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永琪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继位?即使他有缺点,有不足,可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他,他可以改的,如果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永琪忘不了,小燕子被嬷嬷欺负自己开口呵斥时,那些嬷嬷宫女看自己的不屑眼神,仿佛他就是宫里随便的一只小猫小狗,而不是尊贵的皇子。这叫永琪几番梦回,都咬牙切齿。
以前,永琪或许真的能为了小燕子放弃一切,可是,在经过了这么久下人的冷落以后,永琪不确定了。这不仅仅是因为生活,更多的,是因为这些,极大地伤害了永琪的自尊心,一个得宠皇子高人一等的尊严。
他,绝不要再过那种生活。
听到永璂说要他以后留在宁寿宫宫照顾乾隆,永琪知道,自己真的无出头之日了。
可,永璂死了呢?
如果没了永璂,那皇阿玛身为太上皇,就有资格决定下任的继承人。自己帮皇阿玛改变了被软禁的局面,皇阿玛又对其他兄弟都死心了,那,他就是唯一的继位人选。也许,他,就能成为皇帝了。
想到这里,永琪握紧了来宁寿宫时带的那把匕首,就在永璂要出门时,猛的冲了过去……
善保因为有心躲着永璂,进宫后,到养心殿转了一圈,得知永璂不在,才安心的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站岗去了。许久,他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时,奇怪走出去抓了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一问,才知道永璂被刺了。
善保一下就想到了乾隆。那个曾经威武的皇帝,现在却变成了迟暮老人。心,就这么提了起来。
一路狂奔到养心殿,西暖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片人。
难道皇上……
已经心痛难忍的善保再顾不得尊卑,一路分开众人往前挤。皇上,你可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啊!
后悔已经不能形容现在善报的心情。
要是早知道永璂会出意外,那他说什么都不会避着他,躲着他,他一定会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即使是刀剑来袭,他也可以用身子帮他挡一挡……
要是早知道……
站在西暖阁门口,善保突然不敢走进去。他怕他进去以后看到的,会是鲜血淋漓的永璂。
那是他爱的人啊!
事到如今,善保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他、爱上了那个九五之尊,超凡绝尘的少年。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他眼中的落寞吸引了他。也或许是四年相依相伴,他背后的心酸感染了他。亦或许是他强装出来的坚强拨动了他的心弦……他,爱上了他。
他钮祜禄善保,爱上了永璂。
可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呢?善保眼眶红了。几个太医就在他不远处围着讨论,眉头紧皱,一副烦心的样子。
善保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脚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勇气跨进去……
“钮祜禄侍卫,您怎么在这儿?”
袁德新提拔的小英子正端着水过来,看到满面悲怆胆战心惊的善保,不由奇怪道。
善保猛然回神:“小英子,你这是……”
“哦,是皇上吩咐的。”小英子看看水盆,道,“十一贝勒受了伤,太医说要清洗伤口呢。”
“十一阿哥?”善保有点回不过神,“不是皇上遇刺了?”
“是这样没错!”小英子说起这个也是心有余悸,真没想到,那个五阿哥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五阿哥心生歹念要刺杀皇上,还好有十一贝勒奋不顾身为皇上挡了一刀,现在伤了胸口,皇上正嘱咐太医会诊呢!”
善保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还好,皇上没事。
“不过就是这样,皇上还是受了轻伤呢。”小英子说起来就咬牙切齿的,“那个五阿哥真的疯了,一直追着皇上不放,十一贝勒都倒下了,他还不忘记刺杀皇上。”
“那皇上怎么样了?”善保感觉就像在天堂地狱打了个回转,最后又进了无间炼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拉着小英子急急问道。
“皇上、手臂受伤了……”小英子只觉得善保抓着的手臂生疼,也知道他心急,没敢喊疼,说道。
“还是受伤了?”善保眉峰一紧,松开了小英子,冲进了西暖阁。
“皇上正担心十一贝勒呢!”小英子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急匆匆的善保听进去了没有。“呀,都忘了去送水了!”赶紧的,小英子也走了上去……
善保进去时永璂和永璋等人都围在窗边看永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善保打量一下,永璂右手手臂上缠了纱布,没有血渗出来,看永璂抬手也没有痛苦之色,想是皮外伤,并不严重。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然放回肚子里,善保贪婪的看着永璂,仿佛要把这些日子落下来的都补上。
瘦了,善保心酸的想着,眼睛红红的,是没睡好吗?不要老抿着嘴,那样就不好看了……
永璂忙乱中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不着痕迹的看过去,就见善保呆呆的站在门口望他。对上他的视线,他猛然低头,视线交汇不过短短一瞬间,却足以让永璂看见他眼底的自责与伤心。
是因为没能及时在自己身边保护他?永璂这么想着,连日来的阴郁突然放了晴。他还是很关心他的。有了这个认识,永璂冲善保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不要担心。
善保才抬头,就看见永璂的笑容,心狠狠一击,眼神飘忽不已。笑起来的永璂,真好看……
“十二弟……”
床上永瑆突然呢喃一声,拉回了永璂的注意力:“十一哥,你怎么了?”
“……没事~~”伤口还是痛,永瑆看着关切看着他的永璂,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刚才看到他和那个善保相视而笑的画面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开口打断?不说他有没有这个立场指责永璂,他自己都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那你好好休息。”永璂想起方才,还是一阵余悸。
原来就在永琪心生歹念刺杀永璂的时候,永瑆先一步注意到了他的不对。永琪实在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几个兄弟都对他很了解,看到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没打好主意。眼看着永璂就要被挥下来的匕首刺伤,永瑆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那一刀,就这么刺在永瑆胸口。
永琪还不死心,还要杀永璂,可这时永璂已有了防备,躲开了,只划破了手臂。永璋等人也回过神,赶过去制住了永琪,这才完结了这件事。
永璂想到太医说的,还好没伤到要害,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心就跳的厉害。以前还以为十一对他也只是普通的兄弟情,却没想到,他对他这个弟弟这么好,联名都能豁出去。永璂很高兴。传了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还一直看着太医给他绑扎伤口,陪他说话……直到,善保来了。
永璂一边让人伺候永瑆,一边,却忍不住视线直往善保那儿瞟。
生死一瞬,突然让永璂明白了很多事。
自己其实对乾隆一直心怀怨恨,所以会忍不住希望看到乾隆落魄潦倒。自己恨永琪入骨,更希望撕下他伪装的面具,让他知道离开了阿哥的身份,他在紫禁城里,那就是一直能随便捏死的蚂蚁。他恨那些曾毁了他和皇额娘的人,他希望把他们碎尸万段让他们在他面前忏悔头哭流涕……
但更多的,他还明白了,自己对善保,那是怎样的心思。
一直以为,自己把善保当成了哥哥,所以才会信任他依赖他想要、见到他。可真的直面生死时,永璂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不是没经历死亡。但前世,死亡就像是他的影子,一直缠绕在他身边,让他早就心有准备。甚至,他是期盼着它的到来的。那意味着他的解脱。
可这一世,好不容易爬到了最高点,能够尽情报复,死亡,就那么突兀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永璂是那么措手不及。、
寒光闪过,匕首挥下来的那一刻,永璂脑中突然就闪过善保的脸。那一刻,他是那么想要见到善保。
永璂不是一个笨蛋,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对善保,存的那份旑念。
前世有过女人的。但永璂对她们,并没多上心。连房中事,也是冷冷淡淡的,所以到死,都没个子嗣。知道那一刻,永璂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热衷那些事。
如果自己死了,就见不到善保了吧。
永璂从不曾觉得这么难过,仿佛心被生生割掉了一块,再不复了完整……
被救,制服永琪,找太医给永瑆疗伤……接下来一连串的事叫永璂忙昏了头,但一看到善保,那暂时被压下的情感就又回了来。视线交汇,永璂笑了起来。
通过永瑆的事,他知道,他对善保,不是兄弟情。
他知道,他爱新觉罗永璂,爱上这个男人了。
既然爱上了,那他绝不放手!
