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铭不解,同她上了街去;只见花絮芳一双妙目左顾右盼,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忽然,她看准了一个衣着华丽的胖男子,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凑了过去。程士铭心里一紧:原来这花絮芳要偷东西!还没想完,只见花絮芳将那人一碰,道了声:“抱歉!”那人看了她一眼,色眯眯地笑了笑,也未为难于她。少时花絮芳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鼓鼓的钱包;她得意洋洋地道:“程大哥你等着,我去买那了个苏锦,多的钱付房饭钱!”
程士铭不悦道:“我宁愿不吃饭,也不要用这等财物!”花絮芳道:“那随你便,你回去等我来呀!”说着一道烟的跑了。程士铭回到房里躺下,心想这丫头容貌、气质都是绝好,出身定是名门;可惜从小缺乏管教,所以学会了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想了想,决定待她晚上回来教导一下,以免她入了歧途。
到了晚上,二人到了饭堂吃饭。程士铭怕钱不够用,只叫了一碗炒面,可花絮芳偷了十几银子,竟然在他面前叫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大吃大喝起来;而且她穿着道袍,又喝酒吃肉,程士铭看得极不爽快,因道:“絮芳,你师父难道没有教导过你,出家人不许吃荤腥吗?”花絮芳道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不清不楚的道:“说过……”
程士铭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遵守师父的教导?”花絮芳道:“人家喜欢吃嘛!”程士铭见无从下口,道:“那你应该知道,偷盗也是不对的吧?”花絮芳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不过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小了许多。程士铭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为何要去偷钱?”花絮芳小声道:“我没有钱吃饭,饿死了谁管我?……”程士铭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作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花絮芳听了,把筷子一扔,道:“那你教我个挣钱的法子好了。”听她说话,已经有些不悦了。程士铭耐着性子,道:“一个女孩,学点针线,做点细活,吃碗饭总是可以的。”花絮芳叫道:“我不会作针线,我就喜欢吃好的穿好的,用不着你管!”程士铭正色道:“你这样作贱自己,好吃懒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和青楼枝女有什么区别!”花絮芳听了,怔怔的道:“你……你说什么?”
程士铭听了,才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道:“不,絮芳,你听了说……”花絮芳哭道:“我不要听!我从小就没人瞧得起我,你们都欺侮我,冤枉我,反正我作什么都是不对!”她哭着喊着,跑回了房里。程士铭心下愧疚,追到了房外,门却关上了。程士铭不敢进去,只在门口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哪知花絮芳哭得更响了,道:“你瞧不起我,你就滚好了,凭什么说我是**!我娘是**,可我不是!”
她哭着喊着,程士铭听得明白,才知刚才的一句话让她伤了心;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道歉。如此到了后半夜,程士铭也是困乏得很,只得先回房休息。到了次日清晨,他早早的来到花絮芳的房门口,道:“絮芳,开门!”可叫了几声,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程士铭大惊,连忙撞开了门,却见花絮芳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两眼红肿,大概是哭了一整夜。程士铭心下愧疚,走过去作了个揖道:“絮芳,昨天俱是卑人的不是,卑人这里给你赔礼了。”花絮芳瞟了他一眼,把身子背过去了。程士铭凑过去道:“我实在不知令堂是青楼女子,所以一时失言。要不,你打我吧。”花絮芳依然不理他,只是偶然发出一两下抽泣。
程士铭心里歉疚,干脆死下脸,抓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脸上就是一下。花絮芳忙收了手去,道:“谁要你打嘴了。”程士铭道:“那你可别再生气了,快起来吃饭,今天我叫了好多好菜,全是鸡鸭鱼肉。”花絮芳听了,嘴角露出笑意,却又板下脸道:“那你先出去,等我换了衣服再出来。”程士铭见她不再生气,忙道:“是是是!”
待花絮芳换好了衣服,二人便同到饭堂吃饭。两人昨天晚上都没有吃好,因此这下吃得格外的香。这时,客栈的老板出来道:“各位客官只管加菜,今天这顿饭小店请了!”众人听了,都高兴向他道谢;有人问道:“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啊,居然让您请客?”
