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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储君
百年宫禁,朝兵火。
封楚的手段迅如雷霆,宋魏鲁燕四王举兵谋逆的当日,道密旨传下,武北关囤聚的骁骑大营二十万兵马反扑京畿,转瞬便将武阳城重新控制在手中——他当年位居下兵马大元帅,下劲旅良将多是封秦遗给他的旧部,如心使臂,抽调自如,待得翌日大楚王朝最后个亲王率军入禁逼宫,便见满城禁军衣甲漆黑,如蜂如蚁,望不尽。
风清扬抱剑隐没在皇城正殿重檐殿顶的不彰显处,静静的望着脚下似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宫廷政变——封齐锦衣流丽,自雪白渐渐沾染洗不脱的血色,被皇帝麾下身经百战的羽林磨去身周愈发稀疏的亲卫,直到最后人。
封楚面沉如水,禁军环拱,漆黑的帝衮被猎猎硬风扯出几许笔直凌锐的杀意,淡薄的唇角尽是嘲笑,冰冷无情——便仿佛回应他的冷笑,封齐也是然般的微微含笑,袖底痕鲜血滑过掌中长剑破碎的缺口,流入白玉阶细细的缝隙里。
他眼眸黑如曜石,深不见底,竟比封楚更肖似封秦,而眼中如有所语的哀凉,又与封秦绝然不同。风清扬不知不觉的叹,想转过眼去,不料正对上封齐的目光。
那目光微有错愕,似也想不到风清扬便在此处冷眼旁观,停得停,忽然淡淡笑,扫封楚眼,向风清扬微不可察的头。
风清扬眉心紧,沉吟刹那,也头。
——当年封秦死于封齐之手,然而不知为何,风清扬对封齐的恨意却始终模糊难明:那子的眼神太痴,曾经青鸾宫外隔着门悄无声息的深深顾,于风清扬眼中,便不由忆起当年洛水之畔场不能罢不得的沉沉缄默,同病相怜,已成惺惺。
世上痴人应如,肯将性命付离殇。
遥遥只见封齐轻轻掸去雪白衣摆上战火染的灰烬与浮尘,转过眼来,微笑道:“十四弟,似乎败。”
皇帝缓缰冷笑,指隙刃凝碧,勾魂摄魄。
岁月如梭,倏忽已是宏光五年,四月季夏,蝉声未起,几树桃花盛极而败,微风吹过,落红如雨。当初几乎被战火烧成副空架子的青鸾宫近年来修葺得精致无伦,窗内为隔绝暑气而放下坠玉流苏的湘竹卷帘,依稀个低沉悦耳的声含笑上句什么,便惹起阵莺莺燕燕的笑语相和。
风清扬坐在假山石后重重叠叠的树影里,低眉拂拭手中长剑。
阿秦,是第五年。
殿外长方的青砖墁地,两纵夹着三横,摆成组组端正的方。今岁雨水大,常年不见阳光,厚厚的青苔填满砖缝,铺排开去,便写就个个老绿色的“回”。
那人却依旧不肯回来。
蓦听得破风轻响,枚彩线缠就的皮球从门内斜斜飞出,越过地面上无数青苔书写的回字,扑通声跌进殿左荷塘。殿中惋惜似的子叹息纷纷响起,鹅黄的人影闪,却是名宫婢教主子打发出来到水边捡拾。
荷塘离假山不远。风清扬跃下假山,正想熟极而流的避开,却见墙外个身材颀长的蟒袍少年正引着两名朝服华贵的古稀老者,步履匆匆的望青鸾宫走来。
那少年身形风清扬熟悉得紧,正是被封为济南王的封征夷。五年光阴倥偬,当年单薄安静的少年已然比封楚还高些,双纯黑的柳叶眼温温淡淡,多些沉默持重的神情,却安静如往昔。
他与封楚眼眸的颜色不同,眉梢眼角精致而流畅轮廓却是惊人的相似,舒朗典雅,似落拓似风流——恍惚之中风清扬觉得,倘若封秦还在,或许也该是般清俊无俦的眉眼——只是封楚失于冷冽刻薄,封征夷失于恬淡落寞,许多年前那人不着字的朗然笑,终究是再没人学得全。
然而生实是从未见过那人面,荒唐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罢。
便如同五年的光阴太长,长得几乎湮灭记忆里那人借书生皮囊而温厚带笑的容颜,有时清宵惊起忆及旧梦,却只记得梦里抹柔软的淡灰皮毛,再后来,便是宛如眼眸般深沉如窅的黑暗。
封征夷身后跟着的是当朝太傅和右丞,风清扬本对朝廷之事毫无兴趣,但两位老臣连年入宫苦谏,他便是再无心去记,也已牢牢记住——两人朝服入宫无非是以头抢地哭谏番,什么“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贤者敕其材,故君者,切不可荒废朝政沉迷色”之类的老话。得多,便是风清扬也不愿再听。
他心知青鸾宫中只怕又是阵混乱,索性依然闭着眼假瞑,等前殿渐渐静,才睁开眼舒舒筋骨,瞥眼,便见两位老臣被内监扶持而去,脚步蹒跚。
封楚抱臂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
封征夷站在他对面,半晌,轻轻的道:“小叔叔怎么连‘诛九族’样诛心的话都出来吓人?太傅他们……毕竟是忠心为国的老臣。”
封楚笑道:“是忠心为国的老臣就往朕里带?明知朕听他们的话非折上十年寿不可,怎么,也盼朕早死?”