上天既然恩典赐给他新的人生,那他为何不畅快的活一番呢?
当天下午,永璂下了一道旨意,爱新觉罗永琪,太上皇五子,于景阳宫病逝,追封五贝勒,葬于皇陵。宗亲对此不置一词。
与此同时,宁寿宫里多了一个无名的人,谁都知道他是谁,但都不叫他的名字。只有一个老人,偶尔对着窗外落日余辉,落寞叫他,“永琪”……
番外之令妃
“腊梅,腊梅,给我端杯水~~”
气息奄奄的令妃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没力气,嘴唇发干,想要喝水,又站不起来,只能拼尽最后力气叫贴身宫女。
“腊梅~~”
许久,还是不见有人来。令妃无奈,只好努力撑起身子,试图站起来,不过才半直了身子,突觉两手一软,不由自主的,就又跌回到了床上。
背,撞在了生硬的床板,生疼!
“呼~~呼~~”
所有的力气都被这看似小小的动作耗光了,令妃躺在那里,直直喘着粗气。
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呢?
令妃失神的看着床幔上点点的污渍,那积累了肮脏变成的暗黄,不知从哪儿突然生出一股力量,一把扯下了那床幔,狠狠地,就往地上扔。
狗奴才,狗奴才,都欺负她失势,都来落井下石,一群的狗奴才!
令妃回想自己当初得宠的时候,那时,她是多么的尊荣风光啊,连皇后都拿她没办法。下面奴才哪个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可是现在,可是现在!令妃扭曲了她清秀的五官,露出洁白的贝齿,仿佛就要把那些无视了她的宫女太监都咬死。
等她好了,看她怎么收拾那群奴才。感觉胸口喘不过气,令妃只得恨恨的想着,安慰自己。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乱啊?”
尖利的女音突然传进耳里,令妃一愣,随即暗暗叫苦,怎么这个煞星又来了?
颖妃,巴林氏。蒙古镶红旗,都统兼轻车都尉纳亲之女,最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以前在令妃手里吃过亏,现在,是最常来‘看望’令妃一个人。也是令妃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哎呀,这里的奴才都死哪里去了,难道不知道令妃姐姐还病着吗?居然敢偷懒,简直是反了!”颖妃带着两个丫头走到令妃身边,“啧啧,姐姐,你的脸色真难看,一点血色都没有,要不是知道你是心思郁结,我差点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了呢!”
令妃一口气憋在胸口,弱弱笑道:“妹妹客气了,我不过是小病,哪劳的妹妹来看我?”
颖妃横她一眼:“姐姐这话可就说岔了。怎么说,姐姐也比我先进宫,先封妃不是?这么多年,还多亏你这么‘照顾’我,现在你病着这么重,我不来看看,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我不是很遗憾?”
令妃更憋气了,这是生生咒她死啊,可她不敢回嘴,现在已不是她在后宫里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没了后台的太妃,连个娘家都没得依靠的落魄太妃,跟出身蒙古巴林氏的颖妃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上次和她吵起来挨的那巴掌可是半个月才消得肿,那种痛,令妃不打算再来一次。强笑着:“妹妹真是太客气了,我这就是小病,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颖妃闻言拍拍胸口:“这就好,这就好!”又拉着令妃的手,“姐姐也别怪我,我这一进来啊,就觉得这屋子阴森森的,有股子死气,还担心姐姐……呵呵,我说话直,姐姐可别见怪啊!”
令妃还能说什么,挤出笑摇摇头:“妹妹的为人姐姐自是知道的,哪里说得上责怪。”
“还是姐姐大人大量!”颖妃像是想到什么,“云儿,赶紧去端杯茶来。”又对令妃道,“看看姐姐,嘴唇都干得裂了,怎么都没人伺候?就算姐姐早早失了宠,有没个儿子依靠,这些下人也不能这么糟践姐姐啊,居然连杯水都不给姐姐倒,真没规矩!”
令妃抿唇不语,心里安慰自己,她是没儿子,可好歹还有两个女儿不是,怎么都比眼前这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强多了,不气,不气。眼角瞥到颖妃身边的宫女云儿端了水过来,令妃的眼睛亮了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一个宫女都没出现过,她一直都没喝到一滴水,好渴!
颖妃注意到了令妃的高兴,心底冷笑一声,眼看着云儿过来,使个眼色。云儿微微点点头,把水递了过去。
令妃作势要起来……
“砰~~”
“云儿!”
“啊!”
一声怒吼,一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云儿啪的跪倒在地,惶恐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令妃只觉脖子一阵刺痛,哪还说的出话来。
颖妃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快意:“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水倒到了令妃娘娘身上,你还想不想活了?你不知道令妃娘娘是谁吗?那是四妃之一,一宫之主,太上皇‘曾经’最喜爱的妃子,现在你居然把水倒到她身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云儿赶紧又是一阵叩首:“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奴婢只是一时手滑,不小心犯错,令妃娘娘,你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人,请您明鉴,饶了奴婢吧~~”
令妃听着这些话,一时全身血液都往了头顶冲,气得身子都抖了。这个贱婢,诚心拿热水来泼她,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的让她原谅了她?最最叫她气火是,她居然还假模假样的说什么温柔善良。呸~假惺惺!
瞥眼颖妃,令妃咬牙,一定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教的这个贱婢这些话,否则,她一个贱丫头,哪来的胆子学小燕子紫薇常说的话。欺人太甚!令妃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干脆地让乾隆废了颖妃,反而只是争宠不休,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凄凉的境地。
可惜,悔之晚矣。
颖妃不待令妃开口,看了云儿,气道:“你做错事还敢求原谅?不知道令妃娘娘是千金之躯,是你这包衣奴才能相提并论的吗?令妃姐姐是温柔是善良,一定不会和你计较,本宫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给我滚回承华宫去,回去收拾你!”
“奴婢谢娘娘恩典!”完全不给令妃开口的机会,云儿又冲着她一叩首,“谢令太妃不怪之恩!”
令妃两眼一翻,差点要昏了过去。
“什么事要谢令妃姐姐啊?也说给我听听!”
突然又是一个女声,令妃睁开眼睛,入眼的,果然是她深恶痛绝的忻嫔,“妹妹怎么有空来这里?”声音带了丝颤抖都不自知,令妃强笑着,心里却恨不得赶紧把她们扫地出门。
“姐姐这是不欢迎我吗?”忻嫔不高兴的沉下脸,“亏得我一有空就来看姐姐,姐姐居然就这么迎接我?”
令妃话说出口也觉得有些不妥,要收回,已经晚了,只能懊恼的强笑着,试图挽救:“妹妹说的……”
“哎呀忻嫔妹妹,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对令妃姐姐啊?”颖妃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忻嫔,令妃有些错愣,这女人是吃错药了,居然帮她说话?就听她接着道,“妹妹是总督爱女,规矩太大了,令妃妹妹不懂你那一套,说话难免就不经心了些,你何必计较呢?没的丢了身份!”
