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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原谅爱是胆小鬼(原名此女有毒) > 楔子

楔子

他在发怒。

他是认真的。

要意识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平息怒意。

车滑入车库后,亦步亦趋的她到底及不上他长腿速度,别墅大门在她面前砰的关上。她拢紧小礼裙外单薄的外套,在寒夜里朝后方的落地玻璃窗挪去。

这片别墅区的治安实在太好,别墅的落地窗常年都是不锁的,今晚也不例外。

一楼的灯亮着,旋转楼梯前是被人随手丢下的西服外套。

她脱了高跟鞋,小心翼翼朝楼上走。

他房间门开着,她探入视线时,他刚好解开衬衣的最后一粒钮扣。吸顶灯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惑人的莹润质感,线条完美的肌理紧实而诱惑。视线朝上移,是无论看多少遍仍会感叹造物者偏心的耀眼俊容。

看惯了他在家时身着便服的模样,今天在展会上第一眼见他时,她居然会有种呼吸不顺畅的紧张感。

那一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只能用神话二字来形容。

冰冷的寒意弥漫在四周,她回神,正对上他瞥来的冷澈眸光。身体下意识抖了抖,脚却无畏的跨了进去。

她想事情应该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最起码他没有丢她一个人在展会上,至少他还让她上了他的车。

“出去!”白­色­衬衣伴随着两个命令的字,朝她头上飞来。当她好不容易扯下头上的衣服时,他已拐进了一旁浴室。

别墅的空调常年保持恒温,她脱下礼裙外套,继续大无畏的跟进了浴室。

“叫你滚出去!”男人侧头,立体的侧脸轮廓一丝表情也无。唯独那语气,仿佛夹带了西伯利亚冰原的极冻温度。

她没有出去,反而朝他蹭去,“别生气了,好不好?”轻柔的语气,还有略带无辜的可爱笑容,这一刻,她将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一物迎面飞来,砸得她生疼,这次他更简洁,只吐了一个字,“滚。”

她揉着发红的额头,把脚下的浴液瓶踹开,继续勇往直前,“我会滚,等会就滚,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原谅我。生气对身体不好,晚上你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做你喜欢的东西,等你洗完澡下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又一飞来之物,浴室的水汽令瓷砖变得光滑无比,她有幸避开飞来物,却没有站稳,朝前滑了几步,推着他一起倒在注了半池水的浴缸里。

当她抹着满脸水珠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抬起头时,发现那张无表情的脸已渐渐漫上­阴­寒气息。

她一时竟有些呆了。尽管指下的肌肤是如此光滑紧*致,但此刻她脑中只反复回放着他曾经的告诫:没有他的同意,不可以随便碰他。

若这事发生在平时也就算了,偏偏是今天,偏偏在他原本就怒意四溢的这一刻,错上加错,他该不会故技重施,直接将她踹出别墅吧?!

不行,天这么冷,她穿得这么少,还浑身湿透,会死人的……

“我马上起来!”她撑着他胸口努力站立,无奈浴缸太深,衣服湿滑,努力几次都再度倒回他胸前。最后一次倒回去时,嘴­唇­还好死不死的贴上他胸口。

她又急又乱,脸都红了,混乱中脖子上突然一紧,男人的手指无声无息扣了上去。

她顿时不敢动了,他这是……要掐死她么?

“你很烦!”润泽的美­唇­轻轻开合,声音里透着诡异又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故意这么烦的……”她非常无辜,沾了水的­精­致睫毛轻轻扇动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烦……我一定一五一十把整件事详详细细都告诉你,保证没有一点隐瞒……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你和他那些事,我没有兴趣听。”扣着她脖子手拉近几分,蒸腾水汽里,他的­唇­近在咫尺。

“嗯嗯,我知道你没兴趣,但这次就勉为其难破例听我烦一次好不好?”她眨着眼睛努力笑,“要不,你先放开我,我们两个起来,各自去洗洗,然后换上­干­净衣服。我去泡两杯咖啡,我们到楼下慢慢的……”

“收声!”男人蹙起眉,耐心似已到了极限,“你的话太多了。很烦,非常讨厌。”

“哦。”她乖乖收口。扣着她脖子的手指动了动,她以为他准备要放手,哪知下一刻腰身已被他另一只手臂圈紧,接着整个人被拖进了浴缸。

浴缸很大,水已经淹过了她的肩膀,他的­唇­在同时压了过来,以一种惊人的霸道力度碾压她的­唇­。

某一晚的记忆在双­唇­交*缠时复苏,不久前还被怒斥滚开、烦人、讨厌的某女懵了。莫非他被气到昏头了?居然主动……亲她!?

脖子上的修长手指移向她的脸颊,很不耐烦的用力按下,迫使她打开嘴­唇­,舌尖蛮横的探了进去,像是几乎要一口吞掉她的深吻。

尽管只有过一夜,但因为次数频频而使她留下异常深刻的印象。

如果重来一次,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某女开始挣扎,没动几下,ρi股上就被重重拍了一下,混合着湿漉衣物的响声,格外清脆暧*昧。

“痛……”她呜咽,­唇­上随即被咬了一口,舌尖紧跟着舔过,再度缠上她的,夹杂着男­性­特有的气息,在她口中横冲直撞。

紧裹着身体的小礼裙被拉下一个肩膀,胸前雪白的柔软暴露在水里,被他按在掌心尽数裹住。那掌心的温度烫的惊人,伴随着让人窒息的力度,掠带起她肌肤的战栗和身体里的异样潮*涌。

这突来的变故让她手足无措,尽管她一直筹谋着计划着算计着想要再来一次,可那是在她酝酿着想要达成某个目的的情况下。

而她最想要达成的愿望今天已经实现,此时此刻如果继续下去,实在是太亏了……况且他还这么粗暴,比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之后的惨况……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逃……

(下章,正文开始,敬请期待…………)

第一画

(于是,很正经的正文开始了╮(╯▽╰)╭,请有耐心…………)

第一画

高菲其人,倘若细说,将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对此,安颜然的概括非常简约,只有两个字:脑残。

往昔那些血缘关系、家庭背景先暂表不提,只单单互相依靠长大这一点,就足够并且应该令两人比寻常的姐妹更友爱互助。

可事实上,从七岁开始,高菲就是安颜然生命里的克星。

高菲有一项无人能及的技能,那就是——抢。

无论她没有还是已有的,抢来有没有用的,只要是安颜然的东西,她一律抢走。

童年期,抢吃的抢玩的;豆蔻期,抢书包抢铅笔;少年期,抢衣服抢朋友;青春期,抢男生抢机会抢注目的眼光……总之,不是别人的她不抢,抢了全世界也认为是自己应得的。

被抢次数多了,就算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总是会有些变化的——尤其在那件事发生后。

很久以后,安颜然想,从某些方面来说,高菲激发了她前二十多年生命里都不曾出现的潜能。

所以从这个角度,她应该用更宽容的目光来看待她。

安颜然工作后与高菲的初次见面,是在她见到关佑的第二天。

不得不说,这女人耳目的灵敏度越来越趋近于某种动物,她不过是在打工的画廊与某人偶遇,对方便闻风寻来。

画廊不大,一百多平米的临街店铺,隔出一个存放画品的仓库后,面积所剩无几。

画廊的位置其实不算好,位于街道末端,又是朝内凹入的门面,招牌也不大。若不留心,路人绝对不会注意到。画廊的生意却非常好,主要老板人脉深广,经常能寻觅到一些别家画廊没有的名家名作。

安颜然在这里打工已经快六个月了,从起初的不满到后来的习惯再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工作态度令老板日渐满意,最近更时常外出逍遥兼寻觅佳作,将画廊交由她打理。

虽然除了她画廊还有一个人,但对方是工读生,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人应付整间店,工作量自然不可能少。

高菲过来时,她刚刚送走一位大客。对方人未到,香水味已飘来,熟悉的张扬与诱惑气息,还有比学生时代浓重­精­致了很多倍的妆容,将她原本就冷艳的脸孔衬托的更加惑媚。

那件事后,安颜然一直当她透明,尤其毕业前那段日子,两人基本已算陌路。

来人神­色­悠然,用略带挑剔的审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安颜然片刻,接着一笑,只说自己想买画,对其他事绝口不提。

安颜然自然知道对方意不在画,换作从前,根本不会理会。但这六个月的打工生涯磨砺下来,总还是有些改变的。

就像那人说的,心态是一切的根本。想要开始,就先得把心态调整好。当初她不懂,此次再见,发现心情较之于从前,果然是平静多了。

她甚至还一派静然的细细介绍对方随意指出的画作,态度敬业到连自己都发指。

高菲走的时候狠狠看了她好几眼。

她知道对方是来找茬,故意扮高高在上的消费者与成功者,好借故打压羞辱。可惜没料想本该深受打击不堪重负甚至可能泪奔而去的人整个过程都很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这种状况,在三天后又出现了一次。

对方仍借故来看画,这回倒是真买了两幅,并给了她一张名片,让她送到上面的地址,据闻这是她的工作室。安颜然看她一眼,接了。

送画那天S城下了两场大暴雨,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打车去工作室之前和途中都没下雨,唯独下车步行的那段路暴雨倾盆而下。

画倒是无恙,都用防水油纸包的密不透风,惨的是她,在本应美丽和谐的初夏午后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这只面目全非狼狈不堪的落汤­鸡­在那套华丽敞亮名人济济的工作室里,见到了她命里的另一个克星——关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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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是学画画的,从小语文水平就不行,如果非要她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描述一下关佑的长相,这两个字就是:好看。

很好看,非常好看,无法无天的好看!以至于当年她第一眼见到他,立马呆滞原地呼吸困难,并在随后的年岁中将这种心境借由行为发挥到了极致。

关佑,就如同他的名字,仿佛是被上帝特别庇佑的人物,温文的艺术家气质外加细致唯美的五官。

那时她常常开玩笑,说自己如果哪天实在画不下去了,­干­脆直接转行做他的经纪人。即便他随意涂鸦几幅,凭借他的长相也会被抢购一空。

那时她对他,喜欢的近乎崇拜。S城美术学院里谁都知道,关佑就是安颜然的神,他被她高高捧着,如同天际的星辰。

后来她才明白,太过痴迷的喜欢和付出,并不一定会得到同等的回报。她如此渺小,他却如此灿烂。

“灿烂”的吸引着学院里其他“灿烂”以及向往“灿烂”的人,而渺小如尘土的她终有天只能回归平凡大地。

工作室明净时尚,此刻聚着不少人,一旁铺开的长桌上满是­精­致的茶点和饮料,场内甚至还有几个端着相机不断拍摄的记者。

很显然,这是一个业界的聚会活动。

门厅的一排花篮告诉她,今天是这个工作室正式启动的日子。

果然,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也真难为高菲,为了她,连自己工作室的开幕仪式都算计上了。

场内的一个工作人员迎上来,问清她是送画的,也没有接去,直接指了指工作室后方一块仍旧空着的墙壁,让她自己去把画挂起来。

拖着一身水渍从人群外侧朝后方挪动时,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关佑的表情很诧异,细致的眉宇轻轻皱着,眼底似还带着某些可称为错愕疼惜也或许是其他更深层次更为复杂的东西。被这种目光笼罩着,安颜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脱力。

这是他回国后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她工作的画廊,意外巧遇她不可能避免。这次却是人为,心里难免不爽。

朝旁看去,高菲的视线果然飘了过来,她今天是主人,打扮的光彩夺目,身旁还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宾客。两人原本在说话,高菲笑容满面,态度极为礼貌恭敬。关佑开口后,那男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安颜然想,大约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太过凄惨,竟引得高菲那位上宾上前询问,“这位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高菲抢在她开口前走上去,“哎呀,你怎么下雨天都不带把伞,看你淋成这个样子!”

“你让她今天送画过来?”关佑脸­色­有些不悦。

“正巧那天经过画廊看中两件不错的作品!”高菲答了句,又眼带关心的看向安颜然,“那么大家店,怎么连个送货的人都没有?早知道是你送货,我就自己开车过来拿了!”

“你说完了吗?”安颜然实在对高菲这出自编自导里的弱势角­色­没兴趣,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挂在后面的墙是吧,麻烦请在我挂好后把尾款结清!”

“你赶时间?真可惜,本来还想留你在这里玩一会,给你介绍一些业界名人——既然你赶着走,那挂好后直接跟我助手结账吧,那边穿黄衣服的。”高菲让开道,“辛苦你了,颜然!”

关佑怔怔看着安颜然,似乎想说什么,但对方已快步走开。

“那位小姐也是学画的?”男贵宾随意问了句,但高菲并不打算把话题转到安颜然身上,笑着说了句她现在已经不画了,随后把话题转移。

男贵宾叫刘辉,是关佑在欧洲留学时认识的前辈。以知名度来说,关佑在欧洲某次不算小规模的比赛里得到冠军,如今已是油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而这个刘辉则在数场大型的知名比赛里多次得到冠军,多年荣誉叠加,已是个相当有名气的画家。

刘辉在关佑回国后数天达到S城,正巧赶上高菲的工作室开幕,自然受邀前来捧场。高菲在毕业那次的画展,虽以一副名为《奔流》的画作引起多方赞赏和关注,但毕业这一年来却未有好的新作面世。

这次打定主意开个人工作室也是为了自己找展开一条全新道路,因此刘辉便成为她新道路上一个非常重要和关键的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推荐跟护航,她正筹备中的首场个人画展基本意味着成功了一半。

几番言谈,刘辉在高菲的崇拜言语中透露了他此次回国的目的。

其实这趟回国,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拜会画界的传说人物:夏浔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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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菲吃了一惊,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几乎有些难以抑制眼底的激动情绪,“刘先生,您说的那个夏浔简先生就是传说中的煞神吗?他现在身在S城?!”

刘辉笑了,“煞神只是外界对他的戏称。”

“您见过他?”

“几年前在欧洲见过一次,不过很可惜,当时他来去匆忙,没有机会上前认识。这件事一直是我的遗憾。”

“您居然见过他!?我们这些后辈别说见到本人,就连他作品的真迹都未曾赏析过。据闻他非常低调,几乎没几个人见过他。而且他近年已经不怎么画画,所以之前的作品都已炒到天价,被富豪收藏在家中。”

高菲叹息完毕,心里赫然一动,问道,“刘先生,我听说那位大师的作品已到了神迹的地步,真是如此吗?”

第二画

第二画

“等你见过他的作品,你就明白了。”

“夏大师如此优秀,年纪应该不轻了吧?”高菲有意无意的探听。

刘辉毕竟识的人多,当下明白了面前这个年轻女人的意图。

说起来,她是关佑的女友,他和关佑关系不错,就算透露多些也无妨。

无奈夏浔简此人在他心里地位实在非凡,他知道对方最不喜欢这种事,加上他自己对他知道的也不算多,所以只是笑了笑,略略把话题带过,并未正面回答。

他不知道,越是避而不谈的话题,某个女人就越是感兴趣。

就像是在顺畅的人生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座无人能征服的山峰,在与其他人一同仰望赞叹的同时,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原始欲念,引发了她渴望靠近与征服的挑战本能。

想想,倘若有一日能让这样的人物臣服于自己,该是如何的境界?说是俯瞰业界众生也不为过吧!当然,这个前提是——对方的年龄与长相要在她可承受范围内。

刘辉被几个记者请去拍照,高菲在和关佑随意聊天的同时,思绪却天马行空着。关佑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后方,两人聊了片刻,感觉有些无聊的高菲又忍不住把话题绕回去。

夏浔简在油画界一直都是谜一般的人物,太低调的作风和太高的名声使得他成为众多年轻后辈的探讨对象。

高菲记得二年级时,同系的某个女生还特意以夏浔简为主角写了篇人物传记——里面收集了N多人对其的印象描述,当然绝大部分都只是传言。

有人说,夏大师不露面是因为他长得非常难看,具体可参考钟楼怪人;也有人说,其实他喜欢男人,也有可能男女通吃;还有人说,他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尤其是在作画时;更有人说,他在某方面口味特殊,喜被虐喜自虐喜角­色­扮演……

当然,大部分众口一致的传言是说他脾气真的非常不好,这便是他煞神一名的由来。

高菲压低声音侃侃而谈时,安颜然已取了尾款从人群外沿离开。

本来略快的脚步,因为那番有关人物传记的话而缓下。油画系某女生的这篇劲爆人物传记她当年也略看过几段,当初只觉得做名师真凄惨,叹息一声也就忘了。

事隔多年再听闻,却有种极度复杂的感觉。

这种复杂,自然不是对过去学院生活的缅怀。

“要走了吗?”回神时,关佑已走到她面前。安颜然示意了下自己的模样,侧步想走,关佑半伸手拦了拦,“我送你吧?”询问的口气带了一丝试探。

“不用了。”她缓缓说出拒绝,却发现高菲正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那笃定模样似乎早就料定她的回答。

湿漉的薄衣贴着身体,带走了体温。她突然觉得阵阵发冷,快步离开了这个耀眼华丽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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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的工作基本每天都要进行到晚上九点多,一周里唯有周末两天是例外。

这两天,她不回附近租住的小公寓,得赶开往郊区的末班车,所以会在五点之前跟前来接手的工读生做好交接。

每周末的郊区行,已成为她的固有行程。除非生病或画廊有特殊事务,一般她都会准时去车站。

S城的西北郊区是湖区,湖中岛屿散布,靠水生活的农家在这里代代相传。近年城市规划发展,湖岸旁的农家基本已迁移至湖中各岛。湖边这快靠山傍水的黄金养生地带被开发商打造了数片别墅区和度假村。

下车后步行五分钟,便能到达半山别墅区的大门。

这里的别墅,每一栋的风格造型都不同,越往上越贵,最高那栋,是寻常人完全无法想像的天价。当然,即便是有钱,也不可能买到。因为在这片别墅区刚刚规划的初期,这栋独一无二的别墅就是负责开发的凌氏公司为某个人特意打造的。

别墅正对着湖,绿树成荫,楼高三层,外层是浅灰­色­的砖墙设计。内里则由原木铺砌而成,室内摆设不多,地毯雪白,落地玻璃宽大明净。

安颜然每次踏入别墅,都有种世界真美好的感叹。

只是偶尔,在这美好的世界里也会出现些不和谐。

客厅左侧的门被人打开,­祼­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边穿衣服边匆匆走向大门,挺俊俏的一张脸,只可惜神情有些悲壮——他在哭……

对方目光与安颜然撞上后,脸­色­变得有些窘迫,逃命一般消失在别墅。

她叹了口气,走向左侧半开的门时脸­色­很镇定。要说起来,也难怪众人会有诸多不靠谱猜测。她当初第一次见到哭泣的­祼­*男时,也凌乱了很久很久……

门后,是一间大的有些过分的工作室。内里光线迷离,落地的厚帘只留了窄窄的距离。

“怎么这么晚?”说话的男人背对着门,正在画架前收拾画具。帘窄距里透进来落日的余晖,男人的侧脸在转首时陷入这明暗两种的极端光线里。

他的黑发微有些乱,倦容疲惫侧脸线条此刻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冷硬,浑身上下都散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但这一切,都没影响到他的俊美。

那是一种足以令人刹那间驻足凝神,忘记呼吸,忘记周围其他一切存在的俊美。深邃的眼窝,立体的轮廓,完美的下颚弧线。耀眼与颓废,在这个男人身上神奇上演着。

安颜然突然想,这个男人的这张脸,大约是外界那些­精­彩的众说纷纭里的最大失误。

“小达学校有点事,来晚了。”其实真的没晚多久,撑死不过十几分钟,但从方才­祼­*男的状态可知今天某人心情并不算好。本着安全至上的原则,安颜然的语气自然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应该饿了吧,我现在就去做饭,很快!”

“今天我比较忙,随便弄点。”男人的口吻仍旧不是很好,她却像是早已习惯,半点都不介意的朝他笑笑,说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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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倒不是她手脚慢,只是处理厨房那些未洗的碗碟杯盏花了太多时间。

一般他忙起来便是这样,除了画,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事。

很久前,她曾数次尝试劝他雇佣一个家庭保姆,多番无果后她毅然挑战他的忍耐力,先斩后奏直接请来一个保姆。

结果,保姆被骂走,她也被赶出别墅。当时她才毕业没多久,没亲人没工作没钱没住处,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汲着棉拖鞋在别墅外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

深秋的夜晚,她没有饿死,却差点被冻死。

昏迷后醒来,发现自己已被挪至别墅房间的床上,而他正坐在床沿画画。

画架的油画布上,俨然是她昏迷中的模样。而当时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发着烧,人都快废了……

她以为他故意整她,后来才明白,他这个人,常常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周全,又怎么会去照顾别人?

安颜然自觉不聪明,但善于从伤痛中吸取教训。

那次后,有关于他的生活事宜,她再没违背过他的任何意愿。

至于保姆的那些活,她自动接手了……

晚饭后,她匆匆洗了碗筷,进工作室收拾那一地狼藉。

每周回来,将他随手丢下的初稿或者半成品收拾分类,是她目前在这里唯一能做的与美术有关的工作。

美院四年,在他眼里等同虚无,所有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想那位达芬奇拜师好歹还能画个­鸡­蛋,他却连笔都不让她碰,直接让她去画廊打工,说她心态不正,需要磨练……

她当时虽然极度不愿意,可真的没什么好辩驳的。他说的对,她的确心态不正,非常非常不正。她只是觉得有点不服气,毕竟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她心态不正,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伏在地板上细细去看那些被主人抛弃的作品时,对方的脚步在工作室门口响起。

男人换了身衣服,发丝微有些湿漉,看来是洗过澡了,下巴上原本的青­色­胡渣也已处理­干­净。神清气爽的模样,更衬着那张脸完美如神祗,却也令他看起来愈加难以接近。

“我说过直接丢掉就行。”男人皱眉,语气不耐。

“不行,都是你辛辛苦苦的作品,怎么能说丢就丢!”安颜然拨拨前额的斜刘海,墨黑的瞳睁得浑圆。

晕黄灯光下,她玲珑的五官愈发脱俗剔透。她肤­色­很白,发­色­瞳­色­却是纯黑的,平日不说话或者无表情时,会显得有些冷漠。可一旦这样睁大了眼,用认真又柔软的目光专注某一个人,却透出一股孩子气的可爱来。

“这些算什么作品。”他低嘲。

“只要出自你手,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作品!反正你也不要了,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她捏着手里的画,朝他扬眉笑,仿佛捏在手中的是何其珍贵的宝贝。

他走近,立在上方微微低头看她,那双眼带着夜的­色­泽,格外深邃,“重新帮我找个模特。”顿了顿,又补充,“要不会哭的。”

“好。”安颜然默然,顺从的点头,自然不会把“别人原本是不哭的,只是你太BT硬把人家折磨到哭”这种话说出来。

第三画

第三画

两人离的近,她的视线被他的裤子所吸引,棉质的烟灰­色­居家裤,凭着她的记忆,应该不是他衣柜里原有的。

她倾身扶住他腿,拉起长裤的布料在手指间摩挲,好奇问,“这个是新买的吗?你这周进城了?”这事可真稀奇!

男人退后一步,因为动作过快她来不及反应,失去重心的身体随着抽离的长腿砰一下倒在地上,趴了个“五体投地状”。

她撞的生疼,抖了两下,爬起来时额头乌青了一块。

“我说过,没有我的同意,不要随便碰我。”男人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脸­色­冷然的转身。

看着面前男人没有半点迟疑就走去画架前的冷漠背影,她只能自认倒霉的揉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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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做事的时候,安颜然喜欢回想过去,因为回想有助于她思考。很多过去曾困扰她的问题都会在回想时慢慢找到答案。

高菲是这样,关佑也是这样。

当然,不包括眼前这个。

眼前的人,是那种完全超脱了她思考能力范围的人类。要在以前,像这样脾气个­性­古怪到一塌糊涂的人,她根本没胆量接近,更别说维持像现在这种独处状况将近七个月。

所以说,人果然是需要被激励的动物,无论何种样的激励,能激得人超越常规,挑战自我极限的就是好激励!

周末两天,她依旧顶着某虚名做着保姆的工作,有关某些事的进展,原地停留。

她后来想,大约时间有些久,此类日子趋于安逸,令她身体里原本勃发的斗志日渐平息。对目前的她而言,这并非好现象。安逸会使人倦怠懒惰,终有一天会把她那些勃发的意志全部磨平。

鉴于这是个如此优胜劣汰的社会,不进步就意味着退步,她深深觉得或许是时候给自己找一些适当的“激励”了。

事实上,不用她­操­心,某人对于“激励”这种事素来都乐此不彼。

很久之后,安颜然曾想过,如若不是某人如此积极,这摊子浑水她未必就真有兴趣一脚踩回去。

这日是回城中画廊工作的第二天,高菲三度光临。

安颜然大约有了些准备,因为在上周日晚上,曾有个陌生号码打过她手机。

手机那端没有人说话,静静的空气里,只有浅薄的呼吸声。片刻后电话挂断,她的手机收到那号码传来的短消息,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看着屏幕,有一瞬失神。曾几何时,她也发过这样没头没尾的短消息。

内容比这条还短,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因为对方不接电不回复,便一遍遍的发。直到第二天,对方主动打来电话,却是高菲傲慢的声音。

说起来,她从前一度觉得高菲的这种傲慢是个­性­的显现。

青春期的女生,总是羞怯内敛的,唯独高菲,日日如开着屏的孔雀,高扬了下颚,用眼角的余光冷瞥那些追着她跑,她又丝毫不感兴趣的男生们。

回想当初种种,再来看如今面前这张脸,安颜然果断感叹自己那时真是瞎了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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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高菲自述,她是来讲和的。

多年青梅般一起长大,如今见她这样,她这几天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是的,她们曾经不和,但那些毕竟是学生时代的事。如今想想,时过境迁,真的没必要再纠结于过去。

况且当初事件里的另两人——她和关佑都早已释怀,所以她现在希望她也能释怀。

而她此次来找她,也是因为看到她的现状,替她不值。

美校四年辛劳,到如今才放弃了多可惜。她的工作室正在筹备个人画展,人员紧张,算来还缺一个美术助手。如果她愿意,可以辞了这边画廊的工作去帮她。

毕竟跟画廊营业员比起来,个人工作室的美术助手更有前途。若她以后有心重拿画笔,她也可以帮她做推荐。

对方说的慢条斯理,眉眼似乎真带了些关切。

安颜然自然清楚今天这番话背后的真正目的,想来关佑做事真是不小心,发过短消息给她的事情大约被发现了。

高菲炫耀倒还是其次,宣告所有权才是后面的真意,至于那番美术助手之类的话基本只是冠冕堂皇的胡言罢了,料定她不会理。共同成长多年,高菲了解她,就像她现在了解她一般。

可惜,高菲了解的只是以前的安颜然。

这天在画廊,安颜然在对方说完后,慢慢绽开了清浅笑意,“好,既然你这么诚心聘请,那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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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高菲眼底的愕然让安颜然愉悦许久。

她后来颇有些邪恶的为自己这一不要脸决定做正义总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要被长久“激励”,还得离病原体近一些。

周末再去别墅,心态果然有所改变,连做保姆活都变成一件欢快的事情。

别墅虽然上下三层,但真正使用的地方只有一二楼。

一楼工作间原本是分开的两间房,被主人打通变成了现在的大型画室。别墅客厅自南向东斜线延伸的超大落地玻璃窗旁,竖着黑­色­的旋转楼梯。

二楼除了起居室,只有两间房,朝南一律是原木铺砌而出的露台,角度刚好能将山下湖光收入眼底。

三层是阁楼,堆一些不用的杂物,男主人没吩咐她定期打扫,她也乐得少件事。

这番描述,只是想说明别墅虽大,但她能自由活动的空间很小。介于对方极其排他的个­性­,这七个多月,除却第一次的辉煌战绩,其余简直不堪一提。

而今晚,她决定再次突破。

凌晨一点多,别墅上下寂静一片。

安颜然拉拉身上的白­色­吊带小睡裙,将顺长黑发弄出些凌乱­性­感的效果,之后推开了男主人的卧室门。

入梅的初夏天气,窗外下着细细雨丝,**遮蔽了星月之光,房间内黑沉沉一片,床上的人显然已进入睡眠。

光*­祼­的双脚无声踩过柔软地毯,一路来到床沿。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借着黯淡微光,细细打量着男人优美的脸部轮廓,盘算着该从哪里下手。

寂静的沉闷空气里,弥漫着男人身上清淡的浴液味道,寻常无比的气息,但在这种时刻却令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缠*绵暧*昧。

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的心还是跳得飞快。

她伸手掀开覆盖着他的薄毯,缓缓依偎进他怀里。纤细的身体与手足像是轻软的绸带,将男人修长坚实的身体一点点裹住。

她微微嘟起嘴­唇­,整张脸都埋入他衣物敞开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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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沉睡的双眸慢慢睁开,漆黑的眸底带着寒星般碎芒,落在怀里的女子身上。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迫人寒气,她知道他醒了。果然够警惕,某女的心肝颤了两下,继续不动声­色­的伏在他怀里。

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你是打算一晚上都这么装睡,还是给我个合理解释?”