封征夷叹口气,低声道:“小叔叔!”
封楚“扑哧”笑,摆手道:“和着玩儿——话两个老儿进谏无门,居然想起钻的路子,也是好事,前些年进内阁,朕瞧如今也算从群老家伙中间把个威立起来。那些将军用着还好?是下兵马大元帅,可要学着爹爹,把下兵马都收拾服帖,无兵权无实权,记着。”
封征夷默然片刻,道:“是。”顿顿,又道:“当年晋王谋反,朝中有威信的将军都被小叔叔清理空,眼下也没人生出拥兵自重的心思来。小叔叔,两个月没露面,内阁民政积案子,们不敢僭越。”
封楚笑道:“是是,朕明白。内阁几个老家伙倒是当真只剩下嘴皮子功夫。样,征夷,朕加内阁首辅之位,统领内阁,位列朝臣之首,有擅专之权。还有,过几搬进碧霄殿罢,过端午朕加储君,那宫殿……那宫殿朕解禁令,打扫干净就住着,济南王府若舍不得,留着给当别业。”
假山后风清扬低低叹。
封楚番话侃侃而谈,到后来,饶是封征夷再镇定亦不由变脸色,道:“小叔叔!”见封楚“嗯”的声,意似暇甚,温润的黑眼中蓦地涌上阵不出的失望恼怒之意,咬下唇,道:“不成!”
他自来处事柔和,从不与封楚别上半句,言既出,封楚不由愣,笑道:“怎么?”封征夷深深吸口气,道:“不当的储君,不进碧霄殿。小叔叔,不喜欢朝政,帮手包揽便是。是王爷,不要个位子。”
封楚眉峰沉,笑容却是不变,低声道:“胡,位子是借爹爹的,总要还给,眼下宗室就剩咱们两个,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别跟朕闹别扭。”
封征夷睫眼低垂,摇摇头,良久,突然抬起头,眼神坚毅,字字的道:“的心思,不知道么?”
他声音仍是放得极轻,封楚宽大的袖角却略略震,道:“知道什么?”语调已然冷下来。
封征夷淡淡的道:“不闹别扭,也别装糊涂。小叔叔,好好的当皇帝,位子便当是爹爹给,不要。”移开眼。
他眼光正望着碧霄殿的方向,神宇寂寞,更深沉的什么却被覆盖在寂寞之下,分毫读不明晰。封楚思绪震荡,不由自主的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及见那大殿明黄的琉璃色透出竹林,心底却不知怎么生出几分不甘不瞑的绝望之意,百转千回,竟似怨毒入骨,猛然回过头来,厉声喝道:“来人,给朕把碧霄殿烧!敢留下片残砖碎瓦,朕诛们九族!”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下一章太子不出场那一定是这文BE了~~~~~~~~~~~~~~
最近考试,更文很慢~银家不是故意的~ 1
八十一、重逢
他神情狠戾而决绝。封征夷与暗处风清扬心知封楚平素对碧霄宫珍视得紧,想不到他开口便是么道谕旨,都不由怔。直到那传旨的内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去,封征夷才似猛然醒觉什么,促声问道:“当真,小叔叔?”
封楚微微冷笑,道:“不要,烧便是!”别过头负手而立,便如赌气般,再不愿理会侄子。
封征夷双黑眼紧紧盯着封楚,字字的道:“不怕后悔么!”轻轻咬下唇,便要出殿去追那传旨的内监。猛听得身后衣袂破风声起,却是封楚抬手袭向他颈后“风府”大|茓,喝道:“回来!”
出手已近杀招。封征夷微微失色,叫道:“小叔叔!”匆忙之下身子前倾,才堪堪避过,眼前黑发飘拂,却是鬓角已被叔父的指风削下缕——他与封楚武功虽出同源,却尚自相差半筹,眼见封楚攻势源源不绝潮涌而来,只得凝神接招,无论如何,却再也无法脱身阻拦那内监。
风清扬在石后静静望着叔侄二人动手,面容平静,反而有些无动于衷。
时隔五年有余,他心里始终笃定封秦终究会回来。念头起始微末,由微末而蔓生,由蔓生而倾覆,由倾覆而凝着,便犹如日日夜夜将自己蒙骗得狠,多么荒忽离奇的游思都可以耸然成场坚不可摧——封楚是痴,他也是痴,封楚痴在入骨的偏执,于风清扬自己,又何尝不是偏执。
……烧罢,烧也好。若明白他究竟如何绝望,便终有日会见到。
光明妍,被头顶压枝的厚重橘叶隔碎,染就地的斑驳落错。中庭演武的皇帝与亲王举手投足招式凌厉,被红玉充耳滑过的黼黻鼓荡映来,却又优雅秀逸,举重若轻。
依稀便似那人衣裾流转,俊极无俦。
仿佛刹那周遭就变作记忆中的绿竹参的小巷,那人低沉悦耳的笑声便在耳边,带些孩子气的调皮,又像是看透生死,浑然洒脱。风清扬抬起眼,不知不觉的偏头去看远处渐渐火起的宫宇,眼角余光却隐约瞥见封楚广袖轻扬,线疾电也似的银光斜剌里射将过来,直扑自己面门。
封楚出手极是狠辣,那银光转瞬即至,倏忽与风清扬相去已不虞半尺。风清扬未料到封楚骤然发难,仓促间长剑斜摆,剑铗对着银光轻轻磕,借力倒退数尺,才堪堪避过——只听“铮”的声,那银光钉进旁的假山石隙,却是柄三寸来长的细薄小刀,刀身宽逾指,兀自轻轻颤动。
风清扬藉以藏身的假山占地不广,退之下身形便全暴露在封楚叔侄眼前。他暗中护在封楚身侧五年有余,被封楚发现却还是头遭,刹那不暇细想,只觉颇为尴尬。封楚却也在此时收手,双亮极的柳叶眼自风清扬周身上下来回打量,冷冷笑。
封征夷微微喘息,望风清扬片刻,蓦地似想起什么,动动唇,却没有话。
宫苑内气氛时颇为诡异,三人相对而立,仿佛各自戒备,又仿佛相安无事。过得片刻,终于封楚开口道:“阁下好身手。三四年前,朕便觉得身边该有阁下么个人物。可阁下也着实厉害得紧,些年无论朕如何留心,总是无法逼得阁下现身——方才若不是阁下气息稍有波动,阁下还要在朕宫城里藏上多久?”