“这倒是我没想到了。”忻嫔一脸懊悔,看了令妃,抱歉道,“姐姐可千万别见怪,我这人啊,心直口快的,一时没想到姐姐以前也就是个包衣奴才,哪里学过什么规矩,后来心思也都花在了狐媚勾引皇上的法子上,哪知道这说话还是得分场合的。真是抱歉,说话冲了点,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是啊是啊。”颖妃附和,“令妃姐姐,你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度量也该是最大的不是?忻嫔妹妹就是说话直了点,也没什么错的,你以前在孝贤皇后那里,应该也被训斥过吧?应该习惯了啊,就不要计较了!
令妃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没什么……”
有了风光的那些年,她最忌讳人提起她的出身,她曾经的卑微,可是现在……手在被子里握成了拳,令妃觉得耻辱极了。
“怎么瞧着令妃姐姐的脸色更难看了?”颖妃惊叫起来,“一定是被那些偷懒的狗奴才气的!唉,忻嫔妹妹,你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那房间里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哟,可怜令妃姐姐哦,孤孤单单躺在床上,那嘴唇啊,都干裂了,竟是连滴水都喝不到呢。啧啧,惨啊~~~”
“还有这种事啊?”忻嫔惊奇叫了一声,继而愤愤道,“真是一群见高踩低的狗奴才,想当初,姐姐位主延禧宫,身边两个格格,还有五阿哥围着奉承着,一个小小喷嚏,都能把皇上从我宫里勾过去,一屋子太医围着诊治,那些死奴才,哪个不是巴着赶着上去伺候的?现在看令妃姐姐没翻身的一天了,就都翻了天了是不是?居然连滴水都不给令妃姐姐喝,我看是活腻了!”
“可不就是该死!”颖妃看了令妃,“姐姐虽说以后都不能再风光了,也没什么油水可刮了,可到底是主子啊,以前这么巴结着,现在却这么糟践你,就该拖出去打死。姐姐还记得当年你和皇上说我身边的清荷不懂规矩冲撞你的事情吗?那时候皇上就是把她拖下去杖毙的。姐姐也可以杀一儆百,拖个奴才出去打死,妹妹保证,以后啊,这些狗奴才都会乖乖的,再不敢作乱!”
令妃瞥见她说这话时,眼底那股狠绝,不由得就是一阵战栗,有这回事吗?为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妹妹说笑了……”为什么她会落得这地步,为什么她要看这些人的脸色,她明明就该站在最高处,俯视着她们,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凄凉落魄?
“我这哪里是说笑,可是认真的!”颖妃笑意一敛,“令妃姐姐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说话七拐八弯的还都不是心里话?不是谁都这么虚伪的!”
“颖妃姐姐,你别这样!”忻嫔劝她,“令妃姐姐也是寂寞了,不是再说你。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们都是妃,没谁比谁高一级,再说论了家世,人品,令妃姐姐是拍马都赶不上你的,怎么会自讨没趣说你呢?你看这里冷冷清清的,和当年热闹喧哗的延禧宫可不是有天壤之别,当初令妃姐姐可是连给太后请安都不去留在延禧宫陪还珠格格明珠格格聊天说话的,现在这么冷清没个人说话,她还不得闷死了?说话冲点,你就担待着些吧!”
“罢了,既然忻嫔妹妹说好话了,那我大人大量,就不计较了。”颖妃挥了挥帕子,“要传出去说我和个包衣奴才出身的计较,也掉价!”
令妃听着她们唱双簧一样贬低自己,一字一句往自己伤口上踩,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可是她不能发作,她只能忍着,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傲视后宫的宠妃了!
“说起热闹啊,我刚才才从太后那里来呢!”忻嫔笑着说道,还特意叫了令妃,“姐姐怕是不知道,皇上真是个孝子呢,今年江宁织造送来的贡品,一丝没落,全送到慈仁宫了,说是让太后先挑。看的我们几个姐妹啊,真是羡慕啊!”
“姐妹?”颖妃好奇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姐妹在?”
“可不就是?”忻嫔提高了音量,欣喜道,“舒妃姐姐,多贵人妹妹,永贵人妹妹……满满一屋子呢,那热闹~~”
“有这好事怎么都不叫我?”颖妃嗔怪的看着她,“我没事了一早上,就光拿着前段时间内务府送来的缎子看了,早知道有新来的贡品,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也去太后那里讨去了。”
“姐姐恕罪,妹妹这不是没想到吗?”话锋一转,“不过姐姐要是想看啊,等会我就陪姐姐去趟太后那里,皇上那么孝顺,太后早说了,不计较那几匹缎子,你想要什么,开口讨便是!”
“这感情好啊,妹妹待会儿可不许忘了~~”
“一定一定!!呵呵呵~~”
“……”
令妃木然地盯着地上自己扯下的那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窗幔,再听颖妃忻嫔的谈笑风生,蓦地闭紧了眼,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要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富贵,又突然让我跌落谷底?为什么啊~~~~~~
看够了令妃悲痛欲绝的表情,颖妃忻嫔相视一笑,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就看见腊梅端着托盘走过来:“哟,这不是腊梅吗?怎么走的这么急啊?”
“奴婢给颖太妃请安,给忻太嫔请安。”腊梅规规矩矩行个礼,道,“太后娘娘吩咐,奴婢正要给令太妃送药和午膳?”
“太后娘娘?”颖妃疑惑,掀开盖着的盅子,白粥?眼珠子一转,她没再动另一个盅子,“太后娘娘可真是心善,对令妃姐姐这么照顾。”
腊梅不慌不忙的答道:“太后娘娘仁慈,下令奴婢一定照顾好主子,一定要让主子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太后娘娘还说,我家主子和娘娘一起伺候了太上皇这么多年,要是以后的日子不见了我家主子,日子会很无趣!”
颖妃恍然大悟。忻嫔看着腊梅:“你可真是忠心太后娘娘啊~~就不知道,你家主子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腊梅笑笑:“良禽择木而栖,奴婢也只是识时务而已!”
“罢了,你去吧!”忻嫔不再为难她,挥手让她离开。
也是,就像太后说的那样,后宫无聊,以后的日子要没了令妃,那多无趣,“走,我们去给太后请安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真是不假。
曾经冲冠后宫的令妃,终究,还是输了!
以后的人生,她就要为曾经做过的,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为舟曲遇难同胞哀悼!
这本书要快要完结了哦,后面还有大概十章左右,感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要不是大家的喜欢,我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真是谢谢了!
番外之乾隆
宁寿宫建于单层石台基之上,台与皇极殿相接,四周以黄绿琉璃砖围砌透风灯笼矮墙。檐廊柱枋间龙纹云雀,皆饰以浑金,端的富丽堂皇。宫宇规模极大,深具满族风格,曾是乾隆很喜欢的一处地方。
可乾隆从来没想到,他居然得在这里过一辈子!
“太上皇,用膳了。”小路子轻轻叫他,乾隆转过头,又要吃饭了?
“传吧!”
