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不要说那丧气话,爱源于真心,男子与男子又如何……”东方涵辙话未完,听得“噗咚”一声,向后看去,那树上的谪仙公子已横躺于地,大叫着“仙凡”急跑过去,将他抱紧怀中奔回前厅。
看着他头角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东方涵辙一路焦急嘀咕着:“仙凡,你听我说,你不能死,只要你醒过来,我便告知你一切真相……其实,早在皇兄将对你之情转嫁于我之时,我也已深陷其中,但我知道仙凡永远不会心属于我……”
或许上天听到殷仙凡的应求,至后虽活过来,却已是他人魂魄所附,自然也就忘所前尘,得偿己愿……
但人之一生,命运真由己吗?
前生情缘,今世孽债,终要自身承受,他人无可替代,即使替代,也不过是自己未了前世的魂魄……
故事也由此开始。
“仙凡,仙凡,仙凡……仙凡你醒醒……”东方涵辙蹲在床边不停忧心叫唤着床上昏睡的公子,试图将他唤醒。
“儿啊,你快给娘醒过来,你要不醒,娘这就陪你去。”丫鬟们扶着丞相夫人坐在床边,伤心抹泪道。
“胡闹,妇人之仁真是乱上添乱,这牛蹄子若再不醒,本相这就用鸡毛掸子抽到他醒为止。”丞相大人语中虽愤,心里却是疼如刀绞:“田大夫,你不是说我儿服药之后三日内必醒吗?三日已过为何还是昏迷之中?”
田大夫摇头一叹,躬身道:“老夫不才,有负丞相大人所托,恕老夫直言,若殷少爷一心求死,便会此生昏迷,成为活死人,即使华佗再世也无药可医。”
“皇上驾到。”此时厅外响起了太监的传话声,众人急忙出厅跪地迎驾。
“平身吧。”负手立在厅中的人,虽已脱下帝袍,简单锦衣却仍遮不住那王者威严,但认真细看,便会发觉他英眉稍蹙,那双亮若星辰的明眸中闪动着一丝焦虑,心急,隐忍。
殷丞相缓缓起身道:“臣教子无方惊动圣驾,望皇上恕罪。”
穿越:一梦醒来不由己(01)
东方涵烨转身看向‘围护’在庭院外的侍卫们,便大声道:“殷大人何出此言,殷少爷虽与朕并未深交,但也曾同读一堂,朕前来探望也是情理之中,快领朕去看看他病况如何。”
“请随下官来。”说着便带着他往里走去。
“嗯?什么人这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头疼死了。”床上的人突然迷迷糊糊翻身朝外呢哝道。
殷丞相与田大夫立即惊得停下了议论病情。
丞相夫人也停止了呜咽。
只见床上的人以手柔眼喊道:“裴心婷,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怎么能把那些粉丝放进屋里来,吵死人啦,快把他们轰出去。”
是了,她正是附在丞相公子身上的宁惜。
屋中之人被此言惊得疑惑对眼,完全不解那床上之人的话中意。
殷丞相拧眉问道:“田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人未醒,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这……”
田大夫抚须笑答:“恭喜丞相大人,殷少爷很快便可醒来……”
“既然殷少爷已觉人多噪耳,不如你们就先出去吧,朕看着他即可,倘若他醒来,朕便会告知大家。”东方涵烨虽也不明床上之人话中全意,但那句“吵死人啦,快把他们轰出去”他却是懂的,他对那床上之人的心愿向来都是有求必应。
待所有人离开房间后,他便趴在床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容颜,额角包扎的白纱布下皮肤若雪芳泽无加,两弯眉似蹙非蹙,鼻尖秀挺,丹唇羞合,真真是天然媚丽,天下间无任何女子能有他这般倾城之美。
尽管他身为男子,但拥有这般美貌同样已牵动了所有男女的心,包括自己。
东方涵烨忍不住伸出食指触及那长长卷密的睫毛,惹得床上之人眼皮颤动,惊得收回了手。
床上之人又低咛梦语道:“蓝依小姐,你找抽是不?天天晚上跟本小姐睡觉还总是随便乱摸,小心本小姐一脚把你踹得粘墙上去,拔都拔不下来。”
穿越:一梦醒来不由己(02)
东方涵烨紧蹙浓眉轻声道:“本小姐?……什么?天天晚上跟本小姐睡觉还总是随便乱摸?我当外面那纷纷扬扬的传言只是传言,没想到你当真按捺不住寂寞与他人同寝?”
转而又想,不会,不会的,也许是他的仙凡真摔破了脑袋,也许又是他为了气自己,所以才会这番语无伦次说些让自己吐血的怪言怪语?
正在思索间,床上之人终于睁开惺忪睡眼,瞳孔渐渐放大时,看到眼前那张只有漫画上才有的绝美脸庞,鼻子高挺,双眉如墨点画,目亮如星,红唇薄厚适中,拂过一丝浅笑,帅气逼人,令人晕眩。
咿?为什么他的头发用发冠束起?长发随着肩膀自然垂下,黑亮柔顺。又为什么他要穿古代长袍?不过,配上他的俊脸的确完美无比呢。
宁惜身为公众人物,也算阅男无可计数,可拿那些男人与眼前这位绝色男人一比,简直就是蚯蚓之比蟠龙也!
这样姿色的美男早已绝种,这世上,现在也只有漫画笔下方出美男,人间绝无,对,这肯定是梦。
啊,长这么大第一次梦到美男,宁惜色迷迷的双眼一亮,这等美味佳肴要是不品尝一下哪里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姨婆的六婶的三姑妈、隔壁家啊公的孙子的小花猫呢?
宁惜颤栗的抬手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唇,鼻,眉,眼。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中透着难以察觉的柔,冰冷中散发着难以触觉的暖。
宁惜趴伏床边,两手捧着他的脸,她能看懂他眼中的惊愕神色,突然地,她的唇轻轻覆上他的唇,在他那柔软双唇上轻轻辗转……
即使是在梦中,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与男生接吻,既是初吻,当然想让它更美好些。
但当她想要更深入时,‘梦里’的帅哥却强压心中想要回吻的欲念推开了她,抚摸着她的额头道:“不要胡闹了仙凡,可是高烧了?”
宁惜拿开他的手道:“这是在梦里,哪来的高烧啊,还有,你不过是本小姐梦里的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能反抗我呢?该死的做个梦都不安然。”
穿越:一梦醒来不由己(03)
说完之后,顿觉声音不对,为什么自己的声音略带粗性好像男声,拧着嗓子咳嗽几声,“啊啊啊”的试着嗓音,仍然是男音。
“仙凡,仙凡,这不是做梦,你已清醒,告诉我既然你没有发烧,为何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为何会像换了个人似的?莫非你真被摔傻了吗?”东方涵烨摇着她的双肩问道。
“喂,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为何为何,不要跟我说那些之乎者也。”
不是做梦吗?宁惜晃晃微疼的脑袋,回想起了车祸时那一幕。
凌绝山之所以称之凌绝,是因巅峰高耸触云而得,从上面摔下去,不说粉身碎骨也会死尸荒野,这么说来,我现在不是在阴朝地府就是灵魂穿越了?看来也没办法了,目前,得先知道这究竟是地府还是阳间。
宁惜再次清嗓,开始认真起来,学着古人拱手道:“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见谅,不知现时何年何月,此地何国?”
东方涵烨又用手背抚上她的额,蹙眉道:“确无发烧迹象,这么说来,定是仙凡的脑子摔傻了。”大声道:“来人,去传田大夫和丞相大人进来,就说殷少爷已醒。”
宁惜吼道:“什么嘛,早知道就不给你道歉,便宜你了,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随便诽谤人,你才傻呢,你个大白痴。还有,我不叫什么仙凡,我叫宁惜。这么看来,你这里不是阴间,而是阳间咯?幸好还活着。”
东方涵烨听后起身踱步房中,捶额一叹:“仙凡,你可否不要再气我,你、我还有皇弟三人一同长大,为何你如今总要与我针锋相对?”
宁惜白眼一翻:“大白痴,我刚认识你怎么跟你针锋相对啊?”
话完之后,才想起自己是灵魂穿越,估计他叫的是这个身体原来的名字,又想起自己的声音已是男声,有些不敢接受事实的摸上自己胸前——平的。
为求真实摸了数遍,依然是平的。
开始跳脚捶床,呜鸣起来:“呜呜呜……我要去shi,你不许拉着我。”
穿越:一梦醒来不由己(04)
“……”之前的殷仙凡虽也调皮古怪,但出口之语都是他能懂能悟的,而现在的殷仙凡……
东方涵烨看着眼前人儿的陌生举动,听着不明话语,只得无奈抚额。
“呜呜呜……为么子别人穿越的是男就是男,是女就是女,到我就是女变男呢?太没天理了,苍天啊,叉叉你个撇撇纳纳的,你的眼睛是不是被粑粑糊住了?我不干,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听闻殷少爷醒来,丞相大人和夫人迫不及待赶来看儿子,田大夫和涵辙王爷随行在后,进房便见那孩子在床上伤心捶打,口中呜咽不止,殷夫人又开始老泪纵飞。
走到床前,制止儿子手脚并用的乱舞,将他抱入怀中:“凡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担心死娘了,以后再也不许爬树饮酒。”
宁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本想推开眼前妇人,试一深想,自己身在何地尚且不知,举目无亲,有人疼有人爱为何要推而拒之呢,看得出她也是个视儿如命的好母亲,便由得她抱着自己。
殷丞相长长一叹:“慈母多败儿,助纣为虐!你若不是宠他上天,他岂会像今日这般难驯其性!”
“田大夫,快给他看看,为何醒来之后一直痴言痴语。”东方涵烨打断道。
“草民遵旨。”田大夫说罢开始过去为宁惜把脉诊断,翻了翻她的眼,又看了看她的舌,“殷少爷身体已渐渐康复,只是脑部想要彻底恢复,需再调理休养一段时日方可复原。”
宁惜自他们进房后未出一声,怕自己多说多错……
往后的两三个月里,宁惜不得不接受已穿越为男的事实,几月下来也慢慢适应这副男性躯体,从侍从们的口中他得知许多,此国名叫——东黎,周围还有南暮、北朝、西夜三大国,还有几个附属小国,这副身体是当朝丞相的独子,而这位殷大少爷的名字在民间已被“传为佳话”。
这会儿阳光正媚,宁惜坐在花园里喝茶吃点心晒太阳,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滴!
传闻:仙女下凡殷仙凡(01)
整日无聊的紧,索性她顺便给那两个就连蹲茅厕都看着自己的随侍小厮改了名字叫做叉叉(XX)和圈圈(OO)。
纵然魂附别人身上,但她还是本性难改的。
使得二人真是叫苦不迭啊,哪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当他们得知这俩名儿的真正含义时,双双以抱头痛哭表示抗议,却是得来少爷的四字:“抗议无效!”
吃了口点心,她殷少爷开口了:“叉叉同学,本少爷摔破脑袋了,这段日子记忆尚未恢复,既然你家少爷我那么出名,可有什么经典语录?”
叉叉同学有些脸红的垂下头去,干咳一声:“回少爷,小的不敢说。”
殷少爷看着站在右边的人道:“圈圈,叉叉不说那你说吧。”
圈圈同学也吓得低头,嚅声道:“小的……小的也不敢说啊少爷。”
殷少爷怒拍桌子,阴险笑道:“你们不说是吧,不说就把衣服全脱了吧。”
“啊?少爷你想干嘛?”二人抬头惊恐望着眼前的美艳公子道。同时护住自己的衣襟口。
殷少爷手托着腮,笑得淫荡:“没什么,如果你们不说的话,本少爷就是想看看‘美男’祼奔而已。”
二人吓得跪倒在地咬唇道:“我们说我们说。”
“既然天赐我美貌惊艳,要惊就该惊得彻底,要艳就该艳尽天下所有少男美女的心。获取女人心可谓易于反掌,已腻至作呕!唯有让男子们也甘愿为我掏心掏肺,寻死觅活,方谓真正惊艳也!”
“要玩就玩得疯狂,跟男人玩要做‘女人’才有意思,仍做男人的话,不如回找那些脂粉浓郁的姑娘们,自然要做‘女人’才能真正享尽断袖之趣!”
二人一口气将所有话语说完。
殷少爷艳丽的面庞顿时阴沉下来,怒问道:“这些话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二人怯弱道:“是……是少爷自己说的啊!”
“什么?那个王八蛋是……”殷少爷惊讶咬手指(宁惜附身),不可思议道:“是我?”
叉叉和圈圈两位同学点头如捣蒜。
传闻:仙女下凡殷仙凡(02)
没错,说出这些话的那个王八蛋叫做殷仙凡。
满城皆知丞相大人的公子殷仙凡长得倾城惊艳,妖中透媚,美若凡仙,也因此,民间给他冠上美名——“仙女下凡”,匹配其名其人!
一个男子长得比女子还美,真乃祸害祸害也,只要他殷大少爷往街上一站,男女老少无人不想驻步多看他一眼。
闺阁少女们看到美男的身影自然簇拥而上,皆纷纷一叹:“美啊,帅啊!”
待看清楚美男尊容是殷大少爷后,又是悲哀失望一叹:“真是祸害啊,造孽啊,这般英姿美男为何不属于我们女人?!”
城中的少男们见过殷大少爷后,再看看身旁的女子,均是摇头一叹:“唉,差别之大!为何此等美人非女子,真乃天弄人哉!莫非是要迫尽天下男子也跟着他断袖不成?”
整个惮甄皇城内外,无人不识,无人不闻殷仙凡袖子已断。
断?非罪也,当今朝堂高官至民间富贵商贩中都有那么些人在家中悄悄养着几个男宠。
可在百姓眼中,殷仙凡断得忒祸害,忒冤孽!
依照他那个经典语录的总结就是:他不想做男人去压人,他只想做‘女人’给人压,祸尽天下男子!
当朝皇帝刚登基的那个月,殷仙凡每日必入皇宫纠缠那位年轻帝王,却常常被当着众太监侍卫的面逐出寝宫。
每日如此,年轻皇帝后来只好在朝堂上与众卿家的解释为:“殷少爷刚过束发之龄尚幼体弱,不适合做朕的贴身带刀侍卫,还请殷丞相回去后好好劝说一番,以后不得日日入宫扰朕安宁。”
贴身带刀侍卫?
这个官职引来众臣一阵嘻笑不已。
笑不在官职高低,而是“贴身”二字,他殷少爷的“断袖之好”如今已名满城里城外,自然让群臣们认为他是想以那邪媚的房中之术讨好皇上,以侍奉左右,日后若想升官便也不费神力。
殷丞相面子尽扫的跪地谢恩,回家后又是鸡毛掸子狠狠一抽。
传闻:仙女下凡殷仙凡(03)
如此,趁讥时风,众臣们又给殷仙凡附赠一名为——“送身侍卫”。
明白人一听便知这名儿尤为讥讽。
不到几日这些话传入殷仙凡耳中,听时一愣,心中抽痛,痛只痛那一同长大的年轻帝王为何这般薄情寡义,不留情面,当真是做了皇帝人已变,心已改,情不念?
瞬间他恢复神色,折扇撑开一摇,长发飘,坦露白色肌肤的衣襟口也随之风来则动,风情姿媚与众人道:“世人笑我恋风尘,误姻缘。非也非也,‘送身侍卫’又何妨,人生自古有情痴,落花流水自有时!”
此言既出,大惊朝野。
殷丞相为此早朝未到,拖着儿子在书房中闭门长谈数时,意为就是让他在外注意言辞举止,要知道那话得罪的人可是当今圣上,要是激怒他,一道圣旨下来全家脑袋卡擦。
殷仙凡勾唇一笑沐春风:“爹啊,孩儿记住了,下次定当言语隐晦,情理至上,不露房中事。”
殷丞相差点没被气得心脏病发,抖着食指指着不孝子,眼光四寻。
殷仙凡知道老爹又想找鸡毛掸子,怕自己ρi股再次遭殃,遂无奈之下他只好开门逃窜。
‘虎口’脱身,在院中遇得殷夫人到来,知道那丞相老爷找自己儿子没好事儿,激动之下,煲好了满桌香喷喷的鸡汤、鱼汤、燕窝汤……
久望不归,她只好亲自来替儿子解围。
见到宝贝儿子出来,又是心痛得泪水淋漓,扯着小丝巾就开始往脸上抹:“儿啊,跟娘走,不要你爹了,以后咱们娘俩和小狸自个儿过日子去。”
殷仙凡乐喜洋洋走进客厅。
红木椅上,一只秃身只剩头尾的白色小狐狸哀戚戚趴在上面抽搐着。
殷仙凡吓得面色苍白:“娘啊,何故我家小狸身上的毛不见了?”
殷夫人又是丝巾一抹:“还不是你那个杀千刀的老爹干的。”
呣子俩抱着‘痛哭’成团……
“原来你这孽障在此悠闲自在呢。”
叉叉和圈圈正给殷少爷说得来劲儿,就听得远处传来丞相老爷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传闻:仙女下凡殷仙凡(04)
宁惜(殷仙凡)听到声音后惊得茶水喷溅,转头一望,殷老爹已来到跟前,手提一个精美鸟笼,里面躺着一只命在垂危的鹦鹉。
殷老爹面色泛青,依然颤抖着指尖指着他道:“你这孽子,为何把你老爹的‘元宝’的毛给拔光?你可知道它是爹的鸿运鸟,没有它你爹可没今日,也没有你今日的无忧无虑,游手好闲,臭名远扬……现在立刻给我回房面壁思过去!”
这鹦鹉?唉,这也不能怨他,谁让他宁惜人生地不熟,上个茅厕都有人提裤子,好没劲儿。
无聊手痒,不知不觉就把它的毛给拔了,回转心神时,这元宝身上已是光秃秃,滑噜噜。
照叉叉圈圈两位同学刚才说的,他也算是给殷仙凡的小狸报了个仇吧。
殷仙凡站起身,再拾块点心咬一口,喝口茶水顺喉才道:“呃,那个,丞相爹,孩儿我回头再回房抱头苦思吧。话说,涵辙王爷请我吃饭逛……街,人家是王爷,孩儿我不好拒绝是吧?”
这下殷老爹无语。
涵辙王爷就是东方涵辙,纵然他非先帝亲生,也是位王爷,还是位与当今圣上有如亲兄之情的王爷,况且他对自己儿子也不错,这王爷请吃饭,哪敢不去。
殷老爹欲语又止的摆摆手,示意儿子快去吧。
殷仙凡走了几步又回头体贴补充道:“爹啊,您老放心吧,顶多我也就是看上涵辙王爷,但绝对不会从了他做出什么污秽之事坏你名声的。孩儿告退。”
说完飞跑,身后一个茶杯迎风擦过耳边。
哇塞,好险,差点中招。
不知为何,宁惜这三月来的思绪举止似乎已渐渐与身体吻合,刚才叉叉和圈圈向他说着殷仙凡的‘伟绩’时,他的脑中也不时飞过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宁惜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自己的记忆正与殷仙凡这副身体慢慢合二为一,不知记忆融合之后,自己是否就会消失了呢?
心中一叹:既穿之越之,则安之吧!真要消失也万般不由己!
相遇:缘来缘去缘有意(01)
皇宫。
碧泉宫里,内院。
凉亭下。
东方涵烨坐在长石椅上,趴伏栏边,看着花丛中翩翩飞舞的彩蝶们,脑中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
三月前在丞相府中,被他莫名急促的一吻,不想竟日日梦中浮现。
抚着淡色唇瓣,回味甘甜。
有些感激道:“父皇母后已去,自朕登基以来,太后一直心有不甘,想扶五皇兄继位,而吴音京也蠢蠢欲动企图架空朕的皇权,一切危机重重,如今朕的身边已无可信之人,唯有七弟……什么都要劳烦七弟,朕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身后的人笑颜璀璨,由衷道:“皇兄何出此言,若非皇兄和母后,臣弟早已命丧黄泉,这些都是臣弟该做的,臣弟的命,是皇兄的。”
东方涵烨站直身子,拍着东方涵辙的肩膀,笑道:“七弟言之过重,七弟是何本性朕岂会不知,如今于朕而言,七弟是朕唯一的亲人了,不必与朕太拘君臣之礼,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朕很珍惜你、我还有仙凡这份由小相伴的情分……”
猛地苦涩一笑:“朕……突然很想见他!”
东方涵辙沉着道:“皇兄,仙凡已失记忆,想必短时内不会记起……”
东方涵烨语重心长道:“朕知道,在这期间,一切拜托七弟了!”
殷仙凡匆匆与叉叉、圈圈跑出了丞相府,漫无目的地走在城郊石道上,什么涵辙王爷请吃饭逛街,全是他为脱身才瞎编胡造。
春逢,艳阳温煦。
四处花草烂漫,淡香飘萦。
一路上行人熙攘,两旁道路,树下花前,随处可见结伴同游的青年男女,满脸沉醉的呼吸着春天气息。
殷仙凡左顾右盼地巡望一眼,问着身后的两人:“叉叉圈圈,这地方为啥这么热闹,这些人都要上哪去啊?”
叉叉同学折下一枝怒放桃花:“少爷,这已是我们东黎国的习俗,每年春天瑶池山上的万花盛茂之时,惮甄城的百姓们都会前往春游踏青,久之已成风俗。”
相遇:缘来缘去缘有意(02)
圈圈点头:“对啊少爷,既然百姓们都喜欢,先帝索性就定于每年三月初九在瑶池山上举办花会,百姓们同贺同乐,这也算是我国日久生平的写照吧!”
殷少爷抖开折扇,笑意嫣然:“有趣,这么说,山上定是帅哥美女云集了?这怎么能少得了本少爷呢,走吧,带本少爷上去看看。”
殷仙凡折扇回收唱喏道:“春回大地,自然是要应天应景——赏花,赏景,赏美男!”
虽然魂附殷仙凡身上,但宁惜毕竟身为女子,她喜欢的还是男人,若让她与女子谈情说爱花前月下恐怕仍然接受不了,加上殷仙凡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更不可能为之。
这下,可谓与殷仙凡同有所好了。
这话一出,惹来路上行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仰慕的,有唾骂的,有感叹的……
前面带路的两个小厮把头垂得更低了。
瑶池山上万花盛开,各种颜色的花儿环绕着整座山峰。
从山脚直望山顶,仿佛一条条五色缎带披垂,绚烂非凡,连带空气中也混合着馨甜花香。
来到了平阔宽广、四周花环的山间空地上,赏尽美男少女,殷少爷觉得无人可入己眼,皆因他心中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那日他强吻之人。
那个美如漫画般的男子,那才叫做真正的美男。
深知他是皇帝,便抑止了心中欲念。
丞相老爹用鸡毛掸子敲着他的头说了:“那是当今圣上,随时可让你脑袋搬家,调戏不得,调戏不得啊!”
当时宁惜就摸着下巴想:不调戏就不调戏,我意淫好了,你们这些古人熟不知“意淫”比实际动作更可怕吧,嘿嘿嘿!
无趣之下,三人放起了在小摊贩上买来的蝴蝶风筝,任凭周围惊起的紫红色樱花瓣纷纷飘落眼前。
忽然风筝在掠过树梢时被挂在了树杈上。
“少爷,你轻功最好,先把风筝取下来吧。”叉叉同学似乎忘记了殷少爷已失忆。
“好勒!看本少爷的!”殷少爷也未拒绝,纵身往上一跳。
“咚咚咚——”连跳数下,发丝与紫红锦袍翩然飞舞,人却是未离地面。
不由开口怒言他二人不懂之语:“擦,我以前窝粑粑的时候咋就不见地球有这么好的吸引力?”
叉叉圈圈二人不明相视:“……”
相遇:缘来缘去缘有意(03)
殷少爷说罢撩开袍摆欲往树上攀爬。
“少爷,老爷夫人交代了少爷不可再爬树,万一又摔下来就糟了。”两人急忙将他拉下。
“那好,你们上去给本少爷取下来。”
两人都没武功,圈圈只好爬上树梢去取那悬挂的风筝。
“圈圈,我看算了,你先下来吧,够不着的。”殷少爷在树下仰头道。
樱花花瓣尽情飘落,如梦如画……
有位俊逸潇洒的公子从樱花林间慢慢走来,他听到那如泉叮咚般清澈、熟悉的声音自那头传来。
仿佛一只灵秀指尖,触动了他的心弦。
透过纷飞花雨,他瞧见一个瘦削轻盈的身影,紫红锦袍,青丝倾泻,仰头立在路尽头那株樱花树下,笑意甜甜。
一片片紫红色落花从枝头悄然飘下,轻轻柔柔地落在他的身上、发间,仿佛是从花丛中飞舞而来的紫蝶仙子,清雅优逸。
路过的赏花客们停下步子,齐齐望着那个树下精灵,一时间林中寂静无声,仿佛一出声她就会似那云香渺雾般飘散。
那紫衣少年并未回头,并未发现身后有双爱慕痴狂的眼睛驻留在他身上。
此时,他与身旁的小厮正忙着摇手招呼着伏在树杈上的另位小厮赶快下来。
而那位趴在树上的小厮正努力伸出手去,想要取得挂在前面不远的一个蝶纸风筝。
细小的树枝似乎承受不起他的重量,已然晃动微颤,震得满树花瓣纷纷而下。
“好了好了,本少爷不要这只风筝了,一会儿再去买过,赶紧下来,伤着你不要紧啊,可别伤着树了。”紫衣少年焦急中还不忘嬉笑道。
他不由一怔,这性格这话语,明明就是他之前所识的殷仙凡,为何那日会像变了个人般胡言胡语呢……
紫衣少年边挥手说着,边往后退去,一步,三步,五步,六步……恰好踩在了呆望在后的公子足尖上。
“嗷……”四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呼。
紫衣少年转头一看,发现身后这张熟悉面孔与自己竟快鼻尖相碰,惊愕之下身形不稳,即将向一旁倒下。
却被那吓到自己的人眼疾手快伸出臂弯把他轻搂在了怀里。
相遇:缘来缘去缘有意(04)
惊魂不定的紫衣少年在他怀里微喘了口气,抬头时正好碰上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眸子,这样的眼睛他只在那天醒来时见过。
奇怪的是,这张脸虽也熟悉,却并非那张总会让他情不自禁想起的面孔。
“涵辙王爷怎会在此?”殷仙凡有些失望地退离他的怀抱。
因为那双眼睛,使得艳丽清绝的脸上顿时涨满红霞。
“噢!听说仙凡身体已近康复,只是记忆未全,我也许久不去相府探望仙凡了,今日便想出来看看,谁知去了相府,丞相大人说你已出门与我赴约去了。心想你们定是朝这方热闹而来,我也就顺着人群上来瑶池山上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到了你们。”
东方涵辙的目光始终不离眼前的紫衣少年,靠近他的耳边,暧昧轻言:“为何我不曾记得有邀约过仙凡一同吃饭游街?则言,莫不是此乃仙凡心中所望?”
“什么,所谓情急之下出乱言,当时我是害怕被爹责罚,只好说你要请我吃饭,爹才肯放过我,否则我又挨受那皮肉之苦了。”殷仙凡有些心虚地打开折扇,不停扇风。
心中一阵搅动:怪哉怪哉!难道说殷仙凡喜欢的是这只王爷而不是那个帅气的皇帝?所以看到他的眼睛才会有这番激烈反应?不对啊,这双眼睛……他们兄弟根本毫无血缘关系,不可能眼睛长得一样漂亮勾魂才是……
“哦?情急之下出乱言?那仙凡可知,乱言误中即因缘!若非如此,我们今日就不会这般巧遇!”东方涵辙轻笑一声,望了望树杈顶上摇摇飘飞的风筝:“风筝还是我来拿吧!”
深提口气,纵身向上一跃。
“诶?”殷仙凡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东方涵辙一个漂亮的旋转翻身,再落地时,手中已多了一只粉色纸鸢。
他顺理风筝长线,却看到风筝上面有几行娟秀飘逸的字迹,喃喃念道:“仙人板板我不日,女人花慰我寂寞。下流上流肥猪流,凡士林牌润肤霜。”
“……”殷仙凡背过身咬手指。天,要出糗了。
东方涵辙拧眉再次将这首七绝诗读了一遍,仍是未解,想他自小阅览群书,四书五经熟通,却愣是不解诗中意啊!
相遇:缘来缘去缘有意(05)
殷仙凡不禁腹诽:你要是能解你还是古人么?