风清扬摇摇头,道:“……只为等人,没有……恶意。”
他许久不曾开口话,此刻语音哑涩,便如烧灼般。句话出口,自己也觉得难听至极,露出丝苦笑,便闭口。
封楚鼻中哼,道:“等人?等什么人?”沉吟片刻,又道:“朕没见过,是谁的人?是……大哥的旧部么?”
——他表面上放浪形骸,心内却始终存有线清明,料事奇准,虽与风清扬素未谋面,却也大略知晓人始终在暗处相助自己——然而风清扬的身份来历匪夷所思,他却仍是想得岔。
风清扬苦笑道:“……不是阿秦的部下。”心知事未必解释得明白,便又摇摇头。
他句“阿秦”出口,封楚眉尖儿便不自禁的跳,正要问:“叫他什么?”忽听直不曾开口的封征夷低声道:“是先父的朋友,记得。”风清扬似是震,默然不语。
封楚双目微微眯起,道:“大哥的部下朋友朕都识得,朕没见过。”见风清扬神宇落寞,依旧不答,淡褐色的眼只是静静注视着起火的碧霄殿,心底不知怎么骤然烦躁起来,沉声道:“不回答,朕便逼不出么!”并指成刀,斩向风清扬咽喉。
他出手快极,双手前刻尚拢在袖中,霎时间便已狞着脸连攻三招,招招俱是煞手。风清扬微微摇头,不愿与他动手,右手连鞘攥住长剑,剑鞘轻消去封楚来势,飞身便退。他五年来参悟良多,此时武学修为已较封楚为高,柄长剑连消带打,封楚时便攻不到他身前。
封征夷叫道:“小叔叔,别、别胡闹!”
封楚冷笑道:“什么胡闹!”身形圆转,不知用什么身法,人已绕到风清扬身侧,匹大袖绷得笔直,袖底五指成爪强抓风清扬剑鞘,竟是要以硬碰硬夺下他手中长剑。风清扬神情变,道:“小心!”手指略松覆上剑柄,“刷”的声轻响,长剑脱鞘而出。
其时他剑上已然布满真气,下长剑出鞘,却将个只剩下残余内力的剑鞘送到封楚手上,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容让。封楚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挥袖远远将剑鞘摔在边,喝道:“出全力!”蓦然怔怔,停步道:“是……苍神九!如何学会苍神九!?”
他住手不攻,风清扬便也罢手,低声道:“不必问。”封楚拧拧眉,突然间像是想起件极可怕的事,厉声喝道:“大哥是怎么死的!问、大哥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个“”字尚未出口,猛地丹田中缕真气走得岔,舌根腥甜,脑海中旋地转,登时人事不知。
驱散青鸾殿中的莺莺燕燕,偌大的长殿便霎时空旷下来,重帷低拢,烟走轻篆,玉钩上半卷的珠帘散落,明黄的流苏浅浅划出窗底清风微凉的过痕。
封征夷遣退年迈踯躅的太医与身后肃立的两排内监,先将封楚冰冷的手臂掖进锦衾,才偏过头对屏风道:“人都走。”屏风后青衫闪,风清扬绕出来,轻声问道:“怎么,是受内伤?”