撑起身子,让小路子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垫子,乾隆面无表情地看着太监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小案几,然后一一摆上膳食。拿起筷子,乾隆开始进食。一开始他对这样偷懒没规矩的行为真是恨之入骨的,还为此发作了几个奴才,但很快的,乾隆发现,这不是没好处的,起码,他不需要为了到餐桌边吃饭而叫人抬起他过去,伤他自尊。时间久了,乾隆也就默认了太监的这一躲懒没规矩的行为,接受了每天在炕上吃饭。
用完膳,小路子眼明手快的叫下面人赶紧撤下去,自己拿了本书递给乾隆,乾隆接过,翻看起来。
等到倦意上来,乾隆把书往旁边一递,自有小路子接了过去,抽掉垫子,乾隆便开始了午睡。
醒后接着看书,吃饭,看书,睡觉……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久了?乾隆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在那次永琪刺杀了永璂之后,他的宁寿宫,就再没人来了,他,也开始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就像一口枯井,没有波澜。
乾隆从一开始暴跳如雷到现在麻木不仁,不得不说,真的是很不容易。
刚搬来时的人来人往早就变成了过往,要说乾隆现在生活里还有那么一丝吵闹的话,也就是……
“啪~”
一声脆响,在宁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和嘈杂,乾隆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小路子。
小路子转身往一边偏殿走去。
“你这个贱人,还敢挑七挑八的,你以为我现在这样都是谁害的,还敢挑,还敢砸东西,我打死你!”高亢的男声,怒意勃发,带着狠厉,但乾隆知道,他吼的那个人,不会就此退缩的。
“哈,打死我,你来啊,我怕你啊!”女声尖利,半丝不让,“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是我巴着你了还是绑着你了?你自己没用就别怪别人……啊~~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啪啪~~”
“碰~~”
又是一连串碎裂声重物落地声,乾隆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五少爷,小燕子,你们别闹了,太上皇还在午觉呢!”小路子着急的声音响起来。
“你什么东西啊,居然敢教训我?”男人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大吼道,“你个狗奴才,也敢Сhā手爷的事,当爷办不了你是不是?”
“就是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敢管你姑奶奶……”女人半点不落人后,说的话,粗俗难以入耳。
当初他怎么会宠爱这两个东西呢?
乾隆真的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发现,这两个,都是白眼狼呢?
到底是自己当初太愚昧,还是他们隐藏的太深?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后悔,亦是无用了。
“五少爷,小燕子,你们也别太过分了,你们这还是在宁寿宫呢,要不高兴了,那你们回景阳宫,别天天在这里指天骂地吵吵闹闹的,影响太上皇休息!”小路子口气也不好了,“你们不过也是无名无姓宫里随随便便的小猫小狗,不比从前了~~我劝你们,还是收敛着些,看看这屋里被你们砸的,你们能叫内务府再添上来吗?”
“你说什么?”
一声怒吼过后,小路子突然惊叫:“你,你还想动手?啊~~”
小路子!
乾隆眼睛一暗,怒色显于形状,正要叫了侍卫去帮忙,只听小路子杀猪似地一阵嚎叫:“来人啊,杀人了,快来人!”
几个身影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只听男人一声声咆哮:“放开我,狗奴才,放开我、放开我~~~”,伴随着桌椅碰撞的声音,倒让宁寿宫添了不少人气。
“来人啊,把五少爷和小燕子都请回景阳宫去,这里可不是他们闹腾的地方!”小路子恨恨的吩咐道,偶有几声抽气声,看来还是吃亏了。乾隆脸色更冷,眼中诡谲的光芒不断闪动。
“不要,不要啊~~”那男人慌起来,“嘿嘿,小路子公公,小路子总管,我也不是诚心,你就不要这样了,你不是说皇阿玛在午睡?我保证,绝不再闹了,就不要送我去景阳宫了……”
“是啊是啊,小路子公公,小路子大好人,我知道你是最善良的,永琪刚才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放了我们,不要送我们去景阳宫……”小燕子苦苦哀求着,“你把我们送去景阳宫,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你怎么忍心呢?”
“小路子,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你就让我留下吧~~”
“小路子,恩人,你让我留下吧……”
乾隆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侍卫:“去,照小路子说的做!”皇子皇孙,对个奴才赔笑脸,乾隆觉得自己就是死了,也没脸见宪皇帝了。
“嗻!”
侍卫领命而去,不久隔间那里就传来永琪和小燕子的惊呼声。
“奉太上皇令,带永琪小燕子去景阳宫。”侍卫硬声说完,马上就响起永琪小燕子不满的惊呼。
“皇阿玛怎么能这么做呢?他这是把我往死里送。他难道不知道知画那女人有多恐怖吗?要我回去,不是要我死。皇阿玛,你怎么这么狠心?”这是愤怒异常的小燕子。
“皇阿玛,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这么对我?你真的是我的皇阿玛吗?不,你不是,我的皇阿玛宅心仁厚,才不会像你这么恶毒~~你这个混蛋,冒充我皇阿玛,活该你残废,没人管,活该!”这是已近疯狂的永琪。
乾隆冷哼一声,扬起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走?!”
“皇阿玛?”不敢置信的一声尖叫,紧接着,“狗奴才,放开我,放开我~~~”
“乾隆,你不得好死,你把我往死路上推,姑奶奶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昏君,残废,姑奶奶诅咒你不得好死~~啊~~”惨厉的哭喊,小燕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皇阿玛,我不要回景阳宫,我不要回景阳宫,皇阿玛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皇阿玛~~~”永琪的声音也慢慢听不到了……
四周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乾隆呼口气,看着小路子回来跪倒。
“奴才万死,求太上皇开恩。”小路子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见多少惊慌。
乾隆也看到了这一点,自嘲一笑,开恩?难道就凭他现在这样子,还能责罚了他?没权没势,被困在这宁寿宫里,虽然吃穿不愁,却如笼中鸟般没有自由。今儿发作了他,明个谁来伺候他?永璂虽然没亏待他的用度,可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了小路子的伺候,也习惯了在小路子面前尊严扫地,突然换个人来看着他吃喝拉撒都得靠着别人帮忙,他,受不了。
“起来吧,永琪今儿闹得实在不像话,你送他回去,也没什么!”他该受到教训了!在宁寿宫呆了这么些日子,伤疤好了,又开始得瑟起来了,不敲打敲打,宁寿宫都得被他拆了!
“谢太上皇!”小路子谢了礼,这才起身,也不走开,就在床边站着,默默不语。
乾隆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他的午睡。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多少次,乾隆都这么问自己。仿佛一开始,永琪被永璂宣布‘死去’,暗地留在宁寿宫服侍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他会和自己说话聊天,伺候自己饮食起居。后来陈知画产下了孩子,被永璂封为贝子恩旨留在景阳宫抚养,权力稳固开始虐待小燕子,他就在永琪的哀求中,叫人把小燕子也带到了宁寿宫。
那时候,真的还是不错的。
虽然被软禁,但是永璂什么都没少他,宁寿宫的一切用度,都比小燕子永琪在景阳宫里好了百倍。那时候他还气着永璂永璋等人,天天生着闷气咒骂几人,小燕子永琪就在旁边附和,一齐骂……
但是随着时间的前进,这一切都变了。
永琪第一次因为他一时不高兴斥责了他而开始摆脸色时,他根本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看重的孝顺儿子永琪。狠狠地发脾气,让永琪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乾隆这才消了气,让他回房休息去。
他以为,这只是永琪被困得久了,犯得无心的错。
可很快的,他就知道,他错了!
那件事没过多久,永琪和小燕子爆发了他们相爱以后的第一场激烈争吵。
那真的是恨不得对方死的一场争斗,隔间里的所有摆设都被砸了个粉碎,桌椅板凳全移了位,这还不算,永琪脸上出现了好几道血痕,腿上旧伤也复发了,好几天都不能下床。小燕子更惨,脸都肿得看不出原貌了,手骨也断了。
更叫乾隆惊讶的是,这两个人在吵架时说的那些话。永琪痛悔自己不该娶了小燕子,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说她就是个祸害。小燕子则是大骂永琪害了她,让她落到今天没自由看人脸色的地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了口,乾隆听到那些,都怀疑,他们真的是爱的死去活来为对方连名都可以不要的永琪和小燕子吗?
