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眉头一皱后,从容笑道:
“无妨,我们哪里都不去,就藏在这酒楼中!”
白衣人踌躇了一下:
“这是不是太过行险?”
石平胸有成竹道:
“前辈方才不是说了么,若是你孤身一人,他们就挡不住你你我只需要分开藏匿,最好能互相观看到彼此的藏身之处,一旦我预计错误,有人前来搜查,您就冲出大开杀戒他们又不知道我的存在,精英尽出追剿于你,此间警戒必然松懈。”
白衣人微微颔首,这番计较若是用在别人身上,当有牺牲他人之嫌,但白衣人一身神功实在太过高绝,反倒有一种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气势。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便就在这宽敞而临时搭建的建筑颇多的的楼顶上觅了两处隐秘的场所潜伏起来。象石平这等善于藏踪灭迹的高手应付起这等场面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不久,清脆的破冰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接着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木板纷飞!显然有人已等候不及慢慢将封冻的门凿开,以暴力来表达出了自己心中的焦虑!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情景无疑是悲惨的,毫无疑问,原本在楼顶担任指挥的三名亚特兰蒂斯人已经永远不可能对救援人员产生任何回应!只听得一个金属味很浓重的声音极是悲惨,暗哑的叫了半声其中蕴藏的凄苦之意就好似自心底深处直接流露出来一般。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与砖石塌陷的”隆隆”声,显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心中一腔愤懑酸苦之意无处发泄,只得以拳击地只是可怜了这家酒楼老板闻声色变,面上肌肉不住跳动,心中肉痛至极。
一阵脚步声与难堪的沉默过后,一个很是平和而略带生硬的语声说话了:“我们走把。死者已矣,你也不用悲伤了,他们都回到了海洋的怀抱中。今日上午,拉卡博士两周前的发现已经得到了科学观测署的正式确认,我们若是不处理好这件大事,只怕……全族人也将会去陪伴你的哥哥。传令下去,终止对石平等人的搜捕令,我们要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那件大事上来!既然我们以前曾经成功过一次,希望……这一次还能成功把。”
此人言外之意,不胜唏嘘。而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轰然应诺,只听得命令不住被传达下去。
石平闻言后,着实吃了一惊他素来具有那种大多数优秀的将领具备的潜质,只要人说过一句话,便记得他的声音,而先前说话的,分明便是这首都中的实际王者亚特兰蒂斯人的王子马塔殿下!
其次让他震惊的便是这王子口中言及的大事要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才会令得亚特兰蒂斯人抛开自己这个心腹大患不管,更会令得这个强悍的种族有灭族之祸?
这两个难以解答的疑问在石平脑海中轰然作响,以至于后来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都未加留意。
收拾好那些人的尸体后,人声渐渐退去,楼顶又恢复了平静。两人自藏身出步出,石平望着神秘人询问的眼神,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大事。”
“不过”,他话意一折,眼中又流露出那种从容的光芒。
“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便是方才马塔提到的拉卡博士。”
石平转头望向天边袅袅的浮云,嘴角旁流露出一丝微笑:“待到我同卡尔,柳眉他们汇合以后,一定会记得去拜访那位先生的。”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五)
分离在即,两人心底却都涌出一种奇特的不舍感受。石平默默半晌,始终没有起步,白衣人在楼顶边缘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风卷云涌,一如既往的淡淡道:“你……很好,快去寻卡尔与柳眉他们把。你我当还有相见之刻。”
石平在深心之中,是对面前这位表面上冷峻的长上颇为留恋的。事实上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深心中的那种无形的相知竟还要超过多年相交的老友。可以这样说,除了那位林姓老中医以外,这个神秘白衣人是第二个能够以长辈身份行进他心扉中的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望着这名对自己助益良多,一袭白衣的神秘高手,在这天高云淡中飘然如鹤,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乘风掠去后。石平深深吸气,略微平息心神后拿出怀中的地图,辨明方向后除去身上的警察制服,恢复了外表的伪装。混迹入了人群中。
对于几乎对首都的每条街道都了如指掌的石平来说,要找寻到这张草草画就的地图上的地方也令他颇费了一番周折。但是令他叹服的是,这地图上虽然仅仅以草草数笔绘就,可是其中勾勒出的建筑,小河等景物跃然纸上,显然已得画道之神髓要知道天空,大海,河流这些司空见惯的平常景物,在画家眼中实在是最好画又最难画的东西。
能画不难,但是画出它们地神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石平站在一所四合院的院门前,扣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看似老眼昏花几乎随时可能一头栽倒的老头子,这老者拿了一双白多黑少的朦胧睡眼上下打量了石平一番,径直从门背后拿了一碗剩饭出来,抛在石平的面前没好气的道:“快走了。”
石平一愕,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扮演地是瘸腿流浪汉的角色。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径直一跨便滑过这老头子地身边,行入了这古旧的院落中。
这院子在外面看来同别的四合院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显出一种年代久远的破朽。石平却知道它绝对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就一如这看门的老者,仿佛风烛残年得只剩下进棺材的最后一口气,其实骨子里却猛烈得似一头刚觉醒地狮子。
令得石平得出这样结论的,是因为那老者已经出了手。
含忿出手。
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家人,实在未料到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乞丐,竟然在瞬间展露出那样的迅捷的速度,趁自己促不及防之时,轻易而举的进入了把守的大门!
他曲指成爪,向着石平虚拿而至!
明明那五根枯干皱瘦地手指距离石平的肩头还有一尺余,可是他肩头上的压迫力居然沉重得有如一只手掌大力的按了上来。石平沉肩避过,就这么一闪间,便已失去了先机,这老者和身扑上,双手十指箕张呈鹰爪之形,凌厉的气劲在空中不住扣合,撕扯着空气,互相撞击的时候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石平未料到这么一位衰败得好似一只脚都踏入了棺材地老头子,居然能够发动这样猛烈的攻势!
他此时欲张口说出身份却已不及,因为那老头子出招时的所带起的厉啸业已越来越大掩盖住了四周的一切声响,更有夺人心魄的作用。石平忙乱的招架着,忽然发觉身后数十米处更涌现出一股银白色的炽热光芒他知道,这一定是卡尔察觉到了外间的打斗前来相助!
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要对付的,却是自己人!
石平忽然深深吸气。
他手中闪起一道沉沉地墨色曲线。
这一招出得极缓极凝重,仿佛刀上携挂了千均之力。偏偏刀意地去势竟在对手编织的气劲网里跃然灵动。以一种超拖地方式似水一般徐徐流淌。
老者见到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式,显然知道还有后续变化,立刻收招后跃,口中不禁失声惊呼道:“青山遮不住!”
“你……你是谁,怎么会这招。”
石平一刀削去自己头上的草帽,身型暴长起来,眼里蕴藏的却满是温和的暖意,他表面上在回答老者的话,却回过身来双眼紧盯着目瞪口呆的卡尔:“你说我是谁?”
……
生死与共的战友相见,一番唏嘘场面自不必说。石平搂着柳眉温软的身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怜惜。他知道这女子已经怀上了自己的骨肉,所以特地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同她相聚以后不辞而别,不料竟没能瞒过这深知自己的枕边人,不远千里的追随而来。
石平埋首在柳眉的发丝间,呼吸着熟悉的动人体香。听怀中玉人诉说着别后情景。
原来自竹林分别后,柳眉便一直紧紧追滠着石平的踪迹,而卡尔夫妇虽然之后动身,但是携带了近三十名特别行动队员以他们接受了改造的灵敏嗅觉来跟随着石平的行踪,因此反倒赶上了柳眉。
在石平进入了难民营以后,他们就一度与之失去了联系。因为此时石平同两只跑猴分了开来,又刻意的装扮掩盖了自身的气味。于是众人也只有暗地里潜伏起来,等待城中的消息。
直到石平探访大法官府邸,龟三四郎毙命的消息传递开后,一直焦急的他们便强行入了城,并与亚特兰蒂斯人的警卫部队起了冲突。身边相随的三十余名特别行动队员便于此役死伤得只剩下了三人他们同时也杀掉了两名亚特兰蒂斯人。
就在危急关头,那名神秘白衣人出现了,在千人拱卫一举斩杀了主控战斗的指挥官,将他们救出险境后引来了这里。并言明要他们在此耐心等候,若是石平不死,定当将其引来。
说到此处,坐在他怀中的柳眉双颊晕红,揽着石平的脖子轻笑道:“对了,夫君大人?你这一路上,可做了一件对不起卡罗大姐的事情哦,还不赔礼道歉。”
石平愕然间,忽然想起自己在难民营中,为求快速入城,的确答应那名对卡尔痴心一片的女子,”事成之后,让我兄弟陪你十天。”
他当下看着杏目圆睁的卡罗和困窘的卡尔大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她的秘密协议?”
卡罗狠狠的白了这个无良的队长一眼,没好气的道:“人家看见卡尔就含情脉脉的揽了上来,我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
柳眉吃吃的笑倒在石平的怀中:
“你没看见当时的情形,卡罗姐姐鼻子都气歪了。”
石平看看苦着脸的卡尔,又看看恨恨的看着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卡罗。探出手去抚摩着闻声惊喜跑跳过来的毛毛与丑丑,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爽朗的笑声里,本来板着脸的卡罗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俊不止,回想起当日情形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卡尔乘势揽住了妻子,三人间本来存在的些须芥蒂便在这相视而笑中化为无形。
待得笑声略微止歇。那名起初与石平交手的老者佝偻着背行了过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一贯的龙钟模样。这老者对着石平恭敬道:“敢问阁下是否已被我家主人收为了传人?”
石平略一怔间,已经明白他口中的主人便是那名神秘白衣人。当下微笑答道:“老人家无须多礼,你家主人先前确有此意,但是石某应对失体,无此福分。”
老者疑惑道:
“那先前你所使出的招式……分明就是我家主人的不传绝学?”
石平微笑道:
“石某只是见过两次这一招,再加上以名入招,对此招招意颇有理解,所以才勉强模拟出了这一击”青山遮不住”上半阕,但是要我继续将后面激发出来的神妙后招”毕竟东流去”续下去,那就是万万不能了!”
老者凝视石平良久,仿佛要确定他所说的话的真伪,最后长叹一声失望道:“唉,你这样的资质,却偏偏与我家主人有师徒之缘,却无师傅之分。难道我们这一门真的将会是后继无人?”
石平一时间无言以对。也寻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于他。不久便将注意力放到怀中人身上,伸手抚着柳眉略微隆起的小腹,温言询问抚慰。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六)
此时正是一天中人们最舒松的时刻。
街头热闹非常,蝇营狗苟了一天的人们挂了一身疲惫的惬意,享受着繁重工作过后的舒畅。而酒楼食肆则加倍的运作起来,在卖力推销的吆喝的同时以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过客,以免流失任何一位可能潜在的客户。
柳眉温柔地挽着石平的手,行在这热闹的大街上。自两人认识以来,还是首次并肩出外逛街。虽然处身于这样危险的环境里,但一种家庭特有的温馨暖意在两人间酝酿着。在身后数米处跟随着的,是卡尔夫妇与仅存的两名死士。
因为先前石平与那位看门的老者激斗的时候,发出的声响着实巨大,虽说石平亲耳听见马塔发令,撤消对他们的追捕。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此时身为马塞城核心的四人身在敌方势力的腹地中,每一步行来都必须如屐薄冰,略有不慎就是千古之恨。于是他们借着这下班的人潮行了出来,目的地依然是废弃的猎食队总部。
天色渐渐黑下来。四人还是闲适的踱着步,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街头的热闹不减反增,柳眉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宛如春花初绽,指着路边一个小食摊道:“石郎,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好吗?”
石平看着这个生意兴隆的小食摊,在黄错地路灯覆盖下氤氲着油腻的烟气与水气(此处乃是倒装,非我笔误,例如杜甫:香稻啄尽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分外有一种贴近生活的亲切。他微笑着轻轻揽过脸颊晕红的柳眉:“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点的小吃很快就端了上来。矮小的桌子虽然油腻,环境着实不甚起眼,但是这碗里的汤面雪白地面皮上淋了一瓢鲜红的辣椒油,看上去就有了举筷食之地欲望。卡罗又特地在柳眉的碗里加了些老陈醋。想来因为她有了身孕的缘故。柳眉恐怕也是有些饿了,端起来吹了吹热气就开动了,却看见丈夫在旁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腼腆,又忽然想起家中母亲教育的礼仪来,大羞之下,忙恢复平日里的端庄模样,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石平微笑着在她地碗里加了些切细的碧绿的春葱,关切道:“没事的,这又不是在你家里,我不讲究这些礼仪的,凡事以你吃好吃饱为主。”
说到此处,石平不由得一怔。
惊艳的一怔。
月下观英雄,灯里赏美人。
街灯的朦胧迷离里,柳眉本来雪玉似的双颊上因为进食带来地热意而被渲染上了两团微红的绯色,看上分外的烘托出一种贴近人间的丽意。令观着无不赏羡,而石平的心中更是隐隐有些须抱得美人归的自豪。
一行人待到行过繁华地大街,来到荒废已久的猎食队的驻地前的时候,时已深夜。门口那唯一的守夜人老王头早已酣然入梦。卡尔卡罗原本都生活于此,见昔日戒备森严的机密重地竟落得如此萧条下场,不禁唏嘘感慨,生出强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然而一名始终藏匿在黑暗中的死士忽然从藏身处以常人不可能的姿势飞弹而出,就似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紧贴地面射过。卡罗心中一凛,冷然道:“大家小心了,有高手已经先来了!”
卡尔深吸了一口长气,双耳不住颤抖,倾听了少顷皱眉道:“奇怪……可能不是针对我们的,只有三个人。”
他地言外之意很是明显,眼下以石平为首地六人联手,哪怕是瓦蒙带了身边的两大战将也不能夸口说能将他们一举成擒,更何况瓦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石平却面色凝重道:
“凡事小心为上策,不要说三人,只需来两个与搭救我们地那神秘白衣人的同级的高手,我们就必将全军覆没于此。”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无不凛然,他们虽然未目睹那白衣神秘人冰寒绝伦的磅礴剑势,但是仅仅是搭救他们的那日里,这名高手在黑夜中一袭白衣,自千人拱卫中将主持大局的亚特兰蒂斯人轻松击杀后全身而退当日那种飘逸中蕴藏虽千万人吾独往的气势实乃卡尔夫妇生平所仅见!
幸运的是探测后的回报很快就来了,一名死士略带机械动作的从黑暗中行出,眼里红光闪烁后生硬的道:“里面的三人均为以前的猎食队队员,其中乔恩为三星小队长,擅长近身搏击,贾维滋乃是以前的队医,据资料显示,眼部与左手曾经接受生体改造,而海丝……”
说到这里它的话语顿住了,眼中的红光连闪,显然是在搜索各类的资料。
“海丝是唯一一名接受过与卡尔类似的改造后存活下来的女性。”
石平接着他的话头从容介绍道。他微笑着看着这名马塞科技部门研发出来的最新改造人:“不错,你竟然能得知把这些看来无用的资料都记忆在脑海里,看来我们拨给生物实验室的巨额资金并没有浪费。”
石平略微回忆了片刻,淡淡道:
“我补充几点,乔恩表面粗豪,实质上心细如发,向来为人的原则便是没有便宜的事绝不做,贾维滋擅长于毒药与远距离袭击,其左手中藏有一把弩弓。而海丝……我希望她能够在我们卡尔同志的手下应付过五分钟当然,若是某人怜香惜玉故意放水那作另外论。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一齐笑了起来。只有卡尔大窘,偷眼看老婆笑得开怀,一颗忐忑的心这才落地。
石平斜着头看着面前明显为暴力所破坏的大门,皱眉道:“这家伙跑来这里究竟想干些什么呢?”
这场以强凌弱的伏击战很快就有了结果。心细如发的乔恩同石平比起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贾维滋医生射出的七根弩箭无一例外的遭卡罗轻描淡写的拦截,海丝却是被石平先前的那个玩笑害得丢掉了性命。
这个同为防御型实验体猎食者的可怜女人只接了卡尔的一拳,便标飞出去,撞破了数堵墙壁后全身筋骨断折而死。
其实这个女人自从接受改造后,没有经过任何手术上的修饰整理,又不似卡尔夫妇有那样多的神奇际遇,浑身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抗免疫反应药物气息。石平口中的”香”字首先就言过其实,而她皮肤为了增强防御力变得粗糙坚硬,同”玉”字似乎更似是没什么瓜葛。
只可惜这个女人至死都没有醒悟过来:向来都冲锋在前而罕有受伤的她,今天为何连面前这个白人大汉简简单单的一拳都没能接下?
贾维滋面上的肌肉突突跳动着,眼前这六个人身手高绝实乃平生所仅见。单说那名连续打飞自己射出的七根弩箭的人,这等身手哪怕放在军队中也极为少数要知道,这四周光线黯淡至面容也难辨清。更何况要打飞七根高速飞行的小小弩箭!
两个纤细似是女人的身影行了出去。而一个修长从容的身影踱了出来,这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话声中还是自从容里透露出一种不容人违抗的危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显然,这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贾维滋一面满头大汗的忍耐着左臂上传来的剧痛,一面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
“我们,我们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
修长的身影冷笑了两声:
“原猎食队小队长乔恩,以滑头著名的贾维滋,你们两个都沦落成了偷东西的小贼,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话音一落,旁边那个侍立在旁,正是先前打伤自己的瘦弱的黑影将角落里一块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破布拿起来,用力塞入了他的口中,而左手猛然间将其大拇指生生自虎口处钝撕扯了下来!
贾维滋双目圆睁,从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凄惨无比的暗哑声响,双目一翻在剧烈的痛苦中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的时间虽然只有数分钟,但是那种绵延的痛苦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在黑暗的渲染中,那个修长影子的声音分外和蔼:“我一向不喜欢欺骗我的人,所以,希望你不要做出起初那种会令我不高兴的事情来。”
冷汗如雨的贾维滋哪里还说得出来半句话,只得连连点头。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七)
黑夜如刀,切割着沦为阶下囚之人的顽固与高傲。贾维滋额头上的冷汗似雨落一般,失去血色的双唇剧烈的颤抖着,偏偏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平的眼在这暗中闪耀着残忍的光芒:“我第二不喜欢的,就是浪费我时间的人。”
这句话好似一条恶毒的鞭子卷住了面前这个失去自由的人,一下子令贾维滋下了决心。那名死士滑腻冰凉的手指已经再度轻轻捏住了他的食指,贾维滋惊慌的喊叫起来:“不要,我……”
也许他是想在后面补上一个”说”字,或者他是打算再度施展拖延之计。但是这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说完便失去了性命。
一个死人是绝对不能再招供或者是耍诈的。
贾维滋的头颅,遽然间炸裂开来!
房间中顿时下了一场有着浓重腥味的恶心血雨。
石平任血水与脑浆的混合物体在脸上蜿蜒出一条条曲折的线路。他望向外面。
外面有墙。
被撞塌的墙。
被女防御形猎食者海丝的血肉之躯撞塌的墙。
墙的尽头,有着深邃地黑暗。
却不只是黑暗。
在场的人均是身经百战,而两名接受了大量改造的死士更是为了战斗而生存。所以每个人自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涌动意味。
那样浓烈的威胁意味!
黑暗中,在破坍的砖石响动中,有什么摇摇晃晃的东西逼了过来。
石平忽然拖手飞掷出手边地一块断砖,砖头在空中与某种肉眼难见的事物相触,炸裂成散为烟尘地齑粉!
可怕的是那粉尘在空中竟然完成了从极快到极慢的转变,就那样诡异的散乱在虚无之中,搅拌着黑色,宛如一个恶毒的诅咒,冷冷的窥视着众人的性命。
石平听到了卡尔地吸气声,身为多年战友的他立刻转头过去,制止了卡尔的行为。敌情不明,这个心机深沉的男子绝不愿意让自己的这个忠心属下兼好友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时候前去冒险。
而卡罗已经发现,那两名一直随从在他们身边的死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宛如溶解一般的消失在了这黑暗当中!
石平开口淡淡道:
“大家小心了,敌人很可能有三名,卡尔负责观察敌人地动向并拦截所有的攻势,卡罗与阿眉随时准备远距离打击,我居中策应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随着石平的这一声令下,众人很快的撤离到了空旷的外面。各就各位,石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亮光:“这些家伙应该不是亚特兰蒂斯人方面地,否则不用这么鬼祟。”
他的话音未落,黑暗中忽有物飞掷而来,卡尔探手接过,竟然是一名死士遭受了严重扭曲的尸体!其全身的鲜血仿佛都在瞬间被榨干了一般!
紧接,海丝已经肿胀变形得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躯体缓慢的从黑暗中挪动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仅存那名死士仿佛自地下钻出来一般,猛然和身抱住了她!
在拥抱的那一刻,石平清晰的看到那名死士的胸腹之间蓦然弹出了无数根细长的骨针!
只可惜,海丝地肉体爆发出可怕地巨力,一把就把那名死士的头像撕一张纸一般扯了下来!
那无数根长达尺余地骨针刺入她的体内,竟然若无其事得连一些影响都没有。
这人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痛觉。
所以,她就感受不到,有两条小小的黑影以迅捷无论的速度在背后交错而出,或许只是刮伤了一些皮肉。
所以,当她拖动臃肿破烂的躯体试图向石平他们紧逼过来的时候,便忽然重心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而双脚却还在机械诡异的作着踏步的动作!
石平忽然明白了面前可怕的敌人的身份,他埋着头,仿佛很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费西人?!”
而对面传来的声音空洞僵硬而拉得极长,回音袅袅渐至渺无声息:“石平……?”
贾维滋的无头尸体与乔恩高大的躯体轮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海丝的尸身上”波”的一声清响,在血水中遽然弹出一只挥舞着触手的小小章鱼状生物相信这便是费西人的本体没入了站在前方的乔恩尸身之中。
石平微笑道:
“这位费西人可真是明智,一旦它被毛毛与丑丑的毒液沾染上少许,只怕就得化为一滩液体了。”
他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威胁之意却甚是明显。此处乃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地方,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
占据了乔恩躯体的费西人显然为此行的领袖,它踏前一步用那种生硬的语调道:“你……可不我们怕!”
石平略一思索,才明白它的话意乃是”我们可不怕你”。当下冷笑一声,卡尔应声而出。一拳便向着乔恩轰去,那费西人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举拳对轰而至,固然费西人能够增幅宿主的能力,但是后果当然是可以预料的。
遽然窜出的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这是毫无花巧的力量与力量的比拼,也只有在这一时刻,才能真正阐明”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句话的真理。
“砰”的一声,黑夜里炸出一蓬腥雨。
这瞬间,原猎食队小队长乔恩的躯体便四分五裂,刹那间就好似乎一块被用力打了一棍的豆腐似的,就连远远站着负手而立的石平身上也沾了一些。
然而却有人在笑。
笑声生硬而诡秘。
发出笑声的竟然是小半个头颅已经失去的贾维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舌头和声带是怎样暴露在空气里,于一团血肉模糊中依然有效的运作着发出声音的。
石平淡淡道:
“你被吓怕了?”
贾维滋僵硬的欢欣道:
“你朋友……卡尔这样强壮的躯体,可不容易找到。”
众人立刻回头向着卡尔关切的看去,只见他的脸上,赫然竟覆盖了两只死白色章鱼一般的费西人!
卡罗大叫一声,其声悲惨凄厉,径直往其夫身前冲去。却被石平一把拉住。卡罗悲沧的望向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却从他的脸上读到了镇定从容还有……宽心。
只见卡尔微笑着向他们转过头来,两只费西人似落叶一般悄然飘落,在这坠落的过程中,一只费西人自中分成两段,而一只连触手都僵硬似铁的费西人表面被钉上了一个小小黑点。
死亡甲虫!
石平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们可知道马塔是如何从你们的控制之下挽救回自己的同胞的?他便是使用了这种从我们处所得来的同样具备侵占能力的死亡甲虫!”
占据了贾维滋身体的那名费西人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石平与卡尔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卡尔蓦然俯身,将发出强烈的银白色光芒的右拳深埋入地!
大地顿时随着这个动作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轰鸣!
与此同时,石平的身形蓦然变淡,扭曲起来。
三条高大魁梧,眼中泛着红光的亚特兰蒂斯人陡然破土而出,他们的身后,竟追摄着三道亮丽的银色带子一般的光芒!
石平此时就神奇的出现在其中一名的身后,仿佛他一早便潜伏在那里等候着这人的出现,他的眼神冰寒中夹杂有一股锐利的冷酷!
被他望着的那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在望见了他目光的这一刹那,宿主与寄生者都生出一股错觉。
被穿过的错觉。
这感觉接着便演变为了恐惧。
这名费西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叫。
大声的喊。
让同胞来救援。
让他们知道我的情势不妙,我已经到了生死边缘的绝境上!
然而黑夜里忽然漾起了水一般的波纹,夜色当然不能漾出波纹,但是空气能。
一把黑色的小刀在黑暗的掩护下快过了那费西人的反应快过他的叫喊快过他一切所能应对的举措和着持刀的手臂一起刺入了它宿主的口以及它的身体连同它的那一声喊,也闷死在嘴里。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寄生在亚特兰蒂斯人体内潜伏在黑暗中的费西人,清晰的看到,一道锐利的刀尖,自那名被袭击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脑后穿了出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八)
这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不随人的主观愿望而发展的。
如围棋,自古便有云: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又如诗词一途,我国历史上绵延横亘达五千年,不知道有多少聪明学识之士在此之上呕心沥血,白首穷经,然而真正名传千古,大众耳熟能详的,也就不过那么寥寥数百篇,诗中不过就出了一个诗仙和诗圣,而词中敢自号”仙”,”圣”的似乎还没有。
可见,那句舶来的名言: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也未必正确。
至少它不完全正确。
一个人要在某种方面做出惊天动地,出类拔萃的成绩,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勤练。
但是,”勤”固然必不可少,悟也绝不能缺。
这道理就好似做菜,原料的优劣诚然重要,而调味品也绝不能乏了少了。
汗水人人能流,天分却是与生俱来,不能强求的。
所以历来在各个领域,或有独领风骚的人物出现,但是真正能名垂青史,推陈出新开拓出新领域的宗师却还是万中无一。
勤能补拙,但只能补得比不勤奋的人优秀,不能因此而成为宗师,可是,一个又勤又有天分的人,再把握住机会,那就容易有超凡的成就了。
石平,就是这种人。
那日受伤后体内地反噬,令得他在自身的实力方面完成了由蛹化蝶的完美蜕变,而与神秘白衣人的交手,更是在他武学境界面前开拓出了一个新的遥阔领域!
