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底,有两人在痛声哀嚎,正是那试图施暴的恶汉和小厮。
就在安逸的头要撞上栅栏的的瞬间,栅栏对面的黑影飞快地掠了过来,手臂一伸,竟然平白增长了半只胳膊的长度,轻轻托住安逸的头颅,抵消了他身体冲撞的力度,然后只手一翻,朝欲追过来的两恶人轻轻一推。[]
两恶人顿时往后飞去,砰砰两声巨响,撞到对面的栅栏上,瘫落下来,一阵哭爹喊娘,“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黑影隔着栅栏扶住安逸,单掌抵住安逸后心,安逸顿感有一股热力从背后涌进身体,在体内乱钻,很是舒坦,悠悠醒转过来。
“没事就好,这种恶徒就是欠收拾,我年轻时不知杀了多少,如今老了,也懒了”,黑影是一个四十多的汉子,胡须窸窣,脸色楚黄,皱纹深陷书写着一股沧桑,眼若寒星。
“多谢兄台援手,请受在下一礼”,安逸知道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俯身欲拜。
“哎,打住,我最烦的就是礼”,汉子连忙摆手阻止,“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喜欢掉书袋,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好不爽利”。
安逸一愣,想起了天将降大道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便好一阵惭愧,家人都还等着自己回去呢,实在是太过鲁莽了。
“受教了”
“打住打住,小兄弟,既然相遇,就是缘分,若不觉得哥哥我粗鄙,说说你的遭遇,也许我能给出出主意”。
安逸便把前后因果告诉了这汉子。
汉子听完后,拽紧了拳头,猛地砸进地面,整个牢房都有一阵晃动,两恶人又往后缩了一缩,一声不吭,生怕挨上一拳就要去见阎王了。
“这该死的朝廷,尽用些昏官污吏,我原本还想只有我们这些草莽之辈守欺压,没想到你们这些读书人也被压榨的透不过气,莫非他想把全天下的人都变成牛马不成?等我出去,定取了那狗官人头,早就听说有个送自己未过门妻子给那朱老贼做妾的无耻之徒,贪图富贵权势,我辈中人,人人得而杀之,喂狗。”
望着他那因激动而通红的脸,听着那声声喊杀声,安逸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痛快,血液腾腾上涌,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汉子很是健谈,给安逸讲了好些他亲身见闻的快意恩仇,安逸才开始知道,原来在这天地间,还有这样一群可爱而令人感动的人物,他们杀人不眨眼、他们豪放不羁、他们无法无天、他们肝胆相照,他们如同荆棘丛中的蜂鸟,行走在平凡世界的刀丛,虽然与自己尊崇的圣人“温、和、恭、俭、让”形象格格不溶,但确实令人欣然向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安逸缓缓道出这段他见到过的诗句时,汉子再一次激动了,双眼放光。
“这谁写的,太他娘地痛快,我第一次觉得你们这些儒生也不讨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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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亲人和好友的思念与担忧,如潮水般永不停息地袭来,安逸默念“必先苦其心智、老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内心逐渐坚毅。儒家所言修身、养性,安逸已经入门了。
好在有了汉子的陪伴,牢狱中的日子有了些许的慰藉。
狱间无日月,只觉得天气变寒后,又回暖了起来。
云山之上的雪该化了吧,爹娘夜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妹、胖墩、桂花、安阳、安……好是思念啊,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那两个恶人现在对安逸那叫一个温顺,服服帖帖没有一丝脾气,不然汉子一瞪眼,他们就直打哆嗦。
监舍内一直蜷缩着的是一个老农,满脸布满皱纹就如同春天野外犁开过的田垄,他之所以进入监牢,是吃了一次官司。
其因村中财主交好了保长,强行用三亩薄田来换他的两亩良田,而一亩良田的产出起码抵得过那样的八亩薄田,他不满前去找财主理论,可那里是财主家众人的对手,气不过便将财主家的大门给砸破了一角,结果就被判了个入狱10年,良田也赔偿给财主加作为补偿。
老农少吭声,每次吃完饭,喝口水,便蜷缩到监舍一角。
安逸每次看着他,都仿佛是看到自己的爹一般,哎,世间最苦是老实人啊……
一日,汉子将安逸叫了过去。
“小兄弟”,“哥哥我看你甚实诚,这些天来也不烦我每日叨叨。告诫你一声,江湖中人心太过诡诈,切莫轻信于人,哥哥当年就吃过大亏”
“你过来,我嘱咐你一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灰黑灰黑的,摸起来有点像羊皮。
“这就是我进来的起因……”
汉子讲诉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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