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了过去,看到他举起右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戒指,湿漉漉的,但是很干净。
我退开一步,说:“这是从你那里出来的?”
他点点头。
我又说:“那你收好吧,送你了。”
他看着我,又皱起了眉,但他没有强把戒指塞给我,而是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把戒指放了进去,再交给我。
我正想说点什么,就见他愣愣的看着床。
他问:“床单和枕巾呢?”
我说:“在外面。”
他的视线调转到□的窗户上,又问:“窗帘呢?”
我说:“在外面。”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客厅,又问:“沙发罩呢?”
我说:“它们都在那儿!还有桌布、椅垫、靠垫,我正打算帮你进行大扫除。”
他深呼吸三次,才开口对我说:“你随便吧,我要睡了。”
我说:“你睡卧室吧,我不困。”
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走了进去,关上门。
第二天,黎先生起来得很晚。在我把那包东西放在楼下垃圾桶边上以后,又买了一份快餐后,他还是没起,我敲门,他也不应。我拧开门把,打开门,看到他睡的像一只死猪,于是走过去推了推他,他不理,我又推,他还是不理,我伸脚踹他,他仍扮演死猪。
我开始意识到不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真烫。我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对急救人员简单陈述了案发经过,又和他一起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
医院说,黎先生是肠胃炎引起的发烧,打了点滴再住院几天,问题不大。
我松了口气,但我仍建议医生给他照个片子,看看里面有没有被钻戒划破。
趁着黎先生住院的那两天,我抽空回了一趟家,接受了我妈的审问,又抽空见了一次Miumiu,和她分享我的传奇故事。她们都很震惊,一致认为我是个女英雄。
最后,我见了张力,带着那个纸盒子。
张力拉长了脸,接过纸盒子,打开的瞬间,他喜出望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我。
他说:“若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我真是错了。”
我说:“现在你知道我是个拾金不昧的女人了,我原谅你的错。”
张力拿出戒指,在阳光下欣赏着,激动地凑上前亲了它一口,然后捧在手心里激动莫名。
我一脸善意看着他的举动,头一次感谢他对我提出分手的决定,也头一次不再记恨林若了,更没有提起这枚婚戒曾在一个男人的胃壁和肠道做过巡礼的过往。
我在黎先生的家里逗留了四天,照顾他的同时也探讨了无数个话题,其中一个就是关于电话号码的。
我说:“我想再换个号码。”
他问为什么。
我说:“我不想用前男友的太太的旧号。”
他不说话。
我又说:“我连你的一起帮你换了吧。”
他又问为什么。
我说:“我想你和我一样,也不想用前女友帮你办理的旧号。”
他又不说话。
我继续说:“为什么你要用两个手机号?”
他说:“一个是工作的,一个是私人的。”
我说:“对,很多男人都这样,一个女人放在厨房,一个女人放在床上。”
他斜了我一眼,却没阻止我,我继续说:“张力有两个手机号,一个是和男人联系的,一个是和女人联系的。”
他说:“他不是个好男人。”
黎先生这句话把我感动了,他看透了张力的本质,也看懂了我。
我说:“对啊,我以前问过他,他的初恋是不是我。我当然知道不是了,可我还是想听他说是。结果他说不是,还说是谁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我们女人一定会记得自己的初恋的,男人为什么可以忘得这么快?”
他说:“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
我说:“那你呢,你记得你的初恋么?”
他说,记得。
我说,那你给我讲讲吧。
黎先生果然讲了,他把一个故事讲得很生动,我听哭了。
他说,在他上学的时候很喜欢一个高个子的女生,那女生学习很好,长得很漂亮,制服裙永远被烫的有版有型,头发又长又黑,还会吹长笛,所有男生都对她着迷。他以为他永远得不到那女生的青睐,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出交往。所有人都说他们不配,他从不在意,只是把漫画里最喜欢的女主角和那女生重叠,幻想他们结婚、生子。直到他有一次回家,亲眼看到女生从他邻居哥哥的家里走出来……
我Сhā嘴道:“你幻想的女生被你邻居哥哥捷足先登了?”
他说:“是啊,她说她接近就是为了能多来见他几次。”
我说:“哦,那你最喜欢的漫画是什么?”
他说:“是多啦A梦。”
我说:“可是世界上没有多啦A梦,如果有的话,我会希望他带我穿越回过去。”
他问我回到过去,会去哪里。
我说:“我会赶在你认识林若之前先认识她。”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那样我就可以把张力介绍给她了,只要他们在一起,咱们都不会被伤害了。”
他笑了,笑的贼好看。
黎先生身体好了以后,我们一起逛商场,一起买了床单、枕巾、沙发套、靠垫、桌布、椅垫。他总说我很有品位,我也夸他随和,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买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却是他付钱。
第二天,我们又一起换了厨房用品,以及门垫。
第三天,是牙刷、牙膏、毛巾、浴巾。
第四天,是窗帘。
等我们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我也终于有暇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喜欢我的?
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愿意整日陪一个女人泡在商场里,还为了她的所有品位买单?为什么愿意在这个女人的支配下把自己的家改头换面?
我想了很久,只得出一个答案,但我还需要求证。
那天晚上,在我们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我问出了我的问题。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的那样直接、自然,完全不给我一个思想准备。
我结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我问你才说?”
他说他本来想说的,但被我抢先了。
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给你带了很多麻烦。”
他说他很会处理麻烦,不介意。
我说:“那你喜欢一个人总有原因吧?”
他想了很久,把我急坏了。
一个喜欢人的原因,需要绞尽脑汁么?
最后,他说:“没有原因,喜欢就是喜欢。”
我仍在垂死挣扎,说:“那你也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他点头,把我惹得不好意思。
我好半天不说话,蜷缩在沙发里,双手抱着双膝,下巴靠在膝盖上。他也靠了过来,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撩开我的头发,看着我。
我抬眼看他:“那现在怎么办?”
他笑了:“做我女朋友吧。”
我又一次扑倒了他,还把另一件东西送到他嘴边,我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会ooxx。。。
9、男+女=婚 04 ...
我爸进了警察局。
当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黎先生正在对我腻歪,衣服也被扒了一半,可想而知,它来得多不是时候。
我们赶到的时候,我爸正站在警察局门口,鼻青脸肿。
我瞪向旁边的民警,说:“你们打人?”
民警说:“是他打的,要不是我们介入,这位同志的伤会更严重。”
我顺着民警的指向,瞪向凶手:“你打人?”
