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蓝见她语气不佳又在哭泣,先是一怔,不由安慰道,“谁欺负你了,蓝哥替你报仇去”
“你个小屁孩为何总充大辈儿啊!……”她边说边回眸,木讷的眼神停滞身后男子的脸颊上,即刻警惕的站起身,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万水蓝自知她在惊讶何事,只因他昨晚已在不知不觉中恢复真身,他扬唇温柔浅笑,“万水蓝啊,你看我头上的银色发带,不是你亲手编制的吗?”
素小白止住哭声,谨慎的踮起脚看了看,这条银色发带的确是她送给万水蓝的,虽这男子也是一头水蓝色的披肩秀发,可眼前的男子风度翩翩,斯文英俊,身材高挑,怎可能是那小屁孩蓝蓝?
她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剑拔弩张的逼上前,“别以为你人高马大我就怕了你!说!你把蓝蓝弄哪去了!?”
万水蓝被她逼迫到树干旁,优雅的扬起笑容,“我就是蓝蓝,蓝蓝就是我”
素小白绝对不信他的谎言,顿时哭天抢地的哭起来,“你是不是把蓝蓝吃了?!呜呜——”
“……”万水蓝百口莫辩的摆摆手,见她急得落泪顿感手足无措,“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孵化点点才返老还童的,用三年时间恢复真气,这才是我的本来面貌”
素小白挑起眉,不依不饶道,“不信,证明给我看!”
万水蓝一筹莫展的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手上的伤疤,他伸出手背展示给她看,“你可记得这伤疤,当初为了救你刮在岩石上,你仔细想想”
素小白抬起眸回想,当初她与万水蓝的相遇便是因自己贪玩不慎坠崖,不过,身体侥幸被岩石上的树杈托起,但因腿部摔伤无法施展轻功自救,她在树杈上足足挂了三天,终于被赶来的万水蓝所救,素小白好奇救命恩人是如何发现她的,后来,据万水蓝讲述,是一只苍鹰通知他有人遇难的,否则素小白就算饿死在峭壁边也无人理会,所以,真正救她的并非自己。
素小白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万水蓝,“这么说倒是有些靠谱,不过,你为何早不告诉我?!”她顿时暴跳如雷的捶在万水蓝胸口上,“啊啊啊,若你真是蓝蓝我该怎么办啊……有一次我洗澡忘记带换洗衣裙还是你送的!呜呜,我该如何见人啊,哇呜呜——”
“……”万水蓝早将此事忘在脑后,他干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解释道,“我只把衣裙放在灌木上,未看你一眼呀”
素小白眼一横,质问道,“嗯?!你的意思是说我身材不好,没让你偷看的欲望了?”
“……”他究竟该如何解释。
“身材很好呀,只不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种下三滥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素小白双手叉腰,步步逼近怒道,“这么说,还是看过啦?否则怎知晓我身材好不好?”
“……”万水蓝只感额头冒出冷汗,他发现自己对付雄狮猛兽毫无惧色,怎面对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倒乱了阵脚,“我究竟该如何解释才能令你满意?”
素小白双手环胸,扬起下巴,“夸我,夸到我高兴为止!”
万水蓝一听这话轻松笑起,板板精神,赞许道,“你在我眼里比雌狮子更迷人,声音比黄莺的歌声更动听,身型比羚羊还轻盈,步伐比猫……”
“够了够了!你这乱七八糟的说的都什么啊——”素小白气得脸部神经全部抽出,比来比去全是畜生,她能高兴才怪!
“……”万水蓝不明所以的闭上嘴,这些都是他非常喜爱的小生灵啊。
素小白见他默不做声,气哼哼的举起一根手指,警告道,“你若说不出我哪里漂亮,我绝不放过你!咱们走着瞧,哼!”语毕,她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怒步离开。
万水蓝冥思苦想的眨眨眼……真是苦恼,素小白究竟喜欢哪种动物呢?比狸猫还妩媚?比山猪还强壮?比丹顶鹤更修长?……
不过,被万水蓝这么一闹腾,素小白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脑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万水蓝一副成熟稳重的外貌,却被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作揖求饶,不由掩唇偷笑,好有趣啊。
她欢蹦乱跳的走回院中,余光注意到孟晓柯的房间门,顿时收敛笑容直视过去,她沉默许久,鼓足勇气推开房门,此刻,孟晓柯正安然入睡,她轻手轻脚搬把椅子坐到床边,面如僵尸般狰狞,随之使劲摇晃他肩膀。
孟晓柯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只见素小白双手环胸,一双大眼正死死的瞪着他,他微微蹙眉,“有何事等我睡醒再说,可否?”
“不行,有些事你必须当面跟我说清楚!”
孟晓柯见她执意不肯走,慵懒的坐起身,“何事你说吧”
素小白咬住下唇,“你究竟喜欢不喜欢我?若不喜欢就直接说吧,我也好死了这份心”
孟晓柯半梦半醒的揉揉太阳|茓,“喜欢与爱是不同的,只能说,我不讨厌你”
素小白眸中一亮,兴奋的追问道,“那喜欢会上升到爱吗?”
孟晓柯缓缓摇头,为避免刺伤她幼小的心灵,谨小慎微的回答,“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永远都是”
素小白笑容一僵,“那寒姐姐呢,他在你心里是何角色?”
孟晓柯怔了怔,他目光含带一丝温柔仰视上方,“女人”
素小白显然误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不服气的站起身,一扯裙间腰带褪去上衣,只穿一件小肚兜站在床边,“你看我,究竟是不是女人?”孟晓柯垂眸一惊,对她大胆的举动顿感惊讶,他急忙跳下床帮她将外衣披在肩上,“你这是做何啊?小心着凉!”
素小白愤愤的扯下外衣,双手钳制住他脸颊怒道,“睁大眼睛看啊!我就不是女人了吗?”
孟晓柯紧闭双眼,惊慌失措的恳求道,“是女人是女人,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你可知这举动会毁了自己的清白?”
一听这话,素小白顿感自己的做法极为不妥,即刻推了他一把,自行穿起衣衫,不服气道,“别以为我素小白找不到男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目中无我,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孟晓柯深吸口气,疲惫的坐到床边,几经周折婉言相劝,最终还是落得不欢而散。
自此以后的数日,素小白果真不把孟晓柯夹在眼里,就连同一桌吃饭也把他当作透明人,万水蓝从一个小男孩转变成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着实令他们三人吃惊不小,经过万水蓝一番解释才解开心中疑云。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素小白到与万水蓝有说有笑聊得挺欢。
寒若慈不知这素小白的转变为哪般,小声询问道,“莫非你与素姑娘说了?”
“没有啊,她终于明白我配不上她,这丫头悟性很高” 孟晓柯边说边看了素小白一眼,由衷希望她早日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喔,那就好,素姑娘很单纯” 寒若慈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原位,其实她曾经设想,若素小白来质问她,她或许会单刀直入表明真心,虽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她相信会比谁都狠心。
石久沉寂片刻,几日来他隐忍心中不快,不但对寒若慈采取温柔功迫使她无法坦言开口,甚至逼迫自己对孟晓柯称兄道弟甚为友好。
孟晓柯用手肘撞下石久,“想何事呢?”
石久似笑非笑的抬起眸,“你伤势若无大碍,咱们尽快上路吧”
一提到上路,孟晓柯顿时失了笑容,寒若慈迟迟不道明他们的关系,此刻还有必要上路吗?
寒若慈看出孟晓柯呼之欲出的口型,她随之踢向他提醒,孟晓柯怔了怔,回过神不情愿的迎合道,“听你的吧,我随时可以动身”
“怎么?你们打算离开了吗?”万水蓝为尽地主之谊,挽留道,“多住几日吧,经我观测天象所得,不出两日必有大风雪降临人间”
“风雪?”石久嗤之以鼻,“多谢万庄主美意,不过,现在是夏季”
万水蓝不予反驳,缓声道,“事事非绝对,谁也摸不透上苍的变幻莫测”
素小白听到他们要走,不由自主看向孟晓柯,可孟晓柯只顾猛吃猛喝,丝毫没有参与意见的打算,她看向万水蓝,指桑骂槐道,“人家不买你的帐,你还强留做何?”
“……”万水蓝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但的确会有大风雪,我有必要提醒一二呀”
“哼,最好把某人冻死我才开心!”素小白咬牙切齿的瞪了孟晓柯一眼,孟晓柯感到头顶射来一道怒目,他头也不抬的应声道,“嗯,说的好,冻死一个少一个,尤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素小白双手环胸仰起头,“就是,那祝你逆风赶浪、一路顶风喽……”
孟晓柯即刻抱拳,“多谢啊,素姑娘的心地真是善良啊……”
“……”寒若慈故作未听到他们之间刀光剑影的拼杀,随之看向石久,“师父,万庄主对万物变迁了如指掌,不如……”
“咱们已在此地逗留多日,我还有些事要赶回去处理” 石久其实已盘算好,若日夜赶路,两日后便可上船回岛,换言之,他对孟晓柯的容忍已到了极限。
寒若慈原本已打算与师父上岛,毕竟那里是她的家园,还有一些未解开的疑团,想到这,她顺从的点点头,“全听师父安排”
既然达成共识,事不宜迟,石久率先起身看向万水蓝,“我三人即刻出庄,万庄主可愿放行?”
万水蓝起身回礼,“这话严重了,几位是我万水蓝的贵客,随时可离去,只是这天气……”
“不劳万庄主费心”石久扬手打断,他对万水蓝压根没有好印象,一则万水蓝已知他身份,二则,这万兽山庄极为诡异,若不是孟晓柯受伤在身走不了,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万水蓝眸中掠过一丝担忧,这担忧只为孟晓柯而来,相处之下,不难看出孟晓柯是有忠肝义胆的有识之士,若在无形中被人利用,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孟大侠意下如何?”
“我听他们的,去哪都行” 孟晓柯灿烂一笑,其实他也想尽快离开此地,只为让素小白对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万水蓝欲言又止的放下手臂,“既然如此,那万某也不挽留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孟晓柯拍拍万水蓝肩膀,“虽你这庄主险些害死我们,我也没少骂你,就当不打不相识,有缘再见吧”语毕,他紧追石久与寒若慈的步伐而去,万水蓝急忙唤住,“万某有句话想告知孟大侠,虽说人心换人心,但未必换来的是真心”
孟晓柯怔了怔,不以为然的回眸浅笑,“告辞了”
“站住!”素小白双眼含泪的跑上前,“你为何不与我道别?”
孟晓柯眸中涌动一丝歉意,微微垂眸,“孟晓柯有得罪之处,还望素姑娘多多包涵,今日一别,无缘再见”
素小白似乎按捺不住心中那份不舍,她狠狠拭去眼泪,坚强道,“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与你无关,处于乱世凶险未卜,望君保重”
孟晓柯未想到她会真心诚意的祝福自己,随之爽朗大笑掩饰心中的憋闷,“嗯,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多多保重”他随之看向万水蓝,“那丫头交给你了啊,好好珍惜她”
万水蓝愣了一瞬,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丝毫伤害”
素小白不明所以的左右看看,这两人究竟在说谁?狼途:跃跃欲试
他们一行三人与万水蓝、素小白道别后,便上路了,一出万兽山庄便是城镇,城镇内的熙熙攘攘、繁华热闹丝毫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三人各怀心思亦是沉默不语——
孟晓柯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精致银笛,这银笛一掌长短,是离别前万水蓝偷偷塞给他的,据万水蓝所讲,此笛一吹,无论身处何处,随时可召唤天翔兽现身相助,且警告他莫告知旁人,他不由自主看向石久,万水蓝在暗示谁居心叵测?
万水蓝虽未暴露石久的真实身份,但万水蓝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感到不安,他此刻正在考虑有无必要为以绝后患而杀人灭口。
寒若慈默不做声,只因他俩都不曾开口,也不知自己能否顺利回到百香岛。
石久权衡利弊之下,心意已决,必须选个武功上乘的魔教弟子刺杀万水蓝,他心中已大概有了人选,冰冷的眸掠过城镇墙壁,需找属于魔教落脚的专属符号——夜影蛇标志,这类符号在武林中极为常见,密语只有本教才可读懂,为的是各派方便联络本教兄弟所用。
孟晓柯将银笛踹进怀里,突然摸到一个小小的硬物,他从怀里掏出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说来,这枚铜钱的来历与寒若慈有段渊源,可是他骗妻行乞时的留念之物。
想到这,他不怀好意将铜钱反复抛向空中,寒若慈不由注意到跳动中的铜板,孟晓柯知晓她忘了,朝她眨下眼睛提醒道,“这枚铜板可是属于圈圈的哟——”
“我的?”寒若慈只知晓从失忆那天起,只有张一百两的银票,孟晓柯见她还未想起,继续道,“好心的老大爷给你的,想起来不,他边走边说,世态炎凉啊……”
“……”寒若慈终于想起这枚铜钱的来历,即刻面无表情的把那枚铜钱接到手中,没好气道,“既然是我的,物归原主!”
等孟晓柯想抢时,她已放入衣衫内侧的小兜,孟晓柯张牙舞爪的吓唬人,“不还给我,我可大开色戒了——”寒若慈眸中一惊,警告他师父就在身旁,孟晓柯嘴角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石久,不过,石久似乎并未在意他们聊天,目光专注的看向墙壁角落,孟晓柯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又没发现新鲜玩意,他唤了石久一声,石久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我想过了,万水蓝既然说起天将降大雪,不如住一夜看看情况再走”
孟晓柯刚巧犯了酒瘾,他连连点头赞同,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客栈,“那家吧,酒香四溢啊”
“……”寒若慈见他昂首阔步向客栈走去,真怀疑他最爱的还是酒。
孟晓柯前脚踏进客栈门槛,便开始招呼伙计上酒上菜,客栈中规模不小,不乏武林人士聚集闲聊,人在江湖需处处提防……不难看出孟晓柯与石久皆为江湖中人,且两人相貌出众,更引来食客们的片刻注意。孟晓柯对他人谨慎的目光一概忽视,因一楼桌位已满,小二将他们三人请上二楼用餐,孟晓柯边上楼边看向后方,好奇道,“你们这城镇也不算大啊,为何聚集这么多武林人士?”
小二有问必答道,“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客人们闲聊时曾经说起,好似是为寻一名身怀绝技的女子而来吧”
石久一听这话,立刻警觉道,“话说清楚,何女子?”
小二对上他的一双冷眸,吞吞口水胆怯道,“小的真不知,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石久若有所思的松开小二,莫非武林中已得到寒若慈现身的消息?不过,他们一路确实不够低调,暴露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寒若慈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她率先坐下,顿感一道目光似乎在注意她,她慢悠悠的看向身侧一桌食客,那桌边坐落二名年轻红衣女子,待寒若慈看过来时,已速速收回目光。
孟晓柯坐到另一端,边为自己倒酒边招呼道,“圈圈,我特意为你点了一盘鲜蘑菜心,一盘罗汉大虾,趁热吃吧”
寒若慈收回眸应了声,刚要举筷子又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猛然转身看向红衣女子那边,这次其中一名女子正巧与寒若慈四目相对,那名女子怔了怔,胆怯的移开目光,默默低头品茶,寒若慈放下碗筷向那名女子走去,两名红衣女子见她步步靠近,不由眸中掠过一丝慌张。
寒若慈未想到两人如此胆小,她只不过感到好奇罢了,“请问二位姑娘可是认识我?”
既然人家问了,其中一名女子定了定神,毕恭毕敬的站起身,随机应变道,“失礼了,我方才看姑娘侧脸像一位故交,应该是认错人了”
寒若慈落寞的点点头,以为对记忆有帮助,看来是空欢喜一场,她欠身离去,而二名女子立刻欠身回礼,待她坐回原位,那两名女子才再次落座。
孟晓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打趣道,“你过去跟人家说何事了?那俩姑娘的脸色都变了”
寒若慈知晓他言辞夸张,有一搭无一搭回应,“我只问她们为何总看我,别的没说”
“那她们如何回答你的?”这次问话的石久,他不动声色观察许久,凭他经验得出,这两名女子有些古怪。
“认错人了” 寒若慈一抬眸,发现师父与孟晓柯亦是神色凝重的掠过四周,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你们这是怎么了?”
孟晓柯早发现这间客栈气氛怪异,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隐隐感觉,似乎很多人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与石久互看一眼,看来两人心中的疑惑同时存在,石久不急不缓的举起茶杯……此地不宜久留,为保全寒若慈,唯有暂时放过万水蓝,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孟晓柯从他眸中看出端倪,也正有离开之意,主要是怕万一动起手伤到寒若慈,他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走吧,这家客栈的酒太难喝了”
寒若慈看着满桌子的菜一口未动,而两人已整装待发,她更为疑惑的蹙起眉,刚要开口已被石久牵住手,她下意识的缩了缩,生怕此举惹得孟晓柯不悦,但孟晓柯无心顾及这些琐事,朝石久使个眼色后,率先走下楼梯试探——
寒若慈被他俩一前一后夹在中央行走,当她触及一楼几双不友善的目光时,似乎也察觉到一些异样……不过还好,他们平安无事的走到客栈大门,但,待孟晓柯迈出门槛时,寒若慈忽然感到胸口一闷,急喊道,“别动孟晓柯!门外有危险——”
此话一出,在场的武林各派随着此起彼伏的桌椅碰撞声全体起身,个个手持刀枪剑戟跃跃欲试,道道凶狠且贪婪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寒若慈射来——
石久眸中依旧波澜不惊,将寒若慈拦向身后,拔出腰间六棱刺随时准备迎战——
孟晓柯先发制人,运足一口内力,脚底重重一震,平整的地面顿时陷入一轮碎裂的凹陷,武林各派顿时将注意力转到孟晓柯身上,其中一名手持铁链佛珠的老和尚率先开口,瞥下嘴角高傲道,“这女人我佛山派要定了!听老衲一句劝,速速保命去吧”
未等孟晓柯开口回应,又听到从另一桌发出质疑声,此人极为不屑的啐口,“我铁拳帮还未开口,哪轮到你佛山小派说话了?!”
一道讽刺的尖细且妖媚的笑声传来,“铁拳,佛山……哈哈,白狐仙子在此,想活命的,夹着尾巴快些给老娘滚远点……”
此类叫嚣声不绝于耳,剑拔弩张,几欲大打出手……孟晓柯不由一怔,似乎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各门各派全到齐了,他趁乱跑向寒若慈那边,各派顿时停止喋喋不休的争吵,刀口一致对外朝向孟晓柯,寒若慈惊呼一声,制止道,“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人不觉羞耻吗?!”
白狐仙子斜起丹凤眼朝寒若慈红唇一扬,“寒预预姑娘若肯乖乖跟我走……我可以保证绝不为难这位小兄弟……”
寒预预?……寒若慈未想到这些人全是冲她来的,随之眸中一道厉光闪过,她遇事不惊的缓声道,“跟你走可以,说出理由”
石久六棱刺横于身前,不屑一顾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此兴风作浪,全给我滚。”
此话激起在场各派的愤愤怒火,各派所出高手顿时手持兵器将他三人团团围住,孟晓柯伫立原地按兵不动,此刻,只见二楼飞出两道红影挡在他们身前,待看清来人,才发现是方才那两位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换上一副冰凉的面孔,手持宝剑护住他们三人,其中一位女子上前一步,恐吓道,“这位姑娘是我魔教要的人,谁敢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寒若慈怔了怔,看这两名女子架势,是在保护她?
提到魔教,令孟晓柯不满,令石久疑惑,但此刻最主要的是保护寒若慈,孟晓柯上前几步挡在两名女子身前,命令道,“魔教弟子退后,我一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石久不会让寒若慈离开他的视线,此刻只有他知晓这两人在谎称魔教弟子,虽魔教在外名声一向不好,但此两人用意绝不单纯。
两名女子顺势退到寒若慈左右保护,脱口而出道,“姑娘莫怕,我们誓死保护您”
寒若慈越发感到糊涂,但不由致谢道,“多谢两位姑娘好意,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们小心”
红衣女子温柔的应声,朝孟晓柯方向张扬道,“一看这位大侠便是丐帮高手,你们一干人等莫非要与丐帮、魔教作对吗?”
魔教、丐帮江湖中最有实力的两派一经抬出,引得在场人一阵唏嘘……有些小门派的弟子确实被吓的倒退几步,不过,其中不乏镇定自若的高手,有人叫嚣道,“滑天下之大稽,武林中孰人不知魔教、丐帮势如水火?若真有丐帮弟子在此,先杀的便是魔教之人!”
孟晓柯沉思片刻,二女居然知晓他是丐帮之人,看来这两个魔教女子是故意挑起事端,引得武林各派对丐帮的不满。
寒若慈见孟晓柯默不做声,生怕他一时气不过暴露身份,冷静安抚道,“此言差矣,即便魔教、丐帮迫不得已联手,似乎也是为了阻止各位的狼子野心吧?”她见各派高手无人出声,又道,“我不知自己能助各位做何事,但有一点我清楚,想逼我做事的人,请打消此等滑稽可笑的念头,因为,本姑娘并非逆来顺受之人。”
孟晓柯不由回头看了寒若慈一眼,这说话有条不紊,神色毫无畏惧的女人可是圈圈?
石久已厌烦与这些虎视眈眈的小人物辩驳,他优雅将六棱刺扛在肩头,一手则拉起寒若慈向门口走去,“不怕死的,跟我来吧”语毕,他率先踏出门口,门外埋伏陷阱之人见出来的人是寒若慈,便收起百发带毒暗器转身躲避,石久早已注视到房檐上的鬼祟身影,他手臂一展,手环暗槽顿时飞出一枚毒针叉入此人喉咙,房上之人还未明白自己发生何事,已脸色发青滚落于地,挣扎着踹了两下腿后当场毙命。
在场各派见石久身手敏捷,心狠手辣,不由沉寂在一片安静中……孟晓柯随之跳出门槛,那两名红衣女子也紧跟其后而来,孟晓柯对二人心怀鬼胎之举极为不满,排斥的轰赶道,“这里不用魔教弟子Сhā手,在我未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两名女子不出声,互看一眼,故作顺从的向后退去,此刻,门内各帮派已商量好对策,他们的目的是要“预”女,先联手解决了孟晓柯与石久再说后话,随之唔唔喳喳的破门而出——
孟晓柯见几十人摆出八卦阵将他们团团包围,无奈的叹口气,“你们这些老不休真没规矩,看来不打死打伤几个不懂得如何做人!”话音未落,他已双拳运功,周身弹出一股猛烈的内力向人群撞击而去,顷刻间,个个口吐鲜血,东倒西歪摔倒一片——
石久那边也未空闲,用六棱刺挡住四面八方射来的无数暗箭,他运功将六棱刺浮在掌心之中,六棱刺即刻如风火轮般高速旋转开来,箭尖一触剑身即刻被搅拌成数段碎落一地。
两名红衣女子边帮挡暗器,边趁乱靠近寒若慈,其中一名女子快速将一只白色锦囊塞入寒若慈手中,随之小声汇报道,“请在上船前务必打开一看,这关系到您的记忆,万不可告知旁人,切记!”语毕,那女子奋不顾身的挥剑冲出人群,寒若慈在慌乱中倒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未等问清二人用意何在,她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将锦囊塞入怀中,此刻,孟晓柯与石久已杀出一条血路,她就稀里糊涂的被拉上马,他们一行人随之跃上马背冲出重重包围,只听身后呼啸连天叫嚣冲云,依旧穷追不舍的跟上。狼途:四面楚歌
孟晓柯与石久在岔路口兵分两路分散如惊涛骇浪般的追兵……而石久在躲闪不及中手臂中了一箭,他一手抓紧马缰一边洞察尾随而来的大队人马,因马背上还载着寒若慈,马速自然不够快,眼见人潮扑面,石久突然勒紧马缰,翻身一个回马枪向人群中驰骋而去,手中紧握的六棱刺发出一道刺眼的银光,射得那些反应迟疑的人群停滞了一瞬,于此同时,他左右开弓刺向四周阻碍通行的凶徒,刹那间,鲜血如暴雨来临般染红了街道,石久嗜杀的双眸早已变得冷酷无情,他趁人群骚动混乱之际,抱住寒若慈跃马翻墙,矫健的跳入一条狭窄的胡同内暂时躲避。
待确定四周安全后,石久疲惫的依墙而坐……他只是未想到客栈外竟然埋伏了百余人,这早已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寒若慈一直抱着头不出声,这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石久不住淌血的臂膀,她急忙从裙边扯下一条布将他手臂的伤口勒紧,不假思索的喃喃道,“也不知孟晓柯那怎样了,会不会走散呢?师父,他们为何要抓我?……”
石久注视她手中的动作未停,口中牵挂的人却不是自己,他无力的撇开头,避重就轻道,“因为你与生俱来他人没有的本领,人都是贪婪的”
寒若慈一经提醒,想起她与石久初次见面的对话,“师父曾对说我过,我活着的价值便是替您服务,究竟我能预知到哪些重大的事呢?”