“仙人板板”那是我们现代的四川方言。
“女人花慰我寂寞”则是出自梅艳芳的那首《女人花》。
“下流上流肥猪流”其实就是——下流上流非主流,这个你要是能知道换我做古人算了。
“凡士林牌润肤霜”更是你们古人闻所未闻的,但这些即使你知道也都不是真谛所在,就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看出个所以然。
东方涵辙若有所思间又将风筝横过一看,每行第一字连来一读,恍然明了,原来意为在此,失笑道:“仙凡,你倒是真能编,这四句诗虽非文采斐然,甚且意思毫不相干,但却道明了你殷大少爷的身份,想必就算风筝失而不见,但见此诗之人必会将风筝送还丞相府。好一个——仙,女,下,凡!”
见他已知其中奥妙,殷仙凡回身想要收回风筝。
东方涵辙便将风筝藏至身后,声中满是戏谑意味:“仙凡,我送你的东西可不少,这只风筝就当作你返还之礼吧。虽不是值钱珍宝,但上面有仙凡字迹,亦可伴我睹物思人胜过无价之宝!”
看了看渐下山头的夕阳,拉着紫衣少年的手边走边道:“我们下山吧,如约,我做东,请仙凡到天香居一聚,聚后陪同仙凡四处逛逛如何?”
“这个……”殷仙凡有些迟疑想要抽回手,不想却被那只温暖厚实的大手包裹得更紧,步伐不得不随。
只好回头向后大声道:“叉叉,你快扶圈圈下来,跟上!”
夕阳红霞中,漫天飞花里,俊朗公子握着那个美丽妖艳的紫衣少年的手一同徐步穿入樱花飞彩的林间小道,这一画面美而梦幻……
东方涵辙就这样豪不避讳地拉着殷仙凡的手走在惮甄城的大街上。
两人衣着华丽,俊俏不凡,又是十指紧扣,何况他涵辙王爷手中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传闻纷扬的殷仙凡,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殷仙凡一路上挣扎着想要脱开束缚,无果。
只好瞪着东方涵辙再次腹诽:你丫该不会是跟我(殷仙凡)一样袖子断了看上我了吧?没见过朋友关系的两个男人手拉手拉到不给松开的,亲兄弟都不可能啊!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1)
二人手拉手进入天香居。
两个小厮随后。
东方涵辙不忘介绍道:“仙凡,你记忆未复,或许已不记得这家酒楼里的菜式多繁丰富,味鲜香浓,绝不逊于皇宫,我们三人以前也不时在此一聚。”
“哟,稀客。涵辙王爷和殷少爷很久没光临小店了。”此番店小二已殷勤上前来。
在看到他二人手拉手的时候,张开的嘴久久难合,那殷少爷袖子断了倒是人尽皆知。
可这王爷这么不避嫌的拉着他满街跑,难免教人不往弯处想。
他记得他们以前来的时候可都是各行各路,各抱各臂,何时变得这般亲密无间?莫非真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殷仙凡看着东方涵辙扬扬得意的面庞,再看看自己与他身上的打扮,怪不得店小二这么狗腿儿了。
先不说两人身份惊为天人,像他们这种长相、穿着就是一副“我是有钱人,快磨刀宰我”的样子,自然饱受热情。
“老地方吧。”东方涵辙看到店小二的反应有些颇感自豪道。
“请随小的来。”店小二这才回神引他们到楼上一个靠窗雅间。
习惯性地用抹布抹着已干净闪亮的桌面,陪笑道:“王爷,殷少爷,今日想吃点什么?”
东方涵辙拉着殷仙凡一同坐下,温柔向他征求意见:“主要是仙凡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尽管点,这里的菜色应有尽有。”
殷仙凡两眼闪光,带着一丝激动:“真的我爱吃什么就点什么?而且这里什么都有么?”
东方涵辙含笑着点头,以作肯定。
店小二将视线转向殷仙凡:“殷少爷难道不记得本店菜式齐全,整个京城的客栈酒楼都没法儿比,只要殷少爷您点,保证让您满意。”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殷仙凡下巴一扬,眼神中充满挑衅:“那我要草莓蛋糕、哈根达斯冰激凌、香蕉奶昔、蔬菜沙拉、奥良烤翅、菲力牛排、意大利面……好吧,先这样,各来一份!”
“……”场内陷入寂静。
“……”店小二扬袖拭去额上冷汗。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2)
“我说仙凡。”东方涵辙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你这变相的骂我不是人么?”殷仙凡吐着舌头:“那你给我点吧,我还没想起这店里有什么菜。”
郁闷,是他们自己说点啥有啥的,搞得他还以为真能梦想成真吃到那些久未品尝的美味,看在今天是他王爷请客的份上,还是适可而止。
“那就点仙凡平时爱吃的好了。”东方涵辙徐徐说道:“糖醋鱼片、八宝荷香蒸腊味、鸡丝鱼翅、海鲜羹、宫保野兔、爆炒田鸡、小葱豆腐……”
“停,够了。”殷仙凡挥挥手冲着东方涵辙瞪眼:“你这是要点‘满汉全席’么?”
“那两位要来点什么酒?”店小二底气虚弱的问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殷仙凡用指尖按额,片刻后道:“我想喝黑牌威士忌,不过你们这里肯定没有,就给我来瓶最常见的二锅头吧。”
店小二又是一滞。
“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还开什么店啊?”殷仙凡讥讽道。
“仙—凡——”涵辙王爷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危险。
“那来壶女儿红总有了吧?要是还没有就换我当老板算了。”殷仙凡只好嬉笑道。
“有有有——稍等,稍等!”店小二逃似的夺门而出,眨眼无影。
酒菜很快上来,轻尝一口,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殷仙凡向那被吓得不轻的店小二投去甜美笑容,以作补偿,接着开始与群菜展开烈战。
吃到一半,一直在旁静望着他的东方涵辙突然伸手宠溺的抚着他的头:“仙凡,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
殷仙凡放慢吃饭的速度,足足用了一半脑汁去想这个问题。
美女穿越到陌生古代一般会想要什么?
无非就是些金银财宝、豪房美男……只是身为丞相之子,倘若想要这些的话可谓信手拈来。
脑中不由再次想起醒来时见到的那个美男子,但是……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殷仙凡咀嚼着口中的饭,含糊问道。
“只要是仙凡想要的东西,我一定给!”东方涵辙淡淡的语气中十分肯定。
殷仙凡迅速咽下口中物,以免不雅喷出,哈哈大笑:“王爷,别开玩笑了,就算你是天上神仙怕也不可能这般肯定说别人要什么,你就能给什么。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填满不了。这么说吧,假如……只是假如哈,就是为了让王爷知道并不是别人想要什么都给得了。身为男子的我假如想做皇帝的妃子,你能成全我吗?”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3)
“咳咳咳……”酒刚过喉,东方涵辙听到最后一句时被呛得咳嗽不止:“什么?”
挑眉看着眼前的惊艳少爷,唇边拂过一抹舒心笑意,试探问道:“仙凡,你果真对皇兄这般情意难却?即便我对你再好,也不会动心么?”
啥?难道说他也是个gay?
而且早就喜欢殷仙凡?
可是殷仙凡现在是我,虽然他也长得很帅,一表堂堂,临风玉树,但我只对那个一见钟情的美男有好感,这咋整?
殷仙凡吓得举手投降:“王爷,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那是当今皇上,我自知轻重。”
东方涵辙猛一皱眉,似有不悦,语气中威严尽露:“皇上又如何,仙凡若执着,静守云开,总有月明时。而他若想要,江山皆属,何谓一人?只是事急从权,苦衷难言罢了!”
殷仙凡听得半懵半懂,只懂大抵意思是叫他喜欢那个人就不要放弃。
难道自己误解了?
他不喜欢殷仙凡?
不喜欢为什么要说“上面有仙凡字迹,亦可伴我睹物思人胜过无价之宝”这样暧昧情话?
为什么一路上还要拉着手不放?
殷仙凡呆呆咬筷,不解:“那你喜欢殷仙凡吗?哦不……你喜欢我吗?”
东方涵辙被问得措手不及,方才那一‘假如’他还道他记忆渐晰,看来是自己错觉忽生。
以前的仙凡纵然豁达开放,但也只是爱慕在心,‘喜欢’二字从未出口,是失去记忆后本性亦变吗?
伸出手,指尖没入他那柔顺长散的发丝里,轻轻地来回梳理:“我怎会不喜欢仙凡,不喜欢又怎会总想要达成仙凡的每个心愿?”
殷仙凡仿佛听出那柔声中的酸楚,不再作答,他尚未清楚这副身体与他们二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还是沉默为妙。
“看来仙凡也吃饱了,我们走吧。”东方涵辙再次执回他手,拿上一旁的粉蝶风筝步出雅间。
天香居门口。
店小二已为他牵来一匹良驹,东方涵辙将风筝小心藏入怀中,翻身上马,伸出一手,笑道:“想必仙凡也已忘记怎么骑马,只好你我共乘一骑了。”
“去哪?”殷仙凡疑惑的问。
“泉吟山庄。”不等他回应,东方涵辙已将他拉上马背,锁紧在怀。
轻夹马腹,马儿响鼻一声,扬蹄奔去。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4)
风儿呼啸,扬起怀中人的如墨千丝,拂过东方涵辙的唇边,清新香味弥漫鼻间。
不由抑止不住满脸畅笑——
真是奇怪,说他不是之前的仙凡吧,他的脾性未改。
说他是吧,却时不时又说出些令人纠结难悟的话语,更多了几分狡黠可爱。
倘或失忆能够让他不再恋转烟花风尘,也未尝不好,只是自己还是想要回那个健康完整的仙凡!
两个男子共骑一马是件怪异之事,但似乎这是东方涵辙该忧心的,殷仙凡目前关心的是……
“我们要去泉吟山庄干嘛?”殷仙凡仰首问道。
疾驰中,许是风过香随易催|情。
望着近在眼前的仙姿玉色,东方涵辙险些把持不住想要印上那张欲合的瑰丽红唇。
迫己转过头去:“泉吟山庄是田大夫所居之处。”
殷仙凡顿然了悟:“是要带我去看病吗?”
“嗯,田大夫上次说,如果三月后仙凡仍未痊愈,记忆不复,须得亲自上山庄住治。”
“那叉叉和圈圈……”
“我已让他们回府转告丞相大人,这些天你必须住在泉吟山庄让田大夫为你医治。”
“哦……”殷仙凡随意应了声,回头思绪如潮。
如果殷仙凡真的恢复记忆,自己的魂魄会不会就这样匆匆穿越,匆匆湮灭?
毕竟是借着别人身体得以重生,在现代时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是读书人,中国人不失道德,有借有还的道理宁惜还是懂的。
她不该剥夺身体的主人恢复记忆的权利……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一座竹林庄园。
落日西下,夜色浓。
“王爷,殷少爷……”庄园门口的两位侍童为他们打开竹门,并躬身向他们行礼。
“免礼了,不必客气。”东方涵辙和气说着,策马入了庄园。
听到马蹄声响,田大夫从屋中走出迎接,施礼:“老朽见过王爷,殷少爷。”
“田大夫,本王这几日就将仙凡托付于你了。”东方涵辙下马,顺手将马上的殷仙凡横抱下地。
“不敢当,老朽定尽全力医治殷少爷,请——”田荣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去:“天色已晚,山路崎岖,王爷可愿在寒舍屈宿一晚?”
“那本王只好打扰了。”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5)
春夜幽凉,空中月满。
田荣安排殷仙凡住的地方优雅宁静,花簇水吟山影摇。
殷仙凡只穿一件白色单衣,打开了房间后门,赤足走在圆石小道上。
一阵叮咚潺潺的流水声拂过耳边,春天的晚风透着隐隐花草香味,让人精神不由一震。
行得十来步远,他停下了步子。
眼前是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银色月光撒铺水面,白雾徐徐,如置仙境。
田大夫说这温泉有祛瘀止血的功效,让他以后每晚需入池浸泡半个时辰。
殷仙凡解去头上发带,发散凌落,白色单衣滑落他的臂膀,月光映着他修长健美的身材。
下池。
长发如扇般在水面铺散开来,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浮出水面时,美而绝艳的面庞玉珠点点,迎月发光。
双掌抚面。
穿越,却变成了男人。
唉,好吧,这已不是梦。
不知道那三个跟我一起遇难的冤家姐妹,是不是也跟着一同穿越了,算了,即使穿越,也许到的不是同一个年代。
那一场车祸,我们肯定是死翘翘的了,不知道老爹老妈他们会不会伤心死。
我又能借这个身体活多久呢……
宁惜心中突然有种孤独空落的感觉。
游靠岸边,叹了口气,抹去脸上水珠。
抬眸时,看到一道长长身影倒映在地。
却是东方涵辙左手拿着两只玉杯,右手提着一个酒坛,正朝他这边走来。
殷仙凡一惊将外露的上身没入水中。
当然这是身为女人时的自然反应,哪个女人祼着身体沐浴时会习惯让男人‘参观’?
东方涵辙在他旁边席地坐下,摆好酒杯。
倒酒。
执起另一酒杯递给池中那个惶惶惊措的人,抿唇笑道:“仙凡,你虽然美貌惊人但非女子,何必这般惊慌,我是怕有人想要窥觊你的美色,才不放心过来替你守着。”
我看是你自己想要窥觊吧?
殷仙凡冷声道:“谢谢涵辙王爷的好心,你要是不出现或许我还安心些。”
东方涵辙未却,再次诚请:“良辰美景云携月,美人出浴酒香烈!今夜可否邀君对月共饮?”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6)
想想他说的也对,这副身体已是男人,过于拘束男女之礼,倒会让他见笑了。
这么想着,殷仙凡又游到池边。
透过月雾朦胧,可见一只滑皙如缎的玉手探出水面。
“喝就喝。”殷仙凡接过酒杯仰头浅饮一口,水滴顺着颈项处的曲线缓缓滑下,流入泉中。
辛辣液体入喉后渐散醇香。
东方涵辙也向他优雅举杯一饮而尽。
“仙凡,其实天下间最不懂我的人是你,反之,天下间最懂你的人却是我。”苦苦一笑:“为何仙凡不是女子……”
殷仙凡一怔,把酒杯搁放池台,幽怨道:“你当我愿意是男人么?”
做了十几年的女娃,纵然重生也如黄粱一梦,不习惯又能怎样,不面对现实,难道让他再次自杀投胎不成?
“倘若仙凡是女子,我便可正大光明娶仙凡为妻,再不会遭来任何非议,我便也可与仙凡厮守此生,一世不离!奈何我们同是男子,有违阴阳之道。”
东方涵辙自斟自饮数杯,借着微熏醉意诉情衷:“只是,仙凡若非男子的话,又怎能牵引我心,动我情弦!我并不希望仙凡是女子,也不可能……”
蓦地,他伸手轻抬殷仙凡的下颌。
两人四目相望。
殷仙凡再次被眼前这双深邃带柔,冷中犹暖的漂亮眸子迷惑。
他已分不清究竟贪恋这双眼睛的是这幅躯体,还是自己。
眼睛的主人又靠近几分,手轻轻抚上那张绝艳倾城的面庞,眸中忧伤愈深,字字坚定。
“总有日,我会让天下人知道,即便我爱慕之人是位男子,即便这份真情天理难容,我也定弃繁华与你长相厮守,生死相随。”
殷仙凡静静望着那双如曜石般的眼睛,那一点光明不断吸引自己堕入深渊。
心,在这一瞬间疼痛起来。
宁惜不得不承认,已被这美丽动人的言语打动,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其实很幸福。
有疼自己的亲人,有爱自己的男人,死也无憾了。
“仙凡,你可知,我的心忍得很痛很痛……”
语声落,殷仙凡尚在游神之际,东方涵辙已两手捧着他的面,覆上了他的唇……
凉凉夜风,花香溢,泉水叮吟。
仙凡,我的心,早在许久前就已被那绵绵思念的刀刃割裂成两瓣。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7)
殷仙凡全身一僵,不知是身体驱使还是自己眷恋,或是理智已随那杯酒晕醉难醒,只紧紧看着那双蛊惑他的眼睛。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强吻那个美男子的一幕,以致忘记挣扎。
并未入侵,但这唇鼻相接的距离和那呼出的酒香气息已让人忘乎所以,心神恍乱。
东方涵辙似乎坚忍着什么,眉头一蹙,离开了那让他渴望许久的唇瓣。
举拳捶额,向身后空地倒躺了下去,望着月夜星空,酸涩道:“对不起仙凡,我可能……有些醉了。”
“没事,既然醉了,王爷也该回房休息了。”殷仙凡这才从迷茫中回神。
他明明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么,可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迷茫失神,不由自己?
为什么?
斟酌良久后,宁惜归根究底得出答案——
不是月色太美惹的祸,而是那双眼睛诱人着魔的错!
忽又记起在酒楼时东方涵辙说的那番话——“皇上又如何,仙凡若执着,静守云开,总有月明时。而他若想要,江山皆属,何谓一人?只是事急从权,苦衷难言罢了!”
从他的话中不难猜出,殷仙凡喜欢的是他哥而不是他。
但也能猜出,他哥貌似也是喜欢殷仙凡的,只是内有苦衷。
刚才那一吻,也足以看出殷仙凡跟他兄弟俩有着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
宁惜忽然发现自己与殷仙凡有着许多相同之处。
比如说他卧房床头那把剑的蝴蝶剑缀,他们同样喜欢蝴蝶,竟连喜欢的颜色也一样。
又比如说男人,喜欢的竟也是同一个男人……
难道说她穿越,只为了结这桩纠缠难清的孽情么?
东方涵辙坐起身,斜靠在一棵小树腰上,托着酒坛豪气畅饮。
嘴角溢出玉酿随喉而下,打湿衣襟,这样的动作应显颓废,而他做来却让人觉得颓中潇洒,魅中豪放!
“仙凡,自父皇母妃逝去之后,我的人生便陷入权力挣扎中,可又不得不为,不得不遵从父皇遗旨……”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8)
“若我也对此事充耳不闻,那整个东黎国将易主他人,到那时,死的不光是我们皇族中人,那个我时刻都想要守护的人也会难逃一死,我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死,他也不能死。”
仿佛难得一解心愁,东方涵辙尽释衷言。
“或许他永远不解我意,傻得不知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宁惜听得朦胧不知其意,她不明白作为一个与皇家无血亲的王爷为何会陷入权力挣扎?又怎要承负起不让家国易主的重任……
但也能听出他口中的‘他’是指自己,遂替殷仙凡轻声问道:“那王爷究竟想要什么?”
东方涵辙灌尽坛中酒。
“我只想要那个我懂,我知,我护,我想宠他一辈子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宁惜听得一阵心颤,没想到东方涵辙对爱人已是这番执着若斯,让她怎堪面对这一切?
“其实,上天对我已是眷顾,至少它将你赐给了我,让我有了征服所有困难的理由。”
东方涵辙摇摇渐晕的头。
“我愁言吐衷已够,亦不知仙凡能否悟得其中意,不过无关紧要,待国泰民安之后仙凡会明白的。”
站了起身。
“仙凡洗好后也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山庄,待你病愈后再来接你回府。我先回房了。”
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朝那烛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月光下,那一抹摇晃的萧瑟背影让人心底生怜。
走出殷仙凡的房间,东方涵辙方才那醉得恍摇的身子瞬间直起,眼中的酒意朦胧已被无由来的威严凛气替代。
风窸窣,林中竹声沙沙。
负手而行,那英俊挺拔的背影和悠然洒脱的步子,然已证明——
他,非醉,非晕,更非一般人也!
经过竹林,来到一间竹室前。
轻轻叩响竹门。
开门的田荣看清来人后,速行跪拜之礼。
立在门口的人急忙伸手一扶:“田大夫,这几日就不必行礼了,我们进屋说吧。”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09)
第二天清早。
晴日暖阳,竹林幽静。
敞院中。
“田大夫,王爷可已离去?”殷仙凡按照田荣的吩咐躺在了竹椅上。
“一早醒来便骑马回王府了。”田荣抚弄着手中药草,将它们投入一个小石窖里舂搅。
“哦。”殷仙凡有些失落的望着东升朝阳。
昨夜池边那一幕让他彻夜难眠。
奇怪的是,脑中回旋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和那浅浅一吻,却无意识的自动模糊掉东方涵辙的面孔,仿佛昨夜与自己发生那些的人不是他。
“殷少爷风华少年、相貌堂堂,为何却偏偏不喜欢女子,真令世人惋叹啊!”
田荣将融合而成的药草往殷仙凡头上敷去,苍老容颜上满是温和浅笑。
“据民间所传而论,殷少爷倾慕之人应是皇上吧?”
殷仙凡也不觉惊讶,那‘送身侍卫’一事,这‘殷仙凡’喜欢皇帝怕早已传至整个城里的大街小巷,世所皆知!
“田大夫果然医精眼厉。”他微微一笑,迎着阳光的面容晕上一抹淡粉,娇美迷人。没想到古代老人也这么八卦。
“哪里,这恐怕已不是老夫一人知道的事。”
田荣用黑布在殷仙凡头上裹了一圈又一圈。
清咳一声,不得不将问题接问下去,天知道如果不是那人想要答案,他才不会年过半百了还这么八卦。
“老夫不明,涵辙王爷对殷少爷比皇上对殷少爷好过数倍,为何殷少爷唯独倾心皇上?莫非真如世间传闻,殷少爷想要攀龙升官?”
殷仙凡又是一笑。
宁惜自是不知殷仙凡为何只对那皇帝动心,但自己看上的男人与他是同一个人,即使喜欢上也不算违背这个身体本意。
长久以来,她已能感觉得到殷仙凡绝不会是为了想要升官才去喜欢那个皇帝。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词汇,自然而然念了出来。
“仙凡想要做皇上的贴身侍卫并非是想升官,所谓‘贴身’,只是希望自己与他的距离能够近些再近些,因为仙凡感觉自他登基之后,似乎渐渐远去,若能日日与他贴身不离,或许日久相随,仍能回复以往的贴心……”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0)
一番不由自己的言词后,感觉眼中酸酸涩涩,却是泪光莹莹已在眼眶中转动。
田荣也讶得停下了动作,滞在原地。
而他们身后的竹林中,有位公子听到此话后,满面悲痛,握在竹竿上的手紧致骨节泛白,掌中那根绿竹在他的使力下几近夭折。
院中又隐隐传来话声。
“还有,皇上的眼睛很漂亮,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像一朵粉色软软的棉花糖(宁惜爱吃的东西),吃了还想吃,甜甜的香味让我望而难却奇Qīsūu.сom书,闻之难舍,食之难厌!”
殷仙凡(宁惜)又幽幽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虽然涵辙王爷比他对我更好,也有那样一双眼睛,但蒂固于心的喜欢,又岂能说变就能变的,会变……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了!”
“殷少爷说的极是,老夫已是垂暮之年,这情情嗳嗳、恩恩怨怨也是你们年轻人去享受去烦恼的事儿咯!”
田荣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感动,他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爱得这么轻狂,这么真挚,想得这么深透。
“殷少爷脑中淤血积多,导致回想不起一些前尘旧事,在治疗期间,需用药草裹敷着整个头,再以真气灌输取热,夜间泡泉洗身,七日后殷少爷便可下山回府。这个方法能否让殷少爷记忆恢复,老夫也全无把握,但总好过不试。”
“田大夫还身怀武功吗?”
“老夫此生只顾贪研医术,却忘了去习那强身健体的功夫。”田荣叹道。
“那何人为我灌输真气?”殷仙凡诧异问道。
田荣一怔,冷汗悄拭,冒着砍头危险说道:“老夫的……侍童,老夫的侍童年轻力壮,习得一身好功夫,内力深厚,可为殷少爷施功。”
“那他人在何处,为何没见人呢?”殷仙凡目光在院林中趋巡无获。来到古代,当然想要见识一下电视电影中所谓的——武功、高人!
“他一会儿就来。”说话间田荣已将黑布裹到眼睛处:“这几天里,为了让药效更佳,让殷少爷痊愈更快,必须要将眼睛一同蒙上。”
“……”殷仙凡皱眉:“这个……田大夫,头伤跟眼睛有什么关系吗?”
这样一来他不是看不到高人施功了么?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1)
田荣边蒙上他的双眼边辩驳:“谁说没有,殷少爷有所不知,脑部若受损过重,就会导致失明。不将淤血彻底驱散,殷少爷难道想失明吗?”
“喔,好像田大夫说的也有道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仙凡无言再回。想起现代医学似乎也有这样的例子。
“殷少爷稍等,老夫这就去唤那侍童过来。”田荣往竹林中去。
金光暖阳下。
殷仙凡紫红衣衫如昨日瑶池山上的樱花般艳紫妖红,他静静躺于竹椅之中,黑色布缎蒙住了他熠熠生辉的美丽眼睛。
听得脚步声响,他抬头不确定的问:“是田大夫吗?”
“嗯,是老夫。”田荣随即将那位俊气不凡的公子推置他面前:“这便是老夫的侍童,这几日就由他负责照料殷少爷。虽说他武功高,内力深,但遗憾的是他又聋又哑。也只有他能为殷少爷输真气,殷少爷想必不会介意吧?”
殷仙凡笑如花瓣般柔软:“不会不会!”
“不会就好。”田荣拾起他白皙纤细的手,放入那位公子厚实的掌中,便笑着离去。
又想起那位多情公子昨晚恳求自己的话语:“请田大夫切记勿将此事告诉仙凡。”
“不告诉他,那为他做这一切不就白费心思了?他看不见听不到,甚至愈后或许都不再去回想此事,即便这样,也要隐瞒着他吗?”
“是,拜托田大夫了。”
摇头一问:“这样,真有所值?”
那位公子却这么答他:“没有值或不值,只有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田荣又是叹笑:两个痴情顽固的小孩儿啊!
消失院中。
而此时,那位公子反手回握掌中手。
另手撕去脸上那张‘东方涵辙’的人皮面具,露出属于他东方涵烨的本容。
定定望着紧握交缠的两手……
仙凡,你是否感觉得到?
东方涵烨,就在你身边从未离去。
傻瓜,他,就在这里呀……
恋恋不舍地将那只玉手安然放好。
两手轻抚上他的头,为他徐徐灌入真气……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2)
每日如此。
洗沐起居、穿衣解带都是东方涵烨亲手料理。
只在他换药时躲开回避。
而他们的交谈方式是在彼此掌中划写为语。
一天天过去,每次为自己施功的‘侍童’到来,殷仙凡都能察觉得到。
这几日的接近,不能眼辩,却可鼻闻。
没蒙上眼时倒不觉得,蒙上了只能耳观鼻嗅。
渐渐地,他已熟识这个‘侍童’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有如现代一款叫做Calvin Klein的男士香水。
而且这个香味仿佛很熟悉很熟悉,并不是在现代时闻到香水味儿的那种感觉,是种好像贪恋这个味道已经许多年,甚至对这个味道恋似贪婪,每次他一近身便可闻到。
难道这个‘侍童’是殷仙凡认识的人,不然他的身体反应怎么这么强烈?
今日最后一日。
田荣为殷仙凡最后施针活络。
“嘶……”紫衣少年倒吸凉气,紧咬双唇。
从没做过针灸的宁惜突然这么被针一扎,还是隐隐觉疼的。
“殷少爷可是觉得太疼?难道老夫扎错|茓位?”田荣手捏银针神态专注,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殷仙凡摇摇头:“没有,田大夫请继续。”
田荣再次下针:“若觉疼痛殷少爷便说。”
“呃?”又呼出一声。作为‘女子’的他第一次体验,自然有些难受。
忽然,他的手被一双大掌温柔包住,将无限的勇气、力量传递过去——别怕,东方涵烨会一直陪在仙凡身边!
殷仙凡清甜一笑,回扣住了那双手……
施针后,殷仙凡进入昏迷状态。
“仙凡。”将那个昏迷的人儿抱紧怀中,东方涵烨轻声唤道:“仙凡,仙凡……”
“皇上,老夫已尽力。”田荣擦去额上汗水:“能否恢复记忆,就看殷少爷的了。老夫开始就跟皇上说过,老夫能够治愈殷少爷的把握不大……”
“朕明白。”东方涵烨轻柔拭去紫衣少年面上汗珠:“即便不好,不记得前尘,他仍然是朕的仙凡,无人再可取代,朕只是想与他静静的呆在一起几日,哪怕几日也好。”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3)
“皇上这几日给殷少爷灌输真气,经脉受损,元气大伤,在未调理好身体之前不可再动气,否则气血颠倒,恐有危险。老夫这就去给皇上写下药方,回宫之后让太医院的人依照方子给皇上熬药喝下,静心休养便可稍补气元。”
田荣叹息着走出殷仙凡的房间。
东方涵烨为床上的人儿掖好锦被,正待起身,袖口猛地一紧。
转身一望,发现殷仙凡已醒。
黑缎仍然蒙住眼睛。
斜身倚在床榻上,静穆如处。
仰着头,朝床边的人温雅一笑。
展开他厚暖的手掌,细长晶白的指尖在他掌中划写道——
谢谢你这几日对我的细心照顾。
谢谢你肯为我施功祛瘀。
谢谢你……每日陪我聊天解闷。
仙凡,目前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仙凡,我怎会不知你的一片痴心、真情真意。
仙凡,我从不曾离开,又何须你去“贴身”;我心未改,又何须你放下身段多余去祈求那份“贴心”?你当真这么不知我心吗?