以往的石平喜欢招出偏锋,兵行险着。但是走偏锋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行险的逃避,欲引他人上钩就得先将自身为铒放置于钩子之上!
若是有得选择,当然还是情愿凭借强横地实力完美的压倒对手。
黑色地小刀切削着黑暗在空中掠动着,石平竟然独自一人挡下了一名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后者畏惧那神出鬼没的死亡甲虫,业已开启了防护系统但是石平竟然还是攻多守少,毫无任何颓势,反倒凭着心机上的深沉谋划出一次一次的陷阱设计着对方,逼得对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以至于另外围攻卡尔三人的寄生体还得频频支援于它。
看着石平游刃有余的不住趋前后退,身影在黑夜地掩盖下只残留出一条淡淡的灰影。不要说费西人,就连卡尔夫妇心中的惊异都呼之欲出格斗向来是石平最弱的一环,怎么数月不见队长的实力便突飞猛进隐隐有超越他们之势?而柳眉看着情郎衣袂飘飘,游刃有余的潇洒应付着强敌的攻势,心中只觉得又是欣慰,又是欢喜。
石平霍然收刀,就好似在墨黑的底色中荡漾出一条长长地涟漪。
他虽然作出的是收刀的动作,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浓烈得尤胜往昔!
与他交手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以手捂住喉咙,半跪了下去一股酱色的液体伴着嘶嘶声从指间溢流而出石平收势前那雷霆一击一般地一刀,已经切断了他喉间的气管,食管,血管这样的要害被创,任寄生体如何能将宿主的能量增幅,也毫无用处了。
眼见得敌人已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仅存的一头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眼中厉芒闪过,两手陡然红热如烫红的烙铁,与卡尔连续硬对了三拳,后退入了黑暗的废弃楼舍之中!
石平挡在了欲上前追击的卡尔的声前,声音凉得似在冰水中透过一般:“合体把,让我看看你们费西人的真正面目!”
黑暗中蓦然传来了那个生硬地声音,只是此时这声音中夹杂了一丝痛楚,还有……慌乱。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族地这个最大秘密?”
石平冷笑不答,他当然不会将费西族偷袭猿人之时候自己藏匿在旁的这段秘辛坦白道出,只有卡罗与柳眉未曾见过合体地费西刃,倒隐隐有几分好奇之意。卡尔却愁眉深锁,望着卡罗与柳眉这两个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欲言又止。
对于身边这个生死与共的战友,石平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他拍了拍卡尔的肩头,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们的安危象那天夜里合体后能够与猿人之王相抗衡的费西人首领,相信他们全族上下也就不过那么寥寥数人否则,狮子搏兔尚尽全力,若是那样变态的家伙多上几个联手对付猿王,又何苦搞得那名首领命丧黄泉?”
卡尔对石平向来信服,当下顿时安心,而说话间,一直隐藏着的那名主事的费西人已经自黑暗中现身!
它此时占据的躯体只怕原本是属于海中某种生物,浑身滑腻布满黏液,不住的流淌滴落于地,形成一滩滩恶心的小水洼,在黑暗里也不大能够辨认出具体模样,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种类人的畸形生物。惟有一对暗红色的眼睛似鬼火一般的阴森盯住石平,仿佛欲将面前这个男子的彻底看透!
石平却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双掌,他对于眼前这神秘的海底生物似是不屑一顾,极尽轻蔑之能事。
实践乃是验证的唯一真理。
一把刀地锋刃,必须经过好的打磨乃成利器!
这个实力大增的男子,今日一反常态的流露出强硬异常的态度,他的目的就是要借费西人这块又硬又难得地石头,来好好磨一磨自己这把初出茅庐的利刀!
柳眉忽然听到了浓浊地呼吸声,那声音好似源自地下冤死的僵尸的控诉,又如滞留千年苦难冤魂的叹气,最后更十面埋伏的包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无声的牢笼将她和石平围困在其中!她脸色发白,强自镇定,但是女人天生对这种东西比较敏感,心中还是极为惊怕!
但是她接着几乎被眼前的事情骇得尖叫了起来地面上地那三具已是支离破碎的尸体竟然自行的滑动向黑暗里,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石平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充满了体贴的关怀,柳眉皱着眉埋头在他的怀中,如一头受惊地小鹿一般紧紧偎依着这个男人。
黑暗中,那名仅存的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渐渐贴到了首领的身后,在恶心的吞咽声里,四道诡异通红的眼眸逐渐合而为一!而那具躯体地脚在不住接触/蚕食到了滑行而至的尸体后,也奇异的膨胀起来。
终于,一个沉闷嘶哑的宏大声音再度以一种震荡空气的强烈方式传入了他们耳中。
“说出你们来此的目的,我留下你们的全尸!”
石平淡淡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便来这里干什么。”
那庞大身影的背后此时又生长出了几条张牙舞爪的可怖触手,它沉重地踏前一步,浑身吸收自其他生物上地肌肉组织顿时不停颤抖着这个动作同时导致了这头费西合成兽体表的体液飞溅出来。
“你们既然敢觊觎那样东西,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它便出了手!
却是被迫出手!
因为石平业已飞掠而至,左手中地那把小小黑刀不停颤抖着,迅速割裂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声嘶响!
但是他的每一刀都划在空处。
刀划空。
刀势破空。
刀意越空!
但是却有说不出的柔和之意,看上去黑夜中那不灭的一纹刀光,竟一反常态的柔顺如绵。
似水。
很难想象,这把刀的锋刃之上,便徘徊着生或者是死!
这名这头费西合成兽体表的体液中,其实蕴藏有大量的寄生虫的卵,一旦碰触到其他生物,势必趁机钻入其体内,咬噬内脏,令得痛苦难当。但是眼前这男人呼吸悠长,行动间对自己不时”偶然”喷出的液体毫不避忌,想来不知道已经沾染上了多少这种寄生之卵,可是打斗中反倒更显得精神奕奕,起初的本来生涩的招式越发流畅,这头费西合成兽左支右拙之下,连连以脑波催动寄生虫这万试万灵的绝技却失了灵!
它却不知道石平体内共生着一个侵占之力胜过那寄生虫百倍不止的智慧生物。那些小小的斑门弄斧的东西不过给它增添了些营养罢了!
石平一声长笑,左手由下往上倒拉上出,腥臭的体液立刻激射而出,他的对手被这急电一般避无可避的一刀生生拉成两段。
然而他的笑意却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身后蓦然传来三声沉闷入骨,惊心动魄的响声!
那分明是肉体遭受重击的响声!
石平惊然回首,却看见卡尔满口是血,眼神涣散,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踉跄退来。石平一把抱住了他!
“队长……快……走!”
这是卡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这个忠心耿耿,素来坚刚似铁的男人头一偏,晕了过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九)
墨黑里涂抹着一抹厉红。
黑是夜的颜色。
而红是血的真谛。
石平看着胸襟上那一团侵入衣衫还在慢慢扩散的暗色,他知道那暗色若不是此时正被黑暗搅拌过,本应是表现为鲜红的。与那处的肌肤感受到一阵湿热的温暖。这想必便是源于此时软倒在自己怀中,生死不知的卡尔鲜血的温度把。
黑夜沉沉里,;流淌出一种被猛兽窥视的强烈危机。
石平没有转身,
他深深深深的吸气,仿佛想要在这一刻将这一生一世的空气都全部吸进肺里。
背后已经没有了响动和呼吸声。
柳眉卡罗她们去了哪里?
起初还喧闹的这个废弃的基地中,此时竟然安静得似令人镇怖的墓地!
唯一在跳动的,仿佛就惟有自身的心脏!
但是石平蓦然回刀自刺右臂!
血光迸出!
他的身躯便随着这一刺之势急退,刀穿透右臂的肌肉破体而出,黑光冷冷掠过,其破体射出后的去势竟比刺出之时还要快上十倍!
刀”波”的一声Сhā在了墙上,这间房子蓦然起了一阵痉挛式的颤抖。
这颤抖的代价就是,砖瓦石块如雨一般坠落。
这房子竟然逐渐软化,扭曲融合,最后竟然化作一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细鳞紫纹地高达三米开外的怪兽!
石平借着牙齿的帮助,用力在血流如注的右臂上扎上一条急救袋子,头也不抬的淡淡道:“你是麦卓。”
其实这个问题纯粹是多余的。
这头人头蛇身的怪物地脸庞,赫然正是曾经重创于石平手下的麦卓地模样!
麦卓肥大的巨尾在沙砾中收缩前进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妖异的蓝色双瞳中泛出狠毒愤怒的光芒,更有一种嗜血的快意!
“今天,我就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完全加倍偿还回来!”
已经不似人类地麦卓几乎是将这句话解剖成一个字一个字后,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石平的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微温的笑意,但看见他这个微笑的人,心中都会升腾起一种不寒而栗的寒意!
这寒意来自于心底,发源于痛楚。
那种手足被创后的深深痛楚!
纵横,
刀影纵横。
在那抹笑意挂上石平的唇边地时候,他就出了手。
刀影在黑暗中一晃而逝,在墨色里炸出一道隐晦的虹,直刺往麦卓的眉心。
石平的出手,已经到了毫无征兆的境界!
这也导致了麦卓根本还未反应过来,避无可避!
但是不能避绝对不代表不能动。
不能反击!
麦卓陡然尖声嘶鸣,从背后”刷”的一声标射出两只触手一般地手臂,配合着原本就生长着的劲肉虬结,被覆以光滑鳞片的双手,向浑身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意的石平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然而石平竟然回刀与之硬撼!
刀光微弱的闪动了一下,然后就湮灭在深沉的黑暗里。
空门大露的石平,胸腹间被麦卓那四条软柔时似蛇,坚硬时如钢的手臂重重的轰了个正着!她已经为紫色鳞片覆盖地脸庞上,流露出一抹残酷地笑意,在实验阶段,她的这全力一击轻易便轰穿了一块重达数吨地花岗岩石!就连瓦蒙看后,也不由得露出慎重的神色而流露出防范之意!
而此时身在半空中的石平中了这一击,以十倍于来时的速度被打得激飞回去,他此时就似一块小小的陨石,身不由主的飞速撞向地面!
可是麦卓忽然觉得有些刺痛。
对于经过多项基因改造彻底强化后的她来说,全身上下也只有大脑还未被动过任何手术,而她四肢的皮肤,骨骼,都是联合了这世界上最顶尖的技术大幅度强化过。据专家说,这世界上已经很难找寻得到能伤害到她的东西。
这种隐约的刺痛感觉,对于连感觉似乎都已麻木的麦卓来说,实在是一种久违的惊慌!
这慢慢扩散以至于深入骨髓的刺痛便源自拳面。
方才曾经重击在大敌身上的拳头的表面!
这一刹那,麦卓忽然明白了石平的真正目的!
原来从头到尾。他的主攻目标根本不是自己!
疾掠射出的石平着地后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他微微皱眉,伸手捂住肩头。但是一股血雾还是喷了出来!
而石平平静的脸上,更是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四周血肉翻卷,看上去凄惨无比,更令他本来英俊的面目平添了几分狰狞之意!
在他先前掠过的虚空之中,突然传来”格格格格”的极度碜人声。
那是血液涌入气管后喷出的气泡的破裂声。
两个以手捂喉咙,不住颤抖着的身影从黑暗里缓缓暴露出身型。
他们咽喉的致命伤处,明显是遭利器一刀削破!
但是石平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地他们。什么时候出的手,麦卓竟然都没有看到!
石平缓缓的直起身,他的动作里很有一种僵硬的意味,后来才流畅起来。
他望向那两个还在不断抽搐着的两具尸体背后的两个闪耀着白光地沉重袋子。弯下身将口子解开里面赫然就是神秘失踪的卡罗与柳眉!
石平爱惜地抚过口不能言,望着他面颊伤处珠泪盈盈的柳眉苍白的面颊。顺手恢复了卡罗与她的行动自由,口中却淡淡道:“你中了我手中毒刀一刺,居然还敢妄想偷袭于我,真是找死!”
柳眉惊然抬头,却见面色狞恶,体态庞大,宛如传说中的妖物的麦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欺到身后极近之处!但是石平的那短短一句话就仿佛有千均之重,压迫得这名已经完全没有人形地改造人一时间不敢再有寸进!
石平缓缓站了起来,他深情的吻了吻眼中满是忧色的柳眉的额头,忽然撮唇轻吹了一声口哨!
还踌躇不前的麦卓盘旋着的硕大的蛇躯,陡然应声筛糠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
她忽然尖声嘶鸣,刺得人地耳膜生疼!柳眉的面上更是应声泛出痛楚之色,而躺在卡罗怀里尚处于昏迷中的卡尔也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麦卓便借着这一嘶之威,盘曲伸缩着身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石平趁机迅速的检视了卡尔,这一次这名男子伤得着实不轻,若是将同样的伤势放在其他人身上,那么相信早已命丧黄泉,卡尔固然天赋异禀,身受如此重伤也势必卧床静养数月,短期内只怕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在所不能。
石平喂卡尔服下一粒药丸后,将他交到满面凄楚地卡罗怀中,霍然立起,全身上下挺直似绷紧的弦,虽然他脸上与肩头的伤处还在汩汩的向外渗出鲜血,浑身却散发出犀利的气势。整个人精锐如一把新砺过的刃。
“你们马上带着卡尔回去,回到那位神秘白衣人为我们安置的地方。我自会来寻找你们。”
他的话声虽然轻柔,但是话意里流露出的坚决之意却是不容质疑的。
柳眉地泪眼婆娑里满是伤心与关切,她不顾一切地哀怨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石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冷冷道:“我还有事要做,男人地事,你们女人不要多问。”
望着柳眉流泪离去的哀伤背影,其实石平又何尝不想就此离去!但理智的他却深深明白,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四个人一起走的下场,那么一定就是全军覆没!
有谁能了解卡尔的招式,以至于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有谁能在断断数秒内,就将以防御力著称的卡尔打得重伤至人事不知?
有谁又能掌握这样强大的人力物力,将本将残废一生的麦卓改造成这样可怕的怪物?
这个人只有一个。
那个石平始终未曾独自面对过的人!
那个曾经是人类中的最强者!
瓦蒙!
虽然此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瓦蒙在重伤卡尔后立即离去,但是他对自己志在必得之心是路人皆知的。四人此时若是分开,柳眉卡罗他们不用直接面对瓦蒙的追捕,反而不用受到自己的牵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处毕竟还在亚特兰蒂斯人控制之中,瓦蒙能够带入城中的手下必然不会太多,他们一方面要随wωw奇Qìsuu書com网侍在瓦蒙身边,一方面还要防范亚特兰蒂斯人可能发动的突袭,若是还要抽出人手来监视自己,那么势难兼顾卡罗柳眉的行踪。
毕竟,卡罗的实力也稳居高手中游!
石平转头望向天际,苍穹漠漠,眼前仿佛被迷雾所笼罩,前路究竟在何方?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
有一两分钟时间,石平似乎产生出一种四围里的房屋悬挂在黑色的虚空的错觉。这是因为那道强烈光芒的掠起。
那道璀璨的蓝白色光芒!
它如同潮水一般顺着建筑物的外壳蔓延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将眼前这些人工制造的高大建筑与本来包被着他们的黑暗隔绝开来。与此同时,空气中穿来了一阵阵因为距离的阻隔而显得断断续续的痛苦奇特呻吟。
这种呻吟石平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还是记忆犹新。当日在猿人腹地雷霆崖上,金毛猿王将费西人首领组合成的阿尔法黏液兽重创时,后者的呻吟声便与之类似。
瓦蒙动手了!这表示自己不久之后就要面对这个强敌!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为了速战速决,他不惜以身为饵,先以出奇不意的自伤招式以毒刀射伤麦卓把血翼虫卵植入敌人体内。后竭尽全力将存在于体内的那颗玛雅神石之核布置于胸口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麦卓的四条手臂均被玛雅神石之核的强大能量反震得重伤,而随后催动的血翼虫更令其仓皇逃去。但是石平自身也付出代价受到了不轻的创伤。他一面努力治疗着伤势,一面思考着当前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及自己应该怎样运用这些纷乱的关系而从中逃逸。
蓝白色地光芒渐渐微弱,最后不甘心的闪耀了一下,最终归于湮灭。石平却在那最后的光芒中发现了一件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瓦蒙始终没有忘记过自己啊。”
一条足有十余米长的银色蜈蚣状生物,拖着同它下水道中的远亲一样优雅的流动步伐现身在他的面前!
它迅速地爬上石平对面的房屋这幢年久失修地建筑立刻以摇摇欲坠的”嘎吱”声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这条巨物将长长的身躯盘成钟表的发条状态,以头下细腿的末端撑起身体,头部那十二对没有瞳孔或者说全是瞳孔的深银色小眼睛冷酷地盯住石平。
石平微笑着在房顶上坐了下来,眼前这头生物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想来它的目的就是要牢牢盯住自己的行动这种授意也是不难理解的,多次在他手下没讨得什么好的瓦蒙一定在努力期盼着一个与他一对一的公平机会。
在两人地斗争中,瓦蒙虽然在实力上一直拥有优势,却素来处于下风,他一定将以往的失败都归结到了石平身边的帮手上。因此在一对一的公平条件下亲手将石平击败,就成了恢复屡战屡败以后溃不成军的信心的最好办法!
石平看着面前可怕地大家伙淡淡道:
“请问你现在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还是一只和蟑螂有着血缘关系的昆虫?”
银色巨蜈的回答很直接。它的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从额头上向石平疾喷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液体!这股毒液准确无误的射在了石平三秒钟以前所呆的地方那里顿时发出”滋滋”的响声更伴随一股强烈的恶臭升腾而起。
石平拍了拍身上因为翻滚沾染上的尘土,口中却还在啧啧有声:“让我来猜猜你地身份,要将你改造成这样一条怪物,所花费一定不少,你本来地身份是瓦蒙的新任副官帕克,还是那个与崔明远齐名,号称三虎之一地梅里斯?”
石平行动间极是从容,话意偏偏又是无礼至极,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的注视着面前的这只可怕生物,没有落下它的一举一动。石平再度避开一股喷射而来的毒液,藏身于一堵围墙之后,口中叹息道:“真是可怜,好好一个人不做,要去沦落与厕所中的屎克螂为伍,你父母要是知道了,活着的马上就气死,死掉了就得立刻去投胎!”
银色巨蜈闻言混身上下一阵抽搐,身为这样改造后的怪物,这样的侮辱甚至令它没有反驳的余地,这只生物震动身体两侧的薄膜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嘶!轰然疾扑而去撞破了石平籍以隐藏的墙壁,却发现那个人已经站到了另外一堵围墙上,口中还在滔滔不绝将各种不雅的修饰语加诸于其身,每一句更是极有针对性的深深扎在了它的心上!
这只银色巨蜈终于失去了理智,它陡然间张牙舞抓的人立起来,顿时有一种遮天蔽日的可怖意味!从它的腹中发出一个沉闷至极的响声,这声音显然是愤激到了极点!
“你不要胡说,和我们合作的费西人曾经说过,以后还能够将我换回人形!我也亲眼看过他们做类似的实验!”
石平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和费西人联合。”
银色巨蜈浑身顿时僵硬,它情知无意中上了眼前这个家伙的恶当泄露出了一些不应说出的东西事实上它的原身梅里斯本就不以智力见长而是靠凶残与忠诚得到瓦蒙赏识的。石平纵声长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不屑之意,这只生物愤怒得几乎连血液都要燃烧起来,数股毒液又喷了出去却哪里打得中以速度见长的石平恰好激射在了跃上墙头的三名闻声赶来的亚特兰蒂斯夜间巡逻队队员的身上!
毒液忠实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令得命中的三具躯体化成了浆液,但是接踵而来的猛烈攻击使得银色巨蜈梅里斯明白自己又上了那个瓦蒙大人要自己密切监视的人的当。
可惜这感觉来得未免晚了些。
接着它的头脑很快就为痛苦与兽性支配,它迈着流动的步伐,以真正惊人的速度向着蜂拥而来的巡逻队伍发动了进攻,在付出了六条附足的代价以后,这只不幸的小队全数人员悉数葬身与它的毒液与獒里。遗憾的是,那个主要目标已经湮如黄鹤,不知踪迹。
穿行在猎食队大楼中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中,石平迅速在心中勾勒出了事件的大至架构,显然穷途末路的瓦蒙已经同费西人联合了起来后者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帮助,所以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超越马塞的科学技术,培养出了麦卓,梅里斯这样的可怕战斗生物。然而亚特兰蒂斯人的背叛使得瓦蒙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在得知了此处那个隐藏着的秘密的具体方位以后,先发至人的对曾经的盟友费西人下了毒手。
而那个令两方势力都念念不忘的秘密,石平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是杰克的那个盒子!
现在,整件事的轮廓已经抽丝剥茧的被呈现了出来。现在,石平心中还仅存着一个疑问:这个盒子中隐藏的秘密难道重大得能够威胁瓦蒙的生命?才能令得这个男人甘冒生死的风险,尽出精锐,更不惜与费西人破脸!
要知道,亚特兰蒂斯人对于瓦蒙的重视尤胜与自己,那是必欲得之而后快,不死不休的对立!因为自己与他们还有合作的可能,而瓦蒙是绝对不会和他们妥协的!
杀子之仇,夺权之恨。这本就是龟三四朗为了断绝亚特兰蒂斯人与瓦蒙妥协的可能。刻意制造出来的永难化解的深仇大恨。
其次,俗话说过河拆桥。这也就是说,即使是拆桥那也得是在过河成功的大前提之下,然而瓦蒙和费西人的合作如今显然还是在蜜月期,毕竟他们共同的敌人亚特兰蒂斯人还分毫未损失。瓦蒙却在这个不可能的时刻向盟友下手,这只能说明,在瓦蒙的心中,这个秘密的价值甚至要大过同费西人合作的价值!
考虑到这里,石平对那个盒子内盛的东西的好奇心更是强烈,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将能够打开这个盒子的大好机会轻轻放过。
眼前是一道废弃多日的门户,石平心中一凛,”这不正是那日受到小强诱惑后行经的路线吗,昔日的重重守卫,四伏的危机又闪现在眼前,石平心生感慨。脚下不停,此时已经渐渐接近先前蓝白色闪光发出的地方了,他跃出一扇饱经风霜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攀上一间房屋,向下窥视而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一)
黑暗中暗绿的荧火数十点诡秘的耀着只不知是幽冷的尸骨所化作的鬼火,还是一双双伏兽的眼眸。石平固然居高临下的望去,但是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冷了一个寒颤。
眼前却有光明霍然大盛!
那似曾相识的蓝白色璀璨光芒!
伴随这光芒闪现的,还有一声沉闷至极的痛哼!
是瓦蒙。
是他。
方才的那蓝白色的光芒。正是他一势手刀斩出,掌上发出的强烈亮光!
他还是身着一身戎装,披一袭黑红色披风,高,沉默,无声,整个人瘦削了不少,以至于他脸颊上的颧骨深深的凸了出来。
哪怕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瓦蒙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但是石平还是清晰的察觉到了瓦蒙的改变昔日的他,给人的是一种猛虎的伺伏的王霸意味,如今的瓦蒙,却流露出野狼的残忍窥视!
他窥视着眼前的那名显然处于下风的费西人的王牌阿尔法黏液兽的性命。但饶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后者依然死死的把守住藏有那个盒子的坚固密室的入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石平忽然明白了瓦蒙当时为何偷袭卡尔成功后便不顾一切的匆忙离去根据当前地局面来看,一旦瓦蒙若未及时赶到,眼前这头战斗力强悍的庞然巨物成功随众挡在身后地方狭小的楼道入口,那么因为地形原因,便只剩下了与之正面硬撼一途,而瓦蒙,显然不愿也不能同这等怪物来一场消耗战。惟有将之拖在外面,以快打慢,缓缓蚕食其战斗力,才是最佳选择。
根据现在的局势看来,瓦蒙的作战方针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成功的。
战斗中的瓦蒙静时若山,动若拖兔,进退间身形如电,黑红色地光影一掠之后便会带落阿尔法黏液兽身上一大块带着墨绿色液汁的皮肉,后者于负痛中怒吼连连,却只能将触手乱舞,徒呼奈何。照眼前这样地状况来看,费西人的败亡只在须臾之间。
远方忽然又传来一阵如击鼓一般的闷吼声,石平分明辩识出来这是方才那条追踪自己的巨蜈所发出的。虽然不明白它的这吼声究竟传递的什么信息,但是从瓦蒙身边观战地部下越发凝重的表情里也可以推断出,这吼声绝对不会在向他们报告喜讯。
“亚特兰蒂斯人终于发觉异常了吗?”
石平的嘴角旁露出一抹冷笑。对于势单力孤的他来说,自然希望当前的局势越混乱越好。
水不混,
鱼就难摸。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瓦蒙听到了那吼声后,顿时加快了手下的攻势。在场的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地身躯也陡然如同充气皮球一般膨胀起来,衣衫也随之应声炸裂,筋肉虬结坟起堆积于本来略微瘦弱的身躯之上。脸颊表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口部尖突,指甲增厚增长,在短短数十秒内就完成了由人到一头巨狼的转变!
这头双眼透出犀利绿芒的狼人对空长嚎一声,其凄厉之声滚滚荡荡的自长空中掠去,仿佛既是在应和蜈蚣地求援,又是在威慑敌人!它四肢着地,几个跑跳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石平忽然微微皱眉,这只因他无意间窥见了一名绝对不应该存在于此处的人。
那赫然是一名黑人少女!
可以分明的辨识得出,面色苍白的她绝对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念头在石平的心中电光石火的掠了开去。
“难道,她就是黑人杰克遗笺上所要找寻的那名唯一知道开启密码的女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情势已渐紧张,亚特兰蒂斯人的增援来得多且猛烈,瓦蒙身边又离去两人以迟滞对方进攻地攻势。石平望着瓦蒙狠厉地出手,心中生出一种陡寒的感觉:他和他仿佛一直就被命运安排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地极窄危桥上,绝无或可妥协退却的苟且,只有那源自本能的死或者生。
瓦蒙的身躯,蓦然也震了一震!
显然,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也深味到了那种源自本能肺腑的鲜明威胁!
他也明了了石平就窥探在旁!
然而石平却在心悸的同时便发动了突击!
这个时候,略微的迟疑便足以决定生死!
石平自藏身处直掠下来!
他所处的位置虽不甚高,但是这么全力施为,立刻反馈以周围的人一种刻骨铭心居高临下的敌意!
必杀之意!
他要杀谁?
瓦蒙怒吼一声,竟将背后空门露出,不顾身后那头因为重伤而回光返照的凶兽的反扑,,生生受其一击,返身回救!