人说有一就有二。永琪和小燕子有了这次开头,以后的日子,就都是吵吵闹闹的,每一次吵架,无一例外,都是一动手为结局。一个三脚猫功夫,一个腿瘸了,势均力敌,往往是两败俱伤。乾隆也有拦着,可惜,反倒被永琪数落了一顿。
乾隆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次,他叫人带了动手的两个人到面前,责骂他们不懂规矩时,永琪说的那番话。
“我不懂规矩?我不懂规矩那也都是你教的!子不教父之过,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你可从来没说什么。现在不就是落魄了,才看我这么不顺眼找我泄气?要不是你允许我接近小燕子,和小燕子在一起,我怎么会近墨者黑变成这样?我没规矩?你倒是有规矩啊,还不是落得现在被软禁,变成了一个废物?!教训我?你省省吧,还以为自己是皇上,我还得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啊?罗里啰嗦~”
乾隆当时真是被气懵了,他那么重视宠爱的儿子啊,居然这么说他。乾隆都很不得掐死他,可是他不能动,所以他只能听着永琪大放厥辞,一遍遍痛悔自己以前因为他不喜欢永璂所以远着他现在落得这么凄凉,丢了高贵的身份宫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对他使脸色……
要不是侍卫拖走了这个逆子,乾隆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气昏过去。
这就是他以前重视宠爱的儿子啊~~~~
乾隆当时就叫人把永琪送出了宁寿宫,他决心,再也不见这个忤逆子。
为了他,他对其他孩子冷心冷情,寒了他们的心,最后他居然还有脸怪他?那时起,乾隆开始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要对其他孩子那么狠心。
一起被送走的还有小燕子。经过这么多事,乾隆已经不认为,小燕子真的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了。本来就是为了永琪才收留她的,既然现在永琪不要了,那他也不需要留着了。
从此以后,他就当自己没这个儿子了!乾隆这么想着,打定主意,决不让永琪小燕子再踏进宁寿宫半步!
但这个决定,乾隆没能坚持到最后。
寂寞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身为帝皇的尊严,叫乾隆不能放□段和太监畅谈自己的心事,那让他觉得耻辱。
可是这么大的殿宇,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乾隆这死寂房间里一天天过着,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他想找个人聊天,渴望有人能来看他,哪怕是永璋,哪怕是永璂,都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和他说说话~~
就在这时,永琪和小燕子被秋后算账的知画折磨的生不如死,终于受不了了来他这里求救。乾隆听着他们的痛苦声和忏悔声,心软了。
永琪一定会改好的,那次顶撞,只是他心情不好而已。被寂寞折腾的受不了了的乾隆这么安慰自己,然后留下了永琪和小燕子。
生活里又有了生气。乾隆精神好了起来。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永琪又开始觉得自己冤枉了,明明可以成为皇帝,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不能公开身份的隐形人,这一切,都是小燕子的错。然后,又是争吵,又是打架。乾隆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一次变本加厉的咒骂和痛悔。
送回景阳宫,宁寿宫里,就是一片死寂。留下他们,就是不得安生。
每一次,乾隆都决心不再理会永琪,可是寂寞真的很可怕,乾隆每一次又都忍不住,希望有个人能陪陪他,和他说说话。就这么,一次次把永琪小燕子送回景阳冈,等他们被知画折磨的受不了了来求救,他又一次次留他们在宁寿宫里……
从一开始对永琪忤逆的责骂愤怒失望,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乾隆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他,真的怕了寂寞了。
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惩罚他对子女的偏心,对妻子的绝情,所以让他晚景凄凉,妻儿离心。
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其他孩子,一视同仁,绝不偏袒。他会好好对皇后,好好对那些妃子,尽他丈夫的责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
鬼迷心窍宠爱了一个市井混混,为了个私生女伤了妻儿的心,现在他遭遇的,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乾隆苦笑着,他多么希望,能再看一看永璋,再看一看永璂,看一看他的子女……但是,不可能了吧?他那么多次的叫人去给永璂传话说要见他,他都没有来,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他啊~~
放空思想,乾隆沉沉睡去,醒过来后,他的生活,还会是那样,寂寥如枯井……
直到,他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差点气炸了,晚了不好意思~~~~~
永璂和善保(一)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风一吹,雨花飘到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善保按按胸口,收起伞,走进了大殿。
“钮祜禄大人。”元袁德和他打声招呼,接着轻声道,“皇上心情不好,正在西暖阁呢。”
“嗯,知道了。”善保笑笑,递给袁德一个鼻烟壶,“最近得的,你常伺候在皇上身边,最需要这些的。”
“钮祜禄大人真是有心了。”袁德拿着精致的鼻烟壶,这份礼物,还真的是合心意啊,真不愧是善保大人,知道他不会收他的银子,还贴心的准备了这份礼物。
“小事而已!”善保笑说道,对这个跟了永璂这么多年的人,他心里还是存了一份感激的,“那,我先进去了。”
“是,小的给您准备茶去。”
“麻烦了!”即使现在的他早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内侍卫,而已经位极人臣,善保对袁德的态度,还是一点没变。
“大人太客气了。”人说他袁德是皇上身边红人,最不能得罪的主,可是他心里却很明白,真正是皇上逆鳞的,是眼前这一位,“您赶紧进去吧,皇上怕是等急了~”
善保点点头,不再多话,走了进去。
袁德赶紧叫那些宫女太监都退下去,这位来了,皇上可不会高兴还那么多人在这凑热闹。
“在做什么?”善保进门时,就见永璂坐在炕上,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么,过去搂住他,低声问道,“袁德说你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哼~~”永璂扭过头,没理他。
这怎么了?善保摸摸鼻子,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他,“给,富景楼的点心。”
永璂一把夺过,展开,“给我的?”
这都拿给你了,不是给你是给谁的?善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怎么了?怪怪的!”
“我怪怪的?”永璂突然就炸了毛,“我是怪了,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回家抱你媳妇去啊!”
这顿脾气来的又急又冲,善保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你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也跟我说一声,你这么发脾气,我都不知道你气的什么!”
永璂眼角一挑:“你不知道我气的什么?”
善保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永璂愤怒了,一把砸了手里的糕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都是我无理取闹,我无聊没事找你茬……”
善保觉得不对劲了,永璂从来不会无理取闹,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事了?他努力回想自己这些日子里做的事,没什么啊~~或许是为了朝廷里的事?大金川土司的再次叛乱确实出人意料,难怪他心里不好受。“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压力大,我昨天就和纪晓岚阿桂大人谈过金川的问题,已经有了大致的章程了,虽然接下去两年,国库会空虚一些,但阿桂大人说了,他有信心,一定能平定这次叛乱,你放心吧!”
永璂哼了一声:“你想到的,就是这些?”
“难道还有别的?”善保皱眉,看着冷冷斜眼看他的永璂,突然就是一阵头疼,“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只要你说,我一定改!”相处这么久,善保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人是多么吃软不吃硬。
永璂突然撇开脸:“你心里有数!”
他就是没数啊~善保苦笑,扳过他的脸:“永璂,我爱你。”
“你、你说这个干什么……”不管说多少次,永璂听到这句话时,心总会砰然跳动,脸也不自觉的烧了起来。不自在的要挣开他,可善保也不是吃素的,那胳膊圈的他紧紧地,哪还能逃出去。
“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对着他的耳垂,善保轻轻说道,然后满意的看着那圆润的耳垂瞬时变得通红。
“你、你放开我~~”这是恼羞成怒的永璂。
“永璂,我们在一起不容易,你不要这样,就是真的生气,也告诉我原因,不要让我这么担心,好不好?”善保盯住他的眼睛,双目交汇,缓缓说道。
永璂眼中的怒火熄灭了,突然变得颓废:“我听说,你去富景楼,给你妻子买糕点了。”
诶?善保瞠大双眼,永璂没看他,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这是应该的,可是我心里……啊~~”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永璂抓紧了圈着自己腰的胳膊,一声惊叫。
“砰~~”
身子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永璂抬头,只见善保脸色铁青,不由自主的咽口口水:“你、你要干什么?”