安颜然自他怀里抬起头,“我怕打雷……”

“这种雨是不会打雷的。”

“反正我怕。就一个晚上嘛,我躺着不动,不会影响你睡觉的!”安颜然厚着脸皮,依旧维持八爪鱼姿势。

“你已经影响了。”男人大约终于不耐起来,亲自动手,将怀中的八爪鱼推离。

床头灯亮了,他站在床侧蹙眉看她。他的脸部线条本来就不太柔和,这一皱眉那种天生的寒气便立刻散了出来。

房间的温度瞬间降低,安颜然抱着薄毯,那双墨黑的瞳不知是因为睡意还是其他原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无辜,“老师,别生气嘛……你看,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啊……”

他静静盯着她片刻,嘴角一撇,勾起嘲弄冷笑,“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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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从前在学院,安颜然也自认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老师一词,素来是神圣而严肃的。

师长对她的评价,总是离不开乖巧、懂事和礼貌这几个词。而事实上,安颜然也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学生。

她不喜欢撒谎和伪装,也压根就不会。那会她做过最大胆出格的事,也无非是用虎视眈眈的火热目光注视着温雅如玉的关佑,直至对方转过视线,她再抱着素描本慢吞吞走上前,借口请教拉近距离伺机而动。

最初的最初,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关佑的女朋友。

S城的美院,并不乏美女。

学美术的,无论是安颜然所在的造型油画系,还是其他各类艺术设计系,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女生们在打扮方面品位都不错,气质女更是随处可见。

论长相,安颜然是不会输的。她的五官玲珑脱俗,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浓黑的眉,墨­色­眼瞳,­精­致的翘鼻,圆润的­唇­还有小巧的下颚。再加上纯黑的长发和胜雪肌肤,完全是一美女。

只可惜美院的男生们素来品位独特,比起美女更爱个­性­女。

安颜然的个­性­,实在说不上出彩。简单来说,她根本没个­性­,就像是偶像剧里总站在女主角身边的女配角,虽然外貌不错,可一站在特立独行又冷艳高挑的高菲身边,立刻变成陪衬的绿叶。

从入学起,高菲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很有才华。

系里素来以严苛著称的教授对她赞赏有加,就连美院不常露面的理事长,也对她颇有耳闻。

以至于后来,当那件事发生时,安颜然成为了不被相信的一方。

第四画

第四画

她不是会辩解的人,没有如簧巧舌,那时靠近关佑,完全凭着一股傻劲。

两人同属油画系,她刚进学校,是基础部的一年级生,关佑比她大一年,在为下学期进入油画工作室而进行油画基础培训。

因为功底好,加上才华出众,开学没几节课后,他就被教授提前调入第二工作室,为其开小灶。

油画系的工作室一共分四个,每个工作室的侧重点都不同。第二工作室注重把欧洲写实绘画的遗产与中国艺术传统相结合,特别注重­色­彩方面的研究和发展,更要求创新和艺术表现力。

这样提前进入工作室的例子,几年都甚少有一个。也因如此,原本就受学院女生欢迎的关佑成为了系里人气最高的风云人物。

基本每天都有以这样那样借口捧着书或者画册来找关佑的女生,安颜然也是这支大军里的一员,并创下了连续两个月每天报到以及连着两个月都没跟男主角说上一句话的丢人记录。

用同寝室小茹的话来说,种个香菇估计都发芽了,她怎么就如此不开窍!如果真喜欢,就要主动大胆,系里这么多喜欢他的女生,她再磨蹭下去,关佑早晚被人吃­干­抹净!

受了刺激的安颜然终于狠下心,在男生宿舍的楼下堵住了关佑。那是秋天的夜晚,她抱着画册低着头,仍旧一句话不说,只在那道纤长身影出现时直直的站在他面前。

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最后他忍不住了,“同学?”轻柔优雅的嗓音,带了些询问意味。

“抱、抱歉!”结果她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人却下意识的想给对方让路。哪知眼神不好,一脚踩在小石头上,整个人重心不稳打滑摔下,结结实实的一跤,痛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她肩膀,用恰到好处的柔软力道将她扶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抬头,瞬间撞入那双清澈温软的眼瞳里。

安颜然至今仍记得那一眼的悸动,带着关切的眸底映出一脸傻气的她,眸底有错愕,还有缓缓漾出淡淡笑意,“是你?”

原来他竟认识她!?

连续两个月的站岗多少起了些作用,他不认识她,但他知道她。

她心脏跳的厉害,手臂和脚上的疼痛似乎都远去了,唯独握着她肩膀那双手传递来的温度,清晰如斯。

后来,他搀着一瘸一拐的她去了医务室,他注意到她的画册,知道她是同系的学妹。

她伺机递上画册,表达了自己的来意。他们就这样认识了。那一天,被她称为幸运日,记录在厚厚的日记画本里。

很长一段时间,她喜欢从那页开始,一张张往下翻阅,仿佛稚气的孩童,凝视着自己那些字画记录,会莫名的笑,偶尔有淡淡的惆怅,大多数都是控制不了的砰然心跳。

现在想来,果然所有的初恋都是一样的傻气。自以为独一无二,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感觉。那时,哪怕一直如此单恋下去,在他身边当个谈得来的朋友也是欣慰的。

习惯了仰望,没有料到他的俯身低头,可当渐渐习惯了与他平等的对视,那人却又转身离去。

从无到有,从得到失,那样的心情,她有生之年,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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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被提早赶回了城。

回城的公交车上,安颜然用手机上网搜索“女人如何在短时间内爬上男人床”这一革命­性­问题。

——男人都是禽*兽,脱光了直接扑就行!

——上面这人脑残吗?你以为我们男人来者不拒,我们很挑的好不好!

——你才脑残!男人哪个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送上门怎么会放过!

——我觉得朦朦胧胧比较有美感,多少该留点布,光脱脱跟只冷冻­鸡­似得丑死了……

——冷冻­鸡­-_-|||拜托!­鸡­的胸部有这么丰满吗!

——现在女生老减肥,瘦的跟竹竿似得,胸部其实跟­鸡­胸也差不多了,哈哈哈!

——楼上的去史去史去史!(#‵′)凸(#‵′)凸

——楼楼楼楼楼上的,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来者不拒,你快点送上我的门吧!O(∩_∩)O

……

结果她在车上笑得东倒西歪。

安颜然在城内的住所距离画廊很近,只相隔两条街,位于白领公寓大厦的十七楼。

这里地段尚算繁华,所以价格也偏贵。她租下的公寓只有三十平米,但格局非常紧凑。房东匠心独具,把狭窄修长的空间分成前中后三段。

公寓位于大厦最左侧,左手边除了进门处的自带小阳台,还有三处落地窗,采光非常好,加上米­色­系木质装饰和大面积的磨砂玻璃,令公寓的空间感大大提升,半点不觉得狭小。

进门靠左先是敞开式厨房,­干­净整洁的电磁灶台占地很小;中段的落地窗前用黑­色­大理石打了个休闲吧台,右侧靠墙是沙发茶几,这块算是活动区,安颜然的三餐都习惯在吧台解决;因为上下空间足够,公寓后端被隔离成上下两块,二楼用米­色­扶手的矮玻璃做围栏,再配上­精­致小巧的米­色­木楼梯,创意十足。

房东本意是上面能多隔一个房间,但安颜然入住后,就把楼下的榻榻米床移到了楼上,把楼下临窗的睡房改成了工作间,用来练画和摆放杂物。因为洗手间就在楼下睡房旁,即便空间小,作画也非常方便。

梅雨季的初夏虽不算太热,但气压低,从外面回来总觉得身上粘粘的。她冲了个澡,换上画画穿的套头大t恤,进了工作间。

这七个多月,虽然那人一直没让她碰过画,可她从来没真正停下来过。

素描是每天都要练习的,手感这种东西,一旦停止就会荒废。

没有人催促,她一直练习到天­色­暗下。窗外雨早已停了,灰蒙蒙的天空逐渐染上华灯的霓彩,傍晚一刻,从十七楼朝下看去,整个城市成了光的海洋。

又一个周六晚上,长久没在城里过周末,竟有些恍惚这种原本早已熟悉的喧嚣。

冰箱里只剩下­鸡­蛋,她取了方便面正在煮,小茹打来电话,“宝贝,猜猜我在哪?”

“尼斯?还是京都?该不会跑去南半球了吧?”小茹是个富家女,当年学画完全是为了满足她那暴发户出身的爸妈的虚荣心。

在校三年,混的日子比画的日子多,大四那年被两老人以镀洋为名丢去了意大利。对个­性­独自又随­性­的她来说,远离爸妈倒是件好事,反正家里有钱,在外国学院混完最后一年,就背上画板和相机开始了她的流浪生涯。

结果这一流浪就是一年,这一年里,她踏遍了欧洲和东南亚各国,连过年都是两老飞去外国凑合过的。

天大地大,她玩野了心,压根没想回来。对于她这种有钱有闲的生活状态,同学朋友嫉妒多过羡慕,背后议论也多,小茹懒得跟人烦,只是慢慢断了和她们的联系。

这两年,她唯一联络的旧友也只有安颜然。每到一处,她都会给她来电话,完全不顾她这边的时差,当转去下一个城市前她会买一份礼物外加一张明信片寄来。

这种惬意的人生,是安颜然一直向往却始终无法达成的。

小茹的来电与礼物,算是她的另类寄托。

泡面没吃几口,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之前曾发过消息来,她知道是谁,也知道来意。在答应高菲去她工作室当助理时,她就料到之后的日子,会进入一种纠缠不清的局面。

不过暂时,她还没预备跟他正面碰撞。这个周末她想清清静静过,顺便好好思考,该怎么和大人物交代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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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周一在高菲工作室填入职资料时,那人来了电话。

没温度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解释。”

“咳咳……”安颜然呛了两口,她早上去画廊辞职兼拜托老板别这么快告之某人时,对方明明一口答应的……

她定定神,走去一旁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先斩后奏的,只是那天你也知道,你那么快赶我走,我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这不是你私自做决定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工作室助手比画廊打工更适合目前的我,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就这一次,答应我吧,好不好?”她靠在玻璃窗前,一边留意走廊上经过的人,一边软着语气。

“是么?”那音调像是渗进了冰渣子。

安颜然抓抓额头,貌似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事实证明这种保证水分居多。她捏着手机,声音再度柔软了百分之五十,“真的,这次绝对真的,老师……”

“你最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电话被挂断,安颜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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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作的前几天,高菲并没有过分为难她。工作薪金虽比以前少,但在同行里比较也算得上数字公道。

其他几个助手对她态度不冷也不热,几乎很少交谈,安颜然乐得清闲,每天只做应该做的事。

这家工作室刚刚开展,一切都还未上轨道,目前来说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以高菲目前在画界的名气,只能算得上初出茅庐。

但所幸她有个在外国得了大奖的男友——关佑。

那天后,关佑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但他偶尔会来工作室,来时都会带一两个朋友。高菲个­性­虽傲,但该做的交际半点都不含糊。

工作室目前除了曾获奖的《奔流》,大都是高菲后期的作品,虽不能说差,但也并不太醒目。不过艺术这东西见仁见智,单纯做生意的人真正懂行的很少,有关佑护航情形尚算不错。

两周下来,接了几笔类似壁画的小订单。

订好时间,高菲便要开始忙了。周四这天,她带了另外两个助理前去,安颜然照旧留在工作室做琐碎杂务。

快下班时,工作室的办公间只剩下她一人,一旁桌上传来手机铃声。手机是高菲忘记带走的,来电人是关佑。

这两周他每次过来工作室,她都很巧妙的寻事避开。她并不想太早太正面的去惹高菲。

不过今天——她顿了顿,取起手机,接了。

“你好,高小姐忘记带手机了,有事我可以帮你留言。”

“小然?”对方一愣。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安颜然语调淡冷,在对方看不见的­唇­角却含着一抹淡笑。

“等一下,别这么快挂,我有事要跟你说,你现在出来一下?”

第五画

第五画

她到达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淡薄的橘­色­夕阳下,他靠在马路旁的黑­色­轿车上,正在抽烟。

柔软的黑­色­发丝在微风里拂动他白皙的额头,无论何时从任何角度看去,关佑都有一种独特的夺目气质,安静无声的吸引着旁人目光。

之前通电后安颜然并没有马上离开画廊,等该做的该整理的都一一完毕,才一路脚步缓慢的朝约定地走去。她晚了近一个小时,而他一个催促的电话都没有。等待仿佛是天经地义的。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从没有在女生宿舍楼或是教室外等过她。每次都是她去男生宿舍或者画室找他,等他结束手里的事,再一起去吃饭或是约会。

有时他忙,她便要等很久,或是到了最后­干­脆自己去食堂把饭菜给他买来。

对于这种女下男上的恋爱方式,小茹曾经玩笑着鄙视,说女人天生是该被宠的,她如此宠着他,他早晚变坏跟人跑。

那时听着这话,她总摇着头甜蜜的笑。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这么多,主动倒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而他从不会做让其他人误会的事。

那时如此坚定着去相信,却不料后来竟一语成谶。

“等很久了?”安颜然上前,主动拉开车门,“抱歉,工作室事务多。找个地方边吃边说,我晚上还有事。”

他隔着车子看了眼她神态淡漠的脸孔,掐了烟上车。

晚餐地点是安颜然选的,一家生意极好的火锅店,包厢已经没有了,他们坐在大堂,周围都是吵杂的人声,中间是热气蒸腾的火锅,显然并非谈话的好地点。

事实上,她根本也没准备和他谈什么。她所要到达的,无非就是这种单独见面。

“毕业这一年,你都在画廊做?”他执着筷子,目光始终笼在对面的人身上。

“是啊。”他不吃,她却筷子动的飞快,又涮羊­肉­又涮牛­肉­,片刻就吃的嘴­唇­红艳。

“换工作的事,我不知道高菲是怎么和你说的。其实她的工作室才开,短时间内对你不会有太大帮助,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

“抱歉!”安颜然勾着­唇­打断他的话,墨黑的瞳仁缓缓上移,最后落定在他脸上,“我想你误会了,当高菲的助手,完全是我自愿的,这里面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种情况。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她既有才华又有能力,我相信成功是早晚的事。”

“小然——”他低低叹息。

“倒是你——”她再度打断他,­唇­边的笑意更盛了,“关佑学长,你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气。小然这种称呼,以后还是免了。像今天这种见面,之后最好也尽量避免。你已经对不起了一个,难道还想对不起第二个?”

瞥见他眼底瞬间流露的黯淡,她握筷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唇­角的笑意敛去几分,她取过餐巾纸擦嘴,缓缓道,“我觉得,既然事过境迁,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大家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热气弥漫的餐桌,令彼此的脸庞都有些模糊。这一刻,安颜然在心底感谢这弥漫的热气,“这样很好”这种只有偶像剧圣母才会说的破烂台词实在不适合现在的她。

她可没把握在光线明澈气氛安静的西餐厅用完美神态说出这话,这里的喧杂和热气,恰到好处掩盖了她那并不怎么明显的咬牙切齿。

“这样很好?”他重复她的话,终是挪开了长久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是啊,你觉得很好就行了。”

晚餐后,他问她去哪。

“不用送了,就这样,今天谢谢你请客。”安颜然取出手机看看时间,朝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直到上了公车,经过火锅店门,那辆黑­色­的车子依然停在街旁没有离开。

她扭回视线,长长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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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回家前,她去了趟超市。

她没骗关佑,她的确有事,她需要在周五晚回去别墅前好好采购一番。

介于她上上周的不良表现,被某人勒令禁足一周,也就是上周他不想在别墅看到她出现。

这件事加上工作的事,想必这周回去他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帮其大采购,用美食和礼物为攻势,是她惯有的伎俩。

至于效果么……呃,其实在那人面前,她要求真的从来都不高。

高菲的工作室跟画廊不同,画廊老板比较好说话,听闻她周末固定有事,只吩咐她记得跟工读生小达做好交接。

工作室的假日则是轮休制,有特殊情况需提前报备。她本以为固定每周末休息这一要求高菲不会答应,本还想着该怎么和那人商量修改回别墅的时间,哪知高菲竟没拒绝。

只是这一决定,令原本就与她关系不好的几个助手更疏离了,人前人后琐碎闲话也多了不少。

工作上的事,也基本不与她沟通,以至于到了周五中午,她才从其他途径得知了伯翔画廊与S城美院以及几家知名集团共同筹备的美术大赛。

就画廊而言,她之前所工作的那家与伯翔相比,只能算是一家超小型画店,单负责收画以及卖。

伯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画廊,拥有自己的经营销售团队,旗下还签约了国内几个比较有名的画家长期合作。

买卖的艺术品也不局限于单一的油画,从中国传统的水墨字画到西方盛行的油画雕塑品,但凡与艺术搭边的产品应有尽有。

伯翔的老板据说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开画廊纯属一圆年轻时对艺术的喜爱和梦想。

结果因为长年在商场累积的人脉以及多年藏画的独到眼光,开业初期以非常实惠的价格签约了几个新人画家,并在之后推出包装,培养成如今国内颇具盛名的实力画家。

伯翔团队雄厚,每年大小画展不断,但所办的比赛却寥寥无几。

用伯翔老板自己的话来说,艺术这种东西贵在少而­精­,国内如今学画的人虽然不少,但有才华的人毕竟少,如若一年一次,就等同于在矮子里挑高个,怎么选都谈不上­精­。

伯翔创立至今近二十年,真正的大型比赛只办过两次。

一次是创立早期,一次是七八年前。之前安颜然在高菲工作室开幕酒会上见到的男上宾名叫刘辉,便是伯翔第二届大赛的冠军得主。

美术这一行,能在二十多岁就成名的非常少,刘辉如今三十九岁,算来也是在得到伯翔的冠军后才一脚踏入了知名画家这个行列。

所以总体来书,伯翔的美术大赛将是今年业界最大最瞩目的看点。

安颜然在洗手间的内格安静听着外面两个女同事的对话,当听到高菲亦已报名这次比赛时,某个念头悄悄自心底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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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已过去,夏的炎热笼罩了整个S城,提着大包小包赶公车再步行上山的过程不亚于洗个桑拿浴。

安颜然一回到别墅就进房冲澡,等换了大t恤下楼准备收拾那一堆战利品时,发现已有人先她一步。

那人立在餐桌旁,一手Сhā着裤袋,一手随意翻弄着她的战利品。

“我买了新的毛巾浴巾还有洗浴液,对了,这是刮胡刀,店员说这款卖的非常好!”她上前边整理边解说,“这里都是菜,我买了海鲜,用冷冻袋冰过来的,晚上我们吃海鲜火锅吧?我买了你喜欢的调料,还是你想今晚吃牛排?”

他瞥她一眼,丢了两个字,“随便。”

“那吃海鲜火锅吧,花蟹不能放太久!”对此种冷遇她毫不在意,他能开口跟她说话,她就该偷笑了。安颜然挂上围裙,把物品全部归类后开始忙碌。

所有菜式中,她做的最好的就是海鲜火锅和牛排。因为这两种是她的最爱,那人个­性­虽难搞,但对正餐的要求倒不怎么严苛,因此她都照着自己的喜好来。

其实她是很期待此类每周一次忙碌的,在城中小公寓时,因为只有一个人,通常不是外卖,就是泡面炒饭解决。

好的食物,只在有人一起分享时才会显得美味。

她这次下了血本,火锅用花蟹、鲍鱼以及蛤蜊调汤底,牛羊­肉­卷也买了特级品,再加上爽口蔬菜和菌菇粉丝,晚餐时琳琳琅琅摆了一大桌。

一晚上她忙着给他烫这个烫那个,比往日体贴了数倍。餐后他没进画室,而是去了客厅看新闻。知道他今晚不会忙,安颜然立刻火速收拾,将削好的水果和牛­奶­送到他面前。

客厅只开了壁顶几盏­射­灯,他靠在黑­色­的松软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神态淡漠。电视的荧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孔投下迷乱­色­彩,令他的瞳仁折­射­出一种奇异流光。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整个人仿佛是一座静默的雕塑。无论是紧抿的嘴­唇­,挺拔的鼻尖,还是修长手指,都如同名师的巅峰之作,完美的令人心悸。

或许是她静立在旁的时间有一点长,也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双凝视屏幕的眸子缓移,随着长长睫毛的扇动,慢慢投向她,“说吧。”

“……”

“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有事就说。”

安颜然笑了,看来他今天心情真是很好啊,这事估计有希望。她没拐弯,直接道,“我想参加美术比赛。”

投­射­在她脸上的瞳­色­冷了几分,他动动­唇­,“不行。”明明他是仰视的角度,她却依然感觉到了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我一直都听你的话……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毫不犹豫的打断。

“为什么?”她在他身旁坐下,软着语气眼神凄楚,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老师,我真的非常想参加……”

心情急迫,她再次忘记忠告,手指自动爬上他手臂,紧紧揽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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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眼手臂上的爪子,她察颜观­色­,知道并没触到他底限,于是厚着脸皮没有放开,“其实我也跟在你身边很久了,多多少少学到了些东西,我想把这些东西学以致用。”

“我连笔都没让你碰过。”他瞥她一眼。

“那就从现在开始让我碰啊!”她笑意盈盈,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她的一语双关。

“我说过,你心态不正,需要磨炼。”他蹙眉。

“我都磨炼八个多月了啊!”她哀鸣,“老师,我知道我水平不行,心态又不正……总之哪里都不好,可我真的想参加比赛……”

荧幕变幻的流光里,她软着神态,那双纯黑的眼瞳带着希冀和乞求,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别开目光,“你很烦。”

“我知道我很烦,我也不想这么烦啊,所以你就答应我吧!”

注意到他口风有所松动,她­干­脆跪坐在他身侧,拳头异常狗腿的捶上他肩膀,“是,我知道我画的不好,出去比赛会丢你的脸,但我没打算用真名参加啊!我会匿名去比赛,老师~~~老师~~~~”

“别耍赖。”他撑着太阳|­茓­,不胜其烦,“你先站好。”

“好。”她老老实实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沙发太软,她站得不是很稳,一晃一晃的。他回头看过来时,正对着她修长光洁的大腿。

某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让你站地上!”

她应了一声,想从沙发下去,结果没有站稳,摔在他身上。男­性­特有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她坐直身体,才发现自己此刻姿势实在大好!

大t恤下的双腿一左一右分跪在他身体两侧,臀部正压在他中心点,胸口贴着他的胸口,就连呼吸都几乎靠在了一处。

安颜然大喜,此等意外真是天赐良机,接下来就要看她如何顺利挑起他的……

她的思绪在这里停下,夏日薄衫将他身体最真实的触感传递给他,也因此——她有些愕然的看向他,“老师,你怎么已经……”有、反、应、了……

后面四个字,生生掐断在他冷意四­射­的眸光下。

第六画

第六画

身体明明这么炽热,神态却冷的几乎能把人冻住。

安颜然还在半愕然半窃喜的发怔,人却在下一刻被推落在地。

“你给我滚回城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这阵子不许再出现!”那话语,已带上了戾气。

安颜然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男人离去的长腿,泄气的应着,“好,知道了,我滚……不过今天已经没车了,我明天再滚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男人酷极的背影和上楼的脚步声。

次日,某女灰溜溜的离开了别墅。

这次的事,她倒不觉得奇怪。某人的个­性­,本来冷酷又易怒,常常都是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她只是觉得在昨天这件事里,她不该点明那个事实。

说多错多,如果当时就顺其自然的搂着他吻下去,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啊!或者­干­脆老老实实自己下地,他也不至于生气赶人。

至于画赛,早知道让他答应没这么容易,她也不算太失落。

反正这个比赛她是参加定了,名也已经报了,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在截止日期前把作品画出来。

说到底,他答不答应对她影响不大。因为那个原因,一早决定匿名参与,他又不怎么进城,更不会参与跟比赛有关的事宜。她会主动求他,其实是指望他能从中指导,提高她得奖的可能。

现在来看,这次比赛她只能依靠自己。好在这七八个月她从没停止过练习,期间也完成了几幅成品,到最后实在不行,也能交上去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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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她把时间都花在外出摄影以及寻找素材上。

在油画众多的风格里,她更偏向于写实派,用专业术语来表述是属于现实主义。教授曾评价她,技巧足够,但创意欠缺,因此在大二下学期,她被分进了第一工作室。

第一工作室的教风比较严谨,重点培养造型基础能力,要求学生多观察和感受生活,以不同的手法来组织画面。

简单来说,生活是她所有素材的基础来源。

炎夏的S城,高楼林立,黄昏的­色­彩尤为丰富,相比人物和静物,她最擅长的还是风景作品。

教授告诉他们,紧要关头,如若无法构思出超越自我的作品,那就尽可能的将自己最擅长的毫无保留的运用在一起。

一副完整的作品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摄影取材之后是线条草稿,之后才是上­色­成品。这整个过程可能会出现无数副失败的初稿和半成品,最主要还是看她这阵子的手感。

之后的日子,她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画画上。比赛的事高菲知道的早,估计准备充分,倒也没见太忙,期间工作室照常运转,居然还有两副新作上墙。

高菲的作品仍延承了她一贯的华丽风,构图用­色­都很大胆。尤其两幅新作,大约因为关佑回国从旁指导的缘故,画风更趋向于浪漫主义,­色­彩与构图表达出了更多的情感。

身为助手,安颜然有充足的时间站在高菲的新作下细细观看她的画。

这一年,高菲的确有所进步,一如既往的独特创意和完美技巧。只是,不知道是否看多了那人的作品,总觉得即便是这样的成品,都不及他随手丢下的初稿和半成品来的吸引。

安颜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目睹他真迹时心里的震撼,一副美术作品,能通过视网膜在一瞬间给人留下深刻震动和烙印虽难,但以前也并非没有。

可是那人的作品,却在瞬间让她失神失语,忘记周遭的一切,几乎连灵魂都被吸引过去!

那时,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渺小。与他相比,自己所作的那些甚至根本称不上为画!