事实上,他也不得不救。
因为石平所要杀的,竟然是那名黑人少女!
这世上唯一知道开启盒子密码的黑人少女!
石平此次看得极准,若不是这女子的利用价值极大,瓦蒙又怎可能干冒奇险将之带在身边!
瓦蒙虽然背后受了一记重击,但也因此借力,竟能后发先至,赶在石平之前挡在这至关重要的女子身前,以一双手截下了那把致命的小小黑刀的攻势。那样锐利的小刀,切在他的手上,却发出不断的金石交接一般的声音。瓦蒙更借机双指一夹,恰巧夹在了灵动无双的刀刃之上。石平奇幻莫测的攻势顿时被完全封杀!
殊不知石平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手指轻弹,刀刃自尖端而折,遽然借安装在其中机关的力量疾射而出!这样近的距离下,饶是瓦蒙实力强横,也只能撮唇疾吹出一口气令得那暗器的准头稍微偏差半分,饶是如此,这刀刃还是深深的射入了那名满面惊恐的黑人少女的胸口!
石平一个后空翻后长笑一声,向着惊怒莫名的瓦蒙道:“大人真是厉害,竟然能以气息改变我刀势的去向,不过若不赶快施救驱除出我刀上的毒液,这位知道秘密的小姐断气也是须臾间事!
说话间,他双手递出,硬架瓦蒙轰击来的一拳,借势飞退,在半空中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趁着瓦蒙的手下与阿尔发黏液兽苦战的间隙,落地后一个翻滚成功进入了通往放置盒子的建筑物入口中!
表面上看来,先前的一切石平实在是闲适自然,轻松无比,但是进入楼道后便觉得眼前金花直冒,一个踉跄后终究稳不住重心,斜依在墙上大声喘息了几下,只觉得耳中剧烈嗡嗡作响犹如有千百只蜜蜂振翅,整个人疲乏欲死几欲晕去他先前虽然是有备而接下瓦蒙先前那含忿一击,但是人类中实力最强之人全力出手,其中蕴藏的力道又岂是能那样轻描淡写消受的?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脚下已踢到了一具软绵绵的尸体。仔细辨认却是瓦蒙的手下,其死状极惨,身边有两名费西人占据的海中生物尸体与之同归于尽。想来双方的主脑都在外交战不克分身,手下却一并涌入大打出手费西人虽然有人数优势,但是瓦蒙一方却多了个以有心算无心的先手地下的越发密集的尸体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瓦蒙一方的伤亡人数显然要比费西人方面少得多。
这条路石平前几日来来去去行了无数次,自然极是熟悉,前面便是那道坚固无比的密室之门,却见扼守住门口的竟还是瓦蒙方面的人物,而将其包围着的乃是狂怒的费西人。门口正有一人在同伴的掩护下满头大汗的忙于启锁。石平心中暗暗好笑:“当年克林顿遗失钥匙后,动用了莫大的资源也未能将之强行开启,这道门若是被你随随便便就这么打开,那克林顿在九泉下都难以瞑目了。”
但是此时两方正呈胶着状态。石平暗暗皱眉,情知如此下去,对自己极是不利要知道,那头阿尔法黏液兽已支持不了多久,身后瓦蒙随时都会追赶而来。到时候此处人等多半均会命丧黄泉。
他心中忽然有灵光闪过,俯下身去,以血将脸上抹花,掩去本来面目。探手入怀摸出那把能够开启此门的钥匙,将之用力抛向对面,高声道:“快接住了开门,大人令我送这道门的钥匙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二)
此时本有数名费西人已经留意到这个从后面蹑手蹑脚潜来,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是以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早已暗暗蓄劲,一待此人靠近便发起雷霆一击的必杀攻势!却不料这人根本就不靠近,还出乎意料的将面前那扇似无坚能摧的大门的钥匙高高抛了过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空中抛出还在不断盘旋飞舞的那物身上!
当下人人身随意动,无论是瓦蒙方还是费西人均高高跃起争夺这个在黑暗中也发出金属闪光的圆柱体,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无论此物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至少也不能让它落到敌方手上!
空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肉体切割声,气劲碰撞声,惊呼声,惨叫声。石平却乘机会顺利溜到了门边。钥匙最终落到了不惜一切出击的一名实力强横费西人的手上,他正洋洋得意之时这个牺牲了数名同伴的性命的小东西却遽然爆炸开来!持有的那名费西人首当其冲,当场惨死,尸骨无存,他旁边的同伴也大受波及。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石平得意大笑道:
“那钥匙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各位注意保护我。”
言毕便探手入怀,取出真正的钥匙Сhā入门洞输入密码,执行开门的一系列程序,数十秒后,只见这牢不可摧地大门便微微晃动,显然内中机枢开始运作起来。瓦蒙方面目睹此情此景,对这个后来报讯的男子已是深信不疑,有个别心思缜密的觉得此人似乎从未见过。但是瓦蒙平日行事隐秘,焉知这个神秘男子不是潜伏在外的卧底或者不到最后关头不出现的秘密部队?情势紧迫,也难以立刻出声质疑。
随着”嘟嘟嘟”的连声轻响,这扇厚实无比的铅灰色沉重大门终于发出了一声闷钝地轰鸣,缓缓分开。费西人见事不妙,立刻全力出击,不惜一切代价攻向开启大门的石平。在这样狭小地空间里,腾挪,闪避均难以施展,而瓦蒙方面苦于要保护开门的这个男子,更没有了逃避回旋的余地,只能以伤换伤,以命博命,顿时人数上的劣势体现了出来,死伤惨重。难以避免的露出一个空档。
处于风暴中心的石平嘴角旁边却露出一抹不为人察的微笑,听得身后劲风袭来,故作狼狈就地一滚,双手一牵一带,自背后偷袭而来地那名费西人凌厉的攻势身不由主的便换了方向,重重击在了开启大门的位置上!
顿时大门一阵震动,停止了开启!石平惊惶大呼道:“不好,他将钥匙抢走了!”
在场激斗中的人均惊然回望,都看见了一名满面愕然,手足无措的费西人和那扇仅仅打开了不到十五厘米,停止移动的大门以及空空如野的锁孔!
石平便在此时,回身跃起一脚踢在了那面前那个费西人地眉心上!他这一脚实乃贯注了平生之力,在脚收回,离开这名费西人的头部时,他已经可以肯定内中寄生着的费西人已经在强大的劲力震荡下失去了知觉甚至再难醒来也未可知。
“最好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久的悬案把!”
石平眼中闪过寒光,冷酷的想道。
当下地激烈战斗立刻围绕着那名费西人展开,确定了钥匙的真伪的两方自然都对此物志在必得。而眼见得背后的那扇大门不过开启了十余厘米的缝隙,就算有人能避过众目睽睽的监督,但要潜入进去从容寻找,那却还是休想。
人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于那名人事不知的费西人身上,打斗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得手后的欢呼声络绎不绝。场面立刻混乱至极。
结束这一切的是那道遽然出现的蓝白色闪光!
这闪光猛烈而突兀,以一种霸气地方式侵占入在场每个人双眼中,久久不能散去这种体会却仅存于瓦蒙地手下中,费西人对这道闪光的理解便只有两个字:痛苦!
光华渐敛,场中一片寂静,因此瓦蒙地浓重呼吸声也就显得异常的清晰。他的身上有两处明显的伤势,一在背后,还在冒出汩汩的浓浊墨绿色黏液那是为了拦截石平对黑人小女孩出手,背后空门大露被阿尔法黏液兽留下的纪念。一在右脚一块还在若心脏般不停跳动的鲜红色诡秘血肉死死的附在上面!
在场仅存的五名费西人都知道,那是他们族中的终极招式”自灭”所造成的后果。阿尔法黏液兽自毁以后,血肉飞溅,一旦敌人遭沾染上,那块血肉就若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会在数日中将宿主的血肉精力吮吸得一干二净。最可怕的就是这团肉还不能借助外力将之去掉一旦试图以暴力将之分离,这团肉便会立刻融化成液体,完全渗透入体内,将中者立刻腐蚀!
尽管身受如此重创,但是瓦蒙一双深沉的眼睛依然似电光一般盘旋而过,他的目光在开启仅仅十余厘米的大门上停留了数秒,淡淡道:“出来把,石平,你逃不掉的!”
这句平淡如常的话配合上自他右手上还在不断滴落的敌人的鲜血,却分外有一种威慑的力量。
方才那蓝光闪耀的一刹那,瓦蒙便杀掉了六名费西人!
然而话音尤在盘旋,那道绚丽的蓝白色的光芒竟然再度耀起!
那样惊艳而落寞,犹如在春日的心动中盛放出一朵无情的花!深刻入每个人的心里。人人都以为瓦蒙再度出了手,可是这一次却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非不愿,实不能也。
短时间中,瓦蒙已没有精力再发出这威力绝伦的一记了!
这可怕的招数其实是瓦蒙众叛亲离以后,不眠不休苦苦思索十日后,抛开一切,痛定思痛独创出来的新绝技。他将这威力巨大的一招之命名为:“绝。”
对友绝,对敌绝,对天绝,对地绝,甚至
对自己也绝!
绝到了若是体内能量不足要强行出招,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力!
阿尔法黏液兽乃是何等强悍的生物,虽说瓦蒙偷袭在先,但是昔日的金毛猿王何等威势,也不免与之斗得难分难舍!
此时连番大战的瓦蒙,虽不能说油尽灯枯,但也是筋疲力尽!
“绝”出招时发出的蓝白色的光芒,是磅礴的能量与空气强烈摩擦出的眩目光芒。这光芒起的是惑敌之效,真正的杀着,却是在双脚连环踢出的那一十九腿上!
而此时亮起的蓝白色光芒,则给人以一种刻意的迷惑的感觉,仿佛它的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诱惑你的双眸!
瓦蒙知道这绝不是自己发的。
这光芒也绝不是”绝”的光芒!
可惜明白这一点的只有他。
眼前一片茫茫的他!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纵声长笑而去:“谢大人慨赠此盒!无须远送了!”
勃然大怒的瓦蒙听声辨位,一拳击出,拳头正中目标,爆炸性的劲力顿时蔓延开来,目标顿时炸开,拳劲更破体而出,却只觉得软绵绵的毫无借力之处,难受至极!
这却是石平预先携了一具尸体在自己身前,以此化解开瓦蒙拳中蕴藏的炸力,然后以柔劲将之化为己用,乘势飘然逸去!
瓦蒙矗立当场,默然半晌,表面上他与平时威严无两,但是两名熟悉他的心腹却知道这个男人心中的愤怒实在沸腾到了极点!瓦蒙冷冷的望了一眼那狭窄的门缝,脸肌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听石平的话意分明已经将其中的那个隐藏有重大秘密的盒子取了去,可是面对这一道小小的裂缝,连手伸进去都极是困难,何况从此处可以清晰的看到,堆积如山的资料乃是放在密室对面距离门口至少五米开外,石平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对这盒子成功得手的?
瓦蒙深吸了一口气,外面亚特兰蒂斯人特有的战斗口号声已经隐约入耳。他眼中扫过那名被两个属下架着的黑人小女孩,恢复了冷静,冷笑道:“撤退,没有她口中的密码,我倒要看看石平怎么把那个盒子打开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三)
夜混合着风声直扑在脸上,于寒意透彻里流露出一种兴奋的快意。固然此时胸腔中还不停传递来一阵阵固执的闷钝疼痛这是连续两次与瓦蒙正面硬撼留下的后遗症可是手中传来的温热感觉说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石平低下头,微笑着瞟了一眼手中的这个陈旧的盒子它正在自己的手中发出一阵阵热意,那种感觉非常奇特,就仿佛手心中捏的是一块被厚物包裹着的红碳一般。
“看来杰克留下的这个盒子果有不凡之处。”
石平奋力跃过一栋房屋,顺手将盒子放入了口袋中。他微笑着抚摸了一下乖乖蹲于肩头的毛毛。相信若没有它,今天也绝不能这样从瓦蒙手下的眼底瞒天过海,顺利的将此盒得手。当时那道坚固的门在他的刻意操作下。仅仅开启了十余厘米,人当然不可以进入,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生物不能钻进去显然,跑猴小巧的身躯是完全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虽然严格的说来,养尊处优的毛毛与丑丑乃是跑猴中颇为肥胖的异类。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想象了,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遭石平嫁祸的费西人身上的时候。毛毛便毫无悬念的趁机钻入了那个相对人类来说太过狭窄的缝隙。石平早已给它交代过要取出地东西的模样。加上那东西被他顺手抛弃在房间的一角,目标很是明显。不到半分钟便轻易得手,而此时瓦蒙的来到虽然平添了几分变数,可是石平在那次受伤导致体内能量去芜存菁后,也非吴下阿蒙轻易便将他那招新绝技”绝”模仿得似模似样。石平刻意硬接瓦蒙一拳,施展那道眩目闪光的目的,大半还是为了掩护身边的毛毛成功逃拖。
夜沉沉,间中点落几分微凉地意味。
石平仰起脸,感受着雨水的冰凉意味,耳听着远处地人声繁杂,以及焦切,懊热的喊杀声,他知道亚特兰蒂斯人已经察觉了废弃的猎食队基地的变故。终于派出了精英但是这觉悟未免也来得太晚了些。石平环顾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肩头的毛毛忽然变得焦躁起来,石平不耐烦的将之甩了出去,接着发现眼前街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人影。
竟然是那个先前收留了卡尔夫妇与柳眉,自己曾经一度与之交手地老者!
石平飞身掠了下去,惊道:
“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卡尔柳眉他们怎么样?”
这老者长叹一声,却不言语:
石平看着他腰畔血迹斑斑的一口长刀,和满身的伤势,心中似乎都冰凉了。
“难道?”
老者转过头去,将脸庞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无颜面对他,叹息道:“他们顺利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发觉身后跟随有大批敌人……老夫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冲杀出来,可是……”
短短片刻,石平便冷静下来,他沉声道:“跟踪他们的是哪方面的人?”
老者苦笑了一下。
“率领那群人的说起来还是大人在马塞对抗猿人时的手下崔明远!柳小姐落在了他的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石平闻言仿佛失去了理智,猛扑到老者身前摇晃着他地肩膀:“你说什么!崔明远抓走了柳眉与卡尔夫妇?”
老者沉重点头。
石平的身躯忽然一震,便在这徐徐点头中缓缓软倒!
老者弯下腰去,自一动不动,显然已经人事不知的石平身上寻出那个盒子,捧在手中端详一番,仰天长笑,声若狼嗥!与方才苍老垂暮的嗓音大相径庭。旁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道:“玛卡里你立此奇功,只怕大人从此就将对你青眼相看了。”
这”老者”闻言身形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变大,伸长了起来,以至于将身上地衣物都撑破了不少。他脸上的筋肉抽搐了一下,沉声道:“里蒙,麦卓平日里倚丈资历,处处与我等作对,武力乃是我的薄弱环节,你若肯与我联手,优势互补,今日这场奇功一人一半!”
那沙哑的声音沉默了少顷,旁边的一幢房屋忽然摇晃,颤抖,接着随之崩塌,瓦砾渐渐气化,而房屋的架构却逐渐融合,组成一名极高瘦的人影。
这便是瓦蒙与费西人联合以后,最新开发出来的”兽化”之外的新技能”拟形”!
而这两名预先在此埋伏的人,乃是与麦卓一起被研发出来地实验体。其中玛卡里擅长地是化身于他人形状,其绝技乃是从胸口激射出一支带有强烈麻痹作用的骨针,令得中者瞬间丧失行动能力。而里蒙一身钢筋铁骨。体表皮肤更是坚韧难伤,其体内血液都被抽取后换作费西人提供地能量源泉,因此受伤部位即使与身体离断,也能在短时间中如同蜥蜴一般再生出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尤胜于卡尔这一型号的实验体猎食者!
两人正待携石平离去,不料玛卡里忽然微”咦”一声,话声中大有惊奇之意。里蒙回头望去,却见得玛卡里手捧那个盒子,神色中大是激动。这二人实际也不知其中究竟放有什么隐秘的物事,只知道瓦蒙对此物志在必得,看其重视程度,之中定然蕴藏有天大地绝密!
里蒙扔下手中软软的石平,凑上前去,这一看连他自己的心也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原来那个盒子的盖子,竟然微微张开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仿佛如同一道无声的魅惑,在捕捉。引诱着他们的灵魂。
两对贪婪地目光蓦然间相对在了一起,他们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四下无人,他们也并非要将这东西占为己有,只不过看看罢了。”
当然,看看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到看完再说。
两人出外执行任务多次,彼此间甚有默契,点头会意取得共识以后,便急不可耐的打开了盒子同时将自身的防范提高到了十二分却将所有的戒备放在了身边的同伴身上。两人饱经世故,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身旁的人是最不可以相信地。
盒子的盖子被轻易xian开。里面竟然
空无一物!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双目中均是酸痒难当!
里蒙较为迟钝,还在愕然揉眼,而玛卡里脑海中电光石火的闪现过一个念头:“不好,上当了!”
伴随着这个想法到来的还有一股极热的刺骨寒意从背后直透到喉咙口!
极热的是他不停涌出的鲜血。
冷的是一条废弃了地细长铁签!
铁签的另外一头持在了本应倒地瘫痪不起的石平的手上!
而里蒙却已经开始发出惨叫。
跑猴毒液所带来的痛苦的确难以令人忍受。
在里蒙地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那越发的模糊的时候,毛毛似鬼魅一般自黑暗里串出,以锐利的爪子在他坚韧的皮肤上生生破出一条极长的血口!
一道血口虽然只是皮外之伤,但是剧烈的毒素便从这条口子中不住蔓延开去!
转瞬之间,局面逆转!
石平撕下衣衫,用力扎上臂上因为用力过度而破裂的伤口,看着面前互相倚靠在血泊中不住颤抖,显然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傲然道:“就凭你们两人也想让我上当?”
黑夜沉沉,寂然无语。
石平看着还在不住喘息玛卡里淡淡道:“你模仿那位老人家的确很象,可惜外表能够改变,你身上地味道却没有变过。”
他伸手挠着毛毛地下巴,这猴子微微闭目,双臂下垂,显然对享受到的爱抚觉得惬意无比,受用至极。
“我这个曾经见过那位老人家地小朋友的鼻子,恰巧比狗还要灵上一点。”
玛卡里的声音业已嘶哑:
“那么,你,你是怎样躲过我的毒针的?”
石平傲然道:
“我又何必躲?被你刺中和让你刺中,那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在我有心防范下,你的毒针对我完全构不成威胁。
说到此处,这个从容的男子眼底不禁多了几分笑意:“你们两人可知道,我为何要和你们多说这些话?”
他不待人回答便微笑着将答案公布了出来。
“因为我料定,隐藏在旁边的那五位朋友也一定想听听我的答案,不同你们废话这么久,我又怎么能恢复这么多体力?”
话未说完,爆炸已生!
这场剧烈的爆炸更令得本就黑暗的大地更泥尘满天!
而酝酿已久的雨,也终于不再犹豫,大点大点的砸了下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四)
“出来。”
一个骄傲的声音冷漠的道。
他看着爆炸发生的中心。身上的肌肉业已绷紧。
石平一身都是泥泞,炸力波及之处,也受了好些灼伤。他虽然模样很是狼狈,但却还是以一种很闲适的姿势坐在地上,有一种看破一切的从容。他望向自己的双手,左手上的伤势已经越发严重,血似数条蚯蚓一般徐徐循着地心引力的方向爬行着,而右手的情况更加糟糕,手掌上为爆炸的余波所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显然已经不能再加运动。
此时却有人自这深寒的夜雨中行出,也不多言,一拳轰向重伤的石平!
一条小小的黑影厉声尖啼,猛扑向这个意图对自己主人的人!
攻势自然崩溃。
但是潜伏在旁的人却不止一个,而跑猴只有一只丑丑业已跟随卡尔夫妇一道行去。
跟着又有人和身扑出,直到石平的上空,以一种遮天蔽日的方式凌空下击!
他用的是腿,
却在空中灵活得若手臂一般,以千均之力,直压往石平的身躯!
石平就地一个翻滚,
他却也出腿!
虽然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擅长于腿法,但是现在的局面下,若不出腿来抵挡,便是有死无生之局!
两条腿在雨中相交。各自带起一串水点!
血点!
却是静而无声地。
远处的三所老朽的民居,却不约而同的起了一阵难以支撑的颤抖!
石平被远远的踢飞了出去,袭击他的人却站得稳如泰山!
但是倒下地人却勉强爬了起来,大口喘息着,站着的人反倒倒了下去!
在交手地那一瞬间,他踢断了石平的腿骨,但是后者却全力逼出了体内被射入的那根骨刺,在他的背后激射而出!
石平的口角,鼻端业已沁出暗红色的血迹。任谁也看得出他是强弩之末,任谁的心中也有跃跃欲试地冲动,但是这个男子一招击杀同伴的余威尚在,一时间竟无人敢篡其锋!
可是此时石平却再添伤势!
他的右腿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小而深的伤口。
因此血就涌得多且急。
伤他的,是他自己。
他一刀便Сhā入了自己的右腿!
那把小小黑刀,在这浓夜的滂沱雨里,依然闪现着妖异的光芒!
方才与那人相击,他虽然成功将对方地生机一击湮灭。但是算人者人亦算之!那个人也震断了他的腿骨,更在他身上下了毒!
一种随血液流动的毒!
有得必有失,石平在那次受伤后纯化体内能量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威慑毒物与百毒不侵的能力!
一个纤细的身影行了出来。相信若不是她主动行出,那么浑身上下还与黑色溶为一体。惟有手中那把短剑,在黑暗中漾着刺目地红光!
她恨意的望着石平,缓缓拉下自己面上的蒙布,呈现在石平眼里的是一张苍白秀丽坚韧而陌生的脸。
“你去死把!”
她根本不给人回话的机会。便很是毒辣的一剑抹往石平的咽喉。
剑势迅,疾,准。
明明她与石平素未谋面,为何会下这种深仇大恨的辣手?
石平就地一滚,左脚踢往她持剑的手腕!
此时他全身上下还能活动自若地,便只剩下了这只左脚!
然而这明明抹向石平咽喉地一剑却中途转了向。
剑刃匪夷所思的回旋了一个幅度,如毒蛇一般直噬往石平地脚腕!
石平只有避,
他也只能避!
可是却避不开!
那女子的这一剑却是虚招,她的真正杀着在左手!
左手中指指尖上弹出的一抹蜘蛛丝一般的墨线!
这线看来柔弱无比,却在石平左大腿上一穿而过!
这一下来得突兀至极,以至于本以肩背之力弹起的石平根本无力闪避,中了这一刺以后在空中蓦然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摔在了泥地上,狼狈不堪!
这女子望着在地上挣扎喘息着的石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想死,没那么容易!”
石平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苦笑着,他的口角,鼻端已有鲜血溢出。
“我好象从来没有得罪过你把?”
这女子手指再次轻弹,血光溅起!一道黑线再次穿破石平的左手!她的声音锐利而刻毒:“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是你所做的事情,却破坏了我一生的幸福!”
被黑线破体而入的时候,石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他血污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讽刺笑意:“我又没有强Jian你姑且不论我是否看得上你。你的幸福与我何干?”
这女子的眼神已被恨意灼热成一口烧红的针,死死的钉在石平的脸上。
“若不是你横刀夺爱,崔大哥又怎么会……会变成那样!”
她的话音刚落,脸上便着了一记,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脸上五根深红地指痕宛然,但是她却没有丝毫要还手的意思,瘫坐在泥水中,望着黑暗中踱出的那个高大无比的身形哀哀的哭泣了起来:“师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个高大身影默不作声,但是自他现身以来,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住了一般。一种令人震怖的气氛统治了四周!
石平却还是在笑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更笑得异常欢畅,相信若不是双手重伤至不能动弹,只怕要击掌相贺。
“不错不错,崔明远你竟然走上了瓦蒙改造身体的老路,而且你似乎比他改得更是彻底。这种决心真是可歌可泣。”
崔明远整个人都仿佛隐没在黑夜里,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大概地轮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骄傲,但多了几分浓重低沉暗哑地回味。
“自从我决心走上这一步起,世间的一切便都被我抛弃在脑后,除了永恒的力量,没有什么再值得我放在心上!”
听到他这句话,旁边的这个女人的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她不顾一切的扑倒在翠明远的脚下大声哭泣道:“我究竟哪一点不如柳眉,为什么你只喜欢她,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崔明远忽然暴怒起来,一脚将她踢开,大声咆哮道:“我告诉你!不许再提她地名字!”
石平的心却因为崔明远的这一踢忽然揪紧。就在崔明远出脚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面前这个竞争柳眉失败的男子的腿。
那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的肢体!
其表面被覆了一层银灰色的鳞片,看样子光滑无比,而鳞片包被之下便是坚硬地骨骼!
黑暗里,听得崔明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目幽幽的发出了森寒的绿光。
“石平,站起来,象个男人一般的死在我的手上!”
石平虽然流血流得嘴唇都发了白,在雨中颤抖着,四肢也受了重伤,但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顿时有一种只有面对瓦蒙才有的强烈压迫感觉,情不自禁的踉跄了两步。
他看入了面前这个昔日的情敌的眼中,感受到一阵无声的恨意。石平叹息了一声:“我必须承认,金家藩一死有资格与你竞争的对手便没有了若是没有我,柳眉可能现在已经委身于你了。”
崔明远高大的身躯陡然间似被针刺了一般抽搐了一下,石平的话实在打入了他心底最脆弱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他狂吼一声,霍然以拳击地!
这一瞬间,他拳头触及地地方地水分都全部被气化了,而泥土仿佛也失去了黏附的动力,成为了干透地沙子!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
他平静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平淡的语气道:“对不起,石大人,我要砍下你的头颅了。你这种人,是不能给你机会的。”
石平勉强咽下一口涌到喉咙口的鲜血,苦笑道:“可惜。”
崔明远的两根手指头已经开始发出血一般的红光,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手指尖端已经被完全骨质化,而手背上面包裹着墨绿色的褶皱皮肤。他郑重的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我尽可能会为你完成。
石平摇摇头,无精打采的伤感叹息道:“可惜,你今天还是杀不了我?”
“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却包含了自四面传来的五个不同的声音。这声音中有不信,有疑惑,有惊奇,有戒备,还有不屑。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伸出左手去接着天上下着的雨水,他的神情很专注,认真。仿佛天上飘下来的并不是雨水而是生机,然后这个男子展颜一笑,这笑容配合上他脸上的血污与雪白的牙齿,分外有一种阳光一般灿烂的爽朗:“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天上下的已不是雨,而是雪吗?”