老板笑道:“各位有所不知。上个月,地保大人在我这里请了一些客,邀的都些知县、同叛等老爷们,足足吃了有二十多两银子。”众人听了,都嗟呼起来:“一顿饭就吃了二十两?”老板接着道:“可这位地保老爷吃了饭,他不给银子。各位,二十多两啊,在乡下能起二十间大瓦房来!这一下我可差点要关门了。”
一人问道:“那今天怎么又好起来了呢?”老板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昨天夜里,那个‘花雪神剑’净逸老师太来到咱们镇了!不知她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硬是把那地保着实的教训了一顿,还让他还给了我三十两的银子。这不,发了财我本该重重报答她老人家,可她老人家来无影去无踪,我上哪里去谢?这不,只好拿这钱照顾各位,相信老师太也会高兴的!”
程士铭听了,不由得感叹道:“看来这净逸师太确是一位好人,不少人错怪她了。这正所谓是‘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了。”花絮芳道:“那我呢?你昨天是不是也错怪我了?”程士铭道:“只不过是话说得有些重,错怪倒谈不上。”花絮芳听了,也不理他,继续吃饭。这时,那老板从后堂取出一只画眉笼,道:“这只珍藏的画眉,我一直舍不得拿出来。今天高兴,就让大家同乐吧!”说着那画眉便叫起来,声音悦耳,众人听了无不喝彩。
这时有人说了一句:“只可惜这么好的画眉笼,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说完,老板也垂头丧气,起先的兴奋劲儿全没了。
程士铭听了不解,问道:“这话从何说起?”老板道:“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在我们镇里,有一位年过九旬的老头,双腿残废,就靠编这画眉笼过日子。说起这老头这儿大伙儿都认识,我们都叫他老毛驴。”程士铭不解,道:“老毛驴?”
一人道:“因为他没有腿,只有个二尺来长的身子,所以自己搭了一辆小驴车,用一头驴拉着;这小车就是他的家,他吃喝睡全在里面。因为他姓老,所以乡亲们都亲切的叫他老毛驴。”程士铭听了,想象着这老头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老板道:“不过这老头有一手绝活儿,会编鸟笼子。他编的鸟笼子又结实又好看,卖得也便宜,加上大家常去照顾他的生意,因此日子也算过得去了。”
程士铭听了,喜道:“这便好了!”又一人道:“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个月,有一个官老爷的公子来到咱们镇,不知怎的就看上了他的那头毛驴,说要用二两银子卖给他。老毛驴哪里肯卖?那个公子竟然出手把他的小车给砸了,抢走了毛驴!可怜这老头没了小车,现在就像没有了壳的蜗牛一样缩在路边。”程士铭听了,不禁怒道:“有这种事?”
老板叹了口气道:“有好心人每天送他点吃的,可这老头受了欺侮,心里一直不爽快,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死了。”众人说着,都难过地看着那个精致的画眉笼,说不出话来。这时,一直坐在一边的花絮芳问道:“老板,那位老爷爷在哪里?那个公子哥儿又到何处去了呢?”老板道:“老毛驴现在歪在城东,那个公子哥儿不说也罢。他的姑父叫伊里布,乃是京师都察院的要员;那个公子哥儿姓梁,名叫梁国方,因为一方豪霸,大伙都叫他小梁王。”
一人道:“伊里布官高权重,哪个敢得罪他们?”花絮芳听了,二话没说,只是出了门。程士铭不解,也跟了出来;二人来到城东,见果然有一老头歪在地上。老头没有双腿,坐在一张浦团上面,面前放着几张面饼。花絮芳从身上取出昨天偷来的钱,放在老头的面前,道:“老爷爷,那个欺侮您的公子哥儿已经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给您赔银子来了!”
老毛驴听了,眼睛里闪出了亮光,道:“真的?”花絮芳温言道:“我哪会骗您?您还是快点好起来,再做一架小车,买一头驴。您不知道,没了您,大家都惦记着哪!”老毛驴一听便来了精神,道:“好,我马上编鸟笼去。要不乡亲们没了乐子了!”