封征夷叹口气,道:“是老毛病,他从前练功的时候出岔子,直没好过——那年他闭关练功,还没到出关的时辰,便听到先父去世的消息……些事他没怎么跟过,但猜得出。”勉强笑笑,从封楚床边站起身来。
风清扬静片刻,道:“……也是个傻孩子。”
封征夷道:“脱身不得,只怕便是傻。”黑眼仔仔细细看风清扬半晌,如有所语,却终是笑,道:“晚。今夜求多照顾他。”
风清扬怔,道:“不留下?”封征夷摇头道:“还有事,今日小叔叔胡闹,又是烧前太子的寝宫,又是和动手,还闹……嘿,还闹刺客,怕是会谣言四起,总要有人把那些不安分的都压下去——是先父的朋友,便唤声‘叔父’。叔父,早听京中传言,有名绝世高手始终暗中护着小叔叔,却是直到今日才见。眼下小叔叔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依旧还劳叔父费心。”肃容向风清扬行礼,回眼望封楚,轻手轻脚的转身退出去。
……也是个傻孩子。
山光忽西落,池月复东上。寝殿内不掌烛火,不多时便暗下来。风清扬也有些乏,便坐在角门边的扇屏风后,眼看少年的皇帝闭着眼面色雪白,却只有在刻敛却可堪伤人的锋利棱角,露出些柔软的、孩子似的本质。
帘外虫鸣唧唧。
蓦然有什么似是响,风清扬微微惊觉,才发现自己已然伏在桌上睡阵,小轩窗外深蓝的幕月影婆娑,正不知是什么时辰。
木页开阖,又是“吱呀”声,下风清扬听得分明,发出声响的却是皇帝床边的排药柜,想必是封楚终于醒,正在自己施药调理。风清扬再不敢招惹喜怒无常的皇帝,走到窗前正想穿窗离开,却听得极静极静的青鸾宫内,身后有人轻轻的声叹息。
……全然陌生,却又全然熟识。
只么叹,便僵死风清扬满身上下的骨节。
皇帝的床前安安静静的立着个人,长发凌乱,仆仆风尘,腰身柔韧,清瘦标直。领塞外式样的皮裘半束在人腰间,被月光滚银边,对襟大领半解,几缕发丝正滑下他修长优美的脖颈——殿内实在太暗,风清扬忽然竟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只是觉得乱发之下他的目光漆黑如无星无月的子夜,场温柔苍凉蕴藉,无边无际。
回眸顾,刹那间便圆满几千年哭求渴盼的梦境。
仿佛是颈骨摩擦的“咯咯”声响得可怕,人惊抬眼,黑眼望进风清扬眼眸的刹那,明月在,沧浪沉浮,再不见烟水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5555555555总在学校用本本才知道,家里这台初中时买的电脑简直超出了偶的忍耐极限……
考试周结束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于是某人僵硬了……
从37度的济南到26度的哈尔滨~于是某只肉彻底感冒了……
发烧更文中……
很多大大都在问,这一卷究竟和主旨有什么关系,其实,这篇文的主旨是“单恋”,这其中米有两情相悦的故事,不论是老九对十四,征夷对十四,十四对大哥,风风对大哥,小任对大哥,大哥对疯子风风,每个人都是单恋。而这篇文,就是某生用单恋虐儿子的地狱~~~~~~~~~~~于是,某生果然是只后妈……(54偶吧~) 1
八十二、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
风清扬低低的叹口气,抱紧身边的人——似乎只有冰冷的指尖滑过那人温暖的躯体,切才是真实的,不再是五年来臆生的幻境。
“……知道,终于会回来。”
封秦垂下柳叶儿似的黑眼,手掌覆上风清扬手背,却不话。
他的睫长而浓密,却极硬极直,遮尽眼底悲欢离合的颜色,剑眉略紧,肃穆并安宁。两人并肩而坐的所在正是青鸾宫左近背对星光的偏殿殿顶,琉璃瓦微弱的反光从身后柔和的打在封秦颊侧,逼人的英俊。
便是无情如岁月,也全然无力在张脸上留下痕迹。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仿佛地都欢喜到极致,周遭万物、便是鸣蝉都静谧,夜风吹拂游离,无声无息。封秦几缕散碎的发丝掠过风清扬脸前,带着草原特有的依稀清气,生世,不曾消弥。
过良久,风清扬忽然笑,轻声道:“早该想到,就该是幅模样的。”
他么笑,封秦便也不觉失笑,薄唇上挑,露出颗小小的虎牙,接口道:“介赳赳武夫,失望?”
风清扬摇头笑道:“不敢不敢,不敢失望。哪有个胆子?——只不过如今见太子殿下的金面,在下倒有些不忿:当年太子殿下把只肯在下当孩子看,开口闭口必然是句‘孩子’,如今看来……嘿嘿,阿秦,当真不是借尸还魂?”他近年来郁郁寡欢,性格本是沉敛至极,数年难得回开口,岂料如今喜极忘形,整个人便似倏忽年轻十来岁般,竟又重新拾起当年与封秦大开玩笑的轻佻口吻。
封秦抬手揉揉风清扬发顶,微笑道:“又胡思乱想什么?便是借尸还魂,也是借自己的尸首还魂。何况五年之前,也未必就算是死。”到后来,笑意却渐渐的淡。
风清扬怔,道:“五年之前?”
封秦颔首道:“是,节原也想不到。苍神九练到第九重之后,旦散功的结果,只怕当初父亲也不清楚。”见风清扬满面迷惘之色,本想解释,又不知当如何措辞,踌躇片刻,道:“当年,是中毒而死罢?”