曾经有段时间,她极尽全力想模仿他,却又这过程里自厌着自己每一幅成品甚至半成品。大约是这种负面的情况太过明显,她被勒令再不许碰画笔,并被丢去了之前工作的画廊。

时过境迁,哪怕是如今再回想,仍能感觉到当初那种绝望的心情。无论多努力,都不可能变得跟那人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偏偏连他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安颜然现在觉得,她能跟在他身边,忍受每周一次的准点打击至今还屹立不倒,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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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S城被暴雨所侵袭,突如其来的特大雨水给炎热的城市降了温,却也在同时造成了交通的瘫堵。

暴雨来临那天,安颜然正在回工作室的公车上,她是奉命采购新画具和颜料去的。

起初雨只是大,路上并未积水,倒是公车被堵在路上。

恰好这时工作室又打电话来催——同为助手,本来采购这种事也非得她去。不过因为那几个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同事,这大热天跑腿的任务一来一去就丢给了她。

堵在原地的十五分钟后,那个女助手又来了第二个电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啊!菲姐还等着画具用呢!我知道你这种天跑采购心里有气,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那路堵了你不会下车换个地方再打辆出租吗?这种时候没人让你省钱!早知道你这么娇气,这事就算我再忙也自己去了!你知道菲姐的脾气,今天这工作不完成她不会走,关先生都等她快一个小时了!最近她这么忙,好不容易准备去约个会……”

絮絮叨叨的抱怨里,安颜然只听到一个重点:关佑现在正在工作室,等高菲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才会离开。

挂上电话,她侧头去看爬满雨痕的车窗玻璃。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三点不到的午后,竟暗默的像要进入黑夜。

她看了看怀里被防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具,那双漆黑的瞳眸掠过一丝冷寂笑意。要她……赶回去么?

也罢,四个街口而已,她又没带雨具,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应该很适合“这样很好”的她吧!

她站起身,朝公车前头的司机道:“师傅,劳烦开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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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佑和高菲得到消息赶来医院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那时安颜然正在护士的搀扶下,瘸着她扭伤的脚,带着一身擦伤朝洗手间挪动……

“小然!”高菲尚未开口,焦急的熟悉称呼已从男子口中自动蹦出,自始至终只留心高菲的安颜然在那双上挑的美眸里读出一闪而过的锐利与警惕。

安颜然颇有些无辜的冲她笑笑。

尽管这件事从表面看来是如此设计­精­良天衣无缝,但事实上却与她的计划相去甚远。

为这两人把自己的安全也搭进去,根本不是她的作风,她本来只想当个酷夏暴雨里能“博取同情”的落汤­鸡­,结果一辆不长眼的车子在她过人行横道时从她身边擦过。

好在车速不快,她没有大伤,但下雨加上视觉模糊,她还是摔个了够呛,一时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伤口处理之后她便给工作室去了电话,简单说了说自己现状。

“对不起,意外时防雨布散了,画具和颜料都泡汤了。”面对已换上关切神态并上前扶住自己的高菲,她老实扮演员工身份。

“现在还提那些做什么!我都快担心死了!”高菲显然比她更投入角­色­。一边数落着,一边嘱咐关佑去把医药费付掉。

洗手间内,高菲看着镜中低头洗手的黑发女子,低低的笑,“我就猜到你应的这么容易,不会是为了工作。以本伤人,真够绝的。看来,这些日子你也并非一点进步都没有。接下来这段带伤工作的时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安颜然抬头,对上她艳丽而犀利的眉眼,只能无奈的笑。若她真要做,又怎么会做的如此明显,好让她有所警惕?

大姐!其实你真的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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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意外,的确让高菲提前起了警惕,但安颜然也在同时百分百确定了关佑的某些想法。

而当她拖着扭伤的脚踝思索着某些问题慢慢蹭进电梯时,并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因意外而延伸的“惊喜”在等着她。把自己整理­干­净换上大t恤埋入沙发后,手机响起急促铃声。

安颜然看着闪动的来电,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老师?”她试探着开口。

“在医院还是在公寓?”问话简洁极了。

“公寓。”

“地址报给我。”

她刚说完,那头就挂断了。十五分钟后,公寓门铃响起,她拉开门,外面站在的果然是那位甚少进城的大人物。

男人的出现让狭小的公寓变得熠熠生辉,如果换个时间,或者换个地点,或许她会为他万年难得一见的主动上门而欣喜不已。

可现在——她瞥了眼楼下工作室的门,太仓促了,里面还没完全收拾好,新完成的作品只用白布象征­性­掩了掩,画布背后甚至写着她参加比赛的序列号和名字。

如果被他发现她背着他做这些……好吧,她希望他最好别发现。

他在沙发坐下的五分钟后,安颜然才知道原来在自己昏倒入院时,护士就用她的手机试图找到联系人,而他的号码是她快捷拨号的第一位。

“所以老师你就开车进城了?”她软着嗓音,俨然受宠若惊状。

他蹙了蹙修长的眉,支着太阳|­茓­侧眼看她一遍,口吻淡漠,“护士说的有些夸张,我还以为你就快死了。”

“……”想骂人归想,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进城应该开了很长时间吧,你饿不饿,我也还没吃,我去弄点吃的?”

他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拖着伤腿的可怜同学在飞速弄出两份火腿­鸡­蛋玉米粒炒饭后,被不知何时走进工作室的修长背影给惊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她顺手在吧台搁下炒饭,跌跌撞撞的赶过去时,已经晚了。

男人一手Сhā着口袋,一手挑开画架上的白布,线条一流的漂亮双­唇­吐出刻薄问句,“这副垃圾是你画的?”

“……”老师,你好没礼貌!=_=

第七画

第七画

把自己的画具等物放置在别墅画室一角后,安颜然立刻给高菲去了请病假的电话。

高菲的声音微带了些愕然,想来她原已做好准备迎接一个带伤上班的“弱势角­色­”,结果这出戏的主角却临时跑了。

挂电话前,高菲在那头笑声妩媚,“颜然,你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呢。”

“呵呵呵,谢谢夸奖。”某人心情好,不要脸的当赞美收下。

画架画布画具准备妥当,别墅主人已换上居家服出现。

“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胜雪的柔软脸颊上,漾起所有学生面对如此级别大师时应有的期待和光芒。

此刻的安颜然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何等别开生面的“变*态指导”。

从被发现私下练画以及参加比赛时的焦灼到得知他竟主动答应指导时的震惊,心理历程之大,已令她完全忘记此人的变*态指数……

第一天:素描。对象:­祼­……男。

男模开始脱裤子时,安颜然正在削炭笔。

眼见那位俊秀纤瘦的男模眨眼脱的一*丝*不*挂,她差点一刀削到自己手指。

转头,大人物正端坐一旁喝咖啡,觉察到她的目光,缓缓抬眸,“怎么?”

“能画穿上衣服的吗?”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冷冷瞥她一眼,意有所指。

“他的……我没见过……”的确不是没见过,可人体写生这种事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当初也是因为这点,她才专注在风景画上发展。

他看了她一会,神­色­不佳,“你的意思是要我脱?”

“……”某人脸红了,“不用了,就他吧……”

“你只有十分钟。”

“……?!”

“十分钟内完成不了,立刻收拾东西回城。”他示意墙上的钟,“还有九分钟。”

“……”

第一天,在重复三十次的十分钟素描后过去。累趴下的不止安颜然,还有那僵了大半天的男模特。

第二天,仍旧是­祼­*男素描,时间不变,男模则应要求在每次素描完成后换一个动作。

安颜然指间的笔几乎快飞起来了,画面必须完整,­阴­影轮廓都要有,姿态神韵要抓住……一天下来,伴随着大人物时不时对安颜然素描的训斥和对男模姿势的不满,画室里火药味始终弥漫不散。

第三天,还是­祼­*男素描,安颜然基本已经麻木了,在她眼里那个光脱脱的俊男跟超市光毛搁冰块上的­鸡­鸭鹅几乎无区别。

素描还是一次更换一个不同姿势,而时间,却减少为五分钟。

如此高压迫的变*态指导下,第三天结束后,饱受折磨的男模终于提出不再过来当人体模特的请求。

安颜然很熟练的打开旁边抽屉,数出这三天的报酬,递给男模。

待人离开,她忙走去翻看她这三天所有素描的人面前。除了素描途中他不满意随手毁去的,这里一共还有九十张,加起来厚厚一叠,很难相信那是自己在三天里完成的。

他抽了几张不同姿势的出来,递给她,“凭记忆上­色­,明天中午前给我。”

安颜然的手指抽了抽,某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如今她定力够强,嘴­唇­弯起一个完美弧度,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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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一夜未眠的安颜然将几幅人体写生作品呈现到他面前。一分钟后,几幅血泪之作与垃圾桶友好亲吻。

“全是垃圾!”比起顶着双熊猫眼,身上沾满颜料的她,坐在落地窗前喝上午茶的人神清气爽又姿态闲适,俊美的脸孔在阳光下炫目的不似真人。

安颜然已经没脾气了,“老师,真的这么垃圾?”

“嗯,还是改不了迂腐古板的毛病,垃圾中的垃圾。”他搁下白­色­骨瓷杯,抬眸看她,“如果你的画风能和你的人品一样就好了。”

“我的人品?”

“对,我要的,是那种没有贞*­操­观念的画风。”

“……”她想掀桌掀桌掀桌!!“老师,我很有贞*­操­观念好不好!”

“你有么?”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胸部,再回到她脸上,“没发现。”

“人家有。”她小小声,不就那一次稍稍过了点么……他要念多久啊,明明自己在床上那么野蛮,一晚上折腾的没停过,还反过来说他。

“别撒娇。”他蹙眉瞪她。

“你讨厌。”她更小小声了。

“你回城去吧。”

“啊……”她发了个单音。

“不是讨厌么?”他拿眼斜她。

“不是,我说我自己很讨厌,辜负了老师的教导,没能画出老师要的风格……”欲哭无泪的某人蹭到他身旁蹲下,手指小心翼翼搭住他手臂,轻轻晃了晃,“我再去画,好不好?”

不知是否是这次接触并不太过分的原因,他竟没有推开,只是放淡了语气道,“再去画,晚饭前给我,还有,天太热,中午煮一些清热去火的菜。”

“是。”学生兼保姆不敢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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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晚饭后,画架前的安颜然手抖个不停。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已让手指完全脱力。昨天与今天的成品被再度否决,这是她第三次上­色­,可体力却渐渐跟不上了。

勉强涂抹到一半时,画板被人推倒。

“老师?”她看着身后的人,一时竟有种无措的迷茫感。

“你继续画,也只是重复你之前的错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必再画了。”

灯光下,他目­色­渐暗,“放弃吧,安颜然,这次比赛你参加不了。”

第八画

第八画

他很少如此正式的喊她名字,而她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发生时,他是完全认真和严肃的。

放弃?她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脸上的疲惫与茫然却在慢慢收起,“老师,我绝对不会放弃!”

不是从不放弃,而是曾经完全放弃过,所以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再不要放弃自己任何一件事!

这是重生那天,她要自己牢牢记住的。

他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眸­色­忽明忽灭,似在仔细观察她,“有些事并不是说不放弃就能做到。你到底懂不懂我之前始终不让你碰画笔?”

他顿了顿,又往下道,“因为我要你完全忘记之前所学的。艺术是活的,而你的画已经死了。唯有忘记,才能重生。”

很难形容这一刻她的心情,当听到他说她的画已经死了,就好像是所有的希望都被黑暗吞没。然而当听到他说唯有忘记,才能重生,又仿佛是无边黑暗里赫然亮起的一道光束。

如此的相似,就像是在刹那与她内心某一处的记忆相互共鸣。

当曾经以及自己不可能再继续生活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告诉自己,想要重生,就必须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她的人生不能毁在这里,她所承受的那些,总有一天要加倍讨回来!

她想,当她以那种平和淡然的神态再次出现在他们生活中时,那两个人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在她的平静之下,曾有过如何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些他们所给予的伤口。

就算是面前这个神一般的人,她也从未对自己的过去提过一字半句。

安颜然终于完全恢复了过去在他面前的柔软神态,她静静提起­唇­角,拉出轻淡弧度,“我明白了老师,请让我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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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伯翔画廊联合S城美院举办的大型画赛于八月底落下所有帷幕。

众所期待的冠亚季军分别由数位知名画家、美院教授,以及著名鉴画家组成的评分团共同选出。

除了六位冠亚季军外,比赛还设了五位新秀潜力奖和一位特别创意奖。

这两名奖项,除却评分团所占的百分之六十的评分比例外,另百分之四十的评分比例则通过网络交由大众。在五十多幅入围作品中,挑选众人心中各自的潜力奖和创意奖。

安颜然是在接到大赛得奖通知单的前一天,从高菲工作室的洗手间里确定了自己的获奖消息。

助手A:“你也投了《初恋》一票?其实那幅画的技巧真不算十分出众,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看到画面,就莫名被里面的人吸引过去!”

助手B:“是啊,用­祼­男为主题参加这类大型比赛还真是挺大胆的!偏偏那幅画除了前卫另类,又给人一种超离淡然的唯美味道!”

助手C:“你会感觉前卫是因为作品的用­色­,画面没有太明显的线条,只靠­色­块之间相互渲染影响。至于那种淡然感则是因为里面人物的神态和姿势,作者把感觉抓的很到位!这个特别创意奖实至名归!”

助手A:“还是你说的专业,过几天颁奖现场,应该能见到这副画的作者吧!不知道这画会不会是作者本人的自画像呢?”

助手C:“你最­色­了!就惦记帅哥,夏如安,一听就是女生名字啦!不过说到帅,还能有谁比得上关佑!我们菲姐真是幸福啊!”

助手B:“只可惜,菲姐这次没有得奖……”

话到这里,隔间里的安颜然就听得另两人朝她嘘了几声,显然在工作地方,这个是禁忌话题。她想起早上这几天高菲明显不甚愉快的表情,顿悟她应是一早从刘辉那里探知了比赛结果。

她挑眉,扬起不厚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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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赛颁奖定在九月八日。

伯翔以及赞助集团不惜成本大肆宣传,整个颁奖流程由颁奖活动,获奖作者记者见面酒会以及连续一个月的作品展会组成。

冠亚季军获得者将直接签约伯翔,成为其旗下的长约画者。所有获奖作品在作者本人同意后,经由伯翔画廊进行定价销售。总体一句话,画赛是这些年轻画者们通向成功的第一步。

由于伯翔对参赛者们的各种资料要求并不太严格,安颜然在参赛时只留了公寓地址、电话以及“夏如安”这个名字。

故而在颁奖日前,工作室所有人都不知道被她们所谈论的夏如安其实就在身边。

她很清楚颁奖日之后工作室会渐起如何的风浪,她从未打算彻底隐瞒,当初会想打用化名,真正的原因是一个人。

这个人,叫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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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颁奖日当天,除了评分团的知名画家、美院教授和鉴画家会到场,S城美院不常露面的理事长裴瑟也会出席。

这位年近三十的理事长一直是S城美院的传奇人物。

他年轻有才华,交际手腕一流,完美游走于美院背后诸多挑剔股东间,并凭借自己强大的人脉和能力,用了六年时间将这座原本徒有其表的三流学院带上如今实至名归的一流地位。

所有见过裴瑟的人都一致称赞他是位温柔有礼的谦谦君子,上至家产百亿的富豪,下至学院的普通学生,他一概客气有礼,笑容总让人如沐春风。

学院里暗恋他的女生几乎跟暗恋关佑的一样多,但对方那种始终礼遇的态度,却莫名的令人敬而远之。

安颜然看完颁奖流程表上的嘉宾名单,平静期待着与这位君子理事长的再度会面。

那会是,如何的­精­彩纷呈呢?

然而事实却告诉她另一个真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九月八日当天,她跟着高菲关佑以及刘辉,以观众身份进入伯翔画廊旗下的美术馆。

入座没有多久,工作人员便匆匆走来,俯身于刘辉耳边说了几句。刘辉脸­色­骤变,尽管他有意隐瞒,但那种溢于言表的激动情绪却是如何藏也藏不住的。

在刘辉带着关佑匆匆离开后,高菲也起身尾随其后。安颜然顶着一小虾米身份,自然安分留在原位。

片刻后,颁奖现场涌进数名工作人员,礼貌而速度的将现场记者请走,并有人开始逐一收取各人的摄像机相机以及手机。

但凡具有摄录功能的机器,统统被取走。众人有微微­骚­动,毕竟今天这样的活动,台下很多人都是获奖者的家人朋友,都想留下画者得奖时的姿态。

然而工作人员的态度异常明确,并一再表示颁奖结束后将会留时间给大家拍摄的机会。

安颜然到底是来领奖的,不想被莫名取走手机,趁着前方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起身溜离会场,准备去洗手间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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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的洗手间­精­致漂亮,除了左侧的隔间,右侧还留有空间宽敞的化妆台。

安颜然刚刚进去,就被化妆台里面的三个女生吸引住视线。中间的女生高挑秀气,却红肿着一双眼,她身旁两个人正在柔声安慰她。

她不好意思看别人闲事,只匆匆一眼就进了隔间,外面劝慰的两人显然并不顾忌,谈话声继续清楚传来。她侧耳细听,大致明白了整件事。

原来那个哭红了眼睛的女生便是这次比赛的冠军得主,她之前在后台见到某个梦想中的大人物,本以为凭自己冠军的身份,能跟对方说几句话。

哪知此人冷傲非常,不仅在她欲上前合影时仍了她的手机,还将她的获奖作品批的一文不值。

“别哭了,是他不好,大师了不起啊,也太不尊重人了!你可是伯翔画赛的唯一冠军!”

第九画

第九画

“就是就是!那么多画家教授肯定你的才华,凭什么他一句垃圾就全盘否定啊!”

垃圾?安颜然琢磨着这个熟悉的词,难道那个人是——但这不可能啊!以他的脾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

“是啊!”第一个女生继续安慰,“我听说像他那种大师到了一定时候都会遇到瓶颈,我觉得一定是他自己画不出来,又嫉妒你的才华,所以故意打击你!什么煞神,我估计也就一过期的猥*琐老头!”

“不是的!”哭泣的女生听到这里,终于出声打断,“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没见到他,不能这样随意批评他!”

“……”两个女生哑然了,“可是,他骂你……”

“他骂我是应该的,是我不好,能见他一面已经很幸运了,还妄想跟他合影……听说他从来不跟人合影,所以才会惹他生气。你们不明白,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心里把他当成偶像。即便他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我也依然会尊敬他,崇拜他,把他当成我心中的神……

可是他竟然长得那么好看!他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脸­色­平静的听着那些名画家们教授们还有伯翔老板的恭维,仿佛那些赞美对他来说根本只是清风浮云。

他那么超脱淡然,却又偏偏站在这一行最巅峰的位置……当时我走进去,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整个人就全傻了……是我不好,居然会在他面前失态……”说着说着,那个女生又哭起来。

安颜然在隔间里长长出了口气,至此她已完全肯定,对方口里那个大人物即是夏浔简本人——她的变*态老师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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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简与安颜然,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两个天下地下距离遥远的名字竟会以师生身份联系在一起。

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会怀疑,那个冷酷无情厌世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大众口中凭借­色­彩与线条的魅力影响了整个画界的传说人物夏浔简。

所以说现实与理想总是相去甚远。

就像她当初刚听闻夏浔简大师身在S城的消息时,也曾很纯洁的想以一颗诚挚之心登门拜访,欲以感人身世以及对美术这一行业蓬勃不惜的热爱来感动他,求其将她收入门下。

结果事有凑巧,透露大师消息给她的小茹在她准备登门的前一天又打来电话说了另一桩事。

据说在几天前,她众多­干­爹中的某名流­干­爹带着独生女去夏府做客,一为求画,二为女儿求师。

要说起来,她­干­爹的女儿也算得上颇有才华,个­性­也很伶俐。加上那位名流在S城相当有影响力,一老一小自然是满怀信心的去,哪知却被对方批的差点吐血。

“他是怎么评价她的作品的?”安颜然当时还没钱住现今的白领小高层,跟几个同在咖啡室打工的姐妹租了个破破烂烂的三室户,生活起居都憋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

“太难看了。”

“画的太难看?”

“不,是说我­干­爹的女儿长得太难看……”

安颜然十分无语,“画画是看才华的吧,关脸什么事?”

“据说我­干­爹当时也是这么反问的,结果你知道人家大师说什么?”

小茹本想卖个关子,结果自己憋不住,没几秒就自个说了,“他说,‘所以你找错人了,对我来说,若时常要对着这张脸上课,实在太折磨。相比之下,才华倒还是其次了。’”

说完,小茹问她,拽吧?

岂止是拽,简直已步入变*态行列了……

说来小茹本就不喜欢这位­干­爹的女儿,她太骄傲,仗着家世和在美术上的些些才华,总嘲笑小茹胸大无脑,结果这回自己脸丢大了。

为这事小茹高兴了好几天,还特意在米兰买了条昂贵的手链给安颜然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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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就这么一个意外,从本质上改变了一个原本纯洁上进的好姑娘。

安颜然在临行前动了歪念,扒拉出衣柜里布料最少的一件,在外面裹了件薄外套就去了。

她时刻牢记着夏大师的那句话:才华可以没有,脸一定得有!

对当时的她来说,入夏浔简门下极有可能是她唯一的出路。总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无论是要她虐他,还是他虐她,或者“护士病人”、“美女野兽”等等之类她来者不拒,全数配合!

于是,安颜然就这么误入歧途了……

尚记得那个晚上,月黑风高,秋风萧萧,她裹紧单薄小外套,下了公车一步一顿朝山上走,颇有些风萧萧易水寒美女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意味。

身上的包包里,除了她随身携带的素描画册,还揣了一兜的套*套……

当那个俊若天神的男人打开别墅大门,用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冷冷看着她时,她飞速取出画册,还顺带夹了几个套*套在里面,用十二万分陈恳的湿漉眼神看着他,“夏大师,求求你收了我吧!”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求求你潜了我吧”。

考虑到初次见面不太熟悉,她改了一个字。

天黑光暗,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感觉男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股强大的冰寒气场迅速拉低周围温度。

她不安的举着画册,“那个,要不夏大师你先打开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把我赶走?”她非常隐晦的暗示。

男人的视线自画册一掠而过,将要开口时,眉头突然皱了皱。然后她听见他问她,“你叫安颜然?”

“对!我叫安颜然,上面这是我的名字,我以前是S城美院的学生。”她没有注意他眼中微妙的变化,只一味举着她内有乾坤的画册。

男人没有说话,她只感觉他的目光正上上下下将她反复打量。

许久,那股冰寒的气场似乎慢慢敛起,他开口道,“进来吧。”

后来安颜然想,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真是一样都不能少。

如果不是别墅一楼乌漆漆的没开灯,如果不是她绊倒在地顺势压住他还顺便把画册里包包里的套*套洒了两人一脸一身,她未必有勇气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把小外套脱下来。

也更不会有勇气一边搂着他脖子一边用诸多形容词表达自己对他如何崇拜如何仰慕如何日思夜想如痴如醉等等等等的心情……

谁先吻谁的已经记不太清了,黑暗中她似乎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事后再回想,她仍不十分确定,因为在其后七八个月的相处中,她从未见他笑过。所以她总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第一次很凌乱,因为是在地毯上,起先他的动作还能算是温柔,闭上眼不去想压在身上的人是谁,她甚至还能体会出些些愉悦。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男人的动作就突然粗*暴起来。

以为至多一两次就会结束的安颜然大错特错,那个晚上她基本没合过眼,男人粗*重的气息和身体始终纠*缠着她。那种近乎野*蛮的侵*占方式,是和另一人如水般温柔细密的呵护宠溺完全不同的。

她甚至连感伤无爱*上*床利益交换多么悲哀这种种的空隙都没有,光是应付迎*合身上的人,已几乎花去她所有心神……

第二天醒来,他已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用无表情的冷淡目光看着她。他告诉她,他不会随意拿人好处,所以他答应她的要求。

她用力勾起­唇­角,一个谢谢还没出口,他已转身离开房间。

夜­色­退去,白昼到来,一切都似乎不一样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进浴室整整洗了一个小时。至于身上那些痕迹,几乎一周之后才完全褪掉。

虽然那夜后,他再没碰过她,甚至勒令她与他保持距离,待她冷漠异常,但她到底达成了目的。

她成了画界煞神夏浔简大师第一个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入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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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里拉回思绪,她立刻开始考虑当下状况。夏大师突然莅临颁奖现场的理由她不清楚,但她所有计划里的人物都在现场,而此刻并非亮出底牌的好时机。

速速遁走方为上策。

第十画

第十画

打定主意,她给主办方打去电话,表示自己摔断腿无法前来,恳请他们直接将证书寄去她的登记地址。

匆匆自侧门离开时,她与缓步而来的一个男人擦身而过。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对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夏末灼亮的日光里,她回头看去,对方亦慢慢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无可挑剔的温雅脸孔,衣衫革履,端庄谦逊。即便在看到一个并不受欢迎的人时,也保持着一贯的君子风范,只短暂蹙了蹙眉,便朝她略微颔首。

裴瑟,S城美院的理事长。

如果不是夏浔简的出现,今天这一面算得上是她期待已久的。

“来看颁奖?”裴瑟的声音亦如他的人,磁­性­温润,­唇­边是一贯的礼貌笑容。

安颜然懒得回答,转身欲走,对方竟再度出声,“听说你在高菲的工作室当她助手?”

“裴理事长,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她侧头,静默黑瞳缓缓眯起。

“呵,她倒是豁达。”他笑了下,再没说什么,转身进了美术馆。

安颜然静静目送他的背影,只感觉某种平息许久的情绪再度自心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不愧是裴瑟,无论再过分的话也能用优雅的词汇表达出来。

好在她现今够淡定,回敬这种事,她定要挑个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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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身没走几步,手机响了起来。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某女心头一跳,“老师!”

“人呢?”

“刚走……”

“解释。”他那头似乎还有别人,诸如夏大师长夏大师短的对话一直没断过。但显然,他没理会的兴致。

“之前离开别墅那天你自己说的,如果没拿到名次就别来见你。”变态老师的变态要求她自然不会真放心上,只是此刻凑巧,拿来用刚刚好。

“嗯,你这么听话,记得坚持到底。”

夏浔简明明语调平静,她却顿时有些头皮发麻,立刻继续,“虽然我也很想坚持,可是我明白,让我从此后都不见你是不可能的事!老师你早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根本没办法离开老师……是我不中用,辜负了你的指导,没有拿到名次,让你丢脸让你蒙羞……可我还是希望老师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有些泪眼汪汪鼻子哽塞。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只冷冷指出一个事实,“我不丢脸,没人知道你是我学生,丢脸的只有你。”

“老师你坏……”

“跟你说过别撒娇。”

“……那等会颁奖结束后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

“我想请你吃饭。”不要脸星人开始胡吹,“虽然这回没拿名次,可到底得了奖,我用奖金给你买了份礼物,本来想回别墅时给你,既然你在城里,能不能抽点时间让我顺便请你吃顿饭?”

“六点,尼罗。”

大师说完就挂了,留她一个人捏着电话发呆。

尼罗……他说的是那家只限会员随随便便一顿饭都要五位数的尼罗吗!?

老师,你何必这么记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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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跟夏浔简在公众地方吃饭。

进包厢后,她才明白他会选这里吃饭的原因。这家餐厅没有大堂,一楼为咖啡室,只限会员。二楼全是包厢,只对高级会员开放,每一间都有私人电梯直达,隐秘­性­极强。

她过去时夏浔简已经到了,正靠在窗旁的沙发上,撑着额头闭眼小休。看他眉宇间的微微褶皱,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也是,以他的个­性­,被人捧着围着赞美了一下午,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安颜然挥手让侍应离开,搁下包,轻轻绕去沙发后面,手指摁住他太阳|­茓­,为他慢慢按摩。

她边按边细细查看他的表情,在她手指触上他皮肤的一刻,男人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并没睁眼。片刻后,眉宇间的褶皱却松开了。

就在她慢慢放下心时,他冷不丁开口,“买了什么?”

安颜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礼物,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时前才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

原木­色­的长形盒子里,是一条Ferragamo银扣黑­色­皮带。花了她近三千米,心痛异常。

盒子底部还搁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好长一段话,大致内容是:感谢老师将近一年的教导,学生安颜然十分感激,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老师继续鞭策我,我会奋发图强,蒸蒸日上,好好画画,不辜负老师对我的教导等等云云。

“鞭策?”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皮带,抬头瞥她,“用这个?”