花絮芳松了口气,回到程士铭身边,同他一道出一城。过了一会,她问道:“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程士铭虽然不赞同说谎,但见这老头又活了过来,心里也很是高兴;道:“他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花絮芳笑了笑,道:“我的新衣服还没买呢。”程士铭道:“你不会再去偷吗……”话音刚落,却听人喝道:“程士铭,你让我找得好苦!”
程士铭回头一看,竟是那雷昊天!雷昊天此时面露凶光,嘴角含笑,道:“这回你可跑不了了!”程士铭哪里肯束手待毙,拉着花絮芳的手便跑起来。程士铭见她跑得不慢,暗道:“原来她也是一个入乘的武乘?只是她的功力太弱,断然不是这老贼的敌手。我若在这里害死了她,岂不是罪过……”他正想着,雷昊天已大喝一声,一跃到他们前面拦住去路;他手里拿着为之得意的霸王刀,冷笑道:“程公子,你想怎么个死法?”
程士铭对花絮芳道:“你快走!”说着将她推开,自己冲向前去想要抵挡雷昊天。雷昊天冷笑了一声,只用刀背一震,竟将他震倒在地。程士铭正想爬起来,雷昊天已经伸手擒住了他的头颅,喝道:“待老夫先把你废了武功,看你还能不能再逃!”程士铭挣脱不开,只暗自道了一声:“湘涟,程大哥要先去了……”说着,不由得闭上了眼。
闪电之间,却见那花絮芳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一纵身跃过去;只见她只用剑背一拍,竟将雷昊天手给震开了!雷昊天被她的小剑拍过,居然给震得手臂**,不觉大骇;他定了定神,举刀便朝花絮芳砍将过来!花絮芳却不慌不忙,手中持着小剑,雨点一般的向他刺去。
程士铭一时大惑难解,从地上坐了起来;却见那花絮芳的剑法甚是精妙,剑光闪烁间如同飞扬的雪花一般难以看清。雷昊天吃了一惊,连忙使出散功**想吸走她的内真极,却突然一声惨叫,被震到了几步之外。他捂着手臂道:“你怎么会*上的武功,难道你……”
花絮芳微微一笑,又出了十余招,竟已将雷昊天逼退到了城墙根上!雷昊天身子一软,靠在了墙上,才发觉周身的大**之处竟然都让花絮芳的短剑刺中,就连霸王刀上的红缨子也给她挑在了剑尖之上;若不是对手下手留情,自己不死也是残了。
雷昊天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粒,抖抖地道:“花雪神剑……!”花絮芳似乎有些惊讶,道:“哦?居然认得我。”雷昊天看了程士铭一眼,道:“好小子,你有种……我自有收拾你们的日子!”他说完挣扎着上了马,带着众多官兵一道逃跑了。
待雷昊天去远后,程士铭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花絮芳道:“你就是净逸老师太……花雪神剑前辈?”花絮芳不悦道:“我有那么老吗?”她说着将剑收好,似乎并不关心那雷昊天的事情。“不……”程士铭都不知要说什么好,只道:“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光和你过了这几日,竟然不知道你是名震江湖的花雪神剑。”花絮芳笑道:“你也是啊,过了这几日,我也不知道你居然也是位上乘高手呢。”
程士铭笑了笑,惭愧地道:“就我那两下子,哪里敢在师太面前献丑。”随后二人又一起向东走去。程士铭上下打量着她,又实在不敢相信,道:“江湖上盛传‘花雪神剑’,我以为你会是个老……”花絮芳听了,不觉朝他一瞪眼;程士铭忙道:“是个德高望重的师太,没想到会是个这么漂亮的小道姑。”他知道花絮芳喜欢听好话,所以便奉承了她一句。
果然,花絮芳一听程士铭说她漂亮,抿嘴一笑,道:“是吗?”程士铭因有她在身边,哪里还怕雷昊天会来?因此一路之上,倒也不必担惊受怕了。他看着远处,悠悠地道:“湘涟,这肯定是上天的安排,你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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