石久一怔,“我口气有这么生硬吗?”
寒若慈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何止呀,比我方才的口气还要低沉,我当时就在想,师父是不是对我这徒弟心怀不满……”她与石久并排而坐,悠悠仰视湛蓝的天空,“后来才知晓,师父对我的不满是在情理之中的,当您四处寻找我时,我却在养尊处优的过日子”她黯然的笑容散在石久眸中,“师父,徒儿有件事要……”
“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命,有什么话等我处理完那些人再谈,你在这躲着别动,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石久扬手打断,他根本不想听到关于孟晓柯的任何字眼。
还未等寒若慈点头,石久已跃身翻出高墙,亟不可待的跳入如狼似虎的武林各派之中,厮杀声再次震天响起。
寒若慈深深的被感动了,师父与孟晓柯为了保护她而浴血奋战,虽然师父平日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但危急时刻总有师父护在身旁,深深的歉意涌上心头,她想帮忙却又力不从心,想到这,她起身跑到墙角废砖石堆后隐藏,至少她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白流淌。
寒若慈默默祈求上苍保佑孟晓柯与石久平安无事……
她突然睁开眼想起一事,不由从怀里掏出那枚白色锦囊……这是两名红衣女子趁乱塞给她的,据说关系到她的记忆,于是,她半信半疑的拉开锦囊封口,锦囊内放置一只精致的小银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盒中的棉絮中镶嵌两颗药丸,一颗红色,一颗黑色。
寒若慈捏起其中一颗药丸在手中端详,看了许久也未看出有何名堂,随之将药丸放回棉絮中,但在轻轻按压棉絮之时,好似有纸角若隐若现露出,她微微蹙眉一怔……警告自己千万莫掉入别人所设下的陷阱,但好奇心还是怂恿她将压在棉絮下的字条抽出,字条上清秀的字体令她顿感似曾相识——
小慈,服下红色药丸便可恢复记忆,不信吗?呵呵,我来提醒你——你醒来时在猪圈,身旁还有位男子,他为丐帮下一任帮主孟晓柯,我算算,在你看到这张字条的七日内,脑中曾浮现过一只碧莲,可对?若还对这颗药丸的功效感到迟疑,那你就一辈子当任人摆布的傻女人好了。若信了我的话,待你脱险后再服用,此药丸会令你暂时出现昏迷症状,切记。
寒若慈目瞪口呆的注视那张字条,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她的确脑中浮现过一只玛瑙色的莲花,而且锦盒上散出的淡淡花香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与亲切,她仔仔细细的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枚红色药丸放在鼻边谨慎小心的闻了闻……不得不承认,这匪夷所思的字条令她脑中茫然一片……若字条字里行间所言属实,那她便不是什么失忆女子,换言之,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谎言,她对失忆的痛苦与无助即将变得毫无意义吗?……那师父与孟晓柯也在欺骗她吗?
……寒若慈闭起双眼深深呼吸,她需要冷静,虽她很需要这份记忆,但……她此刻绝不能失去理智,至少她相信,孟晓柯不会害她,她坚信。而师父……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爱她,也从未与她坦诚交谈过,所以,即便受骗也算有情可原……她缓缓的睁开眼,若这枚药丸只是一颗毒药……但仔细分析,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留字条之人怎会知晓她脑中虚幻的景物,何况她从未与人提起过。
不可否认,这枚药丸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可是单凭一只药丸就可恢复她之前的记忆吗?可那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为何要帮她呢?……她心中疑云重重,只感发生在眼前的这件事,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合常理。
寒若慈又将那枚黑色的药丸捧在手心里,字条中只字未提这枚药丸的功效,莫非还有一张字条?她想着想着将锦盒翻来覆去的仔细查找,果真在锦盒的底层铺盖上发现另一张字条,这张字条文字很少,似乎是在嘲讽她——
优柔寡断,怕有毒便扔了。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顿感这一切未免太过离奇,留字之人似乎对她很了解,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此人的预料之中,究竟是何人呢?
寒若慈还在冥思苦想之中,一道黑影跃墙而入,她匆匆忙忙的将锦盒揣入怀中,还生怕遗失般紧紧按住胸口。
“出来吧”石久平静的声调传来。
寒若慈谨慎的探出头,只见石久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她惊呼一声跑出废石堆,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却已辨不出石久的伤口所在,“师父,你哪里在流血?!”
石久用手背拭去脸颊的血迹,厌烦的蹙起眉,“不是我的血,杀人时被溅到的”
寒若慈静听他呼吸声平稳均匀,心中不安总算平复,墙外似乎也几乎停止了嘶喊声,她记得方才至少有五、六十位武林人士封锁此地捕捉他俩,因她从未见过师父出招,不免疑惑道,“全被师父赶走了吗?”
石久嗤鼻一笑,“地府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这会正排队在阎王殿报道呢”
“……”寒若慈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为了舒缓情绪,轻松说笑,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石久注意到她脸色微微苍白,“吓着了?”
寒若慈的思绪还在药丸上回旋,她木讷的摇摇头,“有时,我真看不清师父的心意,或许,我从未看懂过您”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意味深长道,“或者说,你从未想过认真了解我”
寒若慈垂眸沉思片刻,师父说的对,无论他是师父还是曾经相爱过的恋人,而她一直在有意无意间逃避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男人,或许那层神秘,她并不想揭开,知晓的越多,她的负罪感便越深。
寒若慈显然又在逃避,心神不宁看向石久,“那个……若师父无大碍,咱们去寻孟晓柯吧”
“我迟早会杀了孟晓柯”石久不带丝毫情感,冰冷的嘴角却微微扬出,寒若慈一愣,不悦道,“师父在说笑吗?可我觉得不好笑”
石久不予回应,斜起唇边一抹寒意,随之搂住她的腰跃到墙外,寒若慈落地的那一刻已被横尸遍野的血淋淋场面震惊了,无数具尸首四分五裂的占满街道,面对那些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味,她以为自己会吓得惊叫或昏厥,可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自然发生了……她丝毫不感恐惧,只是觉得狰狞的画面有些恶心。
石久随手牵过一匹无人再认领的黑马,一翻身跳上马背,“走吧,孟晓柯和我约在海口泊船处会面” 寒若慈一听马上要见到孟晓柯,迫不及待上了马,不假思索道,“但愿他平安无事”
马蹄蹬踏过尸首缓缓前行,石久心不在焉的问起,“若他有事呢?”
寒若慈脊背一僵,即刻否定道,“不会有事,他武功高强、机敏过人”
石久不屑一顾道,“武功倒是不错,可机敏从何说起?”
寒若慈想起孟晓柯,眸中含带一丝无奈,“师父对孟晓柯并不了解,其实他心思慎密,心地又善良,属于大智若愚的男子”
石久心里泛起不快,想想寒若慈对他的不了解,在此交谈后变得太具讽刺。
“常听人说,女人是祸水,我从未认同过,现在懂了”
寒若慈回眸一怔,“师父在指哪个女人?”
“此刻还有别的女人?”
“我?……”寒若慈费解的眨眨眼,不过转念一想她的确是祸水,险些将师父陷于险境中。
石久见她落寞的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脊背上,似乎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无意间的气话只能将她更推向孟晓柯那边,石久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不是指你,我随口一说”
他见寒若慈默不做声毫无反应,又道,“不好笑吗?”
寒若慈小幅度的摇摇头,坦言道,“师父今日所讲的笑话,没一个好笑的”
“……”石久嘴角一抽,有道理,他压根就不会讲笑话。狼途:红色药丸
石久为避免武林各派争抢不休,让寒若慈换了一套男装掩人耳目,此刻,寒若慈头戴斗笠站在海口边翘首以盼孟晓柯身影,她已经站在这快一个时辰,可孟晓柯依旧未与他们会合。
“你走来走去不累?”石久见她跟眼前花儿似的来回踱步,心烦心乱的提醒道。
寒若慈似乎根本未听他说什么,随之站在固定船只缆绳的大岩石上,忐忑不安的东张西望,“孟晓柯为何还不来……师父,你们确定是约在这里见面吗?”
石久心不在焉的应了声,随之转身看向平静的海面,只见白雾漫漫的海中央,若隐若现划过一只黑色的双层大木船……他嘴角微微扬起,这只船便是魔教专属的——魔之舟,俗称,黑船。倘若不是魔教之人乘坐的话,一旦乘坐此船进入魔教所属各岛屿,只有二种可能,一是在中途被丢进海里喂大鱼,二则,有武功的押送回岛。
“师父,我去找找吧”寒若慈亟不可待的征求道,未等石久应允,她已跳下岩石欲奔去,石久从她身后发出冷冷的命令让她站住,随之不急不缓道,“孟晓柯死不了,别瞎操心了”
“师父为何如此肯定?”
石久笑而不语,因为那个要孟晓柯命的人,只能是他。
话音刚落,不远处已传来驰骋的马蹄声,寒若慈随之瞭望而去,当确定来人是孟晓柯后,她摘下斗笠,喜出望外的迎面跑出,孟晓柯见寒若慈安然无恙,未等马蹄止步,便一跃身跳到地面,他灿烂的笑容撒播在寒若慈脸上,随手摸摸她的脸颊,“我一直担心你会受伤,看来意然未辜负我的信任啊,嘿嘿”
寒若慈甜甜笑起,“师父将我保护的很好,我也一直在担心你,这下总算放心了” 孟晓柯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石久干咳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石久蹙眉质问道,“凭你的身手,为何去这么久?”
孟晓柯愁眉苦脸的抓抓头发,“那帮人对我穷追不舍啊,我甩了很久才将他们转晕”
@奇@石久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把那些人全放了?”
@书@孟晓柯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是啊,否则呢?难不成全杀了?那可是五十多条人命”
@网@石久一听此话眉头锁起,如此说来,岂不是还有一部分人在抓捕他们,孟晓柯若是魔教弟子,办事如此拖泥带水、顾前想后,一早便被处死了。
寒若慈只顾高兴,她从怀里抽出手帕替孟晓柯拭去脸上污渍,似乎因死里逃生才得相见过于兴奋,她不知不觉忽略了一旁不出声的石久。孟晓柯挤眉弄眼的妨碍她擦拭,寒若慈这次倒未生气,轻讽道,“脏兮兮的,正合了你心意是不是?”
孟晓柯将目光移到她一身朴素的男装上,她头顶束起一只高辫,白净的面容依旧柔和俏丽,孟晓柯突然有亲她的冲动,他斜眼看了石久一眼,此刻,石久正面朝大海瞭望,他见时机正好,俯身贴在那张粉嫩的唇瓣上,寒若慈手里动作一僵,随之羞涩的抿抿唇,双腮已泛起红晕……孟晓柯只是试探性的先小亲一下,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不怀好意的再次靠近,寒若慈立刻躲开,小声提醒道,“我还未与师父明说,叫师父看见成何体统”
孟晓柯郑重其事道,“对不起你师父的人是我,不是你,有何话还是让我去说吧”
寒若慈回眸看看不远处的石久,缓缓摇头,“师父待我不薄,而我喜欢你已是事实,但必须用一种婉转方式表明心意”
“……”孟晓柯是那种一旦认定爱谁便至死不渝的人,他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迁就,但就这感情方面实在无法忍受含糊其辞。
孟晓柯闷闷不乐的坐在岩石上,“这个夺妻的恶人我是当定了,你师父是不会原谅我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清楚不好吗?”
寒若慈一怔,“那师父真说要你的命,你也爽快的给了?”
“不给能行吗?敢作就要敢当,被蒙在鼓里的人才可怜”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挑起眉,他早已想开了,当初他万般不舍的将寒若慈拱手相让时,才终于醒悟自己根本离不开她,其实,他从不在乎寒若慈是否真心爱他,既然他认定这一生只会爱她,此刻又能确定他们是彼此相爱,那即便是强取豪夺也绝不放过。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急道,“你可知我与你在泉边是初次?”
孟晓柯抬起下巴想了想,得意道,“不是我也不在乎,不过,哈哈,是更好……”
寒若慈见他一脸坏笑,顿时后悔提及此事,她沉了沉气又道,“你再给我几日,说不定我的记忆可以找回来,到时所有疑团都会解开的”
孟晓柯费解的蹙起眉,“恢复记忆?说胡话呢?”
“一言难尽,总之,再容我几日”语毕,她起身走向石久,只因石久伫立海边张望半晌了,她默默靠近,“师父,咱们今日上船吗?”
石久指向愈来愈靠近的黑色大船,“乘那只船回百香岛,不出五日便可到达”
寒若慈随之看去,试探道,“师父,若我三年后再次失忆,您会如何做呢?”
石久当然知道她话中含义,故作惆怅道,“试问一个男人陪在一个女人身边十二年,依旧无怨无悔,他是为了何事呢?”
“……”寒若慈默不作声的垂下眸,师父真的对自己这般痴情吗?她却已爱上另一个男人,而且已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此刻,一色漆黑的大船已缓缓移到岸边,一股阴霾的寒冷渐渐袭来,而只有石久知晓,船家特意前来,只为恭迎教主回岛,所以其他人一概不载。
石久朝主桨的魔教弟子使个眼色,魔教弟子即刻心领神会的假装询问一番,待石久付了银子后,他们三人顺利的进了船舱。
孟晓柯最后一个踏入,刚一站到甲板上,大船便速速划离海边,随之即刻起航,他察觉这船上有些古怪之处,而且船板上的水手个个面目阴沉,船上似乎也无其他渡客,种种诡异更激起他的疑心,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得多加小心才是。
石久悠哉的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他早已看出孟晓柯对此船疑惑重重,但……他不由回眸看向浩瀚的海面,孟晓柯此刻是Сhā翅难飞了。
寒若慈由船家引入一间舱内卧室,即刻将房门紧闭,她敛声屏气的坐在床榻旁,手中紧握着那只装有药丸的小锦盒……犹豫不决的挣扎许久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取出那枚红色药丸,凝视久久……若服用后真的一命呜呼,那她也必须铤而走险一试,毕竟,她有太多的疑问塞在脑中,也只有自己能找出真相吧?
“孟晓柯,保佑我吧,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尝试,师父……对不起,我的爱无法动摇,对您唯有说声抱歉……”她缓缓将红色药丸送入口中,当药丸触及到喉咙时,她顿时感到头部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眼前一黑,昏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寒若慈昏昏沉沉的醒来,当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船舱,而是一间弥漫着缕缕青烟,晶莹剔透的石洞中——
寒若慈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而且那真实的触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是存在的,她揉揉吃痛的额头,谨慎的发出一声呼唤,“有人在吗?”声音随之带出厚重的回音,渐渐散在石壁上回旋消失……
话音刚落,缭绕的青烟中渐渐呈现一副女子的身影,寒若慈虽感到发生的一切很不实际,但周遭的神秘洞|茓却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定睛看向那名女子,女子一袭飘逸的红纱衣裙,曼妙的身姿从模糊虚幻,渐渐变得清晰真实……
待寒若慈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孔时,脑中顿时嗡嗡作响……此刻,她震撼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木讷的伸出手指指向女子的脸颊,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
女子妩媚的黑眸含带几分高傲,整个人犹如黑夜中绽放的艳红色牡丹花,她面对寒若慈难以置信的神色甚是满意,随之优雅的扬起一抹朱唇,“小慈,欢迎回来”
寒若慈瘫软在地,艰难的大口呼吸,她眸中充满疑惑……这一切只是因为,万万想不到会在一个神秘的地方,看到另一个自己,或许不能说是自己,只是相貌酷似罢了,此女子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这女人冷傲且靓丽,虽脸孔相同,但她依旧不能确定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是谁……
与之相貌相同的女子似乎并不想吓到她,随之收敛眸中一抹寒意,柔和的浅浅笑起,“你此刻就这般吃惊了,那我下面的话还怎开口呢?”
寒若慈竭力压制心中的慌乱,定了定神,疑惑道,“你是谁呢?为何与我相貌相同?为何我会在这里出现?是那枚红色药物产生的幻觉吗?我真能恢复记忆吗?……”
“莫心急,我会逐一替你解答的”女子朝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之优雅的依在石床旁,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坐,寒若慈起身坐到女子身旁,聚精会神的等待她解开谜底。
苏醒:运筹帷幄
冷若冰霜的娇艳女子,缓缓摊开芊芊玉手,“握住我的手,你便恢复封印的记忆”
寒若慈并未急切拉起她的手,她此刻脑中很乱,似乎对那不可预知的记忆产生了恐惧,她沉寂许久,“若我的记忆是被封印的……那便不存在三年失忆一次这事了?”
女子斜起嘴角,意味深长道,“你的性格,软弱、善良、保守、懦弱、动不动便梨花带泪,唉,是我最不喜欢的,却又是男人们最中意的那类……”
寒若慈怔了怔,“你这话究竟何解?为何我的性格你不喜欢,你不如干脆的说明一切,说实话,虽你我相貌酷似,但我无法判断你我是敌是友”
女子眸中一冷,显然有些不耐烦,“寒若慈、寒若慈,若我是寒,你便是慈,这样讲,你可听懂否?”
寒若慈震惊的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抬起眸,“你的意思……你我是同一个人?”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聪敏,你是我性格中最软弱的那部分,一双无知的大眼睛多么适合扮演孤苦伶仃的失忆女,不妨告诉你,即便咱们是一个人,我依旧不喜欢你……”
寒若慈听得越来越糊涂,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这种冰凉的面孔上,随之猛然站起身向后退去,“我不懂你这话是何意,若恢复记忆的代价是使我性格大变,那我宁可永远不要记忆!而且我已有心爱的人,不要你出来作恶多端!”语毕,她愤怒的转身欲跑,女子不急不缓的挑起秀眸,扬声浅笑,“原来我的性格中也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啧啧,肉麻的令我恶心……你以为自己逃得出去吗?这里只是梦境罢了……”
此话一出,寒若慈再也无法冷静,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出口,但密封的洞壁在不停变换着出口的方位,女子身型轻盈的落在她身旁,“你不想知道自己对心爱的男人做了什么吗?当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保证你会自惭形秽的……”
寒若慈额头渗出冷汗,她的脊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冰凉刺骨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泪水随之无助的滑落,她嘴唇微微颤着,“我可以消失,不要伤害孟晓柯,既然你说我是你性格中的一部分,求你,不要伤害他,我爱他,无论你有多冷酷无情,但这就是你的性格,绝对骗不了心里最深的自我……”
“够了!你不要这般天真可否?孟晓柯无非是为碧莲洞天才接近你,你什么都不懂,他爱的是权利!——”女子眸中掠过一丝怒火,“再者说,我‘冰凝派’不需要男人的爱,男人算什么东西?一群靠下半身思考的野兽而已,我迟早要将心中软弱的你连根拔起!”她不屑的扬起下颌,不由变化莫测的缓和道,“他们只是我的一、两颗棋子罢了,当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寒若慈是任人摆布的羔羊时,其实早已心甘情愿跳入我设下的选套,可笑的男人们……”
寒若慈简直听傻了,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哑口无言的大口呼吸,“你可知我与孟晓柯发生了关系……”女子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更为轻蔑的嘲笑,“说到这点我到小看了你,本来未指望你在这次计划中俘虏孟晓柯,看来又省了我不少麻烦,这是你唯一做对的一点”她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之后……我只要获得魔教教主石久的青睐,碧莲洞天便是‘冰凝’的囊中物……”
寒若慈脑中愈加空白,她木讷的瘫软在地,这便是真实的自己吗?她们是一体吗?那她究竟有多邪恶,太可怕了……
女子见她慌乱的几乎昏厥,优雅的蹲下身,将手指触碰在手背上,平静道,“不说了,你自己去看吧,当所有画面看完,你将永远消失在我的体内,再见了,我厌恶的懦弱性格……”寒若慈来不及闪躲,顿感脑中如闪电般划过某些画面,身体如青丝般瞬间抽出体外,带着一抹漂浮的灵魂,追溯到一些越来越清晰的情景中……
突然,一道黑影划过眼前,呈现在寒若慈眼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她发现自己正在俯视地面,随之看向自己的躯体,透明的身体如幽灵般悬浮在半空,记忆在源源不断的灌入脑中,任她如何想甩开亦是无用——
……三年前的一天,寒若慈——冰凝派的掌门人,冰凝派高居雪山之巅,派中清一色女子,而武林中从未有人到达过冰凝派,几乎神乎其神的如同神话之地。
她是名孤儿,被生父生母无情的扔在雪山中,只言片语留书一封,信中只有三个字——寒若慈……若不是被一只封喉兽侥幸救下,她早已不在这世间。寒若慈十六岁那年接任冰凝派掌门一职,因她与生俱来的预知能力,且悟性奇高,聪颖过人,十三岁那年已学会冰凝派最精妙的武功,随之被派中同门推崇为首。
在她上任之前,冰凝派是向来与世无争的帮派,冰凝派弟子虽个个身怀绝技,但平日吃斋念佛、修心养性,与武林各派相安无事。但寒若慈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并不安于现状,一心想为冰凝派作出一番成绩,只是一直苦无门路,当她无意中闯入一间冰凝派封存百年的秘洞时,她预感希望即将来临,随之凭借预知能力解开洞门密码,轻而易举走入洞中——
洞的正中央供奉一只玛瑙色的莲花,莲花的根茎Сhā入底座的石板中,最令人惊叹的是,莲花虽已在冰凉的密室中尘封百年,但妖娆的花瓣依旧娇艳欲滴,她在欣赏莲花的那一刻,忽然脑中空无一物,冥冥之中好似安排了什么,她随之鬼使神差的从石板中拔出那只碧莲,当莲花入手,石壁的一面突然发出轰隆巨响,厚重的粉雾从石壁散出,很快掩盖了视线……待淡粉色的雾气散去,缓缓展现出一副密密麻麻的文字画卷——
“碧莲洞天地图?……”寒若慈喃喃重复着墙壁上的标题,视线迫不及待的拉入正文中——
无论你是谁,能看到这些字的人便是有缘人,冰凝派已创建三百年,我是创始人碧莲仙子,当初创建此派只因武林中争抢我家传之宝——长生不老药,在那段逃难的日子里,我看透了人性的丑陋与残暴,杀戮杀戮,眼底可见的全是红色,原来,人类的贪婪远超过我的想象,所以我宁愿住在雪山中,决定将那瓶惹祸的神水封存……
你能走到这里已不是一般人,所以,若你能破得千难万阻找到碧莲洞天,那长生不老药便归你所有,长路漫漫无比艰辛,是福是祸看你的造化了……好了,闲话不多说,下面是寻得碧莲洞天的地图,但我设下道道关卡,静心看下去,期待你的成功……
寒若慈随之看向一张简单的地图,但这张地图中只画了一道山脉,山脉顶端呈少有的半圆拱形……白雪皑皑的冰峰山顶,从图上看,只能看出是在雪山一处,她随之亟不可待的看向下面的内容……
地图所指山脉处于冰凝派正门的南面,你若是冰凝派弟子肯定会质疑,因为你根本未见过拱形的山脉,呵呵,怎样才能让它露出真身呢?稍安勿躁,每一步亦是艰难无比——
一步:此洞中有一只未孵化的天翔兽神蛋,找到此蛋后,交付万兽山庄庄主孵化成兽,万兽山庄每一任庄主自有万灵庇佑,待他孵化三年,便可令天翔兽破壳而出。
二步:天翔兽出生后并不具神力,需借助“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绝学的正宗传人共同施力,才可获得火龙真身,与此同时,解封天翔兽神力的两位传人,便成为天翔兽的主人,天翔兽只听命于二人。
三步:若我判断无误的话,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应在丐帮,甘霖地龙冰传人则在魔教,这点不用怀疑,我所说的每一话都有根据,不过,三百年前,丐帮与魔教已水火不容,似乎彼此积怨的仇恨已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若能使两派联手运功,亦是难上加难。
四步: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无论是谁,会拥有半幅地图,甘霖地龙冰的传人亦是如此,能参透其中的图案之谜,你便可获得“碧莲洞天”洞口的确切位置。
五步:到达第五步,你基本已拥有了长生不了药,天翔兽会载你飞过万丈深渊直达地图上的雪山位置,它会用体内明火融化并且还原山峰之原貌,不过,当你找到碧莲洞天时也勿掉以轻心,因为洞中机关重重,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好了,当你耐心看到这里,若还执意想拥有长生不老药水的话,碧莲仙子祝你好运,碧莲洞天中除了神水外,整间洞碧由百万两黄金铸造,还有一本冰凝派绝学剑谱——《碧莲剑谱》此剑谱剑法可同时对抗醉无双惊天拳,甘霖地龙冰二种精妙绝学,换言之,天下属于你。
……
看到这,寒若慈眸中掠过一抹贪婪的喜悦,此等诱惑,何人能拒?
