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穆含真领着兰双进来,人未到,声先传,笑道:“好热闹!莫非把月饼都吃了,商量着不给咱们留?”
众人闻说都笑倒,姚云狄呵呵笑着,指着他:“不错,今年的月饼就没你俩的份了。自个儿去外面买罢!”
穆含真一直走到他身边,拈起一块月饼,道:“外面的哪有府里做的好吃。我且偷一块来尝。”
姚云狄也撑不住笑靠在太师椅上。早有下人替他二人安排了座位,捧上桂花酿和月饼。
众人见兰双也不笑,面上淡淡地,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倒与平时的癫狂样大相径庭,心中也诧异。有人暗猜是否他有什么奇才,石中藏玉,才被爹爹重用。
姚云狄先与穆含真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转头过来看着兰双,半晌,道:“跟着穆先生做事,可还习惯?”
兰双恭敬地答道:“回爹爹,孩儿还有许多不懂的,只盼能向穆先生多学一些,不辱爹爹厚望。”
穆含真笑道:“别听他瞎谦虚。兰二爷聪明的紧呀,算帐,人事,酬劳,都搞得一清二楚,我这个总管都可以每天晒太阳发呆了。老爷,您总算给我派了个好助手。”
姚云狄挑眉,望了一眼含真,他微笑点头。他便说道:“如此真是不错,那就麻烦穆先生多多教导他。总算姚府子女中,有个有出息的。”
众人不由又羡又妒。他们受宠,最多也不过像太双那样,住进晴香楼,每日逗爹爹开心,只求不被赶出去,兰双这次的福气大了,看爹爹的意思,以后姚府放在他手里也不出奇,这又是何等的机遇!怎么白白竟让这酒鬼捡到了。
说话间,又有人报:“太八少爷,太九小姐到。”
姚云狄微微眯眼,转头去看,就见一双玉人款款行来。
太八今日穿着玉色长衫,头顶带着流云攒金冠,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俊朗无俦。
他本是混血,亲娘是波斯一名舞女,据说艳光四射,美得不似凡人。姚云狄当年去塞外办事偶然遇见,按他的风流性子,哪里有放过的事情,当下强行抢回来带到中原,宠爱了一阵子之后又闲不住去找别的女人。
那波斯舞女是个烈性的,几次三番唤不回他,说多了暴躁的姚云狄还动手就打,最后一口气过不来,吞金死了。
太八的眉宇间有六分像他娘亲,碧眼浓眉,带着一种烈火般的艳丽,却有四分带着姚云狄的影子,英武俊美,不怪他如此夺人目光。姚云堰自恃见过不少绝色,却也没见过他这种的。
当下他便笑道:“好小子,又长高了!快过来,坐我这里。”
太八先携着太九跪下,齐声道:“爹爹万福金安。”这才起身走过去。
姚云狄拉住他的手,笑问:“书念得如何?若是把算帐学好了,改明儿跟着你兰二哥吧,多一个人做事也是好的。”
太八答道:“回爹爹,孩儿还没把帐学好,那出账入账赊账委实有些难,孩儿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姚云狄回头看一眼穆含真,道:“不明白的去问穆先生,让他教你。”
穆含真闻言,抬头有些慵懒地看了看太八,微笑道:“穆某不敢吝啬,八爷想学什么,但说无妨。”
太八一下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心中一紧,又有些心虚,只怕后来爹爹责怪,这会只能强笑应付:“那就劳烦穆先生了,太八感激不尽。”
姚云狄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边那个如花少女的身上。他不想看,亦不敢看,仿佛她是他的一个弱点。
太九今日穿了和太八一样的玉色长裙,乌发垂肩,委实美得令人透不过气,下人们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依稀觉得她身上多了一种什么味道,迷离的,缠绵的,具体要去描述,却又没了语言。
她和太八,一人目若朗星,一人肤色如雪,又穿着一样的衣服搭配,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加上众人都知道他二人其实一起住在晴香楼,那想的便更多了。只是爹爹这样安排,谁也不能说什么。
姚云狄不理会她,不代表别人不理会,那穆含真便说道:“听说九小姐前几日染了风寒,近日可大好了?”
他这样一说,姚云狄也只得转头看她,心中迷迷茫茫,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天,才低声道:“怎么又生病了?你未免太不爱惜身体。吃过药了吗?”
太九垂头柔声道:“谢穆先生关心,回爹爹的话,孩儿已经大好了。只是前几日贪凉快在湖里泛舟,下次再也不会了。”
“唔……泛舟。”姚云狄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多年前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难道是那初为人妇的少女面上那一抹羞涩的红晕?
他轻道:“泛舟好啊……下次一起去。”
太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姚云狄心中却是一阵刺痛,不知怎地,没精打采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冷,众人见他意兴阑珊,也跟着没意思起来。
正宴还未开始,又不好告退,只能在肚子骂太九不识时务,莫名其妙惹得爹爹不快。
说来也巧,这时正好有人报:“宣四小姐到。”
宣四一直是个能言善道的,她来,这场子才有救。
众人都是心中一喜,往门口望去。
她人未到,笑先闻,一路大笑过来,肆无忌惮,高声说道:“迟了迟了!哎呀,干娘留我喝酒,爹爹的宴席差点赶不上,千万赎罪则个!”
说完人影一花,她穿着石榴红的百褶裙,无比艳丽,无比抢眼,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姚云狄的眉头微微一皱,谁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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