“教训你!”善保狠狠扔下一句,开始解扣子。
“喂,你干什么,我还在生气,我说真的,我还很……呜~~”
剩下的话都被凶狠侵入的唇舌狠狠封住,永璂试图挣扎,被善保暴利镇压下去……
【河蟹爬过~~剩下大家脑补撒~~】
云雨初歇,善保搂着永璂,轻轻说道:“我是去了富景楼买糕点,但不是买给霁雯。”
永璂身子一动,没说话。他买了糕点,但没给他的妻子冯雯雯,那就是……想到被自己扔了的那包点心,他的心,翻腾起来。
“我们走到现在不容易。永璂,我说过的,娶雯雯,是我做的最后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以后永远永远,我都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永远……”
“可是我却不得不做让你伤心的事。”永璂苦笑一声,身为帝王,他要平衡后宫,留下子嗣。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了他,只有一个女人。
“只要你爱我……”那一切都无所谓。善保吻上他的唇,“你不要觉得不公平,为了我,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九五之尊,却甘心屈居他之下,即使不能得到完完整整的他,他心里,也已经很满足了。
“不够的~~”永璂叹息一声,回吻他。永璂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虽然为了报仇变得狠辣不择手段,可是一切憎恨的人都有了他们应得的下场后,是眼前这个男人让他重拾了对生活的期望。没人比他清楚,对于政事,他的资质只是平庸,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他扛起了所以的重担。善保,为了他呕心沥血,往往通宵达旦的帮他整理政务,却丝毫不居功。永璂心里,对此充满愧疚。
还有他的妻子。前世死后飘零的日子,他曾多次听人赞叹善保对亡妻的深爱,对她留下的孩子的疼宠。他那些如花般美丽的小妾,多姿多彩的生活……这些,因为他,现在都没了。他守着一个妻子,一个孩子,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有豪华大宅,没有美妾成群……
可他呢?永璂回想自己后宫里的女人,皇后,四妃,一个不少,比起善保对他的好,他就是放下了身段,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没有他,他早就因为找不到人生目标而疯了!
“不要想了~”善保不用猜都知道永璂的心思,可是他真的不觉得委屈,这一生,能有他倾心相待,他已经很满足了。现在雯雯已经为他生下丰绅殷德,他钮祜禄家有后了,那他就再没有可担心的了。就算是跌进地狱,永璂,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我爱你~~”
“……我也是~~”
永璂把脸埋进善保胸口,突然想起他们初次表白的时候……
那还是善保要成亲的时候……
“你说,你要干什么?”龙椅上,永璂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倒的善保,问道。这、不是真的吧?这个他不能爱的人,居然要……
“臣求皇上下旨为臣赐婚!”善保强忍着心痛,一字一字道。上面的男人啊,他注定不能得到的爱,如果我不能和你相知相守,那,就让我在你身边,做你的左膀右臂吧。
“哈~”永璂嘲讽一笑,你到底在期盼什么?他这么多年不婚,只是没有遇到可心的,亏你居然还心生幻想,以为可以就这么让他跟着你过一辈子,“是哪家的千金让我们的木头大人钮祜禄善保动了心啊?说来朕听听。”也让我死心。
“是丞相英廉之孙女!”善保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鬼使神差的,就脱口说道,“闺名雯雯,是个很好的女子。”很好很好,好到,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你既说好,那肯定是不错的。”永璂笑道,“既这样,那朕便下旨,为你们赐婚。”
“……谢皇上。”他的声音一点变化都没有,善保暗笑自己的天真,他怎么会奢望,九五至尊的永璂会对他这个小小臣子心生爱恋,为他嫉妒?
“……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好多人都说开个重生乾隆的,来征询一下到底多少想看,要是人多的话,我就开坑,大家,要留言啊~~~~~~
永璂和善保(二)
善保的成婚,在永璂的心里划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每一次,看着当值的善保,他心里就忍不住的会想,善保会不会像对他那样温柔的对他的妻子,对她轻声细语,无微不至?这些念头,每每升起就叫永璂痛彻心扉,夜难成寐。
本以为这就是时间最难受的事了,可是不久,永璂就知道,他太天真了。
他少年登基,没有成婚,又早早亲政,朝里一些酸腐不是没有意见的。眼看着他年纪渐长,这些人便开始动心思,让他大婚,充盈后宫。
折子一递上来,就得到满朝文武的赞同。不管是为了自家女儿可能进宫受封,还是真为了永璂着想。这次大婚,是势在必行的了。
这是身为帝王的责任。
可是永璂犹豫了。前世福晋的冷淡还在眼前,对善保的心意那么清晰,他,真的能做到,娶进一大串的女人,和她们在一起吗?
永璂开始使用拖字诀,就是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朝里大臣不明白原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常理,怎么皇上……
这是大臣不好多问,那就只好求助皇太后了。
于是永璂就接到了那拉的召见。等他再回到养心殿,当值的善保就发现,他的脸色很差。
可善保不敢问为什么,他不敢接近他,不敢和他说话。他怕自己一靠近,就会忍不住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动出演阻止他成婚……可他有什么立场?他只是他的一个下属,一个奴才,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善保痛苦的想着,站在门口不说话。永璂暗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恨他的无动于衷。要是他对他有一点感觉,也不会这么冷淡了。这么一想,永璂只觉心口更疼,收回目光几步进了房,不准任何人进去。
两个人,隔着一道墙,一扇门,就这么相互猜疑着,明明相爱,却不自知……
永璂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群臣议论纷纷,可谁都不敢去问。那拉倒是询问了好几次,可都被永璂挡了回去。终于有一天,所有人忍不住了。
“皇上,你到底在烦什么?要是哪里觉得不对,你就告诉我们,我们想办法帮你解决,别闷在心里。”永瑆担心的说道。他这次,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派来当代表做永璂思想工作的,毕竟与永璂一起长大,又对他有救命之恩,比起其他人,永瑆对永璂来说,要更亲近些,“你这些日子愁眉不展的,看的我心里急得慌。”
永璂笑笑:“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想到一些事,心里不大痛快罢了。”
“不大痛快?”永瑆皱起眉,“你自己想想,你多久没笑过了?这要还是不大痛快,那你真难过的时候怎么办?皇上,你虽然是君,但也是我弟弟,我关心你,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对上他诚挚的眼睛,永璂心中一动,这个十一哥,倒是真关心他,不说今生对他的救命之恩,前世他过继了他的孩子,总还欠着他的一份情,当即挤出了笑脸,道:“你别想太多,我没事。”见永瑆似乎还要说话,他想了想,又道,“我是有事烦恼,不过现在不好说,要是时机到了,我一定告诉你。”只是,这个时机,怕是永远不会来了。
永瑆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真的有难言之隐,便放松了下来,虽然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永璂没能对他推心置腹这一点上,多年以后,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后悔莫及。要是他当年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心意,那是不是,他还有一丝机会?