至此之后,寒若慈顺利的完成第一步,在之后的三年内,她处心积虑、运筹帷幄策划方案。——首先在武林中散布化名寒预预的种种传言,此消息一经传开,武林中便闹得波澜四起。
其次,她暗中派一名熟练掌握仿旧字体的冰凝派弟子潜入魔教与丐帮藏书阁,神不知鬼不觉将捏造身份留在魔教与丐帮古书中,利用人的好奇心与贪婪,详解了碧莲洞天的种种诱惑之物,潜移默化的指出只有寒若慈通过预言能力可找到“碧莲洞天”,欲盖弥彰且准确无误的令所有人认为她才是真正的引路人。
待武林中因争抢她而闹得血雨腥风时,她却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着这帮蠢人互相厮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既然要独霸武林,那这些碍眼的小帮派都该消失。
万事俱备后,她要对付的两人便是孟晓柯与石久,这次,她必须亲自出马了,但究竟该如何令两人乖乖听话呢……她在此事上足足想了一年,最终涉险封印自身记忆,封住体内一百零八处|茓脉,不但记忆封印,而且暂时武功尽失……
这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策划的骗局。
换言之,三年失忆一次的信函由她亲手捏造,猪圈遇孟晓柯是她主动接近的,藤王是她安排在树洞下随时待命的,素小白是她安置在墓|茓中的引线,万水蓝是她一直在利用还未停手的,而六只封喉兽本就是她养的宠物。
封喉兽一直处于报告消息的角色,为避免引起他人怀疑,当天翔兽顺利获得真身后,算是大功告成一半,封喉兽便返回冰凝山,告知派中心腹弟子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冰凝派弟子在她预先安排的命令中行动,首先在沿途中暴露‘寒预预’的所在位置,不失时机的引起武林各派对丐帮与魔教的不满,消灭敌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孤立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也可致命,而安排的最后一幕便是送药,恢复记忆……发生的一切一切全在她的预测之内……而且她安排的精准且恰到好处,只是失忆后的自己会爱上孟晓柯,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虽可以预测未来之事大致过程,但人的心,终究探寻不到。
至于封住记忆的确是她下的一步险棋,但未免暴露本性与身份,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交付于孟晓柯手上。
起初她会先选择孟晓柯,也在多方观察之内,孟晓柯性格开朗,好打抱不平,她便利用他的善良捏造出一封甚是悲惨的信函,使之心软放松警惕,她为自己做了心里暗示,让失忆后的自己认为孟晓柯是唯一可依赖的男人,所以,她会莫名的接受孟晓柯。
而这一切早在计划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到了今时今日,谁也阻止不了她愈来愈膨胀的野心。
……
寒若慈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摇摆不定的木屋顶棚,她嘴角含带一抹阴柔的浅笑——魔教教主石久,现在就差他一人未跳入她散开的扑天大网中,石久虽不如孟晓柯好对付,但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成与败,在此一举。
“圈圈,你还要睡多久啊?给我开门!”孟晓柯急促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他已经叫过寒若慈三四次,若再不回应他,或许要冲动砸破门板了。
寒若慈蹙眉起身,最头疼的是,她还要在孟晓柯面前暂时伪装成柔弱女子,究竟能扮演的几分相似,她也没什么把握。
待她欲开门时,目光不经意掠过桌面的一面铜镜,她随之走上前,将那面铜镜持在手中看向自己,顿时恼火的将铜镜扣在桌面上,素颜也就算了,还是男装打扮,简直不伦不类,这副模样想令魔教教主倾心,或许几率为零吧?
寒若慈被急促的拍门声抽回神志,随之不慌不忙的打开门,她傲慢的冷眸扫过孟晓柯脸颊,而她的初次就是交给眼前的男人,不由默不做声的上下打量他一番。
苏醒:媚骨天生
孟晓柯如往常般粲齿一笑,“我还以为你睡晕过去了呢,饿了吗?”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扬起眸,柔声道,“不饿,你先进来吧”她说着,牵起孟晓柯的手带入屋中……孟晓柯脊背上那副残图,她还未真真切切的看到过,此刻已迫不及待端详。
孟晓柯一怔,调侃道,“你今日够热情的,还主动拉拉小手,哈哈——”
“人都是你的了,我还有何难为情的?”寒若慈轻声一笑,眸中掠过一丝柔媚,她缓缓推开孟晓柯,孟晓柯顺势贴在门板上,未明白她意图时,寒若慈已将双手搭落于他肩头,随之抬起下颌,眸波荡漾的注视孟晓柯……孟晓柯不自在的咽下口水,他的确受了柔光的盅惑,随之搂住她的腰肢,不怀好意道,“明知我兽性大于人性,你居然还敢再勾引我”
寒若慈未想到他如此坦白,不自知的轻声浅笑,随手将头上发箍拆下,如瀑布般的秀发顺滑的垂落腰际,缕缕青丝舞动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更显出几分妩媚,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他的唇,孟晓柯愣在原地纹丝不动,他似乎还未反应过神智来,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为哪般。
所谓媚骨天生,大概就是为寒若慈这样的女人准备的,她虽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为了计划,她也从书中习得皮毛,而那一次在泉边欢愉情景,只不过凭记忆而重复模仿,但她依旧可效仿得入木三分。
寒若慈一双手腕环在孟晓柯脖颈上,柔软的粉唇轻轻摸搓在他耳垂上,孟晓柯已感到血脉有些倒流,燥热如熊熊燃烧的大火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清醒,他一转身将寒若慈压在门板上,托起她的腰埋入胸膛,寒若慈心中一怔,她似乎不喜欢被男人驾驭之上所导致的压迫感,未等她收回神志,一只温热的舌已侵入她的齿贝间。
……火辣的热吻令人窒息,寒若慈微微开唇,邀请那来势汹汹的舌与之共舞,舌与舌缠绵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和谐,寒若慈并未排斥他施加过重的热情,甚是身体渐渐传来一阵阵热暖,不过,她的反应令自己有些吃惊……原来男欢女爱之间的拥吻是这般刺激撩人,当一只炙热的大掌握在她胸口时,她才深深体会出身体的细微变化,此刻,似乎身体内的每一条血脉都在不知不觉中膨胀。
孟晓柯不算温柔的动作尽显阳刚十足,手指捏在她柔软的酥胸上,而她虽感到有些疼痛,但此刻却极为配合,情不自禁的从喉咙涌出几缕醉人的轻吟,芊芊玉指一拉他腰带,自然而然的帮他褪去外衣……随之,一双小手不安分的抚摸在坚实的胸膛上,屋中弥漫着情爱所致的迷迭香,孟晓柯呼之欲出的欲 望已无法控制,他一股大力扯开她的衣衫,抱起她走到床边,当他要压下她身体时,寒若慈却一翻身跳到床下,随之盈盈笑起,欲语还羞的矜持道,“这么快便满足你,显得我多没面子……”
孟晓柯微微喘着粗气,伸手一拉欲拽她上床,寒若慈急忙躲闪开,又灵敏的跳上床,目光随时随地注视在他的脊背上,孟晓柯转身伫立,无奈的叹口气,“你这不是诚心折磨我吗?”
“你怎一点情趣都不懂?”寒若慈娇滴滴的故作翻脸,却将一副赤 祼的胴 体完全呈现在孟晓柯的眼中,她扬起睫毛,托词道,“不如我先帮你按摩吧?”
孟晓柯眼珠贼兮兮一转,重重点头,随之舒舒服服趴在床上,“按吧,使劲点”
寒若慈乖巧的应了声,跨坐在孟晓柯腰间,她一双眸目不转睛的停滞在怪异的纹身上,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直至已忘记手中的按压动作……
“啊……”她惊呼一声已被重重压在床板上,孟晓柯嘿嘿坏笑,再次袭上她的唇瓣,她避无可避的被钳制了行动,渐渐的,每一缕爱抚都令她失去自我。
一阵扯痛从□传来,她微微蹙眉逼自己承受,警告自己,为了俘虏眼前的男人,这点牺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不由自主的合上双眸,前胸微微拱起迎合上前,一波一波的猛烈撞击令她渐渐适应,疼痛似乎消失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丝丝酥麻中的亢奋……
孟晓柯俯身吻下她的脖颈,肩,手臂,当被□沾满的眸黯然深邃时,目光中却看到一样令他意外的字迹处——寒若慈居然在臂膀上,刺上他的名字。
孟晓柯因感动与惊喜,身躯愈来愈沸腾,他轻柔的吻上她的肩,“你为何这般可爱?”
他环住她的腰搂坐在怀中,寒若慈咬住下唇趴在他肩头,无以复加的疼痛突然袭来,却又伴随少许快感再次消失,她显然还承受不了这过于深入的姿势,吃痛的闭起双眼,不住的连连叫出声,她感觉自己会在某种亢奋的高度中就这样死去……伴随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孟晓柯终于气喘吁吁的停滞在原地,他的头埋在她胸口间休息,寒若慈亦是因体力不支而有些虚脱,彼此紧紧相拥,密不可分……
欢愉过后的沉寂中,她从始至终未忘记自己为何事甘愿献身,待她呼吸平稳后,一双手托起孟晓柯的脸颊,柔声道,“你会不会为了我,做任何事?”
孟晓柯轻吻了下她的唇瓣,顽皮道,“会”
“若是坏事呢?”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挑起眉,“你能做何坏事?”
寒若慈故作冥思苦想一番,随之天真的歪过头,“比如……我叫你去杀人,你会依吗?”
孟晓柯眨眨眼,似乎从她脸颊上看到某些不一样的气质,他收敛嘴角认真道,“杀人很容易,但必须有原因”
寒若慈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悦的跳出他怀抱,“看来你并非一心一意对我”
孟晓柯微微蹙眉,将她扯回怀中,抵住她下巴看向自己,“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这是我唯一有把握承诺的”
此话正中下怀,寒若慈含羞垂眸,“我就是想知晓你的真心,你还认真起来了?”
孟晓柯神色依旧凝重,只想告诉她,他此刻未说一句假话。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寒意,她不屑的撇开眸,明明是为了“碧莲洞天”才接近她,演得好逼真呢孟晓柯,好一副痴心汉的虚伪模样,可恶透顶。
寒若慈一翻身跳到孟晓柯身后,双手自然垂落在他胸前,先发制人道,“待咱们回到百香岛,我便与师父说清楚,我爱的人是你,之后随你回丐帮可好?”
孟晓柯对她语气上的转变有些反应不及,但眸中掠过一丝喜悦,“等回到丐帮,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寒若慈侧起身亲了他一下,展开温柔攻势,“嗯……我已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你……”
孟晓柯喜上眉梢的爽朗一笑,调侃道,“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圈圈”
寒若慈一怔,莫非他已看出了端倪?
“你这话何意思?我今日表现的还不够好吗?”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还是那么不识逗,这会儿像你了,方才千娇百媚、柔情万种的还真令我吃惊不小,哈哈——”
寒若慈心中轻哼一声,她再也不是那个百依百顺的寒若慈,若单凭一副身体就可让男人臣服,那便省事了。
她随之故作好奇的抚摸在他脊背上,“你这后背纹的何物呀?好似缺一半……”
孟晓柯随即将她拉回怀里,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坦言相告,“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何含义,从昏迷中醒来后,这纹身就在背上了”
“哦?何时的事?”
孟晓柯娓娓道来,“我记得是五、六岁那年,我当时因年纪小还烦闷过一阵,之后便随师父习武,再长大了些,有一日,师父突然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永远不要让敌人站在我身后,因为这副纹身若能拼成整幅,便会呈现出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秘密关系到丐帮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拥有另外半幅纹身的人”
“你师父未说如何寻找吗?”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躺下身,“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寒若慈轻声一笑,其实这话说的没错,谁若能先找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便可利用其财富壮大势力,利用其剑谱独霸武林盟主之位,若再喝下长生不老药水,那天下便是谁的了……此刻,她在心里忍不住嘲笑他的迟钝,拥有半幅纹身的男人近在咫尺,而他还在苦苦寻找。
不过,寒若慈却不看出这副纹身中所蕴含的意义,好似只是一副普通的猛兽图……看来,只有看过石久身上的半幅纹身再做彻底分析。
寒若慈若有所思的穿上衣服,她现在对石久的兴趣远远超过孟晓柯。
此刻,船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门外顿时引起一波骚动,只听船舱外狂风呼啸四起,滚滚来袭,随之翻卷起海面此起彼伏的波涛澎湃,不由使船只疯狂扭动,孟晓柯急忙扶住寒若慈坐在床边,叮嘱了几句别乱走后,便即刻起身走出房门。
在孟晓柯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寒若慈已恢复了傲慢的神色,正如她所预言的那般,暴风雪将至,她们将被困在船上至少十日,十日……足够她捆住那只难捉摸的猛兽——魔教教主石久。
寒若慈漫不经心的掠过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伴着风霜泼洒在海面上,不一会,窗沿已浮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她披上外衣走到窗前,瞭望一望无垠的冰凉海水,寒风萧萧、雪片纷飞令她想起熟悉的雪山,她斜唇一笑,天公作美,赐予她难得的好机会。
之后……就是非去不可的百香岛了……呵。
苏醒:妖言惑众
铺天盖地的冰雪飞流洒落,石久一筹莫展的伫立在船头,幸好船体够大,否则一个巨浪翻来便会被海水吞噬……春暖花开时居然天降大雪,是否在预示着不祥之兆?
孟晓柯只穿一件单衣跑上甲板,顿时被船舱外骤冷的温度引来一阵哆嗦,他见石久一副享受严寒的自在,不由搓搓双手走上前,“还真让万水蓝说中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石久目不斜视的瞭望海面,悠扬道,“你也觉得似乎有厄运将至吗?”
孟晓柯对这问题不感兴趣,疑惑道,“你不怕冷吗?表情好从容啊——”
石久想起儿时被师父浸泡在寒潭中的情形,那段日子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已记不清,不过的确磨炼了他的意志,当面临生或死的抉择,冷又何惧?
“你们在聊何事?”寒若慈身披一件黑色披风,而这件披风是属于石久的。
“你怎出来了?小心着凉!”孟晓柯急忙走上前,生怕愈摇愈烈的甲板将她甩入海中,寒若慈嫣然浅笑,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小声道,“刚才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又冷的要命,想洗热水澡,不知你可有办法?”
孟晓柯大包大揽的拍拍胸脯,“我去想办法,海浪这么大,你赶紧回屋等着”
寒若慈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随之睁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还是你对我好,我马上回舱中等你……”她说着对向孟晓柯脊背轻推,催促道,“快去呀,我随后就到”
孟晓柯就爱听寒若慈夸她,主要是她基本没说过自己什么好话,他粲齿一笑,“快进来啊,别等我热水烧好了,你已经洗海水浴去了”
“别以为我是弱质女流,我平日是故意让着你” 寒若慈故意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讽刺道……而孟晓柯所认识的那个寒若慈早已不复存在了,哼。
孟晓柯一笑置之,转身走入舱门……待寒若慈确定他已离开后,悄声无息的走到石久身后……她仰起睫毛,一道不屑的目光轻轻扫过,无法探究石久对她的情感有几分,不过,她反而觉得石久比孟晓柯要坦诚,至少石久从来未避讳过自己的初衷,且初次见面时已堂而皇之的将“利用”二字挂在嘴边,但她有自信,无论怎样精明的男人,最终会被她操控,想到这,寒若慈扬起轻蔑一笑……石久是不懂得掩饰,还是太过狂妄了?
“师父,请您向后站站,马上会有一轮狂浪扑上船头” 寒若慈平静的提醒道。
石久回眸一怔,已被寒若慈拉到甲板中央,寒若慈故作东摇西摆的站不稳,石久下意识的将她搂入怀中躲避风寒……寒若慈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顺势搂住他的腰,石久感到腰际被一双温热的小手紧紧环住……而寒若慈从未主动靠近过他,这突兀的变化反而令他有些不自在,石久默道,“快进去吧,这里随时有危险”
“你不想见见我的本领吗?”寒若慈天真的抬起眸,未等石久开口,她看向不远处的船头,平静道,“我数到十,一个巨浪便涌上船头,到时,路过的水手将被卷入浪涛中……”
石久半信半疑的蹙起眉,只感她轻松的口气好似在说一个故事。而寒若慈已开始数数……失忆时的她会奋不顾身救人——那是她特意余留的一点预言本领,她在十岁左右还不能纯属掌握预言时,就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冲上前救人,否则冰凝派弟子也不会惊觉她有此神技,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纯熟掌控这一特长,脑中所能预见到的事件越来越精准,所以,她在失忆时将预言降低到十岁时的微弱状态,不过,偶尔也会因垂死边缘灵光一现。当她真正的预言本领随记忆恢复后,所预见的每一件事正如画面般清晰,此刻能使石久产生浓厚兴趣的便是预言,她料想,石久定会为预言的精准而喜出望外……
当寒若慈数到十的那一瞬,一注海浪犹如狂风卷过般跃然高耸,猛然间重重扑向船头,一名水手刚巧走到此处收缆绳,顷刻间,直径被冰凉无情的海水吞没,速度之快令人走神一下便会错过……石久注视空荡荡的船头,眸中不由掠过一丝惊讶,未等他开口,寒若慈继续道,“但那人未死,衣衫正巧挂在船头的绳索上了,现在救还来得及……”
石久迫不及待的走上前证实,一手抓住栏杆支撑摇晃的身体,俯身探去,只见水手腰带挂在船头木栓上,好似已经被海浪拍晕……他此刻并无怜悯之意,只是觉得这断言太过玄妙……原来这才是寒若慈的真正本领,而寒若慈那判若两人的神情,令他不由大为疑惑……曾经的她绝不会见死不救,而现在,却可以冷眼旁观的描述一场性命攸关的灾难,那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故意隐瞒真相吗?……
寒若慈将他的震撼神色收入眼底,随之掩唇轻笑,打趣道,“原来师父也有这般不镇定的表情,我还以为您是一座冰山呢”
石久凝重的神色陷入她眸中,他试图看穿这个女人的心思,却发现自己被她扇动的眸时而戏耍时而迷惑着……石久不由轻声自嘲,眸中掠过一丝挑战的欲望,他轻视了一位强劲的对手,或许,寒若慈要比孟晓柯难对付的多。
想到这,石久恢复一贯的高傲,他双手环胸俯视寒若慈,平静道,“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寒若慈未料到他并未被惊喜冲昏头脑,而且冷静的反而令她有些意外,不过,她依旧断定石久多半是在试探,随之懵懂眨眼,“师父在指那预言吗?不错,我好似在不知不觉中将未来之事看得越发清晰奇Qīsuū.сom书,这……是否证明我快恢复记忆了?!”
石久目不转睛的注视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但似乎又看不出太多端倪,当然,他并不希望寒若慈这么快恢复记忆,那他的计划便要无限期搁置。
此刻,一阵狂浪再次涌上甲板,甚至比上一轮更为凶猛,海水迎面袭来,未等石久将她及时拉开,寒若慈已被沉重的海浪压倒在甲板上,她顿感一阵冰凉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与此同时,石久一同被海浪拍倒,而两副湿漉漉的躯体正叠落在甲板上……此刻的海水如石板般坚硬,寒若慈下意识的低咒一声,垂眸看向身下的石久,石久也未想到海浪力量如此强大,他感到头部被打得有些昏沉,未完全清醒之际,一只柔软的唇已覆盖在他唇边……
石久嘴唇一僵恢复常态,此刻,寒若慈却轻盈的翻下身,随之盈盈笑起,故作沾沾自喜道,
“还是这法子有用,师父清醒的如此快”
石久无意识的抿抿唇瓣,“你方才那样做,是怕我晕倒?”
寒若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呀,狂风巨浪随时侵袭,若师父晕倒在地,我该如何救你?”
石久怔了许久,她的动作分明是在勾引他,而表情却又是如此的自然与天真,究竟是他太过敏感还是她无知所为,已分不大清楚……
寒若慈自顾自环住瑟瑟发抖的身躯,此刻又娇弱得好似一朵小花……因海水的浸泡,她单薄的衣衫已紧紧包裹在身躯上,随之展现一副玲珑有致的娇躯,石久不由自主将她拦在怀中,尽量用身体替她抵挡凛冽的寒风,寒若慈顺势贴近他胸膛,酥若无骨的柔软身段迎合上那层彼此间微薄的阻碍,只感两件完全湿透的衣衫犹如赤 祼相对……此刻,石久可轻易感到她每一寸肌肤的摩擦……他明明警告自己不要被她似乎无意识的挑动而乱了心绪,但身体却不受大脑支配,指尖不由慢慢挑起她下颌……寒若慈眸中灵通,故作纯真的笑了笑,“还好有师父替我保暖,否则定要冻僵了……”
石久沉默不语,食指抵在她唇边,他承认方才的一瞬间被诱惑了,但并不代表会就此沦陷,他的目的不是女人,而是魔教独霸武林的宏图大业,他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个女人已变得太危险,不论她处于何目的,或许完全没有目的可言,但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被动的一方。
他一双眸骤冷如冰,默道,“你在故意接近我,小心玩火自焚”
寒若慈缓慢的眨眨眼,一副迷茫的神情……石久已因她的变化而慌张,表明她已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此刻,正是欲擒故纵的最佳时机,她更为冷酷的话语直直刺去,“师父可是误会何事了?实不相瞒,我爱的是孟晓柯,不是师父,我一直想将事实告诉您”
石久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注视她,但眸中已掠过掩饰不住的怒火,他冷冷一笑,随之站起身,失去冷静道,“很好,你尽管爱他,尽情上演情情嗳嗳的戏码好了,反正你能爱的时日也不多了。”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向舱门走去,每走一步亦带出升腾的怒气。
寒若慈不急不缓的站起身,神色展现一副得意的张扬……石教主呀石教主,若你能将那丝醋意完好保存,我倒真的信了你,可你此刻的表现嘛……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沦陷,何必死撑那份不值钱的尊严不撒手呢?呵呵。
苏醒:欲语还休
石久面无表情的走下楼梯,正巧与孟晓柯迎面相对,孟晓柯看他脸色煞白,关切道,“早说外面跟冰窟似的,你还站在那装镇定,我叫厨房帮你熬碗姜汤暖暖身”语毕,他转身返回原路,顺口道,“你叫圈圈下来洗澡吧,热水烧好了”
“等等”石久听似平静的声音却掩藏着一股无名怒火,孟晓柯回眸等待下文,石久沉了口气,即刻换上一副高傲的冷颜,“你有没有注意到,寒若慈有些变化?”