就在石平说话的片刻之间,仿佛时光在这瞬间远走得跨越了整个季节,秋雨飘飞刹那间便冻结成了一天晃晃荡荡的鹅毛大雪!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五)
雪纷扬。
而石平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而激越!
夜的颜色是黑。雪的颜色是白。这两种对立的颜色交错在一起,互相之间却并不能掩盖什么,只是于相互间的不住壮大中衍生出一种对立的衬托,将彼此渲染得加倍壮美!
雪轻轻掠过空气中,以一种微漾的幅度飘落。更为周围房屋无一例外的戴上了一顶顶小而圆的白帽。地面的污秽与泥泞也渐渐被其所掩盖。这素净的颜色落到石平的眼中是姗姗来迟的喜悦,放到崔明远的心里就是惊疑不定的犹豫!
眼下才十一月,这本是一个天上只下雨不落雪的季节。当今世上,又有谁能这般翻手为云,覆手化雨,夺天地之造化,将本来一塌糊涂的大地遮盖得这般银装素裹?
黑暗中忽然有一个金属交击一般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大家不必惊慌,看那边的高楼。”
人人转头回望,只见数百米之外的灯光映射中,依然落着似泪一般的连绵秋雨,仿佛雪只努力的在他们身处的这百余平方米的范围中固执的降着。
石平忽然觉得好冷。他低头一看,才明白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势都结了冰。
冻住了的伤口,自然就不会再有血溢出。
雪落无声,但是在这无声的肃杀中,以崔明远为首地这些人,都强烈的体会到了一种功败垂成的挫折感觉。
虽然,截止目前为止,眼前这个要杀的人的性命仿佛还握在他们的指掌之中!
虽然,令得石平有恃无恐的这个幕后之人,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丝毫要动手地意思。
是不愿?还是不想?
或者是不能?
在场的这些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们都不是能够被威胁得到的角色。
事实上,若是被眼前这个权势心机均为人类中屈指可数的人逃拖,这些人若不能拿出些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说明放跑石平非他们的过失,瓦蒙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办事不力的属下!
这有力的证据自然便包括了:伤势,同僚地性命,以及敌人的实力!
这三者是绝不可缺的。
于是有三道影子蓦然自黑暗中跃出,在空中对伤重卧在地上的石平形成合击之势!
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是要出手!
他们在空中含胸拔背,精神高度集中处于将发而未发的状态,却正是要阻止别人出手!
阻止那隐身在暗处的人霍然出手,拯救伤重待毙地石平!
真正发起攻势的,是崔明远。
他不过是轻轻弹了一下指头而已。
他只是做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几不可察的动作。
杀着!
然而在暗处,却有人轻轻叹息了半声。
顿时有血光冲天而起!
雪光映衬着血光,也不知道是雪包容了血,还是血凝固入了雪中!
雪如镜。
在方才那一刹那,石平的身前竟然多了一面一人高矮,光滑晶莹的镜子!
冰镜!
这剔透得几乎不似人间应有的东西被崔明远无声无息指劲击上之后,忽然绚烂,分离出数道森寒地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空中那三人穿胸而过!而崔明远那一击便似泥牛入海,渺无声息。
血花与雪花交融而落。
三具被重创的躯体无声跌下,踉跄,他们的脚下发出践踏松雪的”嘎吱”声,然后倒了下去!
崔明远震动了一下事实上,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生体激光射不穿的东西。他知道遇上了生平未见的大敌,于是低头,深深吸气。
这个男子本就高大魁梧的身躯,蓦然间响起了一连串似爆竹一般的炸裂声音,这个男人本就不似人类的躯体,竟然再起变化!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忽然间变得张牙舞抓,枝枝桠桠,看上去诡异之至!
此时仿佛在暗处,又有人几不可闻地谓息了半声。
这叹息里,有着浓重地悲哀!
而地上那被重创的三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惨叫起来!其声嘶哑惨厉若地狱深处的饿鬼!
他们的身躯膨胀了起来,准确的说,是皮肤中似乎正被人强力注入了气体!
皮肤与本来包裹着的肢体渐渐分离!
气球吹到了极限便会炸裂。
而人的皮被撑到了极限也一样会破裂开来!
血水四溅,瞬间便被凝结成了绯红色的薄冰,而骨骼破碎的震怖声音似要挤破这黑暗一般飒飒飞了出去,直入人的心间!
“小心,是被强化过的血婴!”
石平沉声道。其声中竟然流露出些恐惧之意!
三声凄厉无比的啼声伴随着一道沛莫能御的红光划破了沉沉的黑暗,挡在石平身前的那面镜子,竟在一瞬间加剧的迸裂成千片万片的光亮四射的晶玉,然后袅袅的自风中飘落,看上去蔚为奇观。
紧接着是无声的的交击!
澎湃的冲击波以石平为圆心一浪一浪的放散出去,四面地房屋
一起崩塌成沦落的瓦砾!
雪尘弥漫!
尘埃落定之后。
一个白衣如雪,峨冠博袖,很有一股盎然的古意的身影挡在了石平的面前,场地中残留的劲急的风,吹得他地宽阔的衣带不住飘飞,在朦朦胧胧地大雪中,似非这尘世中人!虽然有一张锦帕遮去了他的面目,但是一股若万载寒冰的气势从他身上放散出来。遥遥的监控着场中人的一举一动!
崔明远却垂着头,他的呼吸声浓浊得好似低吼,又好似有一个暴戾的魔神被困在了这具身躯中!
从手腕,膝盖,肩头地关节处,有六把白森森的骨剑穿破他坚韧而布满鳞片的皮肤徐徐伸了出来。
白衣人衣带飘飘,锦帕下的表情不得而知,声音中却杂了无奈的谓息:“你带人走把,石平我是非救不可的。我不想伤你。”
崔明远的眼中闪现着嗜血的红芒,他一字一句一恨地道:“这个人,我却是非杀不可!”
然后他就出了手。
他此时已身高近三米。身有四只手,背后还长出了两条五米余长若鞭的青绿色坚韧触手,裹夹了一团血/雪尘若一团龙卷风一般猛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四面潜藏的另外两人也不在藏私,配合了三名血婴的疯狂攻势,目标竟赫然是身受重伤的石平!
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只要杀了他,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只要杀了他,大人便会将最好地技术应用在自己身上,只要杀了他,马塞便唾手可得,只要杀了他,梦想便能成为现实!
只要杀了他!
只要能杀了他!
然而,这终究是一个假设,一个梦想。
白衣人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他在这样危急万状的环境中却没有出剑。
没有拔出那把若寒色惊电一般的神兵!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里,捏着的竟是一块方自从房屋的崩塌中落出的破烂
木板!
崔明远的攻势若狂风怒涛一般席卷而来,有一种澎湃的裂山折木之势,一般地对手不要说招架,就是站稳都困难。而背后生出地两只触手却以搅毁一切之势将自身护了个风雨不透。
攻防一体!
白衣人似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血婴。
那块破朽地木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它的面前。
它厉声一啼,一爪击出,顿时木板碎了!
却不是被它击碎的!
在它爪子接触到木板还未发力的一刹那,木板的前端就自动裂了开来。
它只觉得爪子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这却是错觉。当肢体蓦然置身于极寒的环境开始的那一刹那,就出现这般倒错的温暖感受。
当然,这感觉只是一瞬间!
然后它便在空中碎裂成了一天的缤纷的雪尘!
最可怕的是,紧接着冲入的血婴也步了同样的后尘!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连忙急急收脚,其中一人因为冲得太猛,不惜自伤,连忙对着胸膛猛擂一拳,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是整个人前冲之势终于也停了下来。虽然当下是处身于这样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天气,三个人却还是满头大汗。
冷汗
他们情知在先前的那种状况下,白衣人若要杀掉他们,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其中满是痴迷赞叹欢喜的意味:“妙啊!”
这正是石平的声音。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六)
面对崔明远咄咄逼人席卷而来的攻势。白衣人手腕一振,那块枯朽木板自中而折,其声清亮,之上的残屑碎块如受雷击,四溅成一团冰霜的捂!只余下一段尺余的木板,直若剑身。在冷冽的空气里微微划过!
剑如天机。
剑意映衬着飞雪,
烘托出强烈的正在焚烧着一般的雪意!
寒意!
剑光曲离,如倾如诉,似一首婉约缠绵哀愁凄伤的唐诗,又如一阕慷慨狂歌椎心刺血的宋词!
那一块明明在老旧的房屋中隐伏了几十年的朽木,竟然被这白衣人点化为了这刹那的传奇!
刹那间的辉煌!
石平此时面上神色又是骇然又是欢喜又是赞叹,他的目光努力的穿透漫天的飞雪,循着剑势的走向,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失声念叨了出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声波小!这……竟然能化作如此神来之笔,妙啊!”
当年石平心怀故土,对家乡传承绵延五千年的文化甚是仰慕,故对古代诗词文学方面也略有涉猎,眼见得李贺的《金汉铜人辞汉歌》中的句子竟被点化为眼前若神来之笔地剑势,其后更呈前启后,气象万千,似还有后着,不禁失声而言,感慨万千白衣人的眼中露出激赏之色,他方才使出这套剑势的时候,运使到”天若有情”之时,崔明远气势汹汹的攻势便已溃不成军,本来此时当收招缓图之,但是耳闻石平竟然能从剑意中读出这套剑法的本源,不由得生出遭逢知己之感,当下心随意动,剑势随之纵横,于睥睨无情里偏偏流露出一种深浓的沧桑,索性将这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蓄势达到极盛之时,本已是左支右绌,苦苦支持的崔明远地眼中,已只能见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澎湃风雪迎面而来,直如雪崩一般要将人完全吞噬!
在这最关键地时候,只听得崔明远大叫一声,竭尽全力勉强避开了要害,但是左手臂wωw奇Qìsuu書com网竟然被这块腐朽木条一击斩去!其半身已为冰霜所覆盖,再难动弹!
白衣人眼中的狂热之色渐渐褪去,静静的立在崔明远的面前,手中的木板抵着他的咽喉要害。四周的人心神尽为方才那一击所慑,人人均在扪心自问一个最基本地问题:“方才那一击若是对我而发,我是不是躲得过去?”
白衣人仰天长叹一声,他抛去手中木条,信手挥去崔明远身上被覆着的冰霜,淡淡道:“你去吧,要取石平的性命,叫瓦蒙自己来。
崔明远后退两步,背靠了一堵墙壁,喘息了数声,显然是连站立也颇为艰难,缓缓的软倒在地,咳嗽了两声惨笑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如此神奇的招式,我……我……”
他的呼吸已急促,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后面的话已模糊在喉咙中。白衣人那一剑,不禁重创了他的肢体,更击溃了他地信念。
这便是他与石平之间的差距。
石平向来就不以武力见长,常常被敌人逼得落花流水,濒临绝境,而他往往能以智慧反败为胜,起死回生,失败对他而言有如家常便饭,跌倒了爬起来便是。实力不如你我便与你斗智不斗力。
而崔明远却一味依赖自身的个人能力。殊不知刚强易折,一旦遇到比自身强的敌人的时候,那就是不可挽回的倾颓之局。
断肢可以再续。但是信心却只有靠自己来重塑。
看崔明远此时那绝望求死地眼神,便可知他的信心已荡然无存!
雪飞飘,
雪漫天。
只不知道是雨下得太大,还是雪落得太大。远处的灯色映衬着此处的雪色,有一种万籁无声的肃杀!
石平看着飘落的雪慢慢的遮盖住崔明远本来面目狰狞,此时却显得平静安然的面颊,叹息了一声道:“他一心求死,也算是求仁得仁。其实从他得知眉儿爱上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因为崔明远太骄傲,所以他不能忍受失败,那种至爱的人投入他人怀中地令人大创巨痛地失败!所以从那一天起,他的心就死了,剩下地只有一个躯壳。
这就是石平的言外之意。
白衣人轻声谓息一声,不再言语,但是周围包围着他们的人的心中却越发骇然:因为石平竟然站了起来!
要知道,短短片刻之前,这个男子还重伤垂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样的恢复速度,他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白衣人将手一挥,解去了旁边数人身上的冰封,意兴阑珊的淡淡道:“你们走把,我心情不好,不要再逼我杀人了。”
仅存的三人如同聆纶音,顿时作鸟兽散。惟有那名女子容色惨淡,行动一得自由便扑到气绝的崔明远僵硬的尸体上,呆呆的望着他铁青色的面颊,泪也无声无息的淌落了下来。她看着石平正欲举步行去的背影,怨毒地道:“你就尽管得意把,你中了我两记黑线虫,三天以后,崔郎在鬼门关前恭候面目全非的你大驾光临!”
白衣人闻言霍然回身,眼声锐利有若实质盯住她,一字一句的道:“拿出解药来。”
那女子只是怨毒的看着石平冷笑着,却不说话。石平向着白衣人一笑,从容道:“哦,她不提起我还忘记了。”
石平转头吹了声口哨,毛毛顿时自黑暗中应声而出,这猴子素来怕冷,见主人无危险后便躲在一旁角落取暖,听得安然无恙的主人唤它,当下围着石平欢蹦乱跳,行动间极是欢喜。
石平摸着专心看着自己伤口中的毛毛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那女子微笑道:“你口中地黑线虫什么的在下真还没听过,但是自然界中第一毒物度毫蛭蛇看了我这小朋友也要逃之夭夭,不知道你口中地这个什么黑虫,能否比第一毒物更为难缠?”
这名女子闻言终于勃然色变。只见在毛毛不住舔吸石平的伤处下,数条扭曲着的黑线蠕动着从伤处慌乱爬出,跌落到地面后一阵抽搐,终久僵死!石平也不去看她,仰天长笑,随着那位白衣人飘然而去,那女子终于伏在崔明远僵硬的尸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
秋雨依然在黑暗中密密的编织着一张张细密的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两人行出不远,白衣人忽然立住回头,看着石平地眼中有着欣慰,关切。
“你从方才就数次张口欲言,想来是要询问卡尔夫妇与柳眉的安危把?”
石平的心事被人看穿,脸上一红,坦然道:“还望长者见告。”
白衣人淡淡道:
“你放心,你的属下卡尔一身铜筋铁骨,只是因为受到了较大的震荡而一时昏迷罢了。”
石平急切道:
“那阿眉呢,她肚子里现在可是有了孩子。”
白衣人微微一笑:
“她好得很,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心里对你担心得要死,但是嘴里半点也不流露出来。”
石平双眼微微眯缝,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看似随口的道:“是啊,她在马塞的时候也是,口里不提岳父您老人家地安危,暗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白衣人默不作声好一会,这才轻声道:“这孩子……就像她娘……”
“你……!”
显然后面才醒觉到石平话语中的陷阱,但是此时已一脚踏了进去。
石平贼贼的笑得象头狐狸,早已携了毛毛远远的躲到了一旁去。
“岳父您老人家多多包涵,小婿伤势本就严重,这时可经不起您神剑轻轻一挥。您老就算不为女儿想想,也要为孙子多考虑考虑。”
柳永瞪了他半日,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虽然还没有同眉儿成亲,但是也不算外人,我身负家传剑技之事,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所知,就连我妻子也瞒了过去,未料竟被你这小子给看了出来!”
石平微笑道:
“那只是因为岳母从未看过岳父出手把?”
柳永见石平脸色苍白,知他只是将伤势控制住,当下携了他的手,一股凉气传入其体内助他疗伤,口中淡淡道:“她心目中只认为师门的武功天下第一,哪里知道人体地潜能终受体能所限。却不知顺应这大自然的运行规律,化天地之气为己用这才是最终的王道可惜眉儿上佳的资质,生生被她给糟蹋了!”
石平闻言眼前一亮:
“难道岳父的武学的根本源头,竟然是故乡的阴阳五行学说?”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七)
两人沿小巷而行,走入深深的黑暗中,从发上传来的湿润与脸上微细的麻痒中感觉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出,雨下得倍加稠密而积极。
这一路行去,虽然遇到了不少警惕的巡逻人员,但是却都没能发现石平与柳永事实上这也是他们的幸运,按照他们的实力来说,结局要么就是在数分钟内倒在毛毛的爪下,要么便是在刹那间化作一具具永恒的冰之雕塑!
石平辩识了一下方向,试探性的询问道:“岳父,我们这是在去大法官府邸的路上?”
柳永沉默的行着,没有答话,自从提起了柳眉的母亲以后,一种沉闷的气氛便笼罩在两人之间。眼前便已是雄伟威严的大法官府邸,柳永却立在了街旁的一所小铺面门前。咳嗽了一声,这所铺面顿时”嘎吱”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圆而和气的胖脸这张脸和首都中所有的店铺老板都没什么两样除了他望着柳永的眼神里的那一种狂热得不惜死的崇拜。
柳永微闭上眼睛,石平骤然觉得四周的空气下降了十余度,不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略微一怔,便明白柳永乃是在探察四周是否有人跟踪,此时已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带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扑入了他的怀中,声音里还带了呜咽,显然方才还在哭泣。
“你……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饶是石平冷静睿智,虽然只与妻子分别短短数个小时,但其间历经波折,生死悬于一发之间,此时与爱侣重逢后,紧紧抱着她温软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鼻端嗅地是熟悉的香气,不禁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柳永看着喜极而泣的爱女,眼中的冷意也渐渐敛去,代之的是温暖慈和的爱意,但是语声却凌厉冷漠如常。
“别站在门口卿卿我我,进去再说!”
紧拥地两人闻言顿时脸上一红,分了开来。石平牵了她的手,嘘寒问暖,关怀倍至,而柳眉看了石平身上地伤处,顿时又是心痛又是怜惜,眼圈顿时又红了。进屋后卡罗也迎了出来,自然又是一番唏嘘。在店主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客房,将床挪开,拾阶而下,饶行数十米后再登行而出,眼前赫然是一所青砖红瓦的三进屋子。只见四面均为房屋的高墙所包饶,相信若非将周围房屋拆去,此处绝难被外人所察知。
此时柳永早已飘然而去,店主人将三人引入后,必恭必敬的对石平道:“卡尔大人经过小人悉心诊查以后,只是肋骨断了数条,脑部受到了一些震荡,好在其身体素质极佳,当无大碍。”
石平知道此人当是传承数百年的柳家埋设在此处的心腹,想来因为柳眉地关系,他对自己也是恭敬至极。石平微笑颔首,入内将沉沉睡去的卡尔检视一番,果如这名掌柜所言,已无大碍却觉得膝上略有沉重之意。低头一看,只见柳眉已伏在自己腿上睡去她本就劳累跋涉了一夜,后又几乎为异化后的崔明远所擒,一番惊吓,早已心力交悴,方才想来已是强自支持。如今心事了却,自然支持不住。
石平宽慰了卡罗两句,轻轻抱起海棠春睡,口角微微含笑的柳眉,行入了旁边卧室之中。
……
废弃的猎食队队部那场动乱的余波渐渐平静。近期的亚特兰蒂斯人似乎额外宽容,只是于当夜象征性的戒严了一番,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借着卡尔安心养伤地这段时间中,四人倒着实享受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温馨时光,柳眉更只愿爱郎从此便只陪着自己在此度过余生,却也不愿意回马塞去享受那人人羡慕的荣华富贵。而石平眼见得柳眉肚腹日益隆起,想起归途上的艰难险阻,尽管心系马塞诸事,却也只得将之抛却脑后。好在店主夫妇始终恭顺异常,衣物浆洗,饭食饮料诸多琐事皆代为操办,四人倒也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
闲暇无事之时,石平便对着那个盒子谋求着开启之法。说来也奇特,这盒子持在他的手上便会发热,可若是一旦易手,就平常如故,卡尔等人莫不则啧啧称奇。
这日乃是柳眉生日,店铺老板早早便预备了一席丰盛地酒席。四人欢饮间,石平却觉得柳眉神色里总带了凄楚之色。他心思何等灵动,当即明白妻子是想念近在咫尺的父母。但眼下亚特兰蒂斯人虽然表面上将首都管制得宽松无比,却焉知不是外松内紧,暗藏杀机?心念连转下,石平忽然又想到岳丈一身高绝的实力,心下顿时宽了,当下主意便定,托词出去吹风,实则跃上房屋,意欲往寻柳永以遂妻子心愿。
他们所居之处便是在大法官府对面,石平深知此乃柳永不放心他们的安全而刻意为之。以便就近保护。谁知石平普上房顶,行不数步,忽然觉得脑后有微有响动,还未来得及回头,眼角的余光便见侧面有一名体态瘦小的黑衣人向自己一指戳来!
而这电光石火的一指,竟已是迫在眉睫!
这一指虽还未及体,但是内中蕴藏的猛烈劲道已经令他有窒息之意!
石平仰身,堪堪避过锋芒。
黑衣人余势不衰,化指为掌向下拍击。
石平右拳迅快绝伦的击出,直取黑衣人地手腕。
后者也是反应极快,顿时屈指为拳,与石平针锋相对!
石平在心中冷笑一声,那柄小小黑刀业已滑入左掌之中,他心知与黑衣人双拳相撼,自己当会吃亏,但这一刹那自己地左手刀当挥击而出,内中蕴藏了柳永言传身教地招意,这一着奇兵突起,便是瓦蒙亲至,也得吃上大亏!
殊不知两拳在将接而未接之时,石平猛然醒觉对方的拳头上竟然传来一股莫大地旋转之力,将自己的拳势荡了开去,而对手的这一拳,赫然竟是虚招!他竟在这样不可能地情况下曲拳为肘,和身撞向石平的咽喉!
在这刹那间,石平忽然觉得这个人地招式之精妙周密准确,竟然很象一度与之交手的金家藩,金家全两兄弟!而临阵之老辣,招意之把握,甚至还有过之!
眼见得自己右拳的攻势已经溃不成军,无能阻挡对手长驱直入的那夺命一肘,石平在心中长叹一声,左手黑刀,飘然滑出。
刀光如云烟。
墨色的云烟。
就就似一场繁华演成了凄伤的泡影。一片富贵沦落成了伤怀的幻灭!
一刀轻飘飘地划出,让人深味了说不出的苦楚,道不明的沧桑!
这正是石平当日心系柳眉所创出的一招,名为归真。
在这样黑色绵密的刀光封锁下,黑衣人的招数也只得无功而返。
“好!”
一个沉雄声音断然道。
石平转头望去,只见来人高大威武,虽是一袭青衫,但却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身边随侍着店主夫妇,不是柳永是谁?石平在心中暗自佩服,此时的柳永,俨然一名掌握生杀之权身居中枢之地地官员,完全与他白衣飘飘,一人一剑纵横天下的桀骜气质扯不上半点关系。
柳永抚髯微笑道:
“好一式刀法,老夫虽然不通武艺,但也看得出来,石平你方才的那一式可是由古诗中化出?”
此时黑衣人已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月也似的中年贵妇的脸,她听了柳永的话”哦”了一声。不禁面颊微红行至柳永身边询问道:“他就是石平?”
石平此时就算再笨,也当知道来者地身份了。当下持晚辈礼恭敬道:“岳父岳母大驾光临,小子不胜惶恐。”
此时听得外面声响,屋中人早已惊动行出,柳眉见得父母,嘴唇颤动了半晌,眼圈早已红了,直扑到中年贵妇怀中,母女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私话。石平却恭敬道:“方才那一招,乃是往日苦战中,在下思念令媛,不知是否还有缘相见,有感而创,实则拖胎于李商隐的句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也惘然。”
他的这番话,却是向着柳永所言。柳永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但神色之间甚是喜悦。他平时不苟言笑,此时流露出这个表情,已算得上内心对石平很是满意。柳夫人却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以为然,但想来此人为自己女儿所创出此招,其心倒也真诚,因此隐而不发。只是淡淡道:“你能够无师自通的创出这样的招式,柳家的那个老怪物看了你一定欢喜得紧。”
柳永闻言神色顿时不快,当即皱起眉毛似是自语又似在吟颂:“无龙象之利,不可以论决断,无南威之容,不可以评淑媛。”
这句话的意思便明明白白的在讥刺自己夫人,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评价别人。柳夫人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显然心中很是不忿,眼见得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石平何等人物,当时心中便明了,这对夫妇想来在这武学的见解上分歧甚重,两人均是好强之人,说不定柳永还曾经化身神秘白衣人与夫人一分高下却不知同女人讲理乃是天底间最不可为之地一件事石平见柳眉呆呆地望着火药味甚浓的父母,泫然若泣,此人遇事向来有急智,忙在柳夫人开口前顾左右而言他:“眉儿,你不要老是哭啊,你已有了五个月地身孕,可不要动了胎气!”
他这么一搭茬,柳夫人的争强斗胜之心顿时消了,母性立刻占据了绝对上风,忙搂着娇弱的爱女好生询问,石平强忍笑意,将一旁的卡尔夫妇介绍给岳父岳母,六人当即入屋,在石平有心斡旋下,一家团聚,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当下酒过三巡,石平一来要表示自己绝无私心,一来也想要借助柳永夫妇的见识,当即拿出那个瓦蒙与费西人均志在必得的珍贵小盒子,将来龙去脉一一阐述。柳永将这个毫不起眼盒子要了过去,同夫人仔细观看一番后沉吟道:“此盒乃是灾难前所制造,确如他人所言,不可强行开启,其余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柳夫人再看了看补充道,开启的密码乃是由八个数字组合,因为她师兄处就有这么一个同样的盒子。用以收存重要东西。(注:柳夫人的师兄就是崔明远之父,金家兄弟的师傅)
石平听到八个数字,心中忽然一动,似乎回忆起了一点至关重要的东西。柳永当下却闻言淡淡道:“你师兄家里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了如指掌,你们师兄妹真是无话不谈。”
言外的讥刺之意,呼之欲出。
柳夫人听了却出奇的没有生气,爱惜的抚摩着偎依在自己怀中的女儿,叹了口气道:“今天是眉儿的生日,我不和你这犟人一般见识。”
生日二字,在石平心中若惊雷怒电一般一闪而过!
他顿时回忆起当日杰克丧命之前对自己的哀求:“……快啊!那东西蔓延到肩胛了!我有证据的,证据就在我房间的右上角的盒子中。开启密码是我生日!!快啊!把这该死的手臂切掉!!”
作为昔日掌握档案的猎食队副队长,心细如同发的石平自然明白杰克的生日事实上,这凶残的家伙每次生日都会喝得烂醉,惹出几条人命,就算想不记忆深刻都不行。
这个男子深深吸气,一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微笑着将手按在盒子之上,淡淡道:“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令得数百人丧命的秘密与……证据把。”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八)
石平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手中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盒子。他的手指每动一下,安静的屋子里便会发出极轻脆的”搭”的一声。
这声音一共响了八下。
屋子中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了灰旧的盒子盖轻轻一晃。由密闭的状态化作了微颤的半掩!