风清扬咬牙笑,头。
封秦苦笑道:“不必生气,不算骗,事匪夷所思,若出来,也未必就有人信的——老九给下毒,那是在七年之前,虽然剧毒无解,但用内功压着,便没有发作。”漆黑的眸子略略转,眼见风清扬眉心苦纹如绞,手掌下移,指腹不由便捺上他眉心,低低的道:“直到五年之前,领兵讨南,白毛川北,却遇见阿楚——那时候阿楚为性命垂危,不能让他出事。”
风清扬低低笑,道:“知道。想来是把内功全给他,那也不必。”想“便如那日在开封待般”,话到唇边,却只是叹,道:“在心里,只怕自己的命才是最不值钱的。”
封秦笑道:“是么。”蓦地竟像是有些再不敢看风清扬的眼,收过手抱膝而坐,目光紧紧盯着边疏疏落落的几颗星子,又道:“是五年之前的事。回到世界也是五年之前。那时候在面前闭眼,睁开眼时,便躺在自己的棺材里。”
“身子原本已是油尽灯枯,醒来之后,不知为何,却发觉心脉之中反倒生出丝内息。就凭着丝内息,震裂棺木,逃出来,在塞外祖陵附近将养三四年,直到武功体力回复旧观,才重新踏入中原。
“……那时候的情景就好像做梦,记得,记得小仪小向他们,却想不透为什么依然活着。直到后来重新拾掇回苍神九的武功,才明白,武功的第九重不仅仅是想的那般。所谓‘倾此身,易彼命;真与不夺,强求易贫’,为的不是舍命救人,却是破而后立,过散功道关卡,武功便要更上重境界——然而五年之前中毒已深,剧毒侵入脏腑,身体抵受不住,便不得不假死时,只余下丝微弱内息护住心脉——呵,那时候旁人只道死,便是自己,也只道是死。小风,当时爬出棺木,自己个人坐在怀陵的墓室里,就在想,究竟是不是的场梦。”
风清扬笑声,道:“终究是随着。”面容苍白,眼色却是温柔。
如同察觉身旁之人专注的凝视,封秦回过头来,极缓极缓的笑:“小风,人蠢得很,在之前没动过份心思。但……那时候心里想着,倘若世界见不到,不吝死。”
——那刹那连风也顿在林梢,漫星子亮得扎眼,合于混沌,地远于苍梧,流水今日,明月前身。而地终鲜,惟予二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如此良人何。
月殿影开闻夜漏,交颈而依偎,便已是生,世。
绸缪束楚,三星在隅。
“……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如果阿楚不曾烧东宫,永远不会踏入武阳。”
“…………不见他?”
“……小风,不止他个弟弟。”
长发散落的人眉宇间终于流露出恍如撕裂般带血的痛楚神色,将头靠上风清扬肩侧,闭眼,声叹息,微不可闻。
“……不知道……”
数丈之外,青鸾宫飞檐斜出,檐底吹熄灯火,空空落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H Ending,无奈憋不出来,只好把太子和风风的H吃了回扣……表拍偶~~~~~~~~~钻进各位大大怀里装可爱中~~~~~~~~~~~~~~~~~~~~~~~~~~~泡泡眼~~~~~~~~~~~~~~~~~~~~~~~~~
关于太子会不会去见皇帝,其实偶也不知道,因为对于太子,泪包皇帝固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其余的弟弟也是不可以忽视的。所以啊,无论皇帝出于什么目的对兄弟们下手,性格比较严肃的太子也不会原谅他,至少不会轻易原谅他,因为这是太子的底线。偶想,太子在暗处偷偷照顾皇帝是可能的,但如果真的与皇帝见了面,可怜的大哥情何以堪捏?
额,为了补偿被肉生吃回扣的H,肉生决定,增加H番外!灭哈哈哈! 1
尾声?仪语
大哥过,满则覆,中则正,虚则欹。
所以宁家小仪十六岁时改名字,叫做宁中则。
住在北边关里关外的人都知道,居庸关以北百余里群山连绵,山上扯大旗开山立寨的山大王宁中则,那是连朝廷官兵都惹不起的主儿。
江湖上的人,那叫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当然,也有人本姑奶奶离经叛道,与日月魔教干大魔头狼狈为奸。
那时候歪在椅子上喝酒的向大哥就会狠狠地呸上口:放他娘的狗臭屁!
本姑奶奶飞起脚把他姓向的从本姑奶奶专用的虎皮大椅上踹开:滚蛋,大哥不让姑奶奶学脏话,他妈的少在面前骂人!
脚是大哥从前教的,虚实相生,最是厉害不过。向大哥大叫声“哎呦”,ρi股向后,平沙落雁。好在他也不是吃白饭的,侧手翻,跳起身来:小混蛋早知道要变个魔头那是教的么?敢当年老封就没教过什么叫打家劫舍?
哼声,不理他。
仿佛被触动起什么心事,有些难过。
——记忆中那个安宁的小山村已然淡褪成山光西落里深深浅浅的碧,融汇北国古戍苍苍的飞雪与烽火,花叶便再也记不分明。还记得大哥骑着向大哥的马,步步抱出那山村,那时候抬起头,便见大哥漆黑的双眼微微含笑,阳光洒在睫上,渲出淡淡的金色毫芒。
没人知道八岁那年有多幸福。
就好像那个总是欺负大哥的风哥哥,在曾经的幸福里,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记得大哥要养辈子的。
他混蛋。
心底泛起几许不出的失望和怒火,姑奶奶裙底无影连环腿,继续望向大哥身上顿乱踹,终于对脾气最好的向大哥也被踢得毛,哇哇大叫满地乱跑:宁中则哪个不长眼的惹是不?他奶奶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冲撒什么泼!?
大怒:冲儿!给老娘把王八蛋扔出去!
柱子后面小小的团儿动动,屁颠屁颠跑过来扯住向大哥衣角,拼命望门外拖:臭叔叔,欺负师父,坏坏!坏坏!
向大哥大怒:令狐冲个小屁孩子那只眼睛看见是老子欺负师父还有理没有!无奈脚底下团宝贝娇娇嫩嫩正是打不得骂不得,不得,只得弯腰把小子拎起来抱个满怀:小姑奶奶,没什么事儿捡么个祖宗干嘛?