一说完,我就意识到问题,那凶手不但比我爸伤的还严重,还有点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在我妈住的单元楼里见到的小辫先生。
我说:“这位同志,您看我爸多大岁数了,您怎么下得去手?”
然后,我转身,一边忙活着把黎先生的袖子挽起来,一边说:“就算你要打,也要和他打。居然和老人家打架,胜之不武。”
小辫先生推了推塞在鼻孔里的手纸,说:“不是我先动手的。”
我问,难道是我爸?
我爸站到我们中间,说:“是我们同时动手的。”
我惊了,看到我爸把胳膊搭在小辫先生的肩膀上,听他说:“我们不打不相识。”
我问:“那你叫我来干嘛?”
我爸说,他的后车厢里放了一箱海鲜和一箱海鱼,叫我拿回家给我妈。
我说:“是给那个女人的吧?”
他仍坚持是买给我妈和我的,他永远记不住我妈不吃鱼。
我爸叫韦原,今年五十二岁,和我妈正处于分居状态,预备离婚。分居原因来自一个女人,一个我和我妈素未蒙面的第三者。
我爸说,打他并且被他打的小辫先生叫邹之明,二十六岁。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三天前的晚上,我爸喝醉了,开着别克晃晃悠悠在三环路上,不小心别了一辆帕萨特,那辆帕萨特咽不下这口气,一踩油门超了过去,很快又别了回来。我爸急了,又追赶上去,存心和对方耗上了。对方也不是善茬儿,非要和我爸一较高下,一来一往,较量了半个小时,平手收场。
今天,我爸没喝酒,买了海鲜和鱼准备拿给我妈,开上了三环路没多久,突然从后面杀上来一辆帕萨特,别了他一下就超到前面去了。我爸一看,正是那天晚上的对手,二话不说就加速超了过去,想要别回来。
两人又一次较上劲儿,谁也不让谁。奇怪的是,最后走的那一段三环路额外的畅通,完全见不到别的车挡路,两人也顾不上别的,一路开直到开到戒严的路标前,一起停下车,走下来,见了面就挥拳头,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打了没多久,他们就被赶到现场的警察架开了。
警察怀疑他们是黑社会械斗,一来,他们没有进行口头争吵就动手,不像一般的交通事故,二来,这一段的三环路正在戒严,他们居然闯过了戒严路标超速行驶,就为了打一架,很像是黑社会的作风。
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查得知是误会一场,警察对他们进行了口头教育,我爸也透露道他和这个派出所里的副所长认识,于是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我皱着眉看着我爸,只说了一句:“你真丢人。”
我爸很不好意思,一脸尴尬,然后看向黎先生,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说:“这位是……你男朋友?”
我没理他,看着那个邹之明,说:“以后你注意点,要让着点老人家。”
邹之明一边道歉一边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惊了,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说:“原来您就是和老师!我妈特喜欢您,您的书她都看过了!哦,还有,我崇拜的人也姓和!”
邹之明就是和睦,虽然他的行为一点都不和睦。
黎先生在我旁边轻咳了两声,我看着他,又看着我爸,收回自己的手,对邹之明说:“和老师,我能问您要签名书么,我是帮我妈要的,她要是知道是您打了我爸,一定不会追究责任的……”
我爸也轻咳了一声,瞪着我。
我没理他,继续说:“我还记得您的书里提到过男人都很冲动,用嘴巴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用钱解决,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就要用拳头解决,之前我还不信,可现在我认同您的看法了。”
一直到离开前,我都没再和我爸说上一句话,知道他脸上的伤不碍事,我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当他已经死了。
黎先生把那两箱海货搬上了车,又和我爸客套了几句。
我坐在副驾驶座看着他们虚伪,默默拨通了我妈家的电话,告诉她和睦是个有为青年。
我妈说:“那是肯定的,我的眼光从没看错过人。”
我说:“那您怎么会错看我爸?”
我妈说,我爸不能算是人,还叫我以后一定要找个人结婚。
回到我租的套间里,黎先生没来得及参观,就和我一起忙着把海货放进冰箱里。
蹲在冰箱前,我突发奇想,拿起一条冰冻鱼,对着他的嘴巴,请他发表对我家这种混乱仑理关系的感想。
他说:“你爸其实很疼你。”
我说:“他更疼那个女人,就因为她的肉体比我妈新鲜。”
他说:“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是说不清楚的,可能双方都有责任。”
我说:“为什么你们男人只会帮着男人说话?和老师就不这样。”
他皱着眉,拿起另一条鱼,对着我的嘴巴,问我那个和老师是什么货色。
我说:“他是个伟大的作家、文学家、艺术家。他的文字充满了魅力,在我爸离开我妈的日子里,我妈全靠它们活着,他是我妈的恩人。”
我放下冰冻鱼,转身进了卧室拿起《解读女人》走了回来,递给黎先生。
他翻了一页,就妄下评断。
他说:“这都是纸上谈兵,两人相处没这么简单,也不是几个道理说得清的,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我把书抢了回来,说:“难道吵架不讲理就能吵赢了!”
他不说话,低头弄鱼。
我拒绝接受他这样无理取闹的态度,于是转身回屋,坐在床上,把那一滩子海货交给他处理。
黎先生没有追进来,他逆来顺受的整理好一切,又洗干净了手,走了进来,坐在我旁边。
我把他推开,捏着鼻子说:“你一身鱼腥味,离我和我的床远点!”
他闻了闻自己,也皱起眉,说:“我想洗个澡。”
我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打开衣柜,拿出一套浴巾、浴袍、牙刷、牙膏,塞进他怀里。
他说:“这是谁穿过的?”
我说:“没人穿过,本来是要准备给张力的,可他还没来过就和我分手了,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黎先生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叠东西,说:“我有洁癖。”
我不知道他洁癖的是张力,还是这叠东西,只是说:“那你就光着。”
他想了想,拿起东西,站起身,居高临下斜了我一眼,转身走进卧室。
我想,他真任性。
趁他洗澡的时候,我上了会儿网,又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Miumiu打来的,问我和黎先生的进展。
我告诉她,黎先生在我家,正在洗澡。
她说:“你决定今晚就奉献了?”
我说:“我没想过,只是我们都觉得他身上的鱼腥味太恐怖了。”
她说:“这事可不能拖,要趁热打铁。”
我问为什么。
她说:“和睦也说过了,女人总把上床看得很严重,有很多情侣都因为这个问题闹分手。对了,你今天没来大姨妈吧?”