石平的大拇指略略加力。这个背负了数百人性命的秘密,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房中人的眼前!
……
与此同时,首都近郊河畔。
河水安静而惆怅的流着,在黑暗的庇护下,只有流水声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周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静谧。以至于那些仿佛无处不在的虫鸣声都在此处销声匿迹。
所以,那轻微的搔爬声自然就逃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一名黑衣黑裤的干练人员从藏匿处缓缓行出,他微微俯身,如同一头窥视猎物的狼一般察探着周遭的环境事实上,作为亚特兰蒂斯人精选出来的人员之一,他的心中早就浮现出一种警惕的被监视的错觉。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名巡逻队员霍然抽刀!
刀光雪亮!
他一刀斩往那株大树!
树后顿时发出一声”哦”的惊慌言语!
小队长地嘴角旁边浮出一抹残酷的冷笑,他手下顿时又加了几分力道。大树立刻被一刀而断,接下来便是熟悉的刀刃削入骨肉的分明感觉!
“第三十四个。”
这个男人在心中冷漠的记数道。
自从他们接到命令在此处驻守以来,这已经是丧命在他手下的第三十四个人!
事实上,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这个荒凉的地方驻守他也不愿意放弃先前守卫银行地那份既不危险却又舒适的工作,但是上峰地命令简单而直接:不执行命令者,杀无赦!
擅入者,杀无赦!
于是他就只得在这里重复着这枯燥乏味劳累的简单劳动。若不是这几日连续有身份不明的不怕死的家伙频繁现身,相信这难熬的时间会更难以打发得多。
小队长缓缓收刀入鞘,他甚至都没有看上树后的人一眼,在他心目中,那得意一刀实在已经切断了这个人的所有生机之前地三十三个人,都用生命作为代价,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遗憾的是,今天的对手,却和以前的那三十三个人截然不同!
这个小队长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能挪动脚步分毫!
是挪不动?还是双脚已经失去了行动的功能?
坚实的大地,竟然似波浪一般翻卷涌动,包裹住了他的双脚,更随之麻痹了他地神经!
大地渐渐逐渐软化,扭曲融合,最后竟然化作一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细鳞紫纹的高达三米开外的怪兽!她肥大的巨尾在落叶中收缩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是这声音将手中这名俘虏引诱而来。麦卓两对妖异的蓝眸在黑夜中隐隐地发着光,她看着手臂中提着的这名已经人事不知的猎物,心中已在盘算着如何向瓦蒙请功,但是忽然间,蠕动的身躯若被石化,僵在了那里!
近百个不断闪耀着小红点,在她肥硕的身躯上晃动着,最可怕的是,这些小红点从何时开始闪烁的,各方面均被强化了的麦卓竟然一无所知!
黑暗中,缓缓凸现出了十数道威严高大的身影。麦卓的瞳孔遽然缩小,是亚特兰蒂斯人!她对自己地实力虽然很是有信心,但是情知若是与这些强横地战斗生物单对单可稳居上风,一对二勉力支持,若是眼前的情况一拥而上,只怕她地下场便是当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惨遭分尸!
她终于也明白为何先前派出的人员都一去不复返的原因。
当先的那名亚特兰蒂斯人行前一步,其声若金铁交鸣,威严非常:“你想必就是瓦蒙手下的麦卓了?”
他轻蔑的看着眼前这头由宿敌费西人科技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冷冷道:“你不要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你能活到现在,是我们格外优容的结果。”
黑暗中,有数百人应声而出,手中握着一头似枪非枪,藏青色还在不断蠕动着的独目生物!那一点点的红光便自这奇特生物的目中射出,映在了麦卓身上。
亚特兰蒂斯人轻轻咳嗽一声,只见本来映在麦卓身上的一个红点遽然下移,黑暗的密林中遽然闪起一道刺目至无法逼视的亮光!
当光芒敛去以后,再看麦卓身前的大地上,已多了一个兀自冒着袅袅白烟碗口大小的深洞!
亚特兰蒂斯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出的生体激光,我若要杀你,你早已是千创百孔!不过此时乃是非常时期,想来派你前来的瓦蒙,相信也是因为知道那件大事,才派你前来查探把?”
此时在这以生命为质的赤祼祼的威胁之下,麦卓不能不点了点头。
亚特兰蒂斯人冷冷道:
“在这多事之秋,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你回去告诉瓦蒙,他若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们的研究如今整个首都地防卫力量百分之九十五都集中在这个弹丸之地,若他一意孤行,那么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放下手中的人,你去罢!”
亚特兰蒂斯人手一挥,那些手持可怕激光器的人又退入了黑暗中,只有那一个个红点还在她的身上晃动着。
麦卓将手中那名小队长放下,扭动着庞大的蛇躯体黯然离去。在离开的那一刹那,她敏锐的注意到,先前射出那束可怕激光地生物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枯萎,融化开来。
片刻以后,黑夜又恢复了沉静,只有那个深不见底地黑洞,述说着此处潜伏的重重杀机!
……
在打开这个盒子之前,众人的心中曾经联想过无数次之中收藏的东西。
首先它不能太重,否则手的感觉便会将之清晰的反馈出来。
其次它不能太大这样小巧的一个盒子不可能包容下太大地物事。石平甚至设想过其中空无一物!但是当前的眼睛清晰反馈给大脑一个事实: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里面的东西,十分普通。
普通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但是它的神奇之处,却被这随手可得的普通,昭然地烘托而出!
那不过是一张纸。
准确的说,是从一张纸上被强力撕扯下的一部分。
半片约莫五六平方厘米的小纸头。
但是它又是独一无二的!
整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张纸会若它一样美丽!
石平现在终于明白了杰克死前那句”你只要看到就会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话中地含义。
在这小块的纸上,耀动着一种美丽的淡黄|色光芒,这种光芒是微微流动的。既不强烈又不刺眼,但是屋中的三盏灯火的光芒竟在刹那间就被盖了下去那种情况,很难形容得出来,就好似在阴天中燃一堆熊熊的火,火光虽然明亮,但是天空的光芒却始终能将之包容!
光芒就这样一如继往的安静流淌着,每个人也安静的端详着。没有一个人想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只觉得这平和自然地光芒就是为这静谧存在地。在这样浅浅的魅惑光芒里,仿佛人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这是怎样奇妙的一种光芒啊!
柳眉却是最先反映过来的。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余人无不是才智高绝,心志坚毅之人。顿时也醒觉过来。但是他们此时心中的震撼,也是无以复加的。
石平眼中射出了睿智的光芒,他探手出去抚摩着这半片小小纸头,觉得其质地却是与外表相反,粗糙不堪。而纸片上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旌摇曳的奇特温热感觉,这种感觉一如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四处都无着力之处。他暗自心惊,却不道破以免人担心,而余人纷纷探手抚摩着这神奇的小纸片,口中啧啧称奇,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石平所体会到的那种温热悬浮感受。
柳眉忽然”咿”了一声,她因为心系着丈夫的安危,一大半精力倒放在了石平的反映上,因此所受的触动最少。所以她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此时她发现,在这张纸片的下面,还有一张四四方方,被折叠好了的发黄纸签铺在了盒子的下面。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九)
在这一张写满了拙劣英文的信签上,一五一十的记录了杰克得到盒子中这张神奇小纸的经过。
“……五月十日,威特去执行大人的命令,从此一去不复返这已经是第五个从人间蒸发的人愿上帝让这个还欠着我七十块钱的家伙的灵魂安息把也不知道哪一天,这种可怕的命运便会轮到我的身上。今天,我看见卡米加收到了大人的通知后,满面喜色的从办公室中走出来,我知道,这家伙又即将成为第六名牺牲者这却是我搞清楚这件诡秘的事情的大好机会。”
石平念到这里,略略顿了顿,他的眼中浮现出沉思之色,显然是在回忆往事。
“五月十日……是了,那一年议会改选,瓦蒙在那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又去了马塞。想必杰克口中所说的机会便在于此。”
柳永微微颔首补充道:
“不错,这件事我还记忆犹新,就是因为瓦蒙去了马塞,他手下的两个人因此触犯刑律。被我处以极刑。后来他还因为这件事屡次为难于我。”
石平将目光重新投注到了信签上。
“……我跟随卡米加,一直出了首都,来到城东约三十公里的都市废墟中。这鬼地方荒凉得似乎连鸟也没有一只。当时我踩到了一只该死的蜥蜴这令人作呕地东西临死前分泌出的毒液着实让我头疼了一番然后卡米加居然就在这光天化日里,我的眼皮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过分神了十余秒罢了,而周围却空旷得没有什么可以隐藏起来的地方!”
读到这里石平刻意放慢了节奏,显然接下来的文字是需要仔细铭记在心的。
“……我走到了最后看到卡米加的地方那是一所灾难前文明遗留下来地废墟。我在那里苦苦搜寻了至少三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就在我沮丧的打算返回城中去喝上两杯地时候,前方十余米的地面忽然沉了下去!我立刻隐藏起来,当地面再度冒起来之时,那上面赫然站了两个身穿白大褂,带着连颈头罩,各自手上提了一个圆桶的家伙!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我问出了开启之法,杀掉了他们后换上了那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该死的衣服穿上这衣服真他妈的热!站到了那地板上混了进去。”
看着柳永探询地眼神,石平双手摊开苦笑道:“我实在不知道城外瓦蒙竟然还有这么一所先进的据点,当时杰克甚至还是他的心腹也被蒙在了鼓里,何况是被猜忌的我?”
此时纸上杰克的拙劣的字迹越发紊乱,想来是因为心情开始紧张的缘故。石平艰难的辩识着字迹,循着他地描述读了下去:“这一路下去,一共经过了三道盘查的红外线扫描仪器好在那两个软蛋被我打断了双腿以后,什么口令方式都说了出来,经过了几个有着电子屏幕,很是繁忙的宽阔大厅以后,卡米加就在前面的一个很是僻静的房间中同一名老头子谈着话,似乎在交代着什么。不久那个人就给了卡米加一个箱子,也要他穿上了和我身上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很谨慎地打开了一道秘门。让他走了进去。我在一旁焦急的等着,期盼着那该死的老东西快些走开,而那个人自开门后却一直在那里很是焦急的来回走着。以至于隔了好一会我才得到了进入那扇秘门的机会但是我却要感谢上帝让我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密门背后却是一条通道那种以水泥粗糙涂抹以后的通道,周围很是潮湿,有水不断自通道的壁上溢出来。墙壁上也生满了青苔。不知怎的,空气里泛着一股非常独特的气味,这气味使得我呼吸不畅,很不舒服。好在这通道似乎没有岔路,卡米加水湿地鞋印就在我前方时隐时现。向我证明着我行进地方向并没有错误。”
“我的脚步声在这昏暗地通道中轻轻的响着,四下里充斥了只有坟墓中才有的那种独特的死寂。好几次我都打算掉头回去,但是好奇心终于说服了畏惧让我下定决心一探究竟毕竟,下一次很有可能就轮到了我!”
“然而此时前方却有一个疯狂的笑声响了起来!那是卡米加的笑声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能够笑成这样的声音!这笑声落到我的耳中,分外有一种诡秘的恐怖!”
“但是我还是悄悄的走了过去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驱动着我不愿前行的双腿,我伏在墙壁的拐角上!看到了一幕令人终生难忘的可怕景象!”
“在我的正前方是一道半掩的木门这门早已腐朽,而我的脚下的泥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浸染成了紫黑色那就好似死人的肌肉腐烂的颜色,泥土上更似乎被笼罩了一层胶冻的黏液,似乎没有什么生物能在上面长久的生存下去,那些无处不在的青苔,蚂蚁,也在此销声匿迹了。透过那扇半掩的木门,我看到了卡米加,准确的说,是他那个血肉模糊硕大的脑袋最多再算上那根白森森的还流淌着脊髓的脊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愿意知道。两只灰黑色的锐利大爪子我觉得这样形容最是贴切,尽管那两根东西看起来也很象触手将卡米加地脑袋捧着,另外一只爪子则不断的拨弄着脑袋下的那根血淋淋的脊柱。当那根摇摇欲落的东西每被碰触一下,卡米加可怜的脑袋就发出一声狂笑!”
“我早已吓得心胆欲裂换了是你也会一样。看着片刻前的同僚地器官被那东西似玩具一般的揉弄。这种折磨实在就似下了地狱一般!”
“终于,卡米加地笑声从嘶哑到微弱再到渺无声息,那两只爪子也将之厌倦的丢弃在地上。它轻轻一击我发誓那家伙一定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个卡米加提来的箱子要知道那可是联盟中特制出来盛放机密文件的保密箱,就算是大人也不能将之损毁的那种这箱子竟然就无声无息的碎裂开来!
“那只肥大生物灵巧地运用着这两只前爪,将箱子中的几大瓶液体塞入了口中一同塞进的还有可怜的卡米加的脑袋。令人恶心的咀嚼声立刻响了起来。”
读到这里,柳眉与卡罗均蹙着眉头,脸色苍白欲呕。石平怜惜的给怀孕的妻子倒了杯水,让她进去休息,柳夫人爱女心切,也随着跟进了去。而其余地人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石平送柳眉出来后,双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跟随他数年的卡尔夫妇,还从来没有看到他明显的流露出过这种焦灼思筹的神情这个男子一面若有所思的让大脑高速运转着,一面继续拿起了杰克留下地这半张东西。
“我吓得全身冰凉,面对着这样一头巨大可怕而未知的生物,我心中知道若是正面与之对上的话,那是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的。然而机会终于来了,那只肥大的怪物发出一声长长的可怕的叫声后,渐渐的伏在了地面上,一动也不动我想这很可能与方才它喝下的箱子中的液体有很大关系。就在我小心翼翼地转身过去,以为可以安全离开地时候,却发现身后赫然站着一头有着螳螂的前足,蟑螂一般地体形,全身包被着一层死黑色光滑甲壳的怪物!
“它看到我的第一个反映竟然是示警尖叫,那声音凄厉尖锐至极,直刺入我的耳中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我全身冰凉,知道自己此次定然无法幸免!索性拔出腰间匕首冲了上去,心想在那大家伙过来之前先杀了你!谁知道它无论从敏捷性和力量上,都是我无法比拟的!在激烈的招架逃跑中,我全身的衣服被撕扯得稀烂!当我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那怪物却忽然痛苦的呻吟着,攻势与力量都下降了数倍不止。据我推测,那是因为它被我所引诱,离开了大怪物身边那诡异神秘的紫黑色的环境的缘故自然,我解决了它,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也发现那只肥大的生物却并没有被吵醒只能用它大概进入了深度的休眠状态这种说法来解释。”
“于是我便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身上的衣服在打斗中被扯的稀烂,就这样出去的话,秘密潜来此处的目的就会被暴露无疑瓦蒙大人对这种刺探机密的违规行为的处罚向来便只有一种最残酷的结束掉你的性命而我先前恰巧看见那只肥大怪物的身边零星散落了不少衣服。我想这怪物奇特的进食习惯就大概同我们吃水果先削皮的行为差相仿佛。”
“一路返回的行程中,我小心翼翼,惟恐再度遇到先前袭击我的那只怪物的同类,不过这一次上帝似乎在眷顾我。我怀着极大的恐惧从那沉睡的肥大的怪物身边寻觅到了一套破损得不是那么厉害的衣服却发现了一阵阵美丽的黄|色闪光它来自于这怪物的一只爪子紧紧按着的一团以奇妙方式折叠的纸张纸张上还写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符号我将这些符号记录在这封信的背面,希望你能辨认出其中的含义我怀着一种奇特的贪婪心情将那发着美丽光芒的纸张撕下了一小角下来然后……我就将此行所得的这张小小纸片装在了这个盒子里。”
“最后,看在你肯相信我的话,并给予了我妹妹足够的报酬的份上。我必须要告诫你的是,当大人外出回来以后,他连夜去了城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那天晚上,猎食队的科研所中连夜做了三次肢体移植术而强悍的大人,整整在研究所里修养了一个月不能出来视事。”
那神秘美丽的黄|色光芒依然笼罩在这所隐秘的小屋中,在看完了杰克的这封信之后的长达半个小时里,都没有人愿意说话。石平将这封信的背面翻了过来,其上果然有十余个大小不一,看起来却线条柔和优美匀称统一的符号。他顿了一下,仿佛在心中组织着要说的话,然后缓缓道:“现在看来,我认为杰克没有说假话。因为根据我的了解,这个家伙还不是一个想象力这样丰富的人。”
卡尔夫妇一起颔首,而卡罗惊奇的道:“队长,你……你该不会真的想去同那只可怕的怪物打交道把?”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迷离起来:“我当然不想,但是现在看来,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从首都高官的反常行为,再到亚特兰蒂斯人对如今城市中的不闻不问,再到瓦蒙为了这东西甚至不惜与盟友翻脸。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中,仿佛有一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主线贯穿着始终!”
柳永沉声道:
“你这一说,我倒确实也有这个感觉,当今首都中能够参与机密事务的官员,他们的行为确实很是反常!很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卡尔却一直看着石平手旁那张纸上的奇特符号,他忽然道:“队长,我知道有人能够辨认出这这东西!”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九)
(这两章若有不明者,请参阅第二章《激斗》与第四十章《路转》)
卡尔的话一出口,石平的脑海中顿时电光石火的闪现过一个人的名字。事实上,在他们所熟识的人中,或者只有传承了数千年种族的辉煌文明的他能够辨认出这种奇特的符号!
这个人便是
血翼!
卡尔凝神的看着这张纸背面上的似图似字的东西,再一次用肯定的口吻道:“不错,我的确曾经看到过这种类似的图样。队长,你还记得血翼身上的那个时刻都悬挂在腰畔的小葫芦把,那葫芦上的字体便和这里的差相仿佛。”
经卡尔这么一说,石平顿时也回忆了起来。他微微颔首后向着卡尔夫妇道:“好,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一共有三件事,首先,血翼此时想来已经召集了族人正在向马塞周围迁移而来。卡尔你马上联系上距离首都最近的我们的内线,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眼前这些文字的拓本送到血翼那里。其次,在此期间,卡罗你身法轻捷,首都警卫松懈,你可以潜伏入首都中一些可能知道内幕的高官处打探消息,要尽快找出亚特兰蒂斯人这样反常的原因。我将会去信上所说之处勘探地形未必要进去,但是有备无患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难以分说的预感,我们或许同这张神奇地纸片的关联极大!”
当下卡尔夫妇一一遵令,但是他们却对石平的意图一探该处的行为倍加劝阻。盖因此事大为凶险之缘故。石平此时心中却回想起了当年自己被迫放弃猎食队的职务,远遁入蛮荒这等苦险之地,却仍然被瓦蒙接连不断的派人追杀,而略微知道内情的人,都口口声声说道要自己说出那个关系到长生不死地秘密的往事。
石平凝视着自己地左手,心中沉吟道:“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长生不死的秘密,就要着落在杰克描述的这头怪物身上?”
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合理,而今看来,只怕当年瓦蒙那样迫切的追杀,固然一方面是要寻觅回业已与他共生的小强,一方面还是害怕自己知道了些什么,要掩饰这生存在废墟中的可怕生物地存在。
斯时夜已很深了,柳永夫妇起身回府。柳夫人看着熟睡的女儿,兀自依依不舍,母性的慈爱暴露无疑。柳永却似乎看出了石平的心意已决,临行前皱起眉头,要他不要独自以身犯险,柳大法官话中将独自二字说得极重,石平何等心机之人,他自然知道这位实力超凡拖俗的长辈此番言语固然有关怀之意,但估计还是听到了有实力那样强横的对手见猎而心喜对于柳永这种境界而言,能够寻觅到一个对手便是天大的喜讯,那是说什么也要去会上一会的。况且两人均是洒拖之人,又有翁婿之亲,就算发现了什么好事,倒也不惧有人会见利忘义,背后Сhā刀。
……
次日,卡尔夫妇便按照先前地计议,分头前去办事。而石平见柳眉身子倦乏,进屋睡下以后,叫来老板他知道此人定是自己岳丈心腹,当有方法与之联系当下也不说破,只到希望能见一见救自己前来的那位”白衣恩公。”望代为通传,那老板估计也得了吩咐,当时便应诺了。不一会儿,柳永果然换上一袭白衣,蒙上面纱,腰悬那柄绝世宝剑飘然而至。他让老板安排了一辆大车,两人便坐在车中,无惊无险的出了防守松懈的首都。
石平早已将杰克信上所记录的东西倒背如流,当时便询问车夫可知道城东三十余里外的那片灾难前文明遗留下来地废墟。车夫依言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信中所述之处。虽然还是在白天,但是此处的确如同杰克描述的一般,连树与草都不生长,感觉上死气沉沉,分外阴森。此时幸得身边有柳永这名绝世高手随行,心下倒也不惧。
打发车夫在外等候之后。石平与柳永行入废墟之中,只见四处都是宏伟雄奇的残垣废墟,再联想到今日人类的日薄西山,心中不禁分外的感慨着物是人非的沧桑。杰克信上对于入口的描述虽很是粗略,但石平留意到了他所说的”提水”这两个词,首先便径直四处寻觅有水之地,然后再在水源周围详细查探何况石平心思之细密又远远在杰克之上不多时候便发现了那个隐秘的入口。
石平以手拂去上面地沙砾,发觉这个升降机已经没有了能源地支持,早已废弃锈蚀严重。好在这种情况早在石平的预料之中他早已料到了怪物醒来后发觉身边事物被损坏,定然兽性大发,迁怒于那些工作人员连瓦蒙都被打成重伤,逃之夭夭,里面地人定然难以幸免。
当下唤了车夫过来,让他取出预备好的钢条将入口处撬开。等待了一会儿,点燃一张纸抛了下去,见下面燃烧依然,便持了照明物与柳永联袂跃下。
一进大厅,石平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阴森诡秘感觉。虽然手中持着照明物,但是此时这个地下大厅的四壁,地面之上,竟都已变成了杰克信中所说的那种紫黑色的可怖模样,周遭干涩而开裂,偏偏其上却覆盖了一层黏液,手中器物所发出的光线看起来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一般。石平不急于深入探察,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搜寻着一切可用的文字记载他绝不打算现在就与这头未知的生物交战寄生于自己左手中的小强,就很有可能源自于这头肥大的怪物身上,小强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何况是原主?
石平仔细地查看着散布一地的文件资料。而柳永闭目负手立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相信方圆数百平方米中任何事物地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半个小时以后,石平终于不虚此行,从一宗业已霉烂的卷宗中得知了这个地下基地的由来。
原来此物其本非我们这一空间的生物,奈何当日彗星与月球相撞。产生的能量何等巨大澎湃,以至于与当时正施展术法的它产生了共鸣现象,将之拉扯了过来。由于在地球上地生活环境比起昔日发生了巨大改变,加之又于当时受到了大量的辐射线污染,这生物体内的一些细胞的结构体竟然发生了异变简单的以人类医学上名称的来介绍的话,是患上了癌症。幸得它体魄强悍,又以本族的秘术强行抑制病灶使得健康不再恶化。但如此一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长期地耗费能量之下,其肉体强度便不能够承受回归家乡所带来的伤害了。偏偏在此时。野心勃勃的瓦蒙无意间发现了它。在以治好它疾病为引诱,将之哄骗到了基地当中,并榨取了不少的知识令得联盟中的生物科技突飞猛进却对这生物的苦痛束手无策。
当日瓦蒙派遣而去地如卡米加等人,便是因为从这生物体上取去的细胞样本被石平无意携去,因此要他们再度借为这头怪物送药的机会以盗取,偏偏这只生物对于瓦蒙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只要一见到陌生人类便动手将之击杀瓦蒙却根本不知自己派去的人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只道是他们太过蠢笨,一再失手的缘故。
而这本染满鲜血的卷宗最后断断续续的写道:“……锐利的尖啸声忽然充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再醒来地时候,眼前是一张丑陋地褐色大嘴,里面生满了锐利的小齿,偏偏这硕大地头颅上的那对深黑色的复眼,却闪耀着一种智慧,妖异,愤怒的光芒。我这个时候才醒悟到已经置身于那只被研究着的怪物的魔爪之下,接着一个咆哮着的声音在我心中响了起来那种感觉很是奇特,就仿佛有人直接将这种信念灌输在你的大脑中隔了好一会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就是面前这头肥大的生物在和我说话,他要我交出一样叫被撕去的回归之卷轴的东西,并一再强调此物体必须由它亲自动手使之焚烧起来才能发生作用……”
石平看到这里心中一动,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碰触到那张神奇的纸头之时,那种微微发热的感觉。当下压下杂念,继续看了下去:“……我自然没有办法交出来,而我相信研究所中也绝对没有人去碰那东西……它撕下我的一条腿愿它死后的灵魂永远被地狱的火焰烧灼把转去询问另外的人,我趁机启动了”囚牢”计划,我要将这可怕的生物永久的封锁在地下!绝对不能让它回到地面上去危害人间!”
接下来的字迹已经乱而模糊,难以辨认,但是石平在方才的浏览中,也大致看到了这份”囚牢”计划。那便是在十分钟以内,启动装置,将研究所地层周围中所积存的五百公斤的稳定性极强的化学物质,均匀的喷洒在周围的土壤中而这种化学物质,对这头名为”内皮里”的奇异生物体内的癌瘤症状,有明显的催化作用。因此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囚牢,将这头可怕的生物永久囚禁!
石平冷笑了一下,这个囚禁的主意,应该是瓦蒙所定下的。他始终对于这头怪物身上所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念念不忘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直接将那物质倾倒出来将之杀死就可以了。
然而此时黑暗的大厅里忽然惊起一道霜降也似的冷冷寒光,却是柳永霍然出剑!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
石平却忽然生出一种沦陷的感觉。
那就好似在生死关头,自己的要害却操在他人的手中!
一旦变生肘腋,那么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努力不去看正陷入激斗的柳永,以一种缓慢得不能再缓慢的速度直起身来。接着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顿时,两道灰色的小巧影子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从他的身后窜出四处查探,其行动之时带起的劲风吹得地上腐坏的纸屑激烈飞扬起来!
然而哪怕是以毛毛与丑丑那灵敏的嗅觉,竟然也没有寻觅出给予石平那种危机感觉的罪魁祸首!
大厅阴暗寂静得好似一间滞留千年的陈旧墓|茓。柳永出招斩出的一记记凛冽剑势带起的冷意透彻骨髓!石平微微躬身,听声辨位,表面上背对战场,但一瞬间人便已经疾退至敌人面前,以背向敌,右肘后撞,恰巧封死了它躲避的路线!那怪物正手忙脚乱的招架着柳永的攻击,忽然觉得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正待后退的脚步立即便迈不出去,一时间,数百万之细小复眼里,反馈入大脑的悉数都是一片茫茫的雪色!