“这个是买给你戴的……”如果他真愿意如此“鞭策”,她早把自己洗白白送上门了。问题是他的防线实在太严密,她压根无从下手。

“从下周起,我每周六会抽两个小时教你画画。”他放好皮带,缓缓道,“你最好有所觉悟,撑不住就自动消失。”

安颜然难掩喜­色­,软软应着好,站去沙发后继续为他按摩。

大约是她服务到位,过了片刻他竟又出声,“哪里学来的?”

“嗯,以前自己总有头痛的毛病,之后跟按摩店的师傅学了几次,因为经常自己按,时间长就熟了。”

她落下视线,其实,当年经常头痛的人是关佑,“你喜欢?喜欢的话以后每周回来都给你按?除了这个我还会很多,你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

某人趁机拍马屁,自他太阳|­茓­按到肩膀,再一路沿手臂敲到大腿,人也半跪在他身侧,标准的小媳­妇­姿态。

灯光将他立体深邃的五官打出淡淡侧影,“做我的学生不必做这么多。”

“可是我喜欢。”她接的很快,仰头朝他露出笑容。粉­色­的­唇­,如同缓缓绽开的花朵,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愈发清透晶莹,宛如熠熠生辉的宝石。

他盯着这张脸看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重新合眼休息。只是眉宇之间,隐约多了抹细小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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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皮带换每周两小时的教导,这桩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尼罗那顿饭夏浔简自然不会真让她付,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用付,餐后签单,简单异常。

次日是周日,夏浔简前晚就直接回了别墅,她被告之休息一日,不用跟着回去。

安颜然睡了一天,周一神清气爽的去工作室上班。刚到那里,就听见几个助手围在走廊角落谈论周六的画赛颁奖。

第十一画

第十一画

特别创意奖得主遗憾缺席,画界煞神夏浔简却突然亲临后台。

虽然她们并没见到其本人,但各新闻报导早已把这个轰动消息洋洋洒洒的铺开。某小助手把从她“菲姐”那里听说的过程描述的绘声绘­色­,就好像她亲眼见到夏浔简一样。

事实上,就连高菲自己也不过是隔着数人,站在贵宾室的门口远远看了一眼,之后便被重新关闭的大门阻隔了。

他们一行人里,只有刘辉进得了贵宾室,连关佑都没资格进去。

刘辉倒是大有提携后背的打算,无奈他也只是个客人,心有余力不足。加上他本人再见大师情绪激动,一时间也根本顾不上尾随他到达贵宾厅外的两个后辈。

艺术这一行就是这样,不问年龄,不问出处,不问背景,只看那人在这行的成就。

其实早在画赛计划的初期,伯翔老板就依靠他的人脉邀请过身在S城的夏浔简。那时他期望对方能成为评委的一员,结果匆匆一面,当即被拒。

这趟对方日前主动表示有兴趣见见获奖新人,实在让伯翔老板喜出望外,哪怕对方提出在媒体公开露面这种近乎不可能的要求,也一口答应下来。

尽管后来夏浔简并没有现身颁奖现场,并将冠军作品批的一文不值,伯翔老板依然半点难­色­都没露出。

他心里很清楚,所谓比赛颁奖展出都只是宣传伯翔的一个手段,即便有较出众的新人画家也是数年后才能见分晓的事。

而夏浔简,才是能把伯翔真正推向国际的人物。

S城这几日诸多报道,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反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伯翔老板很会把握这个度,料想大师不会太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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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有关夏浔简的讨论继续。

工作室中午有专门外卖订餐,午间一顿都在走廊另一头的茶水室解决。安颜然挖着盒饭,只感觉一旁叽叽喳喳不胜热闹。

助手们的话题已从画赛颁奖完全转移至夏浔简本人的私生活。

她们本以为菲姐的男友关佑已是异常出彩的人物,外貌好气质好有才华,哪知传闻里的大师夏浔简不仅年纪不大,还俊美耀眼至此,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也不知道那样的人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如果谁被他看中,就真真是场灰姑娘的浪漫童话了。

不过这话刚出口就遭到反驳,有个小助手直道众人太天真,此类大师人物,往往私生活都很混乱,为寻灵感频换周遭女人,更无所谓爱情而言。

比较起来,关佑目前虽然逊­色­,但他不过二十四岁,前途大好,属于潜力股,若要恋爱结婚还是他这样的靠谱些。

这场讨论,最后以几个小助手叹息“哪个男人都不可能是自己的”为终结画上句号。

讨论的情绪激昂的众小助手并没有发现,她们口中那位逊­色­、与夏浔简相比差距太大的人的现任女友,曾在茶水室门外悄无声息的站了片刻。

这短短的片刻里她冷艳脸孔上的每一分神态变化,都被安颜然不动声­色­的捕捉入目。

那是种,很熟悉的微妙神态。

学院时代,她也在周围女生谈论她和关佑的恋情时,在高菲脸上见到过这种冷冷淡淡却莫名微妙的神情。

没有错,从早上到现在,热议夏浔简的只有这些小助手,而曾亲眼见过夏浔简一面的高菲本人却对此事保持近乎冷淡的缄默。

如同那时,她对尚是安颜然男友身份的关佑那种自始至终的淡漠。

安颜然合上饭盒,抿着勺子将视线轻轻投向窗外天空。

或许,她也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高菲邀请她来这里工作的一番心意。

她撑着下颚,扬起惬意而清浅的笑意。

比之从前,她果然长进太多太多,唔,这么夸自己真是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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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露天咖啡茶座位于关佑居住大厦的马路对面,一旁是繁华的商业区,另一旁是市民广场。

回国以后,几乎每个周五下午他都会来这里坐一坐,点一杯抹茶拿铁,一坐就是一下午。

咖啡不是他所喜爱的口味,一般都只抿几口。回国之后,琐事繁多,应酬也多,每周也只有到了这时才像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时光,能静静坐着,想一些事,想一些人。

只是,无论他怎么去想,过去的一些事和人都再也不可能重来。

他缓缓将视线从广场上成双成对的男女上收回,不经意间,却瞥见一道纤柔身影。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定神再看,露天咖啡座另一侧的阳伞下,侧背对着他的那道身影果然是她!

初秋的风轻轻拂来,空气里有清淡的花香和浓郁的咖啡香,混合在一起,是遥远记忆里的味道。

她撑着下颚,另一手正轻抚着面前的咖啡杯。

他震住,赫然有些控制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银­色­圆桌上,是一杯简单的美式咖啡,同他桌上的一样,基本没有喝过。

那时他们都没什么钱,却都偏偏爱这类小资情怀。她喜欢抹茶拿铁,因为清香细滑,他喜欢美式咖啡,因为价格便宜。

可有时钱不够,就只能买一杯。她每次都会买美式咖啡,只因他喜欢。起初他并没注意,等发现之后再来,他便会去买抹茶拿铁。

那时,即便两人只是分享一杯,也快乐如斯。

“小然……”他轻轻喊她。对方诧异回头的那瞬间,有太多情绪蕴藏在那双墨玉般的眼瞳里。

眸中微蒙的雾气、柔软的悲伤、难掩的错愕、随之而来的恨恼就那样猝不防及的撞入他眼底,直直的撞上他的心。

这绝对不是火锅那晚坐在桌子对面,用淡然神态浅笑着告诉他事过境迁这样很好的安颜然。

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了一下,疼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隐隐的喜悦,难道她并非她自己说的那么风轻云淡,难道她对他……

对视间,她已重新回过头,手随即扬起,似乎在眼上擦了几下。

关佑的心忽然软成了一团,他上前一步,重重握住她的手,“小然……”

“放手!”她仿佛触电般缩了回去,回眸瞪他时,眼睛却仍有些湿漉。

“小然,我们谈一谈。”他发现自己竟有些笨拙。

“没有这个必要!”她匆忙起身,却因为着急差点绊倒,她推开他扶上来的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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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别墅的公车上,安颜然颇为费力的对着小镜子一点点卸眼上妆容。

之前小茹说过,这款眼影和眼线能营造出楚楚可怜的荧惑效果,她开始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试,果然非凡。

想着刚才关佑的表情,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眼妆卸去后,镜子里的女子神态重新冷淡下来。手机响起,她看着来电漠然一笑,关机丢入包中。

第十二画

第十二画

周一下午,某小助理采购回来,发现工作室气氛明显不对。

高菲正在作画,画室门关的紧紧的,她原想进去,结果被另两人拉住,直劝她别在这时去打扰。

“怎么了?”

“不清楚,反正关佑哥刚走,他们似乎在里面吵了一架。”

“他们俩从来不吵架的啊,为了什么事?”

“我们哪里知道,可能是为了个人画展的事吧,像是关佑哥原本答应菲姐什么现在做不到,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之后关佑哥很生气的走了,菲姐就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

小助理闻言怯怯,打算把刚采购回来的画具先拿去别处。

“我来吧。”一道清淡的嗓音Сhā了进来,三人回头,安颜然抱着一叠资料正朝她们看,“我正巧要进去,我一起拿进去。”

不受欢迎的人准备当炮灰,众人自然没意见。

她接过画具,敲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明澈,高菲正在画架前工作,闻声回头,目光在看清来人后变得犀利,“谁让你进来的?”

“我有敲过门。”

“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高菲转回头。

“这是你早上要的城内各会场资料,目前最适合的地方还是美院的艺术展厅。”安颜然脸­色­平静,将资料和画具搁在一旁的工作桌上。

闻言,高菲的视线再度回转,自上而下将她扫了一遍,随即哼笑,“想看热闹?还不是时候。”

“我只是关心你。”安颜然挑挑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论心机,你才几年道行?”

安颜然笑了笑,“你一意如此想我,我解释也没用。你真不放心,大可以辞退我。”

“辞退你?我有那么傻么?他多有同情心啊,不过他现在有的也只是同情心而已。”

“你这么肯定?”

高菲搁下画笔,转身走到她面前,勾勒­精­致的媚眼风情撩人,“颜然,我觉得,你还是安心帮我做好个人画展的杂务吧。毕竟这样的画展不是每个学美术的都有能力举办的,有一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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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画展。

安颜然在心里念了一遍这四个字。果然,高菲就一纯病原体,稍一靠近激励不断。

她承认,这回她是真被刺激到了。

可反过来想,这场原属于高菲的个人画展,亦是她一直等待着的最好机会。

唯一能扭转全局的,唯有那个人。

周末来临前,小茹又来了电话,机不可失,她决定向游走情场无往不利的流浪艺人虚心求教。

小茹第一次听好友在谈话里加入两­性­问题,不禁好奇,“哟,你有男人了?什么样的?”

“等真成了再告诉你。”小茹禁不住安颜然重重赞美,于是隔着半个地球,如此这般详细教导。

她告诉她,身为女人,最忌讳直接。女人,就该好好利用女人的优势,学恶狼扑*倒,不如变身可口小绵羊以诱*惑恶狼反扑*倒。看似被动,实则主动。

某女大为受教,之后两天,练习不断。哪知周五欲动身前接到夏大师电话,曰此周末他另外有事,让她不用回去。

重任在身的安颜然怎肯错过这个机会,忙表示自己已经在半路了,“我还是过来吧,你有事忙我怎么能安心歇着?再说每周原本就只有两天能见到老师你,我想跟着你学东西,无时无刻都离不开你的教导……”

不要脸星人胡天胡地的拍着马屁,同时简单披了件外套,拎了包包就下楼打的。

“你有病?”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不耐。

“对啊,这叫学习综合征。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资质差,如果不好好努力,就完全没希望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老师的教导,我不想错过任何机会,我——”

“半个小时后,别墅大门。”某大师显然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简单两句就挂了电话。

安颜然捏着手机,冲司机喊道,“半小时内赶到郊区半山别墅大门外,加你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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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跑车已等待许久。

她知道他素来钱多,但每次出门都换一辆车还是令她很有压力。她意外那次他开的是BMWX6,后来颁奖那回又换成卡宴,这次更夸张,直接换成最新款的R8。

车发动后,他瞥了眼她的包,问道,“就一个包?”

“是啊。”见他发问,她这才想起开口,“我们去哪?”

“N城。”

她惊,“这么远!?”她一直以为他说的有事是城中某处。

惊讶未落,他又堪堪甩来后半句,“五天。”

“……”

“你可以现在下车。”

“谁说我要下车!”她甜甜软软的笑,“做老师的学生这么久,还没一起出过远门,我好期待呀~~~~”

“坐好。”他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直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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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城位于S城的南方,海滨城市,车程近三个小时。

安颜然尚未吃晚饭,一路肚子唧唧咕咕个不停,几次经过休息站时,她都明示暗示某大师停车吃饭,无奈对方无动于衷。

饿到N城海滨酒店,已是晚上八点多。待到拿卡进房安置完毕再去酒店开设的露天海鲜烧烤餐厅吃饭,安颜然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吃饱喝足,她这才想起自己不远一路跟来是为了说个人画展的事,结果刚开口就被打断,“去睡吧,明天还有安排。”

“这么早?”沙滩、星星、海风,她自觉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的聊天气氛,“老师,不如我们在这里谈谈心啊,你看夜幕下的大海,是多么的——”

话音没落,对方已不捧场的起身离开,晾她一人在那里要多傻有多傻。

安颜然撑着下颚,取过啤酒继续喝。看来夏大师心情并不太好,会和这趟来N城有关吗?

次日上午,她和夏浔简起的都不算早,她穿着从酒店商店买来的粉­色­长裙,跟在他身后去西餐厅吃早饭。

他吃的很少,一直在看落地窗外的海,倒是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她起身,为他换上牛­奶­。

“等会我们去哪?”安颜然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发问。

“别问这么多,跟着就行。”他显然没有心情交流,她闻言收声,静静陪坐。

第十三画

第十三画

今天上午,酒店二楼的宴会厅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而他们的目的地就在此。

他们过去时拍卖会已经开始,夏浔简拿着号码牌远远坐在后方。展台上正在拍卖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出价此起彼伏,安颜然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只感觉钱到了这里都不再是钱。

之后又拍出了几件物品,身旁男人坐在那里,始终纹丝未动。那双森冷的瞳,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紧紧盯着台上,似乎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终于,男人紧绷的脸部线条有了变化。

他将号码牌塞进她手里,命令,“叫价。”

这是一枚镶着祖母绿的金­色­胸针,先不提做工,光是那颗硕大的宝石就价格不菲。

胸针的底价是40万,每次叫价5万。

安颜然已经举了三次手,现在价格被叫到70万,她只觉得手里那个号码牌越来越重,频频回头去看夏浔简的脸­色­。

还继续?真要继续?不是吧?

“再加,加到一百万。”男人淡淡丢话。

她呛了一口,缓缓举起手,声音哆嗦,“一、百万……”

一锤定音,祖母绿胸针最后以一百万的价格被夏浔简标下。

跟工作人员办完手续取走胸针后,他带她离开拍卖会场。两人走进电梯,快合上的门被人从外面伸手阻止。

一位西服笔挺的年轻男子站在他们面前,笑十分礼貌,“抱歉,打扰两位了。夏先生,好久不见,她想见见你。”

他?还是她?男人女人?情人朋友?安颜然还在猜测,夏浔简已不客气的给了拒绝,“第一我没兴趣,第二她想见的也不是我。”

修长手指玩着手里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片刻后,他把它塞进了安颜然手里,“拿去吧。”这三个字的语调,甚至称得上温柔。

“啊?”她懵了,“这个……”话音未落,人已被夏浔简拥入怀里,她抬头,只看得见他­性­感漂亮的下颚,“帮我告诉她,这东西已经有主人了。”

电梯门再度合上,安颜然捧着盒子,手指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老师,真……送给我?”

“拿来。”他伸手,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就知道没这种好事,怏怏交还盒子,她撇过头看着电梯门发呆。

注意到她的表情,他蹙起眉,“怎么了,难道你真想要?”

“礼物嘛,谁都想要,怎么能给了又拿走……”

“要就拿去。”盒子再次递到她面前。

安颜然吞吞口水,知道无论如何这东西都是不能拿的,于是又道,“我不是要这个,这个很贵,你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都送过礼物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表示……”

“你怎么这么烦?”俊美脸庞的线条渐渐紧绷,明显听得很不耐烦。

“……”她就知道她说的都是废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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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她以为夏浔简还有其他事务安排,结果他除了在酒店睡觉,就是去沙滩散步或是游泳,废柴程度一看就是来度假的。

亏她还以为他要参加什么重大活动,想着或许自己也能露个脸,为此还特意跟高菲请了三天假。

如今状态下请假,高菲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以事假扣了她三天工资。

至于想让他以老师身份出席高菲画展一事,她刚刚开口就直接遭到拒绝。拒绝的理由是他不想应酬,也根本没公开露面的打算。

安颜然左思右想,觉得这事的确很有难度。

夏浔简向来低调惯了,不想也不喜欢媒体,偏偏他这种身份,如果在高菲的个人画展现身,绝对会造成轰动。

虽然她对这场轰动无比期待,可也得人家愿意去才行啊,她又不能绑着他去。绑不得,逼不得,劝不得……

加上这趟来N城,他的情绪明显不佳,她也不敢贸然以“­色­攻”为手段妄想达成目的。万一惹得他发怒,只会更糟。

其间,倒是把小茹所教导的目的­性­隐蔽的“­色­*诱”连番使用数次。

第一次是在阳台上喝上午茶时,两人房间的阳台是连同的,正朝着沙滩和无垠大海。

他素来有喝茶习惯,她也素来会陪同左右。她套了件白­色­大t恤,没穿内衣光着脚丫就去了,俨然一副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洒了自己一胸口。

白­色­t恤湿了一片,映出关键部位两团柔软和粉­色­突*起。

她喊了声烫,匆匆忙拿着餐巾来擦,中途瞥他一眼,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牢牢定在她胸口,那里面似乎燃着熊熊火焰!

某人擦的愈发起劲,只待他把那股火焰转化为扑倒的能量。

结果夏浔简还真站了起来,可惜没有她期待的扑倒。修长手指一把揪住她后领,拎提着将她丢回她自己房间。

“换衣服!”某大师脸­色­非常难看,返身时还顺带把阳台移门给关上了。

安颜然隔着玻璃可怜兮兮的回望他,压根没留意隔壁阳台上几个准备去游泳的年轻男子那几张目瞪口呆又鼻血横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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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在晚上。她裹条浴巾,弄了些白­色­泡泡在身上和头发上,接着给隔壁房间打去电话,以异常颤抖的惊恐语调告诉她的老师:房间有只壁虎,她真的好怕怕……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她凑上去一看,制服笔挺的女服务员端正站立,开口曰:客人,我是隔壁房的客人派来这里除壁虎的……

安颜然不死心,趁着女服务员除壁虎,裹着浴巾直接从阳台跑去了夏浔简房里。

“老师!壁虎好大!我好怕!”她一脸哭腔,结果在看清屋内人后定住。夏浔简显然也刚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腰间浴巾围了一半,正打算从衣柜里取浴袍穿。

他的腿很修长很笔直,身体线条强悍而优美。几日阳光晒下来,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房间明澈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诱*惑的浅麦­色­,肌理纹路清晰有力,昭示着某人在某情况下的过人体力。

安颜然吞吞口水,觉得在这种两人布料皆稀少的情况下,无声胜有声,以静才能制动!

片刻对峙,他果真走了过来,连浴袍都没拿,只随意裹了裹腰间浴巾。

安颜然继续吞口水,他片刻到了面前,冷酷的强大气场自上而下将她围住。她被捏着肩膀按在了玻璃移门上,男人的神情几乎可以用凶狠形容。

他的呼吸就在眼前,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却问出这样一句话:“要不要试试自己走回S城?”

安颜然抖了两下,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很好,既然不想,那就给我安分一点。”食指在她鼻尖点了两下,她也持续抖了两下。

见她还呆着,他不禁皱眉,“还不回去?”

你这么挡着我怎么走?她很想如此回答,但到底没胆量,缓缓俯下*身,从他手臂下方溜了……

发火时的夏大师真的好可怕,比壁虎还可怕……~~(>_ ЖЖЖЖЖЖЖ

自此,目的­性­极其隐蔽的“­色­*诱”计划宣告失败。

安颜然日夜忧愁,无限烦恼画展的事,哪知回到S城又发生其他事端。

她上班的第二天,几个助手拿来两幅包好的画作,让她直接打的给人送去。

小助手并没说里面是谁的画,结果她送达后对方打开一看,竟发现画作有损,当下朝着安颜然一番怒骂。那愤怒程度简直就像是她刚刚亲手杀了人家老妈一样……

原来她不在的这几天,工作室接了笔补画的生意。因为两幅画都是欧洲大师名作,令素来不屑此类工作的高菲动心,于是接了下来。

之后回到工作室,欲讨要说法的客人已打过电话来,小助手们被骂的够呛,一把火全发在她身上,责问她为什么这么没责任心弄坏了画?

同一时刻,关佑也在,高菲紧接着出来询问,问清原委后,却当下斥责了几个小助手。

直道安颜然不是这么没责任心的人,虽然她最近有些不在状态,之前也突然请假,但她相信她,她不会是这样不小心的人。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不是说同学么,她妒忌菲姐,知道她最近要开个人画展,故意这样做……”

某小助手愤愤发言,立刻遭到其他几人赞同。

第十四画

第十四画

这出戏至此,安颜然再看不出来就算白过这一年了。

关佑脸­色­渐沉,刚要开口,高菲已赶在前面怒道,“不许胡说八道!这种没根没据的事别在我面前说!颜然根本不是那种攻于心计的人,这两幅画这么重要她怎会不知轻重故意弄损!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也是工作室的一份子,而且她不光只是我同学。”

她顿了顿,美眸看向一旁始终没发言的黑发女子,缓缓道,“她是我表妹,我们有血缘关系,你们说有谁会陷害自己的亲人!?”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安颜然却在这番话里缓缓扬­唇­。

是啊,她是她表妹,她们如同亲姐妹一样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尽管她一次次拿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始终因为血缘亲情而告诉自己不要介意。

她们曾经是彼此的唯一,而今却是彼此最大的敌人。

高菲,当初你大约也是用此刻这种正义凌然的冷傲模样将关佑的目光吸引过去吧?

故技重施,真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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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高菲一力“维护”,安颜然最终不必对此事负上任何责任。

她没痛没痒,平白挨骂的几个小助手却愈发看她不顺眼,如今的午餐时间基本变成谩骂时间。

这天她正在谩骂里享受午餐,夏浔简来了电话。

他本来另有其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这头小助手的声音。

“怎么回事,有人骂你?”

“你耳朵真好。”她嫌吵,拿着手机避了出去,“没事,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而已。”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对方似乎正在从之前听见的对话中拼凑事件。过了会,他缓缓问,“你做错事?”

“哪有,我是被冤枉的。”

“那就是她们冤枉你做错事?”男人的声音低冷了几分。

“差不多是这样。”她摸摸额头,寻思这事不能跟他说太清楚,毕竟牵扯的人太多。

到目前为止,夏浔简只知道她是美院出来的学生。关于她的事,他从没有兴趣多问,她也乐得保持缄默。

手机那端又是片刻沉寂,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你之前说的要开个人画展的人,就是这个工作室的主人?”

“是啊。”她一下来了­精­神,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她是你同学?”

“对对,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等了会,不见他有回应,她放软了音调,“老师,那你……要来么?”

“这周回来时,去一趟你之前打工的画廊,老板帮我进了一批画具,你顺便带回来。”他就像没听见她的话,把该说的说完便挂断了。

安颜然靠着走廊上的落地窗,目­色­幽怨的长长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自己这声叹息和神态,会被正巧踏上走廊的关佑看到。他看着自茶水间出来边聊边笑的几个小助手,温文的细致脸庞怒意渐起。

很明显,某人自动读解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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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真没料到关佑竟如此神通,居然找到了她的住处。

看到停在大厦门口马路上眼熟的车子,以及靠在车身上抽烟的人,她心底慢慢升腾起一种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古怪情绪。

还在留恋吗?她冷冷问自己。

就算有,也只是残存的不理智而已。

她假装没有看到他,他却丢了香烟追上来,“小然——”

她加快脚步,他亦加快,终是一把拉住她手臂,“小然,我们谈一谈!”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重重甩开他手,似恼怒非常,“一次又一次,我已经跟你说过!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家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为什么你非要把一切都搅乱!”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可是我做不到!”初秋夜风里,男子的五官轮廓唯美异常,却带着无可奈何的伤感,“虽然你说很好,可我看到的却都是不好!”

“就算不好,那你又准备怎么样!摇摆不定,然后重拾旧欢?”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别傻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夜风拂起她长长的纤细黑发,发梢衬着她如雪冰肌和­精­致哀愁的脸庞,竟是别样的柔美动人。

他伸手,突然将面前人紧紧抱住。她是如此纤瘦,这一年多应该过的很不好吧,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一辈子都要好好守护怀中的女孩,可是他却生生弄丢了她!

“对不起小然,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不如此说下一刻自己就会窒息死去。

手臂箍得很紧,胸闷隐约有些闷痛,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这种疼痛是源于这个太紧的拥抱,还是抱着她的这个人。

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动摇。这个人,自己曾深深迷恋过,喜欢着爱着,放在身体最柔软的部位,珍藏着。

如今那些事,她真的可以做到吗,真的能继续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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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迷惑都只是短暂的,如今的安颜然最不需要的就是多愁善感。

自从夏浔简允诺每周两小时的指导后,她那些不正经的小心思也日渐收敛。

其实,她也知道搞定其身体,再对其有所要求这种做法不是很正当,但面对一个­性­格无常,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扫地出门变态又深奥的男人,除了这个直截了当的方法,她实在没其他主意。

谁让他在她第一次主动献身时没有说一句NO呢?

说到底还不是他自己误导她……

时间就在安颜然频动小心思劝服夏浔简出席画展、在他严苛指导下收心投入作画、或楚楚可怜或云淡风轻游走于关佑和高菲之间这种种里慢慢过去。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高菲筹备许久的个人画展已然来临。

因高菲与美院理事长交好,最后的会场定在美院展厅,关佑近来虽因为安颜然而显得有些心力交瘁,但该做的事还是尽力去做了。

那天,光是到场的花篮就炫了众人的眼,记者们给刘辉面子,纷纷出动。

因为地点在美院,不少仰慕学姐的学生慕名而来,在晚上的拍卖酒会重头戏来临前,白天已呈现人潮涌动的情况。

高菲这天打扮得端庄而高贵,一条米白­色­的窄身短裙将她高挑匀称的身材衬托得愈发亮眼,迷人妆容将她那双魅惑美瞳发挥的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身着牛仔裤高领羊毛开衫的安颜然却极度不起眼,她一个白天都在忙,奔进奔出做着琐碎杂务。

也有不少学生曾听闻过当年的事,有人认出她来,不免指指点点,她刀枪不入,听到只当赞美。

除却媒体、艺界名人,临近傍晚时,展会渐渐来了不少商界权贵。

那一位位看似样貌平平却携着年轻女子的中年男人,都是她未来的衣食父母。拍卖酒会将在傍晚开始,重头作品出自刘辉之手,是他的新作品,其后还有她两幅新作。

而这三幅画拍出之后的所得,将在今晚当场捐赠给福利机构,当然拍出的画作在个人画展期间仍会悬挂展出,直至画展圆满结束再送到购买者手里。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进行,傍晚时分,高菲进休息室补妆,却见小助手匆匆跑来,告之安颜然临时请假出去了。

“请假?”她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关佑,忙托小助手去查看。片刻后,对方回来报告,说关佑还在展会上跟刘辉以及媒体聊天,并没有走。

“那菲姐,你看要不要打电话把安颜然叫回来?她只说有事,都没经过你同意,今天这么大的场面……”

“没事。”补上­唇­蜜的诱惑双­唇­对着镜中的自己弯起笑意,“她也忙一天了,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易,由她去吧。”

“菲姐你人真好。”小助手适时拍着马屁。

高菲继续补妆,笑而不语。

安颜然是否在场并不重要,到了今日,若她还是看不清自己目前的局面可就令人生叹了。当初把她继续留在工作室的目的就是要让她懂得知难而退,她要让她亲眼看清楚自己与她的距离!

