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被点中|茓道全身动弹不得。她睁开火辣辣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漆黑一团,也许被关进黑暗的地牢。想起那伙暴徒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现在宁愿自己长得像个丑八怪,或者变成一个男子。漂亮,本来是她向来引以为孤芳自赏,顾影自怜的本钱,而今,却引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时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那位被少爷擒来的女子俏得很呢。不信你趴到窗上去瞧瞧。”鸡角嗓子说。
“真好,我看配给咱家少爷正合适。”鸭角嗓子说。
“配给少爷?不不不,他要是看上了她呀,准会小心翼翼地向她赔罪,哪会将她丢进牢房。听说她凶得很呢。”鸡角嗓子说。宛若听他这样分析,心里才有点放松。
“不然就求老爷赏给我。我年纪这么大了还娶不到老婆。”鸭角嗓子说。
“你想的臭美!赏给你不如赏给我,我比你能干。”鸡角嗓子说。宛若听了,心吊到嗓子了。
“我年纪比你大。你还|乳臭未干呢,娶什么老婆。”鸭角嗓子说。宛若心里一阵绞痛。
“我能干。”
“我年纪比你大。”
“瞧你这副色昏昏的样子,老爷见了不打你一顿才怪呢。”
“哼,你这个混小子|乳臭未干,懂得什么风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宛若心里一沉,既然那人看得到她,她又为什么看不到呢?一定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想起瞎了眼,宛若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眼睛瞎了,再也看不见五颜六色的世界,看不见鲜花,看不见小鸟,看不见亲人的脸庞,这真比死还难受。还有那两人,竟然将她当成市场上任人宰割的一块肉,想到这里,她开始后悔将拼命的过招当成儿戏,假如能再来一次,她一定一出手就将绝招拿出,杀他个落花流水,可是世上的机会虽然很多,上天会给她留下一个扳回的机会么?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了。
“她的眼睛沾上了懒猫的尿啦,十二个时辰之内不治就成瞎子啦。”
“瞎了更好,瞎了你就别和我争了。”鸭角嗓子惊喜地说:“瞎了她就看不见我的一脸麻沙啦。天哪这真是天降姻缘,这下半辈子我一定好好服侍她,小当,到时你可得帮我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
宛若听到这里鼻子一酸哭了。热乎乎的眼泪像小虫爬下了她的脸颊。在这时她想到了死。你想到过要自杀么?若是没想过,那你就是一个有福之人了。这时宛若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自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赫然呈现在她的眼前。你听到过动物自杀么?很少,自杀是人类的专利。那些自杀的动物多半是通了人性,受到了人类的传染。骏马被掳至异国他乡,绝食而死;鹦鹉主人被害,憔悴而亡。它们都获得了不朽的光荣。而人则更经常自杀。对商人来说,自杀可以逃避债务;对打败仗的将军来说,自杀可以获得殉节的美名,从而推卸打败仗的责任;庸夫俗子自杀,可以成为轰动里巷的下酒良馔;烈女节妇自杀自古以来就是史书凑成章节的必备素材。自杀的人最有勇气,战场上的士兵,格斗中的侠士,他们都冒着生命危险博取了人们的敬仰,可是在他们面前还有一线生机,而自杀者则是走向必死,因此比前者更为勇敢。但是这是一种绝望的勇气。宛若此时也已绝望了。她要用死来保护自己少女的贞操。可是她还是想要选择一种比较不痛的办法。一掌击碎自己的天灵盖,可是她一想到斩头的田鸡还能蹦蹦跳,脚下就一凉;吃毒药腹中绞痛,挣扎惨死,也不是一种可行的办法,不过她身边常常备有解毒的良药,却从来没有带上毒药;举剑自刭,好像杀鸡一样,但是要是像鸡还死的快些,要是像番鸭,被割断脖子还能站着想叼人,就死的很难受了,人会比番鸭弱么?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自绝经脉而亡,可是如果武功存在,还能自绝经脉,还不如相机逃走,或者拼个你死我活。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天鹅,被困在北方幽暗的冰窟。
哎,生难,死也难。
这时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爬到她的身边。“宛若!”那人惊叫一声。
真是他乡遇故知。“你是谁?”宛若问。
“我是天衡啊。”那人回答。
是李天衡,他怎么也到这里来啦。宛若一想到他那笔薄情寡义的风月债,一锅滚水已经冷定,她扭过头保持沉默,不再理他。