孟晓柯怔了怔,他以为石久与寒若慈发生争执,随口解释道,“女人心海底针,随时随地会因心情而发生突变,大男人莫太计较”
石久不屑轻哼,“你倒蛮了解女人,迟早毁在女人手里”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声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孟晓柯眼中含带满满的爱意,且毫无避讳,在石久看去,似乎在炫耀他的大获全胜,他越发不能容忍孟晓柯的张扬自大。当然,石久不愿输给他,任何方面都算上,一概不允许自己败落敌手。
他骤冷的表情带出一丝必胜的决心,随之与孟晓柯擦肩而过,“也对……总之是个死,随你”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石久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是难相处,好似谁若对他好点,他随时随地摇身一变成了准备作战的猛兽。
寒若慈躲在舱门旁,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上扬,石久对孟晓柯可谓是恨之入骨,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代的敌视,一触即发的战争即刻爆发,不过,她可不想这么快让两人针锋相对,所以她这根导火索,此刻必须要做一件事——令双方保持和睦相处,待寻到碧莲洞天之后,谁死谁活再与她无关。
“圈圈,你在上面吗?”孟晓柯听力异常灵敏,隐隐感到舱门外有人伫立。
寒若慈一怔,即刻展现真身,自然道,“是呀,我正要下来”
孟晓柯见她一身湿漉,冻得嘴唇发紫,眉头紧蹙教训道,“说你不听话啊,瞧你跟落汤鸡似的,赶紧去洗热水澡”
寒若慈乖顺的点点头,“方才下楼时,我好似听到你与师父在争吵,为何事呀?”
“争吵?你听错了” 孟晓柯随口一应,“不过你师父脾气挺古怪的,好似看谁都像仇人”
寒若慈不失时机的劝慰道,“师父脾气哪里不好了?或许是他独自一人清静惯了,所以不善与人交谈,我想,未必有敌意,你多担待嘛”
孟晓柯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知晓了,其实我从未与他计较过,全当磨练自己的耐心,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不和,我的脾气多好啊——”
寒若慈满意的抿唇浅笑,踮起脚吻上他脸颊,“嗯,我家晓柯就是这般随和,我先去洗澡了”语毕,她故作羞涩的垂下眸,待孟晓柯得意之际转身离去后,她方才柔和的眸光随之冷如寒潭。
孟晓柯摸摸脸颊,心里涌上一丝甜蜜,圈圈何时变得这么会讨人欢心?嘿嘿……
寒若慈关上洗浴房的木门,因暴风雪来袭船体颠簸不定,为避免失火,只得掌一盏小油灯照明,她将油灯轻放在木盆旁的四方桌上,借助昏暗的光线褪去湿透的衣衫。
当她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中时,不由喃出一声舒适的轻叹……她撩起水花泼在手臂上清洗,曾经,这副身体她是那般重视,自从十六岁那年当上冰凝派掌门,她便拥有本派至高无上的权利,除了每日须用天山羊|乳沐浴滋养,还要喝雪莲粥养颜,或许是受了四处白雪皑皑的影响,她受不了丝毫污浊之物沾染上身。
说到这,她便想起自己的牺牲有多大,当她锁定下手目标为孟晓柯时,却发现他几乎日日与乞丐们鬼混在一起。她为等待时机接近他,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一个月,当得到密探消息时,才终于等到一个与他独处的机会,可他居然是睡在又脏又臭的猪圈里,为了达到接近他的目的,她唯有痛下决心与之共眠,幸好未下错赌注,否则,她宁死也不会踏入那脏地方半步。
不过,寒若慈现在已不在乎这副躯体,那副冰清玉洁的身体不复存在,处处沾染了男人的气息,她的目光不由落在肩头的纹身上,“孟晓柯”三个字安稳的镶在皮肤里,真的很刺眼,她厌烦的咬住下唇,顿时火冒三丈的激起层层水花,随之按捺不住切肤割肉、狠狠削去的冲动!……此等痴傻之事居然是她做出来的,她更为痛恨内心中那个软弱愚蠢的寒若慈……好好的一副身体被糟蹋得支离破碎,她若得不到碧莲洞天的一切,首先对不起的,肯定是自己!
寒若慈只感手指气得有些发抖,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眸,心绪烦乱的仰靠在木盆边缘……失忆后那副柔弱且无助的模样不由渐渐浮现脑中,想起那个她在消失前说的一句话——“既然你我为一体,那我的爱便是你的爱,你逃避也无用……”想到这,寒若慈猛然睁开眼睛,眸中怒火冉冉,可恶!十足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小慈,你这愚蠢的女人,你真的这么容易被感动吗?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柔软用的大错特错了!那绝不是她,她相信那个女人是她一手制造出来的幻影,绝对绝对不是她。
此刻,她眼前出现一道黑影,她警觉的转过身,“唔……”顿感被一张冰凉的唇盖在她唇瓣上,寒若慈看清眼前的男子,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看来,石久故作冷漠的态度并未阻止他报复的欲望,(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此刻并非献身的最好时机……她双手抵在石久肩头,即刻向后退去,但石久比她快一步,直径将她整个人抽出水面,未等寒若慈反抗,已被他强硬的按在地板上……微弱的灯光掠过他精致的脸颊,黑夜果然更适合他的气质,妖媚的黑眸透出一丝危险。
寒若慈一双手腕被禁锢在他手中,她试图动了动,似乎又感到石久手中的力度越发加大,此刻已感血脉因停滞而略带肿胀感,他冰凉的身体紧密的,贴在她赤 祼的身躯上……寒若慈似乎嗅到了属于男人的欲望在蒸腾,而昏暗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彼此静静的呼吸声……
“师父……”寒若慈故作胆怯的呼唤着,她此刻有些犹豫不决,像石久这般谨慎的男人,若不与石久发生些暧昧关系,那她便别想看到他脊背上的纹身图案,而石久这么做,多半是在与孟晓柯对立而行,他的目的是羞辱孟晓柯,一旦得逞,势必两人关系势如水火,其后果的严重性,直接导致她的完美计划,功亏一篑。
石久默不做声,或许他根本不知能说什么,总之,寒若慈,他今日是要定了。
他俯身吻上寒若慈的嘴唇,一阵淡淡的花香从她齿贝间散出,宛如勾引男人进入的诱饵,使人迫不及待的想与之相伴,他冰凉的舌卷在她温热舌尖上……而寒若慈显然反抗的很激烈,她双手被束,双腿被牢牢压在身下,只得用舌尖推开那只舌的穷追不舍,她越是挣扎,嘴角便扯痛的更疼,但她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但不知何时,一副冰丝般的胸膛已赤 祼的贴在她胸口上,肌肤与肌肤的触摸是如此的避无可避,她渐渐开始慌乱,不假思索的一口咬在他舌尖上……
一丝血腥味儿充斥在彼此的口中,石久依旧默不做声,随之拭去嘴角的血迹,哧声一笑,他举过那盏油灯放在她脸侧旁,只是让她看清眼前的自己,已丝毫不具怜悯之意。
寒若慈趁他起身之际急忙扯过衣衫护在前胸上,还未等挪步再次被石久压在地上,她的目光落在他白皙而坚实的胸膛上,而这副胸膛的脊背上,有她梦寐以求的地图……寒若慈犹豫不决的晃了下神,却失去了逃跑的微小机会……
寒若慈在看石久的同时,石久也在看她,她皓如凝脂的肌肤细腻诱人,星眸微嗔却透出几分哀怨,她的温柔,不愿为他展现,他不由自主握起拳头……寒若慈,独自挣扎痛苦去吧,这样的神情再好不过了,千万,千万不让令他有丝毫动摇。
“若你对我有还一丝尊重之情,放过我好吗?……”寒若慈垂眸之际已落下眼泪,这滴泪,是失忆后的小慈教会她的,不知多久未品尝过泪水的咸涩,八年?十年?一种令人陷入软弱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的作风。
石久沉寂许久,方才的冷漠似乎被她的泪水渐渐融化,她再次要求自己放手,而他傲慢的心不接受任何祈求,但手中的动作,却停滞了……从不认为女人的眼泪对他有何作用,但此刻却多了一份不舍,他不由自主俯下身,动作轻柔的,吻在她的泪水上,沉了沉气,默道,“可我不想放过你”
寒若慈见他态度有所软化,不失时机道,“可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丝毫感情”
石久一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真的,看不到吗?”
寒若慈故作不假思索的缓缓摇头,一语双关道,“若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绝不会强迫我,若我感受到那份爱意……我会……自愿”
石久轻声一笑,她的思路很清晰,这种含糊其辞的言论的确会给男人带来希望,不过,只是用错了对象,他,并非单纯的渴望爱情,或者说,他心中强大占有欲在作祟。
苏醒:一针见血
寒若慈见石久静而沉思的坐在地板上,她随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缓缓挪步转到他身后偷偷窥视,当她看到石久的脊背时,眸中掠过一惊……石久脊背上并无纹身图案,甚至肌肤光滑的连道疤痕都无,她怔在原地许久……而寻找“碧莲洞天”的关键就在于两副地图,她仔细想想石壁上的描述……确实只告知在“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的传人身上……似乎也未明确说明是纹身图案,她不由上下打量石久,此刻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在他身上,便是有一张属于他的图画,如若都不对,那最不愿面对的是,她找错了人选……
想到这,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焦急的怒火,煞费心机设计,处心积虑多年,才勉强将魔教教主吊上钩,莫非魔教之中还有一位“甘霖地龙冰”的传人?若真被她不幸言中……那真正拥有藏宝图的人究竟是谁?
石久以为她惊慌的躲在墙角不敢出声,回眸一望,却发现寒若慈双眼凝神,一副灵魂出窍的空洞神情……他从未见过寒若慈有过此种表情,眸中带着犀利的寒风,虽不施粉黛,却掩藏不住她高贵冷艳的气质,石久看向她半遮半掩的胴体,她还是她,却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好似一只随时等待男人侵犯的性感尤物。
石久感到胸口隐隐燥热,他一伸手臂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寒若慈沉思之际已跌坐在他两腿之上,她并未尖叫或恐慌,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未必是自己要找的人,便再也装不出害怕。
一道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耳垂、锁骨、最后落在她的胸线上,而她,毫无反应的直视石久,只是手指不由自主的按在他手背上,她突然静静的开口,“你,究竟是谁?”
石久怔了一瞬,他是谁?寒若慈眼中的师父,孟晓柯名义的朋友,曾迫于无奈救过百姓的侠客,还是那位冷酷无情的魔教教主,似乎一切都变了味儿……想到这,他微微蹙眉,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居然为他人的质疑而彷徨犹豫。
他俯身含住她的唇,任由肆无忌惮的欲望尽情燃起……寒若慈此刻还未服下恢复功力的黑色药丸,所以与不会武功的女子差别不大,她竭尽全力想推开他,但软弱无力的手臂不给她一点支持,石久随之抱起她,随后双双踏入木盆,暖和的水温滚出一缕色昧,他将她压在木盆边,掌心游走在她柔滑的曲线上,当寒若慈感到一只硬物已抵在她小腹上时,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顿时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
“若想少受苦,最好学会配合”他冰凉的话语消失在她的胸口间,寒若慈顿感胸部顶端一记重重的吸吮,她轻叫一声,敏感的含胸躲避,立刻急道,“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我会恨你!”
“恨我的人数不胜数,不差你一个”石久将她一翻身按在木盆边背对自己,冰薄的唇落在她肩头,寒若慈不由哆嗦一下,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无助的一刻,每一记落在脊背上的冰吻都令她微微颤抖……该如何让他终止呼之而出的欲念,她渐渐失去了对策。
他的手已滑到她的臀部上,寒若慈一不做二不休,猛然转身搂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嘴唇主动贴在他唇瓣上,舌尖探入他口中缠绵久久……随之,她再次抽离嘴唇,嫣然一笑,无关痛痒道,“师父说的对,既然我无法反抗,不如顺了你的意,我想了想,自己又不是处子之身,何必再假矜持,来吧……”
此话一出,好似一把钢刀Сhā入石久的胸口,他一把将她推开,即刻转身走出水中,温水带来的热气瞬间被体内散出的寒气凝结成雾,寒若慈心中得意冷笑,看来她孤注一掷的法子还是有效的,他在挣扎在愤怒,呵……男人,究竟跳不出世俗的枷锁,他们希望女人们风情万种,却又不愿这个女人曾被他人染指,这是何种心理呢?……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圈圈?还未洗好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寒若慈扬声回应,“你等等我,这就出去”她说着,走出木盆,慢条斯理的擦净身体,待换上一套干净衣裙后,缓缓走到石久身后,轻声道,“虽师父对我不够尊重,但我不会记恨您,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语毕,她欲转身离去,却被石久一把扯回原位,寒若慈顿感脊背重重撞在木板上,她气恼的蹙起眉,何时自己沦为任人摆布的玩偶?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旦证实石久并非另外半张地图的传人,她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他!
石久面无表情的注视她许久,默道,“莫高估自己,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寒若慈故作心领神会的垂下眸,讽刺道,“我并非高估自己,高傲不羁的您,怎会为我这种已心有所属的女人而争风吃醋呢?”
石久冷冷一笑,松开手,不急不缓道,“我想错了一件事,女人最可怕之处,并非心狠手辣,而是太有头脑”
彼此心照不宣,寒若慈一笑置之,直径走出房门,随手又将木门合上,将一片黑暗中的遐想留给那个看似冷酷的男人。
孟晓柯见她嘴唇微微红肿,脖颈点点红晕,调侃道,“是不是里面太黑,撞门上了?”
寒若慈下意识的捂住唇,“嗯,船身摇晃得太厉害,不小心碰了下”
未等孟晓柯再问,她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在回廊上,“你可见过师父的武功?”
“武功?”孟晓柯扬起下巴想了想,“好似未见过,但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寒气,在我们同时运功为天翔兽开天眼时,我险些因吸入他的内力导致内伤”
寒若慈故作惊讶的瞪大双眼,“哦……如此说来,师父的武功相当了得,居然连你如此深厚的内力都承受不住?”
孟晓柯点头,直言不讳道,“是啊,习武之人大多聚集阳气施展内力,可你师父正好相反,我一直对他的武功甚感好奇,若我断定无错的话,应属是冰系的掌法,此类掌法极为少见,我想能纯熟掌握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寒若慈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她也曾听说“甘霖地龙冰”属极阴之武学,习得此掌法之人必忍受常人所不能之苦,但终究甘霖地龙冰如何炼成,有多大威力,似乎世间无人知晓。
寒若慈天真的眨眨眼,询问道,“你听说过甘霖地龙冰吗?”
孟晓柯嘴角一敛,严肃道,“你怎会知晓甘霖地龙冰?听谁说的?”因为,据他师父所讲,甘霖地龙冰是这世间唯一可与醉无双惊天拳抗衡的武学,而掌握此武学之人世间有两人,其中一位便是魔教教主石久,虽他并未见过那魔教教主是圆是扁,但却成为他迟迟不向魔教发出挑战的致命硬伤,所以,孟晓柯必须寻得师父曾告知过的武林绝学剑谱,将战争的死伤人数降到最低。
而且,孟晓柯一直在寻找另一位掌握“甘霖地龙冰”的高人,这一找便是八年……
寒若慈故作委屈的垂下眸,“我听万庄主说起过,随口一问罢了,你为何要质问我……”
孟晓柯龇牙咧嘴的活动活动面部神经,一手搭在她肩头,没正经道,“我哪有质问你啊,我敢吗?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寒若慈真是搞不懂失忆中的自己究竟喜欢他何处,孟晓柯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其余优点吗?
寒若慈终究找不到答案,疑惑道,“你猜我喜欢你哪点?”
孟晓柯缓慢的眨眨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咧嘴一笑,“又帅又高大又体贴!”
“……”寒若慈顿感无趣的撇开眼,相貌倒是可以,但也不能成如痴如狂的重要原因吧?
孟晓柯听不到她的反驳,夸张的瞪大眼,“唉?少见啊,你不回嘴就代表认同了”
寒若慈见他笑得开怀,皱起眉,忍无可忍道,“你知不知自己很幼稚?”
孟晓柯厚颜无耻的点点头,“知晓,这叫亲和力,等咱们有了孩子我来带”
寒若慈怔了怔,不由摸上平坦的小腹,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她才不要孟晓柯的孩子,万一不幸怀孕,她宁可吃药打掉,也绝不会生下。
孟晓柯并未注意她的神情,目光掠过路径此地的一名水手,他发现这船上的水手走路如风,身手比常人灵敏,必定是习武之人,越发对此船的背景感到可疑。
孟晓柯与那水手迎面相对,在那水手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突然伸出脚欲绊倒那人,只见那人反应及时,轻盈的跳过他的脚面,随之疑惑的注视孟晓柯……孟晓柯干笑两声,“我跟你闹着玩呢,莫怪莫怪,不过这位小哥身手不错啊,为何甘愿只当个水手?”
寒若慈冷眼旁观的站在一旁,莫非孟晓柯已察觉这船是魔教专用的?
水手比手画脚的摆弄一通,又指指自己的喉咙,孟晓柯终于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怪不得这船上如此安静,他接触过的三名水手亦是只能听不能言的残障人士,这太过怪异阴森的气氛带出阵阵寒意,难道他的揣测是真的?
“想何事呢?”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思路,扯了扯他衣衫,娇气道,“我饿了……”
孟晓柯默默应了声,随之带她走进船上饭厅,一进门便看到石久坐在桌旁自斟自饮,寒若慈看向石久微醺的双眸,他们分开时间不久,他居然已喝的有些醉了。
孟晓柯闻到扑鼻的酒香,喜滋滋的向石久走去,石久顿时抬起六棱刺指向他,质问道,“这么多空位,非要与我坐一起?”
苏醒:刺入胸膛
孟晓柯原本不错的心情再次被石久打落,他自认不是个很令人反感的人,不懂为何石久总是对他视如仇敌……寒若慈见孟晓柯快要翻脸,急忙扯了扯他衣角制止,孟晓柯蹙眉回头,寒若慈朝他笑了笑,示意他为了自己再忍忍。
孟晓柯眉头一展,要说他与石久已算患难之交,可石久为何对自己冷言冷语,除了是为寒若慈之外,似乎又无其他理由,想到这,孟晓柯心中平添几分歉疚,虽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单恋一个人可谓煎熬,这点他深深体会过。
“圈圈,你先出去,我有事要与意然谈谈” 孟晓柯道出不容置疑的口味,藏头露尾非君子所为,他已无法忍受一刻。
寒若慈已感到空气中弥漫的怒火,她不能让二人就此摊牌,刚要开口劝阻,便对上孟晓柯霸气十足的坚决目光,她不由心中一惊……此刻的孟晓柯严肃冷静的像变了个人,而且自己居然被震慑的忘了说辞,她不由轻叹口气,此刻唯有不甘心的怒步离去,只恨自己不会探究他人心灵之术,这会儿,一边冲动似火,一边骤冷如冰,两人独处后,究竟会出现何局面,她已无法预见结果。
待寒若慈关门离去后,孟晓柯双手环胸坐在石久对面,石久随之放下酒盅与其直视,魅惑的眸染上几分醉意……他不由讽刺轻笑,他的仇人正沾沾自喜的朝他示威,而自己,即将输掉这场虚伪的感情游戏,或者说,他从未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尤其是这无聊的感情纠葛……但,当寒若慈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他时,他的心,居然隐隐作痛,好似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诫他,若非两情相悦,即便得到她的身体,也不会觉得快乐,他竭力为自己筑起一道道无情无爱防护墙,可最终惩罚了谁,折磨了谁?……呵,分明是自己。
孟晓柯自斟一杯,双手握杯对向石久,“对不起意然,我无法让自己忘记寒若慈,更离不开她,所以……”他随之一饮而尽,重重将酒杯落在桌上,“若你舍不下这份感情,孟晓柯任由你处置,但绝不再拱手相让”
石久不急不缓的靠上椅背,嘴角扬起一抹寒意,随之举起六棱刺,刺尖猛然抵上孟晓柯的心口,“既然如此,那就死吧”话音刚落,六棱刺锋利的刺尖已Сhā入孟晓柯肌肤三厘,鲜血顿时顺放血槽缓缓溢出……
孟晓柯默不做声,只是疼得微微蹙眉,他不由低头看了看伤口……石久只是将刺尖Сhā入他的皮肤慢慢旋转,好似如钝刀磨肉般折磨人,孟晓柯随疼痛感袭来,额头渗出大颗汗珠,但神色丝毫不惧,他平静浅笑,“若我的死才能令你解恨,那便动手吧。”
石久无情冷笑,戏耍道,“为三年的感情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正因为圈圈三年后会忘记我,所以我才可以这般坦然面对”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不舍,“或许因为我的死,她这三年会过得很艰难,因为她心里有我,既然伤心无法避免,那我宁可选择她只伤心三年,对我而言,只是未完成自身的使命而自责,我对不起的不止是圈圈,而是整个丐帮”
石久轻蔑一笑,“回答我,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这世间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祥和,“若有一位陌生人遇难,依我的性格定是不假思索相救,也许双双获救,也许双双遇难,当生与死在一瞬即逝间,谁还有时间去想值得不值得?当然,我从未说过不怕死,或许也会责备自己太冲动,但大局已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面对的就让它快点来吧”
石久只想看到孟晓柯苦苦求饶的表情,他为这一天的到来似乎幻想过无数次,但孟晓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色令他极为恼火,恨之入骨……恨他连在性命攸关时,还再笑。
石久眸中骤然一冷,猛然将六棱刺再Сhā入心口三厘,怒火中烧道,“为了任何人都可以去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孟晓柯向前倾倾身体,手握刺刃灿烂一笑,“你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什么话?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也可以不屑我的言论,但你曾救过我一命,不论为何理由,你仍旧对我伸出援手,自当我把命还给你,从此之后,天上,地下若再相遇,两不相欠!——”语毕,孟晓柯抓紧六棱刺猛然刺激心口,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出胸膛……石久眸中一惊,不假思索的愤恨道,“谁允许你就这样死了?!你的命!……”他注视孟晓柯愈来愈惨白的脸颊,突然喉咙一哽,朋友……究竟是多可怕的东西,他无时不刻想要孟晓柯的命,这一刻,他居然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只想将Сhā入他胸口的六棱刺拔出……
寒若慈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生怕两人一句不合大打出手,但屋中处于一片死静中,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探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孟晓柯平躺在地上,面容苍白如纸,衣衫已被鲜血浸泡染红,她亟不可待破门而入,扑倒在孟晓柯身旁,一手捂住他胸口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泡,下意识伸出两指点|茓,欲封住他心口四周的|茓位,她手指剧烈的颤抖,滚烫的泪水落在血色染红的衣衫上……
她随之怒火中天的站起身,抄起酒壶打在石久太阳|茓上,“你即便把他当做仇人,但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多日,你怎可如此冷血?!”
……酒壶的碎片扎破了石久的颧骨,他可以轻松躲开,但却不想动,一道血柱顺脸颊滴滴嗒嗒落在地上,好似在这一刻,他已不再是那个嗜血无情的魔教教主……眼前浮现孟晓柯憨直的笑容,他曾经舍己救人的愚蠢画面,还有他们齐心合力破除艰险的情形,似乎,他俩用一个眼神交流便可心领神会,虽目的不同,但却在彼此的默契中达成共识,他不该与他有默契的……多想把这一切忘的一干二净,偏偏在孟晓柯求死的那一刻,逐一展现……他用手指抹去血痕,转身默道,“我已用寒气凝结了他的伤口,不会死”语毕,他黯然的走出大门……难以理解,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救仇人之子,他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吗?……
寒若慈对石久的话半信半疑,她这才注意到,孟晓柯四周缓缓冒起缕缕寒气,寒若慈忐忑不安的跪在孟晓柯身旁把脉察看……确定还有气息,而且那气息强劲有力,寒若慈舒了口气,顿时虚脱的瘫软在地,她与生俱来的预言术为何总在关键时刻不起作用,她若能预见此事便不会令其发生,可偏偏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件格外清晰,真该死!……方才自己太过冲动,居然无所顾忌的打了石久,她心有余悸的平复心绪……孟晓柯决不能死,他若死了,这世间再无人可带她寻到“碧莲洞天”,她双手合十感激上苍,还好未铸成大错,多谢神灵庇佑……
待她缓缓睁开双眼,却感到脸颊湿热一片,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还留有一滴湿热的残泪……摸搓着指尖的泪水,她不由怔了怔,为何又哭了?……寒若慈不由自主看向孟晓柯,孟晓柯神色平和,安静的躺在地上,她想了想,或许是怕唯一的线索失去,因恐慌而落泪,一定是的。
船上的魔教教众收到石久命令,即刻来了三五个人将孟晓柯送入房中,又请了船医为孟晓柯治疗,虽心脏破碎严重,但石久已将他心口伤处封住,所以未造成大量失血,而孟晓柯体格强壮,内功深厚,只要石久愿为他释放内力续命,那孟晓柯便可死里逃生。
寒若慈坐在桌边慢慢品茶,眸中掠过一丝愤恨,她筹划三年的方案,险些被石久一手毁掉,而且,石久身上有没有剩下的半份藏宝图还是未知数,换言之,在未得到准确答案前,她还不能与他针锋相对,甚至还要尽快将二人关系和解,否则原本完美的计划,将面临寸步难行的窘境。
想到这,寒若慈放下茶杯欲起身,但身后传来孟晓柯微弱的呼唤声,她惊喜的转过身,返回孟晓柯床榻边蹲下,轻声询问,“孟晓柯,你醒了吗?”