这也是它残存在大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只听得”波”的一声微微轻响!柳永剑已回鞘,面上有不悦之色,显然是对石平的Сhā手颇有微词。而与之对敌地敌人,业已被浑身冰封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中!虽然外表依然栩栩如生,可是却永远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石平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袭击他们的这只生物的模样,与杰克所描述的别无二至。它有着螳螂的前足,蟑螂一般地体形,全身包被着一层死黑色光滑甲壳,两只黑色的眼中隐隐泛着红光。
虽然眼前地这只异兽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们的威胁。但石平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就好似夙怨的堆积一般,随时间的推移而更是越发强烈!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杰克在文中所描述地原话:“……它看到我的第一个反映竟然是示警尖叫,那声音凄厉尖锐至极,直刺入我的耳中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
“对了,示警!”
石平的心中惊雷一般的飞掠过这两个字!
要知道,发出警戒未必就只能用声音!手势,动作,乃至于气味!都将会是传递信息的方式!
这男子心念陡闪间,左方的墙壁陡然倒塌,砖石迸裂四溅!尘雾弥漫间,一团硕大得足可一架大型载重卡车的黑影生生撞破墙壁,直扑向场中白衣飘飘,睥睨全场地柳永!
但见得白光连闪,柳永在疾退中,腰畔神剑再度出鞘,在污秽的空气中切割出一道一道锐利刺骨的寒气,墙壁周围瞬间便被冻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时石平方才看清楚这只来自另外时空名为内皮里的奇特生物的模样。它总体好似一只全身棱角横生地甲虫,以分布在身体两侧的六条长腿爬行,进退速度竟然与柳永比较起来毫不逊色,而两只锐利厚实的前足如螳螂一般放在胸前,出击时疾若闪电!一击落空戳在墙壁之上,便是一个一米余深的大洞!最可怕的是它通体被覆以一层暗褐色的光亮甲壳,哪怕是柳永的剑直削上去,竟然也丝毫无伤!
石平正待上前相助,脚旁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仔细一看,原来是毛毛,他心中顿时一凛。要知道,跑猴天性机警,又在自己的调教之下极通人性。若是没有极重大的事情,定然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干扰自己,这个男子顿时转头向着毛毛另外一只小手所指地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柳永居高临下,傲然长啸一声,一剑刺出!
这一剑顿时给人以一种强烈不得不退地感受!如江水汹涌翻拍岸激起千堆雪,如潮汐莅临直泼在黑色的坚硬礁石之上!整个斗室中地空气顿时仿佛以柳永整个人为圆心剧烈旋转起来,而那一点冷意的剑芒所指之处,赫然便是这只名为内皮里的异物左边那只黑宝石也似深沉的复眼!
然而却陡然有一把破壁飞出的长戟夭矫灵动,在空中连续变换了七个方向,最后才呼的一声横扫向柳永的脊背!
此戟一出,人人的耳朵中,立刻传来无数金黄|色的电流撕裂空气的”嘶嘶”声!
这一击,先是极尽婉约变幻之能事,然后化繁为简,似拙实巧,简简单单的一击便封锁死了柳永的后路!更可怕的是,那墙壁上只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持这武器的人还未现身,就将石平一行人逼到了如此境地!
而石平的瞳孔却已收紧,他分明便认得这把银白色的凶器事实上,那兵器上自身携带的纵横睥睨的气势,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便是在马塞城外,瓦蒙持之同石平,卡尔,血翼三人相抗的神兵!
幻刃!
石平不禁在心中暗暗自责:
“在进来之前,自己只注意了是否有人追踪,却因为太过关注这废墟中的异物,忽略了可能潜在的埋伏!”
身受两面夹攻的柳永却并不慌乱,他深深吸气,一身白衣如雪,衣带纷飞,蓦然收剑在身前轻轻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这回手一剑浑然天成,似乎自天外飞来,又如亘古便存在于此一般。无论剑意与出招的人,都在傲然中流露出一种意态从容的潇洒。
这一剑虽然是划在空处,但是正面与之对上的无论是那庞大的奇特生物内皮里,还是暗中持着那神兵幻刃的瓦蒙,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滞。
而对于柳永来说,这一滞的些微时间,便已足够!
可是他却发现,另外一道恍若流光的微弱黑色刀芒,竟长虹经天一般远掠过了几乎十余米的距离,似乎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迎面划来!
划出这一刀的,竟然是石平!
柳永一怔之下,立刻失去了遁去的机会,先前苦心经营出来的形式顿时化作东流水!
回复过来的内皮里与持着幻刃的瓦蒙,重新向他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情势顿时凶险至极!
但是石平的目标却不是柳永。
他的矛头直指向陡然若一座山一般,自地下冒起,还带了一身碎屑残砖,好似魔神一般的身影!
瓦蒙原来埋伏在这里!
那么操控幻刃的又是谁?
瓦蒙遽然一拳击向柳永!
这一拳,安静的在空中缓缓移去。
这才是瓦蒙苦心谋划,布置好的杀着!他放弃了自己的兵器,以他人藏在壁中操控来演示潜伏在地下的自己的存在。这一拳,充满了一往无前,必欲灭之的杀意/死意!这一拳,无视了石平自后方划来的长刀,无视了眼前近在咫尺咆哮怒吼的凶兽,甚至无视了要杀的柳永的存在!
看到这一拳,石平明白瓦蒙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他同时也明白了这可怕的一拳,很有可能就凝聚了瓦蒙全身的精力!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么就没有这威凌天下的绝世凶招!
柳永身受三面夹击,已然无法拖身。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石平眼中露出决绝之意。他竟蓦然收刀,和身扑上!
一时间,惨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就连地面也微微的震动起来!
三公里以外,那名守侯在外的车夫正因为昨天晚上多喝了两杯,犯着秋困,斜卧在车厢中于半梦半醒里在睡意中载沉载浮。猛然间地底竟传来一阵极低沉锐利的吼叫之声,这声音若狼嚎,若猿啼,若狮吼,又好似一头狂怒的巨象在仰天长嘶!生生的震撼入心入肺!这车夫面上应声泛出极度痛苦之色,以手捂胸,身躯不停抽搐着,血沫从口角缓缓溢出,之中还夹杂了一些鲜红色的碎屑,而他的身体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怎样的生物发出的怎样的吼声,竟然连这远在数千米外,中间还隔了厚wωw奇Qìsuu書com网厚的地层的车夫也遭受此无妄之灾,惨遭毒手!
……
“石郎!”
柳眉蓦然自床上惊醒,她大口喘息了数声,以手加额,只觉得之上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一)
茫茫成无边无涯的黑暗中,飘飞着茫茫的黑色大雪,我仿佛就在这寒冷与孤寞的包裹中隅隅而行。只为那遥远得永远的尽头。仅仅存的一线熹微的希望!
石平微弱的呻吟了一声,很不甘愿的自方才朦胧的半昏半醒中将意识拉回了现实。
人不可能永远都活在梦境中。总要面对真实的残酷。
周围的光线微弱而凄惨,但却并不会太妨碍石平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这里是一个小室,看得出来,乃是新挖掘而成的。四壁的新色泥土干裂而起皱,不住从缝隙中冒出一丝寒气,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紫黑色黏液这东西也将石平的四肢牢牢的粘贴在地面上,以他现在重伤的状态,是绝无可能将之挣拖的。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与他遭遇相同的人。
他正用力摇晃着身体,努力的想摆拖身体上那些该死的黏附物显然这个举动是徒劳的。从他破烂不堪的衣服上的标志与异于常人的肤色与体格可以看出,这个人乃是瓦蒙方面特别行动队的成员!
石平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昏迷以前留在脑海中的一切可能会有帮助的东西:当时柳永危在旦夕,眼见得瓦蒙击出那竭尽全力的一拳后,自己地围魏救赵之计谋已行不通,便只得冲上前去却不是以身体强行挡住这一拳事实上,现在的石平根本还不具备能够接下瓦蒙这一拳的实力。
他的办法是卸。
以己之长,制敌之弱!
这就好似古代的治水一般,或许完全让一条河流停止流动是办不到的,但是略加变通,却能让它按照自己想让它流向的方向流去!
石平在那一瞬间,遽然揽住了瓦蒙地右臂,将之用力拉向偏左的方向!
这一下,实在竭尽了石平地浑身之力!
而瓦蒙整个人在巨大惯性的带动下,不由自主的倾斜向左,拳锋直指旁边的异兽内皮里!
这无声的一拳,印上了表面那层光泽而坚硬的壳,停留了数秒,然后毫不犹豫的破了入去!
内皮里攻向柳永地一对巨爪,在刹那间停滞成了永远的凝固!
然后它的整个庞大躯体,蓦然暗淡,消散,最终如雾一般消失在这阴暗的墓|茓一般的大厅中。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那一地的瓦砾泥土砖石,述说着这一切绝不是虚幻!
而此时的柳永只需面对一把幻刃的攻势,挥洒自如,绰绰有余,出手间更是狠辣了几分,一招便逼迫得持刃人不得不破壁而出,剑势回环若风过群山,看似缓慢无比,其实灵动流畅得没有一丝懈怠,那人大叫一声,左手已被一剑斩下!喷洒出来地蓝色血液还未落地便凝固成了飘飞的淡淡雪花!
但是他却活了下来!
这只因为与此同时,石平也被瓦蒙一拳轰飞了出去!
若仅论实力而言,这对宿敌之间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柳永白衣飘飘,也不见如何作势,就已经拦在了从地上勉强坐起,不住咯血的女婿的身前!
他终于等到了同瓦蒙正面相对地这一天!
柳永手中那把冰雪一般的剑的剑身上,赫然泛起了微微的红色,看上去就好似羞涩的少女的面颊上浮出的腼然红晕。
这却是向来清心寡欲的柳永斗志开始熊熊燃烧,以至反馈到武器上的表现。
然而两人之间仿佛宿命一般的一战,终究没有来临。
那只因为那个庞大地身影。
那个幽灵一般闯来地被笼罩在一团灰雾中的庞大身影!
它一来,连空气仿佛都被随之而来地恐惧气氛凝固住了。
瓦蒙见状,更不答话,闷哼一声竟然转身向出口飞掠而去,而柳永的剑势心随意动,闪电一般的在空气中激划而出,生生在瓦蒙的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恐怖血口。中招处肌肉僵硬死白而翻卷,一股沛莫能御的恶毒寒气随之跟进,连血也不曾流上半点!但是瓦蒙反借这一划之势,瞬间加速逃去!
而伴随瓦蒙的逃逸响起的还有一个震怖得扭曲的声音:“天哪,方才被大人杀掉的不过是这怪物的……幻影……大家快逃!”
就在这时候,这宽大阴森幽暗的地下大厅中,蓦然响起一阵虽然宏大却明显被压抑得低沉嘶鸣!
正是这个可怕的声音,一举取去了远在数公里之外的车夫的性命!
柳永闻声顿时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以他的实力尚且如此,何况是大厅中的其他人?本来以拟态方式潜伏在大厅中的瓦蒙的手下,纷纷现身,倒在地上以手掩耳,痛苦翻滚。
亏得石平当时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他径直飞射而出速度本就是他的强项,拉了柳永一把,一起向出口飞掠而去!
然而那幽灵一般的庞大身影忽然举起两只硕大的前爪
猛力
击向地面!
石平的脑袋中忽然嗡了一声这是小强罕有的强行接管运动神经的征兆。
他的身躯忽然奇妙的扭动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却挽救了他的命。
三秒以后,场中每个人包括柳永在内的面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纷纷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一根根锐利的灰色的长刺从地面上穿出,现在才缓缓隐现而出,自他们的躯体中穿刺而过!最可怕的是,这刺仿佛还有麻痹的毒性,这些人的身体,竟然僵硬在了被刺穿前的状态中!
眼见得那身影再度举起那对前爪,柳眉楚楚可怜的泪眼仿佛在他面前闪现出来,石平狂吼一声,一刀便斩断了穿透柳永的那根灰褐色的恶毒长刺,用力将之向出口掷去。柳永在空中一个转折,身体恢复了自由,但是他惊然回头的眼中看到的最后景象,竟然是身后出口的土石纷纷崩塌,而舍命挽救自己的女婿勉强逼开了要害以后,被一根尖刺破体而过!
……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石平自嘲的一笑。他乃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几来几去间,也就看得淡了。一想到柳眉肚中的孩子,心中却还泛起一种后继有人的幸福庆幸。
“柳永应该是成功逃了出去的,按照他的能力与心计,再加上卡尔夫妇的辅佐,对上瓦蒙也是胜多败少之局。自己的孩子也是他的外孙,无论于公于私来说,柳永都势必将自己的一切倾囊相授。那么这孩子将来的成就,必然在自己之上。”
既然身处死地之中,石平也就置生死于度外了,努力的想一些与当前的恶劣环境毫不相干的事情。
然而蓦然不远处传来的一连串诡异的笑声,若如预兆一般的将石平自想象中拉回现实!他忽然想起了杰克在信上描述的惨景,浑身都冰凉了。若是以后将要遭受这样的下场,那倒还不如现在嚼舌自尽来得痛苦。一念及此,他不禁望向旁边的那个还在努力试图挣拖束缚的同狱难友。岂料他听到了这可怕的笑声以后,也转过头来求助的望着石平,苍白的脸上尽是惊恐之意:他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这是麦卓的声音,轮到她了,马上就是我们了!天啊!!!!”
这人惊恐的声音杂合麦卓疯狂的笑声在这静谧如墓|茓的空间中回荡着,有着说不出的恐怖诡异的意味。石平越听心中越是烦乱,甚至也隐隐泛起了一丝恐惧,蓦然断喝道:“叫什么叫,吵得老子心烦!”
那人失神的双目转向面色铁青的石平,就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急哀求道:“……你是石平?你是石平!你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是不是!你一定有的!求求你带上我一起,我不要死,你救了我我发誓永远对你忠心耿耿……”
石平皱起眉头方欲说话,忽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注视着这个男人。
那人也发觉了石平眼中的异样神色,双唇颤抖着,疑惑不解而畏惧的回望过来却不知数条肉红色的触手,已经在他的脖子上虚圈了一记。
石平转过头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那惨叫惊呼声在那风驰电掣的拖拽中远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二)
这个房间中便只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与外界连通,而方才那数根肉红色的触手便是自那里伸入后将那隶属于瓦蒙方面的人掠去。包绕着四周的是一片可怕的安静那种宛若裹尸布一般严密包围着的死寂!
存在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石平竭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眼下这种恶劣得不能再恶劣的状况下。一旦连自己的理智都失去了控制就意味着完全放弃自己的性命!他在脑海中高速思考着任何可能的拖身之计,遗憾的是在如今这种身受重伤,行动完全被限制的情况下。再好的计谋都派不上用场!远处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听惯了先前那种诡秘莫名的狂笑声,这种更贴近真实的可怕反馈到耳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图画!
这些生物并没有给石平多少想象的时间,很快的,那三条肉红色的触手又伸了过来。目标直指房中角落里残存下来的唯一一个生物。它们显然对做类似的事情已经具有相当的经验,先分别在空中圈绕扭曲,于石平的颈项,手臂,膝盖处密密实实绕了数转这显然是为了限制猎物的行动然后触手收紧后,从顶端开口处吐出一股股|乳白腥臭的液汁。石平身下地紫色黏液便随之融化开来,那触手略一用力收缩,石平整个人顿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由自主的移动起来。只听得耳边呼呼作响,瞬息间便穿越了一条长长的水泥通道将石平抛入了尽头的木门。
重获自由的石平佯作昏迷,倒伏在地上。空气中的确如杰克所描述的,飘散着一股特别地气息。外面看来,此处应当甚是狭窄,但是入得其中才知道其中另有乾坤。一道拉起的紫红色地布幔隔绝了他的视线,那令人震怖的惨叫声与打斗声便自里面宽阔达数千平方米的地方不断传来!
石平轻轻撩开眼前布幔的一角,他不是没有动过趁机外逃的想法,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样明显地一个漏洞,猎捕住自己的这些生物一定不会没有想到的。之后立刻又回想起杰克文中提到的那只可怕强悍的守卫仿佛为了印证杰克的话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门外通道中一大片凝固的血迹与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牙印宛然地人骨上,旁边柔软紫色地面上轻微的起伏显示了有几名藏匿着的伏击着的存在。石平顿时将转头狂奔夺路而出的诱人想法压制到了心底。
毫无疑问的,出去就一定是死,而留在这里起码不会马上死掉。
趁此机会,石平迅速地检查,治疗着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与此同时,他轻轻撩开布幔,向内望去。里面出乎意料的竟然有三名活人,他们显然都是瓦蒙携带来参与这次计划的队员,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伤势却并不严重。在这生死一发的关头,没有人再隐藏实力,都不顾一切的施展出最高级的战斗状态其中一人化做人身虎头的怪兽,一人挥舞着一柄可怕的巨斧,最后的女子则化身为一只尖喙窄翅地狂鹫,手持地竟然是由瓦蒙的神兵幻刃幻化成地一把小小弓箭,齐心协力的向着里面的那只巨大可怕的生物发动着猛烈的进攻!而后者则心不在焉的挥动一只前足,轻描淡写将他们的攻势化为无形。偶尔有几次漏网的攻击打在它的身上,那光亮坚硬的厚实外壳上,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
石平的目光陡然停留到了这外星生物身后那个离地十余米的那个小洞上。这个洞周围被从地面生长而出的密密麻麻的褐色棘刺所包绕石平知道这刺针便是秉寻这巨大恐怖的生物的意念与能量生长而出的,其上有强烈的麻痹性毒液,一旦折断,必会立刻觉察。而看那棘刺的密集程度,一个人若是想靠近那个小洞,非得弄断不少数量的棘刺不可。
“这样严密的保护,难道?”
石平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与此同时,仿佛要验证他的想法一般,那个洞口蓦然闪出一道柔和美丽的黄|色光芒,激斗中的三人目睹此奇特景象,也不禁微微一怔,然后交换了一个眼色,那近战系的两人,蓦然张开两只巨口!
顿时,两股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能量波激射而出,眼前这只巨大可怖的肥虫措手不及,被轰个正着!顿时砖石乱飞,烟尘弥漫!发出如此强猛威力的生物能量炮的两人心下方自一宽,精神略懈,蓦然烟雾中一道敏捷得与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影掠出,只听”波波”两声轻响,这两人竟被那对锐利可怕的前足穿胸而出,若两只在螳螂爪下的渺小的昆虫!
然而这两人的攻击却只是佯攻!
真正的主力,却还是那名翱翔在空中的女子。她在巨型生物内皮里扑出的一瞬间,闪电一般的穿越了它的上空,指头轻勾,激射出十余只光箭,将阻挡在身前的那些褐色棘刺悉数射去。探身伸入了洞中!
这三人的意图很是明显,他们的败亡只是时间中事,但是只要取得了这生物苦心收藏的这东西,以之作为威胁,却还有一线生机!
相信当时她的手指离那卷轴只有数公分。
然而这短短的咫尺,却永恒成了漫长的幻想!
这女子脸上那因为即将得手而浮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在空中呆滞了半秒,然后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的坠落下去!摔在地上后,躯体发出白气,渐渐融化开来!
“是毒!”
石平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个洞周围盘旋缭绕的那似乎若有若无的淡绿色奇特气体,而附近的洞壁上更有冷冷的惨绿磷光闪耀而过!
接下来的事情便与人类在屠宰场中所做的事情差相仿佛,皮肤,肌肉与骨骼被完美的分解开来,眼前的生物似乎对神经系统情有独衷,剩余的部分便分给了那些从门外跑来,从石平身旁匆忙经过的凶残怪物这些家伙却对石平视若未睹。
惨叫声和狂笑声再一次回荡在了这宽阔的空间中,当内皮里的手下满足的跑出之后,石平的耳中又安静下来。但是他却明白的知道,这安静的意味便说明轮到自己了!
这个男子勇敢的站了起来,踉跄行到了内皮里的面前,毫不畏惧的与之相对。他内心中一片奇特的空明,冷冷的看着这只可怕的生物。一时间,面前这只将人类当作玩物兼食物的生物不禁也为石平的勇气所震撼,然而紧接下来这生物一爪便将石平打飞了出去!
它一双深黑色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寒复眼紧盯着这个居然敢于冒犯它威严的食物后者的举动令它感受到了一个昔日的大敌的模样那个家伙也同这只食物一样渺小,但是他的身躯中却蕴藏着比自己毫不逊色的浩大力量,直到现在,它还记得那个人手中战锤所释放出来的黄金色光芒所带给它的那种强烈性的烧灼蒸发的痛楚。
圣光!
想到这里,这只生物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司一名阿尔塞斯王子手下的死亡骑士,只有他才拥有与圣骑士对抗的实力而他及时发出的死亡缠绕溶入体内的快感也是令它难以忘记的。
一念至此,内皮里不禁加倍的痛恨起眼前的这只还在摇摇晃晃试图站起的生物,它怀着复仇的快意将之践踏在足下,更将庞大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在潜意识里,石平被它当成了那名给它以痛楚回忆的圣骑士。
一番折磨后,这只渺小的生物已是奄奄一息,内皮里不屑的看着这个玩物,决定给它以最痛苦的死法!它从口中伸出一根吸管,刺入了石平的背部大量的溶解酶被注射了入去,数分钟后这个人类的便会体会到那种皮肤,肌肉,甚至是五脏六腑被融化的感觉!它甚至已经看到了他在地上挣扎痛号的惨状!
这悦耳的叫声会持续整整半小时!
接下来,就是吮吸那美味的液汁的时间。
然
而
它却没有注意到,石平倒伏的地面上泛起的那一点点隐隐约约的青色光芒!
这光芒生机盎然,竟然在这死亡气息浓重的洞|茓中自成天地!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三)
算人者,人亦算之!
在内皮里觊觎着石平的生命的同时,却没有想到有一个潜在的对手同样在贪婪的窥视着它的肉体!
那就是已经同石平共生了数年之久的小强!
它的原身便是这生物体内的癌变细胞,后来更是因缘巧合进化中萌生出了高等的智慧,加上这数年随同石平出生入死,历经患难,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心中对石平的亲密度只怕要高得多。当前为救石平性命,本就欲奋起一博,而它从人类的勾心斗角,耳濡目染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此时这头庞然肥虫冒冒失失的将吸管刺入石平体内,那岂不正是天赐良机!
预谋已久,早便蠢蠢欲动的小强,立刻延伸出数百条神经线,顺着吸管的中空迅速向内延伸那些喷出的毒液同源而生,自是无丝毫威胁,被它顺带笑纳。
这厮本就出生于斯,细胞结构,生长排列方式均与寻常组织殊无二至因此免疫系统潜在的将其识别为自身细胞,故既不对神经系统发出警示,也不加以本能上的拦截,令其得以长驱直入。可笑的是内皮里还懵懂得一无所知,正等待吸食身前人类肌肉被化去后的美味的肉汁。
小强沿着血脉飞速上溯,目标直指那埋藏在极厚甲壳下的灰色脑神经结节它一方面加速入侵脑部地进程,一方面更分出部分精力,竭力的将已经被内皮里压制下的癌变部分唤醒,就在这关键性的时候,从石平身体接触的地面上更是徐徐传来一阵阵熟悉而温煦的能量竟是久无音讯的那位参兄察觉石平身处险境,雪中送炭。(当然,对内皮里而言,便是助纣为虐)
这能量小部分用以维持,修复石平身体地创伤,大部分却被小强遗留在石平左手中的本体吸纳了过去本来这种能量地性质与小强不同,但是二者早就打过交道,小强吸纳起来那是轻车熟路。一时间,小强得此外来强援,既占地利,又仗人和,更踞天时,竟然让它无惊无险的到达了内皮里的头部的神经结核处!
蓦然间紫红色的布幔无风自动”篷”的一声被撕成数十条布片颓然飘落,在”不不不不”的怒啼中,两道小小瘦瘦地黑影疾射而出,直取措手不及,对体内异常隐约有所察觉的内皮里的双目!
这正是嗅到了主人气息,匆匆赶来的两只跑猴!
两猴那日见大势已去,主人暂时无性命之危,便立刻觅了一处角落躲藏起来,它们本就体积细小,行动如飞,要想在这地形错综复杂之处将之捉住,只怕是难于登天。后来石平的气味被黏附他的紫红液体掩盖,故二猴苦寻不着,此时嗅到了主人气息,连忙匆匆赶来。
跑猴本就在自然界中绝无天敌。本性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属,而两只陪在石平身边,在人类世界中都横行霸道惯了的毛毛与丑丑一见主人躺在地上,胸口被一根长长的管子Сhā入,心中激荡愤怒之下,完全无视与敌人体形上地差距,直扑上来。
事实上,它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同比自己大得多的生物作战,这方面的经验丰富无比一方是有备而来的哀兵。一方却是得意洋洋,心无防范。跑猴又是采用的令得比它们体形大过数百倍的内皮里最为头痛地游斗战术,因此两者间的实力差距虽然不可以道里计,但是一时间还是弄得内皮里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这只巨大的肥虫怒吼连连,举起两只巨大有力的前爪接连挥舞,却尽是打在空处,跑猴在它前后左右上窜下跳,间中喷出一口毒液,虽然对那光滑的外壳无甚作用,但是顺缝隙渗透入身体两侧气孔中,却还是麻痒难当,到后面附近的肌体更是连知觉都失掉了。
偏偏此时脑间更是痛楚得好似火烧火燎一般,百忙间分神细细一察,才感觉到数股冰凉分岔的冷线沿着吸管直通到四肢百骸!被自身能量强自按下的病灶处更是在那冰线的牵拉下蠢蠢欲动!
这只庞大的肥虫终于明白过来当前实在已到了内外交困,生死攸关地地步。当下狂吼一声,意图呼唤外面繁衍地附属生物进来相助却惊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小强业已将其语言系统侵蚀了一半!
心中大惊之下,它不顾耗费能量,前抓立刻合并用力往地面锤出石平此时已在参兄遥遥传输过来的能量恢复过来,他知道这一击地厉害,就地一个翻滚,并高呼要两猴小心。毛毛与丑丑却不知主人口中的”小心”意指为何,却喜得其比人类多了一只眼睛,看得数十根锐利的褐刺蓦然从上方的土壤刺来,连忙在空中扭转身躯,避开了要害,但终究还是被刺中手臂饶是两猴以毒物为食,也禁受不住上面的那麻痹之毒直接入体顿时似两块石头一般从空中坠落下来,而丑丑落过这只巨大肥虫的面前的时候,陡然强吸了一口气,一口毒液疾喷在了内皮里的眼睛上!