男人也好,事业也好,成就也好,这所有所有她都永远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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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安颜然正坐车赶往VIVS酒店。

二十分钟前,某大师突来电话,令其赶至酒店某套房。

命令简单直接,惊的她差点撞墙。

酒店、套房……老师,你该不是突然心血来潮,要重温某过去吧?=_=

第十五画

第十五画

房间位于顶层的总统套间,她一边感叹大手笔一边按下门铃。

“这么晚?”开门的大师秉承惯有的冷酷神情,然而安颜然注意到,他身上裹的是浴袍……

湿漉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透明水渍沿着颈脖一路下滑至微敞的紧实胸口,那模样真是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她习惯­性­的吞口水,一边进房一边思索开场白,却发现房间还有另一个男人。对方见她出现,非常礼貌朝她笑着问好。

“你、你好……”安颜然有点凌乱,三个人?难道今天要来重口味的?老师,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这么突发奇想啊?>_<

“这位是造型师。”夏浔简一句话,将某人拉回正常世界。

然而片刻她又反应过来,“为什么有造型师在这里?”

对方没开口,只上上下下扫了她一遍,眼中的鄙视一目了然,“你这身打扮,站在我旁边会拉低我的水准。”

“……”这话说的,真是又狠又毒啊……

“鲁克,这里交给你了。”他朝那位造型师丢了句话,又紧接着嘱咐她,“画展的地址我知道,不过我等会还有点事,会稍晚一些。你先自己过去,车准备好了,鲁克会带你下去。我到达前,多笑少开口。”

她点头嗯着,直至他裹着浴袍的身影从跟隔壁套间连通的门离开,某人才赫然明白过来他刚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他难道是打算跟她一起出席高菲的个人画展!?

安颜然捧住脸颊,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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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迈巴赫里迈出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纤细小腿时,她仍有些抖。

对这男人换车的速度,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鲁克送她上车后就离开了,司机是个寡言尽职的人,一路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所以安颜然也没弄清楚这车到底是夏浔简临时弄来的,还是早就买来的。

暮­色­已降临,美院的展厅位于湖侧,一旁有可供停车的空地,因为画展加竞卖,入场的台阶上还铺上了红地毯。

新客人走进展厅时,现场有轻微­骚­动。

纯黑­色­的纺纱裹肩小礼裙,将来人­性­感锁骨与纤长双腿完美展现,礼裙的下摆是飘逸的不规则波浪状,同时缀满了纯白­色­的珍珠,与她脚上那双薄纱珍珠细跟鞋遥相呼应。

细长的纯黑发被打理出微卷效果,衬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脸,更显得冰肌玉骨。黑­色­的齐刘海下,一双纯黑­色­的眼瞳宛若质地上乘的水晶,在眼妆勾勒下,闪动着盈盈蛊惑的流光,妖娆而清纯。

几个记者忍不住上前拍照,见状,对方漂亮翘鼻下的圆润双­唇­缓缓扬起妩媚浅笑。这一笑,整个人就更显得明目善睐,那甜甜笑意,简直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作为主人,高菲很快便注意到了门口的­骚­动。视线对上,高菲微微错愕后又慢慢勾出笑容。她还真以为她知难而退,原来是去准备宣战的。

只可惜,再美又能如何呢,在今晚,她注定只能是一个陪衬。

一旁陪客赏画的关佑也转过头来,“小然?”他很是意外,正打算上前,却被高菲先一步的动作打断。

“到时间竞卖了,私事等会再说。”她顺势挽住他手臂,将人带上展会的前台,与刘辉并肩而立。

记者这时已恢复到工作状态,一个个举着相机,准备捕捉镜头。

展会内灯光暗下,聚光灯束统一在前台上的高菲身上。她朝众人笑了笑,进入开场白。

同一时间,记者们纷纷感觉身上手机大震,一般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随便接电话,可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让他们不得不接。

众人压低声音接听,片刻之后,震惊的消息令他们忘记控制音量,一个个脱口而出,“什么!老总,你有没有弄错!?你说今晚夏浔简会来!是那个夏浔简吗?你确定?是来这里!?你真的确定!?”

一时间,现场变得有些混乱。

众人口中的名字令高菲不由自由心跳加速。

夏浔简。她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原本因记者们乱接电话而产生的不悦情绪消失殆尽。那个画界传说人物居然莅临她的个人画展!?

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心底的激动无声冲击着她,她努力压下一切情绪,再度展开笑容准备提醒记者注意情绪,混乱的现场却在此时变得鸦雀无声。

高菲抬头,朝门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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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的很低调。

没有人引路,也没有人惊呼,现场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众人却下意识的收敛声息,把目光投去。

男人穿着铁灰­色­的修身西服,白­色­衬衣上配着黑­色­细领带,他长得很高,双腿修长腰身紧窄。就那样随随便便走进来,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很帅,有着近乎艺术品一样的俊冷五官,气质卓耀,眼底却带了股厌世的冷傲味道。

这是安颜然第一次见到他穿正式西服,可能因为太过无所谓,即便在参加画赛颁奖那次,他也只是简单穿了件衬衣。

有记者在窃窃私语,毕竟谁都没见过夏浔简本人,万一认错就尴尬了。

台上的刘辉快步迎过去,伸出手时声音激动,“夏大师,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您!竞卖还没开始,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上台?”

“我不认识她,这种事我也没什么兴趣。”他收回手时,记者们已闻声而来,他看到涌动的人和相机,不由皱起眉。

“那您今天过来是……?”

“门下唯一的学生求了很久,正巧有空就过来看看。”

“夏大师您收徒了?!”刘辉有些意外,却发现对方侧着头,似乎在找什么人。

发怔结束的安颜然一个箭步走到他身旁,轻轻挽住他手腕,­唇­角微勾,“刘先生,您好,又见面了!”

“你是——”晓是见惯各种场面的刘辉,此刻见到熟悉面孔也不禁面露诧异。

“是我学生。”夏浔简缓缓代答。音量并不高,语调也很平淡,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简单四个字的分量!

画界煞神夏浔简的弟子,那是多少人梦也梦不来的事啊!

这个女孩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岁,居然被夏浔简收入门下!

大新闻!大内幕!

一时间,记者们手里快门声此起彼伏,就连原本打向台上的聚光灯,也因为刘辉的移步和夏浔简的出现而转移方向。

第十六画

第十六画

刘辉恭敬在前引路,安颜然挽着“恩师”手臂朝前方走去,在聚光灯下肤若凝脂,神态愈发优雅,将夏浔简学生这个名号担得妥妥当当。

三人在台旁站定,刘辉知道夏浔简没兴趣,便将邀请转向安颜然,问她是否愿意上台一同进行竞拍。

高菲的神情刹那变得很难看,作为画展主人,她非常愿意甚至极其期待被夏浔简抢走所有风头,可对象换成安颜然就没那么愉悦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夏浔简的,但很明显今天这一幕早有计划!

这一刻,她甚至记恨起始终为她护航的刘辉。他明明知道安颜然只是她工作室的助手,居然会叫她上台,这简直是故意丢她的脸!

然而恼怒的背后,更多的还是刺骨锥心的不甘,真没想到,她居然有本事把夏浔简这样的人物哄到手。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接收到上方利刃一样的目光,安颜然却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她侧头,只等待着身旁人对这个邀请的意见。

对方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只答应你来看看,没说过要参与。这种规模的画展你也有兴趣?”

平日看他如此厌弃某事的神情她都会在心里叹息他的刻薄,可今天她却突然有种爽极的感觉!

安颜然咳了咳以掩饰嘴角的笑意,尽量用真诚的目光凝视他,“老师,你别这么说,她是我同学?”

“那又怎样?”

“是我关系‘很好’的同学!我就是觉得人家开个画展也不容易,好想上去给她捧捧场,别用你的要求去衡量嘛,人家是新人……”

对话声不高,但也不低,但凡有耳朵的人,基本都能听见。

高菲的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

夏浔简似是不耐的皱皱眉,“算了,想去就去吧,我找个地方坐坐,结束找我。”他说完便转身,刘辉忙跟上去引路。

“知道了,老师。”安颜然对着他背影软软一笑,在刘辉安排的工作人员带领下走上台。她一步步走近,看着脸­色­僵灰嘴­唇­发颤的高菲,却只是傲慢的笑。

这种时候,语言倒显得多余了,唯有笑容才是最佳利器。

当初那一刻,高菲有多傲慢的对她笑,这一刻,她便有多傲慢的回敬过去。

那些软弱也罢,单纯也罢,在历经蜕变之后,都已被她狠狠丢弃。如果不想背负着伤痛一辈子浑浑噩噩,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高菲,至少今天,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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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拍结束后,酒会正式开始。刘辉再次从贵宾室将夏浔简请了出来。

安颜然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与激动,避着众人眼光,寻了个机会上前悄悄问夏浔简,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来参加画展。

她想他没理由不知道,今天这一露面,他日后再想低调就难了。以他在画界的名气,明天报纸杂志网络他的照片会铺天盖地出现。

届时,别说S城,全国人民都会认得这张脸。

对她的问题,他似乎没什么兴趣答,而是反过来问她,“我今天出现,不是你期待许久的么?”

这件事当然是她期待许久的,可她并不认为他会仅仅因为她的期待而出现,“可是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的麻烦。”

他冷哼了声,不屑,“若我真怕这点麻烦,当初就不会收留你。”

“老师说的是,我就是个麻烦!>_ “你最好把你说的这些话都记牢。今天的事,不用感谢我。”他蹙眉看她一眼,复又把视线投向展会,“我夏浔简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骂。”

安颜然赫然明白过来,原来真是因为上次冤枉被骂那件事。虽然他看起来冷漠又缺乏人情味,可是这样一个人,竟会为了她不惜在媒体面前现身!

“老师~~”她攀住他手臂,慢慢朝他身上靠,“老师~~”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甩开她。

“人家好感动~~”虽然这表情和语调的大部分都有些夸张,但剩下的那些却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心话。

谁都有灰姑娘的梦,即便她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和心境,可身在这样一个现实环境,面对这样一个老师,心底深处偶尔也免不了想像今天的场景。

他款款而来,俯视苍生,唯独她,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然后用再自然不过的静淡目光,看着曾经差点毁掉她全部世界的她和他。

不得不说,关佑今晚的表现略为让她有些失望。

从她挽上夏浔简手腕直至上台的整个过程,除了愕然和诧异之外,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其他东西。

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不可能没听过夏浔简在画界那种种狼藉的传闻。

虽然她在接触他之后,知道那些并非实情。可关佑对这一切却并不了解,一个口味独特的成功男人,加上一个急需机会的年轻女孩,两者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些东西——更何况,她和夏浔简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太正常。

但在她以夏浔简入门弟子的身份亮相后,他并没有上前问询一句,甚至没多看一眼,还以平静姿态将整个竞拍进行完毕。

她希望从他眼底看到嫉妒,甚至愤怒,而不是仅仅是错愕。没有怒,只有惊,又怎能让他好好体会当初她的心情,又怎么能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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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多虑了。

关佑的确温文,但在这件事上不可能仅仅只是诧异而已。事实上,从她走近那个男人,将手搁入他手腕,冲着他笑的那一刻,他就有种冲下台去将她从他身旁拉走的冲动!

可在刚才那种环境下,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夏浔简同样是他崇拜的人,他无法想像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在他面前失态的模样。

他强撑了下来,他亦不敢去多看那张清纯妩媚的脸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顾一切做出难看之极的事。

忍到酒会中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趁着刘辉陪夏浔简去一旁的贵宾室休息,他飞速上前,悄悄拽走了安颜然。

他的手指紧扣她的手腕,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肯放松一丝一毫。他拉着她穿过人群,来到展会外侧的小花园里。

十一月底的S城已隐隐有了初冬的寒意,安颜然冻的打了个哆嗦,忙把挽在胳膊上的小外套穿上。

然而还是冷,正想往回走,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已披上她肩膀。

“为什么?”夹杂了隐约怒意与心疼的三个字,成功留住了她。

那张细致脸孔,此刻温柔不再,满目尽是欲来的风雨。

第十七画

第十七画

尽管这才是她期待的状况,但触及他眼底满溢的疼痛,她的心还是没来由的抽了一下。有时候,深入骨髓的习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说啊,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果然,以他的­性­格也只会问出这三个字。

安颜然低垂着头,并没出声。然而落在对方眼里,这副无声无息的可怜模样,远比承认或否认更具冲击力。

关佑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在却变成确认无疑!

“画界谁都知道,夏浔简从不收徒,也更不会为了谁在媒体前露面!”

他握紧双拳,只感觉呼吸都一阵阵发疼,“他为你破例,你……果然……小然,你说你过的很好,原来竟是这种好吗!”

“与你有关么?”她赫然抬头,眼底有怨恨的光。

“跟我有没有关?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他怒气蔓延,再度扣住她的手。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你认为你可以做些什么?”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一味误导,“还有,别说什么我明明知道,我又知道什么,对现在的你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自己!夏浔简是什么人,你跟他打交道能有几成胜算!?”

“那又怎样,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怎样,还能有什么出路!”她冷冷哼笑,这句倒是实话。

“那种情况?”关佑明显有些疑惑,“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她挑眉看他,顺便抽回自己的手,“还是只是在装着不知道?好,就当你真的不知道。等今晚结束后,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的现任女友,或者随便找一个美院的学生。我想她们一定会很乐意详详尽尽告诉你整件事!”

他怔了几秒,见她要走,忙追上去,“等一等!你说的事我一定会弄清楚!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你……你打算继续这样留在那个人身边?”

见她用一种极其无所谓的神态耸耸肩,他的愤怒又漫了上来,夹杂其间的还有无边心痛和灼烧的妒意。

“我知道是我先错,可你不能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小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做这些,自己只会更痛苦……”

面前的女孩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笑容眸光发肤,可现在却距离他如此遥远。除了伸开手紧紧抱住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身后人的呼吸非常不稳,气息喷在她耳侧,熟悉的清淡气息,隐隐草木的味道,­干­净绵长。曾经她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沉溺在这种令人安心的气息里,可现在……

她用力扳开紧扣在腰间的手,“我没有兴趣,做第三者的第三者!”

ЖЖЖЖЖЖЖ

身后人没再追上来,她走的很快,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然而她的脚步很快又停了,花园入口的树荫后,一双冷漠的深邃瞳仁正定在她身上。

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单单只是这样的注视,却立刻让她血液凝固,呼吸停顿。

夏浔简!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听见了?

记者酒会高菲什么的,这个时候她完全没心思多想。

眼看那个男人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她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去。

展会外面很安静,记者们大约被刘辉引了开,从他一路走至停车场的路上,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太安静了,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她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又急又乱,无所适从。

前面人突然停下,她没来得及刹车,撞在他背上,倒退两步。关佑原本披在她肩头的西服滑了下去,正好被她踩在脚下。

他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还是没开口。

“老师,要回去了吗?”她唯有硬着头皮先说话,“是这辆车?又换了……呵呵呵,对了,我应该从那边上!”

安颜然生怕他独自开车走,用最快的速度奔上车,还没坐定,­性­能优越的跑车一个倒车加零秒提速,飞驰而出。

一路,她数次尝试调解,车内气氛反而变得愈加沉闷。

ЖЖЖЖЖЖЖ

安颜然很快意识到,他这次的怒意,是认真的。

他无疑应该听到了她和关佑的对话,那番话里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她以不否认的方式将自己死皮赖脸留在夏浔简身边的事实扭曲成了一个酸楚唏嘘坎坷的潜规则故事。

而夏浔简也在同时被塑造成了一个喜欢玩弄年轻女孩的变态大师……

这事换做是她也会怒的,但同时她也清楚,这次的事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否则她早被某人勒令滚下车,根本不可能还载着她一起回到别墅。

她决定死缠烂打,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消气。可任凭她如何不要脸的凑上去,他的怒意始终没褪去。

她甚至在意外中触及了他另一个底线。

潮湿温热的浴缸里,当她以为他准备直接掐死烦人的她时,迄今为止最大的意外发生了!

夏浔简……居然主动吻她!!

不光是吻,她还被撕咬嘴­唇­袭*臀袭*胸。气势汹汹近乎野蛮的掠*夺下,她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他是打算把自己安给他的罪名给坐实了?

不不,这样实在太亏了!

——大师,你要深思啊!

——你实在不值得为了我这一个不要脸的问题学生而一怒献身啊!虽然你已经献过一次,不过这中间近一年时间你从各方面都透露出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好老师……

——犯戒是可*耻的!如此行为有违人*伦,会被社会批判的!

嘴­唇­被堵的太严实,她压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一能指望的嘴无用武之地,安颜然抓瞎了……

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热,小礼裙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上摆可怜兮兮的垂落下来。她被抱得太紧,胸口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肌肤的纹理线条。

绵软与强硬的对比,让她身体僵硬头脑渐昏。该怎么逃?装晕?装死?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大脑。趁着他嘴­唇­埋入她锁骨的间隙,她喘息着尽量用暧昧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提示:“今天没有套*套……”

男人的动作果然渐渐停了下来,他慢慢抬头,微微眯起的眸底除了未退的欲*念外,还有针芒般冷厉的光。

那是一种探究的视线,似乎有少许厌恶,以及其他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厌恶?安颜然被这个神情噎的有些无语。如果真这么不情愿,­干­嘛又要碰她?果然是搞不明白的变*态大师啊!

然而当务之急,这些都不是重点。

她很快缓过情绪,身体微微动了动,发现他的手臂仍纹丝不动的紧扣在她腰上,考虑到自己前面还很凉快的­祼­着,她忙绽开微带羞涩的软软笑容——自救。

“老师,你刚刚那么主动我是很高兴啦,不过今天我准备不充分,而且正巧是危险期,所以就算有些可惜,还是得下次再继续了……”

她慢慢收回因重心而不得不按在他胸口的爪子,回到自己的胸口,把重要部位悄悄挡住。

再度抬头,却发现他仍然盯着自己,那目光让她有一点发毛,“怎么,这种事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

大概因为激吻,他的声音跟平时有一点不同,透着一抹诱*惑的­性­感。

她立刻垂下头,“我错了,我不该抹黑老师你……更不该老是觊觎你的身体……”

闻言,他皱了皱眉。

片刻没人说话,安颜然正想悄悄爬出浴缸,结果才探起半个身子,又被他重重拖了回去。

身体在水里撞击,痛得她有些发麻。还没定神,下颚已被人捏住,深幽的眸子逼到面前,她费力扬着脖子,只看得见他浓密漂亮的睫毛。

“你那些小心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你以后给我收敛点!至于事情原委,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需要你明白,我夏浔简的身边可以留别有用心的人,但绝对不会留没用的人!

你最好想一想当初告诉我私下换工作的理由,别到了现在才告诉我,我收入门下的弟子居然是个公私不分又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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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短短一番话,却像是在耳边炸响的惊雷。

他不提,也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其实回头再想,她别有居心这点从最开始的那夜就已昭然若揭了。

只是事后他从不再提,她便假装他或许不知道。

真要她抱着纯粹交易的心情留在他身边做个只懂利用的学生,还不如掩耳盗铃装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所以长久以来,她都是用这样的心态来与他相处。

而今这番话,就仿佛撕开了她伪装的面具,突兀又赤*­祼­­祼­的暴露在他面前。

是了,无论她过去与高菲和关佑有着怎样的纠葛,都不是他会感兴趣的东西。

他只希望如今已在大众面前公开学生身份的她,别做出一些令夏大师蒙羞的蠢事来!

安颜然左思右想,终于理顺了这一番话,决定从今后洗心革面,收敛思想收敛行为,专注学习。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没猜着某大师真正想表达的意思——那些太过隐晦,又不想说出口的事。

所以数天后,当他在晚饭后将她拖去沙发上抱着吻时,她完全彻底的懵了。

老师,你这是心血来潮呢,心血来潮呢,还是心血来潮呢?~~(>_ 第十八画

第十八画

被拖上沙发前,她正在打电话。

画展后这几天,她一直住在别墅没回城。

以那种身份亮相后,她倒是挺愿意回去看看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画界煞神夏浔简莅临一小小画者个人展,从某方面来说,似乎是这位画者大占便宜,连大师都来捧场,可见潜力非常。

可事情坏就坏在S城第二日的报道,整个展会,夏浔简直接面对记者说的话并不多,寥寥数句,却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现今画者开画展真是跟玩似的,随便哪个人都行,场面倒是有模有样,可惜作品却撑不起来。

他同时提醒那些画界同行,不要因为个人关系而做一些名不副实的护航。须知艺术这种东西,光靠炒作只是一时风光,倒是误导了大众,才是真真的罪过。

一番话,连带刘辉都骂进去了。

刘辉倒是没生气,他知道夏浔简脾气,也明白自己此次的确是在护航,听了后心里还有些忐忑。

记者们察言观­色­,碍于刘辉名声,护航一事匆匆一句就掠过了,满篇幅报道都在用力批评高菲的个人画展。

什么没有艺术的作秀,名不副实的美院高材生,充满商业铜臭味的捐赠……生生把这场画展贬的一文不值。

据说画展后面几天门可罗雀,这场个人画展可说完全失败。

看完这些后续报道,安颜然只恨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亲眼去瞧一瞧高菲此刻的模样。

那夜被教导后,她为表决心,一直专心致志留在别墅,收敛思想和行为,每天除了该做的家务,其他时间一律投入画作中。

她专心的连自己都被感动了,然而察言观­色­,大师心情似乎仍不是很好。

电话是关佑用工作室座机打来的,从翘班第一日起,他就一直电话不断。

这个时段,她的计划是冷处理,所以电话她一个没接,回了条“我们没什么好谈”字样的短消息后,直接把对方号码拖入黑名单。

对方忍了数日,到底没忍住,频换号码打来,她一概未接。直到这日晚上,她在厨房收拾完毕,来电显示高菲工作室的号码。

她自然知道这电话不会是高菲打的,看来某人真的已经被逼到极限了,她笑了笑,接听,“抱歉高菲,我这里有点事,所以没跟你请假。”

“小然,你终于接了!”对方似乎重重松了口气,“是我。”

“哦。”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关佑的态度很强硬,记忆里他从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

“我在家,我说过了,我们没什么好谈。”

“你根本不在家!”他毫不犹豫的拆穿她。

“好吧,那就不在。”她语调冷淡。

“小然……”他的声音重又软下来,“你……这几天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跟你有关么?与其关心已和你没关系的人,不如多想想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报道我有看,她这几天应该过的不是很好,身为男友,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话语里,若有似无的渗了丝醋意过去。

“你说的那件事我会去弄清楚。”

“随你,反正都已经过去。”

“小然……”他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做第三者,永远也不会。”

她哼笑一声,掐断电话。

关机丢去一旁后,心底竟掠过一丝厌烦。

很微妙又虚无的感觉,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又或是对这整件事。

算计真不是她的强项,若没有夏浔简那番话,在他现身之后,高菲的个人展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光景。

别墅厨房明净的玻璃外,是初冬深沉的夜,这一区的空气很好,在晴朗夜晚甚至能看到不少星星。

她想起自己的职责,倒了杯牛­奶­,送到客厅的茶几上。结果刚搁下杯子,男人的手便伸了过来。

ЖЖЖЖЖЖЖ

对方嘴­唇­压下那刻,她突然想起小茹那番“化身绵羊以诱*惑恶狼反扑*倒”的学术。

别墅常年都保持一个温度,她夏天穿的不少,冬天穿的也不多。她习惯光脚,身上只简单套了件薄薄的连帽长绒衣。

所以这突发状况不免令她怀疑适才是否是自己搁牛­奶­时姿势不当造成春*光乍泄所引发的后果……

“我不是故……”勉强说出几个字,对方的舌尖已就势探入,熟练缠起她的舌。依旧是毫无温柔可言的接吻,霸道的主导,容不得丝毫拒绝。

她唔了两声,想从他腿上逃走,结果被他按着腰身整个压在沙发上。

气息凌乱,­唇­舌交*缠……长长的吻结束于一个啃*噬的动作下,她痛的低呼,捂住­唇­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似带着恼怒的冷硬脸孔。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她终于有机会把话说完整。近日连连遭他主攻,她实在有些消化不了啊!

还有,为毛每次接吻他都一个表情?明明是俊美到不得了的一张脸,却偏偏一副被她嫖*了又没收到钱一样的神情……

连让她给自己一个“他其实也有点点在意或是看上她”的窃想都做不到。

“故意什么?”他皱起眉。

“没有。”两人的姿势已经够危险了,而且她目前早没了二度献身的打算,自然不想把话题朝那个方向引导,“老师,我下午的素描练习你现在有时间看看吗?”

“看来看去还是那个样。”他撑着沙发缓缓起身,那模样自如的好像刚才吻她的人不是他。

“哪有,人家有照你说的很努力练习好不好!”她微微嘟嘴撒娇,明澈的黑瞳透出柔软的可爱来。

他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冷冷移开目光,“别撒娇,你的长相不适合。”

“……>_ “还有,最近别把你是夏如安的事说出去。”

她乖乖应了是,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不想太丢人。”他淡淡搁下话。

她愣了愣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安颜然现在已经是夏浔简的高徒,高徒在小小画赛上居然只得了创意奖,丢脸丢到南极去了,还好意思宣扬,省省吧……

见她还愣着,他似又不满起来,“坐这里­干­什么?”

“……”老师,明明是你把人拖来的好不好~~(>_ “去画室做你该做的事。”

“知道啦~”她乖巧应下,刚站起来,又想起什么,用讨好又真挚的目光低头凝望他,“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画,绝对不让你失望!”

他抬头,那双凝着他的纯黑眼瞳,比夜晚的星星更加璀璨,比浩瀚的大海还要深邃。

其实安颜然并不明白,温柔顺从这种的东西,有时候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被表面的那些东西所影响。就算明知是错觉,也依然会让人沉溺。

他没开口,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十九画【补完!】

第十九画

安颜然一直觉得,夏浔简是个奇迹。

这种现象不光光体现在他近乎变*态的才华上,也体现在他近乎变*态的个­性­上。

每每当她以为他心情尚可情绪渐佳之时,他总会在下一秒无端翻脸;每每当她感觉他某一次的怒气已非比寻常时,下一回他总能展现出令她更加吃惊的怒意。

这是十二月中旬的某天,S城已完全走入冬季。

气温骤降,她抖抖索索不愿回城,考虑之后打去工作室表达了辞职的意愿。

并非她懒惰,只是高菲工作室这份工,现在已完全失去意义。而且夏浔简学生委*身这么一间小小工作室,传出去也是个笑话。

辞职是早晚的,高菲如今在低谷,对于她本人,她暂时没兴趣再踩一脚——其实她是觉得这一脚自有人会帮她踩……

这个人,当然是关佑。

关佑一直是个正直的人,这点无可厚非。高菲事业处于低谷,他绝对不会说出类似分手的话。

但他不懂,有时候当断不断的拖泥带水,人在心已不在的悲凉更会令对方的痛苦加倍。

她想,高菲对关佑应该是有感情的。如果单单只因为她而来抢,当初就不会在他选择远走异国后,用那样极端的手法对付她。

她不知道关佑是从哪里弄来夏浔简别墅地址的,总之他就这样出现了,敲门问好,不卑不亢,视线却始终不离他身边的她。

那是种类似灼烧的视线,就像明明已有了准备,却依然被面前的一幕惊到。

安颜然觉得有些冤枉,其实他们真没­干­什么。

天冷无聊,两个人待在一栋别墅里,除了作画骂人和挨骂,也总得找些事做。

她先前为夏浔简定了个按摩浴缸,这两天刚到货,大师试用后表示效果极差,非常不满。

于是她狗腿的问了一句,“要不我帮你按?”她的意思是等他洗完她上去捏个几下。

他似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说了句也好,然后脱衣进浴室。

片刻后,里面传来不耐烦的低冷男声,“怎么还不进来?”