“皇上既这么说,那臣弟也放心了。”永瑆笑笑,突然想起自己来时看到的,不满道,“皇上,你这些日子可能被事情弄烦了没注意,这养心殿的奴才,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我来时看到门口那个、钮祜禄善保,居然站在那里发呆,当值期间犯这种错,皇上,你还得严惩啊。要长此以往,宫里奴才有样学样,那就不好了。”
善保在发呆?永璂呆了一会儿,笑道:“我知道了。不过善保一向是伶俐人,这次怕是有什么事让他分心了,就不必惩戒了。”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永瑆摇摇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身系天下,你身边的奴才,更要是精英才对。这钮祜禄善保当值发呆,那就是渎职,没把皇上的安危放眼里,怎么能轻饶了他呢?”
没把他放眼里?永璂听到这句,心疼得厉害,看永瑆还不依不饶的,只能打圆场护着善保:“这宫里能有什么危险,你想多了。^^”
“皇上难道忘了皇阿玛的事了?”永瑆反驳道,“谁能想到皇宫里面会出现刺客?又有谁知道皇阿玛居然会因此……前车之鉴不远,皇上,你还是得注意啊。”
这次永璂真的没话说了,难道告诉他,乾隆那次刺杀,是里应外合才成功的,他也是‘内贼’中的一个?“……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永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会觉得这么高兴,但他想到那个他受伤时和永璂对视的人会因此受罚,那开心的劲,就怎么也抑制不下:“皇上英明!”
永璂苦笑,英明?他哪里英明了?重生辛苦到现在,唯一知道他所有的怨与恨的人,娶了妻,他,也要身不由己的纳妃大婚。他的爱,将一生无望,英明?他要这个干什么?
一时永瑆出去,永璂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能动作。
“皇上……”
袁德看着这样的永璂,很是担心。
“袁德……去拿酒来。”
人说借酒消愁,就让他来试试,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
皇额娘,你不要失望,儿子只放纵这么一次,今天过后,儿子就收起一切心思,好好地当一个皇帝,做你的儿子,再也不……
看到永璂神伤不已的脸色,袁德片刻不敢怠慢,忙叫人去拿酒。只是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皇上,可从没这么颓废过啊。
酒,很快就送到了。
永璂挥挥手,叫所有人下去,自己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袁德吃了一惊,这喝法,身子怎么受得住:“皇上……”
“出去!”
冷冰冰的,连眼角都没施舍给他,这一刻的永璂,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袁德被他凌厉的目光骇着了,唯唯诺诺的,再也不敢多说,领着人就出去了。
门,被轻轻合上,永璂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唇舌见散开,直冲脑门。永璂鼻尖一酸,这酒,还真辣~~
“皇上怎么样?我刚才看见太监端着酒进去,是皇上要喝酒吗?为什么?”
善保找了个机会,拉着袁德到了一处僻静地,一叠声问道。^刚才看到太监往里面送酒,他就觉得事情不对,等到宫女太监退出来,连袁德也没幸免,他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他很清楚永璂的为人,一贯克制冷静,除非是大喜大悲,正式场合,他绝不喝酒,而且他很信任袁德,一般不会叫袁德回避,这次……
袁德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但看得出,皇上心情很不好,钮祜禄侍卫你是不知道,方才皇上喝酒的模样,那直接都是拿酒壶灌的,奴才这心里……唉~~”
“怎么会?”善保怔忡一会儿,喃喃道。
“谁说不是啊?”袁德愁得眉头紧锁,“打从钮祜禄侍卫你大婚以后,皇上心情就很不好,晚上睡不好,白天也会尝尝走神……”
艰涩的,善保问道:“我、大婚~以后?”
“是啊,”袁德肯定点头,“就是您大婚以后,皇上似乎就有了什么心事……”
要不是知道自己心事从没袒露过,善保都怀疑,袁德说的这番话,是在暗示什么。远处有人过来,善保压下还要问的话,和袁德出去了。天子近侍,虽然他不怕,但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要让人知道他和袁德好到私底下闲聊,怕是得说闲话了。
出去的两个人站在养心殿大门,等着永璂传唤。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连晚膳都被永璂拒绝了,善保看着紧闭的大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喝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醉死了?还是真的烦心事太多,一个人在里面苦恼?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善保不想看到的,“袁德,你看着其他人,我要进去看看。”
“奴才明白。”袁德很爽快的答应了,一点迟疑都没有。要是平时的善保,一定能看出不对劲,可现在他那还注意得到这些,点点头,在众人惊疑的视线里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什么看?都干好自己的事!”袁德狠狠等了那些窃窃私语宫女太监,直到他们畏缩的安静下来,才满意得收回了视线,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袁德祈求上苍,让皇上的心愿成真吧,皇上,真的、很不容易~~
“皇上?”
殿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微的月光撒进来,让屋内不至于漆黑一片。饶是如此,能见到的,也就是幢幢黑影,看不真切。
善保凭直觉来到永璂最喜欢所在上面的大炕上,果然就见上面窝着一个人,浓浓的酒气从那里撒发出来,让他拧紧了眉。赶紧点了蜡烛,灯光一亮,房间里的一切都现于眼底,善保再看永璂,脸色刷的变了。
“皇上,你怎么喝成这样了?”这得多伤身子?善保惊呼着,上去拉他。
“善、善保?”
他真的是喝醉了,居然听到善保的声音了。永璂迷迷糊糊这么想着,却忍不住把身子靠了过去,“善保、善保~~~”
“皇上?”善保抱住他不断凑近来的身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掉下了炕。“小心点,别伤着了。”少年的身子比起女子,少了一分柔软,却奇异的,叫善保撂不开手。他只是怕他摔着~~善保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圈着永璂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又紧了几分。
“呜~~”
身子被困住,永璂觉得很不舒服,身子在善保的怀里扭动起来:“善保,你在做什么,放开我了~~~~”
善保哪舍得放?“你喝醉了,乖,别动了~~”一边去摸岸上的茶壶,冷的?叹口气,善保重重抱了一下永璂,即使心内不舍,还是松开了手要出去叫人拿醒酒汤。
永璂先前还觉得被拘在一处不舒服,可善保真松开了手,他又觉得难过了。这是他的梦吧?那位什么梦里的善保还要放开他?都是他的梦了,他还要给他添堵,再一次提醒他,他不爱他吗?太过分了!酒醉的永璂撅起嘴,恍如前世还在那拉庇护下单纯天真的孩子那样,搂住善保,不肯撒手了:“善保~~善保~~”真好,他能保住他~~
善保先前被他一阵磨蹭,现在又听他这么撒娇的叫唤,只觉下腹有股热气如烈火般在身体内迅速蔓延。美人在怀,还是他隐藏在心底好久好久,刻进骨子里的爱人,饶是一向对自己自制力信心满满的善保,也开始慌起来。
不能再这样了,这个男人是他的主子,是皇上,不是他能爱能触犯的,现在他们这样,都是错的……
善保这么告诉自己,可想要推开永璂的手,却停留在他的双肩上,硬是使不了半分力气。。
他喝醉了,现在发生的事他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他只放纵这么一次,一次就好……
渴望和理智在心底拉锯,善保低头看着醉红了双颊的永璂,难以抑制的,就俯下了身子……
“呜~”
一声喟叹,理智终于溃不成军,善保温柔的吸吮他柔软的唇,乘着对方的轻叹,滑进对方腔内,与里面的舌缠绵追逐,相互起舞……
他的爱,他的爱~~~
永璂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似乎就要烧起来了,努力睁大混沌的双眼,却见:“善保?”他,在吻他?
还来不及感觉心底的那份喜悦,永璂就见善保突然脸色大变就要退开身子,当即不满了,他爱他这么久,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对他?既然吻他,那就是对他有好感啊,为什么还要躲开?
已经没有理智可言的醉汉一把拽过爱人,对准他的双唇,狠狠吻了下去……
永璂的一声轻喃就像是一道霹雷,把善保炸的粉碎。
他在干什么?他居然乘着皇上酒醉占他便宜?他还是人吗?