孟晓柯双眸紧闭,喃喃道,“水……”
寒若慈兴奋的应了声,起身为他斟茶,此时,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在丐帮时,孟晓柯一次微醉时也如这般要水喝,他曾说过:不如跟我过吧。……说这话时,那神情好似不掺半分虚假……
寒若慈猛然抽回神智,揉了揉太阳|茓使自己清醒过来,她怎会想起这般无聊的画面?……情爱与她无关,她想拥有的,只是碧莲洞天。
……她木讷的坐在椅上,思绪飞到十三年前……那时她只有六岁大,是冰凝派门下的最小的弟子,师姐们对她都很好,但她因年幼、身体虚弱,师姐们怕她受不了雪山的寒冷,便经商议后将她送下雪山,托付给一对农民夫妇抚养照料,师姐们给这对夫妇打点了不少银两,这对夫妇虽信守承诺收留她,但并非如自家孩子般对待她,小小年纪便要做家务、干农活,夫妇还有一个儿子,比她长六岁,那孩子生性顽劣,背地里时常骂她是没人要的野种,她那时年幼,也不懂这话何意,只感觉这一家人并不喜欢她。可是,每当冰凝派的师姐来探望她时,农民夫妇便待她如掌上明珠般疼爱,自那日起,她便体会到人性的虚伪与丑陋……她还记得第一次哭泣,是农夫的儿子骂她是怪胎,将她丢在墙角又打又骂,她的哭喊求饶无法令那孩子停手……因为,农夫儿子偷家中银两,农夫自然以为是她手脚不干净,她在百口莫辩之际,脑中突然浮现出农夫儿子偷钱的画面,随之准确说出藏匿银两的位置,最终还己清白,当然,农夫的儿子自是逃不过一阵毒打,但农夫的儿子死性不改,之后又欲蠢蠢欲动时,她总能在事发前将此事告知农民夫妇,甚至一五一十道出几日几刻用何种方法欲窃,农夫儿子屡遭抓获,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寒若慈九岁那年,终于脱离这一家人的魔掌,三师姐见农民夫妇万般不舍的模样,只是浅浅的微笑,表示道谢,随后带走了寒若慈。而寒若慈从未与谁提起过这些事。九岁的这一年,寒若慈回到冰凝派,正式入门修行,自此后,她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哭泣只能使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寒若慈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甚至野心勃勃欲称霸武林,但她并非只为自己求得长生不老,更不求荣华富贵,但希望凭己之力光耀门楣,使冰凝一派成为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大帮派,才可答谢冰凝派众师姐对她的养育之恩。
苏醒:步步为营
寒若慈将目光落在孟晓柯安睡的脸颊上,男人们,为了权利不惜伤害任何人,可信誓旦旦的说出爱,而她自然懂得虚情假意的相迎,千辛万苦已走到这一步,唯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屑一笑,只为三年的爱情舍去生命吗?……凭孟晓柯敏锐的听觉定知她在门外偷听,这场戏显然演得够逼真……逼真到险些忘了使命所在。
想到这,寒若慈目光骤然一冷,随之义无反顾的走出房门,她此刻急于安抚的人,应该是石久才对。
漫天飞雪落在石久弯长的睫毛上,他如冰雕般坐在船头的木栏上,微微仰视晶莹剔透的冰雪,似乎有某种渴望落入眼底。
寒若慈沉了沉气,即刻换了一副关怀的神色,随之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脸颊还在流血,先擦擦吧”
石久双手支在木栏上,体会寒冷带给他的熟悉感,“快凝结了,再等等”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注视他,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伤口已渐渐凝固,石久悠远的目光望向飘渺的深处,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随时将他与外界分离,寒若慈心中顿感一酸,她似乎可以感受石久心中的那份迷茫,当一个人,终有一天发现并不了解自己时,是件很难接受的事,身为魔教教主,他该毫不留情的杀了孟晓柯,更何况是仇人之子,或许,他是在惩罚自己。
寒若慈定了定情绪,她不难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曾经的她,面对男人的无助只会感到可笑,而如今,却自然而然的一同惆怅,每每出现这种心态,她便气恼不已。
“会留下伤疤的,这般完美的脸颊不该有瑕疵” 寒若慈将手帕递到石久眼前,随之顽皮一笑,“要不,我替你擦?”
石久侧头看向她,郑重道,“你为了孟晓柯,连师父都敢打,分明是欺师灭祖,即日起,我不再是你的师父”
原本挺凝重的气氛,被石久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寒若慈居然忍不住掩唇偷笑,石久对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可他竟然在寒若慈面前,再也摆不出傲慢刻薄的表情,随之双手环胸质问道,“是不是我说这话太合你心意了?”
寒若慈即刻收敛笑容,自顾自替他处理伤口,回应道,“我从未相信过你是我师父,没有哪个师父会毫不避讳的轻薄徒弟吧?”
石久怔了怔,不由撇开头掩饰笑容,“这你就不懂了,师父又不是大善人,凭何无缘无故的养大一个女子?自然有目的可寻”
寒若慈故作震惊的直视他,咄咄逼人问去,“那你从几岁开始养我?”
“……”石久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某个幼稚的话题,嘴角一敛冷漠道,“若不是我需要你相助,现在就把你扔进海里”
寒若慈情不自禁又是一阵大笑,石久眉头紧蹙,他又未开玩笑,寒若慈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我突然发现你很可爱” 寒若慈一手搭在石久肩头,一边专注的替他擦拭伤口,既然已谈到重点,索性直接转入正题,“需要我做何事,我会竭尽全力的”
石久怒火冲眸,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居然被女人用“可爱”来形容,简直是奇耻大辱。
寒若慈听不到他回应,抬起眸眨了眨,只见石久正在怒瞪她,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石久突然起身,捏住她腋下两边悬在海面上,寒若慈只感脚下悬空,滚滚波涛片刻打湿了她的裙摆,她自然知晓石久不会将她丢入海中,至少现在不会。
她故作惊慌失措的捂住脸颊,“徒儿不该动手打师父,真知错了”
“你对碧莲洞天可有记忆?”
寒若慈故作诚恳点点头,“碧莲洞天是何物?……我曾梦见过一只绿色的莲花,可是您说的碧莲洞天?”
石久怔了怔,继续逼问道“还有呢?”
寒若慈此刻必须拖延时间整理下文,她维诺的搓成一团,随之转移话题,“您不如先放我下来……太害怕时,想不出答案……”
石久见她如受了惊吓的小猫般瑟瑟发抖,轻声一笑将她拉回船边,刚准备放下她时,却未料到被寒若慈紧紧的搂住脖颈……石久伫立原地一动不动,不由自主回搂住她的腰,明知不该接近她,却舍不得放下这份温柔,或许只是个陷阱,但似乎已泥足深陷。
寒若慈柔软的身段紧密的贴在他胸膛上,看似娇弱无助的女人,脑中却在飞速筹划着对策,她思前想后,试探道,“说到碧莲,我曾在梦中见过一幅画卷,分别在两人男人的脊背上,又或许是在别处,总之很模糊,而且那两个男人的相貌看不清,当时觉得那梦很诡异,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石久眸中一惊,“画卷?何种画卷?”
“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两个男人身上,不过,那两个男人的背影令我感到很熟悉……”
“你说那画卷在身上?”
“嗯,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件事,哦,对了……好似梦中有人与我交谈,我想想……”寒若慈故作回想的抬起眸,含糊其辞道,“好似说过,碧莲什么的,需要靠那副画卷找到,而拥有那图的主人会一种武功,叫做什么……甘霖什么冰的……”
甘霖地龙冰?石久默不做声沉思片刻,莫非她指的画卷是……想到这,他猛然直视寒若慈双眸,严肃道,“可是一张兽图?”
寒若慈强压住眸中的那份喜悦,既然石久知晓是兽图,那定是他没错!
她故作惊讶的瞪大双眼,“好像是……梦境很模糊……好似就是一副兽图……不过,师父怎会知晓的?”
石久不予回应,转身面朝大海,眉头紧蹙……整件事似乎太过蹊跷,他若是拥有碧莲洞天的地图的人,那古书中为何还要提起寒若慈?她的作用是某种意义上的引路人?而且,剩下的半幅图何处可寻?古书上只字未提。
寒若慈见时机成熟,故意脚底不稳摔到石久脊背上,石久即刻收回思绪扶住她,“回船舱吧”
“好” 寒若慈抿唇一笑,调侃道,“师父,您还要将徒儿扫地出门?”
石久脑中全是兽图的事儿,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我在想一件事,我若方才不救孟晓柯,你还会与我有说有笑吗?”
寒若慈黑眸一转,旁敲侧击道,“凭我的预言之技来讲,这世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死去,只要活着,自有他未完成的使命,所以,孟晓柯定有使命在身”
石久嗤之以鼻,“他一心只想除掉魔教”
“非也,魔教与丐帮势不两立众所周知,但为何仇视多年不能真正交战呢?我觉得这其中自有互相牵制的弱点”
石久顿时停滞脚步,起初他并不知晓醉无双惊天拳的传人便是孟晓柯,而丐帮帮众总数在魔教教众之上,不得不承认,他与孟晓柯属于同一种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绝对不会开战……这说明孟晓柯已得知魔教教主掌握甘霖地龙冰武学……莫非,他也在寻找碧莲洞天?
寒若慈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推波助澜道,“师父,孟晓柯的伤势很严重,还要劳烦您相助”
石久一想到孟晓柯或许与他目的相同,不由看向寒若慈,冷漠道,“我不能救他”
“为何不救呢?难道就因他也知晓碧莲什么的地方?”
“他也问过你?”
“那倒没有,只是闲聊时曾说起,他也在寻找拥有半幅画卷的人,若找到拼成整幅画卷,他便可以……”
话音未落,石久已加快脚步冲向孟晓柯的房间……寒若慈随之得意笑起,她欣喜的展臂大笑,石久果然悟性极高,竟然用如此简单的方法,便向成功前迈进一大步,即便两人将藏宝图拼凑完整,也不可能进入碧莲洞天,因为碧莲洞天内机关密布,当他们俩齐心合力、费尽心思找到洞口时,能顺利走进入洞中的人,只有她。
寒若慈似乎已看到孟晓柯与石久互相厮杀的情景……处于敌对的两派势力,却要为共同的目的,强迫自己与对方合作,之后呢,却因都想据为己有而拼得你死我活,最终坐享其成的却是她寒若慈,这简直是……太有趣了。
……
石久推坐起昏迷中的孟晓柯,撩开他衣衫看去,果真有半幅兽图纹在他脊背上,可这副图与他的图根本切合不上,这分明是半幅虎图,而自己身上为半幅龙图……这其中的奥妙该如何解谜?
他轻放下孟晓柯身躯,若有所思的走出房门……诸多巧合令碧莲洞天轻易浮出水面,而在他的定义里,太容易解决的问题必会暗藏玄机。
“师父,出何事了吗?您脸色很差” 寒若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石久面前,石久注视她许久,脑中如闪电般串联所发生的一切,回想久久,他好似更为疑惑了,寒若慈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何事?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会出现在尘封百年的古书中,莫非真有神明相助?
寒若慈随之与他擦肩而过,腹诽嘲讽:魔教教主,看你一筹莫展的模样,那个一贯冷静睿智的石久,会不会相信,是天意有安排呢?呵呵。
苏醒:虎入狼口
三日后
孟晓柯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迷蒙的张开眼,稍稍挪动身体,胸口便传来阵阵疼痛,他只得老实的躺回枕边,不由摸摸胸口缠绕的白布,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寒若慈一踏入门槛便发现他已醒来,微微一笑走上前,“你总算醒了”
孟晓柯爱答不理的眯缝开半只眼,身体虚弱还不忘挑理,“你这态度不对啊,不是应该扑倒在我床前,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连带哇哇大哭吗?”
“……”寒若慈怔了怔,接话也不慢,“我的眼泪早哭干了,你这会儿都醒了,我还哭哭啼啼的做何?”她自然的走到桌边替他斟茶,随之扶起他的臂膀,但孟晓柯三日滴水未进根本没力气,他直径向后依靠躺在寒若慈身上,寒若慈侧坐在床榻旁,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先喝点茶润喉,我请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去”
孟晓柯倒不客气,就等着她喂一下才抿一口,想起那晚的事,随口问道,“你师父呢?不会因自责跳海了吧?”
“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寒若慈说完这话,顿感有些气恼,质问道,“死能解决何事?你想过我吗?你太自私了孟晓柯”
孟晓柯微微叹气,“谁想死啊?但我总要给意然一个交代,我只是这次玩的大了点,用性命赌了一把而已”
“赌?此话怎讲?”
孟晓柯挑起眉,自信道,“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我也不知哪来的这份自信,总感觉他不舍得杀我,我要证明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叫友情”
“……”寒若慈一听这理由更觉得荒谬,仇人之间能有何情意可言,不禁调侃道,“我怎未看出你不好意思?”
孟晓柯自顾自得意,脑瓜不怀好意的在她胸口蹭了蹭,“外面还下雪吗?”
“还在下,不过已转小,估计这两天就会停” 寒若慈看向窗沿上的皑皑白雪,思念涌动,“我喜欢雪片的纯白,真的很美”
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躺在她怀里,握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摩挲,“等我伤好了,带你去真正的大雪山看看,一望无垠的白色,令人心旷神怡”
寒若慈倒未想到孟晓柯对雪山有如此好感,她轻声一笑,“好,只怕你还不如我熟悉雪山”
孟晓柯质疑的挑起眉,“说笑吗?不好笑”
“我又没说好笑,真不理解你为何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难道你没有心事吗?” 寒若慈每说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她在试图发掘孟晓柯身上的弱点,看似嬉皮笑脸的他,却难以看透心思。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发愁能解决何事?只会庸人自扰,就如我煞费苦心寻找拥有半幅秘图的有缘人,现在想想,一早就该听师父的话”
“你师父怎说?”
“他老人家叫我别瞎忙乎,有缘自会相见” 孟晓柯似乎通过这件事对人生看得更开,他扬起下巴,厚颜无耻道,“不过顺道捡了个媳妇,也算不亏,哈哈——”
寒若慈付之一笑,回忆起当初,那时失忆的她,得知孟晓柯是欺骗她感情后,还做出种种愚蠢行为,她因伤心欲绝掉了多少眼泪,一瞬即逝……真是可笑之极。
“当初你在猪圈发现我时,处于何心态要骗我?”
“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啊?我道歉很多次了” 孟晓柯为逃避问题故作虚弱的哎哟两声,寒若慈不屑一哼,“我来替你说,看我还有几分姿色,心怀不轨”
“……”孟晓柯跟着一起回忆,抬起头郑重道,“你信吗?我就是看你可怜,一个无依无靠又失去记忆的女人该怎么办,据书信中所讲,你三年会失忆一次,我当时只想送你回百香岛,谎称你相公只是为了避免你继续盘问,因为,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我”
寒若慈似乎被眸中情绪牵动了一瞬,随之平静道,“别强词夺理孟晓柯,我若长得丑陋无比,你还会谎称是我相公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好色之徒啊?”孟晓柯愤愤不平的表情与手已摸上她大腿动作极为不符, “你即便是个丑女我也会带你走,当初我那么邋遢你都能容忍,为何不相信我能做到?”
寒若慈不知不觉把自己带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试问,她究竟在介意何事?当初的目的便是跟随孟晓柯再引出石久现身,一手网罗两位武林中的传奇人物在手由她操控……此刻心愿达成,她居然在质问孟晓柯当初的想法。
“还说不是好色?”寒若慈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指,“既然咱们的关系已公开,那你与师父可否和睦相处呢?”
孟晓柯老实一刻的手指再次爬上她的小腿,随之惆怅道,“本来就是我夺人所爱在先,只要他愿意搭理我,我随时笑脸相迎”
寒若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向屋门靠近,扬声道,“其实师父当初说我们有爱恋,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与疼爱,生怕你个泼皮小子心术不正欺负我,我们只是师徒关系罢了”
……石久伫立回廊内可谓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寒若慈是真心在帮他,这铺垫说开后,孟晓柯自然不会对自己再有防备或愧疚,那他们的关系自然转化为既往不咎。
孟晓柯惊讶的坐直身,此刻就连伤口传来的疼痛也忘了,他震撼不已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意然那家伙也太邪恶了吧,真是玩死我了!——”话音未落,他迫不及待的要下床,“我得找他谈谈去,他一句话说的轻松,害我的小心肝碎了多少次啊”
寒若慈见他真的恼火了,只是不懂他在为何事这般激动,她急忙扶住他肩膀,“你伤口还未愈合,莫乱走动呀!”孟晓柯一手落在她肩头支持身体,一手捂住胸口,这会已感到呼吸不顺,他龇牙咧嘴的又坐回床边,“一句戏言会害死人的!”
寒若慈随即脱口而出,“你当初还不是一句戏言,害我痴痴傻傻的跟着你,害我无数次落泪,你怎就这般理直气壮的?你们根本是同一种人”
“……”孟晓柯顿感无言以对,无论他曾经出于何目的接近她,寒若慈确实是最无辜的女人,那段日子她过得很艰难,身不由己的被两个混蛋男人东拉西扯,更别说心灵上所受的折磨,想到这些,他歉疚的叹口气,寒若慈太善良了,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谎言,甚至做到波澜不惊,而他又有何资格要求公平?
孟晓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摸搓在她的头顶久久,“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哪天,但能保证再不对你说一句谎言”
寒若慈真不知该如何接话,心中不由一阵嘲讽,多么坚定的口吻,依旧是个无耻的谎言。
“呵,若是我骗你呢?”寒若慈一说出口就觉得欠妥,这种话说得很没意义。
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只要不是骗感情,你要什么都给你”
寒若慈怔了怔,抬起眸注视他一双清澈的黑眸,突然感到恐惧,为何他的目光如此真诚,甚至连她都看不出丝毫端倪,这世间能蒙蔽她双眼的男人,真的存在吗?
孟晓柯顺势吻上她的嘴唇,寒若慈即刻抽回思绪,挣扎两下逃出他怀抱,“你都三天未洗漱了,不许亲我!”
孟晓柯抿抿唇边残留在清香,厚颜无耻大笑,“三天很短啊,当初我满脸胡须一月未洗澡还亲过你呢,不过,倒是天天刷牙,哈哈——”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怒意,虽说孟晓柯此刻神采英拔,但一想到自己曾被脏乎乎的乞丐染指,真有一股想吐的冲动,失忆后的自己怎就不懂挣扎一下?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寒若慈想起石久还在屋外,急忙开了门,“师父,您请进,我先出去一下”语毕,她亟不可待的走出房间,其实她很想说:出去冷静一下
石久微微点头,神色镇定的坐到孟晓柯床边,孟晓柯爱答不理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太狠了意然,扎了我一刀才说一切是误会啊?!”
石久面无表情的回应,“我没想杀你,是你自己捅进心口的”
“……”这话也对,他也够二百五的。
石久双手攥紧,两股寒气顷刻灌入掌心,默道,“躺平了,疗伤”
孟晓柯乖乖的躺回枕边,没话找话道,“话说我的命够苦的啊,这一路都是我在受伤,你也受伤一次让我救救”
“……”石久不予理会,运功替他疗伤,说来荒谬,他所学“甘霖地龙冰”不但未打在敌人身上,反而先成了救死扶伤的良药。
孟晓柯感到胸口四周急速降温,好似心跳即将停滞,他下意识的从丹田运上一口真气阻拦寒冰源头,石久察觉一股抵触的暖流渐渐侵袭,而且与他所释放出的寒流互相冲撞,他随之平板道,“你若不配合治疗,就等伤口越来越大吧”
孟晓柯实在无意识发出自我防御,他顺顺呼吸,微蹙眉,“你学的这是何武功?有名堂吗?”
石久怔了怔,转移话题,“你脊背上纹身是张藏宝图,而其余的半幅在我身上”
孟晓柯难以置信的消化久久,木讷道,“莫开玩笑啊,你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我不喜欢说笑,看好……”石久双手叠落收起内力,随之起身褪去上衣,即刻背对孟晓柯亮出脊背,他双手攥紧集聚内力释放至第八层,只见他身躯四周渐渐被一层霜雾笼罩……孟晓柯全神贯注的瞪住他脊背,骨骼被一股强大的阴气吸得麻木酸疼,孟晓柯强撑住虚弱的身躯定睛看去,待朦胧的白雾悠悠散开,石久脊背处呈现一副清晰且残缺的兽图……
石久脊背上是一副隐形纹身图,因残图面积过大,只有施展内力至第八层才可看清晰呈现,当初,若不是师父告诉他,他至今不知晓自己身上还会有这副东西。
孟晓柯承受不住强大的阴气袭击,浑身疼得几乎要昏厥,他额头已掉落大颗的汗珠,急忙扬手示意石久收起内力,石久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吃不消,随即收式穿衣,“看懂否?”
孟晓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疲惫道,“有看没有懂,不过,我看不像一副图……”
苏醒:残图再现
寒若慈站在门口观看,对这神奇的现象感到震撼,原来石久脊背上的半幅画卷是隐藏在皮肤内的,唯有运功后才可逼出图形真身,这莫非是用“金丝冰血”调制的染料?
金丝冰血——是雪山之巅生长的一种奇异花,这种花极为罕见,如雪花般冰薄的花瓣一碰即碎,连她都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听同门师姐说起,此花一百年才开绽放一次,但因花瓣颜色与雪色无差,所以想寻得此花异常艰难,不过,花朵盛开时,花蕊中会自行滴落红色液体,如同血色鲜红,而这红色汁液若渗入皮肤便即刻消失,唯有运功时才会呈现,凡冰凝派的正式入门弟子,眉心都会被点上一颗隐形的圆点,圆点会在自行运功时呈现红色,红色为中,边缘勾勒出一圈金色,用其作为本派独有的标志印记。
想到这,寒若慈顿感一头雾水,唯有金丝冰血绘制的图形,才可展现出红与金交相辉映的画面……自她统领冰凝派后,金丝冰血便交付她保管,不过,无非在密室中保存了一小瓶而已,如此气势磅礴的大幅图画若真是“金丝冰血”调制的……那石久会与冰凝派有何渊源吗?
石久早已注意到寒若慈伫立门口,他原本就有意让她一同鉴别,此刻见她神色迷茫,不由疑惑道,“看出什么了?”
寒若慈顿时收回神智,答非所问道,“好壮观……”
孟晓柯翘起大拇指,赞同道,“确实很厉害,金光闪闪的一条猛龙,不对,是半条,若是完整的龙图可太帅了!”
“……”石久无奈叹气,寒若慈不明白这图中的含义也就罢了,孟晓柯身为当事人还有闲情逸致赞许些无关紧要的事。
寒若慈垂下眸沉思……半幅虎图无虎头,半幅龙图无龙头,这该如何解释?其中蕴含着何秘密?莫非还有第三人?可按石壁上的指引并无第三人介入……
石久看到她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彩,“若慈,你随我出来下”语毕,他率先走出房门……
待他们离开,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黑眸渐渐深邃……“金丝冰血”绘制的半张龙图,确实是他没错,那说明他便是“甘霖地龙冰”正宗传人……孟晓柯眸中掠过一团怒火,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魔教教主石久,原来才是拥有另外半幅残图的人,居然又是他的死敌。
他寻寻觅觅八年只为找到这半张图未果,一直误认为在另一位“甘霖地龙冰”传人身上,回想他与石久的种种过往,石久眸中飘忽不定的恨意,亦真亦假的话语,他们谈及魔教与丐帮之间时的争执不下……孟晓柯清冷一笑,他居然未想到会是他,换言之,他从心里压根不相信会是他,眼前是杀父仇人之子,这世间还能有比其更荒诞离奇的事吗?……
孟晓柯紧攥的拳头咯吱作响,命运居然将他与石久纠缠在一起,这究竟谁挖下的陷阱?