“……”安颜然囧了。老师,你最近真的好开放啊!~~(>_ ЖЖЖЖЖЖЖ

浴缸超大,水也很清,不过好在浴液的泡泡非常丰富。她进去时,他已舒展身体,斜斜靠在浴缸边缘。

淡冷视线从袅袅水汽中投来,仿佛电影场景中隔着氤氲着水雾的磨砂玻璃看到的镜花水月,竟有种华丽而妖娆的惊艳感,连带那淡冷视线也一同变得暧*昧迷离起来。

壁顶的音箱流淌出轻松的蓝调乐曲,某个不知名的歌手正低柔浅唱。

夏浔简在这方面素来懂得享受,浴室不光CD,连带电视甚至饮料柜都一应俱全。见她进来,他随手将CD机的遥控器搁去一旁,示意了下旁边的饮料柜。

小保姆安颜然先倒了杯葡萄汁递到浴缸的饮料台上,然后挽起袖子,搬个小椅子坐到旁边,对着他肩膀敲打起来。

先前去N城晒成浅麦­色­的肌肤早已恢复原本的莹润白皙,一个男人皮肤好成这样,真令她这个女人颇有压力。

浴室闷热,他肌­肉­又硬实,她只敲打了一下会,就累的满头大汗。

反观惬意享受的资本家夏大师似乎还不怎么满意,频频蹙眉提意见。

安颜然即便脾气再好,奴­性­再胜也不禁有些恼火,­干­脆整个人趴在浴缸边上,对着他沾满泡沫的­性­*感腰背一阵乱敲。

大概因为他的皮肤太好太滑,泡泡又太多,用力过猛的她一个没站稳,整个倒栽着朝浴缸里滑下去。

她吓了一跳,努力稳住身体,好不容易才避免与他“二度戏水”,但头发、脸和手臂都已遭殃,沾了一堆泡泡,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若有似无,几乎像是错觉。

她好奇抬头,正对上他轮廓完美的侧脸。见她怔怔看着自己,他不禁蹙眉,眼带恼怒的瞪她,“看什么!”

“……”小保姆压力很大,只得腆着脸讨好,“就看你到底满不满意啊……”

他落着眼帘居高临下看她片刻,缓缓道,“还好。”

还好还好还好……虽然只有简单两个字,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安颜然还是能听出他此刻心情其实还算不错,于是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狼狈,继续卖力敲打起来。

门铃便是在这个时候响的,别墅一般除了小区的保安、快递员之外,很少有人来访。她看看夏浔简,对方朝她微微点头。她拽了块毛巾,边擦边走去楼下开门。

她走得慢,到门口时,裹着浴袍的男主人亦已到达。

然后,关佑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门外,他克制着情绪非常恭敬的朝夏浔简问好,之后视线便定在一旁的她身上,再没移动。

ЖЖЖЖЖЖЖ

这套别墅的家具很简单,并不十分华丽,但如果细看,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关佑尚在欧洲留学时,就对夏浔简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不光因为对方在画界的才能和成就,还因为屡屡提携他的前辈刘辉是对方最忠实的画迷。

关于夏浔简本身,刘辉说的并不多,大抵是不满外界对他的种种传闻,懒得辩解。所以站在关佑的角度,这些传闻究竟是真是假,始终都是个迷。

然而就像大多数人那样,无论外界对夏浔简本身有着怎样的评价,一旦谈及他的画,都众口一致给予超高评价。

他记得还在学院里时,某教授如此说过:油画虽起源于西方,但真正有才华的人,却能将这种来源于西方的艺术冠以东方之名。

这类人创造出来的已不单单只是艺术,而是一种具有生命的文化。此后无论十年还是百年,这种文化将永远留存于世间,代代相传。

毋庸质疑,夏浔简就是这样一个人。

凡是学画的,无不对他崇拜有加,关佑也不例外。

而此刻,这个处于画界巅峰的人物就靠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沙发上,裹着浴袍,姿态淡漠却理所当然的接过身旁女孩递去的普洱茶盅,缓缓轻抿。

关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杯白开水,心里苦涩难挡。

从来没想过,自己在面对传闻里的大师时,满身满心竟只余下一种情绪——那就是嫉妒。如同烈焰般灼烧着他的强烈嫉妒。

他没办法想像这两人共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画面,更别提数分钟前,他们在这栋别墅里做的那些事。

光是看着安颜然跪坐在茶几前为对方冲洗茶具的画面,他就几乎要被这种感觉冲昏头脑。

ЖЖЖЖЖЖЖ

“小然……”他低低轻唤,对方抬头,静静看着他不语,那眼瞳是他熟悉的,目光却很疏离。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安颜然不着痕迹的抽动嘴角。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关佑这么不会察言观­色­,作为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难道就没发现这客厅气氛已经很诡异了吗!

她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让大师稍展欢颜,他竟在这个时候寻上门!

还换衣服!换他个头!天知道她一走他会跟夏浔简说些什么!

“去换衣服。”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她抬头,夏浔简深邃的瞳仁正定在她身上。修长浓密的睫毛挡去了他眸底的光,从她的角度竟一时探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扭了两下,正想表示自己没事,却瞥见他缓缓蹙起的眉心。

夏大师的心情,果然不怎么妙……安颜然默默起身,遁走。

直到纤长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上,关佑才收回视线,正­色­开口,“抱歉,夏大师,我知道我今天来的很唐突,打扰到您真是对不起。”

沙发上的男人垂目喝茶,“既然知道唐突就不该来,我竟不知道,刘辉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严实。”

“您不要责怪他!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勉为其难告诉了我地址。我知道您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我这次来是为了小然的事,我……”

两道极冷的目光突然寒刃般投­射­过来,关佑全无准备,竟被他看的心底一颤。夏浔简果然不是寻常人,光是这份气场就令人心生畏惧。

只是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不能在这里输,“夏大师,我不知道小然有没有跟您说过她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您对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其实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女孩,她很乖很单纯,有时候甚至傻傻的,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是我的过错,是我伤害她太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您的,老实说,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所有学画者的梦想。”

说到这里,关佑只觉得满嘴苦涩,“我非常非常尊重您,只是现在,有些存在于我和她之间的事必须解决。我今天来,是希望得到您的允许,让我带她回城……您这里的确非常好,可是她毕竟有自己住处……”

有些话,关佑到底说不下去。

但他想这些已经足够,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在国内近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没办法阻止一些事的发生,所以他就算再愤怒也无话可说。但现在他回来了,他绝不能放任不管!

客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中央空调明明一刻不停的输送着暖风,但关佑却感觉到源源不绝的寒意。

他早知道这些话会令对方怒起,但没料到这怒意会如此可怕。对方分明就没有开口,不仅如此,在他说完的整个过程里,对方甚至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他以为只要自己厚着脸把话说完,对方多少会顾着大师的面子,给他这个晚辈一个答复。但没料,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

“你可以走了。”夏浔简为自己倒了杯茶,声音低沉。

“可是,小然她……”

关佑的声音终止在碎裂的茶盅里。

(补完!请看下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画

第二十画

安颜然被楼下传来的撞击声吓了一跳。不过短短五分钟,她自认动作不算慢,就这么点时间楼下怎么就……

她匆匆下楼,顿时一惊。茶盅碎片静静躺在地板上,客厅偌大的平板电视机,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这……

老师,你究竟是有多大力啊!~~(>_ “给我滚。”三个字,缓慢平静。别人或许听不出怒意,但安颜然却知道他已经怒到了极点,或者说怒到了某个新高度。

她皱皱眉,忙拉起还怔在沙发上的关佑,把他推到门口。

“小然!”

“拜托你别管这件事了!”她开门请人,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肯走。

她无奈至极,只能压低了声音表示这件事以后她会找他谈,今天就先这样。

不速之客终于顺利离开,苦命小保姆开始收拾烂摊。

沙发上的男人始终未动,他靠着沙发扶手,冷冷看面前收拾东西的黑发女孩。

安颜然脊背阵阵发麻,她快速整理了客厅,软着神情朝他走去,“手有没有受伤?生气­干­嘛砸自己的东西,砸让你生气的人不就好了。”

说着,她靠上去察看他的手。他的指尖很凉,她刚刚握住便被对方抽离。

“你也滚。”漂亮双­唇­吐出三个人,他随即起身。

安颜然傻了。果然城门起火殃及池鱼!她这回可什么都没做啊!

“老师!”她追在他身后,跟着上了旋转楼梯,终于在二楼楼梯口拉住他,“老师你生气了吗?是我不好,给你惹来那么多麻烦,生气是应该的。可是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就只气一会好不好?”

“松开。”

听见如此冰冷的口吻,她的心肝又开始扑通扑通跳。

她略松手指,从拉住他手臂改成拽住他浴袍袖口,轻摇着冲他道,“老师,我最近都很努力,以后会更努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吧?晚上我给你做水煮牛­肉­,最近新学的,你尝尝我学的如何?”

柔声细语下,他终是回头,静默看她。

面前的女孩很年轻,肌肤娇­嫩­的仿佛掐的出水。

分明如此年轻,却有着那么复杂的过去;明明有着如此清澈单纯的瞳眸,却能藏起那么多的事。

男人的瞳仁缓缓缩起。

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晚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上她雪样的粉颊,先是轻抚,然后力度逐渐加重。修长手指最终捏住她脸颊,将她拖向自己。

他的­唇­落了下来,有一点淡凉,力度却和以往每一次一样。他的双­唇­碾压着她的­唇­,呼吸纠*缠在一起,厮*磨不断。

她愣了愣,但没有挣扎。

这个时候,只要他不生气,其他怎么都行。

他的­唇­比他的个­性­要柔软的多,亲吻时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差。她的腰身被圈紧,脚步靠向他,有些站不稳。她伸手扶住他的腰,小心搂了上去。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更紧了,嘴­唇­摩挲间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张嘴。”

她乖乖照做,他的舌尖立刻就闯了进来,与她的缠到一处,深深吻她。连番缠*吻里,她被他压着抵上墙壁,男人的身体靠贴过来,高度与体型都是她难以抵挡的。

她被按在那里吻的头晕目眩,差点窒息。

头脑在这一刻,似乎模模糊糊觉察出些东西,可最后他放开她时的态度又让她完全打消这年头,甚至还觉得莫名。

仍然是有些厌弃的目光,绝不是男人吻女人后该有的模样,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瞪,“看看你惹来的麻烦!”

她脚还有些软,遭此一瞪立刻清醒几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以后不会再惹麻烦了……”

“不见面就不会有麻烦。”

这句话她听懂了,意思是让她别再见关佑。这个当口,他说什么是什么,她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今天也不是我要见他,是他自己找上来的,其实我觉得根本不该让他进门……”

“废话别多。”他松开她,转身朝房间走。

她在他背后呐呐出声,“老师,那个……”

“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停步。

其实安颜然是想问刚才的吻到底算什么,不过理智到底让她及时收住了这个念头。生活经验告诉她,有时候,一些事本没有必要问这么细。

她笑着朝他开口,“就想问你晚上吃不吃水煮牛­肉­?”

ЖЖЖЖЖЖЖ

几天后,安颜然独自坐车回城收拾东西。

夏浔简给了她两条路,第一,回先前的画廊继续工作,双休回别墅学画;第二,暂时不工作,搬回别墅专注学画,待来年3月参加国际画赛。

安颜然选择了后者。

夏浔简学生的身份毕竟只能提供一时的风光,说到底,若她本身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枉然。她也不会允许自己仅仅凭借这点在这行立足。

从小到大,画画都是她的梦想,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她都没办法让自己真正放弃,现在就更不可能。

在画展抢走高菲风头只是个开始,这是在她尚未有能力时的做法,下一步,她要真真正正用实力来击败她。

她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连一个替自己争辩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因为暂时不回来住,要整理的琐碎东西很多,她拖着行装从公寓出来时天已有些晚了。公寓路旁,停着辆眼熟的车子。

关佑推开门,看了眼她手里的行李,温文的细致眉宇立刻皱起。

ЖЖЖЖЖЖЖ

安颜然已决定专注国际画赛,亦已答应了夏浔简,所以见到关佑的第一眼就毅然转身去拦出租车。手刚刚拉开车门,另一只手里的行李便被人用力夺下。

他脸­色­有些难看,拽紧她手臂,说了句跟我走,便强硬将她推上他的车。

街对面,停着另一辆白­色­车子,车主降下车窗,上挑的媚眼冷冷看着这一端的两人,一抹锐利的怒意转瞬即过。

有一件事,是高菲始终难以对人启齿的,那就是她和关佑的关系。

他们两人,已维持柏拉图式的恋情关系,近乎一年。

她尚记得最后一次,是她亲自飞去欧洲。是个很冷的冬夜,他没有想到她会来,那时他已连续两周没有好好跟她通过话。

凭心而论,当他看到她拎着行李箱,坐在他公寓门口的台阶上等他时的模样,他心里是极感动的。

那个晚上,她留下来不肯走,她躺在他的床上,从后面搂住他。

他仿佛被触动一般,最终回应了她,而且是无比热情的回应。

那晚后,高菲心里某根一直存在的刺终于消失无踪,一些担心的事也终于慢慢淡去。

她那时就在想,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天长地久的深情,他和安颜然那三年,起初分开自然是会痛,但时间久了也都一样。

她唯一有的,不过是那张楚楚可怜善于伪装的脸,无论身材、气质、个­性­,还有手段,她都远不及她。她相信,假以时日,关佑必将完全把她忘记。

从某方面来说,有段时间,她很期待与安颜然的重新会面。先前就听闻她已不再画画,只是近况如何再没人知道。

她没想过,居然是回国的关佑先遇上她。

这是第一个失误的开始,然后一个接着另一个,直到那天画展,她以夏浔简入门弟子的身份出席,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让她的画展一败涂地!

那时高菲才明白,逼急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跟踪关佑算是心血来潮,画展后,虽然他并未在她面前提太多问太多,但以她的敏锐又如何能觉察不到他的变化?

真要说她有多爱这个男人而做到这一步,那只是笑话,但这样并不代表,别人能出手来争!

收获夏浔简的地址,是意外中的意外。

而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幕,却突然令她觉得那个意外变得有意思起来。

ЖЖЖЖЖЖЖ

这间工作画室的地段并不是很好,内里几乎无装饰,但应有的工具非常齐全,的确是关佑低调又务实的风格。

被强带上车后,安颜然就明白今天如果不跟他把话说清楚,对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没有坐,将他递来的水搁在一旁桌上,静站着看他。

“你准备搬去哪里?他的别墅?”他靠着长桌,从脸­色­看的出来非常疲倦。她没说话,但亦没反驳,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皱皱眉,努力将一些情绪压下去,放缓了声调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晋江又抽了,有童鞋反应看不到,我伪更了一下,还是看不到的童鞋过了一小时再来吧。影响我的热情啊。我还想双更呢。。。画圈。。)

难道就没人看出大师其实是在吃醋咩?捂脸~≧▽≦~~大师只是有些表达无能而已。。。

入V第一更,今天努力下下~~不霸王俺就双更~o(≧v≦)o~~~

注意:留言送分,可以看V文,留言字数越多,送的越多(系统自己计算的啊,25字一分)~~记得俺只送打【2分】的留言哦~≧v≦~~~

PS:签约作品,连载完结前,禁止一切转载、截图、转帖以及盗文行为,俺会定期上网清查盗文的,大肚婆写文不容易,看在小小南的份上某些人手下留情吧!!

第二十一画

第二十一画

“小然,当年我离开后你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你也根本不会听……

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冷静想一想,就这么跟着夏浔简,真的是你的本意,真的就是你想要的未来?”

她眸­色­一凝,“别每次提到他都这种口气,至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伸手拉了我一把!既然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就该明白现在的我绝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左右的!”

“你最无助的时候,我不在……是,现在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为自己想想!用夏浔简学生这个身份在画界成名真的好吗?

那些人会用什么眼光看你?无论你有没有实力,他们都只会用自己的想法去给你定位!”

“别人怎么想,从来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是真是假真有这么重要?当年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可到头来呢?又有谁相信我?没有人!

我哭着求裴瑟相信我的时候,他只冷淡告诉我,因为他相信高菲,所以不会相信我!”

至今仍记得那段屈辱的日子,高菲这十几年来从她那里抢走的东西,都没有那一次来的多!尊严、人生、前程……一切尽毁!

“所以现在,别人究竟怎么看我,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相信你!”关佑心痛如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你相信我,所以呢,你会因为相信我而去要求高菲还我一个公道?”

关佑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小然,你误会了,这件事不可能是高菲故意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同样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你表姐,当年为了我的事,她已经非常内疚了,她怎么可能……”

安颜然突然有些想笑,“她不是那样的人!?到了现在你还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很好,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谈?”

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怎么就想不到呢,他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有哪个男人会不相信自己女朋友?

况且还是关佑这类温软体贴的­性­格,在他眼里,有哪个女人会是坏人?

她转身想走,又被他拦住。

“走开!”她直直盯着他。

“你给我时间,我会和她分手!”

他拉住她手臂,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我一直都没能真正把你忘记!

小然,她现在处于低谷,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所以你给我一点时间,你等着我,好不好?

不要去夏浔简那里,我受不了他看你的那种眼神!我求求你,你当是为自己,好好理清和他的关系?”

ЖЖЖЖЖЖЖ

分手。这个词大约是她重遇关佑之后,唯一想过让他们面临的结局。

可此时此刻听他说出口,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畅快。

只是觉得讽刺,像个极无趣的笑话,“如果现在你们的分手能改变什么,当初我又怎么会和你分手!是以为我觉得公平了吗,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也有过别的男人,所以你认为我们可以再在一起?”

理智告诉她,这些话根本不该说。

如果她够冷静,就该笑一笑,然后等着看他们分手,然后再等他找来时,淡淡告诉他,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

这样才是最伤的,这样才是她做这些所要的!

“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谈公平。可至少这样想,你心里会舒服一些。”

他看着她,眼眶慢慢红了,“对不起小然,那个时候一走了之……我连面对你的勇气都没有,我一直很后悔,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重来……对不起,小然……”

“别再说对不起!”某种情绪渐渐涌了上来,满满的,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当年她问了一整晚为什么,他却在此刻才想到给她答案,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你根本不懂,如果你真是那种花花公子,或许我还会好受些!可你偏偏不是,什么酒后乱­性­,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后悔,可是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原谅你,所以才会更痛苦!你逃避也好,现在求我原谅也好,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你跟高菲睡过的事实!

如果是别人,或许我还会原谅……可为什么会是她!?你明明就知道,我明明就告诉过你……”

很多话,太多话,当年她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太讽刺了,他做了错的事,却连一个宣泄的机会都没给她。

“是你不相信,你说男女之间总是有纯友谊的,你没有和她保持距离,可你所谓的纯友谊却让你跟她上了床!你现在告诉我说你后悔,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竟然还会为了他失控。

不是告诉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吗,不是告诉自己要重生要蜕变要报复吗!为什么这一刻,听到他一遍遍说后悔,她的心竟然还会痛?

“……你一走了之,远远避开这一切,可你又知不知道,在你走之后,你口中那个爽朗大方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又知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你曾经是我整个世界,我可以爱你爱到连自己都忘记,我所有关于未来的想像,统统都有你的身影……我从来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怎么样!

可你真的不在了……每天醒来,我都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每天睡在梦里不醒……关佑!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会懂!……”

在他离开并发生了那件事后,整整一个月,她蜷缩在他们租住的小屋里,连学校都没去。

她每天都哭,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她总想到他们的以前,在一起的三年多时光。

他每次朝她微笑时的快乐,牵手走过校园林荫道的甜蜜,温柔细致的亲吻,还有那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属于彼此的缠绵夜晚。

她那么紧张,他却似乎比她还要紧张,那张柔美的白皙脸孔那么红……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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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逼退涌上眼眶的湿意,因为太用力以至于全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让这些发生,小然,小然……”他抚着她脸颊,侧头朝她的­唇­吻去。

曾经熟悉的柔软触感令她突然间清醒过来,失控的情绪拉回几分。

她仿佛又有了力气,终于重重推开他,“行了,到此为止吧!收起你永远泛滥的同情心,是我错,我不该再来招惹你!不过一切都该停止了!我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听清楚,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她用力擦擦自己嘴­唇­,拎起地上的行李冲了出去。

他怔怔看着自己手指,当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ЖЖЖЖЖЖЖ

那晚,她终究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去夏浔简别墅。

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坐了一夜。

人有的时候真是奇怪,总以为自己可以,总以为早就过去,然而临到头才发现居然还有这么多不甘愿。

曾经也设想过,要如何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余情未了又怨恨难平的苦情女子。可原来,失控竟是如此简单一件事。

那些失控令她有些莫名的怕,怕就这样再度跌回那个无底深渊,怕就这样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如今。

清晨,看着玻璃外泛白的天空,她饮下第三杯咖啡,然后买了单,坐上去郊区的公车。

人生依旧要继续,迷茫总会有,只要目标依然明确,她便不会停滞该有的脚步。

这时的安颜然没有料到,她会在别墅外见到本不该出现的人。

有时候她也会想,一个人到底要有多么强大的毅力,才能如此死咬着另一个人不放。

不过宽容点看待,这次真不该怪她,是她还了击狠的,依高菲的个­性­不加倍还过来才有鬼!

对方看起来心情不错,完全不像处于事业低谷的人该有的模样。

她穿的很少,薄薄风衣下是一件低领的­性­感毛衣裙,靴子的高跟足有十公分,越发显得高挑­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看文的童鞋大都恋爱过,或者也看过别人恋爱。大学恋爱三年,女方如果是处那才有鬼。。。不过她和关只有一次,而且两人都是第一次,她不亏。PS:高菲不是处。

第二题答案自动揭晓:请ID为:铅笔vs香蕉、莫小米两位童鞋私信我微博告之想要的书和地址~其他童鞋等第三次机会吧~~~

留言送分后~果然今天的留言都好长~~(>_ PS:我双更了~背都快断了。。小小南踢了我N下。。严重抗议我的坐姿使他(她)不舒服。。小南明天要休息后天也要大后天也要(>_ 话说高菲出手了,我也终于能写­肉­了~≧v≦~你们觉得会是谁先扑倒谁呢?

第二十二画

第二十二画

“回来的挺早么,果然是乖巧懂事的好学生。”

高菲打开车道上白­色­车子的门,将包朝里面一丢,倚在门上冲她直笑,“不过还是晚了点。可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这世界上没有哪个老师能容得下别有用心的学生,夏大师现在心情可不怎么样。如果我是你,就该考虑下给自己另谋出路了。”

她似乎并不需要安颜然回答,说完就坐进车里,戴上墨镜,朝她摆了摆手指,扬长而去。

安颜然看了眼静卧在日光下的别墅,缓缓去掏钥匙。

也曾想过以高菲的个­性­,一旦获悉夏浔简的所在,必定施展浑身解数以攻克对方。她之所以敢带夏浔简亮相,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他变态又挑剔的­性­格有信心。

ЖЖЖЖЖЖЖ

客厅空气里,还留有高菲身上的香水味,她略有些不适的蹙眉。

客厅没有人,画室的门关着,她搁下行李,轻轻敲了敲门,探了半个脑袋进去,“老师,你在忙吗?抱歉,昨天东西收拾晚了,所以坐了今早的公车。你早饭吃了吗,没吃我去做。”

没人回答她。窗帘半落的玻璃前,那道挺拔的身影正在画板前忙碌。

她想了想,退出去做了份早餐,然后再度敲门,搁在画室的长桌上。

脚步声自背后而来,修长的手指越过她,轻轻撩起盘子的边缘。那叠刚做完的早餐就这样随着盘子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老师?”他俊冷的脸庞平静的有一点吓人,那定在她脸上的视线深幽寒彻,仿佛冰封的湖面。

“我昨晚没事前打电话给你,你生气了?”

“我对你不好么?”男人开口了,那嗓音让她哆嗦了一下。

“……很好啊。”如果撇开他忽冷忽热的变态个­性­的话,他对她的确算得上很好。

“所以,你就这样来回报我?”一个­精­致的视频播放器,被丢到长桌上。安颜然轻轻点开,画面的主人公竟是她和关佑。

这是——昨晚他们在他工作室时的场面!?

她明白过来,原来高菲今天来不是冲着夏浔简本身,她的目的——是她!

她是想用这段视频来告诉夏浔简,他所谓的高徒,不过是个居心叵测别有目的的人。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她倒不怕,反正夏浔简对这点早已清楚了解。他自己说过,不在乎留在身边的人是否别有用心,他只留有用的人。

然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的神情和说的那些话,总令她有种莫名心惊。

那一刻,情绪失控,竟不知道自己居然说了这么多话。失控的女人,实在有些难看。

视频画面最后定格在关佑低头吻她的那一幕,安颜然捏紧播放器,慢慢抬头,“老师,不是我去找他的,昨天是他自己找来……我只是,想把一些话跟他说清楚。我答应过你,不会因为这些事再给你添任何麻烦,我不知道高菲竟会找来……这次的错我无可推卸,你怎么罚我都行。”

长久的对视与沉寂。

他站在她面前,用冷漠目光看着她的­唇­和她手中的播放器。瞳眸深处,似乎蕴着远超以往每一次的怒意,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老师……”她轻轻拉住他袖口,漆黑的瞳安静凝视他,“你信我,真的不是我自己去找他。”

他拉回自己袖口,转身缓步踱去窗前。修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寡淡而优美,自他身侧投来的阳光炫目到令她有些难以直视。

安颜然突然有种预感,这一刻,尽管他就在眼前,但他距离她却是如此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淡而平静的声音传来。

“行李不用开了,把你其他东西收拾收拾,离开我的别墅。”

ЖЖЖЖЖЖЖ

这是夏浔简下驱逐令的第三天,也是安颜然苦闷生活的第三天。

这三天,她充分发挥了自己锲而不舍的小强­精­神,一再示软示好。然而夏浔简这回像是铁了心一样,对她所做的一切一概无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赶她出别墅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去年冬天连收拾东西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拎着人就丢了出去。相比之下,这回赶人算是温柔多了。

说出来也许别人不会信,夏浔简虽然喜怒无常,爱发脾气,但真要说她有多害怕他那是假的。如果真的害怕,根本不可能与他相处这么久。

他个­性­是难搞,但每次只要她放低身段耐着­性­子软着语气多说些好话,基本上他都会消气。

所以这次也一样,安颜然从开始就没想过真走,死赖在别墅只盼着哄到他气消,事情自然就没了。

可惜的是,这一次,在别墅里的不光光只有他们两个。

高菲在接下来的几天一再光临。

她每一次出现所用的借口都不一样。第一次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说是谢礼——谢谢夏大师亲自现身她的个人画展,令当晚的展会大大生­色­。

用她的原话说,无论他来的目的为何,单身这份恩情就令她无比感动。

她一直都是他的粉丝,对他的作品有种近乎狂热的喜爱。现在有机会见到他本人,心里实在激动。如果她的来访有打扰到他,还请多多包涵。

她坐在沙发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厨房准备午餐的安颜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高菲明明就知道夏浔简在画展上对她的那番评价,居然还能反过来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像是自己真欠了他天大的恩情一样。

果然,她不要脸的火候跟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她在厨房暗中观察夏浔简的脸­色­,以为他会像上次赶关佑一样直接让对方滚,哪知他不仅耐着­性­子听完了,还似乎微微掀了掀­唇­角。

这细微的动作,令安颜然心里一凉,却让高菲喜笑颜开。

那天中午,高菲成为别墅第一个留下用餐的客人。

安颜然花费一上午时间弄出的­精­致菜式,基本都进了高菲肚子。她倒是聪明,知道夏浔简最烦做作的女人,一顿午饭吃的十分自然。

期间,夏浔简虽基本无话,但对高菲数次笑谈都没怎么制止。

安颜然窝在厨房吃光了整盆蛋炒饭,胃胀了一个下午。

说起来,只能怪自己嘴快。

之前夏浔简出声赶人,她一时着急,话说太快,便称如果他不愿再把她当学生,她就算做保姆也要留下来——因为她担心他的生活他的饮食他的其他很多很多事……~(>_ 于是后来,她就真的成了保姆……

保姆能跟主人以及客人同桌吃饭吗?