仙凡,你可知,我多想就这样与你携手相伴,悠闲无虑,独居山林,与世无争!奈何,身份暂且不由己呀……
东方涵烨哽咽得捂住了嘴。
半蹲下来,将那只玉手展开,轻轻划着——奉命行事,勿须言谢!
殷仙凡迟疑稍许,再度划写——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东方涵烨笑笑——寒叶。
白皙的食指在他掌间淅淅摩挲,有些微微酥痒——以后我常来山庄看你好么?或者你去丞相府找我玩。
东方涵烨激动写道——你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我陪你渡过这短短七日?
——七日虽不长,但形影不离的我们已是朋友不是吗?
——如果以后你发现这个朋友善意欺骗了你呢?你是否肯原谅他继续跟他做朋友?
——只要无恶意,友人间有何误会就该化气为和!
殷仙凡当时未作深想,既然前提是“善意”,觉得朋友间难免会误会就该有所包容。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4)
——愿君所记今日语,莫要食言而肥!
东方涵烨笑着将这只手手包紧掌中,仙凡,但愿知晓真相那日如你所言,化气为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殷仙凡坚定不改。
却不知,冥冥中又被人阴谋得逞,以致最后得知真相后,气得无处宣泄……但诺言既许(后话)……
留在山庄的最后一日里,两个熟悉却在彼时陌生的年轻公子,语不由口,言不需笔,只轻执手指在你我掌间写下心中句。
——这么久了,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总会不禁浮现一个人的面庞,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他。
宁惜非但是指自己,更指这副身体的主人,那迷蒙又清晰的面孔频繁出现,已非她所能掌控。
也许是田大夫医术高明,她隐隐觉得身体的主人正在渐渐苏醒。
——是吗?真巧,我也跟你一样,我也很爱一个人,但却要强忍着那波如浪侵袭的思念,害他独自背负心伤,以为我弃他无回。
——那,你为何要这样?
殷仙凡好奇心起。
——有命在身,遗愿难违。
——那你完成遗愿后会否与他相伴一生?
——会。
东方涵烨划下此字时,力道加重。
——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生在现代,宁惜对同性之爱早已见惯不惯,耽美书和BL动漫是她每日必备的消遣。
是以,她对殷仙凡这桩与他们兄弟俩纠扯不清的恋情并无歧视,更多的是羡慕,与祝福!再说了,歧视他,不就等于歧视自己?
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变成男人,还是个绝艳倾城的美少年,更没想过一些耽美书中出现的情节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那么……就在自己没消失前,疯疯狂狂的恋一场吧,也不枉穿一次,这可是多少F女梦寐以求的事儿呢。
夜深露寒,月朗,星稀疏。
竹亭中,风来,烛灯闪烁。
东方涵烨专心摆弄着手中的几条紫红丝线,将它们交缠错搭。
竹桌上已有数只编织完好的紫红蝴蝶心结。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5)
“皇上,还未歇息?”田荣刚从殷仙凡屋中出来,见竹林中灯火依然,便走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如东方涵烨之言,这几日都不需行礼。
“嗯。”东方涵烨朝他轻笑点头,继续忙着手中事儿,“仙凡可已睡着?”
“睡着了,明日皇上也该回宫,两日后便是皇上大婚之日,老夫在此提前恭喜皇上。”田荣的笑中带着一丝凄涩。
如此一来,岂不伤了那个少年的心?
“非己所愿,喜从何来?”
东方涵烨停下手中动作,笑得凄苦。
“田大夫是父皇当年至交,虽不愿在朝就职为官隐居庄林,但父皇也时常上山庄与田大夫叙旧。除却母妃,父皇也只好与田大夫话‘家’常,想必田大夫应该对那‘云神大将军’吴音京并不陌生?”
田荣蹙眉点头:“先皇的确曾与老夫提及过此人,自从先皇将此人任升为云神大将军又将兵权信任的交给他之后,便开始风云色变以权谋私,为了排除异己,私下已将许多朝中重臣贿赂旗下,且做得不露痕迹。
“唯有殷丞相诈作不知,不为所动,与他划清为界,如莲入淤泥则不染,是位难得的好官,否则老夫也绝不会出手救治殷少爷。先皇因‘血证’(白血病)不幸驾崩,是老夫无能,找不到医治血证之法。(现代都还不行,您老就甭想了)
“老夫知道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鲜为人知先皇与老夫乃深交挚友,皇上既敢在老夫面前从‘王爷’变成皇上,足以证明先皇已将他与老夫的关系告知皇上,不然皇上也定不会这般信任老夫。”
“确如田大夫所言,父皇在留给朕的遗书(非继位遗诏)中已告知朕许多秘密,其中不乏田大夫。”
“先皇离世,给皇上留下了‘吴音京’这一天大难题,想必也正是先皇托付皇上的重任,想要擒住这匹野狼,怕是要费尽一番苦心。”
田荣掳着短须一笑:“皇上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故意疏远殷少爷?但久不相聚又难免心有所念,故而便有了这七日病期?且皇上还是赶在大婚之前。唉,待这孩儿回醒记忆,怕是又少不了一番心伤咯!”
情生:相携几日爱自萌(16)
东方涵烨轻声一叹,长长解说起来。
“殷丞相为人正直不阿,朕若再与仙凡如影相随,难保吴音京不会立即将魔掌伸向他们。朕刚登基不久,也没有足够兵力与之对抗。
“刚登基不到几日,他便开始为朕着手操办起婚事来,又说要给朕举荐一位绝色佳人为后,说为朕选后国系重大,身为臣子他该亲力亲为,交给礼部他一万个不安心。
“朕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朕也只好佯装不知一问,果不其然,他便说是他之女吴羽焉,年芳十八,幼承严训,聪颖贤惠,知书识礼。说倘若为后,他日必可母仪天下……
“他料定朕的手中无兵无权,无力与抗,不敢妄动,定会应下这立后之事。看来,自父皇故世后,他已变本加厉,暗地里想来已开始密谋筹划怎样拉朕下位,颠覆朝纲。
“如他所料,朕不得不应下婚事,仙凡也是得知此事后开始焦急不安,每日进宫见朕,问朕为何登基后突然疏远于他,如那陌生不熟的路人。问朕纳妃不算,为何还要立后。
“整个皇宫四处布满吴音京的眼线,为了他的安全,朕只好每日当众将他‘逐’出皇宫。也因此,伤他彻底,才有了在树上醉倒摔伤那一出。据七弟给朕的描述来看,不难猜出仙凡非因醉酒失足,而是绝望之下故意而摔,或许这也是他数月来不记得往事之因。
“试想,一个喝醉的人,从高处摔下,口中岂会不呼叫出声?是朕无能啊!朕若不伤他,便会害死他。呵(笑得凄凉)~~~朕若弃位携他离去,不只会害死更多人,且国将改名换姓。朕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到得九泉之下又以何颜,面见父皇?只望恢复平静后,仙凡会原谅朕瞒着他所做的一切。
“朕曾在他和七弟面前说过,若我娶妻定是今生心中惜爱之人。自小到大,他想要什么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了他心愿,哪怕再艰难的事儿,朕也从未怯过(往事以后再提)……
“纵然朕从未向他表白过心意,但细一思虑,便能明了朕对他爱念已深。仙凡虽贪玩淘气,却仍然发现了朕的心意。我们非亲非故,固然伴随长大能算什么?试问有哪个男子会无缘由的对另个男子挖心掏肺的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给’?除非,这个男子爱上了那个男子……”
风袭竹林,薄雾渺。
声透伤。
这一夜,这个深情男子向田荣道尽了心中不堪负荷的悲愁……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1)
殷仙凡从泉吟山庄回府的第二天,刚醒过来就已本性回复,出府寻找开心去了。
宁惜来有数月,对这惮甄城的大街已是闭目可行。
从相府后门悄悄走出,独自荡在大街上,想起了穿越小说中最经典的剧情。
摇着折扇,屈指一数:“拐银子,戏男子,逛窑子……”
一路嘟哝着。
“拐银子?欧,NoNoNo,咱家的银子大概能把我压成肉酱。”
“戏男子?话说,这不也是殷仙凡原本的爱好吗?这个……啥地方美男多呢?”
“逛窑子?欧,卖糕地,那可是个好地方,什么少男、美男、老男怕是齐集呀,嗯,这个地方咱一定要去回味回味。”
“明日是皇上立后完婚之日,惮甄城又热闹了……”路过身旁的人们纷纷论谈着同一件事。
“啪。”殷仙凡收扇,恍然行在街上。
心中无由的升起一股酸疼感,不知是殷仙凡的疼还是宁惜自己的酸。
“酸什么呢,人家结婚干你屁事儿,东黎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美男。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去‘姐’再重新找,你是长得帅又傲,可质量未必就能好!(这从哪串出的俗话)哼~~~”
殷仙凡念着顺口溜的安慰自己。
老远看到一个四十有几,身穿黑色三品朝服的男子色迷迷地向他走来。
殷仙凡也笑着朝他走去,也许真是田大夫医术了得,这些天,往日记忆似乎经常会飘浮在脑海中,很快便认出来人是吏部尚书范谨原。
二人已行至照面。
殷仙凡用扇柄探入衣襟内,搓了搓雪嫩臂膀,委屈道:“唉,范大人啊,仙凡果真被皇上抛弃了。”
这殷少爷对皇上痴心一片已不是什么秘密,皇上三番四次将他驱出皇宫,又纳妃立后的就是不理他半分深情,这……当真是被遗弃了。
范谨原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没事的仙凡,他是皇上嘛,后宫三千佳丽是难免的,相信过段时日皇上还是会回转心意继续宠爱于你。走吧,既然仙凡身体已愈,咱们先进去快活快活。”
殷仙凡无奈,这下朝才多久就饥色如渴。
“好,走!近来本少爷负伤在身,许久不闻荤腥,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有欲今日求!”折扇打开,边摇边与范谨原攀肩搭背的进了面前楼院。
阁楼上有一牌匾,上题三个金灿大字:飘香院。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2)
惮甄城中青楼妓院百数有余,而这家“飘香院”却有所不同,为了满足顾客需求,院里男女都有,由此可见经营这家店的老鸨是个脑筋活络的女人。
“哎呀,殷少爷好久没来了。”
“范大人,可想死奴家了。”
见到殷仙凡和范谨原进门,老鸨未到,姑娘公子们已蜂拥上前,把门口堵得个风雨不透,个个面笑如樱,娇媚滴滴。
范谨原撇了撇鼻下的八字胡,看着围在身边的姑娘们不住微笑着点头:“很好,很好~~~”
殷仙凡摇着扇子,看着身旁的公子们也学着微笑点头:“真好,真好~~~”
老鸨看到自己的姑娘公子们围住了门口,便甩着丝帕扒开人群走到他二人面前,有礼一鞠道:“殷少爷,范大人,许久不见。”
范谨原扒了扒胡子:“近段时日忙于皇上婚事,没空来,樱桃在么?”
老鸨用丝帕掩嘴一笑:“昨天……范大人今日既然又来了,樱桃刚好闲着了,真乃有缘,天作之合啊!”
听老鸨这话,殷仙凡掉了下巴,不是没空来吗?
玩味儿道:“范大人昨个儿来了没尝到樱桃的味道么?难怪今日这般心急。”
范谨原扒胡子的手卡住了动作。
老鸨用丝帕捂嘴咳了两声,向楼里大声唤道:“樱桃啊,快下来接范大人上楼。”
不多时,珠帘挑开,出现一张端正秀丽的脸蛋儿,有着纤细窈窕身段的女子从里走出,下了楼来。
范谨原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啊~~~美人啊,你越发美艳动人了。”
樱桃瞥了一眼殷仙凡,对着范谨原灿烂一笑:“范大人。”
范谨原揽了娇娘就上了楼,进了房,关了门……
殷仙凡鄙夷地望了一眼关上的门,咂嘴道:“找着婆娘弃了娘——真是不孝!”
“嚓”的一声裂响,鸨妈手中的丝帕裂开两半,飘落在地。
殷仙凡扇子一合,以柄挑起一个公子下巴:“这位公子长得眉目清秀,标志玲珑,却面生得紧,新来的?”
那公子抬眸,水汪大眼向殷仙凡深情一望,白色小脸蛋立即红得跟番茄似的:“回禀殷少爷,裳羽刚来几天。”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3)
“裳羽,好名字。霓裳羽衣,为你轻舞,名如人般美而内涵。”
殷仙凡收回扇,轻敲掌心。
“这名儿……”转身侧头,贝齿一咬,一双妩媚流目望向了鸨妈。
鸨妈揉搓着刚拾回的半边丝帕:“殷少爷聪明过人,这么好听的名儿当然不是我取的。”
殷仙凡笑道:“难道说,为了给新来的公子取名,鸨妈还专门花钱请人赐名?”
鸨妈身一直,笑得那叫高傲得意:“那倒不必花钱,是王爷……”
“东方涵辙?”殷仙凡蓦然了悟。
“殷少爷聪明,一猜就中,鸨妈我识的字十个指头都不到,能取些什么桃儿啊香儿啊已算不错,涵辙王爷给取的名字就不一样了,鸨妈我听都听不出来其中意思。殷少爷与王爷也算好友,文采真是没话说,平分秋色。”
殷仙凡心潮翻涌的点头:“鸨妈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鸨妈不及接话,身后便传来一阵东西摔地的声音,撼地山动:“鸨妈,樱桃明明在你却骗我说她不在,还随便找个下等货色打发我。”
殷仙凡顺声看去,一个魁岸男子急急匆匆的下楼正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
鸨妈头一缩,转身过去谄媚一笑:“范……范……”
男子大吼:“饭什么饭,要饭往大街上要去!先给我把樱桃叫出来,不然今日我就大闹飘香院!”
殷仙凡媚眼一弯,向那男子身后的美人瞟去,自上而下的打量。
高挑瘦细的身材,腿直臀翘,衣衫微敞,肌肤雪滑,柳眉轻扬,目亮似星,鼻尖清挺,比例处处到位。
再看一看裳羽,不禁一叹,相比之下,真谓欧元比之人民币也!
我是来戏美男的,鸨妈居然偷藏这样的美男子敢不告诉我,难道还想留着自己用?
不过这位老兄男女皆上,这么说他是双X恋了?
殷仙凡手敲折扇,唇角渐露着魅惑迷人的笑意:“公子切勿动怒,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樱桃已被在下友人昨个儿预定,理当而然樱桃姑娘应该先去陪在下的朋友。”
“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干的表子么,还得头天预定?”魁岸男子仍然怒气熏天。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4)
这话听着刺得耳膜发疼,殷仙凡有些不乐意了。
扇柄一摇,指着那男子破口大骂:“这位公子,敢问你娘生你的时候,是否被稳婆扔错了人身,却把胎盘留下养大了?怪不得公子脑犯痴呆,言辞污秽,四处放P污染空气。你若这般瞧不起卖身表子,又何故每日前来泄欲,这么了不起你就不要骑表子,天天在家里用手自己解决好了!”
“……”魁岸男子一时被骂得无言还口。
抬头看向骂自己的人,一怔,被眼前的美色惊愣在了原地,便想尝尝鲜味儿。
绕着他转了两圈,满脸淫笑,片刻后,掳着这位美艳少年一缕秀发抚弄手间,将矛头指向了他。
威胁道:“我可不管你怎么骂。樱桃姑娘今日陪不了我,那你就得陪我。我爹乃当今天子面前红人,你今日要是不陪我,明日我便让爹奏报皇上诛你满门!”
殷仙凡故作惊慌向他眨着眼睛:“那敢问公子,你们家老爹当的什么官啊?”
魁岸男子哼哼笑道:“区区振威将军是也,不过与云神大将军乃八拜之交而已,不值一提!”
振威将军,四品官,还是杂号的,果然不值一提。
我爹还是正一品的丞相呢,你那杂号的得瑟个啥劲儿?
鸨妈在一旁拧着半边丝帕抹冷汗。
美人公子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殷仙凡受惊般拱手低头:“啊~~~原来是振威将军家的公子,有礼了!”边说边向美人公子抛媚眼。
振威将军家的公子不肯罢休,靠近殷仙凡耳畔悄声道:“只要你肯从了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
殷仙凡猛然直身将这位男子上下左右瞧了个遍。
摸着下巴点头道:“嗯~~~的确是慷慨激昂,傲云鸾翔,千年霸气,横贯古今!”
振威将军公子喜意尽露的整了下衣襟:“那是当然,本公子的帅气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殷仙凡差点颠倒,这……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了!
遂用扇柄指着他下身袍前,绣着的那一只只指尖大点儿的黄鹂鸟道:“欧~~~真不好意思,在下说的是你根(命根)前这里的小鸟儿刺绣。”
振威将军公子低头看去,愣住了。
脸色渐渐由黄转红,由红转黑:“你~~~竟敢~~~你~~~”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5)
一旁的美人公子噗嗤笑出了声来。
殷仙凡走到他跟前,欠身一拱:“人生有缘可相遇,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得公子醉饮一壶秦淮春?”
美人公子羞怯微笑:“荣幸之至!”
振威将军公子看着他们脸色又红至转黑:“你~~~你们~~~”
殷仙凡对鸨妈俏媚眨眼,悄悄道:“鸨妈,你也知道本少爷只是喜欢调戏‘美人’,绝不会玩真格的。下次还有这样的美人,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本少爷。”
鸨妈倍感沮丧:“殷少爷不是有王爷了么?怎还要来这风月场所寻美人作陪?”
殷仙凡惊得停下了摇扇动作:“什么?鸨妈说我有王爷了?”
鸨妈扯着丝帕掩嘴而笑,推了推殷仙凡:“行了,那日王爷拉着殷少爷的手走在惮甄城的大街上,谁还不知,谁还不晓啊?王爷虽没皇上威风,但也不错了,殷少爷无谓要求太高。”
不等殷仙凡搭话,振威将军公子气得过来扒拉开了咬耳朵的二人。
“跟本公子睡了再说别的吧。”
殷仙凡调转扇柄又指着他的下身,讽笑道:“话说,振威将军公子,我怕你这小鸟儿振威不起来,满足不了我呢。”
振威将军公子被他气得牙痒痒:“你~~~你~~~本公子今日还非吃了你不可,叫你在我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鸨妈从中隔开二人:“两位有话好说。”
殷仙凡拍着胸脯,故露窘慌:“欧~~~我好怕,你们有谁听过黄鹂可变雄鹰的么?”
旁边的姑娘公子们又是一阵嬉笑不已。
“……”振威将军公子气得满脸黑红互换,自知与对方唇枪舌战定落下风,只好闭了口,上前拉着美艳少年就往门外去,“本公子不跟你嚼舌根,跟本公子回府再说。”
“喂,Fuck你老婆,你妹,你妹的女儿……你丫的放开本少爷……”殷仙凡虽是记忆渐渐清晰,但武功尚未会使,被拖着走也是无奈。
“……”振威将军公子听不懂这辱骂之语,只顾着拉着美人往外走。
忽然一个剑鞘迎空掷来,正中振威将军公子心口处,一股强劲内力将他震开往后飞去,摔在了厅中楼梯上,再从楼梯上滚落倒地。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6)
跟着踏入门槛的是位身着华衣、年轻帅气的公子。
他凌空将剑鞘收回套在剑上。
顺便将剑潇洒扛在了肩上,步入大厅。
此番动作敏捷利落,洒脱有型。
看得众位姑娘公子痴迷不已。
包括看得木滞的殷仙凡。
帅气公子不理会大家热烈的目光,径自走到了振威将军公子跟前用脚抬起他的下巴:“振威将军的儿子是吧?整日里除了会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男)你还能做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我的人。”
“你的人?”摔个狗啃S的将军公子仍不服气的大叫道:“你是谁,等着,本公子定会让我爹上奏皇上抄你全家的。”
“喔?那得看你爹有几分能耐。”
帅气公子来到殷仙凡跟前。
握剑,有模有样地笑着拱手道:“在下东方,名涵辙。相逢是缘,可否私下与公子对酒当歌,畅谈一番风月?”
“嚓”的一声,鸨妈的半边丝帕又裂成了两半。我说你们俩都这么熟了,手都当众拉过了,也许背后什么该做的都做过了,还演给谁看呢?
“……”殷仙凡这才蓦然回醒,配合着微微点头回礼:“原来是涵辙王爷。失敬,在下殷仙凡。”
报上大名后,所有人纷纷向东方涵辙行礼。
“本王和殷少爷都是飘香院的常客,大家就无用多礼了。”东方涵辙两手一抬道。
振威将军公子趴在地上一怔,东方涵辙,涵辙王爷?殷仙凡?那不是丞相的公子么?天杀的,怪不得出门前被鸟屎砸中,原来是今天出门不利……
骨碌爬起身,边侧身向门口走去,边用手指着他二人道:“你们……等……等着,本公子这就回去告诉爹。王爷和丞相的少爷又如何,当今皇上还得敬我吴叔(吴音京)三分,你们算……算什么……”
“没想到,就连吴音京手下的儿子都已这般狐假虎威,猖狂无忌,看来惮甄城又要开始乌烟瘴气了。”东方涵辙看着那惊慌逃窜的背影道。
指着靠窗边的一个空位:“仙凡,我们坐下聊聊?”
逛窑:今日有欲今日求(07)
东方涵辙将剑放在桌上,端正危坐。
殷仙凡懒懒的斜靠椅背,侧目望着窗外穿梭过往的人群。
想起那晚池边一吻有些莫名不快,痛恨自己被那双眼睛迷得神魂颠倒不说,好像还被吻得乐在其中,幻想着是那个皇帝帅哥在亲自己,等别人吻过之后才看清楚不是……
思及此,殷仙凡两手掩面:这~~~这也太丢脸了,现在还要跟那个“罪魁祸首”相对而坐,你让本少爷情何以堪?
东方涵辙有些吞吞吐吐:“呃……仙凡,皇兄差我来跟你说,明日他大婚之日你就……不用入宫参加喜宴了,在家好好……休息。”
“你说什么?”殷仙凡蓦然拿开双手,撩着袖子,仿佛要动刀动枪似的,心间无限激动——
丫的,他就这么愁着怕气不死本少爷?他大爷的,他结婚就结婚了,不说本少爷也不屑去,为什么还要叫人通传?不带你们这样欺负‘外来’人的,好,既然你不希望本少爷去搅局,本少爷还就偏不如你意,哼~~~
东方涵辙看着他怒似发狂的神色,安抚道:“仙凡,你冷静点,皇兄也是以大局为重,迫不得已……”
为了让这俩人儿在大婚前能安静呆在一起七天,他可牺牲不少,纵然之前练习数遍、举止逼真,但假扮皇上要是被那云神大将军看出端倪,可就什么都落空了,多少人的脖子也别想再连着身体了。
熟料,皇兄一回宫,又交给他这么个难办的差事儿。这些话……也实在太伤仙凡了。要他来传这话,这……还真是苦煞他也。
“是啊,怕本少爷搅了他的婚事嘛。”殷仙凡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仙凡,你……没事吧?皇兄作为一国君主,自是要先顾全大局,你也别太伤神,免得头疼发作。”东方涵辙摸着他的头劝慰道。
“唉,本少爷不是头疼,是蛋疼!”趴在桌上的人叹息道。
“……什么?什么疼?”
“本少爷失恋了,蛋疼!”
“……蛋疼?”东方涵辙挤破脑袋也没想出这“蛋疼”到底是哪里疼,“那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用,回府后叫下人给本少爷多煮几个蛋吃就好了。”
“……”
蛋疼:本少爷吃蛋补蛋(01)
“少爷,可总算找着你了。”叉叉圈圈在大街上一路寻找着自家少爷的身影,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少爷,二人也迎上前去。
“何事?”殷仙凡与东方涵辙在飘香院分道扬镳后就怒气往家赶,看到来找自己的小厮,摇着扇子走了过去。
“夫人早上让我们给少爷送早点,看少爷没在房里,我们就出来找少爷,要让相爷知道怕是又要‘家教伺候’了。”叉叉同学解释道。
“而且,我们回去还不能走正门。”圈圈同学补充道。
“香蕉你个芭乐,本少爷我回自己家还得走后门?”殷仙凡用扇柄敲着圈圈的头道。
“少爷,你要是想被相爷‘家教伺候’就走正门吧。”圈圈无语凝咽。
殷仙凡想想也对,这要是被抓个正着,少不了一顿揍,ρi股又要开花了。出来时不也走的后门?不信再走一次后门就会掉我一块肉。
“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走后门就走后门。”
扇子一收,负手匆匆走在了前面。
三人轻手轻脚像做贼般来到相府后门。
叉叉将耳抵在门边听着里面有无声响。
没动静。
小声说:“少爷,我们可以进去了。”
“好,你们俩扶本少爷爬墙吧。”殷仙凡撩开长长袍脚塞进了裤腰里。活脱脱一个二流氓。
“……”叉叉圈圈俩人不明的看着他,同声:“少爷要爬墙进去?”
“少唧唧歪歪了,一会儿人来了被丞相爹发现,挨揍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不知那被抽是何种滋味儿,这次少爷我要还是被抽,回头少爷我就抽死你们。”
“……”
说着殷仙凡已开始攀爬围墙,瞪着呆立在旁的俩人道:“还站着干嘛?快过来扶本少爷一把。”
“哦。”俩人闻声回神过来推着他的ρi股往上提。
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高墙,殷仙凡趴在墙上,气喘吁吁道:“行了,你们也快点爬进来吧。”
“那少爷,我们也进去了?”圈圈擦着额上的淋漓汗水道。不明白,有门不走,少爷为什么非要爬墙进去。
殷仙凡点头回应。
蛋疼:本少爷吃蛋补蛋(02)
“吱嘎~~~”开门声响起。
殷仙凡朝声音看去,看到叉叉和圈圈俩人从敞开的大门大方迈入,再看着趴在墙上狼狈不堪的自己。
气得咬牙,抖着手指着他们,怒吼:“你们~~~为何不告诉本少爷门没锁?”
“少爷,我说可以进去了,你却硬说要爬墙,那爬就爬吧,少爷喜欢爬墙,我们只好顺着少爷的意。”叉叉同学抿嘴说道。
少爷失忆之后好像比原来更有趣了。
“你们你们~~~啊~~~”殷仙凡气急攻心,一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
‘重物’砸下,地上卷起尘雾弥漫。
“啊啊哟~~~”摔个四脚朝天的殷仙凡翻过身,摸着ρi股叫苦连连。
叉叉圈圈赶紧上前扶他起来。
圈圈问:“少爷,疼吗?”
又是破天一吼:“你从上面摔下来试试?”
叉叉替他拍去尘土,笑道:“少爷,我们都是从后门出去的,后门当然没上锁。”
“喵了个咪的,你们就不能先告诉本少爷?”殷仙凡怒匆匆往卧房的方向走。
“是是是,我们的错。”
“少爷还要吃早点么?”
“吃,本少爷饿了,速去把好吃的端来。”刚才在飘香院气都气饱了,哪顾得上吃,折腾一番这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
“那少爷想吃什么?没有的话,这就去让厨房给少爷煮来。”
“吃……吃什么呢?”殷仙凡停步思索片刻:“对,吃蛋,叫厨房给本少爷煮50个鸡蛋来。”
“……”
“少爷,你吃的完50个鸡蛋么?”
“少啰嗦,俗话说吃哪补哪,本少爷现在鸡疼蛋也疼,本少爷要吃蛋补蛋。”
“……”两人莫名相觊,叉叉问道:“少爷,您这‘鸡疼’和‘蛋疼’究竟是哪里疼?要不我们给您找大夫?”
“摸摸你们的下面就知道本少爷究竟是哪疼了。”殷仙凡扬着下巴,邪邪一笑。
【E-VER】组合的其他三个骚娘们,你们在那边给本小姐听好了,本小姐现在可以大大方方说“蛋疼”,看你们还敢笑本小姐没蛋么?