石久漫步在甲板上,寒若慈默不作声的跟随其后,她承认思维有些混乱,石久漫无目的的注视她许久,只见小巧的雪花的落在她鼻尖上、睫毛上,她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原地,石久轻声一笑,抬起手指替她轻轻拭去融化的水滴,“不会吓到了吧?”
寒若慈缓慢的眨动睫毛,虽她的问题有些突兀,但此刻只有求助于石久解释,“我不懂,为何是两副差异甚大的残图?”
石久微头紧蹙,“我原本想问你,看来不必问了”
寒若慈沮丧的叹口气,“看孟晓柯的反应更是不知晓,这可如何是好……”
石久不以为然的坐在船头,调侃道,“呵,你好似比我还想知晓碧莲洞天所在位置”
寒若慈心中一惊,“我在替师父着急,我找那地方有何用?”
石久笑而不语,回眸看向辽阔的碧蓝海面,黯然道,“我儿时曾无数次的想跳入海中,一直沉下去,再也不浮上来”
寒若慈不明所以的扬起眸,“为何事想寻死?”
石久从未与人提及过这些事……当他父亲过世那日起,六岁的他,便要面临接任魔教教主的重任,他一个孩子,什么都看不懂,面对无垠的黑暗,似乎只看到一群虎视眈眈的魔教教徒随时想要他的命,而那些自称魔教元老的老家伙,为了将他历练成下一代心狠手辣的教主,六岁的孩子就要看如何杀人,如何解剖动物的尸体,如何面临一汪汪触目惊人的鲜血还要做到镇定自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景,那时他只有十岁大,但,已对敌人痛苦的嘶喊变得无动于衷,似乎终于发现手起刀落的那一瞬,便可让周遭清净如初,可从未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去杀人。
寒若慈感到石久身躯居然有些颤抖,好似他高傲冰凉的背影下,隐藏着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在无声哭泣,她怔了怔,不由自主搂住他的双肩,轻轻拍去,“不要想了,过去的事若已是事实,就别再折磨自己”
石久一怔收回思绪,不由环住她的腰依靠其中,“当一个人感到无助时,应该给他更大的压力,而不是安慰,人要学会在逆境中长大”
“这话是谁说的?”
“一位早已死去的老人”
寒若慈微微蹙眉,怪不得石久性格这般阴冷,看来童年的阴影对他影响颇大……寒若慈对这话倒是产生的共鸣,她的童年何尝不是一片阴暗,所以她坚信,尊严要靠自己亲手打造。
石久冰凉的脸颊触碰在她温暖的体温上,似乎也带来丝丝温暖,很久未感受到如此温柔淡香的体温,不由让他想起母亲的怀抱,这熟悉的感觉有多久未触碰过了,他已记不清……石久猛然睁开眼,顿时将寒若慈推离身旁,不自然的站起身,即刻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寒若慈扬起嘴角一抹嫣红,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当他卸下心防暴露真实的自我后,想再硬生生的变回去,可谓难上加难了。
她再次露出胜利的笑容,但笑容却僵持在嘴角……她为何要扑上去安慰他?虽效果不错,但并非她想做的事。
自此的三日后
孟晓柯拒绝石久为他疗伤,而石久本就无意救助他,正好落得省心。寒若慈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计划下一步战略,因为,百香岛明日即将抵达,而她起初在信函中,将位置拟定在百香岛是经周密安排的,百香岛正如石久所说,整座岛屿四面环海,岛屿上布满大小洞|茓,且不乏高手云集其中,但并非石久所讲是他们自愿的,而是魔教的俘虏,每个洞|茓中自是关押了各门各派的武学高手,目的显而易见,肆意窃取各派武学之精华。而她选中此地,便是为了借机释放武林各派弟子,从而巩固冰凝派在武林中的地位。
不过此刻与她最初的计划还是有些偏差,她原本以为看到两只残图便可找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有了地图,她再编造个灵光一现的玄妙预言,让二人将天翔兽引来,在他们三人出发前,再以冰凝派的名号释放关押软禁的俘虏,随后天翔兽飞往雪山,融雪寻得碧莲洞天洞口后,孟晓柯与石久的利用价值基本完毕,他们或厮杀或争抢已与她无关,待她掌握“碧莲剑谱”全部武学后,魔教,丐帮两位赫赫有名的年轻首领,将永远成为冰凝派的阶下囚。
……自身的预言本领为何不给她些提示呢?寒若慈微微叹气,除了厄运与陷阱她可预知外,似乎也没其他用处,计划暂且不变,但时间或许要无限期拖后,自当好事多磨吧。
待所有设想整理出头绪,她疲惫的揉揉脖颈,目光突然停滞不动,想起自己已两日未去探望过孟晓柯,依孟晓柯的性格怎会不大吵大闹的找她?如此说来……好似自那日看过石久的残图后,他便独自处于沉默中,更也不让石久近身治疗,这点似乎有些可疑……
寒若慈匆匆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在万兽山庄时,曾有个黑衣人将她掠走,警告她不得靠近孟晓柯,甚至居然用“妖女”两字指责她,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莫非知道她身份?……她忐忑不安的在来回挪步,此刻的意图很显然是在保护孟晓柯,当时因恐慌未看那人一眼,不过,此人身手敏捷,应是擅长轻功的男人,而知晓她计划的人少之又少,况且是在她的命令下,分开行使,所以,知晓全盘计划的只有她一人而已,或许……是丐帮的某位长老只为保护孟晓柯而来?
她随之走出房门,与其自己猜想,不如探探孟晓柯的口风,而且,她此刻作为孟晓柯的恋人也太玩忽职守了些。
寒若慈手捧一盘水果走进孟晓柯房中,只见孟晓柯闷闷不乐的依靠在床头,手里似乎把玩着一只银棒,“伤口还疼吗?”她边询问边用竹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孟晓柯嘴边,“有心事?”
孟晓柯若有所思的注视寒若慈片刻……他这几日正是为寒若慈的事而焦虑,大魔头接近圈圈的原因应是为了她的预言能力,十有八九是为了借用她此等特长寻找绝世秘籍,可现在圈圈跟那大魔头的关系已初见融洽,若她知晓又是一个骗局还能承受住吗?
孟晓柯将她拉到床榻边坐下,郑重其事道,“圈圈,无论发生任何事,或好或坏,相信我定会保护你,安慰人的话我不大会说,不过,你若难过伤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寒若慈怔了怔,不由好奇道,“我会为何事伤心呢?”
孟晓柯收敛眸中的不安,不以为然道,“总会有吧,你那么爱哭”
“是吗?我以后不会哭了……”她不屑浅笑,将苹果送到孟晓柯唇边,“我若说,那位多愁善感的寒若慈不复存在了,你相信吗?”
孟晓柯无奈叹气,“但愿如此”
“你今日为何这般深沉?可是在生我的气?”寒若慈边说边将苹果咬在齿贝间,迷蒙的眨下眼,示意用嘴喂他,孟晓柯不怀好意的扬唇一笑,随口咬掉整块水果,用牙齿切断一半送回那只红唇间,未等寒若慈吐出,已被盖住了唇。
苏醒:百香无香
甜涩的果汁顺寒若慈的嘴角滑落,她微微蹙眉,孟晓柯可谓占尽了她便宜,冰凝派的掌门人岂能受这份屈辱?待大功告成之日,定要将孟晓柯碎尸万段。
孟晓柯对她不配合且冰冷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了,若针对一般男子而言,面对女子推三阻四的拒绝,应该早就放弃了吧?不过,还好他脸皮够厚,本性够色,大言不惭自认是一般男子中最厚颜无耻的一个,嘿嘿。
寒若慈胸口感到一阵清凉,随之又被温热的掌心盖在其上……她心里还在咒骂,但脸颊不由自主呈现一朵红晕,她很厌恶自己的这种反应,不但不排斥反感,反而不知不觉享受其中,那酥麻的触感令她意识有些模糊,好似自己随时会沦陷于爱抚所带来的快感之中……她轻推开孟晓柯的肩膀,柔声道,“你身上有伤”
孟晓柯原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本着一双手闲着也闲着,占点便宜就得的无耻念头自由发挥,随之贼贼一笑,龇牙咧嘴过嘴瘾,“年轻力壮需要多运动才是啊,等我老的走不动了,你想我乱来都没体力喽——”
“……”寒若慈费了半天劲,终于拽出那只探进肚兜的“魔掌”,不假思索道,“小不休的!我越来越想不明白,如我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怎就被你个小淫贼糟蹋了?”
孟晓柯顿时开怀大笑,不由震得伤口疼了下,“圈圈啊,过分自恋是很不好的,你别跟我学坏行吗?多学学我的优点——”
“……”寒若慈未想到自己会冒出一句粗话,随之故作镇定道,“你自己说,除了外貌看得过去,你还有何优点?”
“我优点可多了去了,先说十个……”孟晓柯伸出十根手指,抬起眼皮想了想,又想了想,一时三刻过去了,他愣是一根手指未放下,随之不能自圆其说的死撑道,“哎哟喂,原来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缺点……”
孟晓柯自恋程度已达到常人遥不可及的高度,寒若慈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下意识的扬唇一笑,“你身为丐帮新一任帮主,我真为丐帮的命运担忧”
孟晓柯见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轻弹了她额头一下,“我就喜欢看你笑,真漂亮”
寒若慈嘴角一僵,她不是尽量做到笑脸相迎吗?随之疑惑道,“我哪日愁眉苦脸过?”
“呵呵,说不清,只是自上船后,我总感觉你笑得很勉强”他说着躺在寒若慈腿上,困顿的合起眼,默道,“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任何难题,杀人放火都算上……”
寒若慈静静的垂下眸,目光落在他浓密弯长的睫毛上,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少秘密,真的很难猜透,指尖漫无目的的拨弄着他的睫毛,心里空空的,好似又满满的……
次日清晨
天刚朦朦亮已听到船舶靠岸的搁浅声响,寒若慈迷朦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孟晓柯臂弯里熟睡,她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只记得孟晓柯躺在自己身上熟睡,挪也挪不动他,便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去,她自认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却丝毫未感觉到他曾移动过她的身体,莫非封印内力太久,灵敏感降低了?
……石久倚在门边已多时,当目光落在紧紧相拥的画面上,他似乎脑中空荡了一瞬,不想看却偏偏这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寒若慈用余光扫到门边的人影,即刻收敛眸中的阴冷,眨动睫毛间已换上柔和的浅笑,“师父,可是抵达百香岛了?”
石久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睨了孟晓柯一眼,“该下船了”话音未落,转身离去——
寒若慈顺着石久残留的冰冷目光看向孟晓柯……上了岛之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协调他们之间的怨气,否则碧莲洞天之行将成为泡影。
孟晓柯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皮,一缕金丝般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瞭望岛上一座座灰色的小山峰,光秃秃的山脉间没有一丝绿荫,好似整个岛屿笼罩在一片阴霾的诡秘中。
他慵懒的舒适筋骨,一跃身跳下甲板,但动作过大牵动伤口一疼,想到这伤口的由来,他不由自嘲一哼,随之踏入海岸边,海水浪打浪的拍在他小腿上,他双臂一伸对向寒若慈展开,“海里有很多石子,我抱你过去”
寒若慈不习惯处处受男人照顾,她婉言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啊……”但话未说完已被孟晓柯勾住小腿扛在肩头,孟晓柯把她像麻袋片似的扛着前行,寒若慈头一晕,双眼已对上清澄碧蓝的海面,怒道,“这姿势好难看,快放我下来!”
“放心啊,你看这岛上哪有人啊……”孟晓柯边说边指向陆地,却发现一位骑黑马的年轻女子正朝他们这边靠近……女子一袭红色的薄纱衣裙,妆容艳丽妖媚,衣着相当露骨,上身只有一块宽大的丝巾缠绕在胸口,纤细的腰肢展露无遗。
当女子看见石久时,一双妩媚的凤眼弯弯翘起,随即驻马跃下,展颜一笑,热情道,“久哥哥您终于来了,前几日突然天降大雪,百香可担心死了”
石久眸中多了几分柔和,“五年未见,你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石久对沉百香礼让三分是给沉元老面子,沉元老是魔教中仅次于他之下权威主事,在他练功习武期间,沉元老忠心耿耿主持大局,也是石久唯一可信赖的人,沉百香是沉元老的独生女儿,而百香岛便是用沉百香的名字命名的,她的职责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令各派高手交出自派秘籍,只要有价值的武学秘籍一概包揽,几年下来,对魔教的贡献着实不小。
寒若慈听到女子声音,仰起头看向岸边妖艳的女子,这才发现孟晓柯伫立水中并未前行,她不耐烦的催促道,“要莫放下我,要莫快些走”
孟晓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子,通过这位女子称呼,他已完全确定圈圈的假师父便是魔教教主石久,终于进入魔教的地盘,也算是深入魔教内|茓的好机会……
寒若慈见不但他置若罔闻,而且一双眼还直勾勾的看着那岸边的女子,她眸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孟晓柯你这色胚,莫非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走的动……”孟晓柯抽回思绪,有一搭无一搭的回了声,随之走到岸边放下寒若慈,寒若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居然发现他还在看那女子。
而沉百香已在事先收到石久的书信,自知眼前男子便是丐帮准帮主孟晓柯,她还以为乞丐都是臭气熏天的脏乞丐,倒未料到这位孟帮主如此年轻英俊……而那穿白衣的女子,她便是失忆女子寒若慈,沉百香要对寒若慈故作熟络到情同姐妹,简而言之,石久在信中交代过,不可暴露他的教主身份,对寒若慈以礼相待。
不过,她还是更中意石久的柔媚脸孔,自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石久,便偷偷的喜欢上他,石久生得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孔,但分明的轮廓又不失男子气概,似乎他身上总笼罩一层神秘莫测的迷人气息。
沉百香率先走向孟晓柯,一颦一笑亦透出妖娆,她故作疑惑道,“我是岛主沉百香,请问这位大侠是……”
孟晓柯笑而不语,好似在说:这位姑娘您别演戏了。
沉百香将他的冷漠收入眼底,立刻对孟晓柯失去了好感,她干咳一声,随之不动声色走到寒若慈面前,不由分说的给寒若慈一记拥抱,惺惺作态道,“寒若慈,能再见到你真好——”
寒若慈故作惊讶的怔了怔,“对不起,我失了记忆,请问姑娘是……”
沉百香紧紧拉住她的手,“我是沉百香啊,莫非你又失忆了?”她说着看向石久,绘声绘色询问道,“久哥哥,你徒弟不会是再次失忆了吧?”
石久很满意沉百香的表现,这丫头倒是比他想象的机灵,他随意的点点头,“不幸言中”
“久哥哥?”寒若慈反应也不慢,心中暗笑,既然要演戏大家一起玩。
未等石久开口,沉百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误说漏了嘴,她立刻补救道,“因为你师父排行老九,所以我唤他‘九’哥哥”
寒若慈会意浅笑,欠身行礼,“虽据沉岛主所讲,你我已是旧识,但我对周遭一切毫无印象,所以日后还望沉岛主多多照顾”
沉百香很喜欢寒若慈的端庄娴静,寒若慈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是自己这辈子都别指望拥有的娴静气质,唉,她不由自哀自怜心想:主要是被天生的妖艳容貌给毁了。
“别客气,百香岛就是你的家,随我回百香居吧,我已命人下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为你接风洗尘”沉百香边说边朝远处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功夫,家奴们便抬着三顶敞篷竹轿缓缓迎上。
孟晓柯看似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却丝毫不敢松懈……首要任务是保护圈圈的安危,其他事都可推后处理。观察整个岛屿的结构,此岛四面环海,身处险境随时要找好退路……唯一能离开的方法便是坐船,他下意识摸摸怀里的银笛,万不得已时,便要动用天翔兽跑一趟了。
石久已感到孟晓柯细微的变化,几日来他俩不曾交谈过一句,但彼此间,好似越看越不顺眼。
苏醒:尔虞我诈
百香居建造在一座浑然天成的巨大石洞内,百香居外围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绿油油的枫藤,是此岛中最为生机勃勃的景观,看似平凡无奇的山洞,内部构造竟然与宅院设计大致相同,院落小而精干,花圃修剪整齐、池塘引用海水打造,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在池中玩耍嬉戏,木屋构造依山筑造别具一格,处处洋溢出建造者的巧夺天工。
寒若慈看到此景忆起冰凝山的宫殿,与此处建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她的宫殿更为奢华亮丽,毕竟是建造于雪山之中,少了几分此处的阴霾气息,随处可见晶莹剔透的洁白。
沉百香事先已将闲杂人等清理出百香居,只留下几名信得过的下人服侍“贵客”,石久走在最前方,她虽一直与寒若慈并排行走,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石久,方才因过于紧张未敢仔细看他,这会偷偷欣赏他的背影也会感到心情愉悦。
沉百香掩唇偷笑,不经意回眸一望,顿时瞪大眼睛,急忙返回原路制止道,“喂,你掐我的鹦鹉做何?”
只听绿色的大鹦鹉惨叫两声扑腾翅膀,可依旧被孟晓柯捏在掌心,孟晓柯顺势两手背后,理直气壮道,“这鸟骂人,我就是教育教育它”
“骂人?不可能”沉百香从他身后抢过鹦鹉,随之怜惜的摸摸鹦鹉小脑瓜,柔声质问道,“小绿,不可以对客人无礼哦……”
那只叫做小绿的鹦鹉,似乎愤恨的瞪了孟晓柯,尖声嘶叫道,“呸呸呸!杀人犯杀人犯!”
孟晓柯嘴角一抽,从沉百香手里抢过鹦鹉,继续耍狠,“再敢呸我,掐死你掐死你!”
“哇啊哇啊,人欺鸟人欺鸟,丧尽天良”鹦鹉宁死不屈的梗起脖子顽强抵抗。
“哈哈,谁叫你是鸟,活该被欺负!”孟晓柯一边上蹿下跳的躲避沉百香争抢,一边跟鹦鹉对骂,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小绿小绿!”沉百香见鹦鹉被掐得快断气,急得快掉眼泪了,可她的身手又没有孟晓柯灵敏,顿时焦急喊去,“久哥哥,快救救我的小绿——”
“……”石久驻足望去,只见孟晓柯跟猴子似的挂在石壁内的藤条上,一手抓藤,一手掐着鹦鹉的脖子朝沉百香示威。
“……”此刻,寒若慈还不知自己脸色有多难看,似乎在她眼中看去,只感觉是孟晓柯有意引起沉百香的注意,她胸口一道怒火冉冉升起,随之质问道,“大男人欺负女子有趣吗?”
“……”孟晓柯嘴角一收,即刻落地,如犯错的小孩般即刻将鹦鹉还给沉百香,“我跟小绿闹着玩呢,死不了啊,这不还活蹦乱跳的”
沉百香瞪了他一眼,双手护住小绿快速跑到安全地带后,才咬牙切齿威胁道,“你敢欺负我的小绿,我会报仇的!”而小绿确定小命保住,狐假虎威的朝孟晓柯连“呸”了好几声。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走到寒若慈身旁,刚要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寒若慈却快速闪身让他扑了个空,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到石久身旁——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他只是想让沉百香离寒若慈远点,沉百香故作这般亲密的与圈圈走在一起,居心叵测啊。
石久睨了寒若慈一眼,调侃道,“还是我稳重吧?”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挽上石久手臂,回眸瞥了孟晓柯一眼,随之与石久率先走入厅中,孟晓柯被他们这举动吓了一跳,愣是反应迟钝的站在原地不动,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在远处傻了眼,而那人必然是沉百香。
……沉百香眸中炉火燃起,也不管小绿死活了,随手一扔跳下高台,随之怒气冲冲的向屋中走去,却被孟晓柯抬手拦截,沉百香眼一横怒道,“让开!我倒要问问那女人何意思!”
孟晓柯不以为然浅笑,“我有点事搞不懂,你方才不是跟寒若慈情深意长吗?这会怎说翻脸就翻脸了呢?莫非一直在演戏?”
沉百香一怔,即刻收敛眸中怒火,双手环胸不急不缓道,“我这人对其他事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抢我看上的男人”
“哎哟喂,牙都快让你酸倒了……”孟晓柯一脸痛苦的捂住腮帮,“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啊?看不出寒若慈早就心有所属了?”
沉百香不明所以的挑起眉,“看上你了?不像……”
孟晓柯自鸣得意的扬起下巴,“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沉百香上下打量“精力旺盛”的孟晓柯,石久交代要小心提防此人,据描述此人狡猾多端心狠手辣,此刻,她不能确定这位仁兄是不是信中所指的那位丐帮帮主……这这这也太“调皮”了吧?
她再次确定道,“你叫……孟晓柯?”
孟晓柯灿烂一笑,“你还未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沉百香嘴角一抽,无力道,“帅哥,请让我过去”
孟晓柯得到满意答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沉百香无奈的摇摇头,都不知久哥哥要防备他何事,无非是个自命不凡的小玩闹。
孟晓柯注视她离去的背影……大魔头将目的地安排在百香岛,必有玄机。
寒若慈坐在木椅上,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她只是好奇沉百香究竟用何手段对付武林各派的高手,使之个个心甘情愿的交出本派秘籍,更想知道沉百香将那些人软禁在何处。
石久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虽五年未上过岛,但对此处并不陌生,因他在正式接管魔教之前便是在这进行魔鬼般的修炼,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因不配合,一个个死在他脚下,而他嗜血的天性在百香岛展现得淋漓尽致。
孟晓柯一进门便跳到寒若慈膝盖前,蹲下身仰视她的眼睛,夸张的感叹道,“哎呦喂,这漂亮姑娘是谁呀?敢问小姐贵姓,可有许配人家?”
“……”寒若慈爱答不理的侧开头,“离我远点,看你就烦!”
“可我看你不烦,嘿嘿” 孟晓柯死皮赖脸的环住她小腿,“姑娘,晚上可否跟我一起睡?”
“……”寒若慈想笑不笑的抿住唇,有意无意的掠过石久的表情,石久好似未听到般看向窗外……沉百香见此状况,这才放心的露出笑容,她不自禁睨上石久柔美的侧脸,顿时惊叫一声站起身,“哎呀久哥哥!你的脸为何受伤了?……”
石久一怔回过神,轻抚上颧骨的伤疤,顿感不悦道,“一道疤痕,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人家替你惋惜嘛”沉百香委屈的嘟起嘴,嘀咕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
“住口!”石久眸中一冷,随即起身,还算客气的命令道,“做好你的岛主,其他事少管”
沉百香早闻石久性格阴晴不定,但他从未不留情面的责骂过她,她恐慌的咽下口水,随之毕恭毕敬行礼,“是,百香日后不敢造次了”
孟晓柯歪头看了看,魔教教主的派头终于回来了,早料到他装不了多久,不过那伤疤哪来的?他怎毫无印象。
寒若慈冷眼旁观的静坐不动,石久是恼火那道伤疤,还是恼火受伤的原因呢?
孟晓柯见所有人都干在原地,尤其是寒若慈,无动于衷的都不像她了,眼见沉百香要掉眼泪,孟晓柯朝寒若慈使个眼色,示意她过去打个圆场,寒若慈这才站起身,柔声道,“师父,我有些饿了”
石久眸中寒光敛起,随之走向沉百香,可沉百香却胆怯的向后退退,石久怔了怔,缓和道,“我方才在想事,并非冲你”
沉百香一听这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出来,心中更感委屈,“久哥哥从未凶过百香……百香都不知哪里做错了……”
石久微微蹙眉,沉元老总在他面前夸奖自己的女儿有多能干,原来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又该如何治理关押俘虏的偌大岛屿?
“他不是冲你,冲我呢,别哭了啊” 孟晓柯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这会儿又心软了。
石久不予否认的坐下身,沉百香想想也对,这小子是丐帮帮主,就是冲他没错!她即刻拭去眼泪,询问道,“久哥哥,我命人上菜吗?”