愧疚,慌乱,喜悦……复杂的情感一齐涌上心头,只要一想到永璂清醒后知道自己这么对他可能有的反应,善保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仓惶推开永璂,善保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永璂拉住他,还吻了他。
身子僵直了,善保就那么愣在那里,再也动弹不了。
“我爱你,善保……”
轻如梦呓的一句,却叫善保荒芜的心田瞬间开放出朵朵鲜花:“你、你刚才,说什么?”
永璂傻呵呵的笑笑:“我爱你、我爱你~~”一边在善保脸上落下如雨点般的浅吻,“我好爱好爱你,爱的我心都痛了,可你都不管我……”
“你、爱我?”不敢置信地,善保又问了一遍。
“是,我爱你~~”永璂吻上他的唇,手伸进了他的衣襟……
柔嫩的双手轻触上精瘦的身体时,善保身子一震,眼神暗了下来……“我也爱你,永璂~~”身子向前一使力推到了永璂,他轻轻覆了上去……
永璂和善保(三)
唇舌纠缠,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善保勉强的挤出一丝理智,气喘吁吁的看着身下永璂:“皇上,你真的爱我吗?”
永璂只觉得身子一片炙热,全身一种说不出的麻痒,咋听到善保这句话,他迷蒙的脑子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轻咦了一声,在善保身下不断扭动……
善保眼睛都烧红了,硬生生遏制了心底想要扑过去的欲、望,抓住他的身子,一字一句问道:“永璂,你现在阻止还来得及。”自己是已经娶妻了的臣子,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永璂听不真切他说的话,但是直觉的,他知道,要是他现在拒绝了,那他和善保,以后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伸手揽过他,永璂吻上了他的唇……
一声喟叹,善保扯下了他的腰带,狠狠允一口他,往下移了去。
少年长年保养得肌肤比女子还要细滑,善保克制不住的在上面留下点点红印,沾上自己的气味。该死的,对雯雯他都没这么失控过。撕开永璂身上的衣服,他抚上那两颗红果,身下人的气息顿时粗了许多。有些得意的笑起来,善保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
“呜~~善保~~”
少年不自觉地轻喃,浑然不知,这一声娇媚的轻喊,叫一心克制的善保,差点就忍不住直奔主题。
要忍耐,要忍耐……
即使没经验,善保也知道第一次是很不好受的,他不想永璂受苦。
含住嫣红的一点,善保用唇舌让它变得更加坚硬,一只手,在少年身上,四处点火。
“善保~~”
说不清楚是舒服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永璂双手握成拳,一声声叫着。
“呼~~”
已经不行了。善保咬着牙加紧了手里的动作,换来永璂蓦地一声惊叫……
袁德在外面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善保出来,想了想,示意所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刚到暖阁门口,就听里面动情的声音,脚步顿住,一转身,又出去了。
“皇上和钮祜禄侍卫正在商议要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伺候着。”
“嗻~~”
当太阳还没升起,西方只是微微泛白,长期形成的生物钟早早的叫醒了宿醉的永璂。
“呜~~”
永璂拧着眉翻个身,怎么搞的,头也痛,身子也痛,昨晚……还没想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中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触感,滑滑的,很好摸。
永璂睁开眼,就看见一片蜜色,惊讶的往后退了些,才发现……善、善保?
两眼蓦地睁大,永璂震惊就要与他拉开距离,这一动,便觉下身一阵撕痛。永璂瞬间白了脸。
他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事什么情况?想到自己居然被人……永璂这心里,就一阵火烧。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是善保。对他好,忠心耿耿,他爱的人……永璂一时真不知道
怎么办了。
善保还没醒,沉睡中的他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勾着幸福的笑容。
他、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吗?
永璂只觉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就盯紧了他。他真的很好看~
浓眉如剑,鼻梁高挺,凤眼一挑,尽显风情,永璂手指慢慢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这个男人啊,原本以为注定今生无缘,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一遭事……永璂叹息着,突然心中
一个激灵,自己和善保,发生了这件事,那是不是说,他们,可能在一起?
这念头一起,顺时就压过了自己被人……的尴尬,永璂开始思考,自己昨天喝醉酒发生这件事,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
昨晚的事,或许是他喝醉酒缠着善保,但是善保是清醒的,他要不愿意,谁也逼不了他,而且他迷迷糊糊的还记得,善保好像还说了爱他。
永璂很清楚,他是一定要娶妻生下子嗣的,这是身为帝王的责任。如果一定要善保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往,这些年的相处,永璂比谁都明白善保骨子里的那份骄傲。
那,他能愿意吗?看着他娶进一个有一个的女人,与她们亲近,生子……而他只能在私底下,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在一起。他,愿意吗?
即使他真的爱他,他能为此放下自尊吗?永璂心里没底。
可如果他愿意做……善保会感动吧。自己先放下了自尊,那他,应该也有所回报才对……虽然知道这么想很不应该,但永璂这一刻,真的想以自己被他压倒了的事,彻底拴住善保,哪怕他
以后成婚生子,也要善保和他在一起,再不要看别人。
真是,可怕的自私啊~~
永璂用手遮住眼睛,苦笑起来,该说他不愧是皇阿玛的儿子吗?连这自私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在想什么?”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善保抱住他。
“在想怎么把你困在身边。”永璂这么说着,手臂犹豫一下,还是环住了他,“昨晚,我听到你说爱我~”
“我是说了。”经过昨晚,善保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也下定了决心以后怎么做,抱着永璂,倒也不觉得怎么样,说话也很直,凑近他耳边,吹口气,“而且,你也说了。”
永璂脸都涨红了,这难道就是、调戏?
“你好好说话!”永璂狠狠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
善保听着他羞恼的话,几乎都可看见他脸颊飞红的模样,不由可惜烛火太过昏暗,自己看不清他的容颜。“我们都这样了,还这么讲究干什么……”凑上来就想吻他。
永璂脸色却是一白,想起了自己方才担心地事:“你……”
“嗯?”
永璂欲言又止的,善保不由也是奇怪:“怎么了?”
“你是不是……”永璂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和我以后……”
善保眼珠一转,登时知道他担心地什么了,叹口气,善保把他搂进怀里:“我既然还说了爱你,自然只有你一个。”
“我会娶妻,会生子。”永璂咬着牙,说道,与其以后痛苦争执,他宁愿一开始就说清楚,到底要不要接受他,就全凭善保。“还有你的妻子,你的责任,你能全部放下,和我在一起吗?
”
“你啊~~”善保突然笑了一声,“我既然对你表白心意,自然都是考虑好了的。我清楚你的责任,你的包袱,我不会阻拦你,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但谁叫我爱惨了你呢?”顿了顿,又道
,“雯雯是个好女人,可惜,我注定得对不起她了。”
永璂禁不住喜上眉梢,强压着兴奋,他接着问道:“那,我们以后,怕只能偷偷摸摸在一起……这,你也不在意吗?”
善保无奈一笑:“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我放开你不成?”
永璂愣了一会儿,抱紧了善保。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为了他,那么坚定地放低了自己……
“只要你不嫌弃我,那我,一定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善保环紧他,许下一生的承诺。
永璂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永远都不会!
善保低低笑起来,和着永璂的声音,一时间,房间里,说不出的和谐……
这份温馨,也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两人头发花白,还是没有变……
永璂登三十年,乾隆去世。
站在乾隆灵前,永璂神色复杂。善保担心地看着他,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一切都过去了,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了。
善保笑了,一脸幸福。
我也是……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