保姆能在主人跟客人聊天时去打扰吗?

保姆能选择为什么客人开门,让什么客人进不了门吗?

好吧,答案显然都是后者。

于是,这便成了安颜然苦闷生活的根源。

ЖЖЖЖЖЖЖ

事情总是这样,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和第三次。

高菲在六天里一共出现了五次,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只是借口一次比一次瞎。

安颜然一开始还能看着忍着,后来心烦极了,只想眼不见为净,一听见门铃声就往楼上跑。可惜每次都被夏浔简喊住。

有时,是让她泡茶;有时,是让她倒牛­奶­,有时,让她削水果……

看着高菲蕴藏在礼貌笑意后的幸灾乐祸,安颜然很想掀桌喊不­干­!但到底不敢冒这个风险,于是继续死命忍。

反正百忍成钢,有些事忍啊忍啊也就习惯了,到最后,她甚至能一派淡然的待在一旁观察和分析高菲在说那些胡言乱语时的面部表情和形体动作。

要知道,在说着不要脸胡话的同时还能保持高贵冷傲的气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此一来,安颜然倒也觉得获益良多,有时端给高菲的咖啡也会好心记得少放几勺盐……

如此大和谐的场面维持了近一周,安颜然每每看着夏浔简淡漠却不上怒意的脸,总觉得或许高菲再继续这么坚持个一两个月,他真有可能连她也收了。

只可惜,高菲憋住了,安颜然忍住了,夏大师本人却没能坚持到最后……

那天是周末,高菲带了本自己的画册来,借口请夏大师批评一二,将两人数次保持在沙发正对面的距离缩短为同一张沙发上。

当然,她不敢坐,只是小心站在他身旁,微微俯低了身子,恭敬把画册递上。

高菲喜欢用香水,尤其是那类惑媚幽暗的,用在手腕和耳侧,在拨头发以及手臂动作时,悄无声息发散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高菲也不是坏人。。你们会不会打我?~~(>_ 嗷嗷~最近别催­肉­哈~低调等着就行~~不然会被坏银咬~~~

PS:不霸王的才是好孩纸。。。虽然没时间回复。。但我每分钟都在用手机唰留言。。。≧v≦

第二十三画

第二十三画

记得那时在学院,她第一次碰见关佑时也用了香水。那天她也在旁边,关佑刚刚结束忙碌,拉着她手准备跟她去吃晚饭。

高菲匆匆自另一旁教室出来,在走廊与关佑撞个满怀,手里的画册散了一地。

关佑帮她捡画册时顿了一顿,旁边的安颜然亦闻到了那股幽暗的香味。

有一些张扬,有一些肆意,却不失傲然本质。

关佑冲高菲礼貌笑了笑,她却只道了声谢谢,连个表情都没有,便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

对近在咫尺的校草和表妹,视若无睹。

安颜然还在回忆里嗤笑自己当初的天真和懵懂,客厅却传来某大师冷冷厉语,久违的森冷警告,却让她觉得有些怀念,“……你以为你是谁?带着你的垃圾,给我滚!”

安颜然投去视线时,只看见高菲那张神情奇妙的脸——被当面骂做垃圾并勒令滚的人没几个还能维持正常表情。

她大约完全没想过夏浔简会说翻脸就翻脸,愣了好久才在对方冷瞪下退了两步,然后努力挤出礼貌笑意,边说着抱歉打扰,边收拾东西离开。

对高菲这天的表现,安颜然最后总结为:抗压能力太小,不适合长久待在大师级人物身边。

要到很久以后,安颜然才知道夏浔简这天之所以如此愤怒,忽然翻脸赶人的原因,不光光因为高菲在借故求批评时“不小心”用手指蹭到了他的手臂……

要说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还得落在这一周里将小保姆身份表现的太过良好,以及对不速之客完全没抵触反应的她头上。

只是那时她想不到,也根本不可能想到。

这世上有类人,天生不懂得如何表达,这一类人,永远只会用另一种情绪来掩盖真正的情绪。

就像她自己,在很多事尚未明朗之前,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费尽一切心思,忍受所有冷眼也要留下的理由到底单单因为他是夏大师,亦或是仅仅因为他是夏浔简。

一些事,因为从开始就是假的,所以就算有了变化,也无法让自己的双眼看到。

ЖЖЖЖЖЖЖ

高菲离开后,安颜然感觉整座别墅的压力再次无声无息落回她身上。

这种压力是可怕,但对目前的她来说也是机会。

她花了整整一下午,弄出了六菜一汤,每一道都费尽心思,­色­香味俱全。

然后恭敬去敲画室的门,请主人前来用餐。

保姆跟学生在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例如,吃饭不能上桌,主人看电视时不能正大光明窝在旁边吃水果吃零食,除了打扫绝对不能随便使用画室,更加不可以随意进主人的卧房和浴室……

所以这些日子夏浔简吃饭时,她一般都会待在厨房——很大部分原因是她不想给高菲当服务生。

拉开椅子让主人坐下后,她递上筷子,男人没接,侧头瞥了她一眼,“我记得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请你离开了。为什么现在你还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拉过他手将筷子轻轻塞入,“我不是说了么,我如果走了,你吃什么喝什么。你又不肯请个保姆,这让我怎么放心,当然只有我自己留下给你当保姆。”

“不用说的好像很关心我。”他眉­色­冷淡。

“我当然很关心你。”她继续笑,神态愈发柔软可爱,“就算你对我不好,我也一样关心你,更何况你对我这么好。哪怕不做你学生,我也想留在你身边。”

她俯下了身,圆润微翘的­唇­就在他眼前,淡淡的粉红­色­,衬着雪肌黑瞳,别样清纯动人。

那­唇­的味道他尝过数次,很软,有点果香的甜,然而……他盯着那­唇­,眸底缓缓起了戾­色­。

“离我远点。”他搁下筷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她追上去。

“去哪都不用你过问!还有,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自动消失!”

大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安颜然怔怔站着,回想刚才那一幕,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事,让他怒意加倍。

她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匆忙上楼从他房间取了件大衣。

然而等她追出去时,早了没了他的踪影。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就算生气也该穿个外套再出去啊!”看着远方­阴­霾灰黑的天际,她轻轻叹了口气。

ЖЖЖЖЖЖЖ

夏浔简当晚没有回来。

她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之后发现他竟连手机都没带。

不仅如此,她记得他应该也没带钱。这么冷的天,没穿外套也没有钱,他到底去哪了?

他走后,她没什么胃口吃饭,随便对付了点东西,便蜷缩在沙发上等他。

主人不在,这别墅也变得空荡荡的,安颜然这才发现这一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待在别墅里。

夏浔简脾气不好,也不怎么爱说话,很多时候都喜欢不受打扰的独处。

但那时,她却从没感觉过孤单,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只要多走几步,就能看见他的身影。有时是在画室凝神忙碌的背影,有时是在阳台浅尝上午茶的侧影,他通常不会制止她蹑手蹑脚的打扰,偶尔他心情不错,还会和她随意聊几句……

天快亮的时候,她朦朦胧胧睡了片刻,梦里竟然见到夏浔简那张冷漠俊美的脸。他轻轻抚着她的脸,然后俯低头,吻住了她……

安颜然从梦中惊醒,压着胸口长长吐气。

居然会做这种梦!真是太诡异了!

天已经亮了,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已变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昨晚下了一夜雪,今天积起厚厚一层。夏浔简还是没回来,她进厨房为他做好早餐,搁在微波炉里温着。

她上楼冲澡换了身衣服,再下来时,大门门铃响起。

她匆忙跑去开门,结果门外的人居然是高菲。

昨天被骂走的人今天又来了,她实在很佩服高菲的韧­性­。

她说了句老师不在,就打算关门,对方手一扬,趁着门被推住,闪身进屋。

“没关系,我可以等。”来了这么多次,对方早已熟门熟路,自己从鞋柜取了拖鞋换上,然后在客厅落座。

她搁下带来的礼物,扫了眼走去窗边的人,轻轻一笑,“看起来,某位大师昨晚夜不归宿哦。也是,对着同一张脸孔一年多了,早该腻了。”

安颜然转过头,神态很淡漠,“不要以为夏浔简和关佑是同一类人,这世上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被你高菲所吸引的。”

“他能看上你,凭什么看不上我?”她压低了勾勒­精­致的长眉,撇了撇­唇­,“当初一开始,你不也以为关佑不会喜欢我么?结果呢,他还不是成了我的男人?”

她再度笑起来,“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还真不知道你当年竟然喜欢他到那种地步!男人嘛,不就那样,太认真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颜然冷笑。

如果是半个月前,如果她手里有手机,就会把这番话录下来,让关佑亲耳听听。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了这个兴趣,她静静看了会窗外的雪景,轻轻开口,“高菲,你这样到底累不累?不过半年,我就觉得很累了。你已经做了十几年,真的不觉得累?”

她顿了顿,“那件事,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

她大约没料到她会这样问,那双柔媚的瞳仁掠过几抹异­色­,­唇­角的笑意却在下一刻深邃起来,“怎么,想用怀柔政策?”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看着你,如果把夏浔简收入囊中。”安颜然轻轻抱住双臂,再不去看她。

ЖЖЖЖЖЖЖ

夏浔简是自己开门进屋的。

安颜然松了口气,本想迎上去,却发现他脸­色­有些异常。耽误的这几秒里,高菲已拿起包包朝门口走。

“抱歉,我今天来只是想送点东西,本没有打算进屋。不过看到别墅只有颜然一个,就忍不住找她聊了些事。”

她笑笑,似有些尴尬,又似乎有些愧疚,“您也知道,我和颜然的误会不是一天两天,不过今天好像效果不佳。”

高菲从来都是个耍手段的行家,她向来懂得如何恰到好处的将自己最吸引人最个­性­的一面表达出来。

她说完便打算弯腰去换鞋,一丝刻意逗留的意向也没有。

“站住。”夏浔简赫然出声,转身盯着缓缓直起身子的女人,“我曾听刘辉提起过你。”

“夏大师?”高菲露出半疑惑半惊讶的神情来。

“据他说,你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美院高材生,人长得漂亮个­性­也好。”他把车钥匙丢在玄关,半靠在那里眯眼看她。

“刘先生他实在太抬爱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学画的,受不起这样的赞美。”她微笑,不卑不亢。

夏浔简微微点头,目光慢慢冷了,“的确,我也觉得你根本不配这样的赞美。”

他眉峰一凛,以一种缓慢而平静的语调继续道,“你这种女人,甚至连画笔都不配拿!不要以为我真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也不要以为露出这种端庄又清高的模样来,你就真会成为那种人。

骗骗别的男人也许可以,不过对我来说,只要看过那个人的画,就基本能了解对方的本质。你的画里充满了**,画布和颜料在你手里只是被污染和被利用的死物。”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让高菲小逞了一章威风,大家就各种激动啊~~矮油我的文里啥时真的虐过女主?

矮油~在现在的小然眼里夏大师跟她根本不是处于同一水平线的好不好~女人只有对属于自己的男人才会在乎在意~~所以夏大师才会对那个吻这么放不开啊放不开~~~

最后,情节我都是设计好的~高菲在我的文里绝对不好过……矮油人家不想剧透啦~~≧v≦~~~

下章你们懂的~~低调。。别霸王了~~来安慰下快六个月的大肚婆吧~~≧▽≦~~~

第二十四画

第二十四画

高菲长而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死死握住拳头,要很用力才能让自己维持不溃败的平静表面。

“既然您对我有这么多不满,打从我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您就可以直接把我赶走,不必兜这么一个圈子。我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画者,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夏大师,假如您真如此痛恨我们这类只会利用艺术的商业画者,又何必把最懂得算计和利用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视频您看过,您应该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留在您身边的。

从半年前我们重遇开始,她就一直策划着这一切,我给她工作,她却砸了我的首场个人画展。我想冰释前嫌,她却破坏我和男友的关系……

若不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又怎么会上门祈求您的帮助?谁都知道她是您学生,我不过只是希望您能公平看待这件事,赏罚分明,让我能有条继续能走的路!说到底,若真要论不配,她怎么样都不会输给我!”

安颜然没有出声,甚至没有上前。

整个对话里,大约只有她发现夏浔简轻靠在玄关上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和苍白到有些异常的脸­色­。

难道生病了?

男人低低笑了声,很冷很冷,仿佛掺了碎裂的冰渣,直直捣入人心,“说的很­精­彩,不过你弄错了对象。她再不好,也是我夏浔简的人,轮不到你这种垃圾来批评!还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要让你在画界消失,对我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

高菲的脸­色­终于熬不住,平静的面具被击碎,露出惶恐的内里。

“还不快滚!”这四个字出口,面前的女人立刻开门离开,忙乱中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了拖鞋消失。

门关上,靠在玄关的男人终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慢慢下滑。

一双柔软手臂自旁边伸来,紧紧抱住他腰身,用纤瘦的肩膀将他用力托住。

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毛衣传来,安颜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抬头看他,“你果然在发烧。”

ЖЖЖЖЖЖЖ

安颜然搓搓冰冷手指,再次看了眼关得死紧的大门,不得不面临自己又一次被人丢出门外的窘境。

某人明明生病了,却还要执意赶人。

说实话,半小时前看到他一脸冷硬又执意推开自己的模样,她心底竟窜起了诡异怒火。

怒这个感觉,从来都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对夏浔简时。

可在他否认生病,并拒绝吃药的那一刻,她很认真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怒了。

“你身体这么烫,还说没病!昨天下了一夜雪,你连外套都没带,又不知道开车去了什么地方,就没想过我会担心吗?”

“你给我闭嘴。”他靠在沙发上,撑着太阳|­茓­不住按揉。

“你吃药我就闭嘴。”她走到他面前,递上水和药。修长的手挥来,水杯和药洒了一地。

他睁开眼看她,“你已经不是我的学生,这些事和你无关,你只要消失就可以。”

安颜然把胸口那股气压下去,再次倒了杯水,拿着药搁到茶几上,“我会消失,不过你得先吃药。”

她半蹲下,伸手去探他额头,非常烫。她心里着急,取过沙发上的绒毯,展开披上他肩膀。

“我没有生病,我让你滚!”水杯再度被挥翻,洒了她一身。

她蹲在那里怔怔看他,他别开目光,站起来朝楼梯走。

看着那道走得并不是很稳的背影,安颜然的怒意终于压到了尽头,“夏浔简你给我站住!”一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当面直呼他名字。

那道身影顿了顿,又再度朝前。

她几步上前拽住他,挡在他面前,“我已经答应你我会离开,你为什么不能先吃药!”

“我吃不吃药跟你无关!”他反手拉住她,将她朝门口送,“你少管我的事,立刻给我消失!”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别扭什么!”她反正豁出去了,“那段视频里谈到的事你不是早就清楚了!我那些小心思有哪个能逃过你耳目!你现在气成这样,难不成……难不成你是在吃醋吗!”

推着她的手停滞片刻,随后以数倍的力度直接将她送出别墅大门。

就这样,在这个冬天,她再一次穿着拖鞋没穿外套被挡在门外。

ЖЖЖЖЖЖЖ

别墅的落地窗又一次发挥了功用,安颜然花了十分钟,回到温暖室内。

二楼房间内,他和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唇­­色­苍白,眉间的褶皱很深,满脸都是疲态,然而即便是病重的这一刻,他却依旧俊美得惊人。

安颜然的心一阵沉沉的疼。他都生病了,她还跟他怒什么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越是和他对着­干­,他就越固执。她刚才那么凶,不是逼着他不吃药么?

她放轻手脚,把药和水杯搁在床头柜,进浴室湿了块毛巾,然后坐在床沿,轻轻覆在他额头。

高烧延迟了他平日敏锐的神经,冰凉毛巾的接触,只让他发出不适低喃。

她抚抚他发烫的脸颊,又去浴室拧了块毛巾,拉开他领口开始擦拭他发烫的身体。

他动了动,终是缓缓睁开眼。几乎就在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发烫的手指扣住,他的怒意并没有减退,掷开她的手,“走开!”

她怔怔看着到了此刻还坚持赶人的他,突然俯身将他紧紧抱住,“不走。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走。”

感觉到对方的手在扳她肩膀,她用力把头埋*入他胸口,搂的更紧,“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不该老惹莫名其妙的人回来!我应该听你话,无论他找不找我,我都该避着,不该上他的车,不该跟他废话,反正努力跑掉就是了……”

“放开。”

“不。”

“安颜然,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大概因为生病,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没有,我很胆小。~~(>_ 不知是否是她这种死皮赖脸的执意坚持,扳着她肩膀的手竟松了。她喜出望外的抬头,却被那双盯着她的幽黑眼瞳吓了一跳。

该怎么形容呢,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去般的狠厉。

“先吃药!”她果断松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子被第三次打翻在地,不光是杯子,这回跟着一起翻身的还有她自己。

她被一股突来的力强拽去,瞬间就被压在了床上。

“夏……老、老师……”随着男人落下的­唇­,她混乱的不知该怎么出声。滚烫的­唇­­干­燥而强势,压着她的­唇­,碾磨撕*咬。

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沉沉的重量让她胸口发闷。

被捏着脸颊强行探*入舌尖时,安颜然有些无奈又习惯的想,如果吻一吻就能让他消气,她不介意这种强迫式的接吻。

然而,当胸前第一颗纽扣崩落时,她才发觉自己错了。

ЖЖЖЖЖЖЖ

虽然有空调,但突然被拉扯开的衣襟还是让她冷的缩了一下。

她喘息着躲避男人的­唇­,低头去看自己胸前,毛衣被扯开了大半,衬衣的纽扣崩了,露出包裹着柔软的小巧胸*衣。

“老师?”她刚刚发出两个字,就被他扣着脖子压回床上,推拒的手腕被齐齐按住,压在床头。他灼*热沉重的气息喷涌在她鼻端,盯着她的目光凶狠又不耐,“别乱动!”

现在到底是谁在乱动啊!~~(>_ 安颜然欲哭无泪。

修长的双腿压着她的下*半*身,胸前仅剩的纽扣也很快被拉扯掉,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剧烈心跳让她的胸口不住起伏。

男人的­唇­再度将她的嘴堵住,他侧着头,撬开牙齿缠住她的舌,交*缠允*吸。男­性­的气息在她口中横冲直撞,她的抗拒一律被他无视。

大约是他的体温感染了她,安颜然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热,有种强烈的战*栗朝她侵*袭而来。

她的脖间一阵轻痛,他的­唇­不知何时移到了那里,一点都不温柔的啃*噬混着男­性­气息,让她肌肤瞬间起了细小疙瘩。

她再度尝试抽手,无奈被他扣得死紧。

胸*衣被胡乱扯了下来,她胸前的丰*盈在他另一只手里微微轻颤。

那种抚摸的力度和方式,让她脸­色­通红。赫然间,顶端被狠咬了一下,她痛的失声,混乱的大脑却清醒几分。

夏浔简是认真的吗?

这一年他都忍得住,那次在浴室两人都近乎全*­祼­他还是忍住了,这次……这次应该也不会继续到最后吧?

他的吻重新袭上她的­唇­,昏天暗地的深吻里,她感觉到被扯开并褪离她身体的裤子。

“不行……”安颜然真的慌了,用力去推身上的人。

尽管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是个真正的学生,尽管她总是做些违背道德和原则的坏事……可毕竟想做和真做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面那晚,她因为孤注一掷,根本就没想过给自己退路。可事情发展到今天,她的想法早就变了。

他毕竟是她老师,她想做个真真正正的学生,而不是只靠潜*规则混日子的废材……

“说过别乱动!”他嗓音沙哑,透着沉重欲*望,盯着她的漂亮瞳仁里没有半点停止的意味。

他微微仰身脱了衣服,解开皮带扣,重新压下。

光*­祼­的肌肤贴*合在一起,他的体温高的惊人,她只感觉自己像被一团炽热的火焰包裹着。

他的手指在用力吻她的同时滑入她腿间,她吓的直吸冷气,却只让他的舌尖探的更深入,让他手指的动作更汹涌……

双腿被用力抵开时,她突然想起上次让他停止的办法,忙攀着他肩膀道,“没有套*套,不行……”

他一手捏住她下颚,一手扣住她腰身,神情冷酷的低头看身下人,“我根本没想过要用……”

他蹙起眉,狠狠顶*入她身体。

ЖЖЖЖЖЖЖ

他进*入的瞬间,她有片刻迷茫。身体艰难的接受了,头脑仍处于凝滞状态。

那瞬间,她看着上方男人的脸,一时竟分辨不清这个把身体一部分埋*入她体内的男人到底是谁?

那个冷酷无情脾气差劲又有着严重洁癖从来不让她触*碰的老师?

还是一个生着病发着脾气却依然不肯休息非要和她进行剧烈运动的男人?

出神的片刻,腿已经被抬高,他按压着她的身体重重顶*到深处。这样强势的占*有方式让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男人压着她,呼吸就在她耳旁,随着动作嘴­唇­一下下摩擦着她的耳廓,时不时在上面咬一口,又或是堵着她­唇­一阵无休无止的缠*吻。

身下的床铺因为剧烈冲击而发出细微声响,混合着他沉重的喘息和她的低*吟,让人想不脸红都难。

事实上,只要一想到撞*击她身体的男人是谁,她就脸红的快要烧起来……她不得不闭上眼。房间太亮了,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冷漠禁*欲脸孔上的情*欲会让她有种羞*耻感。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目,皱眉一阵猛动,“睁开眼!”

那种力度下,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睁眼。

他捏住她脸颊,­性­感的­唇­贴上她的,“告诉我,你是谁的女人?”

“你、你的……”这算什么问题啊!

“我是谁?”

“老师……”

她的答应他似乎并不满意,后面的一阵折腾差点没把她身体拆成两半。

她不得不攀着他肩膀,尽量用身体去迎*合,他的身体滚烫依旧。真是的,都已经生病了,还是这么野蛮,他就不能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吗?

心口不知怎么的竟有点疼,喘息中她慢慢抚上他脸颊,轻轻叫他,“老师……”他眸­色­一寒,她的­唇­再度被堵上。

后面的时间,她连一丝分心的空隙都没有。

身体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任他碾*压摆弄,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生病,男女之间仍因体型存在着巨大差异。这份差异,让她被整的死去活来……

……

头脑和身体皆陷入昏沉状态时,她听见他在她耳边的警告,“以后,叫我的名字。”

她胡乱一阵点头,人被翻了个身,他再度埋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之前大师夜不归宿根本不是去调查什么高菲好不好,一来他没这个兴致,二来他根本没误会过小然,人家那只是心情不好。。。

童鞋留言请低调,虽然我写的这点程度应该不会被锁,不过乃们知道月榜是非多,总有一两只眼红的躲在暗处买了V看完再去投诉举报

PS:本想分两章写的,不过看到大家都在等,于是一口气码完了~求安慰o(≧v≦)o~

第二十五画

第二十五画

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动了动,发现身体像整个被车轮碾压过一样,散架般的疼痛和酸软。男人的手臂绕在她身上,她侧躺在他怀里,柔软被褥下两人谁都没穿衣服。

安颜然的脸又红了,她再度动动身体,发现身旁人没有反应。

她去探他的额头,烫手的吓人。

不顾身体胡搞一通的人果然还是加重了病情,她小心掀开被子,去够床下衣服,然而腰上的手却将她勾了回去。

“去哪?”他没有睁眼,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眉宇间尽是强忍的病­色­。

“给你拿药。”

“不用。”他将她抱入怀里,“就这样躺一会。”

她伏在他胸口,能清晰听到他心脏的声音。她忍了片刻,没忍住,“你得先吃药……”

覆着浓密睫毛的双眼睁开,深邃的瞳即便在黑暗里也一样透着迫人压力,“你烦不烦,当保姆上瘾了?”

“哪有做了事又陪睡的保姆……”她话音才落,又被他翻身压到了下面。

安颜然吓的够呛,“不行,就算你还有体力再来一次,我也没有了!”

他的­唇­落在她脖间,轻轻咬了一口,似乎伴随着细微笑声。

她忙捧着他的脸察看,仍然是无表情的酷脸。

脸颊烫手,她说什么也不肯让步,披了衣服下床倒水取药,递到他面前,“空腹吃药不好,你先吃了我下去给你煮粥。”

“不用那么烦,这样就行了。”他吃完药搁下杯子,手一伸,又把她拉上了床。

轻软的被子将两人覆盖,她才裹上身的衣物被他丢了出去,他勾着她纤细的腰身,很快闭上眼。

安颜然这时哪里睡得着,今天这场变故她根本还没来得及消化。

“睡不着?”他明明没睁眼,却像是感觉到了。

“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总觉得他这场怒火散的莫名其妙。她自知脸长得不错,但到底还没自恋到以为春*风*一*度就能让某变态大师消气。

“我没有生气。”某人答的很诡异。

“那你还赶我出去?~~(>_ 他低头瞪她一眼,“若我真要赶,你以为你还能进来?”

从去年第一次发怒赶人使得她病倒在别墅门口后,他别墅一楼的落地窗便是常年不锁的。

“……”她真郁闷,说来这阵子这么苦闷为哪般啊!

她勾住他脖子,重新把头埋进他怀里,“你以后如果生气,能不能别再让高菲进来,我看着她烦。”

“烦怎么不赶人?”要不是她没动静,他也不至于被烦这么久。

“我以为你那时更烦我。”

片刻安静,过了会才再度听到他开口,“你是我的人,你们没有可比­性­。”

“其实你骂她的时候我很高兴。”她低低叹了口气,那时虽担心夏浔简的身体,可老实说他那番话还是让她爽到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我和别人说十句都没用,她说一句话就能搞定。我都这么笨了,她却还老拿走我的东西……其实如果她不是后来那么过分,我是不会这么讨厌她的。”

ЖЖЖЖЖЖЖ

这个晚上,她伏在他怀里,静静告诉他了一些事。

她和高菲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她的父亲跟她的母亲是兄妹,那个年代血缘亲厚的亲戚大都住在上下楼或隔壁。

很多年两家关系都很好,直至一场地震。

当时大家都在睡梦中,她正巧睡在高菲家,地震来的时候,高菲父母亲带着她们逃了出来,而她的父母亲却被阻在楼上。

她那时太小,什么都不懂,只一味抱着高菲父亲的大腿,嚷着要爸爸妈妈,死活非要他进去救。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可高菲父亲还是冲了进去,后来就再也没出来……

高菲母亲遭遇双重打击,不久后重病过世。她和高菲没有其他近亲,便一起被送进孤儿院。

安颜然始终觉得,是她欠他们家的,如果不是她哀求,现在起码还有一家人是圆圆满满的。

所以这十几年,她始终都让着她,直至让无可让。

被逼到绝路还说着宽恕的那是圣母,她之前的反击是为了报复,现在的偃旗息鼓则是因为不屑。

目前来说,她有更重要的事,不想因为无谓的事而错失国际画赛这个良机。

ЖЖЖЖЖЖЖ

S城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小茹打来电话时她正在厨房熬晚上的火锅汤底。

冬天窝在别墅吃火锅,在她看来再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元旦前“一战”,让别墅气氛从绝对零度一路攀升至和煦春日。

虽然并不敢肯定,但这次事件后,她还是有了夏浔简可能有一些些在乎她的猜想。

为此她特意留心了他与她相处时的神态和举动,只是在他们关系正式不单纯后,她越发觉得他难以捉摸。

具体表现在他教她画画的时候。

一般常用语是这样的——

给她讲述­色­彩运用的时候:“你是白痴?怎么会这么笨?”

“……”

给她分析油画流派以及帮她定流派走向时:“……算了,你爱怎么画怎么画吧。”

“……”

看到她半成品的时候:“你在跟我开玩笑?看我做什么,自己撕!”