我说:“她刚走。”
她说:“她走的可真是时候。”
我问Miumiu:“你说我们要进展的这么快么?我和张力交往了这么久,他连我的袖口都没解开过。”
她反问我和黎先生进展到哪里了。
我说:“今天出去之前,我在他家,正被他解开衣扣。”
她说:“爱情不分时间长短,你们交往几天已经这么开放了,这说明他就是你的命定天子。再说,要不是你爸坏事,你可能已经攻下堡垒了。”
她还举例说,有的人只见过一次面就能水|乳交融。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力,替我把我的心声说了出来,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代言人。
挂断电话后,黎先生正从浴室出来,他裹着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向我。
我两手撑在床边欣赏他芙蓉出浴的美态,心里蠢蠢欲动。
我说:“黎鹏,你今晚别走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黎鹏,你今晚走不了了。
可转念一想,这未免太霸道。作为女人,我理应含蓄和羞涩。
黎鹏的动作停了,毛巾掉在地上,他隔着湿漉漉的流海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的床有点小,咱们得挤挤。”
他看向我的床,以及我床头吹风机。
我拿起吹风机,对他招招手。
他坐到我身边,开始享受我用吹风机为他的头发做烘干。
我用吹风机吹开他的流海,看到他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我,就像我们出门前他解开我衣扣的那种眼神,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我又用吹风机吹开他的浴袍领口,不自在的用余光瞄他。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被一个男人这么看,什么女人都得脸红,甭管她阅人多少次。
我问:“你在林若家过过夜么?”
他说:“没有,她跟我说她的床太小了,不够两个人睡。”
我说:“可以叠在一起睡的。”
他一定是明白我的暗示了,拿开吹风机,把我搂进怀里,问:“你准备好了?”
我也搂着他,虽然我的指尖在颤抖,反问:“我准备好了,你呢?”
他低头吻我的同时,说:“你可以试试。”
他说得对,我决定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_ 10
10、男+女=婚 05 ...
黎先生一建议我试试,我倒不敢试了。
不是我有心愚弄他,实在是天生反骨,我总以为当一个人对你示好,一定是有目的的。就像黎先生,他对我的目的一定来自我们的交往关系,所以他对我有兴趣,包括我的一切,并且有意将这种兴趣发扬光大。
我说:“先等等,黎鹏,这回事我可是门外汉。”
他愣住,看着我,说:“门外汉?”
我说:“难道我像是门内汉!”
他不语,我又说:“我的意思是,书上都说要做措施,你会做么?”
他说这一次不用。
我问,为什么。
他说,等一会儿我就知道了。
我问,为什么等一会儿才知道。
他说,这是不能言传,只能意会,所以要等一会儿。
等了好一会儿,我还是不知道,但我们已经上了床,衣服也脱到一半了,要是再等一会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我觉得,这个知道还是要趁早。
我挡住他摸索的手,说:“听说很疼。”
他说:“听说都是假的。”
我说:“那要是很疼怎么办!”
他说:“这也要试试,不试怎么知道呢?”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要是不试试,我永远会有一个好奇的念头,而好奇心也只有用经验去延续。
我们用了多长时间试试,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当我疼的半死的时候,只顾得上咒骂始作俑者。
我说:“你这个王八蛋,你骗人!”
他不说话。
我说:“你个骗子,你快把我毁了!”
他还是不说话。
我说:“你就不会说句人话啊!”
他说话了:“闭嘴。”
他失控了,我也闭嘴了,主要是怕他把我打昏了再让我知道、知道。
我把鼻涕和眼泪都抹在黎先生的背上,因为他折磨我,我也要恶心他。
由于我从没和张力将床事进行到底,也令我难以有比较对象,所以当黎先生在我生理上造成的莫大痛苦,又对我说道“忍忍就过去了,以后就不疼了”以后,也令我难以找到反驳的理由。
我有点后悔没有找张力事先练习,以至于现如今血流成河,体不完肤。可我不敢将这个念头转述给黎先生,因为他的凶器就近在咫尺。
看来,我只能做点无谓的挣扎,于是尖叫道:“黎鹏,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相信我,我已经很克制了。”
这话如同放屁,我身在炼狱,他却以此为荣,天理何在?
我心里默念着《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顿觉我就是那个陋室,正被一只大尾巴龙骚扰着。
我又默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顿觉身体发肤已经被他人入侵,自此丧权辱国,呜呼哀哉!
事后,黎鹏问我感受。
他为什么还有脸问这个问题?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还装什么洋蒜!
我措辞良久,终于道:“嗯,你挺爷们儿的。”
黎鹏大悦,险些重整雄风,再次拿我开刀。
为了保住小命,我立刻求饶道:“爷们儿饶命啊!奴家愧不能受!”
但事实证明,能不能受不是我说了算的,那归身体的极限管理。
在我昏睡前的最后一秒,我总结了三点个人感想。一,男人都是骗子;二,男人都是屠夫;三,男人都是禽兽。
第二天一早,被我趴在身下的男人把我吵醒了,因为他在和我妈讲电话,好像提到了海鲜和早餐,然后,他说:“好的阿姨,我们找时间回家。”
我揉着眼睛看着他挂断,问道:“我妈?”
他说:“你妈。”
我反驳:“你妈!”
他愣了一瞬,说:“是你妈。”
我被气蒙了,想翻坐起身,却力不从心,只好说:“你怎么一大早就说脏话!”
他终于悟了,说:“是你妈的电话,她说她一直都想认识我,但是你把我藏的太好了。”
然后,他问什么时候带他回家。
我说,就明天吧,早点回家早点把你了结。
我躺下翻了个身,继续压迫大尾巴龙,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感觉地震了,迷迷糊糊的眯着眼四处看时,才发现是大尾巴龙把我换了个姿势,他走下床,披上浴袍,走出卧室……
再次昏睡过去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是个孤独的富婆,黎先生是一只鸭,最喜欢在歌厅里炫耀自己的歌喉,代表歌就是《杀手》。我还记得《杀手》的完整版MV,林俊杰演一个有双重人格的变态,白天衣冠楚楚,晚上跟踪暗恋的女人,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将女人抓到家里,又用手术刀将她肢解,放进事先摆在墙上的画框里,组成了一幅血肉横飞图。
黎先生唱着《杀手》看着我,我正坐在众多女性同胞的中间,并不起眼,却被他一眼相中。为了这一眼,我变卖了所有房产和汽车,拿着这笔巨款来到黎先生面前,他拿走了我的钱,还把我逮到他的家里,在我对他热情如火的时候,他嘿嘿一笑,转身拿出一把手术刀……
我被吓醒了,被自己吓醒了,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手在被窝下慢慢摸索四肢是否还在。
黎先生走进了卧室,手上还端着盘子,他把盘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伸手抹了一把我的脸。
他说:“你怎么哭了?”