冷笑不语。
仿佛是觉察什么,向大哥仔仔细细看半晌,忽然问:小仪,心里不痛快?
哼声:姑奶奶痛快得很!
向大哥挠挠头:……不痛快……不痛快就跟罢,自己个姑娘,荒山野岭的总么混着也不成——不然跟回黑木崖?教主快三年没见着,当初……还是大哥托他照顾的。小仪,老封他走快十二年,还是放开些……放开些也好。
他垂下眉眼,最是睥睨不羁豪放无极的神宇,不知怎么,却有些低声下气。
……不喜欢他个模样。
狠狠在他ρi股上踹脚,依旧冷哼:少提黑木崖,姑奶奶就看那姓东方的不顺眼,阴阳怪气的,什么东西!狐假虎威!
向大哥也不闪躲,抱着冲儿赔笑:也瞧那东方不败讨厌,可教主护着他,咱们有什么办法?小仪,是老封的妹子,教主更听的,不然跟上黑木崖,咱哥俩抽那姓东方的顿去?
白他眼,声音不自觉的有低:哪有那个时间。过两要南下,宰华山派那姓岳的。
向大哥愣,突然怒:他妈的岳不群还敢缠着!
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虎皮:自从上次咱们两个带人在衡山杀嵩山派左冷禅手底下的王八蛋,护着曲哥哥和刘哥哥金盆洗手,那姓岳的就没消停过——哼,华山气宗从来就没什么好东西,岳清珂刚死,他岳不群以为当华山派掌门就不起么?当年风哥哥Сhā在思过崖上的那柄长剑他们还没本事拔下来罢?敢招惹姑奶奶,姑奶奶扒他的皮!
——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可想么多年,再不明白就是字第号的傻瓜。
岳不群?瞧着羽扇纶巾表人才,不过伪君子罢。
向大哥把拳头捏得咯咯响,ρi股坐在山寨正厅的藤椅上,磨半牙,忽然嘿嘿笑:南下也好,护着南下,省得被那姓岳的欺负。正好南边朱雀堂上官云传来消息,咱们两个查查是真是假。
从鼻子里哼出声:们教里的消息关屁事?
向大哥摆摆手,神秘兮兮:嘿,废话不跟多,记得风清扬么?
怔。
……那夜瓦剌军轻骑叩边,睡得沉,切并不知情。醒来时大哥的尸首冰冷,静静的倚在树下,如同洗净鳞羽的蛱蝶,再不见分毫的神采色泽。
风哥哥却消失。
问过向大哥,问过任教主,问过曲哥哥刘哥哥,甚至衡山派的掌门人莫大先生,可所有人都,风哥哥是消失——他从大哥的怀里摸出什么,然后白光闪,就消失。
那情景不像是什么武功,却像是话本里的山精故事,匪夷所思,永远没人想得透。
只有任教主似乎想起什么,面色阴晴不定,终于叹口气,摸摸的头。
他,大哥怕是还会回来吧。
声音低不可闻。
那瞬当真是神思恍惚,呆呆的静片刻,才模模糊糊的问,们……找到他?
向大哥头,是南边的消息,洛阳城里行四人,其中有那么个,音容笑貌,宛然十几年前华山派清字辈的小弟子风清扬。
那消息只是个大略,其余的,便只知道还有个白衣古剑,另两人像是兄弟,出手依稀带着塞北宁侠的几分套路,凌厉无俦。
而的武功,是大哥教的。
眼前豁然片明亮,当年任教主低不可闻的句响在脑海之中,带回音的洞彻清晰——记得大哥不离开,他诺千钧。
记得风哥哥只会跟在大哥身后。
猛然站起身来,从向大哥怀里拎回小小的肉团子令狐冲:走,姓向的!跟姑奶奶入关找人去!
向大哥被把揪住前襟,瞪着大眼愣:小姑奶奶别是入关生事罢?
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扯着他大步向前,姑奶奶、哼,姑奶奶找人养辈子去!
身后的脚步顿顿。
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决心……要破什么。
回眼,不期然见到身后那人被山间日头晒成淡褐色的脸上,泛着抹不清道不明的红。
……丫头,,养辈子成不成?
眉尖儿轻轻挑。
……不是,从八岁养到现在,早……早习惯,就是养辈子也没什么……那张脸涨得更红,什么嬉笑怒骂豪气冲,全搅成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窘如乱麻:习惯……也省得小姑奶奶……再祸害旁人……
——什么屁话!!!
飞起只鞋甩到他向问的老脸上,却忍不住,“噗嗤”声笑出来。
——姓向的,捡大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跪地,下章如果米有H偶就自宫~~~~~~~~~~~~~~~~~ 1
太子总受记
西南十万大山。
比不得恒山如行泰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衡山如飞,高原云贵山石峻峭,攀山细蒲间痕痕□着淡红而硬质的纹理,仿佛丘陵般低矮,然而自群峰攒簇的空隙中抬头看,空蓝得惊心,却是份别样明朗的触手可及。
树荫下风清扬伸手挡在眼前,微微抬起眼去看数丈外过于强烈的阳光——不远处溪碧水叮咚迸溅,封秦正蹲着身子将盛水皮囊的黄铜封口浸没在水里。许是今日气太热,他穿惯的领灰裘此刻束在腰间,上身只穿件洁白如雪的中衣,领口全解开,锁骨蜜色的肌肤优美而流畅,再往下,胸口颜色浅淡的两被薄薄的布料半遮着,若隐若现。
时而掠过缕漆黑的长发。
风清扬喉头轻轻咽,不知不觉竟是痴。
回过神时封秦已然站起身来,空着的左手在溪畔石上撑,轻轻巧巧个侧手翻,正跃到风清扬驻足歇息的丈许平地,露出的半截小臂结实紧致,肌理细腻,骨节分明,指尖水珠淋漓开去,在日光下染着淡金色的光晕——他穿衣从来松松垮垮,却只有今日外衣在腰间的么系才全显示出纤细柔韧的腰线,清劲标直,不带丝赘余。风清扬脑中嗡嗡作响,突然觉得今日日头着实也太大些,不然自己也算是堂堂代高手,怎么眼下……就有些晕呢?