两人往自己的下身看去,点点头,又摇摇头。
鞠身道:“那我们这就去吩咐厨房给少爷煮蛋,吃蛋补蛋。”
二人边走边想,不管咱们家少爷怎么失忆,相爷怎么管教,少爷终究还是——色性难移啊!
蛋疼:本少爷吃蛋补蛋(03)
叉叉圈圈离开后,殷丞相刚好从儿子房里出来,在院中撞了个正着。
看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低头走来的儿子,殷丞相大声道:“你这孽子,刚从田大夫那里回来,就不能安静几日,又上哪弄得这般狼狈?与那街上的无赖流棍差之无几,瞧瞧你像个少爷的样子吗?”
院中,父子两已面面相对。
殷仙凡扒弄着乱糟的长发:“爹,我还是想做皇上的‘贴身侍卫’……”
话未完,便听得“啪——”一声。
却是殷宏飞随手在路旁折下一根小树枝,便往儿子的ρi股上抽打起来。
“你这孽子,还嫌你爹这张老脸没被你丢尽吗?听听外面的谣言都传成什么样了?你是想要爹再也无脸见人么?”
“啊~~~啊爹啊~~~你听我说~~~听我说~~~”殷仙凡捂着头在原地跳着闪躲,仍是鞭鞭抽在身上,但并非想象中那般疼痛,可见这个丞相爹对儿子还是疼爱在心的。
宁惜再次说要做东方涵烨的‘贴身侍卫’,只不过想圆了殷仙凡心中一愿,同时也成全自己想要接近美男的目的。
殷宏飞停下了抽打,握于手中的树枝在殷仙凡身上捅了又捅:“你这孽子,永远难成大器!你看看人家姜太尉的儿子,起码已入六部,可你呢?什么官不好做偏要做皇上身边的下等‘侍卫’,还嫌谣言不够荒乱无耻么?回房面壁思过去!”
殷宏飞捅一下,殷仙凡就缩一下:“啊~~~爹,又思啊?”
殷宏飞正色道:“思,直到你这孽子醒悟为止。”
“哦!”殷仙凡像犯错的孩子般低头迈开步子,走得十来步远,回头嘿嘿笑道:“爹啊,娘叫我陪她吃早点呢,欠爹的几次‘面壁思过’累积以后的都一同‘年底结账’吧,就这么说定了。”
殷仙凡说完飞跑:“本少爷吃蛋补蛋去咯!爹您该忙啥忙啥去,不用送我了!”
“你这孽子——”殷宏飞磕牙,抖着手指着跑远的身影。
直到儿子的身影隐没视线,叹气垂手,他多想儿子这次醒来再也记不起往事前尘,不想看到他再为了一个男子躲在后院伤心得泪如泉涌,以酒浇愁……
唉,看来一切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知子莫若其父母,殷宏飞独此一子,他怎会不知儿子对那个皇帝已情致深处难自拔,若非怕儿有轻生之念,他早已擅自做主为他娶妻成家,没曾想儿子还是做了傻事……
*****
PS:这文会更,只是最近心烦气躁,无法静心写文,实在对不住大家,在此给大家道歉。
帝婚:故误时辰卖风骚(01)
帝婚立后之日,皇宫里各处早已张灯结彩,喜庆热闹,太监宫女们忙得热火朝天。
群臣齐聚天和殿,为帝庆婚……
酉时一刻开席,众朝臣辰时就已入宫。
殷仙凡现下还不慌不忙的在屋里,左手逗着老爹的鸟儿,右手抚着怀里的小狸,好不悠哉。
叉叉同学好心提醒:“少爷,您还不入宫?这会儿怕是已开席了。”
“叉叉,你看咱们家元宝有啥变化么?”殷仙凡对着元宝吹了几声口哨,两指拧了几粒米饭,伸进笼里,元宝弯头张嘴便啄。
叉叉瞅着元宝,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少爷,元宝看上去精神挺抖擞的,就是少了点东西。”
殷仙凡没抬头,继续喂鸟儿:“少了点啥?”
“少了点~~~少了点鸟毛。”
“这能怨本少爷么?本少爷这是为我家小狸报仇。”殷仙凡抬头瞪他,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狸:“圈圈,你说小狸最近变好看了么?”
圈圈蹲下来打量小狸半天:“少爷,小狸好看是好看了,好像也少了点东西,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殷仙凡白了他一眼:“哎,我说你俩找抽是么?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说完了。”
“少~~~少了点毛。”圈圈看了看少爷刚换上的紫红色露胸薄袍,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飘弥,又看了看刚刚长毛的小狸,咽着口水道:“多了一股~~~一股骚味儿。”(这不明显是在说殷仙凡骚?)
“你不废话么,狐狸怎会没骚味儿?”殷仙凡把小狸往圈圈身上一扔,笑道:“骚死你。”
圈圈不住点头:“少爷,您这不光是要骚死小的吧?”
叉叉在一旁捂嘴偷笑。
“没错,今个儿要作死的骚。”殷仙凡不以为然站起来,两手在叉叉身上蹭蹭蹭的蹭干净,走到一幅美人图前。
图中美人手执翎扇,娇羞半掩面。
殷仙凡取扇,展开,摆着与图中美人一模二样的姿势,媚眼眨,艳唇抿:“你们觉得像是不像?”
叉叉呆了,圈圈手中的小狸也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同抽着唇角,颤着声音道:“像~~~像~~~太像了……”太骚了。自然这三字儿没道出声。
这不,愣是磨蹭半个多时辰,殷仙凡才不紧不慢的进宫去。
开玩笑,皇帝帅哥这么个大喜日子,怎可少了他殷仙凡,哼哼……
帝婚:忆童年竹马青梅(01)
殷仙凡到了皇宫,没有先往天和殿,因着脑中记忆翻涌,双脚便轻车熟路拐道至西苑的“上书堂”。
立在门口,脑中不断回放当年影像。
“上书堂”是皇子们读书之地,先皇洪恩,特允二品以上官员之子可与皇子们在上书堂同读一室,其中自是不少丞相之子。
殷仙凡缓缓步入这陌生熟悉的上书堂,不禁一叹。
那方,载歌载舞,繁华热嚣,君臣同庆,帝后和谐!
此地,凄凄静静,冷无人烟,独有院中几树桃花艳,飘飘花瓣惹人怜。
一缕春风隽香浓,紫衣飘逸千丝袅。
殷仙凡坐在上书堂门庭处,双手捧颌肘抵膝,看着院中景物,一幕幕童年记忆划过脑海……
当时的声乐课是在院中上,太傅大人虽是位严谨执律的老师,但脾性有些怪异,上课时顾己弹奏,不加指导。
即使他的琴技再是神音不俗,久而久之,十岁的小仙凡也已腻得在他唯美飘渺的琴声中沉沉睡去,微微轻鼾,直至下课。
某日音乐课上依旧如此,老师的琴声突然停止。
紧随着小仙凡的耳边响起一声老弱咆哮:“殷仙凡,给老夫站起来。”
谁这么大声,吵什么,殷仙凡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儿,本少爷正做美梦呢……
又是一声咆哮:“殷仙凡,你快给老夫站起来。”
小仙凡有些恼恼的睁开睡眼,眼前白花花一片,不明其物,毛毛须须擦过唇鼻,一阵酥痒,不耐烦道:“小狸,你先到边上玩尾巴去,等本少爷睡醒再陪你玩。”抬手一扯,引来一声衰老惨厉的嚎叫。
随之,便是皇子们和其他学生的笑声朗朗,唯有坐在他左右两侧的两位皇子——东方涵烨,东方涵辙,眼神忧虑地看向他。
小仙凡当下清醒过来,睁大俏皮双眼,眨了眨,又眨了眨,景物渐渐清晰。
看到躬身站在面前已脸色通红的太傅老师,再看看小手扯着的“不明物体”——原来不是小狸的尾巴,是太傅大人的长白须!
赶忙放手站起来,垂首咬唇:完了,这下要被老爹知道,屁屁不保!
帝婚:忆童年竹马青梅(02)
“岂有此理,人有三尊,君、父、师是也。你竟上课呼睡,不视尊师之道。音之起,心生也,亦心声,心之动,物之然,感于物,形于声,汇于律——称作音律。而你怎可这般辱没高雅……”太傅老师长篇一律。
帝曾有旨,所有皇子犯错太傅老师皆可罚不需奏报,又何谓丞相之子。
小仙凡听着太傅老师的大番数落:说吧说吧,只要不拿戒尺打我手心便好。
垂下的头一侧,俏皮的眼睛看着左边桌上的东方涵烨,正好迎来对方担忧眼神。
小仙凡冲他眨眼轻笑,说着口形语:我们下课放风筝!
东方涵烨忙转过头,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过。
太傅老师终于说教完毕,回到座前,继续奏琴。
小仙凡真想举手欢呼‘苍蝇’散会。
不多时,暖阳柔柔,和风如羽,琴声虚浮,他那困倦的双眼再次迷迷糊糊地合上。
“殷仙凡……”
刚入梦乡,耳边又传来比刚才更加震耳的吼声。
小仙凡立刻站得笔直挺挺,刚欲辩说自己没有睡着,不料立身时那一刻,碰撞到本就脚地不稳的桌子,桌倒,琴被压断成两半。
小仙凡一怔,看着太傅老师手拿戒尺气冲冲朝他走来时,心想这下真的完了,要被罚了。
小小孩童乖乖伸出手掌。
当戒尺正要‘吻’上那只白而细嫩的小掌心时,身旁有一声音响起:“老师,是学生不小心弄倒了殷仙凡的桌子。”
意料之中的,小仙凡还是看到那个总是袒护自己,对他人少语却肯对自己多言的六皇子挺身而出。
“当真是你?”太傅老师抚着长须疑惑问道。
虽未亲眼瞧见事情经过,但应该是这调皮捣蛋的殷仙凡没错,可六皇子是众学生里最诚实可信的一位,他该不会说谎才是。
“是,学生的笔不知何故不见,方才只是想伸手向仙凡借笔一用,身子一时不稳,前倾时便不慎推倒了他的桌子,还请老师见谅。”东方涵烨的声音谦逊矜谨,说得其理必然。
帝婚:忆童年竹马青梅(03)
太傅老师掳须轻叹:“很好,坦诚认错,尊师有道。不管有心无意,对擅律者而言,琴之命也,知己也。琴毁,知音绝。老夫一定要罚。”
十二岁的六皇子恭敬颔首:“学生知错,但请老师责罚!”
眼睁睁看着戒尺一板一板狠厉打在东方涵烨的手心上,小仙凡的心里五味杂陈。
在他与六皇子同读四年的记忆里,六皇子如亲兄长般对他照顾呵护。
戒尺“啪啪”声响,在六皇子的掌心留下条条血印,他仍是面色不改,一声不吭……
黄昏近夜,天边霞光暮霭,满苑花瓣舞愁红。
殷仙凡只手托腮,再随童年忆。
曾记得只要他道出心中喜好之物,六皇子总会不计一切取来送他。
有时受到其他皇子或学子们的欺辱奚落,六皇子便会出头替他维护,六皇子的话语达理中听,他们也不再计较。
玩捉迷藏,轮到小仙凡找人,找寻不到大家时,他便会扁嘴大叫:“六皇子哥哥,七皇子殿下……”
“我找不到你们。”当时,无人理会他的叫唤。
小仙凡揉揉眼睛,一ρi股坐在了地上,两腮鼓鼓,一副“你们爱怎么躲怎么躲,找不到我不找了”的怒气样。
不一会儿,他的手臂一紧,被人拉起身来。
转身一望,一个俊美风逸的少年弯腰为他拍去身上污尘,故作冷颜:“才半盏茶的功夫找不着就耍赖了?”
小仙凡撇嘴:“我不管,我还小,你们得让着我。”
少年刮着他的小鼻子,摇头一笑:“仙凡,长大后可没人再会这般让你。”
小仙凡眨着纯真双眼,说着纯洁话语:“有六皇子哥哥让着我就行了。”
六皇子替他理着吹乱的发:“仙凡要学着长大,学着自我保护,六皇子哥哥也不可能保护得了你一辈子!”
小仙凡也许知道以下话语不可让外人知,凑近六皇子耳边悄悄撒娇道:“六皇子哥哥最好了,六皇子哥哥适合当皇上,六皇子哥哥如果以后当皇上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帝婚:忆童年竹马青梅(04)
六皇子顿然怔住。
“仙凡。”
“六皇子哥哥我在。”
六皇子替小仙凡理好衣带,若有所想低声道:“倘若……倘若有日六皇子哥哥真做了皇帝,仙凡可会乖乖听从六皇子哥哥的话?”
小仙凡抬起可爱天真的脸蛋,笑得如绽放的花般灿烂,紧紧点头:“我一定乖乖听六皇子哥哥的话!”
“那要仙凡一直留在六皇子哥哥身边,仙凡可愿意?”
“我愿意!”
“好,六皇子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仙凡。”
小仙凡思索一瞬,又咬着唇道:“可系,可系,溜皇几葛隔嘿不嘿骗仙凡?”
“当然不会。”
“那万一呢?”
六皇子将身前的小小身躯拥入怀里,低语道:“万一六皇子哥哥真骗了仙凡,也定是情非得已,事后定会将前因后果告诉仙凡,仙凡可要记守诺言,不可随意离开六皇子哥哥。”
“真的?那六皇子哥哥也记住不要骗我喔。”小仙凡伸出小小手指:“我们打钩钩,不许变!”
“好,不许变。”六皇子怀着憧憬未来的笑意,伸出手,两只小手指紧紧钩在了一起……
殷仙凡想到此时,已是伤心得潸然泪下。
谁曾想过这一孩童之诺,竟成今时之伤。
今日的皇帝莫非早已忘却年幼誓言,自他登位,他想要的他不再给。
他说让他不可离开他身边,他每一次都试着“靠近”,却一次次换来他的无情“驱逐”。
他说过让他记守诺言,他说过会好好保护他的,他说过不骗他的,可为何他却薄情抛却儿时之诺?
殷仙凡苦笑着拭去泪水,也对,堂堂帝王,三千宠爱于一身,那小小承诺,早已化风无形,只有自己这般执着谨记罢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对那位“六皇子哥哥”存满依赖,甚至上瘾,更想赖着一生一世。
如今,他弃他如帚,他还要坚守那个他对他的随口承诺吗?
宁惜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明白,爱情是两厢情愿,单方索取似强Jian;爱情是希望对方幸福完满,而非纠缠不休,反目成仇!
想到此,将泪擦干,殷仙凡似是做出决断般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上书堂,朝天和殿奔去……
也罢,今日做最后挽回,他若坚执若斯,便放了手吧。
帝婚:妖媚一曲笑红尘(01)
来到天和殿外。
兵多如林,布满皇宫各处。
“殷少爷,何故席已至半才到?”殿外候守的太监向他微一施礼。
“噢,是钟公公,这样的,本少爷忙着去给皇上办置一份薄礼,是以迟迟方到,皇上大婚,本少爷岂可空空而来。”殷仙凡拱手道。
钟公公左右上下看遍殷仙凡的全身,这忙乎半日还是两袖清风哪有薄礼,不也是空空而到么?
狐疑道:“殷少爷,您的薄礼何在?”
殷仙凡轻咳一声:“物不在虚实,只在心意,本少爷赠与皇上之礼,乃无形之物,烦请钟公公替本少爷通传一下。”
殷仙凡的脾性他是清楚的,倘要阻拦定会在殿外大喊大叫,帝后大婚之日,他可不想犯了禁忌,头颅不保。加上这殷少爷是丞相大人独子,纵是他声名臭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殷少爷在外稍等,奴才这就进殿禀报。”
殷仙凡看着钟公公入殿,便坐在了殿外石阶上,解开了发带,脱下了脚上靴袜……
大殿内,歌舞逍遥,酒语交错,热闹沸腾。
为不惊动大家雅兴,钟公公顾自走到皇上席位旁,方躬身,声音刚好可传入皇上耳内:“皇上,殷少爷在殿外求见。”
皇上持筷夹菜的手晾在了半空,遂又看向席位下与官员们正举杯畅饮的东方涵辙,轻叹着继续夹菜:“宣他入殿吧。”
“遵旨。”钟公公低身退出殿外。
“殷少爷,皇上允了,让您进殿。”
“多谢钟公公。”殷仙凡站起身,拍拍两手细尘。
赤足迈着从容步伐朝殿门走去。
刚近夜的天色灰蒙如雾,风飘渺,隐隐约约可见那一袭紫红色身影娉婷姿娇,三千青丝耀,重影妖娆,仿佛一位凌空而降的蝴蝶仙子……
钟公公看得拂尘掉地。
侍卫们忍不住侧目痴瞧。
“好!”殷仙凡入殿时,正是舞姬们舞毕退下之际,群臣们则是拍手叫好。
“这位姑娘,可否借你的琵琶一用?”殷仙凡在殿侧拦下一位抱着琵琶的姬女,轻声有礼道。
姬女见是殷少爷,便含羞带笑双手奉上琵琶。
“多谢。”殷仙凡接过琵琶走入大殿中央,掀袍跪地:“草民殷仙凡叩见皇上。”
帝婚:妖媚一曲笑红尘(02)
殿内瞬间停下喧哗。
“唉。”殷宏飞看到跪在殿中的儿子,放下酒盏,叹了一声。
东方涵辙的唇边闪过一抹玩味儿笑意,仰头饮了杯中美酒。
“大胆,皇上大婚之日,竟敢在宴席将毕才到,你眼中可有皇上存在,你可知藐视圣威乃杀头之罪。”一个年过五十,长得凶神恶煞,眼瞪如圆石的官员站了起来,指着跪在殿中的人大声喧吼道。
殷仙凡(宁惜)斜眼看向此人,若没记错,他便是那位“云神大将军”吴音京了,吴音京——无,阴,jing(此字为“茎”)!这名字果然取得好嗨,不得不说他的父母实在有才啊!
比他(她)在二十一世纪玩游戏时,认识的一位叫做“苏爬爬”的美女的名字更嗨。
不由垂头窃笑。
“下官教子无方,念及犬子年幼无知,多有冒犯皇上之处,还请皇上恕罪。”殷丞相出席也跪在了殿中。
皇上正待出言解围,涵辙王爷已单膝跪列殿中:“今日乃皇上立后大婚的黄道吉日,应避杀厄,以免玷污吉日恐成劫,望皇上息怒!”
吴音京听涵辙王爷说得有理,且那与帝成婚之人是己女,便就此作罢,恨恨甩着长袖坐下。
“王爷说的在理,况且殷少爷却是有些贪玩淘气,大将军就不要与他计较了。”见情势好转,皇上幽幽道:“殷仙凡,朕今日大婚,你尾宴方至究竟何为?”
殷仙凡道:“草民一为求职,二为赠礼替皇上贺婚!”
皇上问:“何职?”
殷仙凡不改初衷答道:“依然是皇上的‘贴身带刀侍卫’!”
朝臣在席间捂嘴讥笑。
一旁的东方涵辙抢道:“皇上,请勿责怪,臣弟正需一名贴身侍卫,不如就让仙凡做臣弟的贴身侍卫?”
皇上摆手:“此事暂且搁下。殷仙凡,说说你为朕准备了什么礼物?”
殷仙凡心底一酸,拒绝了,果然还是拒绝了呢,本以为无需再唱那首你我之间的别离曲,呵呵,罢了,你我就此为止吧……
强忍眼中泪:“草民以琵琶奏乐献唱一曲,作为皇上大婚之礼!”
皇上有些迷惑:“哦?殷少爷何时已学会琵琶奏曲?那朕可要目睹一番了。都平身回座吧。”
帝婚:妖媚一曲笑红尘(03)
何止琵琶,各种乐器都不在他殷仙凡(宁惜)话下,艺术学院不是白读,歌星不是白做的。
殷仙凡起身,群臣们便瞧见他是赤足祼踝踩在地上,纤细玉足堪似女子小巧。
当他抬头时,卷睫长掩一双玲珑眼,眉目俏,长发摇,冰雪肌肤绡。
风华胜桃夭,引人一折腰。
看呆了当座男子。
殷仙凡抱琴坐在了东方涵辙的矮席桌上,奏起了怀中琵琶,身姿前后轻摇,紫红衣袍下的漂亮双足,在亮如明镜的地板上上下敲打着节奏,姿态妖媚,万千撩人。
目光始终不离皇座席上那人。
天籁般的空灵歌声回荡殿中,带着一丝凄凉,一丝悲伤。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笑红尘》
东方涵辙按在桌上的双手已紧紧握拳,垂下的双眸,中有凄伤。
殷仙凡将琵琶搁置桌上,身子微微后倾,左手把弦,右手托着白玉酒壶高高一抬,仰头,白色玉液从弧形口处成条线流入嘴中,直至滴酒不剩。
再拾另一酒壶时,东方涵辙按住他手,嘶哑着声音道:“仙凡,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醉了?
殷仙凡(宁惜)晃晃脑袋,在现代时一瓶冰啤便能将他(她)放倒发酒狂,更何况喝完满满一酒壶?还是白色的。
“你~~~你放开我,不要管~~~管我。”殷仙凡已在努力克制自己,甩开东方涵辙的手,托着酒壶东倒西歪走到皇上席前。
大殿上一片沉静安寂。
殷仙凡眼神迷幻,感觉有许多个东方涵烨在眼前飘忽晃荡,眼焦怎也对不上其中一个。
醉酒:诅咒涵烨没Gao潮(01)
俗话说酒醉三分醒。
殷仙凡醉得在原地晃摇身子,仍向那位帝王问道:“皇上今日可否当众告知仙凡,你可有~~~可有喜~~~喜欢过仙凡?”
殷丞相见此正要起身携带孽子回家,以免过多丢人,却被身旁的涵辙王爷按下:“让本王去吧。”
殷仙凡指着皇座席上的男子道:“你~~~你回答我啊!”
“大胆放肆,竟敢对皇上如此出言不逊,侮辱皇上,来人,快把此人拿下押入大牢。”敢说此话的人自然又是那野心满腹的吴音京。
“慢着。”东方涵烨和东方涵辙同声道。
皇座上的人看着身旁刚封为后的吴羽焉,笑得洒脱:“殷仙凡,朕今日便当众告知让你死心,朕乃堂堂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怎会喜欢一个男子?朕从未对仙凡有过半分喜欢,从今往后望仙凡莫要再做这丢人现眼之事。下次若再这般冒犯朕,便打入天牢让你好好反省……”
此话一击,醉里已是四分醒。
“皇上,把他交给本王吧。”东方涵辙来到身后,扶住了欲倒的殷仙凡。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朕从未对仙凡有过半分喜欢’。”殷仙凡笑中残泪:“我记住了,从今以后再不会做傻事。那么草民在此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皇上,臣弟先行告辞!”东方涵辙弯腰将殷仙凡扛在了肩上,走出了天和殿。
“东方涵辙,你大爷的,放我下来。”
一路上,殷仙凡边抽泣边捶打着东方涵辙的背:“呜呼呼,呜呜呜……东方涵烨,你个骗子,混蛋,我诅咒你生儿子没pi眼儿,诅咒你跟女人XXOO的时候硬不起来,诅咒你一辈子射不出来,诅咒你一辈子没Gao潮……”
“……”这诅咒也未免太毒了点,东方涵辙眉头紧锁,差点就气得将肩上的醉鬼狠摔在地。
直至回到丞相府,肩上的人还在唧唧歪歪唱喏不停。
“骂够了么?”到得房间,东方涵辙终是按捺不住怒气,将肩上的人狠狠扔到了厚软的床上。
醉酒:今晚必须陪我睡(01)
“东方涵烨,我要跟你一~~~刀两断,呜……”殷仙凡呜咽不停。
东方涵辙趴在了殷仙凡身边,为他拂去遮眼的发,拭去纷纷的泪:“仙凡,看着我。”
“你~~~你不好看。”殷仙凡打开他的手。
东方涵辙箍紧他的下巴,迫他正视自己:“殷仙凡,何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何谓‘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又何谓‘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仙凡,我喜欢你,从未改变,你不知道吗?”
“什么?”殷仙凡怔忪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却迎上了那双让他失魂丢魄的双眸,又将眼前的人看成了东方涵烨:“你~~~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仙凡,从兄友间的喜欢到克制不住的情爱,一直以来,直到今日都没有变过,我不要跟仙凡‘爱恨一笔勾销’……”东方涵辙一把拥他入怀,清清浅浅吻去他脸上泪迹。
“真的吗?你说过不骗我的。”殷仙凡回抱着东方涵辙,头枕在他的怀里,一股淡淡檀香味拂过鼻间。
“不骗,仙凡长得人如其名,貌似谪仙,我又怎会不喜欢仙凡?”
殷仙凡从怀里探出脑袋,满眼认真问道:“东方涵烨,你当真不会再骗我?”
听到他叫‘东方涵烨’,东方涵辙心下一悸,坚定地答:“不骗仙凡,现在,今后都不会骗仙凡!”
“那好……”殷仙凡慌忙去扒东方涵辙的衣服:“喜欢我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把衣服脱了今晚跟我睡。”
“仙凡,你……”东方涵辙措乱地抓住不安分的手。
见对方拒绝,殷仙凡嘴一扁,眼泪又涌上眼眶:“你都不愿跟我睡,还说喜欢我?”
“仙~~~仙凡,你~~~冷静点,那种事,我~~~我还没跟男子做过,等我们都~~~都做好心理准备再……”殷仙凡的直接,把东方涵辙吓得口齿不清。
“做什么事?睡觉还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殷仙凡俏眉皱,扒下了他的外袍,又枕回他的怀中:“我不管,今晚你必须陪我睡,困!”
说完便沉沉入了梦乡。
敞开两手的东方涵辙不禁痴笑出声:“原来只是睡觉而已,莫非真是我色心太重?”
双手回抱着怀中人……
道歉:昨夜是谁强要谁(01)
第二日清晨,涵辙王爷被扫地出房。
东方涵辙穿着亵衣站在殷少爷房门外,丫鬟们路过,都羞红了脸。
房里寂静一片,东方涵辙垂首看着自己身上干涸的脏渍,扯了扯衣衫,叩门:“仙凡,你先开门,我外袍还没穿上。”
殷仙凡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扯过被子蒙头继续睡觉,任其只穿亵衣在门外呼喊。
过不多久,“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殷仙凡躲在被里:“东方涵辙王爷,踹门而入,就是你所学过的皇家之礼?”
熟料有个声音冷冷道:“我确是踹门而入,但可惜我不姓东方我姓殷。”
殷仙凡没来及回嘴,殷丞相用鸡毛掸子边捅着被窝里的人边道:“滚起来,敢对王爷这般无礼,我~~~看我不抽死你这没用的牛蹄子!”
殷仙凡吞着唾液,掀开被褥慢慢坐起身,心虚抬眼,果然是丞相老爹,面露凶煞,手中少不了那根鸡毛掸子。
丞相老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才是天杀的昨晚轻薄过他的东方涵辙。(唉,这就叫做歪曲事实,张嘴难辨)
东方涵辙看了一眼殷仙凡赤祼的上身,尴尬转过头去。
殷仙凡冷不丁又扯过被子盖住上身,他可不想在人前出丑,清清嗓子:“呃~~~王爷,今日相府‘杀气’过盛,还请王爷速速移驾回府,恕不远送!”
殷宏飞奔过去用鸡毛掸子敲着他的脑袋,另手扯上了他的耳朵:“遮什么,你这孽子里面什么样我没见过,还怕家丑外扬吗?你在外丢人时也没见你害怕过,遮羞过。先给王爷道歉!一会儿我再家法伺候你!”
此话一出,殷仙凡呆住:“啊?爹啊,为何是我向他道歉?”明明是我的衣服被人扒光,明明是我失了‘贞节’好嘛?
殷宏飞提起鸡毛掸子又往他身上一个劲儿地捅:“你这不知检点的孽子!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下连东方涵辙也呆住,莫非连殷丞相也误会了?
殷仙凡咬被单,做得无比委屈,整副媳妇儿样:“爹啊,明明是他强要了你儿子!你还要你儿子道歉?天理何在?”
此话一出,东方涵辙惊得目瞪口呆,他何时强要他了?
道歉:昨夜是谁强要谁(02)
殷宏飞对儿子的‘委屈’早是屡见不鲜了,鸡毛掸子又朝他捅了又捅:“就你这疯疯癫癫、流里流气的样子也会有人强要?除非西边日升,江水倒流!快给王爷道歉,否则今日我便在此灭了你这吊儿郎当的孽障!”