我说:“我梦见自己死了。”
他说:“梦都是假的。”
我说:“我还梦见你就是凶手。”
他皱着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我坐起身,说:“你不知道么,梦都是乱七八糟的,就像你昨晚把我弄得乱七八糟一样!你差点杀死我,所以我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不说话了,瞪着我,我暗骂他是混蛋,瞪回去。
最后,他说:“吃饭。”
我拿过盘子,用力咬断上面的香肠。
这一整天,我的脾气都很差。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我拿起一瓶饮料,当场打开,边走边喝,最后把空瓶子扔进黎先生推着的推车里。
他问:“买个瓶子做什么?”
我说:“难道超市要请我白喝?这是偷!”
他问我为什么不等到出去再喝。
我说:“因为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空瓶子付账。”
走到付款处,收银员拿起空瓶子,斜了黎先生一眼,又将它滑过条码辨识器。
黎先生回身看着我,说:“以后你再这样,我就把条码撕下来贴在你身上。”
我很困惑,跟着他走出了付款处,问为什么。
他说:“只要两块五,就能把你买回家。”
我们又去了书城,上了四楼,我一路问人,就为了找和睦的书。我又拿了一本《驾驭男人》和一本《解读女人》。
黎先生问:“这书你不是都有了么?”
我说:“我的是我妈借给我的。”
他说:“你看过不就行了么?”
我说:“我要有自己的,随时都能看,而且这么好的书,值得收藏。”
他撇着嘴,食指在书皮上一下下敲打着,说:“他的读者们知道他当街打架么?”
我说:“他的读者们要是知道了,只会替他打架。何况打的还是我爸,不用客气的。”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另外23条染色体”。
我让黎先生替我接了,他们的对话很短,黎先生只说了三句话
“叔叔,你好。”
“我们很好。”
“过几天我们会回家吃饭。”
等他挂断电话,我问他为什么要对我爸汇报行程。
他说:“你爸说起那箱鱼,他想喝鱼汤。”
我说:“他每天在别的女人家里吃饭,却还想着回到我妈身边喝汤。”
我拿起一本《双食记》和和睦的两本书放在一起,准备付款。
他问我那是什么书。
我说,这是讲述一个男人在情人家吃饭又在老婆家喝汤的故事,他和我爸一样有福气,齐人之福。
他很费解,问为什么我要买这本书给我爸,不怕助长他的恶行么?
我说,书里的男人最后被大老婆和情人做的东西毒死了。这书是买给我妈的。
黎先生沉默了。
这天晚上,黎先生接了一通电话,一接起来就走到客厅去讲话。我在卧室里偷偷听着,听不清楚,但隐约听到那是和工作有关的。
他不是辞职了么?
黎先生走了回来,见我双手环胸,一脸严肃的望着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刚才的电话是你工作上的事?”
他说:“是。”
我说:“你不是辞职了么?”
他说:“新工作。”
我说:“你这么快就有新的了!你什么时候找的!”
他说:“是对方找的我,所以我才会先把以前的辞了,准备休息一下就跳槽。”
我懵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还利用休息的时候又找了一个女朋友,还住进了她的家,又让她的父母知道了你的存在,你真是太高招了!”
他说:“都是巧合。”
临睡前,我趴在黎先生的胸膛上看《驾驭男人》。
他的眼睛正对着书皮上的那四个字,又被我压着,脸色一直很不好。
他说:“你让我觉得你是在研究我。咱们还是睡觉吧。”
我说:“等我看完这章的。”
他说:“除了喜欢他的书,你还喜欢他什么?”
我说:“我喜欢他的姓氏,因为我崇拜的另一个偶像也姓和。”
他问:“是谁?”
我说:“和珅。”
他沉默了很久,问:“你为什么会崇拜和珅,他是个贪官。”
我说:“贪钱是需要头脑的,他贪得多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更贪心,而是因为他聪明。如果有其它人像他一样聪明,也会那样做的。我最喜欢聪明人。”
他良久不语。
我问:“你怎么了?”
他说:“我需要对你重新认识,你太让人难以承受了。”
我直起了上半身一ρi股坐在他肚子上,居高临下的宛如女王,质问道:“我很重么!让你难以承受了?”
他没说话,双手抓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翻到了他身下,说:“我也要让你试试难以承受的滋味!”
黎先生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
大家平安夜happy,剩蛋节快乐~~
╭(╯3)╮
11
11、男+女=婚 06 ...
和黎先生一起回我妈家的路上,发生了两件小事。事情很小,但影响很大,我们都很郁闷。
第一件事是在地铁站里,一前一后的站着等车,他在前,我在后。我亲眼看到有只手从侧边搭上黎先生的肩膀,拍了两下。
黎先生回过头,和那人打招呼,然后拉着我的手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那人对我笑笑,不冷不热,她说她叫琤琤,并递给我一张名片。
刘琤琤,佳慕内衣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
地铁来了,我们一起上了车,黎先生站在我和琤琤中间,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竟然幻想着黎先生也拉着琤琤的手,用身体挡在我们中间,同时吃着两份小葱拌豆腐。
我时不时向后倾斜身子,就为了看琤琤的手是不是好好的放在扶手上。
每次看,她都扶着扶手,我也总是在松口气的同时感到失望,因为我失去了在地铁里扮演正室欺负侧室的机会。
琤琤下了车,我问黎先生:“为什么你们会认识?她是内衣公司的。”
他说:“我正要去这家公司上班,我即将成为她的上司。”
我说:“你是一个男人。”
他斜着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说:“是不用质疑,可你要去的是内衣公司,那是女人穿的。”
他说:“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我说:“你敢换个成语么!”
他说:“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又被他拉了回去,同时,他还在我耳边提醒我这是在公共场合。
我因他这句话而熄了火儿,小声说:“为什么一家内衣公司要找一个男人去设计内衣,你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他们觉得你很了解女人?”