石久随意应了声,沉百香规规矩矩的退出厅堂,临走时还不忘朝孟晓柯做个耍狠的表情,孟晓柯不以为然一笑,“这小岛主还真幼稚”
“你有何资格说别人幼稚?”寒若慈随之发出嘲讽的质疑声。
“……”孟晓柯干咳一声,置若罔闻的眼神乱飘,不由慵懒的拖沓溜达,好似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山洞也看不见几个仆人,莫非怕人多嘴杂全轰出去了?”
石久敏感的抬起眸……孟晓柯话中有弦外之音,莫非他已察觉这里是魔教的地盘?其实,他一直在考虑何时将真相告诉孟晓柯,毕竟凭他敏锐的嗅觉瞒不了多久。
不过,一旦真相大白,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原计划只想将孟晓柯骗上岛慢慢折磨,可偏偏孟晓柯又拥有半张残图,究竟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他还未想出最佳的对策。
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望向窗外,他们的关系一日不合,就别想顺利得到“碧莲洞天”的藏宝图,她该向哪方推波助澜才最有效呢?
她沉思许久,孟晓柯要比石久更难操控,她此刻要做的事有些困难,必须在孟晓柯不知情的状况下,与石久拉近一层亲密关系。
苏醒:绵里藏针
酒足饭饱之后,孟晓柯不知是因伤口未完全愈合,还是因为喝不惯岛上的陈酒,总之昏昏沉沉的先回客房休息。
此刻厅中剩下寒若慈,石久,沉百香三人用餐,寒若慈不想放过单独与石久的机会,但还有个碍眼的沉百香迟迟不肯离开,她想了想,朝沉百香友善浅笑,“沉岛主,你说我曾经住在这里,可否带我四处走走?”
沉百香怔了怔,为难的看向石久,石久会意的接过话题,默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可我想现在去” 寒若慈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好奇模样,再次看向沉百香,“带我去转转吧,或许有某些地方会唤起我的记忆”
石久挑起眸,随之放下茶杯,默道,“走吧,我带你去”
“沉岛主应比师父熟悉些,还是……”
“我比沉百香更熟悉你”石久扬手打断,不由分说的已走出屋门……此举正中下怀,寒若慈暗自一笑,故作勉为其难的站起身,又朝沉百香欠身浅笑,“看来我唯有随师父去了,沉岛主请慢用”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连连点头,“去吧去吧,祝你早日恢复记忆”
寒若慈盈盈一笑随石久离开百香居……而石久自然是没地方带她去逛,这里除了关押俘虏的禁区,便是一望无垠的海滩山石……此刻,他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随便找了块岩石坐下,夕阳映红了平静的海面,轻柔的海风吹在他细碎的发鬓上……
寒若慈未见过夕阳落入海面的美景,不由忘却自身使命,随之站在岩石上眺望红灿灿的奇观,而石久对此景早已见怪不怪,无趣的一同望去,大煞风景道,“黑夜来临,凶猛的食人鱼即将出没”
“天与地之间幻化为金红色,却转瞬即逝,比皑皑白雪更令人怦然心动,若有办法保存这一美景该多好”寒若慈兴奋向海面招手,她极爱这种波澜壮阔的大场面。
石久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去海中,“那很容易,当夕阳西下时立刻自尽”
“……”寒若慈的大好兴致瞬间消失,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她挨坐在石久身旁,郑重道,“师父,我发现你真的很缺乏想象力”
石久心不在焉的瞭望海面,“我不需要想象力,想怎样做就直接去做”
寒若慈故作惊喜的扬起唇,“对了,方才那金红交汇的情景,让我想起你身上的图案,同样美轮美奂,我真想看看拼凑完整的模样……”
石久微微叹气,坦言道,“孟晓柯不愿配合我,这种事强迫也无用”
寒若慈漫不经心的宽慰道,“他还不知其中蕴含的意义吧,你不说清楚他怎会配合你?”
“互无好感的两个人,只会成为敌人”石久边说边看向寒若慈,直言不讳道,“但我不会放弃,到时你一定会恨我”
“我恨你?”寒若慈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手指轻扶上他脸颊的伤疤,心平气和缓声一笑,“我不知你与孟晓柯有何深仇大恨,但在船上时,你原本有机会杀掉孟晓柯,可你却救下他,说明你内心深处并非对他恨之入骨,这道伤是我给你留下的,你也未责怪我,我想……你或许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恨一个人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实现愿望……”
石久安静的听完,目光久久凝视在她的一双美眸上……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滑过,这不经意的动作却令他眸中掠过一丝温度……石久浅声轻笑,“比如,我父亲杀了你父亲,你会怎样做?”
寒若慈听出他话中那微乎其微的犹豫……据传言,当年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双双坠崖毙命,武林中无人不晓此事,而最离奇的是,历任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交锋时,亦是在无人观战下双双死于非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随之销声匿迹于江湖中,久而久之,似乎已成为江湖中的一大悬案……想到这,她平静的询问,“那你父亲呢?未受伤吗?”
石久似乎被刺痛了一下,凝视远方悠远道,“都死了”
寒若慈继续诱导道,“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必然规则,尤其在咱们所处的乱世……既然是上一代的恩怨,而且双双不幸去世,那我为何还要对你不依不饶?你的不幸与我的不幸虽不同却又相同,不是吗?”
石久沉默了许久,从未有人安慰或开导过他,而他自然而然的已将这仇恨越积越沉……他微微叹气,“话是没错,但能做的不恨,很难”
寒若慈很满意今日的交谈成效,随之盈盈笑起,“你冰凉的外表下,一定有颗温暖的心,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到”
“……”石久不由自主摸摸胸口,顿时将自己从一种怪异的气氛中即刻抽离,随之冷漠道,“可我感觉不到”
寒若慈拿开他的手,脸颊贴在他胸口上侧耳倾听,“血液在流淌,心跳的很快,咦?……好似越跳越快了……”
石久顿感不自在的轻推开她,“回去吧,不早了”
寒若慈难得一见他急促的步伐……渐入佳境,这番话但愿或多或少起些作用吧。
……阵阵海风吹过,寒若慈感到一丝凉意,她摸搓着双臂,踏着石久遗留在沙滩上脚印走去,清爽的海风沁人心脾,她合起双眸,尽情享受自然赋予的畅快……突然!她猛然跳上岩石之际,只见一只飞镖结实的扎入沙土中……寒若慈眸中骤然一冷,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不急不缓道,“暗器伤人,沉岛主这么做,太没水准了”
沉百香心中一惊,未想到寒若慈不但身手矫健,居然还轻易判断出是她?……不过,既然行动已暴露,她也不觉得理亏,随之气焰嚣张的从岩石后现身,质问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何还要勾引我的久哥哥?”
寒若慈嫣然浅笑,“沉岛主此话何意?莫非我与师父闲谈时,你一直在旁偷听?”
沉百香一听这话,气得怒火攻心,“你以为我如你那般见不得光吗?我只是正巧路过此地,居然发现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躺在,躺在久哥哥怀里!”
寒若慈这才看出沉百香在为何事生气,原来她喜欢石久……嫉妒会使一个女人失去原有的理智与冷静,更不会耐心听她的解释……寒若慈嗤之以鼻,不予理会的向原路返回,沉百香气得咬牙跺脚,愤愤的朝寒若慈喊去,“你不解释清楚不许走!否则我一定将今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孟晓柯——”
寒若慈驻足转身,沉百香在未搞清状况时便武断专行,她真觉得有些可笑,寒若慈随之平静道,“随便你,你若希望看到孟晓柯与师父兵刃相见、两败俱伤,我无所谓……”她回眸浅笑,带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寒冷,“还有,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若再口无遮拦肆意中伤,我真会杀了你”
沉百香被她射来的冷光震慑片刻,她此刻才看清寒若慈的真正面孔,而那个伪装在温柔外衣下的女人是多么可怕……沉百香一跃身飞到寒若慈身前,警告道,“我不知你出于何目的接近久哥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寒若慈高傲的眸光掠过她愤怒的脸颊,不由轻蔑浅笑,“你的久哥哥这般容易被伤害吗?是我不了解他,还是你不了解他?你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沉百香感到这句话异常刺耳,这分明在讽刺她不懂石久的心意,再看寒若慈盛气凌人的态度,她从心里上已先输了一大截……沉百香收敛眸中杀气,好言相劝道,“我是不了解久哥哥,但我会用一辈子去了解他,无论他心里有没有我,我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既然你已心有所属,可否别再招惹久哥哥?”
寒若慈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她体会不到沉百香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但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寒若慈不由微微叹气,“眼里见到的未必是真相,我方才只是在与师父闲聊,用我的方式告知他,人间是暖的。” 寒若慈再次违心的说了谎话,其实她无资格谈论人间冷暖,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只为最冷酷的结局做铺垫,想到这,她不由想起孟晓柯,不知为何会想起他,只是他那张灿烂的笑脸在脑子挥之不去……
寒若慈见沉百香默不做声,不失时机试探道,“你身为一岛之主,必有过人之处才可占住此位置,不要令我误以为你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
沉百香眸中掠过一丝骄傲,“算你有眼力,我残忍起来会吓坏你!”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本领能吓倒我……”寒若慈不急不缓的捡起沙堆中的暗器,随之举起暗器,展示在沉百香眼前,“你方才想用这只暗器刺我的后心,但在发暗器时,你又犹豫片刻,决定刺我的左肩,这说明你并未被妒火完全冲昏神志,不过,在我看去,做起事却有些心慈手软,所以,我不相信你能有多残忍……”
沉百香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她确定寒若慈未回过头更未注意过她,可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何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即便她正面攻击寒若慈,她怎就能准确的看出攻击位置呢?!
寒若慈对她神色中的疑惑一览无遗,不由浅浅一笑,将那只暗器交付沉百香手中,“感到匪夷所思吗?师父曾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寒预预,你可知晓?”
“寒预预?……”沉百香边重复边在脑子搜索这熟悉的名讳,顿时瞪大双眼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位知天命的预女?”
寒若慈故作恍然大悟的扬起睫毛,疑惑道,“如此说来,你并不认识我,那又何必故作旧识呢?是师父交代你的,还是……”
“不是!这事与久哥哥没关系……是我觉得好玩才冒充你的朋友,久哥哥知晓我没有过朋友便未揭穿我!你可千万别去问久哥哥,否则……”沉百香顿悟自己的愚蠢,居然在震撼中忘了石久交付的重大责任,若破坏了石久的某种计划,按魔教规矩,唯有以死赎罪。
寒若慈已成功的抓住沉百香小辫子,她故作心领神会一笑,宽慰道,“我不会去问师父,咱们依旧做朋友,只是你要负责带我在岛上转转,终日憋在屋中很无趣”
沉百香如释重负的顺了口气,展颜一笑,保证道,“没问题!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只要帮我保守秘密”
寒若慈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柔和道,“回去吧,我相信咱们会相处的很好”
其实,沉百香对寒若慈起初并无敌意,只是一牵扯上石久的事,她便变得异常敏感,这会儿已知寒若慈对石久而言或许有相当重要的利用价值,她的气,自然消了一多半。
苏醒:上有神明
“那你真的失忆了吗?”沉百香边走边疑惑道。
寒若慈垂下眸,故作惆怅道,“据师父说,我三年便会失忆一次”
沉百香尴尬的顺顺发鬓,歉疚的干笑两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此事……不过,你若三年失忆一次,孟晓柯知晓此事吗?”
寒若慈心中不由一怔……这问题问得很好,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孟晓柯对她的亲昵有多儿戏,试问这世间会有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的爱着一个女人吗?……即便有,那这个男人因激|情未减可承受第一个三年,或者而后的四、五个三年,甚至十个三年,但,怎会不疲惫?
“呵,这样说来,我其实很自私” 寒若慈不自觉的苦笑一声,“男人只喜欢女人的年轻美貌,一旦人老珠黄谁还会去理会当初的誓言”
沉百香不明所以的抬起眸,“为何不会?我爹娘年过半百依旧恩爱如初,你莫太悲观了”
寒若慈觉得她天真的可爱,同龄的两个女人,一个执着于感情,一个已看穿了世俗,她岂能乐观的起来?……“在我看来,男人们把地位、权利看在第一位,而女人只是男人们填补心灵空虚的附属品,或许当女人们还在争风吃醋时,男人已不知跑到何处寻欢作乐去了……”
沉百香缓慢的眨眨眼,“你不相信一生一世的爱情?”
“一生一世?人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若一生一世只是一个人,我便相信” 寒若慈见已走到客房门口,随之推门进入,回眸一笑,“你可以相信爱情,但不能保证你爱的人一同信守,所以,就当彼此娱乐吧,明天见……” 语毕,她已合上房门,将一片迷茫的沉百香留在屋外……说这番话,寒若慈确实是好意,很有耐心的将现实的残酷告诉她,冰凝派为何三百年来是清一色的女子,前车之鉴,她们若有追求短暂幸福的勇气,绝对不会甘愿孤老终身。
沉百香愁眉苦脸的转过身,险些撞上身前的硬物,她猛然抬起头看清来人,随之质问道,“你不是睡觉了吗?为何站在这里?!”
孟晓柯自觉好笑,话说,这岛上的人警惕性还真低,他都出去溜达一圈了,居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睡觉,外界传言魔教阴森严密,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孟晓柯懒洋洋的舒缓筋骨,“睡醒了就起来呗,有何大惊小怪的”
沉百香的思绪还盘旋在寒若慈的那番话上,不由神秘兮兮的将孟晓柯拉到一旁,窃窃私语道,“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
孟晓柯疑惑的挑起眉,“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很专一的”
“……”沉百香嘴角一抽,“我拜托你孟晓柯,这世上并非所有女人都对你一见倾心!”
孟晓柯一听不是沉百香看上自己,顿时如释重负的顺口气,随之自言自语道,“那就好,还以为又是素小白第二”
“你还未回答我,你会爱寒若慈一生一世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要老实回答”
孟晓柯呵呵一笑,“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圈圈从未曾问过我”
沉百香迫不及待的等待答案,她一直相信忠贞不渝的爱情,可偏偏已沉浸在爱河中的寒若慈却不为所动,她似乎一下子迷茫了。
孟晓柯禁不起沉百香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他无奈的叹口气,“爱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事,当你爱上一个人,自然算不出已过了几个年头”
“你的意思是说,爱是不会随着时光而减弱吗?”
“哎呀哎呀!你缠着我一个大男人问这么肉麻的问题做何?我困了,问别人去吧——”孟晓柯忍无可忍的推开房门,沉百香马上提醒他那是寒若慈的卧房,孟晓柯理所当然道,“我进的就是她卧房,她是我媳妇”语毕,孟晓柯已关上房门,再次将沉百香扔在屋外,沉百香更为诧异的蹙起眉,喃喃道,“太离奇了,竟然是夫妻,肯定是父母之命结合的……”
寒若慈刚躺下身便被粗重的关门声惊到,不看也知晓是孟晓柯擅自闯入,她不以为然的翻身睡去,但久久不见孟晓柯走入睡房,而且厅中还时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寒若慈微微蹙眉,起身走到厅中,只见孟晓柯背对她伫立在桌前瞎忙乎——
“三更半夜你做何?”
孟晓柯不予理会,自顾自摆弄行囊中的物品,他点起两根红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顺手牵羊来的大苹果,在旁边放置一小坛酒,最后才将父亲的灵牌毕恭毕敬的摆在蜡烛后——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他静静的跪在灵位前,“爹,孩儿不孝,连您老人家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孩儿擅自决定把生辰之日当作您的忌日,六位叔叔们虽瞒着孩儿,但孩儿知晓几位老人在秘密找寻您的尸首,若您在天有灵,愿早日入土为安……”话音缓缓而落,孟晓柯面朝灵牌,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寒若慈怔怔的站在门边,目光不由落在孟晓柯父亲的灵位上,随之肃然起敬……今日是孟晓柯的生辰之日吗?他为何只字未提……
孟晓柯缓缓抬起头,不由柔和笑起,“每年都是孩儿独自一人祭拜您老,您定要问孩儿为何今年会摆红蜡烛……”他转身抬起手臂,示意寒若慈过来……寒若慈眨了眨眼,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迟疑片刻后,依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边走边说服自己:为了顾全大局,她的戏码一定要演到位,可在亡灵面前……她居然不由自主心生一份内疚……
寒若慈跪在孟晓柯身旁,目光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她似乎不敢直视那凄凉且庄严的灵牌,而在亡灵面前说谎是件可耻之事……
……孟晓柯面朝灵位,随之拉起寒若慈的手,“爹,孩儿身旁的这位女子叫寒若慈,今年十九岁,是位善良、温柔的女子,是孩儿决定照顾一生的……”寒若慈顿时捂住他的唇,情绪颇为激动的质问道,“孟晓柯,你父亲的灵位在上,对亡灵信口雌黄不怕遭报应吗?”
孟晓柯迷茫的怔了怔,却感到她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他拉下她的手指,凝重的反问道,“你是怕我办不到吗?”
寒若慈奋力抽回手臂,起身站到墙边,泪水不由滑落……此刻,她莫名的感到寒心,似乎对人性失望到极点,在这场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她时刻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为了冰凝派她甘愿付出一切,甚至肉体、灵魂、情感、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想错了,原来她真的容忍不了一个感情骗子在自己面前扮演情圣,更不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三年的感情而牺牲性命……她突然心中一惊,或许在船上那血淋淋的场面,是孟晓柯与石久早已配合好的?!或许,她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诱饵?……揣测至此,她似乎已完全信了这念头,顿感眼前发黑,天地变色,随之怒火冲天的指向孟晓柯,厉声质问,“别再演戏了孟晓柯!你为了碧莲洞天而接近我,为了拴住我的人居然在父亲的灵位前扯下弥天大谎?你以为三言两语便会让我感动吗?实话告诉你,我寒若慈,从未在乎过你!——”
孟晓柯几乎被寒若慈举动弄得晕头转向,他眉头紧蹙起身,“碧莲洞天是何物?圈圈,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孟晓柯向寒若慈靠近时,寒若慈随之将挂在墙壁的宝剑拔出剑鞘,冰凉的剑尖猛然抵在孟晓柯胸口,“还在继续装无辜?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视她,似乎在安静的等待下文,而心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此刻任何话都不想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寒若慈冰凉的目光似乎被他黯然的神色吸入眼底,随之化作一汪无奈,她闭起双眸逼迫自己冷静……待平复许久,她已调整了过于激动的心绪,此刻,她又对于方才的冲动感到难以置信,不由渐渐垂下剑刃,无力的娓娓道来,“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碧莲洞天内蕴藏着万两黄金,一本绝世剑谱,还有一瓶长生不老神水,而找到碧莲洞天的唯一途径便是你与石久身上的半幅残图,你们本该视如仇敌,却为得到碧莲洞天内的宝藏不谋而合,而且,你们想利用我的预知能力破除碧莲洞天内的重重机关,为了达到共同目的情愿联手欺骗我,你们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寒若慈敢坦言说出事实自有她的道理,即便她把所有阴谋原原本本的告诉孟晓柯与石久,没有她的预知力层层闯关,他们依旧进不到碧莲洞天最深处……虽然这场骗局她才是最初的主谋,但扪心自问,一路走来她究竟狠下心害过谁?一个接一个的骗局她默默承受着,难道她的全力付出不该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孟晓柯沉默许久,注意到她眼中明显的恨意,他不由轻声一笑……终于明白寒若慈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为了什么,终于了解上船后的她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未给她的名份在气恼……他为了她,将埋藏在心里的仇恨一压再压,逼着自己终日对仇人之子强颜欢笑,原来……误会这么深,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寒若慈得不到他的任何解释,不禁冷笑自嘲……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抱什么希望吗?她变得越来越可笑,而他不做声解释已代表承认了一切,这样也好,当她日后以强势逼迫丐帮俯首称臣时,自会感到心安理得。
苏醒:我心依旧
孟晓柯转身走到灵牌前,神色极为疲惫,随之静静的席地而坐,一双黯然的眸久久凝视在镶金边的字迹上……爹,孩儿该如何做呢,您未来的儿媳误会孩儿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酒坛,缓慢的掀开皮纸封口,斟了一小盅白酒,端端正正的放在灵位正前方,又倒了一小杯酒捏在手中,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一丝凄凉的笑容,“爹,看来今年的忌日也只有孩儿陪您过了,但终有一日……孩儿保证,儿子儿媳陪您一起过”语毕,孟晓柯一饮而尽杯中酒,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粉碎的白色瓷屑如沙尘般肆意扬起,很快又进入一阵爆发后的沉寂洒落。
寒若慈不想直视他,她冷冷一笑,谁的誓言,这誓言又为了谁而立,好似都与她无关。
孟晓柯无力的站起身,将灵位稳妥的放入行囊中,随之面无表情的走到寒若慈眼前,寒若慈见他靠近,再次横起剑锋对向他,顿时警告道,“谎言被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内疚,因为……我从未爱过你……”她话音未落,已感到眼前被一层雾气遮住,她微微仰起头,毅然决然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入碧莲洞天洞口,至于是魔教还是丐帮赢得最后的胜利,要看各自本领了,不过,莫认为我是在帮你,我只等着看,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谁先死在谁手中……”
她犀利的话好似一阵寒风袭来,孟晓柯感到头皮阵阵麻木,他的心,疼得几乎忘了跳动,一双脚好似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想奋力爬出,越快速下沉……碧莲洞天,他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就是那鬼地方吗?为了他都不知晓是何物的东西,圈圈居然可以轻易说出,不曾爱过他。
孟晓柯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平静的缓缓开口,“寒若慈,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是否需要碧莲洞天内的宝藏,回答我,是或不是”
寒若慈心中一怔,孟晓柯果然心思慎密,此时此刻他依旧思路清晰,冷静的道出最关键的问题,而她方才因过于激动险些透露实情,这说明……他已决定结束这场感情游戏,原本的狰狞面孔马上要展现了吗?……她故作镇定的扬唇一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完寒若慈的一番话,孟晓柯早已下了一个决定,或许说,他的决定从未改变过。
“若你只想看我与石久厮杀,我随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若你除了想看着我死,还想得到武功秘籍,那么,我会与石久合作,碧莲洞天内无论有何物,都归你”
这答案与寒若慈心中所想南辕北辙,她为之一振,顿时愤怒的质问道,“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这世间没有你孟晓柯办不到的事?!还是证明……”
“证明!我爱你” 孟晓柯毫不犹豫的向剑尖的方向走去,眸光平静如水,“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就别犹豫了,早晚不就是个死吗?”
寒若慈见他的胸口即将抵上剑尖,即刻将宝剑扔了出去,她气得指尖颤抖,忍无可忍的迎面走去,抓住孟晓柯衣襟撞上墙面,怒火冲天道,“你明知我此刻不能杀你还逼我就范?对!我要学会碧莲剑谱,然后亲手杀了你!不要再说爱我,你的虚情假意让我感到恶心!”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惆怅,他眼前的女人还是圈圈吗?似乎有些迷茫……曾经那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女人,真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吗?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掰开寒若慈的手指,随之捏在掌心,寒若慈夺了夺手腕依旧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寒若慈默不做声的侧开头……孟晓柯同样默默的注视她,她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盈盈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肌肤……在他眼中,说来有些可笑,他感觉她好似一个正在耍性子的小媳妇……面对他深爱的女人,无论她用多恶毒的话语诽谤他,他似乎根本生不起气……孟晓柯突然轻声一笑,一弯身将她横抱起身向卧房走去,寒若慈眸中一惊,顿时命令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孟晓柯?非要我动手你才肯离开吗?”
孟晓柯早料到寒若慈会点自己|茓位,抢先一步攥住她的一双手腕,他将她压在床榻上,腾出一手不由分说的扯断她的衣袖,寒若慈顿感臂膀一阵清凉,平复的情绪再次激起层层波澜,“色胆包天的畜生,我都把话讲这般清楚了,你还想强迫我吗?!”