“……”

安颜然:掀桌!掀桌!掀桌!~~(>_ 好吧,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在长期得不到一句赞美的教导下也是会有些小抗议的。

例如:给他泡加了六块糖的咖啡;失手把盐罐掉进汤里;给他熨烫衣服时不小心走开去接电话……等等之类。

事后安颜然总结归类,发现自己出了这些没什么志气的无声抗议,也实在­干­不出什么大事。

相比之下,他的回击就给力多了。

“惩罚”时间一般在晚上,偶尔他心情好,也会在白天。

通常没什么先兆,从拉她过去抚摸她脸亲她脸颊到堵住嘴­唇­最后拉扯衣服推*倒XX……整个过程由他做来总是非常的自然。

安颜然自觉彼此都是成年人,而且有一有二的,也没打算装高贵装矜持。但对这么不明不白的古怪关系,也是会有疑惑的。

曾有一次,她在他大汗淋漓撤出*她身体后,半开玩笑的问,“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别人问我时,该回答师生关系还是男女关系?”

结果就这么一句,那晚他闹的她根本没合眼。

某人不乐意了,心想既然你夏大师都不在乎什么名声什么关系,她又瞎起个什么劲,爱咋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俺知道这章少了点。。俺会反省。。(最近只要坐上半个小时就腰酸的要命。。命苦的孕­妇­啊。。。)

话说你们以为大师主动了就会咋地了?话说这才是刚刚开始啊。。。PS:马上有新帅哥出现,想看美男的记得别霸王哦~

感谢为了小小南送花的童鞋~爱乃们=3=~话说之前问答得奖的童鞋只有一位领走了书,其他人呢。。囧。。。

第二十六画

第二十六画

小茹在电话里先是报告了一番自己的行程,随后告之了她一个大消息——那就是流浪各国多年的她终于决定在年后回国!

“还有哦,我给你带了份大礼回来,期待吧!另外,你帮我在S城找个住处!”

“你不回家住?”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帮我找地方。”

安颜然应着,又问她介不介意大小,如果不介意大小她在S城的高层小公寓倒是空着。

“有地方睡就行。”对方听出点苗头,“咦,那你现在住哪?等等,上回你问过我男人的事,难道你们同居了?小然然你学坏了哦,来来快跟姐姐说说!”

“等你回来后再跟你细说。”

小茹出国早,那时她还和关佑在一起,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她都不知道。只是听她简单提过跟关佑分了,具体她都没说。

跟小茹通话后,她挑了个阳光晴朗的天气回了趟城。

她找到公寓房东,续交了半年房租,又多打了付房门钥匙交给对方,方便小茹回来时取。

之后她去了超市,准备一次­性­把过年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全。刚逛了十分钟,夏浔简来了电话,问她在哪。

“超市啊,昨晚不是跟你说今天要来买东西,你想吃什么?”

“还要买多久?”

“早呢,我刚进超市,没有一两个小时回不来。”

“不用回来,买完在门口等我,晚饭在城里吃。”

大约是考虑到大采购,夏浔简这天开了辆低调的BMWX6。也亏得他过来接,安颜然买了满满一购物车东西,两只手根本拿不了。

“我们吃什么?”她坐进车里,搓搓冻僵的手指,将脱下的羽绒服丢去后排。

“老地方。”

ЖЖЖЖЖЖЖ

他指的老地方其实她也只去过一次,就是**­性­极强的“尼罗”。

自他在高菲画展公开露面后,不能说像被追捧大明星那样众人皆知,但对画稍微懂一点的人基本都认得他。

尤其上流社会那些企业家。

活生生的夏浔简就在S城,众有钱人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求画的机会。

不过越是有钱的人越是讲究,倒也没出现关佑高菲那样不请自来的场面——况且,他们大部分也根本不知道夏浔简的地址。

离开时,安颜然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看见坐在另一辆车上的高菲。

他们的车位比较靠里,对方并没注意到她。

高菲下车后,驾驶座的人也紧接着下了车。温雅淡然的脸,依旧衣衫革履,是许久不见的美院理事裴瑟。

高菲看起来有些怏怏,神情并不是很愉悦,裴瑟倒是半点不介意,上前问询了几句,随后笑了笑,用礼遇的手势半扶着她进了尼罗电梯。

“只是不相­干­的路人,别把你的眼光放在这里,你有更大的舞台。”夏浔简启动车子后,淡淡丢了句话过来。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线条俊冷的侧脸,笑问,“你是在安慰我?”

“是警告你。”某人死不承认,“警告你,这次比赛不进前三以后就不要再画了。”

“你这么说我会很大压力的。”她侧过身,手指爬上他换挡的手臂,将下巴搁在上面,“国际画赛肯定­精­英云集,我只是小角­色­而已,你要求别这么高嘛~”

“开车,别动手动脚。”他瞪了她一眼。

“……=_=”某人被某大师突来的“坚贞”噎到了,郁闷的对着车玻璃画圈圈。

车里安静了几分钟,男人的手突然伸开,“过来。”一个命令的字眼。

她不知所云的靠过去,立刻被他温暖的手臂收拢在怀里。

她抬头,只看得见他依旧紧绷的下颚,“只要不分心,你的画还是能看看的。”

表达方式有些诡异,不过她大抵听得出些表扬意味。

她心里高兴,乖乖伏在他胸口。片刻,她似乎觉得今天气氛不错,又开口道,“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凶?”

他斜了怀里的人一眼,蹙眉,“你不是喜欢这种方式么?每次骂完你,你的画画水平都会有所进步。”

“……”谁、谁会喜欢啊!她又没病!夏大师,你真是太有创意了~~(>_ ЖЖЖЖЖЖЖ

过年时,刘辉来了别墅一趟,表面是拜访实则是赔罪。

见她住在别墅里,倒也没说什么。夏浔简待他还算客气,在安颜然冲泡普洱时,让她多倒了一杯给对方。

刘辉尝了一口,立刻难掩喜­色­,心里明白夏浔简无意责难他。

无聊时拿这茶喝着玩的安颜然并不知道,就这一小口下去,就是一克黄金的价格。一般人过来,绝对不可能喝到。

这天从刘辉口中,安颜然得知了关佑和高菲分手的消息。

关佑一直是他比较看重的后辈,近来却完全不在状态,他询问下才知道他和高菲分手了。

年轻人的事他自知不便Сhā手,只在这里感叹几句,说到底年轻变动大,定­性­不足,果然护航这种事不能随便做。

刘辉对安颜然三人间的纠葛,基本不清楚,所以提起这事也没什么顾忌。

期间安颜然听着,不动声­色­的去瞅夏浔简脸­色­,一派静然,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还为这事气到要赶她离开。

关佑和高菲分手一事,并不能说她完全没料到。

虽然近期专注国际画赛,但她事后到底为高菲这场闹剧不甘,于是用了匿名方式将那个拍了她和关佑的视频播放器寄去了关佑的工作室。

为避免麻烦,她什么字条都没附上,也没指望关佑看后能如何勃然大怒从里到外认清高菲的本质。

她只是单纯觉得,既然是他女友弄出来的东西,那么邀君雅俗共赏罢了。

想来,那次在尼罗见到脸­色­不好的高菲,应该是在分手这事发生后。

没了关佑,还有裴瑟。她倒是永远这么能耐,哪像她,从头到尾只对付夏浔简一人,还时常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等小茹回了国,真得跟她好好讨教一下男­性­话题。此外,她也对她的大礼很有兴趣。

这时的安颜然还不知道,回国的小茹,将开启她更“丰富多彩”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高菲不可能就这么死心。。帅哥下章出场嗷嗷。。。

自从大肚子后,反应减弱,频频小车祸,蹭了别人两次,昨天进车库还把反光镜撞碎了。。。囧~一代飙车高手就此退化了。。。

PS:我后天来更,会多更些的。。为小小南求花~~╮(╯▽╰)╭

第二十七画

第二十七画

平静的生活总是容易过,转眼冬去春来,画赛近在眼前。

国际大赛到底不同,最后的总决赛将在欧洲展开,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们都会获得直飞欧洲的机票。

三月在S城举办的,不过是国内各入围作品的复赛,而夏浔简指的进前三亦是指这一部分。

所有参赛国家的画者,唯独第一名有资格直飞欧洲。

而由各城市决选出来进入复赛的作品足有几百幅,这是个相当残酷的比例,也是个一举成名的良机。

安颜然的作品依旧以夏如安这个名字参赛,这次的画作是比上一次更为大胆的印象主义风格,完全颠覆她以往写实主义。

夏浔简依旧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发展人物素描写真;二是进行颠覆式的改变,从打破传统观念的印象主义开始,未来将朝着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发展。

她选择后者。

总对着不­祼­或­祼­的男人下笔,她实在有些吃不消。

曾经她也想过问他为何人物画来画去总是男人,就没想过难得画一次女人?后来再想想他那张脸和极度厌世的个­性­,作罢了——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进入复赛是意料中的事,本以为进入复赛前小茹早已归国,能趁着复赛未起跟她多聚聚。

结果小茹行程一延再延,眼看都快三月了,还没见她的踪影,甚至连电话都没一个。

想到自己那套交了房租却空关着的小公寓,安颜然不免有些心疼,这天趁着不忙,跟夏浔简告假后独自坐车进了城。

拿钥匙进屋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走的时候明明整理的­干­­干­净净,现在却有些散乱,一些物件都像被人动过。

难道房东来过?

她疑惑的推开隔层楼下工作间,然后僵住了。

谁能告诉她,为毛她的工作间里会有个只围了块浴巾的­祼­*男!?~~(>_ ЖЖЖЖЖЖЖ

挂上电话后,安颜然皱着眉头将手机还给面前的年轻男子。

对方冲她笑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开冰箱取了两罐饮料,问她要不要喝?

看着反客为主的某人,她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小茹在电话里说了N个对不起,表示她行程有变,本人还在日本血拼,估计没有个一星期回不来。至于当初让她找地方,原本就不是给自己住的。

年轻男子姓秦,是她流浪各国时遇到的另一个流浪旅人,据说以前是模特,后来腻烦了那一行便开始四处旅行。

两人脾气相投,一见如故。那次听说她要回国,便也起了回国看看的兴致,只苦无居所。小茹一听,当下拍胸*脯说这么个小事她来搞定。

秦小帅哥一周前还在日本,因见小茹血拼的太过痴迷,便独自先回了国,小茹把房东的电话给了他。他便顺理成章拿到钥匙,然后进屋住下。

“真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小茹没通知你。”对方换上了牛仔裤和衬衣,只是没扣纽扣,紧实的胸肌和腹肌晃的安颜然有些眼晕。

“你能不能先把扣子扣上?”

“啊?”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象征­性­的扣了两个,笑道,“在国外待惯了,没想到你会介意。你叫安颜然对吧?我一直听小茹提起你,她说你是美女,我总不信,今天总算让我见着了!”

她仍没什么表情,黑­色­眼瞳透着淡淡疏离。跟社会脱节久了,对于这样自来熟的陌生人她总会保持一定距离。

秦小帅感觉出来她的态度,却不介意,继续笑道,“你个­性­真酷,美女。”

“你大约要住多久?”

“还不知道。”他笑起来很迷人,带点猫一般的狡黠感,“如果你不想我继续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搬去旅馆。”

“那倒不用,你是小茹的朋友,她既然放心让你住这里,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开玩笑,以小茹的个­性­,回来还不宰了她。而且看这帅哥胸肌又腹肌的帅样,八成是她男人,她就更不好赶人了。

“我也是因为她迟了行程没联系我才过来看看的,既然你住下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也幸亏她这里地方小,东西本来就不多,之前那次已算把所有私密物品都打包带走了。

“对了,那里面还有些画布和颜料,今天要带走吗?”

“就搁那里好了。”她起身去换鞋,秦小帅跟在后面,直说快中午了,要请她吃饭。

“吃饭就等小茹回来再说吧,我还有事,再见。”她换了鞋,推门离开。

直至电梯门关上,他都没进屋,笑意盈盈的靠在门边朝她挥手告别,就像他们已是认识了好久的熟人。

ЖЖЖЖЖЖЖ

进入国际画赛国内分区复赛的几百幅作品,经过网络和评委团分别投票,最后筛选出分数最高的前三十名。

三十名画者各自提交第二画,继续进行评比,分数与第一幅累积叠加,决出国内赛区的前三奖。

这种提交第二画的形式是此次画赛定制的新比赛形式,打破了过去只提一副参赛作品的固有模式,让画者能多角度呈现自己的画作功力。

安颜然提交的第一幅作品题目为《翔》。

题为翔,但画里却连一只鸟都找不到,画的内容为大海。

整幅画用­色­非常大胆,沙滩是橘­色­的,从海天交界处的夕阳能看出时间是傍晚。海水呈现灰默的白,正是涨潮的时候,浪头一层接着一层,光影对比格外醒目,让静止的画作有种生动的立体感。

天空呈现隐隐紫蓝­色­,占据了画布的五分之三,是整幅画的重点。­色­彩变化流畅自然,仿佛重叠了无数的云,无边无际似乎能延伸至宇宙尽头。

很多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便不自觉被这片海上天空所吸引。

呈现在他们脑海的第一感觉是空旷,第二感觉是自由,最终的感觉却是飞翔。于是当他们回过头来,重新再看画作的题目时,才发现这个题是如此贴合。

先前看过夏如安参加伯翔画赛作品的人不禁感叹竟有人能在短时间内风格变化如此之大,先且不说技巧,单是这份意境和创意就让人折服。

夏如安这幅作品没什么悬念的以网络前十的成绩以及大部分评委的认可而进入宝贵的三十位名额。

同时入围的人里,也有关佑的名字。

第二画提交的半个月后,是众所瞩目的出结果日。大赛会先以电话方式通知得奖的前三人,并在一周后举办盛大的颁奖活动。

届时,除了评委团和国内数名一流画家外,亲临现场的还有画界“煞神”夏浔简大师和这次全程监赛的欧洲油画大师——萨米克。

如此场面,并非每个画者都能参加,除三十名入围画者外,唯有收到邀请函的客人才能亲临现场。

这一天,她仍旧以夏浔简学生的身份到场。

这一天,除了刘辉以及关佑外,她还见到了挽着裴瑟手臂出现的高菲。

正所谓齐聚一堂,她想,大约再没有比这天更热闹的场面了。

ЖЖЖЖЖЖЖ

颁奖活动前的那一周,安颜然总感觉像在梦境里。

从接到评委团电话的那刻起,她便隐隐明白,自此之后,她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晚上,两人吃过饭,靠在二楼阳台的沙发上赏月。

夜风拂来,眼前是一片葱郁的绿,春天的夜晚,仍有些冷,但空气里却充满了令人神怡的草木清香。

郊区到底比城里好。

她裹了块薄毯,半靠在松软宽大的扶手上轻轻问他,有没有私下Сhā手过这次比赛。

“怎么,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只是不相信命运会突然如此眷顾我。”自小失去父母,在孤儿院寄人篱下,十几岁便要四处打工筹集大学学费,再加上高菲的打压,她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从未顺利过。

“命运从不眷顾任何人,成功是靠自己取得的。”投向远方夜空的目­色­渐深,对他来说,眷顾这个词实在可笑。

“颁奖那天你去吗?”

“这种场合太无趣,去不去都无所谓。”他蹙蹙眉,又想到什么,“这次颁奖你应该不会跑了吧?”

“傻瓜才跑。”她掀开毛毯起身,从一旁的保温瓶里倒了杯牛­奶­出来,递到他面前,“很晚了,喝完早点睡吧,我也要回房了。”

“回房?”这个词听着,让人不怎么愉悦。

“你不想让我回房?”她抬头冲他笑,“还是,想让我回你房?”

“说话别没规没矩。”他瞪她一眼。

“……我哪有没规没距?~~(>_ “你几时规矩过?”喝牛­奶­的人丢了个酷眼过去。

近来被压被欺*凌很多次的可怜人到底气不过,决定今天跟他好好理论一下。

“虽然过去这一年我总是极力以各种不明显借口接近你,但说到底除了第一回,我有哪次不规矩成功的!倒是你,上次明明病那么厉害,却不顾身体对我强来,还一次又一次……”

真是,光这么说着她就又要红了,“所以要论不规矩,你才是最不规矩的那个!”

被谴责为最不规矩的夏大师目不斜视,静静喝光了杯中牛­奶­,这才不紧不慢的抬头视线,“过来。”

她退后一步,这个时候傻瓜才过去。

深黑的瞳不悦的眯起,“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你得保证我过去你不欺负我……”某人很没志气。

夏浔简的脸­色­彻底黑了,身体半探,手一伸,就将那个可恶的人强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补分的童鞋~~=333=

想看【日更】的童鞋就用花花来表达吧~~~嗷嗷嗷~~~~~~

PS:为了小小南。。俺会谨慎开车的。。。再过两周就能知道小小南­性­别了~到底是小**呢,还是小缝缝呢?o(≧v≦)o~~~~

第二十八画

第二十八画

她挣了两下,还是被手长脚长的男人压*倒在沙发上,看着上方轮廓深邃俊冷的脸孔,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再度脸红,“你就只会欺负我——”

话音还没落,微翘的粉­唇­就被他咬了一口。男­性­的气息加上微微疼痛,一股酥*麻的战栗自脊背一路而上。

他并不着急吻她,大手一张,扣住她双手手腕,压在她头顶上面,另一只手自她额头沿着挺翘鼻尖可爱嘴­唇­一路滑下,最后停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扣子被解开了两粒,露出细雪般的柔肌。

他想她应该不会知道,她的肌肤对男人而言是种何等的诱*惑。透着淡淡粉­色­的白皙,幼滑细腻如婴儿般,只要触摸一次就会上瘾。

然而被遮挡在这衣物下的一切,并非他一人独享。

有另一个男人,也曾拥有过这一切。他比他出现的早,他曾是她心上刻骨的存在,或许直到现在都还存在着没有消失。

她并不明白,温柔顺从也是种可怕的“毒”。

他无数次试过不放心上,拉开距离,冷漠处理。然而兜了一大圈,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让她留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瞪着她,有些厌弃的蹙起眉,“几次?”

“啊?”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啊,“什么几次?”

“闭嘴!”他低斥。

“是你在问啊……”这个人真是……也太喜怒无常了吧!=_=

男人眸­色­渐冷,低头重重吻住她,莫名霸道起来的力度,让没有准备的她一口气堵在胸口。

舌尖被吮*吸的有些发麻,他却似乎仍不满意,反方向朝她口里蛮横探去,同时松了她被扣的手腕,双手去扯她的衣物。

因为在家,她上面很随意穿了件连帽开衫,下面则以一条拖地长裙打发了事。此时才发现,这身打扮对男人来说是多么的方便。

胸前很快就春*光外露,他的手探入裙下,扯掉碍事的底*裤,随即倾*轧而上……

他挺*入她身体的时候,两人甚至还穿着衣服,她低喘几下,感觉到体内凶狠的炽热,似乎要在最短时间里榨­干­她所有­精­力。

“夏浔简……”她搂住他耸*动的腰身,不满的抗议。

男人的动作意外缓和下来,他沉沉看着她,低头,吻却更烈了。

她微微仰头,专心回应他的吻……

ЖЖЖЖЖЖЖ

虽然说过无趣,但颁奖这天,夏浔简还是亲临现场。

大约是考虑到夏浔简身在S城,颁奖地点就定在距离S城仅两个小时车程的N城。

亮相之后,不愿应付记者的大师便被安排进贵宾厅休息,安颜然心下惴惴,只坐了五分钟就有些坐不住了。

“想出去看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投来视线。

“是。”她毕竟不是他,即便表面再淡定,内心也不免波动。

外面的展厅正在展出三十名入围者提交的第二画和第一画,她自然想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种无趣的事别拉上我,自己去吧。”

得到夏浔简同意,安颜然一脚踏入宾客挤挤的展厅。

这是N城美术馆最大的展厅,画作依照第一第二画叠加的最终成绩从外到内一路悬挂,不少入围画者都在自己的画作前配合记者拍照。

毕竟是全国前三十强,就算这一次无缘前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因为对参赛者没有限制,画者们的年纪相差很大,有的一脸稚气,有的已步入壮年。

画者们不是三两结伴,就是身旁陪同着亲人,唯独她,独自一人,轻装上阵,游走其中彷如闲庭信步。

在入口处见到美院几位眼熟的教授时,她就隐隐有预感会遇上什么人,果然,整个画廊还未走过三分之一,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要论资格,今天这个场面,高菲绝对不可能进得来。但她身旁人却是个例外,一流美院的理事长,这类重大场面绝对不可能缺席。

高菲今天的打扮很得体,既能凸显她高挑艳丽的优点,又不会显得太过抢眼而喧宾夺主。

裴瑟正同几个新人画家聊天,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看起来相谈甚欢,几个记者围着他们,高菲不时出声,不知说了什么,那几个新人画家都似乎很受用。

高菲脸一侧,看到了一旁的她。她附­唇­到裴瑟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略略转过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起先似乎有些诧异,仿佛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之后又转为了然,大约是想到了她的后台。

最终朝她微微一笑,算是个礼貌收尾。

安颜然对此不以为然,依旧缓步欣赏墙上的画。

冷不防,却听见高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今天这么低调,不跟着你的恩师去和得奖画家们合影?想露脸装矜持是没用的,要趁这种机会多合影多拉关系才是!这一套你不是很在行么?说来,似乎也是跟我学的。”

安颜然回头,上下看了她一遍,浅笑,“我还以为那天后,你不会再敢来和我说话。”

高菲脸­色­微变,“别真觉得自己有多光彩,不过靠男人的名声,夏浔简在画界的那点事谁都知道!”

安颜然拨拨斜刘海,­精­致小脸上的笑容愈加清甜,“高菲,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别墅取回你的鞋?”

那日她落荒而逃,连鞋都忘记换的场面她每次想起都会笑。

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谁有本事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激起一片看不见的火花,随后各自转身,背对离开。

高菲的Сhā曲并不影响安颜然看画的心情。一圈走完,前方墙壁上,六幅画作尤为醒目。

她正驻足观看,一旁却传来某个耳熟的男声,“你觉得今年前三奖水平如何?”

安颜然诧异回头,问她这话的人竟然是小茹为她找来的房客——秦小帅。

ЖЖЖЖЖЖЖ

“嗨,美女又见面了,我们果然很有缘哦!”

今日这么盛大的场面,他却只穿着牛仔裤和连帽衫,不过到底是模特出身,衣服再随便人也是极帅的。

见安颜然看自己,他朝她飞了个额礼,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你可以叫我安颜然。”

“那么安颜然,你觉得这三幅作品如何?”

“我不太会评画。”

“随便说说嘛,我也不太会评。”

他交叠手臂,一脸思付状,“我觉得,今年提交第二画的形式,给了画风多变的画家一个上位的机会。就拿这副《双生》来说吧,对方的第一画虽也不错,但毕竟还没到惊艳的地步,可这副作品就不同了,感觉无论是技巧还是意境都升了不止一个等级,难怪能从先前热门的几个画家里突围而出!”

她慢慢抬头,《双生》是一副宽一米,高一米五的大型画作。

这是一副静态画,画的主角是一位被困在水滴形玻璃中的少女。

少女抱膝而坐,周围是幽蓝­色­的暗光,她低垂着头,仿若世界末日来临时陷入昏睡的那一刻。白­色­的长裙,黑­色­的发丝,简单­干­净,仍带着微微飘逸,却在凝固的那一刻陷入死寂。

水滴形玻璃被托在另一位少女的手中,两位少女有着相似的脸庞,神情却完全不同。

艳丽的红裙与纯黑犹如绸缎般的发丝形成强烈对比,令她原本纯洁无暇的脸孔多了抹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夺目艳光。

她­唇­角平静,凝视着手中的少女,眼底却似带着笑意。少女周围是灼目的白光,边缘仿佛有破茧时裂开的碎片。

明明是同样两张脸,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画作的笔法既大气又细致,小到掌中少女的每一根睫毛都似乎清晰可见。

这是副寓意很深的画,破茧而出的新生,告别被封存的另一个自己。

评委团一度对这幅作品陷入热议,最终依旧各自给分,哪知总分加上第一画的成绩,居然压过了他们原本以为会夺冠的那位画家。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分之差,但胜出就是胜出,即便对方再怎么名不见经传,却依然坐上了冠军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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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的目光长久停住在《双生》上,一旁的秦小帅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虽然大部分人都评价为破茧而出的重生,但我却觉得这幅画上的两名少女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人家日更了~~~~要很多很多表扬的花花~~~~~

小小南的爸对男女无所谓。。。我想要小**。。因为男生像妈。。像我比较聪明。。o(≧v≦)o~~~

PS:看到有童鞋居然丢了颗浅水炸弹。。。亲爱的。。这一颗能看十几本V文了。。大家送花表达表达俺就很高兴了~

后天周一来更新~~~~=3=

第二十九画

第二十九画

见对方回头,秦小帅兴致愈加高,“也就是说,外面的少女和掌心的少女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她们或许曾亲如姐妹,如今却置身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外面少女那抹蕴在眼底的笑意,总觉得给人一种淡淡忧伤感,或许是不想做,却又偏偏不得不做……”

见到安颜然眼底的诧异,他忙笑了笑,“其实我也是乱说的,我说过我不太会评画,就第一感觉吧……”

安颜然并没回话。

今天能进入这个地方的,无论什么背景,都不会是普通的泛泛之辈。

她收回目光,低低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去。

“谢谢?”秦小帅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纤细轻盈的背影,颇有兴趣的重复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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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贵宾室前,她接到电话,对方微有些焦急的询问她目前位置。

“我到了,在看画,不用担心,等一下你们会看到我的。”她语态平缓,“不,现在暂时不想合影,一切等结束之后再说吧。是的,谢谢你们理解,就这样。”

挂上电话,她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夏浔简说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可以适当的任­性­,又或是适当耍酷。

但她毕竟只是新人,又怎么能跟叱咤画界这么多年的传奇大师相提并论。这次的事,只能说她稍稍有自己的考量。

大赛颁奖于半小时后开启,展厅旁侧的宴厅内,座无虚席。

夏浔简的位置在第一排,她陪坐旁侧,在他们右手边是评委团,再过去则是各名流画家。除了夏浔简,她一个也不认识。

高菲跟着裴瑟坐在第二排,好死不死正巧在他们背后。

她不时附在裴瑟耳旁说什么,跟着笑几声,那自如模样,似乎早已将那天在别墅受到的打击给抛去爪哇国。

这所有一切都只维持到主持人宣布冠军得主之前。

此次国际画赛,国内的唯一冠军名为:夏如安。

这是个很低调的名字,除了曾在伯翔画赛小小崭露头角后,媒体方面没有关于夏如安本人的任何资料。据说就连领奖那天,对方也没出现。

高菲的笑容很快就冻结在脸上,坐在她前排的黑发女子缓缓站了起来,没有悬念,没有停顿,直直走上颁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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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很炫目,闪光灯更加灼眼。

她穿了件缀着珍珠的黑­色­高领毛衣,底下是贴身牛仔裤和细高跟鞋,将她腰肢纤细颈脖修长的优点恰到好处的展现出现。

比起其他获奖者,她可算打扮的非常低调。

黑发纤长,斜刘海下的白皙脸孔­精­致小巧无瑕,莹润的嘴­唇­微微翘起,仿佛在笑,眼神却有些淡漠。

目光自台下扫过,她看到了裴瑟若有所思的目光,高菲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后面几排关佑惊艳震惊的神­色­。

这样的场景在她人生最最低谷的时候,曾在心里描绘过很多次。告诉自己绝对不要放弃,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站得比他们都高!

如今终于凭借自己能力做到了第一步,一切反而变得如此不真实。

视线最后落在第一排那个神态冷傲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配合她,他今天穿着纯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敞,修长双腿交叠着,无声坐在那里,气场却依旧强大到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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