然后,我看了看左右,凑近黎先生,更小声的说:“你昨晚脱我内衣的时候解了三次才成功,他们凭什么觉得你能胜任!你去内衣公司上班,为什么没跟我提过?”
他也凑了过来,小声说:“就是因为女人的内衣扣子是要由男人解开的,所以内衣设计的好不好也该由男人说了算,不好的就要改善。”
我张着嘴,望着他,说:“你会设计内衣?你以后也要天天摸女人的内衣?你还要和那些女人讨论内衣舒不舒服,或者什么样的内衣能塑造胸型?你……你的工作真是太刺激了!”
他说:“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去做市场部的总经理,不是内衣设计师,我只是研究市场,不是研究内衣的线条。”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车厢上面的广告宣传画好一会儿,然后又靠向黎先生,说:“那我以后买内衣能打折么?或者免费?你们总有定期发样品吧?”
他很惊讶的看着我,说:“你转变得真快,你刚才还不能接受呢!”
我说:“女人就是这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走出了地铁,我心不在焉的跟着黎先生,他快走了两步,走到一个报摊前拿起一份报纸,正准备付钱。
我茫然的看着他,还在纠结内衣和黎先生的辩证关系。
身为一个女人,内衣就是我的盔甲,可我的男朋友即将和我的盔甲成为事业上的战友,真令身为女朋友的我百感交集。
我不能想象黎先生和一群女同事相处的情景,也不能想象黎先生和各种款式的内衣共事的场面,更不能想象他会不会开始研究什么类型的女人穿什么类型的内衣,并且产生性幻想。
我很乱,非常乱,我需要镇静剂。
我慢慢靠近黎先生,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我没看清脚下的台阶,身子一斜,一脚踩漏了。
在我已经快要半坐在地上的瞬间,有一只精瘦并不健壮的手臂抓住了我的右臂。
那一瞬间,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白皙到没有毛细孔的手,关节很大,但是肉很少。
我叫了出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说:“和老师!是你!谢谢!”
和睦是不是那只镇定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那个台阶转移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
邹之明笑笑说:“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他躲开了我的手,双手Сhā袋。
我也收回了手,说:“我在想事情,所以没看见台阶。你要去哪里?”
他说:“回家。”
我这才想起来第一次看见他是在我妈住的单元楼里。
我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和我妈住在一栋楼里。”
他点点头,问我:“你刚才在想什么?我最近在写一本新书,我很想知道女人都会被什么样的事困扰。”
我说:“你不是写过《解读女人》么,我还以为你都知道。”
他说:“那是从心理学角度上分析的,有时候还是要从感性上思考。”
我觉得他说的太好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度,都有根据,他是对的。
女人是不能只从理性角度想象的,女人是感性的动物。
我拿出包里的《驾驭男人》、《解读女人》和一支笔,递给邹之明。
我说:“我刚才在想我男朋友的工作。你要写的新书是什么题材的?”
我只是随口问的,没想到他会说,但他居然说了
他一边在两本书上签了名,一边告诉我他包了一个牛郎,俗称鸭子。牛郎每天给他讲故事,他负责用笔记下来,再分析。
我问为什么要包一只鸭子。
他说他认为职业不分贵贱,做下等职业的未必是下等人,他们需要有人为他们平反。
我觉得和老师很伟大,已经仅次于和珅的伟大了。
然后,我说:“不,我不是歧视你为什么要包鸭子,我只是诧异为什么不是鸡,你刚才不是说要知道女人的困扰么?”
他说:“牛郎都是为女人服务的,可以更直接的知道这类女人的困扰,她们一定是有了困扰才会选择找牛郎的。”
我觉得他说话真不是一般的有道理。
黎先生拿着报纸走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话题也刚告一段落。
他看了眼邹之明的背影,问我那是谁。
我说:“就是把我爸打成猪头的和老师,他真伟大。”
他说:“那天太晚了,没看清楚,我记得当时他也被打成了猪头。”
我说:“我也这么觉得,我爸下手太重了!真过分!”
黎先生半响不言语,把报纸夹在腋下,拉起我的手继续走。
我说:“我刚才差点摔倒,是和老师扶我的,要不然我可能会摔断尾巴骨。”
他说:“那你谢他了么?”
我说:“当然,他还说最近要写一本新书,想拉近距离了解女人。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想帮他的忙。”
黎先生没说话,我继续说:“要是我能把我的想法给他作参考,也许他会在书上注明‘感谢韦若’,那我就红了,我妈也会很高兴!”
我们走到了红绿灯前的斑马线上,他说:“我觉得你还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吧。”
我说:“我也想,要不是你之前针对我,我还在原来的公司。我怎么知道你也辞职了?在没找到工作以前,我总得找点事做吧?我可以向和老师毛遂自荐,我觉得他会同意的。”
他问:“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同意?”
我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进了家门,我妈热烈的欢迎了我们。她从来没对我这么热情过。
我拿出那两本签名书交给我妈,我妈尖叫的抱住我,比刚才迎接黎先生还要热情。
我妈说她要先去厨房忙会儿,一会儿就要开饭了。黎先生在客厅看电视,我去了厕所用了一片我妈的卫生巾。虽然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她还需要这个。
走出厕所,我走进了厨房,说:“最后那一片我用了,一会儿我再帮你买点。”
她问我用了什么。
我小声说:“当然是卫生巾了。”
她说:“你不是月底才来么?”
我说:“不是大姨妈,是别的事,没什么。”
她放下了锅铲,严肃的转过身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我被她的严肃唬住了,说:“那天早上你不是打电话了么,他接的,他前一天住我那里,我流了点血。我还以为那个电话……你已经明白了。”
她更严肃了,说:“我是猜到了他在你那儿住,可……你和他是第一次?那张力呢?”
我说:“关张立什么事!”
她说:“我一直以为你和张力那个了……”
我说:“所以你才对他那么好?你以为我吃亏给他了?”