东方涵辙顺了殷仙凡的水推舟:“殷大人,孤掌难拍响,若真要责怪仙凡,本王也有责任。”
殷宏飞默然。
殷仙凡心怀恶意的笑。
东方涵辙看他一眼,微笑道:“殷大人,本王想跟仙凡单独谈谈。”
殷宏飞前脚出去,殷仙凡后脚就倒床假寐。
东方涵辙坐到床边。
殷仙凡面朝壁。
东方涵辙叫他,他也一声不应。
轻轻伏他身上,手往被里探去,巡到殷仙凡的手,握住:“仙凡,你还真会‘欲加之罪’,昨夜我只是把你吐的脏衣服除下,可没做过什么逾礼之事。”
说得殷仙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自是知道昨夜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荒唐笑事会有,但床事绝无。
只是,被那个负心皇帝“甩了”心里颇是难受,还是不愿信他所说“朕对仙凡半分喜欢都没有”,不会的不可能,那儿时玩闹的欢声笑语连他都记得……
说要放手,嘴放心难放。便想换种方式气气他,跟涵辙王爷“睡过”的事儿望能传进他耳里。
早朝时辰将至,东方涵辙见他不想说话,弓身过去拨开发,在他的后项吻了一下,替他掖好薄被:“既然仙凡赖上我了,是我的荣幸,我会了却仙凡所愿!好好歇着,我先去上朝了!”
东方涵辙的靠近让殷仙凡闻到一种很熟悉的香味,但昨晚……一时间也回想不起在哪闻过。
没再深想,嘴里咕哝了三字儿,似乎是“不送了”。
东方涵辙在床角寻到外袍,穿上,举步走出了房门,与殷大人一同上朝去了。
待他离去,殷仙凡呼噜掀开被子坐起来,手却触到了一个软软的小袋,拾起一看,是一个香囊,但他肯定这东西不是自己的。
送到鼻尖一嗅,纯浓檀香味飘出,昨夜说过什么胡话难以回记,但枕着檀香入眠他却甚记清楚,如此说来,这是东方涵辙落下的东西,那为何与他刚才近身时的香味不一呢……
殷仙凡在床上滚来滚去想不起来,便四脚大岔趴在床上,闭目装尸体,装着装着竟真睡了过去。
兄弟:皇位你居又何妨(01)
东方涵辙和殷宏飞有说有笑进了宫。
毓麟殿(上朝的地方)门口。
“涵辙王爷,殷大人。”年迈的钟公公上前向二位行礼道:“王爷,您总算来了,皇上让奴才在此等候王爷,皇上说让王爷先去趟御书房。”
“本王这就过去。”东方涵辙朝殷宏飞点头离去。
御书房屏风后,有一书架。
书架后的密室里,有两位正在快速互换衣袍的俊俏男子。
东方涵烨撕掉面具,换上皇袍后,慎重拍着东方涵辙的肩:“连朕大婚,也要七弟代为完婚,难为七弟,朕以后绝不会亏待七弟。”(可能有些朋友们已经看出昨夜的东方涵辙实则东方涵烨也)
东方涵辙付之一笑,打趣道:“皇兄就不怕臣弟穿上龙袍后,再也脱不下来么?”
东方涵烨也笑得有意:“朕做皇帝只为成全仙凡幼时心愿,谨遵父皇遗愿。皇上已做过也不算违背仙凡诺言了。至于父皇的遗愿,即使不做皇上朕也会按原计进行。
“天下该有德者居之,七弟聪颖稳重,饱藏智慧,若为帝,也定会以理治国,以善求民心,富庶东黎。至要的,今时今日的七弟已姓东方不是吗?只要国姓不改,谁称帝都无关紧要了!”
在书架上随意取出几本札记,回首笑意温暖:“朕也肯定七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更非与那丧尽天良的吴音京一般人也。”
打开密室门,走了出去。
东方涵辙本因奉旨与吴羽焉完婚而满腹怨气,还要与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洞房,更是气焰喷张,但为了东黎江山他又不得不为。
既要让吴音京不再怀疑皇兄和仙凡之间还别有情意。
又要让仙凡喜欢的人,不管是东方涵烨还是东方涵辙都只能是——东方涵烨。
唯有不时的互换角色,才能成就事情圆满,唉……
气归气,但方才一试,听君一席话后,顿觉皇兄那海阔天空的胸襟使得心中一片开朗,莫名的涌上自卑感,叹自己真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下朝后。
大将军府。
吴音京端茶轻抿道:“涵辙王爷昨夜真与那殷仙凡滚在了一起?”
府中一位下人垂首道:“回大将军,这事儿一早便从相府下人的口中传遍了惮甄城。都说看到涵辙王爷大清早便衣衫不整的被殷少爷赶出房门外。”
喜讯:东方涵烨你好贱(01)
“你退下吧。”放下茶杯,对另一人道:“严公公,把早朝前皇上叫涵辙王爷进御书房的事儿详细说说。”
年轻的严公公,甩甩拂尘,拧着嗓子道:“奴才在窗外只看到王爷进去后,皇上在屏风后的书架前说‘七弟你来了,朕有几本书找不到,你进来替朕找找,朕还要赶批婚前几日的奏折’,不多时,皇上和王爷就各抱几本书籍走了出来,王爷陪同皇上批完奏折便一同去上朝!期间并无过多话语。”
吴音京负手在厅里踱步,许久才说:“照此说来,并无异常。焉儿已是皇后,皇上也在婚宴上向那殷仙凡道明心意,这么看来一直都是那殷宏飞叫自己儿子迷惑皇上,殷仙凡毕竟与皇上从小长大,本将军说要将他拿下时皇上还出言维护,今日还当着众臣的面跟殷宏飞说‘经过朕思虑再三,殷少爷坚持不懈的心意让朕感动不已,殷爱卿带朕传旨让他明日入宫听封……’,就在一盏茶之前本将军都还在怀疑皇上和那殷仙凡有什么苟且之事。”
“是将军多虑了。”
“但愿多虑,不过依下人刚才所报,看来与殷仙凡真正苟且的是涵辙王爷而非皇上。东方致远只是个无所作为的逍遥王爷,本将军没将他放在眼里,本将军倒是怕他老娘坏事儿,太后那个老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将军说的是,听说皇上登位太后很是不服。那涵辙王爷将军想要如何处置?”
吴音京轻哼一声:“先不说他无兵无权,他只不过是先皇和燕妃(东方涵烨母亲)在外游玩时捡回的野种,回宫后先皇和燕妃才将他收为义子,赐姓东方,并非皇室中人,也许这便是他能存活至今之因。他,根本无力与本将军斗。不过,也不得不防!”
回坐位上,举拳击桌,咬牙道:“本将军倒想看看那殷宏飞想玩什么花样,竟敢迟迟不肯归顺本将军!”
晚上,殷宏飞回府后,带回两个消息。
第一,皇上答应让殷仙凡做他的‘贴身带刀侍卫’,让他明日入宫面圣!
这消息立即传得府中上下人人皆知。
殷仙凡正在院里咆啃东西,听到这话后,口中之物喷得正躬身为他上菜的叉叉满脸。有如晴天霹雳,砸了他满头冰雹。
脑中一团乱麻,抖着筷夹菜,大口大口进食,没想到他之前每日放低姿态入宫相求,遭驱逐,又遭百姓唾弃,经过一波波‘大风大浪’后,却仍是不肯赏他那个下等官职——
非要我跟别人“睡了”你才舒坦是么?东方涵烨啊东方涵烨,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贱了,鉴定完毕!
马屁:你儿子真他妈帅(01)
晚膳后,父子两搁大厅里对战象棋,叉叉圈圈侍候在旁端饼倒茶。
宁惜不擅象棋,围棋才是她的杀手锏,想当年【E-VER】另外那仨娘们与她大战数百回合时,都被她杀得丢盔弃甲,可说逢战必赢……彼时也不同往日,殷仙凡大部分记忆已积压于脑,可谓前世后生忆境交叠,她不会象棋不要紧,可殷仙凡会!
但当下情况也不太乐观。
“爹……”
殷宏飞举手挥止他:“认真下棋。”
殷仙凡的棋子儿再度被殷老爹斩杀的惨不忍睹!
殷仙凡突然觉得“殷仙凡”的象棋水平实在是非一般的烂,照这情形怕是十来个“殷仙凡”也不是丞相爹的对手!
这已经第六盘了,殷少爷的信心被打击得残碎不已。
委屈着脸瞅着爹:“爹啊,你这叫以大欺小,你就不能让让你家儿子?你家儿子可是浪费了睡美人觉的时间在这陪你下棋呢!”
殷老爹抬手落子,淡淡道:“谁叫你平日里总是不学无术,本相已经让你五子了。”
这~~~敢情殷少爷还是在被殷老爹让了五子的情况下连败五局……看来,这“殷仙凡”的棋技当真是不怎么样。
殷少爷厚着脸皮道:“爹,打个商量,您老再让我一子呗?”
“还让?”殷老爹饶有兴味的看着儿子,闲趣道:“好,再让你一子也行,爹有点累了,想听些舒心的话,就用你此生所学夸夸爹辛苦将你抚养长大。”
这简单,拍马屁嘛,他(她)殷仙凡可以说得唾沫横飞。
两腿一收,蹲到了椅子上,屈身上前重重拍了一下老爹的肩:“老殷啊……”
殷老爹难得不生气地饮茶配合:“嗯?说吧!”
“唉……”殷少爷长长一叹:“你家儿子长得真他妈帅……”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话没说完。
“噗!”殷老爹的茶水由口而喷。有这么拍马屁的么?竟往自己脸上抹光!
叉叉同学倒茶时,听到这话开水淋在自己手上都毫无感觉,这马屁的功力太强了,突生感慨——在相爷鸡毛掸子的一次次鞭挞下,掸子上的鸡毛越来越少,少爷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自恋:本少帅了很多年(01)
殷仙凡无视老爹的反应,以一个帅中透骚的姿势,用手将额前的发抚向后面,瞪着叉叉:“怎么,本少爷不够帅吗?”
“帅,少爷真帅!”虽然这是实话,但叉叉说着还是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看本少爷帅了这么多年了是吧,你们怎能不坦诚承认呢!太不厚道了!”殷少爷重落一粒棋子,点头笑道:“本少爷以后说自己帅的时候,你再用开水淋手都没反应的话,本少爷就把你绑草船上借箭去!”
“啊——”少爷这么一说,叉叉同学这才发现开水没往杯里去,一直往手背上浇,大叫着跑了出去。
殷老爹背过身偷乐完之后,强冷着脸转身也落下一子,顺接儿子的话道:“帅顶个屁用,还不是被本相的卒吃了!”
殷仙凡站在了椅子上:“啊???又输了?”
“赌则自愿,输则自负果!”殷老爹冷定的双眸凝视儿子,眼中似露笑意:“圈圈,去少爷房里将他那把剑拿来给本相。”
“是,相爷。”圈圈笑着躬身道。
“慢。”殷仙凡急得跳下椅子拦住将走的圈圈:“爹啊,那把剑可不能给你。”
殷老爹上下打量儿子:“哦?莫非你这孽子身上还有值钱之物么?”除了那身臭皮囊,实在不像还有钱的样啊!
殷仙凡笑得苦碜。哪还有什么值钱之物?银票、银子、玉佩、玉扳指什么的都被老爹赢去了,已是口袋空空也!可是那把剑……
“爹,那剑是涵辙王爷替孩儿向皇上要来的,里面有着特殊含义(我看是情意吧),可不能给了你。”
“罢了。”一提到皇上殷老爹的心底犯酸,将赢了儿子的东西全数放在桌上:“洗洗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面圣。各方百姓因灾情所困,本相明日早朝还要上奏请示皇上拨款赈灾。过不了几日,西夜国使节也即将到访(第二个消息)。”
走过去轻拍儿子臂膀,隐晦道:“这接二连三的事儿,怕是又要引起波涛暗涌了。早点歇息,养好精神,既然做了皇上的贴身侍卫,就要尽忠尽职!莫再让人当笑柄!”
殷仙凡也拍拍老爹握在自己臂上的手背:“爹放心,孩儿不会让爹失望。”
“爹不是怕你让爹失望,爹是希望你自己经过败事之后而失望。人,只有在逆境与失望中挣扎,方可成长!”殷老爹饱含深意的说完,便负手走回了房。儿啊,这便是爹为何总是鞭挞育骂你之因,做爹的也疼啊!
倒霉:舞剑耍帅被绊跤(01)
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最起码该有中上水平的武功才可保驾护圣。
夜深宁静的相府大院。
荷花池中水映月,风吹叶落花瓣飞。
紫红衣袍的男子拔出那把藏护似宝的长剑,蝴蝶剑坠随风飘摇。
脑中有许多招式幻影掠过。
无论是宁惜或是殷仙凡,此刻,他们已是两魂一体,心神合一,忆交融!
扔去剑鞘,沉呼一声,殷仙凡手中长剑疾驰挥舞,在这漫天飞花落叶中一挑一刺,都是迅捷身灵。
但见一道紫红色身影在花叶中翻飞跳跃,发衣魅扬,剑风凛凛,竟难分辨出那是叶是花还是剑。
良久后,落叶飞花止,殷仙凡轻身一转,凌空,手中剑尖朝空中唯剩的一片绿叶横挑而去,继而翩然下落,宛如浩空之鸟,飞旋自如。
再瞧他手中剑,已是密密麻麻沾满绿叶花瓣……
院落一角处,殷宏飞将此一幕尽观眼里。微微点头,笑着离去。
“啪!”一声重响。在空中帅到掉渣的帅哥难得这么帅一次,却在落地时,脚下一滑,身子后倾,可怜的屁屁与地面又来了次热烈亲吻。
“欧厚厚~~~”殷少爷哭丧着脸摸寻到绊跤之物,拾过一看,仰空咒骂:“太阳你母的,太没公德心了,是哪个杀千刀的乱扔香蕉皮?本少爷咒你全家男女老幼从此以后每人每月来四次大姨妈,每次来七天!”
话说这人要是霉运当头,挡也挡不住,喝水都塞牙缝,出恭也会让你忘带纸的。大伙儿切记,学鸟‘飞’时,记得清理场地,以免像殷少爷这样祸事发生……
叉叉和几个府中小厮大清早在荷花池边喂鱼赏鱼。
圈圈拿着扫帚来到他们旁边,却指着边上的树腰道:“我看见了……”
“我们也看见了。”叉叉和其他人头也不回的答道:“这塘里的鱼越长越美。”
此时殷少爷提着裤头从树后走出:“看见就看见了,嚷嚷个什么劲儿,没见过男人站着嘘嘘么?”
“……”众人回头看着披头散发、两眼黑圈的少爷一愣。
“去去去,看什么看,本少爷给花草施肥而已,该干嘛干嘛去。本少爷回房洗漱一番,跟爹进宫去了。”殷仙凡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个鸡窝头,扛起剑,昂首走了。
几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奸臣:老狐狸不是好鸟(01)
御书房。
东方涵烨览阅奏折,悄悄望了一眼立在座下那位双眼黑圈,正与瞌睡挣扎的贴身侍卫,视线又复奏折上:“仙凡,昨夜做贼去了?”
殷仙凡抬掌抚面:“呼~~~昨晚在院里练剑至清晨。”
东方涵烨怔了怔:“仙凡记忆全复了?”
殷仙凡拐弯地答:“算是吧,该记的东西都记起了,该恨该脑的人也不会放过。”
东方涵烨看着他斜挂腰侧的剑与剑坠,心中既暖又喜,抚颌一笑:“哦?那就好。别到时刺客行刺朕了,还要朕出手保护侍卫啊!”
殷仙凡气得将牙一咬:“皇上请放心,若真有刺客行刺皇上,小臣我一定身先士卒……”
没错,本少爷定会身先士卒逃跑在前,就让刺客替我多刺你几剑,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
东方涵烨不及回应,已有人进来跪地道:“臣,叩见皇上。”
殷仙凡立马挺身笔直。
东方涵烨即刻放下奏折,下阶上前,两手轻扶:“吴大将军,快快请起!赐坐!”
吴音京在矮桌前坐下,满副不屑:“皇上传召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东方涵烨将殿内侍立太监挥下:“朕能娶得令千金为后,全赖吴大将军成就美好姻缘,朕理应好好答谢!”
呸你大爷的,好个屁的姻缘,我看是月老酒后醉懵了,乱搭红线……殷仙凡难息恨意,在心中痛骂不停。
吴音京得意的笑:“皇上言重,臣也属一己之私,想让敝女有个好的归宿而已。”
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殷宏飞之子,目光恍然似箭想穿人心:“有皇上这位女婿,倘若有人敢对臣不利,相信皇上也不会拂袖旁观,臣也可无虑无忧了。”
东方涵烨当下明了此话何意,赔笑道:“吴大将军兵足权握,朝中事务,吴大将军比朕更了指掌,连朕都不得不依赖吴大将军,又有何人敢对吴大将军动邪念?此番婚成,吴大将军功不可没,理应受赏……”
奸臣:老狐狸不是好鸟(02)
吴音京立身而起,拱手道:“臣多谢皇上赏赐,但计功行赏,这次婚宴,带兵护城,叶将军居功至首,皇上应当论功封赐!”
“容朕再做考虑,再行封赏……”东方涵烨稍稍推辞。
“叶将军已在外候旨多时,就等着皇上召见。”吴音京先声夺人道。
果真是只深山老狸,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殷仙凡又在心里一骂。
“传!”此刻时不就我。东方涵烨只好传见。
吴音京阴阴一笑。
一位铠甲戎装的中年汉子进殿跪下,恭敬叩首:“臣,叶煜鹏叩见皇上。”
东方涵烨回坐上座:“平身。”
“谢皇上。”
“叶将军。”坐在一旁的吴音京唤道。
“吴大将军。”叶煜鹏朝他躬身拱手。
“叶将军,皇上念你戎马苦战多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次皇上大婚又是护驾有功,皇上决定……”吴音京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道:“将你从振威将军提升为辅国将军,驻守惮甄城,亦为符合情理。”
殷仙凡心中一跳,振威将军?这位长得一身正气,面貌憨厚之人竟会是那日调戏自己之人的父亲?真怀疑那是不是他的亲生之子?
“叶煜鹏听封!”东方涵烨面带微笑,却拳在袖中紧。
“臣在。”叶煜鹏再次跪地。
“朕今封你为三品辅国将军,肩负誓死保护皇城之任。”
“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仙凡轻轻一哼,即使让自己属下升官也只不过是从杂号四品升到杂号三品,怕人高官功过不受自己掌控吧?既可收买人心的同时,又让对方欠你一个人情。好你个老狐狸,算盘打的可真精!
吴音京走到殿中,与叶煜鹏并列而立,笑得高昂:“皇上,过几日西夜国使节造访我东黎,如今皇城现有叶将军助阵,皇上大可高枕无忧,臣亦可安心了。”
故意拖长了声调,意欲之显——本将军将自己人都安Сhā城中,看你这无势无力的皇帝和那殷宏飞还敢有何风吹草动?
东方涵烨轻轻点头,笑中一丝苦。
昏倒:仙姿睡颜一轻吻(01)
但他的表情殷仙凡并未注意到,依殷仙凡所见,只觉他有些昏庸无能,尽听奸臣之言,仰奸臣鼻息而活!
袖中两手食指朝下——鄙视之!
待那二人退出殿外,此时殿中无人,东方涵烨继续看奏折,殷仙凡站在殿中继续与瞌睡作战。
殷仙凡脑伤渐愈之际,却宿夜未眠,又站了数个时辰,坚持不住,脑一晕,身子将倒。
东方涵烨立时搁下奏折,下殿扶住了将倒的殷仙凡,横抱而起,走向里殿休憩之室。
将怀中昏睡之人轻放床榻,绒被轻覆在他身上,东方涵烨托腮细细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已不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淘气有些无赖的殷仙凡,睡时的容颜却总是这般稚气表情,秀美的脸部多了几分柔和清冷。
“皇上今日可否当众告知仙凡,你可有~~~可有喜~~~喜欢过仙凡?”
“喜欢我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把衣服脱了今晚跟我睡。”
“你都不愿跟我睡,还说喜欢我?”
“我不管,今晚你必须陪我睡!”
最难忘记他醉后之言,无赖言语的背后静静流露着被自己狠弃时的苍凉落寞,伤心难过……
看着沉睡中的殷仙凡,那顺而柔滑的发,鱼沉雁落的睡颜,以及唇角挂着的似有似无的苦涩。
霎时,东方涵烨百感交集,心绪盘杂。说不清是喜是怨,道不明是爱是怜。
又或是一种将己推置深渊的决绝。凤凰不畏艰险,在大火中涅盘,是灰烬后的无助凄凉,还是真能在绝望边缘得以永生?
仙凡……
一个如蝶翼轻盈的吻,柔柔软软印上他的淡色唇瓣。
如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又如叶上露珠,悄然滑落,不敢过久停留,怕自己再难抑制心中情火。
殷仙凡醒时已黄昏。
“殷少爷醒了?”钟公公依旧唤他殷少爷。
“我怎么睡着了?”殷仙凡看着周围的奢华陈设问道。
“殷少爷昨夜未眠,在大殿上晕了过去,皇上便将殷少爷扶置内殿安寝。皇上还让奴才告知殷少爷,若觉困乏就多休息一会儿……”
当下轮到殷仙凡心中情绪浮哗……
来使:大爷的见死不救(01)
数日后早朝,西夜国使节到访。
帝领朝臣于毓麟殿中接见了使者们。
使者们说明来意。
西夜国方被南暮国联合北朝国一同打败,西夜皇帝便派人亲访东黎,意为担心北朝国再次助兵于南暮国,此番到访只为欲求东黎助兵相救。
但据东方涵烨所知,西夜皇帝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其他三国,且不说有兵亦不助,此刻自己自身难保,也正需他人助兵呢。
刚欲拒绝,吴音京出立殿中:“皇上,听各位使臣大人们说,随访东黎的使臣中有一位是西夜国的第一武士。既如此,来者是客,臣有一建议,可互相切磋学习对方武术,此乃两国交邦之好……”
阴狠目光射向立在皇位下那个长得惊艳倾城的少年:“应由皇上的贴身侍卫殷侍卫与西夜国第一武士比试高下,能担任皇上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不凡,臣等想看看殷侍卫的超群表演,相信殷侍卫定不会损我东黎国威!如西夜赢,臣愿代替东黎出兵救战西夜。”
靠,这只老狐狸心机耍到自己身上了,如果跟那西夜第一武士比试输了,损了国威,他莫不是想要以此罪名斩了我这小脑袋?你爸爸的,好你个老东西,一来本少爷没强你妻儿,二来本少爷只是个小侍卫也没抢你饭碗,本少爷刚‘上班’,你作为‘领导’怎么能这么不给力?还时不时的加以陷害。
殷仙凡眼珠子转啊转,滑向左侧高座上的君王,他大爷的冷静如常,见死不救,太不是人了。
“皇上,犬子技不如人,万不可让他损了国威,辱帝颜面!”殷丞相速跪殿中。
吴音京笑得阴险得意。
“皇上,若论武功好,吴大将军和臣弟和五皇兄当仁不让,臣弟觉得,该由我们三人其中一人与西夜第一武士切磋上下。”东方涵辙也出声和语。
与殷仙凡同居东黎第一美男之称的东方致远定定立在原地,只笑不语,你们喜欢勾心斗角也罢了,为何扯到本王身上。
殷仙凡问:“那倘若东黎赢了呢?”
带头的西夜使臣上前一步屈身道:“只在切磋,增进两国之好,不存他意。若贵国赢了,我们将奉送东黎陛下一把千古名剑,价值连城。”
来使:大爷的见死不救(02)
“各位爱卿平身吧。”东方涵烨稍一动容:“剑为何名?”
使节回:“回陛下,此剑名为‘鸳蝴’!想必大家对此剑并不陌生。”
众臣一惊,都知道这剑乃上上之宝,已相传百年,剑本为一对,即“鸳蝴”,“鸯蝶”!
东方涵烨笑了:“殷侍卫可愿代东黎与西夜武士切磋一二?”应和那吴音京之意的同时,若能让他自己赢得此剑便也是美事一桩。
殷仙凡哪知怎么个情况,心底愤怒不已:你大爷的见死不救也算了,竟帮着那没有阴jing的人把我往火坑里推?安的什么心?我怎么会看上你这骗子混蛋!
直到后来平息一切之后,他才知东方涵烨为何要让他自己赢取此剑,此情此意非泪水如雨能言。
殷仙凡毫无力气的跪地:“臣赴汤蹈火,愿为东黎、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你大爷的是皇帝,你说的话我敢拒绝么我?
“多谢陛下!”使者又道:“有闻贵国太傅大人乃先圣之师,文理博大精深,师道谨严,教出的学生全都青出于蓝。本使者替我国皇帝带来三个难解之题,不知太傅大人可否为我国陛下解开疑难?”
太傅大人捋着长长白须,苍老着声音道:“不敢当,老夫已年老智衰,或许不能为贵国陛下解开难题,但也愿闻其难!即使老夫解不开,殿上还有老夫的门生,也许他们可解!使臣大人但说无妨!”
使臣道:“某日林中,一人被虎穷追不舍,突然前方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此人不熟水性,但他却过去了,这是为何?”
殷仙凡听后很是不屑,什么两国交好,瞧这来意,无非是想责难东黎,回答不出东黎便要出丑了。
众殿朝臣顿时低声议论开来,相互说着心中答案。
“太傅大人可能解?”东方涵烨淡笑一问。
殷仙凡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太傅大人,笑而答道:“此人过去是过去了,只不过是晕过去了!不知这个答案可否让shi臣大人满意?不才也是太傅大人的门生其一,替老师作答,应不为过吧?”
来使:眉毛长在眼睛下(01)
使者大人故露“原来如此”的神色道:“原来是这样,感谢殷侍卫,本使定会将答案带回告知我国陛下。”
东方涵烨与众人也颇是惊讶,没想到平时荒废学业的殷少爷竟能回答出来。
殷仙凡摆摆手:“不谢不谢,您赶紧说完下面两个难题,咱们折腾完了好散会回家吃饭。”
使者清咳两声道:“我国有间牢房里本来关着两名犯人,某夜犯人全都逃跑了,可是第二天守卫们打开牢门一看,里面还有一个犯人,这又是为何?”
殷仙凡食指搅耳,两眼上下翻动,不确定的答道:“那个逃跑的犯人名字叫‘全都’?”
使臣赞道:“殷侍卫真是年轻聪颖,见多识广。本使还有最后一题。我国陛下曾有疑问,有什么方法能使自己的眉毛长在眼睛下面吗?”(这三题吾乃盗之网络版《脑筋急转弯》)
你国的陛下可真无聊得紧,有那闲心不如晒晒太阳、拔拔脚毛好过,没事静意淫这些不可能之事,但也并非不可能……
殷仙凡在心里与自己说了一番后,朝使臣大人走去:“不知可否借使臣大人的身体一试?”
“你想干什么?”西夜第一武士执剑之手,伸臂拦住。
“本……我何曾想要对他干什么?”色迷迷的双眼与跟前的冷酷帅哥交视:“这位胸台,你能否不要这么鸡动,你且放心,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对这老头子可没那号兴趣!问题是他问的,我只不过是想借他身体示范而已。”
结果,自然是冷酷帅哥抵抗不住那色迷双眼,扭过头去。
使臣按下他手,拍拍胸脯道:“无妨,殷侍卫尽管以本使身体示范。”
二话不说,殷仙凡低身抱住使者双脚,瞬间便将使者身体倒立过来,引得使臣惊叫一声。
殷仙凡笑道:“大家可以搬凳子过来围观一下,他的眉毛是否已长在眼睛下面?”
众殿朝臣上前围观中……
“哈哈,是啊,这不就在下面了。”
朝臣们得意道。
太傅大人只在一旁抚须,欣慰而笑。
西夜国使臣问这一题可谓搬石头砸脚,本想羞辱东黎,没想最后反倒成为大家围观的对象,耻辱不堪也!辱己又辱国!
比试:流氓模特太空步(01)
殷老爹摇摇头,仰头一叹,这孽子,如此风头尽出,真不知自己已惹祸上身啊,不过让他经过一些波折也好……
吴音京恶狠狠瞪着殷仙凡的背后:比武要是输了,你就等死!
“肃静肃静!”东方涵烨也双眉锁,面目焦虑:“这比试之事明日于宫内广场举行,退朝吧!”
皇宫广场。
阳光普照,日丽风和。
帝坐于上,群臣与使臣们到齐列位。
前方宽敞的比武台上。
微微的风吹散两人长发。
两人对站已久,都不曾动手。
殷仙凡左手叉腰,右手扛剑在肩,尤为悲伤一叹:“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阴沉冷酷的西夜武士问:“看不穿什么?”