偏偏太子殿下毫不知情,放下水袋眯眼望望头顶日色,开始宽衣解带。
像是锅滚油泼在热炭上,火苗“轰隆”声直窜到头顶,风清扬脑中片空白,再也听不见什么嗡嗡作响。
只是……只是教那股火烧得口干舌燥,连话也不完全:“……,阿秦干什么?!”
封秦朗声笑,何其无辜:“换件衣服——今太阳大,件袍子还是从北边穿过来的,换件衣服凉快些。”回眸见风清扬双眼深得有些怕人,才像猛然发觉什么,柔声道:“……小风,小风?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瞧今不大对劲。”
风清扬深深吸口气,眼看头顶青白日身周光化日,勉强压下心中坑蒙拐骗吃干抹净的念头,半晌摇着头憋出句:“……不是,那也没什么。大概昨背上晒伤,早上起来还不觉得,会儿倒疼起来。”边边别开眼,只怕几句话教封秦听出破绽,又道:“昨咱们在谷龙河疯整整日,怎样,没晒伤么?”
封秦解上衣坐在风清扬身旁,闻言笑道:“当年常在沙漠里打仗,太阳倒还抵受得住——晒伤不要紧,舔舔便是。小风,要是当真难受,回头捣些草药给敷上,那也算不得难治。”忽见风清扬面色似是微微僵,到底不大放心,道:“当真不要紧?来看看!”反手抓住风清扬衣襟。
正值朱明时节,风清扬衣衫单薄,教封秦陡然抓,猝不及防下前襟松落,登时露出大片胸膛。他心中本就存丝绮念,只觉封秦被溪水浸得冰冷的指节飞快掠过自己胸口,整个身子几乎都硬,强咬着牙叫声“阿秦”,回过头来,却不知究竟想要阻止,抑或是想要些……别的什么。
眼前却是封秦夹带着几缕银丝的长发——他发丝看似刚硬,滑过指隙实则却是惊人的柔软顺滑,微凉的发梢掠过风清扬眉眼,似无意,若有情。
封秦轻轻的叹息便在耳际。那气息温暖,涌入风清扬耳道,却仿佛能烫起心底最深处那份不可抑止的酥痒:“红片,还伤得不轻。真是……”停得停,极湿润极柔软的什么,缓缓、缓缓滑过背脊晒伤的肌肤。
那柔软本该是温热的,却在因晒伤而火烫的背脊之上,留下痕奇异的凉。
便如同牵动身体里根细若茧丝却坚韧无比的线,急迫的燥 热渴求自身下升腾而上,情 热如沸,逼得紧,便可以感觉得到某处血脉跳顿的搏动。风清扬哑着嗓子苦笑声,骤然个转身,狠狠咬住身后罪魁祸首的嘴唇。
——要舔、便舔个够!
吻犹如登徒子兽 性大发时急不可耐的撕 咬,撬开齿,绞住舌,攻城略地,舔 舐 吮 吸,便是舌根深处与上颚也全不放过。封秦喉中“嗯”的声,万万想不到自己替风清扬舔个伤处居然舔出等祸端,时反应不过来,竟是有些傻,任凭那人的双手钻进自己衣襟,直到左胸的沦陷敌手,才刹那醒过神来,手狠狠将不知何时爬到身上的那人拼命推远,沉声道:“干什什什么!”本想拉长脸唬人,岂料心中慌乱,声音却是颤的。
——大楚圣武秦太子情场上战无不败,正恰似战场上的战无不胜。
他内力尽复,武功绝伦,大窘之下奋力推,便是风清扬也无力抵抗,踉踉跄跄退步,站立不住,向后便倒——然而风清扬左手抱紧封秦腰身,跌倒时不及松手,两人便又滚作团。
封秦上身的衣衫凌乱,只剩下两只袖口还挂在臂弯,扑在风清扬身上,不由连耳根也红,怒道:“光化日朗朗乾坤的,、……别胡闹!”欲图起身,惊觉腰封上的带子竟也教人解开,牵牵绊绊站不起来,忙骑在风清扬身上低头去系,手忙脚乱中只觉得身后股缝左近有什么硬邦邦硌得自己难受,不暇细想,皱着眉头便伸手去按,隔着层衣衫不过碰,耳听风清扬倒抽口凉气,才有些明白,窘道:“、……”咬牙切齿蹦出连串儿的“”字,却是连“怎么又起那种心思”句话也不出。
风清扬却像是清楚他要什么,淡淡笑,轻轻握住封秦缠着衣带的手指,低声道:“阿秦,喜欢。”拨开那衣带,在封秦指节上低眉吻吻,又道:“……还是只松鼠时,就喜欢。”
两人身下碧草青青,沾着湿润的水汽,似乎也染上某种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风清扬在下,眉眼舒展,双眼正望进封秦的眼底,淡褐色的眸子光影润泽,混合欲 望的焰色,更深重的,却是分叹息般的温柔。封秦怔怔,心中柔仄顿生,打卷的舌头不知不觉也顺过来,轻声道:“……当心有人……有人在看。”
