑且先照着做,到时候你就懂了。”
被姜尚这么一说,辛免还是接令远去,而他也没了其他指令,其余降领只能退出殿中,留下二人独处。
“闻仲真派三人来了,先谢过仙人。”姜尚恭敬的对纪云晓鞠躬,却只得到他打在脑勺上的一巴掌,“居然敢对我客气?”
“仙人真是的,我难道不能感恩?”姜尚嘟嚷的坐回原位。
“没必要做的事,少对我做,倒是岐山上的计划,你要办的到才行。”
“放心,我最精通的就是术法。”姜尚说到这才想起自己有一堆东西要准备,“先跟仙人告辞了。”
“去,好好忙!”纪云晓挥挥手,姜尚已经一脸哀怨的出殿工作,而他手边的萤幕上正有着的却是十绝阵的设定。
###五天之后,一群热得要死的西岐兵卒得到了丞相分发的棉衣与斗笠。
“不会吧?山上热得可以烤熟人,还送这些东西来,丞相是疯了吗?”
“听说丞相是年纪大了,有可能是老了才会专做反常的事。”
身为将领听到属下抱怨,武吉、南宫适与辛甲却也无话可辩。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先生心里究竟有些什么打算,一直到第五天傍晚,姜尚才带着后续的三千人马上山,直到后来的三千人亦分配到棉衣与斗笠。
姜尚才命武吉∶“在营后筑一土台,高三尺。”
一个比一个诡异的军令,引得众人侧目,姜尚却一如故我的独坐一旁,待到武吉来报土台筑好,他方带着一包沉重行囊上了土台。
武吉看着身为师父的他在土台上置放不少法器,大概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算此刻天气仍热,却依旧命兵卒将棉衣与斗笠一一穿上。
一时间怨声载道让其余将领瞪向武吉,却依旧被他逼的穿上棉衣斗笠。
就在西岐军一方已经着装完毕的同时,一道银光出自土台,姜尚解开发束披发仗剑,脚下移换着七星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每听他多念一句,山上气温就多降一分,本还抱怨穿出一身热汗的西岐军不一会儿却人人都起了火堆取暖。
虽有棉衣与斗笠保温,却也少不得要用火堆取暖,山上如此山下又如何?
狂风刮起,凉气飕飕由山上卷下,光是这道风已冷得山下如同寒冬。
山上西岐军有棉衣穿,当然还有余力,山下商军却早因单衣铁甲,冻得人人寸步难行。
“天时不正,是要灭我商朝吗?”鲁雄仰天长叹,却在一刻钟后,天上更飘下鹅毛般的细雪,再一会儿,雪就如同石子般的坠落。
身处朝歌终年都难见雪,没想到今日会被雪困在西岐?
鲁雄与费仲、尤浑二人商量结果,只好派人向朝歌送急件文书,一连等了三日没有回应,雪亦下足了三日。
西岐军不用挨冻,自是人人对姜尚歌功颂德,武吉却仔细量了积雪向他禀报,“山上雪深二尺,风由山上刮下,山下怕积了有四、五尺。”
“够深了。”姜尚衡量后又上了土台,这一次却是催得云开见日,热度直线上升将积雪全化为大水往山下冲去。
一直到武吉再报积雪融尽,姜尚又转换术法引得阴云遮日,北风疾吹冻得山下的融水全结成了冰。
“师父,底下商朝军营大多结冻。”武吉再次来报,姜尚撤了术法,“你与南宫适带二十名刀斧手把商朝将领擒来。”
武吉得令点兵与南宫适下山,见商营里三军全冻在冰中,根本不需费力就轻松来到中军劈开冰雪将鲁雄与费仲、尤浑二人擒了上山。
姜尚细察了三人的气息,忙命人替他们保温抢救,待忙完了三人的事,他方再上土台散去彤云,让烈日融化坚冰。
西岐军终能脱下棉衣斗笠往山下擒抓俘虏,谁知五万商军共冻死二至三千人,还活着的早全数逃走。
姜尚也不要人去追,只命南宫适进城通报武王,请他至岐山祭祀。
封神台成,三将已经备妥,姜尚单等姬发来到,一个时辰之后,南宫适果然带着姬发与文武百官来了。
“先生要我主持何种祭祀?”姬发想了很久,还是记不起今天这时节该祭祀什么,姜尚带他到了封神台前,请他将封神榜挂上。
“这是主祭天下苍生将有的众神。”姜尚一面说明,一面要人将祭品献上。
姬发一见祭品是三颗人头倒是愣了,“先生的祭品还真特殊?”
“他们是奸臣费仲、尤浑,与忠臣鲁雄,以正邪平衡为主才选出的祭品。”
姬发虽可惜鲁雄的死,却在知道另外二人就是害先父被囚于诱里的祸首,也开心的颔首,“奸臣当斩。”
问完祭典该注意之处,姬发领著文武百官上祭,祭罢,姜尚留下辛家兄弟收拾残局,带着武吉与大部份兵马跟着姬发与百官回到西岐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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