殷仙凡邪魅一笑,风姿俏:“我的裤裆。”
“流氓!”西夜武士森冷的眸如一把利刃斜视着他:“你便是那位传说中,长得云容月貌,倾城焉美又好男色的殷仙凡殷少爷?”
“也?连你都知道本少爷好男色了?”殷仙凡的舌妖艳轻舔唇廓:“那你更该知道本少爷喜欢调戏如你这般冷又帅气的美男。”
西夜武士侧过脸去,拔剑:“废话少说,你比是不比?”
“比……比比,谁说不比!”殷仙凡双眼狡诈的眨了眨:“比舞而已嘛,那是本少爷的强项。”
一挥手,大声道:“奏乐。”
有些欢快的乐声响起。
殷仙凡扛剑迈着现代男子的模特步伐,走上比武台的另一高台,踏着乐律,一步步登上台阶,走时边只手解去腰带,动作潇洒如水。
微风缓缓,将他背后的三千青丝,和紫红色外袍吹得如蝴蝶展翅般飘飘浮浮,瞧那背影犹若远离尘嚣之仙。
“……”西夜武士瞪眼咂舌。不明他此番何意。
在场所有人惊到口呆,包括东方涵烨。也有众多臣子口中的茶水渐渐流出亦未觉。
“这孩子又想玩什么花样?”殷宏飞垂丧沉脸道。看来自己这张老脸免不了又要在人前丢丑了。
比试:流氓模特太空步(02)
殷仙凡上得台顶,帅气转身面对众人,一手握剑,身子稍稍倾斜,剑尖撑地支身,一手微扯衣襟口,面色故冷,深深忧郁的眼神如一道电流般扫望过众人,酷而勾魂。
来到这里,宁惜好不容易逮住能够再在台上表演的机会,自然要玩得淋漓尽致,也好让这些千年古董们见识见识,何谓模特走秀。
放手,剑横躺于地。
快捷利落的脱下外袍,披上右膀,高昂着头,举步走下台阶,敞开的白色衣襟口处,是雪脂凝肤的胸膛。
当然,所有观众早已看得静谧无声,哑然当场。
到得台中,扔去手中袍,没有帽子,便只掌按放在头顶,腰向前微倾,两脚屈开呈小八字型,垂下的手搭在了腿上,摆出了个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步姿势。
型已定。
忽地放在头上的手已至身前胯部之上,另手拂过白衣后摆,臀胯部随着古风畅快的音乐前后摇动起来,在宽阔的台上走起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月球漫步”,动作可谓如出一辙,韵味十足,使得满场在座掉光眼珠,叹为观止!
看着台上兀自舞得忘乎所以的绝艳少年,东方涵烨几乎忘记呼吸,心头抑制不住的苦涩,那个风度卓然,英姿翩翩的少年,他何时方能当着他的面,以东方涵烨真正的身份告知真情,相执他手,拥他在怀?
——与吴音京这台戏若要唱下去,就需对己狠下心肠,朕一定要快些结束这场暗战,朕不想再等了!
“殷少爷,你到底跟不跟我打?”西夜武士为此表演震惊之后渐醒过来,剑柄一横,挡在了殷仙凡身前。
“打!肯定打。”殷仙凡伸出指尖压下身前的剑:“不过本少爷打架有三大原则。”
“那你想怎么打?”西夜武士冷声一问。
“第一,不准你打本少爷的脸;第二,只许本少爷打你的脸。”话音落,殷仙凡趁着西夜武士不防之时,已一拳打上他的鼻梁,打完便跑得离他远远。
“你……使诈。”西夜武士追上前去,凌空一脚拦住殷仙凡的去路。
两人交手数下,殷仙凡被对方拳头击中腹部,身子向后飞倒在地:“哎呀——”
比试:流氓偷桃抓胸手(01)
“拔出你的剑。”西夜武士拾起殷仙凡的剑,将剑扔给了殷仙凡。
“忘了告诉你,本少爷的原则三便是,跟人比武不喜用剑,赤手空拳本少爷也照样能赢你。”殷仙凡又放下了剑,掌一拍地面,站直身子。
“当——”一声,西夜武士将手中剑掷落在地:“好,你不用剑,我也不用剑,占人便宜之事非武士之德!”
殷仙凡在心中大笑不已:小子,你还真不用剑,要你的武士之德是吧?那可别怪本少爷一耍流氓咯!星爷,原谅小的要盗卖您的招式了!
“我抓抓抓!”又趁对方此刻防不胜防时,殷仙凡两手张抓朝西夜武士的胸前抓去。
“你这下流招数从何学来?”西夜武士被殷仙凡合着内力抓了一爪,捂胸后退数步。
“从星爷那学来的,你认识么?这招本该只适合用在女子身上,但让本少爷用来调戏美男子也不错,看你长得挺帅,本少爷也就破例先让你尝试尝试。”殷仙凡说着又张抓再扑而去:“呀——”
西夜武士巧妙闪身,一直回躲着他来势汹汹的双爪。
而后,殷仙凡念头一掠,当真与他拳脚真击起来,十多招后,殷仙凡再次使出“百发百中抓胸龙爪手”袭击对方。
西夜武士在被殷仙凡抓胸数次后,胸前衣襟已穿两洞,那两颗粉色|乳粒春光乍现。火气上升,欺近殷仙凡,迎面便还他脸上一拳。
“噢!”殷仙凡左手捂住鼻子大叫一声,右手接上对方再次袭来的拳头。
同时,殷仙凡两手箍住对方双臂,夹在腋下,拉近,扭抱在了一起。
“说好的,不许你打本少爷的脸。”
“那你为何要抓我胸部?”西夜武士强欲挣扎。
“抓你就抓你了,抓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殷仙凡死死箍紧对方两手:“你不过一个武士而已,又不用靠脸混饭吃,但本少爷还要靠脸混的嘛!你怎么可以打本少爷的脸?”
“你这个流氓,卑鄙下流,狡猾无耻!放开我!”
“你先认输本少爷就放开你。”
“我没输。”西夜武士卯足劲挣脱双手,顺而便将殷仙凡的两手抓住扣在背后,按在地上:“你还有何话可说?”
比试:流氓偷桃抓胸手(02)
“你快给本少爷投降。”轮到殷仙凡在地上挣扎。
西夜武士又朝那英俊俏美的面庞挥去一拳:“你输了。”
被箍在后的两手恰好在西夜武士的胯下之处,殷仙凡冷冷的笑,手往西夜武士胯下狠狠一抓:“叫你不认输,让你再尝尝本少爷的‘流氓偷桃爪’。”
“啊奥——”西夜武士破口大叫。
在看比试的诸位不知这二人在上面玩的什么花样,但殷仙凡握爪袭胸自落人眼,纷纷朝殷丞相叹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殷老爹惭愧低头——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生出这么个儿子!
“说,你认不认输?”殷少爷死抓不放,威胁道。
“好痛,快放手。”西夜武士一时间只顾着用双手抓住殷仙凡的两手不舍松开,没想他却抠住自己的下身越抓越紧。
“本少爷昨个儿跟你说过,本少爷不是随便的人,但若被逼急了,本少爷随便起来就肯定不是人!”殷仙凡笑声朗空:“你认输么?”
“放放放手,我认输。”
“大声点,要让他们也听见。”
“我认输了!”西夜武士只好放声呐吼。
“欧耶,赢了!”殷仙凡放开手站起来。
使臣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泄气般倒坐在椅上——我西夜国第一武士,就这样被那个流氓一触击溃了?
“这孩子,果真是越来越流氓!”东方涵烨别过头去,英气的脸上拂过一丝趣味笑意。
吴音京坐在位上则是两眼阴瞪,双拳握得骨骼作响——本将军不会放过你父子俩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西夜使臣向东黎陛下双手奉上千古宝剑——鸳蝴!
而使臣献剑时,殷仙凡搁在地上的剑在剑鞘中嗡嗡震动,颤抖细微,竟无人觉。
直到帝命人将剑带走,存放于皇宫内侍府后,他方过去拾回剑,一夕间他也觉察出震动,但拔剑看时已无异样,只当自己错觉,没多想便走下了台。
即日,殷少爷大败西夜使臣和第一武士之事传遍皇城内外,殷少爷也再次声名大噪,让人仰慕!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1)
西夜使臣走后,陆续有人到丞相府拜见笼络,殷丞相破例对子不理不闻,任其与这些已同吴音京狗鼻串息的官员们坦言相交,自然殷少爷不知这些人已是吴音京的狗腿。
但殷少爷也不是笨蛋,管你是何人,谈归谈,交友可以,礼贿一概拒之门外——
“丫嘞个铲铲的,你们别想坑本少爷,本少爷的脑门儿被驴踢了才会要你们的东西!”
对此,殷丞相看在眼里,也慰在心里——儿尚可教也!
于是,背对儿子,说了句难测深意的话:“儿啊,倘若老父以后不在京里,福祸生死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你若就这么死了,那也是你技智愚蠢不如人,死无所值,妄想老父会为你这不孝子流半滴泪!”
说罢甩袖离去,留下猜详不透的儿子。
这话虽然狠心,但殷仙凡(宁惜)不难想出父亲正是在激励自己,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自己。不由喉头一阵哽咽:天底下,没有父母不爱儿……
吴音京得知殷宏飞父子再次拒绝归顺自己之后,诛杀心起——殷宏飞,本将军定会找到机会除去你这个眼中钉!
黄昏近晚霞。
毓麟殿偏殿里,磐声乐(yuè)响,歌舞酣乐(lè),好不逍遥。
金座上的君王看了一眼沉默垂首,站立座下的贴身侍卫,笑着手执酒樽步下台阶,向翩翩起舞的美人们行去,步履因酒意而显蹒跚,但却淹没不去天赋予他的英姿飒爽。
他伸手将中间那位舞技出众的美人揽住在怀:“爱妃,今日这个酒宴,乃朕为你心精心而设,陪朕一道听歌尽舞,忘掉愁事。”
美人顺势整个身子倒在君王怀里,娇声娇气道:“臣妾惶恐,可是臣妾惹得皇上满怀愁事?”
东方涵烨将樽中美酒饮尽:“与你何干?”
眼角余光瞥向那位垂下头,略显伤感的少年,那张清美惊绝的面庞,那双俏媚玲珑的明眸,那身紫红衣衫如丛中彩蝶般幻美,那个……如仙般之人。尔等庸脂俗粉岂能在我心里与他相提并论?
“今日不问烦事,与朕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东方涵烨抱紧美人:“爱妃陪朕玩捉迷藏吧,你们躲,朕来找你们。”
说着已拿出帕子让美人替他蒙上双眼。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2)
“捉迷藏”这三个字落入殷仙凡耳中,不由记忆再次追溯当年,徘徊脑中的全是他对自己的好……
望着殿上蒙眼追逐美人的优越男子,心底满是酸酸涩疼,殷仙凡忽然觉得做他的贴身侍卫真是错了,简直是自取其辱,变了的心是再难挽回。
他明知自己对他爱意深浓,却总是绞尽脑汁对自己肆加伤害,而自己对他这般执着不放又是为何?为何总要记得他的好?
眼前暧昧不堪的场景已明白告诉自己,他不喜欢男子,我又何苦多作强求?
“看你还跑。”东方涵烨捉到了那个美人妃子。
“皇上好坏。”
摘去帕子,抱着美人便就地滚了两圈,半身压在了美人身上,眼见将鼻唇相触。
正当殷仙凡气得胃疼,想要暴走之时,殿外响起促急的脚步声。
“荒唐!”吴音京入殿一跪,大声吼道:“臣,叩见皇上。”
东方涵烨窃笑着故叹一声,放开美人站立起身:“吴大将军,朕没记错的话,朕好像没传召你来吧?”
吴音京向弹琴奏乐,和尚在起舞的姬女们投去如刀光般凌厉的一眼,姬女们立刻起身欲退。
“干什么?朕何时让你们退下?”东方涵烨厉声道:“给朕坐下,继续弹奏。爱妃,给朕斟酒!”
姬女们吓得回坐原位,竹丝乐声又响彻大殿。
“钟公公?”吴音京唤道。
“奴才在,吴大将军有何吩咐?”钟公公上前一躬身。
“你今早不是说皇上龙体有恙上不了朝吗?现在你竟任由皇上在此饮酒伤身,你这奴才是如何伺候皇上的?”
“奴才……”钟公公为难的眼神看向已在金座上饮酒的君王。
“朕今晨确是体有不适,但奇怪的是,没去上朝,没看到满殿朝臣和吴大将军,便又好了。”东方涵烨急忙解围。
“既然皇上此时已是龙体安康,臣正好要去迦叶寺,商议祭天祈福一事,皇上便随臣一同前往迦叶寺吧!”
“哎——”东方涵烨忽又扶额,故作疼痛之色:“可这一见到吴大将军,朕的毛病又犯了。”
“皇上,你这是……”吴音京气得心脏发炎。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3)
“看来又要吴大将军为朕处理琐事了,都退下吧,朕乏了,想回宫稍作歇息,摆驾!”东方涵烨一扬袍角,朝殿外走去。
“皇上摆驾,碧泉宫。”
吴音京被气得火冒三丈,舞抓张牙。
钟公公和殷侍卫跟步随后。
哦嚯,老不死的,气死你,看你平时还总是作死的想要找本少爷的岔么,报应来了吧?经过吴音京身旁时,殷仙凡还不忘腹诽一把。
随驾碧泉宫,已是掌灯之时。
这一日下来站得脚酸腿麻,气得头晕眼花,殷仙凡还道可以‘下班’回家洗洗滚床了。
刚要请示,谁知他大爷的似笑非笑地道:“仙凡,到内殿陪朕下几盘围棋吧。”
手一挥,所有人退出内殿。
殷仙凡本就满腔怒气,真想一个茶壶盖就朝他脑门儿飞去,但又无可奈何,眼前这个招人厌恶的人目前是他的主儿,搞不好小脑袋就这么与身体say good bye了,只好忍下一时之气,决定在棋盘上将他SM致死。
得瑟挑衅地看着某人,将袖子一撩:下围棋是吧,好,看本少爷怎么修理你个负心骗子大混蛋!
东方涵烨的素质涵养相当不错,连输六盘,神色自若。
现下第七盘,他的黑子已被杀得落花流水,仍是一副怡然自乐的表情落子。
殷仙凡抽刀斩乱地快速落下致命一子,心情飘然地摇腿吹口哨,等着他大爷的推盘道输——
小样,居然敢跟本少爷玩围棋,本少爷总算虐了你一把,虽然你不痛不痒,可本少爷赢得那叫一个爽!
“说吧,你到底是谁?”东方涵烨冷不防忽然一问,吓了殷仙凡一跳。
“啊?我……我是殷仙凡啊。”殷仙凡疑惑不解,还真是不解,并非佯装。
东方涵烨英眉挑,冷笑起来,伸手捏住殷仙凡的下颌,将殷仙凡拉到与自己鼻息碰触的距离,深邃如星的眼眸紧紧直视着他,似乎要透过他的皮肉看进五脏六腑。
在殷仙凡的记忆里,自从他渐渐远离自己后,这是第一次与他这般暧昧近身,那双令人眷恋的眼睛又将自己蛊惑得神志不清,心中一阵狂跳,呼吸渐急。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4)
“很奇怪朕为何问你是谁?那朕告诉你,‘殷仙凡’不擅围棋,只对象棋略懂一二,方才你我对弈多局,朕虽有意相让,但已看出你是个围棋高手。‘殷仙凡’虽也无赖下流,但也绝不会你那些流氓舞姿(月球漫步),流氓武技(百发百中抓胸龙爪手)……”
还有风筝上写的那首‘七绝’……在天香居跟店小二说的那些闻所未闻的菜名……琵琶奏曲……
东方涵烨凑近殷仙凡的耳畔,淡淡的体香拂鼻,温热的呼吸像火焰般拂过他的脸颊:“朕不会逼你告诉朕真正的身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朕吧。”
殷仙凡在棋盘上一心求胜,与‘殷仙凡’的记忆已融合,并未多想‘殷仙凡’会不会围棋,又正好歪打正着的自己会围棋,只想要虐他一回消消气,可万没想到对方是在故施心计试探自己,好阴险的皇帝。
东方涵烨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殷仙凡尚未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就这样放他回去了?
但东方涵烨已拿过桌上摆放的书籍,随手装模作样的翻阅起来,殷仙凡只好带着满头问号回了家。
自这夜之后,东方涵烨夜夜歌舞酒色,享乐其中。
殷仙凡渐而渐之也眼见不怪,甚至对这个终日只顾着贪图玩乐的昏庸君主有些麻木了,再此下去他不需出手,万民怕是也会帮他唾弃死他……
感觉再难回到从前那种受他宠护的日子,就让那些美好记忆定格在过去的永恒岁月里,封存心里,那个只属于你我的地方……
再之后,吴音京又从女儿那里得知,皇帝自大婚以来除了婚夜两人同寝之外,再没碰过她,且那年轻帝王已久日不上朝了。
是日,早朝前便到了碧泉宫见圣。
“臣,叩见皇上。”吴音京见皇帝从内殿走出,跪在了地上。
“平身吧。”东方涵烨只着亵服坐在了寝殿里的金龙软榻上。
“谢皇上。”
“吴大将军一大清早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皇上已有十多日未临早朝,众朝臣忧心皇上龙体欠安,特地托臣代众朝官员来向皇上问安!”吴音京满怀深沉说得头头是道。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5)
“只为这个?”东方涵烨一抬头,面色有些苍白,吐息一叹:“唉~~~那有劳吴大将军告诉众位爱卿,今后的早朝,朕都不会临朝了,所有政事,上下决策,权由吴大将军替朕代劳。”
“一般小事,臣为皇上代劳自是无妨,但像使节到访,祭天祈福此等事务就必须得皇上亲临主持,皇上切勿因为贪欢享乐而误国事。”吴音京皱着阴眉道。
东方涵烨端着金色茶盏饮了一口道:“西夜国使节不是刚走嘛?等他国使臣到了再说吧。祭天祈福之日也尚未到,都……到时再议吧!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不及时行乐岂不枉为一帝?”
静然饮着盏中茶。
吴音京颇有心急,辩道:“可皇上已许久不见群臣,朝中风言风语,传言开去,意指臣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东方涵烨搁下茶盏,负手朝他走去:“吴大将军事事为朕设想周到,就连纳妃立后之事也要处处替朕操劳,一心忠肝为国,毋庸有疑,只要吴大将军襟怀坦白,又何须畏惧流言蜚语?此事,更不需朕为吴大将军澄清!”
“皇上……”
吴音京欲再说辩,东方涵烨挥手止住:“诶?行了……吴大将军不必再言!朕得好好养精蓄锐待夜来之时,还要与美人们共品美酒共赏花月。总之一切国事,就烦扰吴大将军替朕分忧了!”
“皇上……”
“啊呼~~~~”东方涵烨打了个哈欠:“朕还觉困乏,朕再入殿补眠一下,吴大将军去忙吧。”
说着便似恍恍惚惚般走进内殿。
“哼~~~来来去去全是为了一群贱婢,红颜多祸水,真是没有说错。”吴音京两手狠一甩袖,走出了金碧辉煌的碧泉宫。
骄阳如火,风清云缓。
高高的皇宫城楼顶上,东方涵烨与东方涵辙围棋对弈中,旁无人。
对弈良久,东方涵辙一粒黑子落盘,方道:“下棋之道有如战场上的调兵遣将,一军统帅贵乎沉、稳、忍!皇兄今时之势正处下风,仍能遇事镇静,沉忍不发,棋艺又精进了许多。”
东方涵烨手执白子,观棋盘,未落:“埋棋之久,对方的心意思路,朕也该揣测到了其中一二。”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6)
东方涵辙笑而坦言:“看来,皇兄信心十足,已有把握将局势扭转,转败为胜。”
东方涵烨将子落盘,微笑道:“七弟认为呢?”
东方涵辙优雅地端正坐姿看棋盘,语伏深意:“臣弟早知皇兄布局精密,峰回路转,这步棋可谓下得天衣无缝,真是出人意料。”
东方涵烨俊气的面庞拂过笑意,不语。指入盂中取棋。
东方涵辙续道:“当日皇兄早知吴音京要去迦叶寺商议祭天祈福一事,从宫中出去,而毓麟殿偏殿却是必经之处,便事先安排了一台‘君王不务政业,好酒好色’的好戏,让他以为皇兄当真已开始沉于逸乐,不理朝事,自然漠然置之。”
“七弟分析得有条有理。”东方涵烨抿唇,眼中一道阴厉寒光闪过:“朕的吴大将军不就是想要把持朝政,为朕分忧么?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朕不再上朝,任他独理国事,以为计终得逞。”
“此人贪滥无厌,一心想要独揽大权。”东方涵辙取一子,落棋盘:“一方面先安排自己的女儿为后,又安排自己的下属升官,可带兵守城。”
拾去东方涵烨被围其中的白棋:“狐臣狗党得聚,待女得怀龙裔,若是位皇子,便可诛帝覆国,扶孙登位,尽得天下也!”
东方涵烨捏子,观盘思索落子何处:“那朕便随计而计,沉迷女色,罔顾国事。把所有国事交予他理,长久下来,朕的假意弃权可让他信以为真,松懈警惕。”掳袖落子。
东方涵辙将棋落在皇兄棋落之旁:“吴音京求胜心急,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后迟迟不孕,这东风不来真是让他又气又急。”
提到皇后,东方涵辙祥和的眸中掠过一抹忧心郁伤,回想起替皇兄与她成婚之夜,当晚两人虽是言少语冷,但他看得出来那个女子并不坏,只是千不幸万不幸做了吴音京之女罢了,且倘若她真有孕,那也是自己的骨肉……
东方涵烨也突然心中一忑,只觉自己甚是对不住七弟,当下情形危急,在宫里能帮自己的人只有他,这所欠之情,今后该如何偿还……
但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7)
“与吴音京这戏要演下去,我们都需心狠手辣。”举起一子,东方涵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七弟:“这一步要走的话,艰难险阻,亦为决胜之关键。”
子落,已是五粒白子将两粒黑子围在其中,只落一子便可将黑子团团围住。
东方涵辙眉皱,了然道:“皇兄目前可是为各方百姓因灾情所困之事而烦扰?”
东方涵烨点头:“朕已看过殷丞相的奏折,灾情来势汹涌,若能及时开库赈灾,百姓方可脱困。但这道圣旨,朕如今为‘昏君’,不便下达。”
“吴音京为显功赫,皇兄‘沉迷享乐’之间,想必对灾情他早已着手亲自处理,既得臣心又得民心,这样一来他便又可大方的为所欲为,对皇兄放松戒备了。”
“事不宜迟,兵险一著亦需行,朕想你出宫一趟,替朕招兵买马,扩充兵力。”
“为除奸臣,得安天下,臣弟愿行此险!”
“七弟果然是朕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东方涵烨笑执一棋,落子将另方黑子团围其内。
“皇兄棋艺精湛,臣弟输得心服口服。”东方涵辙大方笑着认输,遂又道:“皇兄沉迷女色,不单是想要迷惑吴音京,更是为了保护仙凡?皇兄是怕吴音京再疑心皇兄喜欢仙凡对仙凡不利,又怕他疑心皇兄与殷大人同谋合害于他?”
东方涵烨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起步走向城边,突来的风将那袭黑金色龙袍吹得猎猎声响——
繁华一世归何处,只求携伴梦中人!
“皇兄既忧心,又为何会突然应下让仙凡做贴身侍卫之职?”东方涵辙坦露心中疑问。之前不是一直害怕仙凡离他过近受累么?为何婚夜之后便改了主意?
“大婚之夜,想必七弟也知道了‘涵辙王爷’当晚是与殷少爷同房而眠。那一夜,虽只相拥而眠,但却是朕觉得最幸福的一夜,也让朕明白一事,更让朕懊恼不已……”
东方涵烨垂下头去,颇为伤感地道出心中无奈思绪:“朕乃一国之君,只是想要以自己的身份拥住喜欢的人,告诉他朕对他的情深意切直至天荒不变。如此简单而已,为何横在我们中间的却是整个东黎江山?”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8)
“情重,江山太平更重。朕明明喜欢他却只能一次次地伤害他才可保护他,才可让国盛宁安泰。”两手伤心掩面:“朕实在是太无能了。朕不想再等,敌不动……我动吧!”
手放开时,那双深邃明眸已暗藏心机:“朕要人,更要江山太平!那日清晨临行前,朕便承诺仙凡‘既然仙凡赖上我了,是我的荣幸,我会了却仙凡所愿’,所以才会赐他一直想要的官职,虽然侍立在朕身边难免伤害,但能如他所言,我们日日相见也未尝不好。朕会尽力保护好他,朕也不想再活在屋檐下……”
晃眼日过半月。
碧泉宫。
殷丞相求见。
东方涵烨立时起身相迎。
“殷爱卿请坐!”
“谢皇上。”
钟公公和殷侍卫奉旨退出殿外。
殷仙凡背倚石栏,手支腮:“钟公公,你说我爹来见皇上为何要将我们‘赶’出殿外?莫非他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钟公公跑过来捂住他的嘴,左看看右看看:“殷少爷,在宫里很容易祸从口出,脑袋不保,您可不要乱说啊!”
其实只要殷宏飞见了皇上,不管有无人在旁,吴音京得知后都会有疑他与皇上密谋着什么,只是有些话语不可入殷仙凡之耳。
殿内。
东方涵烨和殷宏飞相对坐在金丝软榻上。
殷丞相道:“皇上身体安好?”
东方涵烨道:“朕体安无恙。这段时日朕不上早朝,每日每夜饮酒作乐。在殷爱卿的眼中朕是否已变成无道昏君?”
殷丞相笑道:“皇上的确稍有所变,变得比老臣更糊涂了……”
东方涵烨面有愧色低下头去,满殿辉煌的金光耀出他心底之苦。
殷丞相笑着诚恳道:“老臣看着皇上长大,皇上秉性是善是恶,老臣心里清楚。皇上并非喜好逸乐之人,纵然皇上终日享乐乃事实,但老臣相信皇上不会弃国事不理,不会置黎明百姓于不顾!只有那被权利蒙蔽眼睛的人才看不出皇上行事真伪,但却瞒不过老臣。‘无道昏君’这四个字,和皇上永远打不着边儿。”
东方涵烨得以信任,感动不已:“原来殷爱卿对朕并没失望。”
堕落:从此君王不早朝(09)
殷宏飞坦荡道:“先皇忍辱负重多年。皇上也忍痛弃爱为求太平江山,单凭这份狠心割舍已非常人所及,绝对的智才明君!相信皇上不会让先皇和老臣失望!”
东方涵烨听后一阵鼻酸,便跳开话题:“殷爱卿今日见朕是为何事?”
说到来意,殷宏飞的眉皱了起来:“皇上月余不上朝,老臣只好到皇上的寝宫求见。老臣早已将灾情上奏,但似乎朝廷却迟迟未有拨款赈灾,各方百姓已是怨声连连,民生疾苦。”
东方涵烨深知殷宏飞只效忠先皇,便剖腹敞言道:“吴音京几日前向朕启奏,早已开仓放粮。如此看来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脚,私吞灾款,尽入己囊!”
殷丞相恨一拍案:“实在可恶至极,竟敢欺上罔下,欲将国库虚空,置百姓于贫饿之下,然奸臣富矣。”
“财富巨大,短短时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东方涵烨执起桌上金樽在手中摇晃,樽中酒缓动晕开涟漪:“倘若他真偷了朕的香米玉液,‘庙’中必遗酒香米粒,朕要派人追查也并非无迹可寻。”
殷宏飞冷静下来点点头,也该是他为先皇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执杯与皇上相碰:“皇上,此事便交给老臣来做吧。”
东方涵烨摆手拒绝:“不成,朕会交由他人去做。”
奇?殷宏飞坚持:“皇上,我们不能再等,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更不可假手他人……”
书?当日回府,一只白鸽停落在殷宏飞肩上,将白鸽腿上之物取下,展开看完便毁。
网?夜色阑珊,云如薄纱,月如水。
碧泉宫里,侍卫,太监,宫女立满殿内。
桌上饭菜透凉,酒壶斜倾,玉瓷杯倒。
殷仙凡喝得面颊酡红,晕而朦胧的眼看向对面那个喝了许多也面不改色的酒桶混蛋。
这个混蛋,今晚居然良心发现留他一同在宫里用膳,还振振有词的跟他说什么,说他们‘兄弟间’已许久不曾对酒同饮,畅言谈心。
他真想跑出去看看外面是否正在下红雨啊?!