顿时腐烂的”知知”声伴随淡黄难闻的烟雾气腾起,石平慌忙奔过去查探两位小朋友的安危。且喜这两只猴子在他怀抱中六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看上去毫无性命之虑。不过数分钟便又活蹦乱跳起来,胳膊上的伤势不过是皮肉之伤,将息几天便好了。
而内皮里自发出那一击以后便不再动弹,庞大的躯体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前足击地的姿势,石平情知小强的侵入已被发觉,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此时的内皮里,势必要将不停入侵脑细胞的小强驱逐出体外的目标放在首位。
看着面前这个包被了一层厚厚光滑褐色的甲壳,高达三层牢房的庞然身躯,石平与毒液几乎耗尽的两猴面面相觑,实在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石平的刀,两只猴子的爪子对那甲壳几乎一些伤害都没有,却还险些被突然反弹出的小刺刺中,只得颓然苦笑放手。
蓦然间,这阴森诡秘的大厅中,陡然闪出一道美丽的黄光,石平的视线蓦然落在了那个位于内皮里身后,被棘刺与剧毒守卫着的深洞上。看着肩头两只正不耐烦的翻弄着他头发的跑猴,石平嘴角旁边流露出一丝掠夺者的恶毒微笑。
但是为了小心起见,石平还是先将衣服撕破接成一条长布条,栓在了毛毛的脚上,嘱咐它小心的行到那棘刺旁边,预备一旦不支就将其拉回此番行为显然多余,跑猴先前被其毒物直接透入血中,也不过只麻痹了数十秒而已,不过石平关心则乱,还是极力规避着两只忠心耿耿的小朋友可能遇到的风险。
跑猴体积细小,穿行在那对人类来说危险无比的棘刺从中易如反掌。而弥散在附近地面,空气里瞬息间便取去瓦蒙手下鹰身女子性命的毒物,对两猴来说好似闲庭漫步,直如呼吸新鲜空气一般,轻轻巧巧地便将那藏匿在洞中的纸卷取了来。石平不及细看,只是仔细对照了下边缘上那个被撕扯下来部分的轮廓,确定了真伪以后,便将之从容收入怀中。若内皮里此时有知,见自己苦心布置的机关被这样轻易破去,定然气得半死。
此时那根吸管还刺在石平的胸口,石平也不敢将之轻易拔去,以免小强回归无路。蓦然间一股冰凉的感觉若百川归海一般。迅速吸管中缩回体内。石平知道是小强归来,兴奋询道:“得手了?”
“别说了,先逃吧,我现在身上残存有本体的气息,外面的寄生繁殖体不敢阻挡你!”
小强喘息着传念过来,声音中隐隐的透着喜悦。石平闻言再不多话,径直奔了出去。外面守侯的那些恶心寄生生物果然如小强所言,看见自己就远远逃去。而此时的内皮里的身躯缓缓颤抖,蓦然剧痛传来,发觉得一目已盲,又看见石壁中那个小洞空空如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嘶欲待追出,支持身体的四条腿却再也支持不住,若山一般缓缓软倒在地上。
此次从绝境中逃出,不仅检回一条性命,更是成功的获得了那神秘纸张其余的部分,石平心中大叫侥幸。脚下却是马不停蹄。以平生最高速度冲刺着。片刻间便到了进来的入口处。
可是普拖大难的石平却绝望的发现入口竟已被数块大石所填塞!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四)
石平吸了一口气。
沉重的吸了一口气。
后方通道传来的践踏地面的奔腾声如雷鸣一般急迫洪大厉烈,天堑也似的霹入耳中!
那是主宰这地下世界的生物身边衍生,繁殖出的那些寄生野兽得到了命令飞奔而来的声音!
你有没有试过功败垂成的感觉?
你有没有经历过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沦落成绝望的体会?
后方追兵的单体实力强横得连柳永都要与之激战数十分钟,最后还是在石平的合击下才将之制服更何况眼前从精疲力尽的小强反馈入脑海中的信息,后方追击而来的那些可怕奇异寄生兽的数量更是在十头以上!
“十头?”
石平苦笑着看了看两只身负创伤的疲惫跑猴,在与内皮里的战斗中它们就已经将身体中的毒液耗费得一干二净。而自己最多对付三头那种强横的生物把?其余的七头……
大厅极昏暗,惟有幽幽的磷光与黑暗交织。石平垂下了眼睑,手中却紧握住了身上残留下来的最后一把小小的黑刀。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斗志,因为一旦连自己都放弃了,那么离被这黑暗吞噬的时期也就不远了。
黑暗当然不会吞噬人。只是在这幽暗诡秘的黑暗包裹中,还有极可怕地事物,急急奔来。
奔腾声越来越近,间中还夹杂着墙壁倾颓的倒塌声,显然赶来的生物心中急迫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直接破壁而出的地步。石平闭目垂手,状甚闲适,其实全身的肌肉早已绷紧,只待那些可怕的追兵踏入视线中,便给他们以惊天一击!
而接下来的一击,便是预备给自己。
同落入它们手上比起来,快速地死亡无疑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他这个宁为玉碎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或者说,根本没有实施地机会。
因为石平聚精会神在那通往这个大厅的唯一入口,所以就没有留意到背后的墙壁上那细微的泥土松动的响声,更没有注意到,五条粗大而沾满了泥土的褐色藤蔓已经破土而出,在他的四肢上虚圈了数道。
当一群奇形怪状地寄生体气势汹汹的冲入这个绝无去路的大厅的时候,那被主人严令追杀的一人两猴已杳如黄鹤,它们的数百万只复眼中反映出的。是混凝土墙壁上的那个人型大地,竖直向上的黑洞!
而温热的阳光,便自这洞中直射了下来。照在为紫色黏液所覆盖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此时石平正在十余米上方的地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将自己提上来的五条粗大藤蔓在阳光下分析崩离,渐渐分化成数千条植物的细长根须,灵巧如蛇的扭动着的扎入土中想来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洞,也是这五条粗大藤蔓的杰作。
他顿时想到了昔日在老师的教诲下,学习中医理论的第一课便是五行之生克。如今看来,”木克土”之说,诚不欺人也。
石平自然不会呆在原地傻傻的等着追兵地再次来袭。他一边向着首都地方向奔跑着,一边在心中呼唤着那位一再帮助自己拖离险境的参兄也只有他才具备如此神通,能够将远在附近数十公里土地中坚强生长地植物的根须统合起来帮助自己绝处逢生(失去了人类的控制,内皮里生存的地宫周围,是没有生物能长期存活的)
很快的,参兄便有了回应:
“你现在没事了就好,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当年是你拯我于危难在先,还好我这次出关提前了数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石平闻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听得这位参兄的声音微弱低沉,显然是元气大伤。
“参兄你数次为了我殚精聚智,耗费能量,这一次想必又是损伤惨重,我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吩咐便是。”
石平眼下的身份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表面上说得淡如春水,其实这男子少有对人如此郑重承诺一件事,想来眼下就是人参要他将目前的权势身份让给自己,那也定是心甘情愿。岂料参兄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中竟然饱蕴了忧郁,无奈,末路的感觉这与它素来带着的那种旺盛而倔强的生机格格不入。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我今日救你,其实未必就是好事。或许数月之后,你我还是难逃那一日。劫数……难逃啊!”
这位参兄话中之意甚是晦涩,一时间石平难以明白。但是其中的消沉颓废之意却是再明显也不过的。石平欲待再次追问,却已没有了回应。显是因为元气消耗过大,参兄隔绝了两人精神上的联系。石平苦思半晌,巍峨的首都城墙却业已在望,念起柳眉与她肚中的孩子,心中一热,顿时将天大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抱起毛毛与丑丑坐在了自己的肩头,混迹在一群流民中,在两个老得直打瞌睡的门卫面前大摇大摆的入了城。
半小时以后,心系妻儿的石平一把就推开了杂货铺的大门,顾不得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惊喜迎上来的店主夫妇,径直往里面走去,迎面便看到了闻声迎出,满面憔悴的柳眉。
他没有说话,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娇弱的女子!埋首在她的发间,贪婪的呼吸着这属于自己的女子独特的香气。
生离时的眷顾依恋,死诀时的不舍缠绵,都尽在这一抱中尽情发泄了出来,柳眉怔怔了半晌,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偎依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中无声哭泣起来,自从父亲重伤归来后,得到噩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仿佛就死了,这些日子她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呆呆或坐或卧,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淌过。只有肚子里的小生命是她生存的唯一动力。
紧接着出来的是卡尔夫妇,相比起卡罗高兴得落泪的态度,卡尔倒是平静不少,他欣喜的看着眼前自己素来敬佩的队长,爽朗的笑着道:“看,我都说了队长一定没事。你们两个总是对他没信心。”
石平一面低声安慰着搂在怀中的柳眉,一面微笑着伸出左拳与卡尔轻轻一撞,那种牢固得几不可破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击中流露无遗。”
好一会儿柳眉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她向来脸薄,虽是当着卡尔夫妇,还是红着脸从石平的怀中挣拖了出来,忽又想起一事,脸色又暗淡下来,看着自己丈夫的脸担心的道:“你……你没事把?爹爹那么好的武功,都被打得现在还昏迷在床上,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你身上该不会有什么难以治疗的伤势?”
石平闻言皱眉道:
“岳父他老人家现在还昏迷不醒?”
柳眉满面忧色的点了点头。石平沉吟了半晌,唤来店主夫妇,要他们立刻安排自己进入大法官府邸,同时也从柳眉口中得知,那日他们出去以后,直到晚间夫人才发觉那名数次与自己交手切磋武艺的神秘白衣人,满身是血昏迷在大法官府中的书房门口,她知道此人与柳家源渊源甚深,忙找人前来医治,岂知接开他的面罩一看后,才发现他竟然就是柳大法官!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其后心乱如麻的柳眉更从父亲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得知了石平已身陷险境,很可能已遭不测的这个事实。这几日里,卡尔夫妇先后前去查探数十次,都寻觅不到入口,只得无功而返。
此时一行人已在店主的引领下,来到了大法官府的后门,石平将当日的离奇情节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人参与小强的存在,其中惊险曲折之处还是令一干人等听得惊心动魄。毛毛与丑丑却听到主人不断夸奖自己,眉开眼笑,开心得”不不不不”直叫。
片刻以后,石平已经来到了柳永的病榻之前原本年轻得若三十许人少妇一般的岳母,蓦然经此大变,憔悴得眼角的鱼尾纹的隐现了出来石平情知两人虽然意见常常相左,但毕竟夫妻情深,心系丈夫的安危下,也难怪变得如此憔悴。石平探手抚上柳永的脉搏,又查看了一下当日被内皮里激发出来的毒刺刺中的伤处,沉思了半晌室中七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卡尔却在一旁逗弄着跑猴这却绝非表示了他对柳永并不关心,只是这个忠心耿耿的直心肠汉子,对自己的队长石平向来都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五)
石平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很齐整,他伸出食中二指,很随意的搭放在昏迷不省人事的柳永的腕脉上。看着他从容的神色,顿时给人以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搭脉以后,石平又解开包扎在柳永身上的纱布,仔细的查看着被刺中的伤口。看到伤处肌肉呈现出一种诡秘的光亮褐色的时候。一些地方还溃破开来,流出一种酱色的液体,而石平还不顾脏秽,将鼻子凑上嗅了一嗅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回头过来微笑道:“岳父昏迷不醒的原因,便是因为还有一根毒刺卡在伤处,没有被取出。”
听到了父亲的昏迷被寻出了原因,柳眉心中固然欢喜,柳夫人也松了一口大气。此时石平已经唤下人找来烧酒,纱布,盐,一大包按照他的开出的药方各类混合在一起的植物以及一大盆清水也亏得柳家财雄势大,这许多东西能在短短片刻中一一料理齐全石平自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后,于火上燎烤半晌后,再将之放入酒精中浸泡,同时将那些植物加水,煮沸取汁。
而他自己也先以清水洗手后擦干,缓缓拈起浸泡多时的那把小刀,蓦然间石平手腕一振,只见一道寒意森然的黑光盘旋闪动间,柳永伤处的那些肿胀着的腐败肌肉竟被悉数削去,而创口也被强行扩大。小刀接着被刺入了柳永的伤口深处直没至柄,奇怪地是伤口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鲜血随之涌出,柳夫人见状神色大变,肩头微动但终究忍耐了下来事实上石平所做的事情,与她观念中大夫所医治人的方法大相径廷,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子若不是与柳眉已有夫妻之实,早已出手制止。石平聚精会神于柳永的伤势,对身周事物浑若未觉,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掌便拍在了柳永的胸口上。
顿时,小刀露在外面的部分一阵乱颤,看样子竟似有什么东西急于突破而出,石平再度深深吸气,面上泛起一阵不正常地艳红,接着又是一掌拍出!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把小小黑刀疾射而出,而刀尖上还缠绕着一段深褐色地触手状事物。石平长吁出一口大气,额角上业已见汗,接下来他将那煎好的药汁混合烧酒,一半灌入柳永创处之中,一半撬开其牙关令之内服,不多时候,柳永浑身颤抖,醒觉过来,呕出数升褐色浓稠液汁,其中星星点点的虫卵密杂其中,而灌入创处之药汁混杂鲜血,褐色浓液也一同流出。一时间室中腥气扑鼻,难以容人。
原来柳永因为修行的功法特殊,有运用时间上的局限,其余这门武功在常时若不动用,便是处在自行吸纳能量的状态中,完全不能起到护身的作用,因此他受伤昏迷后,就同常人无甚区别故伤势才恶化至此。此时醒转过来,记忆还停留在遇险地那一日,如今翁婿在异地重见,顿有恍若隔世之感。
如今见了这个皆大欢喜之局,柳府上下顿时一扫先前阴翳之气象。柳永恢复知觉后,自行以内劲疗伤,此时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脸色微白后,看起来竟和平日无异。全家人摆开酒席,欢坐一堂,说起那日别后情景,石平一一道来,说到情节惊险曲折之处之时,柳眉卡尔等人虽然已经知晓结果,但是此时听来,也不禁心旌起伏动荡。
待提到那张神秘的卷轴之时候,柳眉取出收藏着的那个被撕下的纸角,再拿过石平所携回的那一大卷,两相弥合下,果然天衣无缝。当下互相传观,七嘴八舌的想商议出一个将之重新接合的方法,却终究不得要领。石平将两物取过,仔细摩挲查看后,无意间将两者拼合在一起。陡然间,这两张一大一小的神奇地纸张竟然同时发出璀璨而柔和的黄|色光芒,石平更是觉得手中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而身体中的能量也纷纷向着那裂口处涌去!蓦然光华大盛,大厅中本来明亮的灯光竟然似羞惭一般同时熄灭,天地间一刹那仿佛都充斥,沸腾着这种全盛的美丽黄|色光芒。更似乎隐隐有一种强大得沛莫能御的力量,牵引着大厅中地所有东西升腾而起!石平大叫一声,奋力将身体中澎湃涌动的能量强自压下!少顷,光芒渐渐退却,一张铺开的完整卷轴自空中缓缓飘落。先前分离的卷轴,此时业已重新结合在一起,完好无损。看上去似乎从来就没有被撕破过。
石平喘息了两声,压抑着起伏的心情,他表面上平静若常,但是此刻心中的惊异却实在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先前手持卷轴,乃是首当其冲之人,感受也最为明显。方才那强大的力量,其实乃是直接在拉扯着此处的空间与时间一般!在那一瞬间,石平感受到了极度的痛楚与幻异的体验那种感受就仿佛是自己地身体化成了一点小小地尘埃,要以极高速的速度向着一个未知地地方飚射而去!
这一思索后石平再联系前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顿时推算了出来这东西想必就是城外废墟中生存的那只可怕生物用以返回自己来临之处的工具它本身的能量就是开启这卷轴的钥匙而自己的基因因为早年多次运用狼蛛疗伤,异变长了与之相似的结构,此时自己体内更是共生有源自那生物细胞的小强,所以这卷轴在旁人手上无事,惟独自己的能量能够与之共鸣。
同时,他也明白了哪怕以那生物的强横也不敢在实力未恢复的时候便启动这卷轴方才自己只是触动了卷轴的威力,那强大的能量便将身体撕扯,痛楚得几乎分析崩溃,更何况是完全启动?只怕还未被传送,身体便已化为灰烬。
此时众人方才自先前的奇特景象中回过神来,柳眉心系丈夫的安危,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只以为受了什么伤,连忙奔过去检视。石平顿时醒悟,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的想法对在场的人一一道来。众人听了这匪夷所思之言,心中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细细一想,却又实在有凭有据,合情合理。
卡尔忽然接口道:
“队长,你前日吩咐的要将这纸上文字交给血翼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原来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候,血翼已经带了族人抵达马塞,这里便是回信。”
说着便递了一张韧密成卷的细纸过来。石平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此乃上古一族传说中的一位魔神遗留下的文字,译文为:回归……热力……之卷轴。”
他当时心下了然,多了这个有力的证据,自己对先前的推测又多了几分信心。
石平转向卡罗道:
“你那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数日前,石平曾经要卡罗四处探听首都局势动荡不安的因素。
卡罗闻言起身皱眉道:
“我先后同卡尔分别在首都中的各大高官处一一探听,除了冯。布尔顿所居之处戒备森严,不便潜入,其他地方均未得知有用信息。想来亚特兰蒂斯人还不相信他们,未将这秘密告知,而那些人也是人心惶惶,四处询问。”
石平闻言沉默了半晌,屈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全然不顾卡尔夫妇正在身前端然站立,等候指示。在柳永夫妇的面前他向来以晚辈自居,从未露出过此时割据一方的桀骜气度来。想来此时心中有大事悬而未决,因此不自觉的将之流露出来。也就在这个时刻,柳永夫妇看到了石平无形中显露出来的威权这一面,这才真正的相信眼前的这名娶了自己女儿的晚辈,乃是北方联盟真正的主宰者。
思筹了半晌,石平一仰头,将手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决然抬头,眼睛若深邃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发着夺人心魄的亮光:“我思前想后,始终隐隐觉得,将要有什么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即将发生,根据我掌握的线索,到处都是山雨欲来的征兆。既然这件秘密只有冯。布尔顿知道,那么我们明天就去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其实石平心中最大的隐忧还是来自于那位参兄别离前的话。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我今日救你,其实未必就是好事。或许数月之后,你我还是难逃那一日。劫数……难逃啊!”
试想连这位神通广大,与世无争的参兄也无能为力,为之颓废叹息的事件。那么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劫数难逃这四个字,若千均巨石一般沉重的压迫在了石平的心上!
(谁能猜出这个连人参都担忧不已的秘密,老张便将新书稿子送给他试阅。呵呵!)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六)
天昏暗灰沉,风卷云涌。
风逆着面顽强的吹息过来,烈风杂合着沙粒,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当然,除了阿卡里斯。
作为被亚特兰蒂斯人特别开发出来的实验体,它的眼睑是透明的,因此在冯。布尔顿的众多警卫中,它是为数不多的能在这糟糕的天气中安之若素的人。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通常意义上,人们在想到傍晚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它与满身的劳累,心中劳作后的解拖以及一顿丰盛的晚餐联系在一起。
阿卡里斯也不例外,担任冯。布尔顿的警卫工作乃是他苦心谋求而来,因为若非如此,他就得同那些同僚一样,辛苦的潜伏在城外那个荒凉的河滩的泥土或者是水中,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搜索着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敌人。一念及此,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当日自己主动要求担任城中警卫的明智决定。
事实上,对于亚特兰蒂斯人所以掌控的力量来说,也只有阿卡里斯与其他三名实验体被留在了马塞城中,用以保护冯。布尔顿的人身安全。
“快了,还有三条大街就到了。”
阿卡里斯表面上还在随同车旁的士兵行进着,心却早就飞到了数千米外的妻儿身边。
然而他的目光却被不由自主地吸附了过去!
那竟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
不仅仅是他,陪同冯。布尔顿随行的一百七十三人的目光,在这一刹那,竟悉数被强行吸附了过去!
紧密的吸附在了那个笔立在大路中央的人身上!
一如铁见了磁。又似羊逢了虎!
说也奇怪,这般大的风沙中,这人昂首向天,一身白衣飘飘,蛾冠博带,却素净得一尘不染。分明有一种迎风激荡地傲气与盎然的古意!他身上蕴藏地杀意与杀气散发出来,直逼得身前的一百七十三人接连后退了数步。
他们的心中都有很奇怪的感觉。
一种空洞颓废的感觉。
一种万念具灰的深深体会。
这人尚未出手,便以先声夺人之势篡去了冯。布尔顿千挑万选择出的精英死士地战志!
然而这却并不是冯。布尔顿最担心的。
力量固然重要,智慧却才是真正永恒不变的。即使此时面前正对着这个超级高手,他的心思却有一大半放在了心中蓦然间隐隐泛出的那种特异的感觉上。
那是来自本能深处威胁的征兆。
面前的高手虽然可怕,但是在他地眼中自己定然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他又何必早早现身?隐匿在暗处将自己一举击杀岂不省事?何况这种秉性高傲之人,定然心高气傲,若是斗智,自己却绝对不会输给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得如此剧烈?
可是为何在首都中向来都是呼风唤雨,予取予夺的自己,此时竟会无端的生出一种卑微的感觉?
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被焦切所煎熬的冯。布尔顿再也按耐不住,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一个修长地身影洒然自小巷中行了出来,冯。布尔顿顿时觉得刮在脸上的风沙就好似鞭子一般犀利疼痛!他的瞳孔业已收缩。
“石平!”
“你若是现在马上跪地求饶,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石平淡淡道。
冯。布尔顿脸肌一阵抽搐。他握住刀柄的背上青筋偾起,若如扭曲的小蛇。
“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我都定要将你杀之而后快!”
冯。布尔顿的声音仿佛是自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但是他立即发现,自己的话不知不觉的模仿了眼前这个昔日的上司。他地面肌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你可知道我早就在等这一天?我的身边一共有一百七十三名精兵,还有这两位亚特兰蒂斯人中地特级武士!”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两条诡秘魁梧的灰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冒wωw奇Qìsuu書com网了出来,一前一后的将冯。布尔顿夹在了中间,挡住了石平与柳永的视线。
石平忽然笑了起来。
“你真可怜。”
他道。
冯。布尔顿的怒意陡升起来,他有一种连灵魂都遭到了侮辱的感觉。不知怎的,在这个处处都比自己优秀的男子面前,他总带着一种屈辱的卑微。
“你为了给自己壮胆,不惜抬出带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又怕忽略了亚特兰蒂斯人,慌忙抬出他们来助阵,诚惶诚恐,真是丢人。”
石平的语言如尖刀。
“究竟是你没有信心,还是你在卖弄实力?”
冯。布尔顿脸忽然青了,石平的话一句句打入了他的心里,他固然能再说些话来反驳,但是这些话却只能说给手下人听的自身被打击的信心却永不能恢复了,要知道一个人,惟独不可以骗也不能骗的,那便是自己。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这并不是石平不愿再说下去以言攻心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只因为冯。布尔顿的手下见他在言语上吃了亏,后队人马大喊一声直冲了过来。
说不过你,难道还杀不了孤身一人的你?
最后动手的是那名面向石平的亚特兰蒂斯人,但他身影一晃后,却是最先逼到石平面前的。
石平扬手掷出两把飞刀。其去势虽然劲急,但是准头却差得难以想象。亚特兰蒂斯人知其诡计多端,不愿硬接,一侧身便避了开去。他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要么就不出手不同这个男人作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要么出手就务必将之一击必杀!
然而石平的眼中却根本就没有它的存在一般,他竟然不顾空门大露,径直从这名亚特兰蒂斯人身边冲了过去。亚特兰蒂斯人措手不及,又惊又怒之下转头回望,只见那两把飞刀赫然钉在了冲杀过来的两名双睛凸出,面如土色的保镖的咽喉之上,这两人正以手扼喉,缓缓软倒!
原来至始至终,石平的眼里似乎都没有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存在!
被忽略了的这名亚特兰蒂斯人战士怒气勃发,他觉得自己战士的尊严受到了最大的侮辱!这只被激怒了的生物的双目顿时转为红色,左臂之上的甲胄缓缓开启,弹出了一门最为先进的生体激光炮,看准了石平身处多人围困中无暇他顾,正要腾身而起在空中瞄准后,将之一举格杀,然而左足之上忽有剧痛传来!
一只银白色的金属一般的右手蓦然间破土而出,一把捏住了它脚踝上装甲最薄弱的地方!顿时,如玻璃一般的碎裂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雄壮至极的身影自地下冒起。哪怕在这风尘漫天中,他右手发出的银白色闪光也足可灼痛人的双眼!
卡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瘸腿的亚特兰蒂斯人虽然后者的身高和体形比起他来毫不逊色。但是他的气势已经牢牢的将之压了下来。
此时石平忽然觉得冷意彻骨,以至本在身边呼啸的夹杂着尘土的大风也被渲染成了凛冽的寒风。这个男子微微谓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嘟囔道:“不是说好了他老人家作壁上观的么,原来柳大法官也有失言的时候。”
柳永这一出手,冯。布尔顿警卫队的军心顿时崩溃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数的战斗,就好似蚍蜉撼大树,蚂蚁对上了大象。就连那名精心挑选出来的亚特兰蒂斯人的个中翘楚在这神秘白衣人面前不过支持了数招后,便先在一式长划中被圈点成了一具永恒的冰雕,接着这白衣人更补上了一脚,使其化作了漫天的缤纷冰尘!这样对上后必死的战斗,又有谁会傻得前去与之正面交锋?
保镖的酬劳固然不菲,但是也得有命去花才是!
随着另外一名亚特兰蒂斯人被卡尔一记重拳直击出数十米远,接连撞破了三所民房,再不动弹以后,冯。布尔顿的这些平时忠心耿耿的保镖顿时作鸟兽散。实力越高的跑得越快。一时间,这本当熙熙攘攘的长街上竟呈现出一种悲壮荒凉的气氛。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紧逼而来的气势凌人的身影,在看看远处慌乱逃窜的手下,冯。布尔顿忽然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他漠然的抬起双眼看着逼近过来的石平,冷冷道:“你要杀便杀,若是想我跪地求饶,那是休想,最多一月之后,我在鬼门关前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石平闻言心中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那又如何,起码你得比我先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七)
老邓和张铁正缩在街边一所闭了门的店铺的一角,在猛烈的风里费力的点着烟。由于人员的空虚,作为治安处的队员,他们如今已经担任起了警察的职责。眼见得还有数十分钟便到了换班的时候,两人因为这鬼天气而坏透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紧急支援,紧急支援,第三大道处有S级人员遇袭,听到通知的人立刻前去增援!”