她点头。
我无语。
我还记得在我搬出去住之前,曾有一次彻夜未归,当时我妈问我和谁在一起,我说是张力。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因为我大姨妈来了,我也从没和我妈解释,所以她才会以为我和张力有过什么。
自那以后,张力每次陪我回家吃饭,我妈都会给他做好吃的,熬好汤,我一直很嫉妒,不理解为什么。
现在,我理解了。理解我妈为什么对接电话的黎先生的态度那么平和了。
开饭以后没多久,我妈已经给黎先生夹了五次菜了。我一直嫉妒的看着他们,黎先生吃掉了我最喜欢的鸡心、芥蓝、茄子,还喝掉了我最喜欢的鱼汤。
我放下筷子,拿起遥控器,拨到了法制进行时,面无表情的看着。
我妈却在这个时候击垮了我的面具,她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惊讶的看向她,发现她正看着黎先生,于是我也看向黎先生,却又发现黎先生也看着她,难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么?
我被孤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剩蛋节已经过去了,我给大家讲个笑话~
从前有个心肠很好的老爷爷,他专门在12月24号的晚上潜伏在黑夜里,就为了给各家各户的小朋友送神秘礼物,哦对了,他喜欢爬烟囱。
某一年的同一天,他依然冒着风雪走在森林里,准备向下一户人家的烟囱进军。
突然,他撞到了一棵树上,被撞倒在地,他很痛苦,因为他受伤了,他撞掉了一个从小就长在他身上并且跟他一起长大的东西。
自那以后,大家都叫他剩蛋老人。
冷笑话讲完了~~~推文时间~~~
隆重推荐坑人许久的校长的新坑人大作:《玛丽在隔壁》
如果你看不懂这个题目,就把“在”去掉,再大声念出来~~~
12
12、男+女=婚 07 ...
“阿姨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我妈又重复了一遍,八成是看黎先生愣住了,她心里也没了底。
黎先生笑着开口:“我……”
我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打断他:“妈,我们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我妈白了我一眼:“废话,能不急么!再不急你孩子都生出来了!”
黎先生又是一愣,看向我,我也一愣,脸一红,没敢看他,皱着眉就对我妈说:“什么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来的孩子!”
我妈也是个演戏的主,“啪”的一声就把碗筷撂在桌上,动静之大,吓了人一激灵。
她嚷嚷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
接着,她又对着黎先生说道:“黎鹏啊,一个男人要有责任感,要讲道德和伦理,总不能欺负了别人家的闺女,又拍拍ρi股走人吧!这种事是要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一听这话,我也急了,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叫道:“妈!你这是逼婚,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放!你乐意嫁,你自己嫁!”
我一把挪开挡路的椅子,跺着脚就往外走,却好巧不巧的被过道的高压锅撞了一下,脚踝疼麻了筋儿,黎鹏立刻站起身追了过来,一把把我拦腰抱起,放在卧室里的床上。
我妈跟了进来,念念叨叨着:“瞧你,走路着什么急!就是你说不嫁、不嫁,遭报应了吧!对了,黎鹏,你倒是给句话,若若到底是哪里不好?”
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脚踝,瞪了我妈一眼,然后又使劲儿甩开黎先生的手,叫道:“别管我了,你离我远点,你再跟我腻歪,我妈又要说我不靠谱了!”
黎先生叹了口气,站直身子,看了我一眼,对我妈说:“阿姨,咱们出去谈。”
我妈这才平静下来,也看了我一眼,笑着和黎鹏走出了卧室,临出去还带上了门,我正忍着疼跳下床奔到门边要偷听,却发现我妈把门锁上了!
这算怎么回事!当妈的可真够精的!
我妈和黎先生两人的说话声不大,隐隐约约总能传来一两句,都是我妈的声音高,黎先生的声音低,好像在说什么“你也赶紧带若若回趟家去看看”和“具体的细节还要和家里商量一下”等等。听这意思,我妈是连逼带哄的阴招阳招都用上了。
我郁闷的趴在床上,翻出手机打给了Miumiu,和她简单的叙述了情况。Miumiu先祝我大喜,又祝我早生贵子,真是噎人。
我说:“你说我妈是怎么想的?她是怕我被黎鹏始乱终弃,还是怕我嫁不出去?”
她说:“你妈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
我说:“那你说男人怎么想的?”
她说:“女人只想着成全男人,男人却只想着成全自己的世界。”
我安静了一瞬,明白她话里有话,就问她缘由。
她叹了口气,说:“我男朋友说了,先立业再成家,他说要先把KTV的生意做大点,再给我一个幸福的家。”
我说:“你都为了他去过两次医院了,他还要耗,幸福都被他耗没了!”
她说:“所以我说,男人只知道成全自己。”
说着说着,我醒过闷儿来了,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进展到这里。我正准备说回我妈和黎先生,Miumiu却突然说她有事要忙了,找个机会再和我聊。
我说:“你男朋友管你吃管你喝的,你有什么可忙的,我正缺个出主意的人,你别在这时候舍我而去啊。”
她说:“哎呦呵,我一年到头都闲着没事干了,我还不能忙活一下啊,难道我就只能吃饱了等死啊?”
我说:“哎,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
她说:“多谢多谢,你对我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
我说:“那就请允许小的退下了!”
我俩又互相嘲讽了一会儿,再没废话可贫了。
挂了电话,我一拉门,门还是打不开,我也火了,一脚踢在门上,“咚”的一下,门有没有事我不知道,我的脚踝又抽筋儿了。
我一下下敲打着门板,叫道:“你们谈完了没有,到底打算把我卖多少钱,给句痛快话!”
这时,门那边响了一声,再一推,门被推开了,我妈正站在对面,她身后是黎鹏。
我妈说:“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点出息,你就把你妈看得这么低!去去去,跟黎鹏回家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我妈这准是更年期提前了,说话就像炮竹。我能理解她,她阴阳不调,她心里不平,她爱女心切,我都能理解。
我妈让开了路,回到卧室整理被我糟蹋过的床铺,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黎鹏。
我说:“你说,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也年纪不小了,该……”
我说:“该什么该!是不是我妈逼的!要是她不逼你,你能妥协么!”
他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又有感情基础,过两天就回家见见我爸妈吧,早点把事定了。”
我更急了,说:“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那个,你敢跳级,我不同意!”
黎先生愣住,看着我,问:“跳什么级?”
我妈在我身后抖了抖枕巾,说:“她是让你求婚,没听出来啊!”
黎先生恍然,我回头瞪了我妈一眼,她连个老底都不会兜着!