“我也是被擒来牢房的。”李天衡恨恨地说:“来,赶快敷上,这药挺灵的,也许能治好你的眼睛。李天衡说着凑上来,用唾液和药敷在宛若眼睛里。
“我不要!”宛若愤愤地擦掉药膏,她这一揉正好将药揉进眼里。宛若只觉得一阵冰凉沁到脚底,眼睛登时不痛了。不一会儿视觉便恢复了。
“谢谢你的药。”宛若本来打算不理他,只是现在反倒觉得欠了他一份情了。她找个话题说:“这药真灵。”
“这药是我用家传千年续断膏和小卢换的。”李天衡现在一想到那药膏被小卢从中心挖了一大块就心疼不已道:“那是昆仑三圣采集千年续断和几百种珍贵药材,在终南山放在丹炉里,用兽炭为薪,用气功催火熬炼而成的。炼成后还要让母鸡孵九九八十一天,那时是他们闲暇无事,若是现在恐怕也是制不成的。
“小卢到哪里去了?”宛若奇怪地问,说实在,她并没有很恨小卢。
“我也不知道。”李天衡从他遇见小卢说起,直说到海岛脱险归来。听得宛若聚精会神。
“后来又怎么样了?”宛若像小孩在催他爹娘讲故事似地催李天衡赶快讲。
“后来又遇到那个老疯子,他就是你外公。他的武功奇高,这你在少林寺也看到了。我劝小卢乘他没看见赶快逃走,可是小卢偏偏要和他较量一下。自己送上门去与他恶斗一番。这一次小卢有很大进步,剑招十分精妙,她的剑风还扫了你外公几下,惹得他大怒,气得嗷嗷叫。他运起幻影百变之术,将小卢困住,他看出小卢功力和他相差太远,就一招‘金刚降魔’乎的有开碑裂石之能、降龙伏虎之力,小卢招架不住狼狈逃走。正在险象环生岌岌可危之际,我上前去为她挡了几招,她就逃走了。我也被你外公擒来这里。”
“小卢真的有那么高的武功?”宛若惊奇地问。
“她的虎兰点天神功已经练到第七层,正在向第八层进发。”李天衡答。
“虎兰点天神功已经练到第七层?”宛若惊叫了起来。她现在感到小卢浑身透露着神秘。在覆巢大学时她只是个喜欢笑咧咧的图书管理员。她以为自己有了老不死的秘籍练到了虎兰点天神功第七层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小卢也练到了第七层,似乎还略胜于她。这时她对妙文章的藏私又深恨了一层。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宛若问。
“如果擒你的人有懒猫,我们大概是在糊涂河畔的白马庄。庄主丁首埭名扬海内,是个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大侠客。”李天衡答。
“而你是个大魔头。”宛若和李天衡开玩笑。
“说到大魔头还是你外公合适些。”李天衡笑着回答。
天上星河暗淡,月色朦胧。
白马庄的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白马大侠丁首埭手持蝉翼剑把玩不已,十分得意。宝剑毫光芒芒,侵人肌肤。他对擒住宛若的少年说:“信儿,这柄宝剑确实是件神物,如不得其主只会给人带来灾难。那女子武功虽好,可是有武功更好的人要治她,为的就是要得到这柄宝剑,野兽有珍贵的毛皮,犀鹿有珍贵的角,这都是它们致死的原因。纵观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何尝不是同一个道理。所以你赶快去将那女子的眼睛治好放了吧。”
“说得好!”厅里倏然多了一个人。他的笑声鸣金裂石刺耳之极。来人正是老疯子。他指着剑说:“神物若不得其主,只会给人带来灾难。我正要为你消弭一场弥天大祸。”
“此话怎讲?”白马大侠丁首埭扬起眉头问。
“说起这事你资历尚浅,不是我端的老架子,这件事情天下知情者少得很哪。”老疯子掀髯大笑,大摇大摆虎坐在厅上一只花梨木椅上,指着丁首埭手上的宝剑问道:“剑鞘上是否有‘蝉翼’二字?”
丁首埭拿过剑鞘仔细端详,尴尬地自我解嘲说:“果然有这两字,小弟刚才倒忽略了它。”
“这就对了。魔教已经数十年隐匿江湖。那时你们还都年轻,魔教分为海陆两大分舵,我听说魔教海上分舵有三件信物——蝉翼剑、金刺桐花和玄铁鱼叉。这三件信物分别掌握在魔教海上分舵三个绝顶高手的手里。有了它们其中之一,就能对魔教的海上分舵发号施令。其中又以这柄蝉翼剑为最尊。你想这魔剑重现恐怕是当今江湖上的第一件大事吧?你们却抢剑伤人,他日魔教寻仇而来,这白马庄恐怕就要被火烧成黑马庄了。这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吗?”
白马大侠丁首埭悚然动容,急忙将剑入鞘,并对老疯子一揖问道:“前辈有何高见?”
“老夫也没有什么高见,这正应了你的猜测,这剑和持有者的武功甚不般配,其中定有奥妙。我们是否先问个明白,然后再行区处也不迟。”其实他初见此剑也悚然一惊,心想正要在海上行动就蹦出这柄剑,一定要查清它的来历。他还顺便捧了丁首埭一句,因为在这里毕竟他是主人,对老疯子肯定他的想法,丁首埭也感到脸上甚有光彩。
丁首埭对老疯子一揖,感激地说道:“若非老前辈烛照,今日之事险些酿成大祸。”他手一挥对信儿说:“走,看看去。”信儿手提灯笼领着两人向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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