张铁腰畔悬挂的传声器传来了这因为恶劣天气而变得模模糊糊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虽然嘶哑暗淡,话语中的焦切紧迫还是呼之欲出。
老邓一把扔下手中的烟头,扭头就走,张铁用力吸了一口烟,一手揪住了他。老邓急道:“上峰遇袭,还不前去增援!”
张铁的眼神若觅食的老鼠一般奸猾的闪了闪:“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老邓呸了一口钻进嘴里的风沙,毛焦火燎的道:“见你的鬼了,下午六点嘛。”
张铁打开了老邓的手,将身体缩往避风处。
“老邓啊老邓,你被猪油蒙了心了?那些高官身边,哪个不是高级保镖前呼后拥?随便选一个出来我们两人都不够看,而袭击他们的人敢于在光天化日下行事,自然有恃无恐,我们马上就要换班,又何必多生枝节?”
老邓迟疑道:
“我们职责所在,可不能不管啊!”
张铁混若未闻,”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索性蹲了下来,拾起老邓丢下地半截烟头擦了两下,点燃后美美的吸了一口,悠然道:“那好。走把。”
老邓跑了几步,见张铁并不跟来,心下先自怯了,问:“你不一起?”
张铁深吸了一口烟,微微闭着眼睛,良久才呼出。淡淡道:“大嫂在等你吃饭,你的四个孩子还好把?”
老邓一听,脚上便好似钉了钉子。一步一步后退回来,迟疑道:“可是方才我们收到了通知……”
张铁也不答话,自地上拾了一块石头,将腰上的步话机解下,用力砸了上去。这家伙拍拍手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邓轻松道:“方才咱们奋勇捉贼,不小心弄坏了步话机,根本就听不到方才说了些什么,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
这一天治安处的步话机损失惨重,十之八九地小组都在这一天中奋勇擒贼,”无意”将腰间的公物损坏。因此,冯。布尔顿预计中地援兵迟迟未至,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
风沙以一种拥挤的方式畅快的肆掠着。整整一条漫漫长街上,仿佛就只有石平与冯。布尔顿对峙的身影。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石平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不漏行迹的从眼前这个奸诈的家伙口里挖出更多地有用情报。而冯。布尔顿却被石平的话打入了心坎里。
起码,你得比我先死!
对于冯。布尔顿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来说,生命是最为可贵的东西,哪怕能够多活上一天,那也是好的。他努力的要自己保持平静,然而微微发抖的双手却将他的心情暴露无疑。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石平锐利地双目,他踏前一步,紧紧盯着冯。布尔顿的双眼,以一种嘲讽的口吻道:“我记得,你在遇到麦卓的时候,曾经抛弃了一个女人。而这个脾气很不好的女人现在在你的府邸里过着养尊处优地生活当然,这女人的确有几分姿色你说,如果我将你的脑袋悬挂在你家的大门口,那些平时受尽了这女人折磨的下人会怎么做?哦,应该是说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会怎样来报复一个失去了靠山,长得不算难看的女人?”
冯。布尔顿的脸顿时发了青。石平说得一点不错,当年他为了向上爬,不惜放弃这个深爱着的女人来讨好麦卓,后来反叛了瓦蒙以后,权势滔天的他又派人将这女子寻了回来。但是她由于当年地刺激,脾气变得古怪至极。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更何况是下人?并且,还有一个石平不知道地秘密,那女子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在石平一番话的轰炸下,冯。布尔顿心中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脑海中千回百折地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眼前心中回荡的却全是家中那对呣子的身影。他大声的喘息了几口气。决然道:“你拦住我,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打听情报,你问把。”
石平此时却将面上笑容一敛。话意也变得森寒无比。
“谁要打听情报?你在大法官府前设下陷阱欲置我于死地,更将龟三四郎之死嫁祸于我,老子今天特意来取你狗命的!”
“你心中无非在想,我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何必大费口舌,难道你就没有听过猫捉老鼠的故事?马上收拾了你,我再去你家看你的佣人怎样收拾你老婆!”
冯。布尔顿脸色灰白,大口喘息了两声,在石平的面前,他就似老鼠碰到了猫,始终缚手缚脚,被他死死的克制住。他怨毒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咬牙切齿的道:“你尽管杀,等到一个月以后飞来的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你和你的老婆儿子一样也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冯。布尔顿不知道自己拖口而出的这句话,刹那间给石平以及其周围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然而他也不是一个傻蛋,一看到石平的表情,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又上了当。
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恶当。
面前的这个家伙用一种极巧妙的方法,让自己自觉的说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冯。布尔顿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他明白在方才那一瞬间拖口而出的那句话,已经将自己唯一的利用价值抹杀得一干二净。此时的他的心情就仿佛待决的犯人一般忐忑。等待着面前这个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仿佛在仔细消化着什么东西的深沉的男人的判决。
良久,石平才缓缓抬头来,他的面上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你将你所知道的一切与这件事有所关联的事情都说出来。”
石平的语气里有一种断然的坚决。冯。布尔顿知道此时生死悬于一念之间,面前的男人更是个难以欺骗的对手,当下便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原来早在一个月以前,亚特兰蒂斯人隶属的天文署便在人马座方向发现了一颗从未出现过的二等亮星。当时官员只是不以为意的将之在星图上作了标记。岂知一周以后,这星星的亮度出乎意料的越来越强。因为有几十年之前的那场前车之鉴,当下整个天文署顿时便警觉。密切将其监控。同时亚特兰蒂斯人便将控制范围内的所有天文学家集中起来,一起研究三天之后。绝望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颗小行星与四十年之前那颗的目的地相同,都是瞄准了地球而来!
本来在茫茫宇宙中,一颗星球撞上另外一颗星球的事件实在极其稀少,其几率几乎为千万分之一,岂料地球如此不幸,在短短几十年间竟接连遇上了两次当下亚特兰蒂斯人便与费西人取得了联系。将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对其言明,经过一番沟通后,取回了沉没在海底的各种设备,在城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基地,更将所有的防卫力量调集到那里,紧锣密鼓的研究起来,希望能再度创造奇迹。
其实连冯。布尔顿也不知道的是,今日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科技实力经过屡次磨难以后,实在今非昔比,还不如当年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们之所以要调集重兵防守那个临时基地,实在是作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能够改变那小行星的轨迹是最好不过,一旦毫无希望,便运用从费西人处得来的材料,建造一架宇宙飞船全族外逃!
石平听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饶是他屡经大事,但是在这短短片刻之间获得的消息带给大脑的震撼,实在是平生所仅见的。冯。布尔顿何等奸诈之人,顿时趁机寻了个机会逃之夭夭,石平此时也无心去追。大脑业已高速运转起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
三天。
已经整整过了三天。
自从在长街上在冯。布尔顿的口中套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以后,石平便将自己关在了一所安静的斗室中,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十二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这七十二个小时放在平时,或许只是漫长的人生中的匆匆一瞬而已,但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关头,也许就占据了生命仅存时间的十分之一!
第四天的深夜里,心意烦乱的卡尔夫妇久不能入眠,披衣起身,双双坐在了天井中的石阶上。夜凉如水,黑暗温馨的包围着一切,卡罗偎依在卡尔的怀中,将冰冷的面颊贴在自己丈夫火热的胸膛上,心中矛盾的起伏着安宁与惆怅。在这一刻,他们才认识到,能够每天这样互相依偎,本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只可惜往往快要失去的东西,人们通常才会认识到它的可贵。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疲惫而略显温和的声音。
“怎么,心里有事睡不着?”
卡尔夫妇惊然回头。
“队长!”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喜之意,诚然,在石平闭门的这三天里,这对夫妇真正的体会到了群龙无首地那种茫然感。对于习惯于接受石平命令的他们来说,那实在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滋味。
卡尔夫妇期待的望着他们的队长,自从打定主意跟随他以来,他们就一直以石平马首是瞻。而后者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石平的模样同三天前比起来瘦削了少许,头发也略微凌乱,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强大地自信之色与此时的模样融会在一起,反而分外地在他的身上烘托/流露出一种傲然的自信。
石平默默了半晌,忽然以一种严厉的口吻道:“卡罗!”
身为军人的卡罗立刻下意识的笔直站了起来。端容肃立。
“你马上去查一下,马塞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够经得起高温,高压,可以自由移动更能容纳很多人的……房间。或者是罐子都行。”
尽管这个命令来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卡罗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石平将目光转向卡尔。
“你能不能动用马塞设立在首都中地一切关系网,为我找一架能够垂直起降的飞机?”
卡尔沉吟了半晌。
“那恐怕会暴露很多苦心埋设的内线。”
石平淡淡一笑:
“无妨,这……也许就正是他们应当为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
十分钟以后,以大法官府邸为中心,各条隐秘的线路被急促的调动起来,自从冯。布尔顿被石平当面堵住以后,这家伙当时便携了家眷连夜进了亚特兰蒂斯人设立在城外的秘密基地有了他这前车之鉴,其余的大小官员均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漫天飞舞,什么猜测都有,最有说服力地就是瓦蒙与石平费西人三方联手,要往首都攻打过来。
这样的局面下,且不说那些马塞苦心安Сhā入首都的内应分外忠心耿耿,办事得力,就是本来无二心的官员此时也成了墙头之草。首鼠不定。
在这样的有利局面下,石平的第二个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首都附近仅存地一架昔日文明所留存下的垂直起降飞机,在大大小小官员的一路大开绿灯之下,很快的就得到了起飞的批准。并派出了最好的飞行员。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名爱好武术,后来却遭金家藩等人之死深受刺激的飞行员华莱士他本来自蛮荒惊魂归来后,发誓再也不干这一行,但惯于享受的他的辞职决心却始终被大叠的高额帐单扼杀在摇篮之中。还是只得硬起头皮继续干下去。
而这一次接到地飞行任务更是奇特。就连目地地也没有透露给他,只是上司一再叮嘱他携带上最多的油量,一切以机上地那名乘客的意志为准。饶是华莱士平日里桀骜不驯,此时一道道死命令颁布下来,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只得惟命是从。
今日风沙势头依然劲急,本不是一个飞行的好天气。但是此时华莱士已经身不由主了,在撤职的威逼与一年奖金的利诱下,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上了驾驶室。而此时一个高竖着风衣领子帽沿压得很低的魁梧大汉却又拉开了机舱门,顺手拿起了华莱士摆在驾驶台上的手表,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若是敢违背里面那个人的意志,被我知道后这便是你的下场!”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在华莱士惊恐而心痛的目光的注视下,只听得连声清脆的摩擦声响起,一股股闪亮的金属粉末便自这名神秘大汉变成银白色的手指缝隙里簌簌而落!
这大汉正是卡尔,此次石平坚意要单独去寻找一个”对他有莫大恩惠的人”,固执的不要任何人同行。无奈而忠诚的卡尔只得从另外一个途径着手,用这种极有效的方式来让这个驾驶员听话一些。
事实证明,卡尔的粗暴的行动无疑起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丧失了爱表的华莱士自然不希望自己宝贵的性命也遭受到同等的待遇。因此他在蒙着面地石平登上飞机之后表现出来的那种过分的殷勤与恭顺就连最苛刻的人也不能挑选出任何的毛病石平却显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淡淡的吩咐他可以起飞了。
三分钟后,这架重达七吨的钢铁机械已经平稳地翱翔在了两千米的高空中。不待华莱士出口询问目地地,客舱中便传来了三个华莱士无疑最不愿听到的字眼:“去蛮荒!”
可怜的华莱士看了看地上粉身碎骨的爱表所留下来的那些粉末,生生将”我不去”三个字咽回了咽喉中。
石平自飞机的舷窗中向下眺望着,他的心中感慨万千,在这片外人看来凶猛野蛮地丛林中,他度过了少年时候千余个难以忘怀的日日夜夜,后来更是这片丛林庇护他躲过了瓦蒙派出的接踵而至的追杀。对于这片茫茫的丛林,他的心中实在怀有太深太浓的感情。
窗外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白茫茫地带子,石平知道这其实是唯一一条横穿过蛮荒原始从林的大河。它的出来也标志着一件事:离目的地不远了。
在石平的指点下,这架能够垂直起降的飞机安全地降落在了一片安静的空地上华莱士却已经紧张的将一柄中型弩弓捏在了手里,四周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石平走到驾驶室的门旁,屈起指头敲了敲玻璃,淡淡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华莱士转头过来,他忽然看到了石平的脸那张绝不能算是难看的脸曾经在无数次的噩梦里化身为邪恶的象征,纠缠着他度过了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大叫一声相信就是此时丛林里忽然涌出十头克隆人都不能让他叫得再大声些。华莱士颤抖着手将弩弓对准了石平,惊恐的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石平微微一笑,他先前看到华莱士那张似曾相识地脸之后也颇为诧异。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他地反映竟会如此之大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在这个外表威猛其实胆小的男人地心目中,金家藩,杰克等人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他们却一一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想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其实已经同恶魔划上了等号。
饶是以石平的口才与智力,也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让这个畏惧的飞行员明白:自己对他的小命实在毫无兴趣。而此次回去以后,他还能得到一笔额外的价值不菲的奖金。
确保了自己在离开时,华莱士不会起飞将自己丢弃在这丛林中以后毕竟徒步走回首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石平辨别了一下方向,唤回两只因为回到家乡而兴奋非常的跑猴,径直向着东方行去。在那个方向上,有着人类在灾难前残留下来的一个小城镇的废墟那也是它们邂逅参兄的地方。
……
首都。大法官府邸。
柳眉白嫩细腻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拨弄着帐子上的流苏。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什么是该问的,而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但这却并不能作为她不该思念他的借口。
事实上,自从石平皱起眉头放下一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便匆匆离去以后。柳眉便一直在想着这个男人,想着这个肚子中孩子的父亲。
她忽然仰起头望着旁边母亲的脸。
“妈,你说……他这次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与爱女重逢以来。柳夫人便一直陪伴在心爱的女儿的身边。
柳夫人笑道:
“傻丫头,你那丈夫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他做一件事。往往就连你爹也要考虑很久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比如他要我们找一个经得起高温,高压,可以自由更能容纳很多人的……房间。或者是罐子一样地东西。你父亲到方才才想明白为什么。”
柳眉轻轻笑了起来。柳夫人愕然道:“你这丫头。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柳眉偎依在母亲的身边。眼睛里却闪着狡狯的光:“这个其实很简单嘛,假如石郎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个神秘的卷轴可以使人去到那可怕的生物地地方去。那么为什么那只生物一早不使用?显然它有某种顾忌,而从石郎也能启动那卷轴上来看。那么应该就是启动后的某个问题困扰着它石郎先前也说过,这只生物患上了类似于我们地球上地癌症的疾病因此很有可能。想要从地球上穿越往那个世界的过程中。凶险重重。那生物的此时的身体强度不足以抵抗那些凶险,所以石郎要我们寻找的东西,便是为了保护我们在传送的过程中不受伤害。妈,我说得对不对?”
柳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
石平砍开面前的一株鬼枯藤成千上万只食腐斐蟑螂自这植物的根部下方逃跑了出来这些惊恐的昆虫嗅到了天敌跑猴的气息匆匆的逃之夭夭,石平却将目光投向了面前被残垣废墟所包围地那块罩满了植物。微微凸起的空地。从外表上来看,那里根本就完全不似一个喷水池。
毛毛却在此时愤怒的尖叫起来,这只在石平手下温柔得象只猫的家伙此时却蛮横得象个强盗。它恶狠狠的向着挡在它面前的一条巨大地蜈蚣展开着恫吓。而这种敌意性的举动无疑起到了明显的作用。那条巨大得只怕有数米长的红色蜈蚣惶恐的扭曲着身体后缩着。而丑丑此时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向一头怯懦奔逃着的,碗口大的紫色蝎子喷吐着毒液。
此时石平的脑海里忽然闪起了一个略带疲惫却有着明显惊喜的熟悉声音:“是你来了?”
石平听到这声音,立刻动容道:
“参兄?打扰你的清修了。但此时实乃非常时期,多事之秋。数次救命之恩无从回报,今日小弟携着一个风险性极大地机会前来,还请参兄自行决断。”
参兄欣然道:
“远来是客,贤弟地这份心意难得,请至水池边说话。对了。这蜈蚣与蝎子乃是我桊养的守卫。还请你地两位小朋友手下留情。”
石平顿时大声喝止,毛毛与丑丑只得悻悻收手。两只毒物得拖大难。想来又接到了人参的指令,顿时如蒙大赦。惶惶逃去。说来也奇特,不过数分钟,原来罩在水池上的那些茂盛的藤蔓植物顿时自中分开,露出一潭幽幽的碧水。而人参的本体便自水中带了一股涤尽尘世的香味浮出水面,与石平相见。
当下时间紧迫。石平将日前的危机对着人参一一道来后者本就是扎根于土的天生灵物。自然对这些天地间的变故感知灵敏,它本身也隐隐有极大的危机感。此时与石平的话一一印证,自然处处吻合。人参沉吟了半晌道:“莫非贤弟此次前来,便与这场避无可避的大难有关?”
石平默默点头,他又将自己别后的遭遇一一详细讲给这位参兄听了,然后自怀中摸出那个神秘的卷轴,沉声道:“我此次前来,便是得知这个卷轴能够将周围的事物送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去。与其留在这末路的地球上等死,还不如搏上一搏!但是此事的风险也极大,因此我请参兄自行决断。”
这人参已活过千年,早便感受到石平的身上有一件蕴藏着极大能量的事物,此时在它要求下,以叶面碰触那神秘卷轴后,断然道:“好!我便陪你赌上这一次!”
此时就连石平心中也甚是讶异。未料到这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位参兄在只言片语的交谈之后便下了决断。此时只见池水中参兄的原身刹那间叶片变得晶莹透明,缓缓收缩后再绽放开来。竟然赫然化为了一朵金色地花,顿时异香扑鼻,嗅之令人心旷神怡,更有一种碧绿的剔透光芒在叶面上流动着,九转九卷之后,金花便结出了一粒小小的红色果实。石平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而心中参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是极微弱而断续的:“取……取果,我将精魄藏身于此果当中。待……待寻到合适之处,再将我放入水中即可。”
石平上前取下果实,郑重放在贴身处,但见得果实一去,原来的植株顿时似冰雪见日一般,悄然无声的缓缓溶解入水中。石平长长出了一口大气,他平生恩怨分明。屡次身受这位参兄报答,今日终于补报一番,心中顿时快慰无比。
当石平回到飞机停放不远处之时,鼻端忽然传来一阵血腥气。他慌忙赶上前去,只见得华莱士正被三名凶狠地克隆人追迫得连滚带爬,狼狈不堪。此时在石平的眼中,这些变异生物实在已不堪一击。当下连武器都未用出,飘然欺上。一拳一肘一脚便将这三名觅食地野兽打得惨死当场。惊魂未定的华莱士连声称谢,不待石平吩咐便慌忙躲入驾驶舱发动引擎,踏上归途。
想来是因为方才的救命之恩,华莱士拘束之意去掉了不少。又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地位实在已今非昔比,也开始刻意讨好,同石平攀谈起来。闲谈中石平灵机一动。不经意的询问道:“你可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坚固而耐压耐高温的飞行器?”
他本是随意说说,其实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岂不知华莱士得意一笑:“石大人你若是说别的我或许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却回答得上来。一年前亚特兰蒂斯人为了反攻费西人设立在深海下火山旁地基地,曾经制造过数架能够潜入深海中的潜水器,因为当时为了隐蔽,是从地下岩浆中直接潜入,所以这东西恰好特别坚固而耐压耐高温。”
华莱士的这番话,恰似黑暗中闪起了一个霹雳!石平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仔细探问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华莱士就是其中的两名驾驶员之一,他更参与了这潜水器的设计。待到问到那潜水器此时在何处时。华莱士说出了一个名字,声称所有的闲置装备都是由他掌管而这个名字却恰巧是石平所熟悉的,此人还是他亲自点名培训后派出地三名间谍之一。
一直萦怀在心中的两件大事都有了着落,石平心情大好,当下便将眼前地球面临的危机向华莱士一一道出出乎意料的是,不用多费唇舌,这名可怜的飞行员当时便相信了因为他的一个要好地同事已经从城外的基地中的亲戚口中打探到了这个消息,自然华莱士也就知道了。石平的话只不过是将华莱士心中的半信半疑转化成了深信不疑而已。
而石平之所以向华莱士透露这个惊天大秘密也是有目的的,他要借助华莱士的专业知识对那潜水器的外壳进行检查,加固,维修,毕竟那是一台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机器事实上这也是石平很少失败地要诀,他行事之时,总是不怕麻烦,努力将失败地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石平拍着面如土色,惶恐不安的华莱士地肩头,吊足了他的胃口后,将自己的逃离计划详细道出,当那种美丽的黄|色光芒闪现在机舱之后。华莱士就仿佛一个即将没顶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就差没跪下来向石平宣誓效忠了。
然而石平此时却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本来打算让华莱士再飞一次马塞的除了柳眉以外,毕竟芬妮与碧薇也曾经走入了他的生命里。可是华莱士惶恐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多余……多余的燃料被首都外的基地调集了,要想有充足的燃料在首都与马塞之间飞上一个来回,只……只怕要等到下个月。”
……
在这样一个谁也说不清小行星什么时候便会大驾光临的关键时刻,石平只能将这深深地遗憾与思念保留在心底。紧接着便日以继夜的工作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在石平的领导下,所有的人都凝聚在一起,有条不紊的高速运转着。亚特兰蒂斯人忙于两手准备,一时间只恨人手不够,虽然知道石平在首都中闹得天翻地覆,却也无暇他顾。而瓦蒙在废墟中不仅精英尽失,更在背后中了柳永一剑这一剑端的非同小可。,那皮外伤倒了罢了,单是那剑上蕴蓄地千载雪意,便冻结了伤处的血脉流动,更不住向周边扩散。在这样地攻击下,瓦蒙一病不起也是意料中事。
终于,当华莱士把最后一块用于加固的合金板焊接上去之后,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柳永也不禁如释重负。华莱士倒也不笨,情知此时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完结,是最有可能被抛弃的时候,当下直接便爬入了飞行器中。
而远方袭来的那颗小行星,此时已经成为了夜空中肉眼可见的亮星,便是再迟钝地人,这个时候也知道即将有大难临头了,社会上顿时混乱不堪,人心与社会秩序立刻恶化到了极至。
望着面前经过特别加固的这具巨大的球体,石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明白,成败便在此一举了。这个男子一挥手,柳永夫妇,柳眉,卡尔,卡罗鱼贯而入两只好奇的跑猴早就随华莱士一同跑了进去。石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目创痍的地球,忽然跪了下来,吻了吻地面。
柔软温热的嘴唇接触到了冰冷的泥土,石平的泪忽然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别了,生我养我的地球!”
石平在心中默默念诵道。紧接着,他也沿着悬梯爬入了这具潜水器。
随着那沉重的顶盖“哐当”的一声合拢。潜水器中本来狭小的空间中也陷入了黑暗,只有从巴掌大的舷窗中射入地于事无补的微光竭尽全力向里面钻着。
蓦然间,有光芒温柔的亮了起来。
那美丽温和的微黄|色光芒!
这光芒明亮而不刺目,有若实质的缓缓的流动在每个人的眼里,心上。它以奇妙的方式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巡回,徜徉着。将浓稠的黑暗切割,扫除开来。
光芒越发盛大。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平手中捧着地卷轴业已变得通红而透明。这种奇妙的透明更仿佛能沾染出去一般,紧接着,透明地是石平的双手,他的身躯,他所坐着的铁椅,飞行器那一面的舱壁!
当透明流过卡尔身体的时候,这个男子忽然生出一种很奇特的感受。那仿佛是整个人都失去了重量后,漂浮在空气里。而整个人同时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幽幽的虚空中,似乎有一种庞大得沛莫能御的力量在拉扯他的身体,要将他带到那神秘莫测的未知深处!
然而这透明意味在泛滥过整个潜水器以后,却久久停留在了柳眉与柳永夫妇身上。与先前流畅而轻快的同化过程恰巧相反。这光芒在他们三人身上停留得极久,似乎很是努力的才能将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可是此时石平手中的卷轴一角竟“烘”的一声燃烧起来,随着卷轴的燃烧。黄光也开始逐渐暗淡。
柳永夫妇对望一眼,眼前的情势已经很是明显了。这具神奇的卷轴中的能量实在不足以同时带走他们三人。而当石平手中的卷轴燃烧殆尽之时,一切便恢复原状,这个计划便宣告失败!
这对夫妇对望一眼后,心意顿时相通,毅然起身。打开盖子向外跃了出去。柳眉惊呼一声,她也随之爬上舷梯,眼中含泪大声道:“爸,妈,不要丢下我们啊!”
柳永夫妇慈祥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目凝固得有若实质的冷色光芒,蓦然自黑暗中疾闪而出,在柳眉身体上一穿而过!
生体激光!
时间仿佛一刹那被凝固住了!
那远离而去的幸福啊!
母亲的怒喝,父亲的出剑。美丽的黄|色光芒。美丽的新世界,憧憬的未来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切外界的或者是在心上千回百转过的东西此时在柳眉的眼里。都定格成了那张无比清晰的脸。
那张曾经恨过爱过的
脸。
初见他的时候,便上了他的当。
再见他的时候,也上了他的当。
想杀他的时候,更上了他的当。
最后爱上他的时候,还是上了他的当。
迎面扑来的,仿佛是无尽而安静的黑暗。柳眉甚至都来不及再低头对他来微笑一下,便摔落了下去。而那一只伸出的纤纤素手,仿佛在半空中凝固了数秒,似乎要努力遮挽曾经流淌去的幸福时光,然后便在空中无力的划落出一道无声的曲线!
那远离而去的爱情啊!
石平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突然得几乎让人错疑这几乎是一场未醒的梦魇,心中初时的泛起那种难以置信的麻木过后,激荡而起是那种大割大引的锐烈疼痛!
偏偏此时他却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他想狂喊高呼,然而喉咙中偏偏发出的却是痛楚的无声。
他想奔过去查看伤势,然而肢体对他的回应却是呆滞的无力!
他只能默默的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因为诀离而迷离的眼。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的相望!
那是怎样的一种相忘的相望啊!
那又是怎样一种身在炼狱的熬煎!
那远离而去的爱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几乎焚烧殆尽的卷轴终于艰难的完成了整个潜水器以及其中的乘员的透明化工作。璀璨的黄|色光芒蓦然由全盛凝聚,而后爆发至不可逼视的地步。然后便不可思议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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