回去的路上,我问黎先生到底都和我妈说了什么。
黎先生说,主要是我妈说,他听着。然后他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妈不但将家里的老底露了给他,还把我爸那点风流帐讲了一遍,意思就是让他别学我爸,要懂得对女人负责,但不要对所有女人都负责,要学会只对一个女人负责。
说到这,黎先生就像被我妈附了身,开始念叨着他家里人的习惯和性格,说他爸是个退休干部,脾气大,大男人主义,在家里从来不干活,就会出主意。又说他妈好热闹,用攒了好几年的退休金盘了一间店面,开了间小卖铺,整日精打细算,家长里短。
我被他唠叨的有点腻歪,一进地铁就找了个靠边的座,把脑袋靠在扶手上,闭上眼装睡。
黎先生没再说话,一直等到达了目的地,他见我醒了,又开始讲。也多亏他记得住前面讲到哪里了,竟然立刻就接上了话茬。
我说:“黎先生,你不累么?干吗给我背你们家的家底。”
他说:“你妈也跟我说了,这叫礼尚往来。再说,我觉得你妈说的挺对,咱们是该结婚了。”
我说:“干嘛这么着急?”
他说:“我这新工作快要开始了,总不能等刚到新公司上任就请婚嫁吧?还是你不想嫁人?”
我说:“我想不想是重点么?你就不能拿出点诚意啊?”
他说:“诚意我有,但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把钻戒换成别的?”
我说:“换什么?结婚不戴钻戒戴什么!”
他说:“随便你喜欢,总之钻戒不行。”
他这一说,我才想到张力和林若的那枚钻戒,乐了,没再说话。
走出了地铁站,黎先生也不知道哪只馋虫上身了,非说晚饭要吃鱼。
我说,你不是才在我妈家喝了鱼汤么。
他说,都被我吓的把滋味忘了。
我们一起去了超市,选了两块鳕鱼。我说清蒸好吃,他说他要吃红烧的。我说我不会红烧鳕鱼,你自己做。他不语。
回到我那间小屋子消磨了一下午,我睡觉,他看书,看和睦的书。
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厨房忙活,书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个类似脚印的污渍。我正要大发雷霆,但他也正巧接了个电话,就对我说鱼可以上桌了,叫我去端鱼。
我拉长着脸进了厨房,一打开锅盖就被鱼香熏得馋了,一手拿着盘子,一手用铲子将鱼拨进盘子里,不想手一滑,盘子一斜,鱼“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鱼放回盘子里,却也改变不了它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下场,木已成舟,我也没了招。
黎先生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若若,鱼好了么?”
我说:“好了!”
鱼上了桌,它和桌之间隔着一个盘子。
黎先生跃跃欲试的拿起筷子,从鱼头连着鱼身的那段挖开一块儿肉,凑到我嘴边,说:“啊……”
我紧闭双唇,看着他,往后靠着,说:“我不饿,你吃吧。”
他将鱼肉放进嘴里,说:“那你晚上吃什么?”
我说:“我一会儿煮面吃。”
他说:“有鱼不吃,吃什么面?”
我的视线一直离不开那条鱼,说:“为什么你中午吃了鱼,晚上还要吃,是不是男人都爱吃鱼?”
他问我哪儿得来的结论。
我说:“猫都爱偷腥,没有例外的。”
他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也喜欢吃鱼么?”
我说:“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吃鱼,我喜欢吃鸭子。”
他说:“不对啊,我记得中午你一个人吃了一整个鱼头,我多喝了两口汤,你还不乐意。”
我眼见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心里的火儿也没了,说:“是啊,我确实喜欢吃鱼,但是掉在地上的鱼,我是没兴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27号的~28号还会更~~╭(╯3)╮花花~~瓦要花花~~~
13
13、男+女=婚 08 ...
黎先生的筷子顿在半空中,他看着我,眼神从惊讶到恍然,再到含怒,最后,他笑了,问我:“鱼是怎么掉在地上的?”
我说:“我没拿住。”
他说:“不是因为我撕了你的书?”
我一顿,尖叫道:“你撕了我的书!”
我翻开封面有个污渍的《驾驭男人》,果然少了一页。
不忘怒瞪着黎先生,我站起了身,说:“你为什么撕了我的书!”
他说:“他放屁,该撕,会教坏你。”
我说:“那你说他放了什么屁!”
他说:“什么叫要抓住一个男人就不要跟他结婚,要抓住他的心,让他看得着吃不着,让他惦记一辈子?全是歪理!结婚本来就是因为相爱,结婚才是爱情的延续!”
我懵了,我有点晕,我坐回椅子上,茫然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还是我生的又被我惯坏的那种。
我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说:“写那句话的人才幼稚,看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说:“难怪和老师说婚姻都是把冤家变成长期对抗的死敌,我还没嫁给你呢,就觉得你面目可憎了!”
他也急了,说:“和老师,和老师!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和老师,他就这么好!”
我说:“对!他说的都对,他就是好!”
他说:“那你找他去!”
他也学我拍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怒瞪着我。
我就不站起来,我坐着很舒服,我说:“这里是我家。”
他一愣,然后回身拿起外套穿上,大步往门口走,一把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又用力关上。
我坐在原处生着闷气,眼神一直盯着侧前方柜子上的那只手机和钱包,心想,他早晚得回来。这个想法才成型,门铃就响了。我继续坐着,任由它响。门外也传来了声音,他说,若若你开门,我手机落下了。
我走到门口,听他喊了几次,说:“好像还有钱包吧?”
他补充道:“还有我家的钥匙!”
我说:“那你赔我一本《驾驭男人》!”
他应了。
我又说:“还要找和睦签名,你撕的是有签名的!”
他顿了一下,也应了。
我继续说:“你不能再提起鱼掉在地上的事,也不能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找我别的错!”
他顿了好一下,又应了。
我满意的打开门,看着他的大黑脸,摆出一个手势,说:“黎先生,欢迎再度光临!”
黎先生果然没再提起那条鱼,但也没再理我,他坐在我的床上看我的《哈利波特》,吃着我的爆米花,喝着我的可乐,就是眼里没我这个人。
当着他的面,我给Miumiu打了电话,对她说:“亲爱的,如果你的男人对你使性子,就像个小媳妇,你怎么处理他?”
她说:“臊着他,不理他。”
我说:“不不不,现在是人家臊着我。”
她说:“你真失败。”
我说:“不是我失败,是他有公主病。”
Miumiu问什么是公主病,我说就是听不进半句不顺耳的话,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任性撒泼的人,只有他对,别人都错。
她说:“我觉得你们要好好沟通,这才在一起几天啊就闹得这么不愉快,以后打架还不成了家常便饭?”