风清扬“嘿”的笑,道:“若是没人,便从?”蓦地挺身子将封秦重新压回身下,笑道:“咱们走的都不是惯常山道,地方更是咱们用轻功攀上来的,除非是轻功如般的人物,不然便是般的江湖中人也绝寻不到么个所在……阿秦,……嘿嘿,乖乖从本大王罢……”他最后句原学的是开山立寨的土匪语气,终究压不住嗓音中浓重的欲 望,低低的带喘息。
封秦脸上滚烫,却也心知他所言属实,咬咬唇,偏过头去。
已是默许。
他脸颊贴着身下草地,双目紧闭,睫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将近不惑的子,本就张英俊到极致也年轻到极致的面容,刻咬紧牙关任君施为,竟是凭空多出分孩子似的可爱来。风清扬低声笑道:“不是狼,也不是绵羊,每次都让觉得……像是要吃。”发觉封秦眼睫颤的更加厉害,便俯身去咬他的耳珠,道:“放心。”声音沙哑,低不可闻。
封秦身子颤,喘息声不觉也急。
他身子敏感得可怕,只觉风清扬柔软的指肚打着旋子自胸口的两蜿蜒向下,阵酥麻自尾椎窜将上来,先已有几分不耐,直到下身微微凉,紧接着落入双手中,不由“啊”的叫,手指屈伸,将身下草叶也扯下把——失控的感觉便仿佛潮水般汹涌而来,不着边际,也不见尽头,封秦闭着眼喘息,修长的脖颈向上仰起,迷离中仿佛有什么啄吻着自己喉头,渐渐向下,又似乎在自己的|乳 尖来去徘徊。
“……小、小风……”
那声音宛如愠怒,却是哑涩而慵懒的。有什么抵在后 庭的入口处,摩擦着,却迟迟不肯进入——那等待犹如场渴望被充满的疼痛,封秦低低的呜咽,缕神思游离物外,想要把幅模样的自己封闭进永不见日的石缝之中,却又想迎 合着,期待被那人滚烫的臂弯抱紧,被进入被亲吻。
……如同被那人保护着。
他不知不觉的向前递着自己的身体,后 庭紧缩,|茓 口有意识般的张阖。风清扬的汗水滴在他的胸腹,惊人的热度,不多时却又变作沁凉,那感觉奇异而甘美,封秦叹口气,用手臂遮住眼。
失去视力,感官分外清晰,炽热坚硬的什么进入自己的身体,疼痛之中依稀几分清明。封秦抽着气又叫声“小风”,双唇便教人吮住,再也开不口。
被掌控,被拥抱,被亲吻,被……保护。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被人引领着,浮浮沉沉。
后 庭猛烈收缩,吞吐着硬如赤铁的硕大,腰身将欲折断,却压制不住被爱抚的渴望——骤然间体内销 魂蚀 骨的被风清扬狠命撞,封秦身子急剧颤抖,两人身前片濡湿,紧跟着体内犹如熔岩迸射,风清扬喉中声叹息似的低低呻吟,轻轻将头靠在封秦肩窝。
地间霎时静,鸟鸣啁啾。
“……睁开眼罢,没有人来。瞧张脸,红的……嘿,征夷当真是生的?”
“……少废话,歇够就穿衣裳去,别动手动脚……万待会儿阿楚回来,丢不起个人……”
“嘿,他现在回不来,连六壬锁也给他,他就带着那锁和那九弟历朝历代游山玩水去罢!咱们去咱们的苍山洱海,他找不到才好。”
“……小风!”
“……好好好错错——是,阿秦,问件事,可得老老实实回答。”
“嗯?”
“以前晒伤,都是谁给舔的?”
“是阿……问么多干嘛?”
“……就知道是封楚那小子。”
“……小风,怎么?”
“……”
“……生气?——喂喂,、又干嘛?!”
“哼,把那份舔回来!不许动!再动吃!”
“——大哥大哥回来啦!看和重大哥给带什——啊啊啊啊姓风的要宰!!!苍神九!苍神九!苍神九!苍神九!苍神九!苍神九!苍神九!!!”
“——谁怕谁!!!独孤九剑!独孤九剑!独孤九剑!独孤九剑!独孤九剑!独孤九剑!独孤九剑!!!”
硝烟滚滚刀光剑影,又是美好河蟹的。
作者有话要说:捏呵呵呵太子乃比皇帝还要诱受啊人家皇帝是有心的乃是无心的所以乃果然不愧是教出了女王诱受皇帝的大哥啊哇哈哈哈~~~~~~~~~~~~~~~~~~~~~~~~~~~~~~~~~~~
那啥,本文至此结束,感谢大大们的支持厚爱,肉乎乎的亲妈(?)生会以更饱满的精神状态虐待今后的众多猪脚的!谢谢!鞠躬!~灰溜溜的退场~~~~~~~~~~~~~
本文之后的计划是填一个古老的大坑《山海》,欢迎大大们来有空踩两脚,肉生在此多谢了~mua~mua~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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