当时他问:「兄弟?难为你大爷的还记得兄弟啊?那东方涵辙呢?」
混蛋答:「出门游山玩水去了,不知何时归。」
国歌:抱敌人老婆前进(01)
混蛋留他一同用膳,心中不免有些小高兴,这一高兴就完了,刹不了车,把酒当水喝,喝得快认不得爹妈了。
“东方涵烨。”殷仙凡一拍桌,直呼混蛋名讳:“我这么喜欢你,这么稀罕你,你大爷稀罕我一下会死啊?”
东方涵烨撇唇一笑:“仙凡,你又醉了。”
殷仙凡踉跄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混蛋衣襟托他站起,与自己将近面擦面,热乎酒气喷向混蛋英俊的面颊上:“就连我跟别人‘睡了’你也毫不在意,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并不喜欢男子,不然也不会日日与那些娘们滚在一起。”
东方涵烨未挣扎,只唇过一抹暧昧的笑:仙凡,那夜与你拥眠至晨的人是我,你说我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呼~~~”殷仙凡又朝他面上喷去一口酒气,高声阔骂:“混蛋,你不稀罕本少爷,不睡本少爷(来,大伙儿擦擦汗= =|||),本少爷发~~~发誓,从今以后,本少爷就算让天下所有人睡,也不会再让你睡!”
这话把殿内的人都吓得咽了咽口水,颇不自在地垂下头去,其中也不乏垂涎殷少爷美色之人。
东方涵烨只当他醉后之言,捂嘴清咳了几声:“好了仙凡,别胡说了。”
殷仙凡两手拉扯混蛋性感的嘴巴:“不管本少爷此刻身在何方,魂附何处,本~~~本少爷乃中国人,誓死只做~~~做中国魂。咱们中国人说一不二,本少爷决定了,本少爷要~~~要抛弃你,要站起来,说到做到。”
中国人?侍卫们没听过这个国名,以为是有刺客假扮殷少爷想要刺杀皇上,随即掏出兵器正要围上前护驾。
东方涵烨大喝一声:“给朕退下。”
侍卫们又收好兵器退位站好。
“哈哈哈哈……”殷仙凡看着那些人大笑着道:“你们不信本少爷能重新站起来啊?本少爷这就给你们唱唱咱们中国人的国歌,你们就相信了。”
说罢便立直身子:“立正。”
“敬礼。”行了个二流军礼。
“唱国歌。”说完便吼着嗓子用半美声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国歌:抱敌人老婆前进(02)
殷仙凡抬高右手手臂,左手伸直在后,做着冲锋姿势:“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抱着敌人的老婆,前进!抱着敌人的老婆,前进!前进!前进!进!”
看着那个正在抖肩偷笑的混蛋的背影,不悦道:“混蛋,本少爷唱得好不好?”
东方涵烨转过身来,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好,好,好一个抱着敌人的老婆前进!倘若战场上的士兵们皆是如此,那还得了,真是前所未有的壮观!”
殷仙凡指着他道:“那你快给本少爷鼓掌。”
“啪啪啪……”东方涵烨笑着拍掌。
殷仙凡又歪歪倒倒走到他面前,东方涵烨高他半个头:“那你低下头来,本少爷有礼物送给你。”
东方涵烨顺着他低下头,两人的额相碰。
殷仙凡得寸进尺:“麻烦你再下来点嘛,躬身。”
东方涵烨又照做。
“呼噜——”一声,却是殷仙凡用力一跳,跳到了东方涵烨的身上,双腿夹在他的腰间,捧住东方涵烨的脸,便吻了上去。
东方涵烨惊得双眼圆睁。
殿上的人看得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新闻新闻:皇上被个男子强吻了,还是被那个流氓无敌的殷少爷强吻了,那画面,那动作真是太……太淫荡了!
这个礼物,当真让人难料。
谁知,东方涵烨未及细尝这猛然一吻的甜蜜,殷仙凡就已倒睡在他的肩膀之上。
抱着仍在腰间的两腿,看着已经呼呼入睡的那张恬美俏媚的脸蛋,露出一丝凄苦的笑——
不管你是何人,只要你还是仙凡,只要你对我仍是爱念巨深,情意不改。等事息后天下泰和,我便将用余生之爱,余生之力,捆绑你同我携伴风风雨雨,今生今世!
“钟公公,殷侍卫醉得不知人事回不了相府,今晚就先让他在朕的偏殿就寝吧。”东方涵烨轻缓将挂在身上的人放在金座软榻上:“朕也乏了,先进殿歇了,替朕把殷侍卫扶去偏殿。”
“遵旨。”钟公公应道。
同夜,三更鸡啼,云雾遮月。
吴将军府。
殷宏飞蒙着面,身穿黑衣潜进了吴府。
他早叫人探知到吴音京将国库的珠宝银两藏在书房的地下密室。
陷困:夜探贼窝官被贬(01)
摸索到机关,打开密室的门,便走下了密室。
宽敞的密室陈设豪华,放满大箱,殷宏飞每箱都打开来看,果然全是国库的金银和珠宝。
忽闻脚步声响,殷宏飞蹲身躲在了箱子后面,探头悄望过去,看到两个黑影走了进来。
“大将军乃爱武之人,这把相传百年的‘鸳蝴’宝剑正合将军心意。”
殷宏飞听出这是内侍府严公公的声音,宝剑本应藏在内侍府,现在却到了吴府?这么说来,严公公已是姓吴的走狗。
旁边又有一人拧着嗓子道:“倘若大将军能持剑一武,我们就有缘一睹此宝剑的风采了。”
这不是菜公公的声音吗?好啊,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都背着皇上跟那逆贼同流合污了?
殷宏飞等的就是人来,于是故弄出声响。
“何人?”两个太监同声道。并朝声音来处奔去。
殷宏飞手执身旁两张矮凳便朝他们扔去,后跳过箱子快步逃走。
两人举肘挡住袭来的凳子,严公公在靴口处取出飞镖,朝那黑衣人背后射去。
菜公公不停地高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殷宏飞肩后中镖,顾不得许多,转身跑出了密室,得以逃脱。
但在他转身跑时,身上落下了一物,严公公将物拾起在手……
吴大将军听到喊叫,赶下了密室。
气得怒发冲冠冲他二人吼道:“刺客人呢?让他跑了?”
菜公公噗通跪地:“奴才没用,让刺客逃脱了。”
吴音京抬起一脚,用力踹向他的胸口:“你们这些废物,可有看到他长的什么样?”
严公公垂首急道:“刺客蒙着面,奴才们看不到他长什么样。”
吴音京气得骂道:“混账东西。”
“不过,那人的背后被奴才的飞镖射中。”严公公掏出所拾之物:“还有,刺客掉了一件东西。”
吴音京接过定睛一看,是先皇御赐的金牌:“殷宏飞,是你?”
严公公一惊:“是殷丞相?难道他是奉皇上之命来查国库库银……”
陷困:夜探贼窝官被贬(02)
吴音京挥手打住他的话:“看来皇上开始蠢蠢欲动了,不管殷宏飞有无来过密室,现在立刻给本将军把所有财物宝物悄悄搬回宫里。”
“是。”
吴音京看着金牌,满目阴狠:“明日早朝,本将军就上奏皇上,这次本将军总算抓住机会让你必死无疑!”
次日清晨。
吴音京带领满朝官员至碧泉宫,迫得东方涵烨不得不衣冠齐整,坐于正殿金座上,面见朝臣。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在殿下朝君王行礼。
殷仙凡站在座下,宿醉未醒地打了个哈欠。昨夜醉后之事,脑中一片混沌,只知醒来是在皇上偏殿。直身望向朝臣间,破天荒的没看到丞相爹的身影,奇怪了。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东方涵烨冷静危坐:“吴大将军,这么早带着群臣来碧泉宫见朕,有何重要之事?”
吴音京道:“启禀皇上,昨夜有一刺客夜闯臣的将军府,被臣的下属撞见,不将刺客就地正法,本将军心有不甘。”
东方涵烨故露震惊:“哦?何人这么大胆敢夜闯吴大将军的府邸?不知吴大将军可有被刺客伤到?”
吴音京道:“这倒没有。”
一脸正气的叶煜鹏在吴音京身后道:“吴大将军没有当场捉到刺客?”
吴音京道:“刺客‘行凶’时发现行迹败露,自然速速脱逃。”
叶煜鹏又问:“那吴大将军也没有看到刺客真容?”
吴音京回:“刺客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如何识貌?”
叶煜鹏点头道:“这刺客的身份和来意不明,怕是要加强皇城防卫,确保皇上平安!”
吴音京抬手一挥:“不必多此一举。”转身面朝君主:“那刺客虽然脱逃,但臣已查到刺客姓甚名谁,今在何处。”
叶煜鹏问:“那此人究竟是谁?”
吴音京威凛道:“正是我朝官拜一品,自视甚高的丞相大人——殷宏飞!”
殷仙凡怔了,心跳加速,急道:“不可能,你口说无凭,不要污蔑家父。”
东方涵烨看着已乱阵脚的殷仙凡,抢道:“吴大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殷爱卿便是昨夜夜闯将军府的刺客,可有凭有据?”
陷困:夜探贼窝官被贬(03)
吴音京笑得阴险:“当然,昨夜刺客逃离之时,匆忙之际,落下了一样东西。”
从袖中掏出金牌:“乃先皇所赐金牌。这块金牌上刻殷字,是当年先皇封殷宏飞为相时,特地叫人为他打造的免死金牌,此块金牌【奇】满朝群臣,唯独【书】他有。昨夜刺客乃【网】殷宏飞不必质疑!臣恳请皇上立刻下旨捉拿殷宏飞,处以斩首之刑。”
“慢着。”殷仙凡(宁惜)如被五雷轰顶,俊美的面庞汗珠密密,虽是魂魄附体于‘殷仙凡’身上,但与家人相处下来,早视丞相、娘亲为亲生父母,教他(她)如何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父被处死?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噗通跪在了殿前:“皇上,家父虽夜闯将军府,但并未伤到吴大将军,罪不至死!恳请皇上开恩!”
这时,钟公公入殿禀报:“启禀皇上,殷丞相在殿外求见!”
“传!”
众人朝殿门口看去。
殷宏飞背着荆条走上殿,跪在儿子身旁:“罪臣叩见皇上。”
东方涵烨故问:“殷爱卿何故负荆上殿?”
殷宏飞抬头:“罪臣昨夜潜入吴将军府,为探查吴大将军是否私吞国库银两而导致民生困饿……”
吴音京目呲欲裂吼道:“大胆,你竟敢怀疑本将军知法犯法?那你可有探到本将军是否贪吞了国库银两?”
叶煜鹏出列拱手道:“皇上,吴大将军忠心为国,顶天立地,绝非贪赃枉法之人。此一说辞,是殷丞相对吴大将军存心诽谤之言。”
东方涵烨问:“那殷丞相在吴将军府中,可有寻到吴大将军徇私枉法的证据?”
殷宏飞思虑许久方道:“……没有,是罪臣以小人心度君腹了。罪臣老迈糊涂,误信谗言说吴将军吞了国库银两。”
殷仙凡求道:“皇上,家父也是一时糊涂,求皇上对家父网开一面。”
吴音京咄咄逼人:“皇上,殷丞相夜闯本将军府邸罪不为过,可他在逃跑时遗落了先皇的免死金牌,罪不可恕,不全家抄斩,他也死罪难逃!”
殷宏飞沉重点头:“吴大将军没有说错。罪臣昨夜千思万想唯有负荆上殿,请求皇上从轻发落,罪臣愿担罪过,但请皇上赦免罪臣家口。”
陷困:夜探贼窝官被贬(04)
“求皇上重轻发落!”殷仙凡匍匐在地,急得两眼通红:“爹,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殷宏飞举手一挥,制止儿子再往下言。
东方涵烨端正身子:“殷丞相乃我朝一品官员,行为不当,遗失先皇御赐免死金牌,属藐视皇恩,乃大不敬之罪!但负荆上殿请罪,佛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知那吴音京视殷丞相为眼中钉刺,不会就此罢休,便又道:“现朕判令如下——殷宏飞遗失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论罪可斩,但念及知错能改并自动请罪,情有可原!撤其丞相之职,降为璃郡太守,翌日上任,不得有误!”
吴音京上前,怒目指着殷宏飞道:“皇上,殷宏飞触犯先皇灵威,断不能对他就此轻判,他视先皇皇恩如无物,藐视先皇圣灵,应处以重型,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东方涵烨端出帝威:“殷大人夜闯吴将军府,但吴大将军身无所伤,府中亦无损失。遗失金牌虽属重罪,但殷大人乃前朝元老,功德无量,与罪相抵!先皇已逝,金牌是死的,人是活的,金牌既赐予殷大人,殷大人便有权如何使用,即便遗失也只有先皇可治其罪,理应而言,朕和吴大将军都无权过问……”
“皇上,法纪不彰,不足以平天下民心。既然殷大人自动请罪,皇上就应依法处决,以正皇威。”不等皇帝说完,吴音京又大声道。
“皇上英明。”吴音京举手一摇,众臣便跪地道。
去你祖宗的以正皇威,说白了,你不就是想把我爹往死里整么?
殷仙凡真想拔剑朝他刺去,但心中明白,此时动刀动枪,救不了爹。
无阴jing,吴太监,咱们梁子结大了,以后你我他吗的骑驴看唱本,看看驴踢谁脑袋。
殷仙凡朝座上君主拱手,面露难色:“皇上,人之一生又孰能无错?家父甘冒杀头之罪负荆上殿,其实只望皇上行宽仁之心,饶家父一死。自古君圣不杀、不伤人者,乃天下之大义也!”
陷困:夜探贼窝官被贬(05)
殷宏飞面色作苦道:“罪臣有过,甘愿受罚。”
“皇上。”叶煜鹏道:“殷大人的确罪过严重,应当依法判处……”
吴音京听着义弟的话欣慰点头。
但叶煜鹏接下来的话便将他气得全身冒火。
“但念及殷大人自知罪重,负荆上殿,何况皇上也说殷大人乃前朝元老,功德留史,已抵罪过。皇上可略微减刑,昭示天下!”
东方涵烨道:“连叶将军也替殷大人求情。朕刚登位数月,而殷丞相于百姓眼中侍为父母之官,理应如殷侍卫所言,君者免罪者之罪,大赦天下方为有道,方得民心!赦免殷丞相死罪,就当实行仁政,当今朝政国事全由吴大将军替朕做主,倘若吴大将军执着让朕处死殷丞相也可,那便会让天下人以为朕和吴大将军残横暴戾。尽失人心。”
吴音京欲说又无语,只发出一声冷哼。
眼见他无话可说了,东方涵烨又道:“朕今日就免殷大人一死,贬为庶民,发配边境!”
父子两叩头:“谢皇上开恩!”
吴将军府,院中。
吴音京焰火着身般拍着石桌:“岂有此理,本来可将那殷宏飞一除,叶煜鹏竟敢逆本将之意,替那殷宏飞仗义执言。”
严公公道:“恕奴才直言,关键时候,叶将军既然不能与吴大将军同谋一致,为何还要将他留在身边?”
吴音京道:“本将军这个义弟善于军事,精于骑射,可谓万中无一的上将之才,加之手上握有兵权,本将军还要利用他来稳固地位。”
严公公提议:“那大将军不如直接向叶将军道明心意,两位将军不就可以同仇敌忾对付皇上了吗?”
吴音京叹气:“唉~~~本将军知他脾性,他这人为人豪爽耿直,择善弃恶,绝不会做那无德无义之事。来日方长,本将军的心意尚不可让他察觉。”
忽又怒一拍桌:“真是气死本将军,到手的宝物,不得不完璧归赵。”
严公公道:“奴才不明,将军为何还要将宝物归还皇上?”
吴音京道:“殷宏飞都看到了,倘若不还,难道等着他上报皇上,让皇上派人来查么?财宝之多,一时间运转不走,只好先归还原处。昏君虽不理国事,但若真发现本将军将灾款私吞入囊,再昏他也会醍醐清醒,刚才便是例子。现在还尚未到本将军与皇上公然摊牌之时。”
饯别:一家三口气氛伤(01)
严公公颔首:“大将军说的是,是奴才愚昧。”
吴音京道:“涵辙王爷在外可还安分?”
严公公回:“回大将军,据跟踪王爷的探子回报说,王爷带着两个府中下人每日游玩山水,吃喝玩乐,并无异像。”
吴音京道:“让他们给本将军务必盯紧,别把人给跟丢了。”
严公公:“是。”
丞相府,花园中。
天空一轮月,院清凉,气氛伤感。
石桌上摆满山珍海味,在坐三人食难下咽。
“以后老夫不在京中,你们娘俩要好好保重。”殷宏飞郑重拍着儿子的背:“在宫中,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切记保护皇上安危,即便你死也不可让皇上涉险。回到家中,要好好保护你娘。”
“爹请放心,孩儿会谨记爹的句句教诲。”殷仙凡鼻一酸,泪满眼眶,头一仰,忍住不落。
殷夫人用丝巾抹泪:“老爷,妾身要跟着你一道去边境。”
殷宏飞拒绝道:“胡闹,在家里好好等着,老夫还会回来跟你们团聚的。”
呣子俩面面相觑,殷夫人忽又泪流满面:“发配边境还可回来?你少骗我们娘俩。”
殷仙凡点头附和。
“哭甚?老夫还没死呢,等老夫断气了你再嚎嚎大哭吧。”殷宏飞夹菜送入口中:“老夫说了会回来便会回来,别问那么多。”
“……”
“管好你儿子,别总是宠着他,该出手时要出手。”
“……”
“这蹄子犯错了该打该骂就不可心软,不然他会在外闯祸,别到时候老夫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又缺胳膊又断腿。”
“……”
“喂~~~爹,不带你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
星月莹莹,花香虫鸣,亲情温馨。
殷老爹的话释解了沉重气氛,一家三口笑着吃完了这桌饯别宴……
殷仙凡一直不明老爹为何会说让他和娘在家等着,等他还会回来与他们团聚。
直到后来的后来,烟火璀璨,世事太平,他才知爹是忠贞为国,可谓功勋不朽,是他崇拜的偶像!
药丸:壮阳补气伟哥丹(01)
接下来之事,对某些人而言,可谓喜事一桩,又对某些人而言,可谓噩耗传来。
皇后一直呕吐不止,宫中御医为其诊脉,称其已有孕三月。
这一喜讯传入吴音京耳里,笑得前仰后合:“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经过乔装打扮在茂禹郡招兵买马的东方涵辙收到飞鸽传书后,便匆匆赶回了惮甄城……
听闻国师云游归来,吴音京特地赶去迦叶寺见国师,问:“本将军让国师炼的丹药可都炼好了?”
国师取出两个木盒,上前高举双手:“早已备妥。”
东方涵烨还是若无其事度着‘昏君’之日。
当日,趁着皇上听歌看舞,醉有七分之时吴音京便把丹药呈了上去。
“皇上,皇后娘娘怀有龙裔,乃万民之喜,皇上之幸!国师于迦叶寺为皇上炼好了‘不老丹’以作庆贺,臣特意送来给皇上服用,此‘不老丹’每日服用一粒,便有壮阳补气,养血养颜,培补五脏之功效……”
殷仙凡想起父亲临走时的叮嘱“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切记保护皇上安危,即便你死也不可让皇上涉险”,老爹说的没错,既是自己非要做他的贴身侍卫,就该执行保护皇上的职责。
这吴‘太监’阴险狠厉,什么‘不老丹’,我看是‘早死丹’吧?若真是宝,怕是早藏着掖着自个儿使了。
即便真是那什么‘不老丹’,照他所言,说白了也就是现代的——伟哥!
拦在皇上身前,讥讽道:“吴大将军之意,是说皇上不举?需要靠这种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才可‘雄鹰振翅’?还是说吴大将军想要趁皇上醉迷玩乐之际,以毒弑君?”
“放肆,敢污蔑本将军!不过皇上身边一个小小侍卫,本将军和皇上说话哪有你Сhā嘴的份。”说罢吴音京便出拳上前,殷仙凡伸肘挡住突来的拳袭,交手数下,吴音京朝殷仙凡腰间的剑柄拔去,殷仙凡使力按住他的手。
两人在剑柄上抽拔对力,难分高下。
殷仙凡凶狠瞪着他:老东西,本少爷就Сhā了怎么滴嘞,你八辈儿祖宗都СhāСhā,你全家男女老少滚在一起都СhāСhāСhā……呸呸呸,一个个都长得鬼斧神工似的!真恶心!
『兽:到底Сhā什么?凡:不鸡道,鸡道也不告诉你!兽:怕什么,想骂就骂出声卅,我挺你!凡:爬开,你脑门儿被挤了,本少爷脑门儿可没被挤,不是怕死,而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兽:……』
药丸:壮阳补气伟哥丹(02)
眼看事有不妙,东方涵烨生怕殷仙凡惹吴音京动怒,从软榻上懒懒起身走去,手放在两人内气挣扎的手上。
故作一副有气无力之样:“承蒙吴大将军好意,朕最近终日行乐,甚感身虚体弱,‘不老丹’正合朕心意。严公公,把丹药给朕呈过来。”
拍拍二人的手背,掰开了吴音京紧握在剑柄上的手:“吴大将军心胸开阔,与一个小小侍卫计较甚多,岂不让人当了笑话?”
吴音京很不情愿的甩手。
东方涵烨懒洋洋坐回榻上,接过严公公递上的小木盒,打开,里面并排而列三十粒红色小药丸,随取一粒,正欲扔进嘴里。
殷仙凡心急道:“皇上,不要吃……”谁知那是不是毒药。
正要上前夺药,东方涵烨却冲他眨眼一笑,便将药丸抛入口中。
钟公公递上茶水,东方涵烨咕噜饮尽,伸着懒腰又似猫儿般闭目窝在了软榻上,听着竹丝旋律,指尖在腿上敲打着音律节奏,好不安然。
见他无事,殷仙凡重吐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对,本少爷不是太监!
此后,东方涵烨在吴音京的眼线下,每日服用一粒‘不老丹’,无论殷仙凡如何劝阻他还是服下,但看到他身体无异,便没再多阻。
东方涵烨一服便是三月。
这日,服完‘不老丹’不久,想去偏殿听歌赏舞,刚起身几步,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皇上!”殷仙凡当即大喊着上前去。
昏迷近六个时辰,东方涵烨才睁眼醒来,但却变了一个人。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一群御医大汗淋漓跪在榻前为他诊断,再不醒来就要小命不保了。
殿内站满东方涵烨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其中还有怀孕六月的皇后。
“皇上……”吴音京走到床边,一唤,东方涵烨没有回应,又唤了数声,还是无应,辱骂众御医:“一群庸医,连皇上为何晕倒所患何疾都诊治不出。钟公公,传国师进殿替皇上诊治!”
“是!”钟公公照做,高声道:“传国师进见。”
药丸:壮阳补气伟哥丹(03)
吴音京令宫女把皇上扶起身来,斜坐在床榻上,让他半身倒在软垫中。
东方涵烨一动不动,目光变得木讷呆滞。
一个带发修行的得道高僧,身着华丽炫目的国师朝服走进碧泉宫内殿。
在东方涵烨榻前跪下:“臣,方水函叩见皇上!”
床上的人无回应。
“方国师,本将军刚才已唤过皇上,皇上仿佛一具木偶般毫无反应,面上亦无任何表情……”吴音京趁机落井下石道:“是否因长时服用国师炼制的‘不老丹’导致皇上变成这副模样?”
“本国师看看便知。”方水函为帝把脉:“皇上确实过度食用丹药变得呆而木滞,本该每日一粒,想必皇上每日至少悄悄服食三粒之多,方致血气过盛,灼伤脑部……”
吴音京接道:“国师的意思是,皇上的脑袋被丹药烧坏了?”
国师答:“不错,过多服食便会如此。”
殷仙凡焦急如焚:“那国师大人,皇上的病还能治吗?”
“那要看皇上的脑智和造化,本国师这里还有一丹,可让皇上有身体反应,至于言语表情,本国师暂时无能为力……”说着便捏住东方涵烨的下颌,将手中药丸投入他口中,往他项上一拍,迫使药丸入腹。
殷仙凡和吴音京想拦已迟。
吴音京让所有御医、嫔妃退下,勿扰皇上休息。
国师起身时,刚好与殷仙凡的视线交汇,殷仙凡心底一动,这个眼神,温暖和煦,很熟悉很熟悉,但一时回想不起这是谁的眼神……
等他回神,国师与嫔妃们已走出了碧泉宫。
吴音京让严公公把国师叫到了御花园。
厉声道:“国师刚才给皇上喂的什么?”
方水函笑答:“吴大将军不是希望皇上快点痴傻么?本国师不过是帮将军推波助澜罢了,刚才本国师给皇上所食之物乃‘不老丹’之最后一粒,过些时日将军便可看到皇上虽已能言能行,但智力顶多八至十一二岁的孩童而已(足够,十一二岁的他已经很聪明了卅)。”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1)
吴音京握拳冷哼:“倘若过几日皇上变回常人,或是没有真的痴傻,本将军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方水函仍笑:“那本国师先回寺里洗干净脑袋等着吴大将军,告辞!”
走时回补一句:“吴大将军,你我狼狈为奸,各取所需,说好大覆天下后,江山各半,同是一船人,请你以后,对本国师客气点儿。”
碧泉宫里。
在东方涵烨刚醒来时,殷仙凡就已察觉到他眼神中的空洞。
慢慢走到床榻边,轻轻握起他的手,但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知觉。
“东方涵烨。”
东方涵烨的目光一直没有焦距地呆视着某一点,良久之后才微动一下眼睫。
殷仙凡双手捧起他的脸,让自己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东方涵烨,你……能否看到我?”
目无焦距的眸中虽有殷仙凡的身影,但那双原本漂亮深邃的眸里没有半分感情,依然木滞地注视着。
平时都是习惯活在他们的保护圈里,而现在,东方涵辙不在宫里,爹已被发配边境,东方涵烨这时却变成痴呆憨傻,怎么办,怎么办……
殷仙凡忽然感到很无助的瘫坐在榻边地上,想起了爹曾说的话——
“人,只有在逆境与失望中挣扎,方可成长!”
“倘若老父以后不在京里,福祸生死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你若就这么死了,那也是你技智愚蠢不如人,死无所值,妄想老父会为你这不孝子流半滴泪!”
低声自语:“在逆境与失望中挣扎,方可成长!说的容易,可不管是哪一世的我,都是在温暖宠爱,糖衣炮弹中长大,从不曾这样无助过啊!爹,你让孩儿如何挣扎?”
沉想许久,忽然感到有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肩,殷仙凡愕然转身,却发现竟是东方涵烨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揪着肩上衣襟。
“东方涵烨。”
东方涵烨的眼光依旧呆木,但隐约可见他眼中有着几丝忧惑。
殷仙凡如见珍宝般紧紧抚住了肩上的手,悲喜交加。
“东方涵烨,你能认出我是谁的对吗?”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2)
东方涵烨未答,只是呆呆看着他,眼波中那几缕细微忧惑已慢慢褪去,仿佛破出乌云的月华又被阴云密密笼罩。
随着他的光线消失,殷仙凡的心情再次陷入谷底,说是他悄悄多服丹药,其实哪怕每天只服一粒恐怕下场也会如此,真想一怒之下,举剑找出吴‘太监’,将他千刀万剐,但若连自己也一同被害了,那东方涵烨怎么办?
回家后跟娘说明此事,当晚开始便一步不离的侍候在了碧泉宫。
想起了为自己医治的田荣,便把田荣请来宫中,望他能妙手回天。
但田荣诊过之后,说“无药可医”,又给了殷仙凡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守得云开,得见月明!
又是这句话,遂不甘骂道:“东方涵烨,你为何要这么傻?我早叫你不要吃那贱人送来的东西,你偏不听,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老丹’……”
殷仙凡认了,面对现实,只一心一意放在了照料东方涵烨的身上。
几日下来。
嫔妃们往日对东方涵烨热情似火,胶黏似漆,一旦东方涵烨变成不能动也不能语,她们好似躲苍蝇般不见人影,只有皇后偶尔捧着凸显的六甲之肚来看一眼东方涵烨。
吴音京和群臣们都‘忙’国事,还要主持每日早朝,说白了已是在享受为帝的无上之感,只差没穿上东方涵烨的帝袍,没住进碧泉宫。
尽乐其中,难得会有几个臣子来看他们的君主。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吴音京既然想篡位,早把该笼络的官员笼络己用,不受己用的早已除之,不除的,也都是些风能吹倒的老家伙,不足畏惧,比如太傅大人!