我说:“我有的是办法,他就是公主的病,丫鬟的命,嫩得很。”
黎先生“啪”的一声把书摔在床上,瞪了我一眼,又拿起另一本。
我挂断电话的同时,黎先生的电话也响了,是他妈打的。
他对他妈说:“妈,我明天回去,再带个朋友……对,是女朋友……好,吃晚饭。”
挂了电话,他对我说:“明儿跟我回趟家,见见我爸妈。”
我皱着眉,不语,他真奇怪,他变得真快,他真是戏剧化的小生。
我说:“刚才你不是还不理我么?”
他说:“我妈想见见你,她会做红烧肉。”
我想起了红烧牛肉面,那叫一个相,抿了抿嘴,说:“那你妈人怎么样?”
他说:“很好相处,对待家人没话说。”
他的脸色令我有点半信半疑,于是便叫他举个例子。
他说,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医生验出他爸有肝病,他妈刚用所有的退休金盘了一间小卖店,一家三口的钱凑在一起不够看病的,他妈二话不说就找房主退租,房主说要罚款百分之十,他妈认为值得,就退了。过了不到一个月,医生又说他爸痊愈了,不用再看了。他妈震惊,问病是怎么治好的,医生说主要是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不药而愈。他妈大怒,一把拍在医生的办公桌上,非要医院给个说法。那医生说病人没住过院,只是在家里吃药,医生没有半点责任,责任都在家属,功劳也都在家属,多亏了家属细心照料病人,病人才能重见天日。他妈又问有没有复发的可能,医生说随时有可能,他妈又一次大怒,又一把拍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幸好几个警卫接到消息一拥而入,把他妈架了出去。
他妈第二天就去找了房主,想用原来的价钱把店面盘回来。房主却说最近楼市很好,已经有三个租客出价了,出价最低的也要比他妈给的多百分之十。他妈放眼一望,这家店的店面环境最好,又离家不远,一咬牙一跺脚,愣是借了钱又付了一次租金。由于医生的那句随时可能复发,他妈整日小心翼翼,从不让他爸干活儿,也不让他爸随便出门,以确保在家里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避免忧心,避免犯愁,避免动气,避免复发。
不想,黎先生的大学组织捐血要检查肝功,报告一出来竟然验出黎先生也有肝病。他妈险些崩溃,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先后有病,还是同一种病,作为一个女人,她一定要撑起一个家。于是她又一次找到了房主,再次提到退租,房主也再一次说要扣除百分之十的租金。
我Сhā嘴道:“那最后那家店是怎么开成的?你有肝病?”
他说:“那次还是误诊。”
我说:“那你妈又去医院理论了?”
他说:“去了,但是那个医生不是请假就是不在,一直没找到。”
我说:“哦,你们家误诊的概率可真够高的。要是你妈也被验出有肝病,就凑齐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们家人是一条心,所以你放心吧,我妈也会对你好的。”
我说:“不对吧,这只能说明你妈对你和你爸不错,我是女人,你妈也是女人,两个女人是不能共存的,一定会发生战争的!而且你还说你们家一条心,要是我得罪了一个,你们岂不是一致对外?”
他说:“不会的,我们家人都讲道理。再说,你妈也是女人,你们不是相处得很好么?”
我说:“你看我和我妈住在一起了么,就是不合才搬出来。还有,我也讲道理!”
他不语。
我又说:“不如这样吧,你先别说你和我妈说的那些事,先看看我和你妈相处的怎么样?”
他点头同意了,过了五分钟又提议要早睡养精神,第二天见家长要红光满面。我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和和睦说的话一样有道理,便答应了。
但最后我们睡着的时候,我也抽空看了一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他从晚上十点折腾我到两点,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他今天没吃着一整条鱼,浑身痒痒,还逼我对他发誓永远不把鱼再掉在地上。
我觉得翻旧账这回事,不分男女,一样讨人厌!
第二天十一点,我被电话声吵醒了,还没来得及看表,就接起了黎先生的电话,对方是个女人,张口就叫大毛,还问大毛几点回家吃饭。
我说:“大毛是谁?”
她说:“是我儿子,你是谁?”
我一愣,说:“哦,是阿姨吧,我叫韦若,是黎鹏的女朋友。”
她妈也换了一种口气,特亲切,说:“哦!你就是若若吧?大毛老跟我说起你,说你人好,善良,漂亮,可人疼!”
我喜上眉梢,推了半梦半醒的黎先生一把,又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对他妈说:“大毛也常对我提起您,他说您的最会做红烧肉,还说您手巧,持家有道,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好妈妈!”
我在这边眯着笑眼锦上添花,他妈在那边乐的花枝乱颤。
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了,只好匆匆告别,约定了到家吃饭的时间。
黎鹏起床的时候还嘀嘀咕咕着说我,他说我嘴上说不嫁给他,却知道走婆婆路线,说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就把事情办成了一半。
我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他说:“自然是夸你,夸你交际应酬的能力好!”
我乐的瞄了他一眼,说:“那一会儿咱们先去买两本和睦的书吧,一本是你赔给我的,一本是买给你妈的。”
他不语,我又说:“你妈也喜欢和睦,你怎么不早说啊!还是我们女人懂得欣赏!”
等我们抵达他爸妈的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一进门,我就把刚买的两条烟递给他爸,又把水果递给他妈,他妈乐呵呵的拉着我进了里屋闲话家常,我趁机把和睦的书交到他妈手里。
吃饭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围在桌边,他妈频频给我夹菜,一边说我太瘦一边说我要多吃肉,但她妈夹给我的都是后臀尖的肉。
这时,电视某台演到一个关于女人和精子的科教节目,还提到了试管婴儿,专家说先进的科技已经日新月异,试管婴儿的成功率也越来越高。
他爸说:“生孩子要靠自然,哪能动不动就用试管?”
他妈说:“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靠不靠得住,隔壁的王大妈的孩子就是用的这个,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估计放在试管里都放坏了!”
我说:“阿姨,那个东西放不坏,前几天才有个新闻出来。外国有个女的怀了三胞胎,把其中一个放进试管里保存,保存了十一年,保存的可好了,现在她把第三个放回肚子里生了出来,三胞胎相差了十一岁,医学界都震惊了!”
他爸和他妈一起看向我,他们也一脸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更,白天出去吹四五级的呼呼大北风~~~
推个文~~她说她叫蛾子,可我说她叫鸽只,并且始终这么叫她,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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