偌大的碧泉宫,只剩下几个太监宫女和他这个小小贴身侍卫,还有老迈的钟公公。
每次喂东方涵烨用完膳,殷仙凡便扶他仰卧在宽敞华丽的帝榻上,然后半跪在床边与他小声说话,虽然不知他能否听到,听到又能否听懂,但殷仙凡还是在他耳畔顾自的津津乐道。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3)
殷仙凡总是经常执起东方涵烨的手,用手指小心地,轻轻地摊开他的掌心,抚摸着他掌中那一条条细细的疤痕,那是童年在‘上书堂’读书时,每次都是他替自己担下罪责,然后被老师用戒尺打得缕缕血痕,伤好之后便留下了疤痕。
指尖划过每一条岁月摩挲也无法抹去的痕迹,殷仙凡微颤的浓睫下,如水晶般的眸中盛满了忧痛,悲伤。
殷仙凡的手最终与东方涵烨的手指紧紧缠绕,仿佛再难将他们分开。
钟公公每当看到殷少爷心疼地注视着皇上的时候,心头也如被针扎过。他从小看皇上长大,也知道殷少爷对皇上的感情,此刻在宫中,唯一不弃皇上的也只有殷少爷了……
殷仙凡(宁惜)本是不信神佛,但自己死后魂魄都穿越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几日每日烧香求佛,求上天能让东方涵烨好转起来。
钟公公还玩笑似的问他每日烧香,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和皇上在一起时那段开心的童年?
殷仙凡精美的脸上只拂过淡淡一笑,不认,也不否认,随后便又到碧泉宫的花园里陪东方涵烨说话解闷去了。
只在心中愿:其实,其实若能回到童年也未尝不好啊!玩玩闹闹,欢欢喜喜,自由自在。没有现下这些大人们君臣间的阿谀奉承,明争暗斗,甚至是某朝篡位!也没有被东方涵烨遗弃后的满地心伤。但是……可能吗?不可能啊……
花园中。
软榻上的俊气公子斜倚,阳光似万顷琉璃般照耀在他身上,泛着刺目金光,他又炯目不闭盯着一处发呆。
深秋,气候开始转凉。
殷仙凡来到他身旁,在他身上覆上一张薄单,顺着他的眼光瞧去,一只紫红色蝴蝶停在一朵姹紫嫣红的山茶花瓣上,盈盈翅动,翩跹轻轻,许久不曾离去。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道扑蝶,但扑到后,你总是悄悄将他们放生,我曾问你‘六皇子哥哥,既然要放掉,为何我们还要捉’,而你却说‘蝴蝶长得跟仙凡一样漂亮可爱,六皇子哥哥只是想要放在手上欣赏,美丽的东西本就生命脆弱,我们应该好好保护它,所以我们放了它们’。”
殷仙凡坐在他的身边,扑簌泪下:“当时的六皇子哥哥所说的‘保护它’,那个‘它’可是仙凡?”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4)
“记得每次放风筝,仙凡都会吵着向六皇子哥哥替仙凡做蝴蝶风筝,无论要什么,六皇子哥哥对仙凡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哪怕仙凡想要的是燕妃(东方涵烨他母亲)娘娘喜欢的宠物(小狸),六皇子哥哥也会不惜一切替仙凡求来。”
“六皇子哥哥为此还被燕妃娘娘罚跪在殿外,跪得双膝淤血不说,还被炎炎烈日晒了数个时辰。看到六皇子哥哥依然执着决不肯收回诚求,燕妃娘娘才肯将小狸让六皇子哥哥亲自抱来给仙凡。”
“那时候,仙凡在宫里,在上书堂有六皇子哥哥和七皇子的陪伴,回家后便有了小狸的陪伴,小狸是六皇子哥哥送的,有了小狸就等于有六皇子哥哥在身边。”
“六皇子哥哥被燕妃娘娘罚跪一事儿,还是爹后来在宫里听说,回府后还拿鸡毛掸子使劲儿抽我,说我太过任性放肆,怎么可以让六皇子哥哥去向燕妃娘娘要宠物。”
“但我却抱着小狸傻傻的笑,忘记了掸子鞭打在身上的疼痛,不知为何,我就是喜欢六皇子哥哥为我取得我想要的东西,即使总是被爹家法伺候,但心中真的甜如糖蜜。”
“我还记得更小的时候,上书堂门前的宽院中,原本种满桃树,到了结果时,圆圆大大的桃子缀满枝桠,沉甸得树枝几乎断裂。同读的几位皇子和大人们的小公子总是攀爬上树摘桃吃。”
“当时的我才七岁,六皇子哥哥也才九岁,七皇子八岁,生怕我们摔着,太傅老师便没让我们爬。虽然在下面也有桃可吃,但我总觉得不是自己亲手摘的无滋无味,硬吵着想要爬树摘桃。”
“以为最疼我的六皇子哥哥会一口应允,没想到却是强烈反对的第一位,拉着我的手不肯放,不让我爬树。”
“我当时可生气,第二日清早第一个到上书堂,就去爬桃树,费尽满身力气,好不容易快摘到桃子的时候,却没有抓牢,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最后疼得哇哇大哭。”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5)
“虽然没伤着哪里,但六皇子哥哥绷着脸很生气,转头便去拿巨斧怒气冲冲朝桃树砍去,任谁劝阻都无用,后来宫女们看到便告知了燕妃娘娘。”
“燕妃娘娘竟随着六皇子哥哥的意,让人把上书堂院里的所有桃树砍掉,只剩下了三五株。”
“这事儿又被爹知道,回家后鸡毛掸子又不停地‘吻’在我弱小的身躯上,为此,我还埋怨六皇子哥哥好久……记得刚进书堂那年我才六岁,跟他们一道嬉笑跑闹时,我只能在你们后面拼命追逐。”
“呵~~~可是他们都人高腿长跑得快,我又矮又小,小到他们都似乎看不到还有我在后面追赶。跑累了也追不上,我只好一个人坐在假山石上看着他们开心追打。也只有六皇子哥哥……”
“只有六皇子哥哥的目光会留意到我,然后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来到我身边蹲下,微笑着拉着我的手,小声跟我讲着他们是玩什么,怎么玩。虽然年小的听不太懂,却很开心,至少有人会记得我的存在。”
“自那之后我的眼神焦距只追随在了六皇子哥哥身上,而他也会回应我的目光……当时年幼不知人事,被六皇子哥哥保护着,总觉得只是一种弟弟对哥哥的依赖,没曾想过这种依赖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如今,我不求还能看到当年的六皇子哥哥,不求还能撒娇般依赖着他,我只希望他能够好起来,如果六皇子哥哥不喜欢跟仙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仙凡远离便是……”
满园茶花盛,静飘香。
彩蝶翩翩舞,诉情怅。
那个其貌如仙的少年,给身边那位仿似目耳已聋的公子,诉说着一幕幕童年趣事,享受着热暖阳光。
少年一直随着身旁一言不语的公子的目光焦距看着在丛中飞舞的群蝶,只顾着给他讲说童年种种,却未发觉在他说到“如今……”那段时,那公子空洞的双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一丝微微动容……
花园亭后。
钟公公立在那处听了许久,那些记忆深处的甜蜜往事,殷少爷每日都能毫无避忌的笑说出来,但说到一半时便又泪眼纷纷。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6)
而记忆中的另一主角又无法以身心言语回应他,回应他们那段共甜心底的往事,也使得殷少爷那柔弱的泪光更附忧伤。
钟公公眼看着,心也疼着。
轻微长叹:“唉~~~与其说是苍天不佑,倒不如说是造化弄人啊!”
将近大半月不曾回府,殷仙凡现在虽然只顾着呆滞木讷的东方涵烨,但老爹临走前的话也一刻不敢遗忘。
这日巳时,他想回府一趟,看看娘亲是否安好。
出宫前便牵着东方涵烨到花园里晒太阳,再三嘱咐钟公公要好生照看皇上,这才出了宫。
待殷仙凡离去后,钟公公便像殷少爷往常那般,也忙着四处吩咐宫女们准备东西,好伺候皇上洗浴。
等钟公公忙完之后,到了花园里,却发现一直坐在软榻里晒太阳的皇上不见了!
“皇上!皇上!您不要吓唬奴才,您快点出来!皇上,您听到了应奴才一声啊!”
钟公公吓得三魂飞七魄,急得在园里团团寻找。
寻至花园最深处,赫然瞧见皇上竟站在一棵芒果树下,仰头看着缀满树上的芒果发呆。
钟公公顾不得许多,便急忙朝他奔去。
哪知他这一跑,皇上也跑,跑着上前抱着树杆便往树上爬,这下可把钟公公急得不知所措。
“皇上,皇上啊!您这是要做甚?赶快下来,别摔着了,要摔着你,奴才这脑袋怕也就跟着没了。”
钟公公在树下急得满头大汗,竟一时间没注意到皇上眼中的空洞浑沌不知何时已消失全无,晶莹的目光中闪烁着星辉般的光芒。
嘴上带着快意的笑,敏捷的爬至树端,手伸向尚还绿色婴婴的芒果,摘好便朝树下的钟公公丢去。
“哎哟,皇上,您这要玩哪一出啊?”钟公公被砸中头顶,呜呼道。
“给本殿下好好接着,一会儿本殿下要拿去给小仙凡吃,只要是本殿下摘的,他肯定喜欢吃。”皇上开怀笑道。
什么?本殿下?
为何不是“朕”,而是“本殿下”?
这下轮到钟公公木滞在地,就连被芒果砸到也一无所觉。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7)
还有,一直不走不动的皇上,此时不但会走会动,还会爬树摘果,甚至能开口说话了?
呆傻在地的钟公公脑中空白一片,一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东方涵烨从上扔下的一个个芒果砸在了他的头上、身上,后掉落地上。
看着下面的人不好好接他摘下的果,便眉头一皱:“钟公公,你在下面呆什么?本殿下不是让你接住嘛?一会儿本殿下就去告诉母妃,让母妃好好责罚你!”
什么?母妃?
钟公公已被吓得全身颤栗,莫非……
忽地,东方涵烨没稳住身子,一歪,便从树上摔下!
钟公公未及惊喊,皇上已噗通摔到了地上。
“皇上,您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东方涵烨的左边额头磕碰到铺满地上的小圆石,眼前的画面一阵晕眩,茫然地摇摇头,东方涵烨晕惚中看到眼前张皇失措的钟公公,疑惑地抬手摸上额头。
满手触目猩红。
“好疼!”
说罢,东方涵烨便两眼闭上晕了过去。
“皇上……”
等殷仙凡回宫,已是酉时。
“殷少爷,您总算回宫了,这下坏了!”
殷仙凡刚走进碧泉宫,钟公公便一脸慌张迎上来,顿然心惊,忙道:“钟公公,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儿吗?”
“呃,这……”钟公公欲言又止地垂下头,含含糊糊道:“还是殷少爷自个儿进去看吧。”
殷仙凡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大殿里奔。
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把正在用膳的东方涵烨吓了一惊,扬头看向缓步走来的殷仙凡。
殷仙凡愣了。
东方涵烨将碗中浓汤饮尽,搁碗,抹干净嘴,方站了起来,有些仓皇的看着殷仙凡。
“皇上!”殷仙凡激动得一阵狂喜:“皇上,你好起来了?”
这大半月来,他一直陪伴着一个你牵着他去哪里便去哪里、不笑不哭、无言无语、目中无神的东方涵烨,突然看到一个会站会动,会吃东西,脸上和目光中都有着充裕表情的东方涵烨。
殷仙凡不由喉头一哽,泪盈满眶。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8)
惊喜上前将东方涵烨紧紧抱住,见到他好转过来,之前心底的无助彻底消失,笑中含泪,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
东方涵烨的身子僵了一下,蠕笨的两手想要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殷仙凡这才发觉这一举动太过亲密,有些不自然的松了手。
当他看到东方涵烨额上缠着的纱布时,心疼道:“钟公公,皇上的额头上为何有伤?这是怎么回事?”
钟公公支吾不敢说。
殷仙凡微怒道:“只托你们照顾皇上大半日,便让皇上伤了,若要你们照顾他整日,莫不是连命都快没了?”
“老奴该死,是老奴没有看好皇上。”钟公公苦着脸道。
殷仙凡转身,小心抚着东方涵烨的额,东方涵烨痛得呲嘴。
“很疼是吗?”
殷仙凡的眼底毫不遮掩的涌上关心之意,看得东方涵烨的脸蛋一阵发红,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便很自然的咬着手指看着殷仙凡。
这个动作……这是孩子才会做的动作。
殷仙凡隐隐察觉不对:“皇上?”
“呃???”东方涵烨诧谔地眨眨纯真双眼:“小哥哥,你是在叫我?”
啥?小哥哥?
这般童稚声调从东方涵烨的口中说出?从一个成年的大男子口中说出?
天,这……这也太怪异了。
“皇上?”
“小哥哥,你为什么叫我皇上?皇上是我父皇才对。”东方涵烨挠挠头,呆头呆脑地扫视了周围一番:“这里是父皇的寝宫,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母妃呢?小仙凡呢?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殷仙凡怔怔地看着东方涵烨,问:“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东方涵烨忙答道:“小哥哥,你傻了?谁会不记得自己名字?我叫东方涵烨啊,是我父皇的第六个皇儿!”
殷仙凡忽然寒战不已,这个孩童般的语气……
又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几岁了?”
东方涵烨立即沾沾自喜地伸出拇指和小指,得意且大声道:“六岁了!”
轰隆……
惊雷当头,殷仙凡瞬间颠坐在地——这东方涵烨平白无故少活了十四年???我要是信了的话,不是他疯了,就是我又穿越了!求劈!打雷劈死我作算!感觉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09)
“殷少爷,您也被吓着了吧?”钟公公赶忙搀扶起他:“老奴也被皇上吓得不轻。”
殷仙凡使力多回也没能正常站起,呆道:“国师之前有说皇上是因多食丹药而致烧坏脑子,但最多应该只是痴傻,不至于心智回到六岁之时吧?这也太吓人了。”
“皇上在洗浴前不知怎的就爬到了花园里的芒果树上,说是要给殷少爷摘芒果吃,才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醒来之后便成了殷少爷所见这般……”钟公公心虚解释着。
“小哥哥,你怎么了?”
东方涵烨关怀地走上前去,手轻轻为殷仙凡拍去身上微尘,嘟着嘴道:“小哥哥,你怎么能粗心大意到这样都能摔跤?乖哦,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看着东方涵烨认真细心地捉着自己的手吹气,殷仙凡顿觉好恐怖:“皇上,你大爷的可否不要再耍我?”
东方涵烨歪着头,睁着清纯澈亮的双眼看着殷仙凡,满是不解:“小哥哥,你脑袋摔坏了吗?皇上是我父皇才对。我好久没看到小仙凡和七皇弟了,你们可知道他们在哪?”
殷仙凡呆木半晌,方才问道:“你说的‘小仙凡’可是指……殷仙凡?”
“没错啊,就是他。”东方涵烨一听人提起小仙凡便立时眉开眼笑起来:“我跟你说喔,小仙凡很可爱,很好玩!长得矮矮胖胖,滑滑嫩嫩的,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喜欢流口水,喜欢哭鼻子,路也走得不太稳!”
“那我问你,殷仙凡现在……多大了?”
“四岁了!”
殷仙凡看到东方涵烨在他眼前可爱无邪地伸出四根手指时,只觉真是被雷劈中,满目金星闪得头晕——
我的上帝,玉皇大帝,圣母玛利亚,观音大士,如来佛祖啊,不带你们这么灵的,我在烧香时的确也曾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孩提之时,重拾当年甜蜜,可你们也不能把东方涵烨整回到六岁去啊!呼~~~
“咿?钟公公,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老了?满额皱纹,黑发已是斑白。”东方涵烨看着站在跟前的钟公公,走过去像孩子般扯着他的袖口,关切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如果是,本殿下就替你找御医看看,身子要紧。”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10)
钟公公看到如孩子般的皇上此刻满脸真诚的紧张他这把老骨头,不禁鼻头一酸,温声道:“奴才没病,是皇(上)……六皇子殿下长高长大了,奴才也就老了啊!”
“我长高长大了?”东方涵烨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嘟嘴囔囔:“好像真是比以前高大了许多……”
蓦地,他又惊声尖叫:“啊~~~那可不得了了,怎么办呢,本殿下现在才六岁就长得比钟公公还高,那以后本殿下不是要长得比树还高?那不是很吓人?”
东方涵烨一想到以后可能要长得高过树丫,一阵寒怵油然而生,慌慌张张的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本殿下不要长成那样,那样小仙凡看到就会害怕,一怕他就不会跟本殿下玩了!”
“好好好,不长,奴才金口玉言,再也不让殿下长高了。”
钟公公强止眼中泪,温柔抚摸着皇上的头,慈善的目光中心酸几缕。
倘若先皇在世,看到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忽然变成了孩童般傻气,让他如何面对这个残酷事实?
“嗯!钟公公,你可不许骗本殿下喔?”东方涵烨猛力点头,笑如春风。
钟公公和东方涵烨二人其乐和融,倒把殷仙凡冷落了在旁。
当东方涵烨得知眼前这个‘小哥哥’的名字也叫殷仙凡时,使劲摇头说:“不对不对,小仙凡长得不是这样的。”
在他六岁的记忆里,他认识的‘小仙凡’是个娇滴可爱,粉扑淘气的四岁孩子,怎可与眼前这位‘小哥哥’同为一人?
他说这个小哥哥不可以跟小仙凡同名同姓,使力嚷嚷要拖着钟公公带着他去找父皇,说要为‘小仙凡’讨回公道,弄得钟公公和殷仙凡哭笑不得。
钟公公为难之下,只好骗他:“殿下,皇上和燕妃娘娘还有七皇子殿下都出宫游玩去了,尚未回宫。”
‘六岁’的东方涵烨哇一声便大哭起来:“父皇母妃只要七皇弟,不要我了,他们去玩居然不带上我!一定是我做错事惹得父皇母妃生气了……”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11)
钟公公听后不停眨眼,将泪逼回眼底。
让他如何跟一个‘六岁孩童’解释这事过境迁的变化?
如何再告诉他皇上和燕妃娘娘都已不在?
如何与他说他口中的小仙凡和七皇子早已不是往年喜爱哭闹的孩子?
如何告诉他,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只有六岁智力……
几岁孩童不知怎样去掩饰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殷仙凡饶有兴意看着二十岁的东方涵烨表露着六岁孩时的小脾气模样,一时间竟也觉得这样的东方涵烨挺有趣。
那双以往总是深邃如渊,忧郁漂亮的黑眸,此刻却鲜灵活泼得犹如一汪溪水碧泉。
以往的他,俊美的脸上总是带着让人无法揣测的微笑,此时却只有一往无前的大方直接。
长这么大,直到此刻再现儿时的东方涵烨,殷仙凡才发现一件令他心寒之事,他竟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看透过东方涵烨,只知道他对自己呵护备至,从未在他身上多想过其它……
钟公公又细心安抚着东方涵烨,可这个大孩子还是红着眼坐在地上,不停地小声啜泣。
“皇……”殷仙凡走到他身旁蹲下,艰难地将那个‘上’字咽回腹中。
编语哄道:“殿下乖,皇上和燕妃娘娘不是不要殿下,而是他们觉得殿下长大了,想让殿下学学如何照顾自己。皇上临走前让殿下住进碧泉宫,还说他不在宫里,那殿下就得替他看好碧泉宫。
“皇上还说了,在他没回宫这段期间,殿下就是小皇上。过不久他们就会回宫了,这些时日,殿下就得跟我和钟公公一同住在皇上的寝宫,等着他们回来。”
东方涵烨止下哭声:“你不骗我喔?那本殿下现在是小皇上?”
“我怎么敢骗殿下,不信殿下问问钟公公。”
“那小仙凡呢?本殿下想见他。”
东方涵烨开始吵着要见小仙凡,又令殷仙凡头疼不已。
让他上哪去给他找回那个只才四岁的小仙凡?小的没有,大的近在眼前,凑合着看吧。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12)
东方涵烨见小哥哥不回答,眼泪便又开始扑扑下落。
殷仙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方涵烨流泪,一流还汹涌不停。霎时让他手足无措,忙替他拭去纷纷而下的泪水。
只好继续编:“殿下,你先别哭,是这样的,殷大人把小仙凡给禁足了,暂时不许任何人见,说是……说是等皇上他们回宫之后才能让小仙凡见殿下。所以,我们就乖乖住在碧泉宫等皇上他们回来好吗?等他们回来殿下就能见到小仙凡了!”
东方涵烨抽泣着:“小仙凡做错什么事了?要被禁足这么严重?”
“他……”殷仙凡一时想不出来,便随口胡掐道:“他偷了隔壁张大爷的内裤,所以被他爹禁足了。”
“内裤是什么东西?”
“内裤就是……穿在外面的长裤。”(我说你能别忽悠‘孩子’么?谁的内裤穿在外面?超人?)
“哦。可是小仙凡为什么非要偷张大爷的长裤?殷大人难道都不穿长裤的吗?”
“……”殷仙凡不知怎么回答了,一气之下便道:“是,殷大人向来不喜欢穿长(内)裤,所……所以小仙凡才会去偷隔壁张大爷的内裤。”(远在边境的殷宏飞打了一个喷嚏。)
“这样啊,一定要等到父皇他们回宫我才能见到小仙凡吗?”
“嗯!”胡说半天,殷仙凡也没注意到是在说自己‘偷内裤’。
东方涵烨虽停止了呜咽,但听到不能见小仙凡,心情又低落起来,伤心落寞全写在了脸上。
想了许久还是乖乖点头:“那好吧,本殿下就先跟你们住在父皇的寝宫……”
“吴大将军到。”碧泉宫殿外响起严公公的声音。
吴音京急如星火般走了进来,那恶煞般横眉怒目的表情吓得东方涵烨躲到了殷仙凡背后。
“臣,叩见皇上。”吴音京仍然在他面前跪下行表面上的君臣之礼。
站起来缓缓朝他走去:“臣听说皇上能说能笑,能动能跑了,特地赶来看望皇上。”
痴傻:误食丹药还童年(13)
他靠近一步,东方涵烨便本能地拽着殷仙凡的袖口后退一步。
还是觉得这个坏人会靠近,会如毒蛇猛兽般扑过来将他吃了,便干脆躲到了大殿墙脚的一个盆栽树后。
殷仙凡狠狠瞪着这只老狐狸。
“吴大将军请勿吓唬皇上,皇上从树上摔下来虽然醒了,但他的智力却停留在了六岁儿时。”钟公公忙道。
“哦?是嘛?该不是你们言过其实欺瞒本将军吧?小小撞伤,未必严重到智力只在六岁。”
吴音京笑着在一旁花盆里刨出一抓泥土,捏成圆圆颗粒,走到东方涵烨身边,尽量让笑容和蔼善意。
“皇上这么乖,这么听话,本将军这有几颗莲藕糖,赏给皇上吃。”
眼看殷仙凡将要拔剑,钟公公按住了他的手。
小孩子看到糖果难免动心,东方涵烨吞了口唾液:“这个,给我吃的?”
严公公上前笑着附和:“皇上,之前这糖一直藏在那里没人知道,这糖香甜可口,美味无穷,您要不吃,那将军便要赏给奴才吃了。”
“不行,我……我喜欢吃糖。”东方涵烨看到眼前喜欢的食物,和这人和善的笑意,便又觉得人家似乎并没那么坏,于是伸出手去接‘莲藕糖’。
眼看殷仙凡按捺不住要拔剑对打,钟公公疾步跑了过去,抢下了东方涵烨刚要抛入口中的‘糖’粒。
“皇上,这些糖放在那里久无人知,已有蛀虫,不能吃了。”
东方涵烨跺脚:“我要吃!我要吃嘛!”
钟公公将他拉到身边:“好好好,奴才待会儿就换没有蛀虫的糖给皇上吃。”
吴音京和严公公相视一笑。
吴音京道:“看来皇上当真回到了童年啊。”
国师果然没有骗他。
殷仙凡勃然大怒:“吴大将军,皇上已是孩童心智,断不能再阻止你的辉煌前路,请你不要逼人太甚!”
“不曾试过,又怎知真假!”吴音京那如尖刀利剑般的眼神瞪向了殷仙凡,遂拂袖离开。
钟公公明白吴音京其实可以杀尽所有阻挠他的人,比如他,比如殷少爷,再比如皇上……
他不过是在等待皇后临盆,等待那个最佳时机……不得不多谢这个‘时机’,它或许能让将死之人,将亡之国起死回生……
商策:孤立无依路渺茫(01)
吴音京跟他的狗腿太监走后,殷仙凡拉着东方涵烨的手和钟公公往后花园去,来到深处那棵芒果树下。
从刚才钟公公不惜上前夺下皇上手中的‘莲藕糖’后,殷仙凡确定了钟公公不是坏人,不会与那没有阴jing的奸臣同恶相济。
时下奸臣当道,皇上痴傻,眼前困难阻阻,他身边又无依无靠,独自一人与奸臣作战?
即便有计可施,也无人与他内外照应,无济于事!
若再这样下去,等同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有些话他也只好向钟公公问一问,看看是否能有办法改变局势。
殷仙凡已把东方涵烨当个孩子,当着他的面直言己见:“钟公公,涵辙王爷离开京城前可与你们说过何时归来?”
他目前能想到的可信之人只有东方涵辙了,毕竟一同长大,对方性格善恶,自是能辨。
钟公公知他何意,颔首道:“未听王爷说过何时回来。”
“那你可有方法知他今在何处?”
钟公公唇溢苦笑:“王爷出宫是要游山玩水,随处停留,老奴又怎能知道王爷现今身至何处呢?”
“说的也是。”殷仙凡失望垂肩:“那你可知道群臣中还有哪位大人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钟公公摇头:“除了涵辙王爷和殷丞相外,朝中几乎所有官员已是吴大将军的人,可说江山大权已握于他手,只待时机来临一触即发了!”
殷仙凡急得抱臂在原地来回踱步:“那你可知道宫中还有谁与这个王八蛋有深仇大怨?”
钟公公沉思片刻后道:“有是有,不过那也不是个好骗的主儿,她可不会傻到在此时往这个风口浪尖上走过,置身事外看龙虎相争不是更好?等到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后自己还能坐收重益。”
殷仙凡驻步:“钟公公所说的人难到是?”
“正是太后!”钟公公毫不犹豫:“太后的阴险深沉,手段毒狠相较吴大将军居上不居下!她此时绝不会让自己惹火焚身。”
殷仙凡绝望一叹,埋怨道:“难道说咱们只能坐着等死了?真是的,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东方涵辙没事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跑去游什么山水,学人玩什么高雅?让本少爷一个人怎么撑下去?太不仗义了!”
抉择:真爱不缚情放开(01)
钟公公深吸口气:“殷少爷,对吴大将军,我们现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管如何,我们得拖到涵辙王爷回来为止,等他回来我们再作商议!”
殷仙凡沉默一会儿,很不甘愿地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说到王爷,钟公公想起一事,便想知道是非虚实,颇具意味地道:“相信以殷少爷和涵辙王爷的……关系,涵辙王爷不会看着殷少爷置身险境而不顾!”
特意在“关系”二字上咬重了音,听起来有些暧昧声色。
什么?什么关系?
想起了那夜后东方涵辙被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之事,少年惊艳的脸颊微红。
“钟公公,我跟涵辙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钟公公一脸狐疑:“难道皇上成婚那晚,殷少爷不是跟涵辙王爷同房同榻睡在一块儿?”
殷仙凡搔搔头,难为情道:“是……可是,我们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钟公公打定主意一问到底:“真没什么?那为何第二天清晨涵辙王爷会被殷少爷赶出门外?”
“呃……”
“听贵府下人说,殷丞相和涵辙王爷再进去时,殷少爷在床上可是光着身子的!”
殷仙凡瞪了一眼身边呆傻的‘孩子’,实话实说:“反正这人也傻了,不知道我们说什么。老实说我是故意把涵辙王爷赶出房门外的,我早知府中下人三八嘴贱的很,肯定会把事情传得纷纷扬扬。
“你也知道皇上登基后一直对我薄情寡义,拒之千里,再无以前的那份关心疼爱,我只是想气他一气,谁知他仍然可以无动于衷。也许皇上对我只是兄弟间的爱护关怀,大概是我过多胡思乱想,曲解了他的情谊。你要不信,等涵辙王爷回来之后问他好了。”
钟公公捂嘴而笑:“我说嘛,殷少爷不是一直贪恋皇上么,怎会忽然将心思转到了涵辙王爷身上,原来当真如此,是为了气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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