“圈圈,你先冷静点,这其中有太多的误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
“没有误会,一起都结束了” 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话语,她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听任何解释,她再不是失忆时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爱孟晓柯如痴如狂的女人早就死了,此刻,她为了最初的目的,宁可冷血到底。
一只温热的唇落在寒若慈肩头,她猛然抽回思绪,为避免孟晓柯兽性大发,她如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他的唇摸搓在她肩膀上,温柔中带出一丝无奈,寒若慈闭紧双眸逼迫自己不去理会,就当她倒霉遇到采花贼好了,只要他之后不再纠缠不休就好……
“你说从未爱过我,却把我的名字刺在皮肤上,一针一针刺下去,应该很疼吧” 孟晓柯浑厚的声线带出暖暖余温,“曾经因为谎言,我亲手把你送到石久身边,我只允许自己错这一次,所以,你的冷嘲热讽、拒之千里、全盘否定,对我无效。”
寒若慈双眼失焦的注视墙壁,心里有个角落在疼,而那个角落正肆无忌惮的蔓延散开,入侵她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失忆,生怕忘记生命中曾爱过的男人,为了奢望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回忆,她毫不犹疑的刺上他的名字,看着镶入肌肤的三个字,安心的笑了,悲凉的哭了,痴痴的笑了,无助的哭了,不眠不休……就这样反反复复作践自己,傻女人,大彻大悟吧,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艰难的合起双眸,“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曾经爱过你,而三年后依旧会忘了你,你何必作茧自缚,何况,我真的……不曾爱过你……”
孟晓柯勾过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肃穆道,“我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或许因误会或愤怒,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女人暂时消失了,但这个女人的心还在,她若想表现的无情无义就不该哭,眼泪只能证明这个女人在说谎”
寒若慈不由一怔,这才发现泪水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淌,她的一双手腕被孟晓柯牵制在体侧,只能任由懦弱的泪水沾满脸颊……她矢口否认的嘶喊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孟晓柯,是你捏疼了我!——”
孟晓柯似乎心情大好,他抿抿唇,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寒若慈紧紧合住齿贝,但他依旧轻松的入侵成功,滚烫的舌不屈不挠的纠缠那只小舌,索取不尽的温柔如此甜涩,寒若慈根本无力躲开她的猛攻,好似,从未成功制止过,他的霸道与自信,也从未被任何外界因素动摇过,永远的强势,完全不去理会别人愿不愿意……
寒若慈在无力抗争的情况下,唯有不去配合,她闭起双眸,居然不假思索的在心中默念观音经——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 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她心中一遍一遍的诵经,渐渐感到胸前衣襟已被滚烫的液体浸湿,随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来,她猛然睁开眼,只见孟晓柯如睡着般躺在她脸颊旁,嘴唇苍白如纸,她急忙起身翻过他的身体……只见一汪殷红的血迹从胸口溢出,她这才惊觉他心口的伤处刚刚愈合,顿时手足无措的用双手捂住伤口,为何伤口又裂开了?……他们并无打斗啊!
“孟晓柯你醒醒,醒醒……”她不停的呼唤他,但却怎么也不醒来。
寒若慈十万火急的跑出屋门奔向石久的卧房,顾及不到三更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院落内四溢响起——
石久即刻打开门,只见寒若慈浑身是血,衣服破乱,未等他开口询问,已被寒若慈拉向自己房子,焦急道,“孟晓柯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救救他——”
沉百香此刻也从梦中惊醒,一开门正巧看到寒若慈浑身血淋淋的跑过,她顿时清醒过来,紧随其后进入屋中——
石久一进门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孟晓柯,他不假思索的边走边运力,一把扯开孟晓柯的衣襟按压下去,沉百香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即刻跑回房中取来祖传创伤药,手忙脚乱的撒在他的伤口上,孟晓柯无意识的闷哼一声,因身躯的疲惫且骤冷,再次昏迷过去——
待石久运功完毕,沉百香急忙凑上前替孟晓柯重新包扎伤口,但她注视伤口久久,顿时不明所以道,“这外层伤口分明是愈合的,怎会突然流血不止呢?莫非……是心在流血?……”
原本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令寒若慈顿感头晕目眩瘫软在地,她捂住双唇瑟瑟发抖……泪水已顺着她的指尖无声滑落,他的心在淌血吗,为何会这样……
孟晓柯安静的躺在床上,依旧呈现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神色——
苏醒:心有所属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走出屋门,临走前交代沉百香带寒若慈去沐浴更衣,其他关于安慰的话语,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沉百香拉着寒若慈的手缓缓前行,此刻的寒若慈,好似灵魂出窍般的神色木讷。沉百香只是怀疑寒若慈能否一个人走到浴室。
“莫担心啊,孟晓柯身体强壮不会有事的”沉百香轻声安慰。
“哦……”寒若慈淡淡的回应,沉百香之后又说了几句宽慰话,寒若慈好似只会“哦”,沉百香无奈叹气,三个时辰前,寒若慈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可一见孟晓柯受伤昏厥,立刻魂不守舍的乱了阵脚,女人啊……原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待沉百香将她送进洗浴屋,寒若慈突然拉住沉百香不让走,随之请求道,“陪我一起洗吧”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想让自己陷入某种怪异的情绪中。
沉百香爽快答应,三两下脱了衣裳跳入温暖的浴池中,热情的扬起手,“下来吧,水温不错”
虽是寒若慈开口挽留,自己却有些尴尬,毕竟在冰凝派时,她从未与人一同洗浴过,而且冰凝派大部分女子亦是资深的辈分,待有同龄人入门时,她已是一派之首,这细算来,她似乎未有过可促膝长谈过的姐妹。
寒若慈快速褪去衣裙踏入水中,但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被沉百香一览无遗,沉百香毫不避讳的注视她胸口,闲聊道,“啧啧,看你身无二两肉,还全长胸脯上了”
“……”寒若慈下意识的看看胸口,难为情的向水下沉了沉,东拉西扯转移话题,道,“岛主都做何事,说来听听”
沉百香抬起眸想了想,“唉,无聊了就吓唬人,闷了就出海,要不是为了久哥哥,我绝对不在这浪费光阴”
“师父不让你走?”
“那到不是,只有在这里才能与久哥哥独处,若回了……”沉百香即刻收声,她差点嘴快说出魔教总殿,随之话锋一转,“总之,别处的美女太多,我站在其中太不起眼了”
寒若慈会意一笑,“你倒很坦白,既然你喜欢师父为何不告诉他?”
沉百香沮丧的垂下肩膀,“他心里没我,这点我还看的出,说了也是自讨没趣”她随之看向寒若慈,注意到手臂上的刺青,惊讶的断言道,“怪不得孟晓柯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居然把他的名字刺在身上,要不我也试试?!”
寒若慈嘴角一僵,刚舒缓的情绪又被扯回烦乱中,“一个刺青证明不了何事,而且会伴随你一生,我已在后悔了”
沉百香顿感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后悔了?我说寒若慈,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啊,一边说不爱一边又哭得泪流满面,你究竟在挣扎什么?看你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莫非你是故作坚强?其实很怕付出真心受到伤害吗?”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洗刷身躯,敷衍道,“你的问题很多,我不知回答哪个”
沉百香眼珠一转,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罢了,或许你自己也未弄明白,唉……我是羡慕你啊,我这没人爱没人疼的小美女,何时才能打动久哥哥的芳心……”
“……”寒若慈抿唇一笑,“想爱一个人,首先不能怕他,你先调整好心态”
“其实我长得也不差呀,要说妖媚我更胜你一筹,为何吊不起久哥哥的胃口呢?……”沉百香的口气着实也算自恋派的高手,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生得妖媚动人。
寒若慈无奈的缓摇头,看来沉百香随时做好被石久吃掉的准备,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石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教教主。
“明日带我去你吓唬人的地方转转,我倒要看看有多恐怖” 寒若慈边说边走上石阶,她已经搭上了太多时间,不允许自己再改变一丝一毫的计划。
沉百香一听这话,顿时连连摇头,“啊?你想跟我去禁区?你定会被吓哭的!”
寒若慈笑而不答,待换上干净衣裙,直径走出浴门……
沉百香依旧泡在水中冥思苦想,其实寒若慈说的也对,既然世间没有所谓的长相厮守,那就追求短暂的幸福也好,要不要主动接近久哥哥……先献个身?
想到这,沉百香蹿出水中披衣而出,她不懂该如何获得取悦石久,但是一味退缩定无机会,不如坦言相告碰碰运气好了,万一求爱失败……不管了!暗恋五年,她真真切切的明白,除了石久外,其他男人无法驻扎进她心里。
沉百香毅然决然的站在石久房门前,不过,说说还可以,做起来还真有些紧张,投怀送抱若被拒绝,她的女儿家的薄脸皮该往哪放啊……
石久早已察觉屋外有人走动,但他没心情理会是谁,因为,这脚步声肯定不属于寒若慈……寒若慈焦急不安的泪颜在他脑子盘旋,一遍一遍的浮现在眼前,他攥紧拳头捶向桌面,寒若慈好比一支沁满蜜糖的毒针,明知她眸中复杂的情绪不是爱情,却心甘情愿被她刺得伤痕累累……他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只不过是个女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总能轻易触及到他心底深处的聪明女人而已,他憎恨且厌恶旁人看穿自己,可她偏偏就能办到。
……怯怯的敲门声响起,石久此刻的情绪相当混乱,即便是寒若慈在敲门,他也决定不见。
沉百香等了许久未得到回应,但门并未锁起,她鼓足勇气推开门,寻着屋中的一片黑暗唤去,“久哥哥,你睡着了吗?”
石久微叹口气,平静道,“有事明日再说”
沉百香尴尬的站在原地,石久冰凉的口气倒不足为奇,但他毕竟是魔教教主,整个魔教无人不知他的残忍冷酷,不过,无论石久多无情,她就是喜欢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眷恋。
想到这,沉百香决定豁出去了,她曾听娘说过:若想征服一个男人,先要征服他的欲 望,不被美色所动容的男人绝对心里有病。
石久等了一会不见她出去,屋中好似渐渐蔓延一股浓郁的花香,他微蹙眉转身,目光正好落在月光照耀下,那副白皙且曼妙的身段上……
石久不为所动的面朝墙壁,当一个女人赤身祼体的站在男人面前时,不用多问也懂为何,曾经的他,或许会欣然接受,但此刻,他却不想令她尴尬。
沉百香双手掩胸,垂眸羞涩道,“不用久哥哥负责,我是自愿的”
石久清冷一笑,魔教之中,女人们为了权利和荣耀,一年不知有多少个女人如沉百香这般向他投怀送抱,自以为与魔教教主有染便可顺利坐上教主夫人一位,简直自不量力。
“过来”他冷漠的话语好似一汪寒潭,此刻,他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女人。
沉百香深吸口气,忐忑不安的走到床边,未等她站稳已被石久搂住腰压在身下,石久如鹰的黑眸凝视在她的脸上,手指不由滑过她的肌肤……掠过那双魅惑迷蒙的秀眸,无可厚非,身下的这副身躯很具诱惑,肌肤细腻白皙,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提不起一丝兴趣……同样生得一双如妖精般的眼睛,却有相差千里之感,是谁在他心里作祟,他清楚……
沉百香敛声屏气的看向石久,心脏好似随时蹦出喉咙……他的容貌是如此迷人,若有人说她以貌取人过于浮浅,她便承认,若把石久比作一位嗜血成性的杀手,那她情愿死在他的刀下,爱是没有原因的,或者说,爱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了的。
……她小心翼翼的环住他的脖颈,探身吻上他的唇,生涩的浅吻已令她有些陶醉,柔软的唇摩搓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而石久脑中却空无一物,试图迎合上前,身体却迟迟不动……石久缓缓拉开她的搂抱,生平第一次,用婉转的口吻拒绝一个女人,“我还未做好娶妻的准备”
沉百香心中不由大喜,随之诚恳道,“我并不奢望嫁给你,只希望久哥哥能记住我,实不相瞒,我自十四岁那年见过久哥哥之后,心中再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不过,我说这些并非想增加你的负担,只是你要知道,暗恋真的很苦”
石久沉寂许久,他为何从未感觉到沉百香对自己有情?或者说,他从来就未注意过此类感情之事,既然如此更不能给她任何希望……他起身下床,捡起沉百香散落在地的衣裙,背朝她放在床边,平和道,“回去休息吧”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眸,暗示道,“我娘曾说过,当一个男人面对赤身祼体的女人而不冲动时,只有两种原因,其一,是他心有所属,其二,那女人很丑”沉百香的家门教育极为开明,尤其对男女之事不像一般女子那般保守矜持,她认为爱一个人就该给这人全部,并不奢求得到相同的回报……而她显然不属于第二种。
石久默不做声的走到窗边,双眸落在岩石缝隙透出的缕缕月光上,随之冰冷道,“女人对我来讲,除了满足欲 望外,什么都不算,而你是沉元老的女儿,我有必要给他面子”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沉百香挫败的套上衣裙,她落寞的走到门口,手指扶在门板上,无力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不值钱,但即便只为满足你的欲 望,其实我也不在乎……”语毕,她魂不守舍的踏出门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石久静静的注视窗外,不曾回头不曾挽留,因为,此刻说多少安慰的话,也是多余的……
苏醒:惊见故人
寒若慈一早起身,按计划去见沉百香,路经孟晓柯房门时,她犹豫了片刻,不由自主的轻轻推开房门……孟晓柯还在昏睡当中,唇上已恢复少许红润,但脸色依旧很差,她心中似乎泛起一丝不安,冷静想想,若真是孟晓柯为博取她的信任在演戏,也没必要伤得这般重,有些事确实想不通,她更不愿去想通,总之,他是蠢男人,自己更算不上好女人。
她将自己从歉疚的漩涡中猛然抽出,她不该心存歉疚,自从她开始设计这一骗局,就注定要做恶人,若她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孟晓柯,他对她或许只有恨了。
寒若慈走到沉百香门前轻敲,门突然打开,迎接上沉百香突如其来的拥抱,寒若慈一怔,不习惯被女人搂着,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脊背,询问道,“出何事了?”
“我被久哥哥拒绝了,好丢人啊,脱光光都勾不起男人的欲 望……”沉百香依旧为昨晚之事耿耿于怀,难道她就这么差吗?
寒若慈色诱男人是有目的的,而沉百香与自己不同,她是纯粹为喜欢而去做,不过,未想到沉百香如此雷厉风行,“男人有时也会害羞吧”
沉百香怀揣一丝希望的抬起眸,“你帮我分析分析,久哥哥这种冷若寒潭的男人,何时才能被我的真心所打动呢?”
寒若慈微微垂下眸,好似说给自己听般默默开口,“还是那句话,别把男人当作生命的全部,因为他们从不把女人放在第一位”未等沉百香继续问,她马上制止道,“走吧,我不想讨论这话题,说的很累”
沉百香这才想起已答应带她去见见禁地,不过出去散散心也好,既然心里不舒服,不如拿俘虏泄泄火,她从屋中取出一支特质长马鞭,随之带领寒若慈向禁地方向走去——
禁地是关押各派高手的汇集地,地处整个百香岛的正中央,禁区外由魔教弟子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为严密,每只关押俘虏的洞|茓内只能容纳一人,而洞|茓高度只够俘虏或蹲或坐,洞口用特质的铁网封死,铁网上爬满了毒蜘蛛,整体看去就像一个个坚固的牢笼。
经寒若慈认真观察……各派俘虏神色懈怠双眼失焦,甚至有些人癫狂的又哭又笑,她微微蹙眉,莫非是被下了盅?
“你看那——”沉百香为了吓唬寒若慈,一惊一乍的指向不远处的一座血池——
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看向血池,血池内横七竖八的布满残肢,恶心的令人反胃,她随之平静道,“闻不到血腥味,那些是何物”
沉百香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好镇定啊寒若慈,居然……”她即刻收敛声音小声道,“那里的残肢都是我找能工巧匠特质的,是不是很像人手人脚?”
寒若慈波澜不惊的扬起唇,“为何要作假?”
“尸体放不了几日就会腐烂,那味道太恶心了,我实在受不了,也就吓唬吓唬新抓来的……”
“你连腐尸味都受不了,那又怎样折磨这些人?”
沉百香眼中一转,随口敷衍道,“很多方法啊,饿着,渴着,喂泻药,软骨散,往洞里放毒蛇,扔跳蚤,泼开水,等等等等……不信治不了这帮疯人,哈哈——”
“……”寒若慈简直无语,怪不得个个看上去都神志不清的。
“你抓这些人做何?”寒若慈边询问边注意周遭的环境,此处位于整个岛屿中央,被捕之人至少有上百名,而大部分人已如行尸走肉般萎靡,凭她一己之力很难救出这么多人,还有那些毒蜘蛛阻拦,更是难上加难。
“呵呵,这个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的胆识确实超出我的想象,你一定杀过人”
寒若慈笑而不语,死人与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动一个不动,她预见的厄运中大部分是凶杀惨死,而对血淋淋的场面早已麻木不仁了。
“若,寒若慈?……”一道微弱的声线从洞|茓中传出,寒若慈下意识的转过身……目光顿时锁定在洞|茓中白衣女子身上,她有些震撼的说不话,眼前这位苍老干瘦的女子……可是四年前突然失踪的十二师姐,林婉芯?
林婉芯见寒若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次确定了此人正是寒若慈,她忘乎所以的靠近洞|茓前,披头散发,蹒跚挪步,甚为激动的手抓铁网,刚欲求救,便被铁网上的蜘蛛咬到,她轻喊一声蹲在地上,手掌顿时红肿得大出两圈……寒若慈下意识的挪了一步,但沉百香疑惑的看向她……寒若慈唯有故作镇定的伫立原地,不可告人的机密在脑子盘旋,理智最终将百感交集的情绪稳定住,她按耐住奔上前的冲动,沉默许久才平静的开口,“请问您是?”
林婉芯不由摸上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明白自己狼狈衰老得惨不忍睹,“我,我是你十二师姐……林婉芯啊!若慈……”
寒若慈隐忍着心中的痛楚微微撇开视线,“我是叫寒若慈无错,但,我不记得您……”
沉百香左右看看,发现寒若慈的脸色甚是难看,她想可能是被这疯婆子吓到了,又怕这女人说出魔教的不轨勾当,想到这,沉百香扬起手中皮鞭抽在铁网上,铁网上的蜘蛛好似收到命令般,缓缓向洞|茓内爬去,林婉芯眸中惊恐一片,顿时蜷缩一团躲在石块上,沉百香紧接着恐吓道,“退回去!再胡言乱语割掉你舌头!”
寒若慈不能带出任何怜悯的神色,但她心如刀绞般不忍,冰凝派弟子大半是驾驭轻功与点|茓指的高手,冰凝弟子平日吃斋念佛修心养性,从不涉及武林争斗,莫非林婉芯的突然失踪便是被魔教所捕?甚至受到百般欺辱……她心中燃起熊熊大火,更坚定了最初的信念,魔教果真惨无人道,不止是魔教,还有武林中许许多多所谓正道的帮派,为了争夺她那一点点预言的能力而互相厮杀,这乱世……她势必要将无休无止的黑暗、肮脏彻底铲平!
寒若慈故作慌张的依在沉百香肩头,试探道,“那女子是谁?……她为何会认识我?你们抓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吗?”
“啊?……”沉百香看看洞|茓前的提示牌,只因魔教弟子已经把武林各派弟子如牲口般的编了号,再用魔教独创的文字标注其身份——木牌注明:此女掌握一套罕见的轻功心法,门派不祥,抓获人:血魔左门护法,血狼。她微微蹙眉,敷衍道,“莫害怕,这些人都是得了一种怪病,时疯癫时咬人,不隔离会传染更多人,这女人关了有一阵子了吧,记不清楚了”
寒若慈默默点头,不由回眸看向十二师姐林婉芯,林婉芯抱头蹲在墙角,无助呜咽……四年前风姿俏丽的美丽女人,已被魔教种种酷刑折磨得面无全非。
寒若慈于心不忍的商量道,“这女子看上去很可怜,放了她可否?”
“那可不行!这些人有病啊!”沉百香急忙否定,不由分说的向禁地外方向走去,“走吧,在这里呆久了,好人也会疯掉”其实她这句话倒不假,论谁眼睁睁看着他人拨皮抽骨、备受折磨,而不被逼疯呢?
寒若慈终于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姐身陷困境却不能伸手相救,甚至要做到若无其事的挥袖而去……她每走一步,对人性更失望一层,每走一步便对终有一日称霸武林更渴望一步。
她的目光已骤冷如冰,似乎终于解脱了,不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丝毫内疚,不再渴望那变幻莫测且不真实的情感。
寒若慈一路不语,若未见到这一幕她或许真的会有些迟疑,但此刻,她已没有时间耽误了,必须抓住时机尽快寻得碧莲洞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沉百香把她送回百香居后,便谎称有事再次离开,其实不说也知道,沉百香定是返回禁区,而她对那女子能认出寒若慈这事,心必生疑,或者说,她想竭尽所能帮到石久一些小忙。
寒若慈摩搓着双臂,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天气很热,心却冷透……她在反思,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情嗳嗳,她放弃了迷惑石久上当的最佳时机,否则她略施小计便可救出师姐,这事,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莫名其妙的犹豫了一下。
“为何坐在这。”身后传来石久平静的询问声,寒若慈顿感一冷收回神志,她安静的转过身,仰视身后的男人……有时,她几乎忘了石久是魔教教主,却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中觉醒,这种感觉很诡异,时而觉得他像个迷途的孩子,需要旁人的指引,可当你靠近时,这个孩子会掏出匕首刺向你,或许,他的本性就是残忍。
“杀人令你有快感?”
石久不懂她的意思,但却看出她眸中的鄙夷,他双手环胸平静道,“有快感,见血就兴奋,红色是我最爱的颜色,满意否?”
寒若慈眸中火光闪闪,她猛然起身,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六棱刺,随之冲动的刺破手臂,鲜血一串串的滴在地上……石久一怔即刻躲过她手中的凶器,质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寒若慈举起那只流血的手臂,冰凉的质问道,“是这种带出一丝血腥的颜色吗?”她不知想做何事,只知自己要被不能开口的秘密逼疯了,她多想直言不讳的咒骂魔教的残忍无度,但她必须演完这场戏,故作和乐融融的,视若无睹。
石久毫无情绪的注视她片刻,将她眼底隐隐的恨意看穿,其实不用寒若慈解释,此刻他也知晓她去过禁地了……他捏住她的伤口,不容她挣扎的拽进屋中……寒若慈被他一股大力重重的甩在床榻上,石久取出一条干净的白布,紧接着扯过她的手臂开始包扎……从头到尾,寒若慈对他又踢又打,但他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承受他该承受的指责。
待包扎完毕,寒若慈怒瞪着他,而他欣赏着自己极为难看的包扎成果,不由微微一笑,“你真是个笨女人,既然利器已在你手,为何不刺我而伤害自己?”
苏醒:义愤填膺
寒若慈轻轻按揉着伤口四周……她又做了件蠢事,当她嘲笑别人为情所动时,自己已回不到过去,她的心似乎越来越脆弱,对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却又含带一丝恻隐之心。
她尽量平复心绪,缓和道,“我方才……”
“我来替你说,你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魔教抓来的各派门徒,而我是魔教教主,石久,还想知晓何事?”石久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交代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不想再说谎,即便要继续利用她,也该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石久从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中已看出端倪,或许她一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份,若判断无错的话,应是在上船之后,而她若无其事的态度又是为何呢?
寒若慈再次受到打击,但不是为了石久的身份,而是她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能力改变他,她随之冰冷道:“那些人有何错,魔教太过残忍,或者说,你太残忍了”
石久嗤之以鼻,他从不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没有对与错,只有需要不需要。
寒若慈微叹口气,喃喃道,“为何不继续骗我,我宁可相信你是我师父”
“你已上岛,我没有再故弄玄虚的必要”
……寒若慈不由一怔,石久果然变脸够快,而她险些被他方才瞬间的伤感神情所蒙蔽,当她认为自己已控制了这个男人时,其实还差的远呢……不过,既然所有人的身份已各归其位,倒省了她的麻烦……想到这,她故作难以置信的抬起眸,“你的意思是,要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大开杀戒了?”
石久傲慢的神色掠过一丝嘲笑,“煞费苦心把你弄上岛,难道就为杀你?”他慢慢靠近寒若慈,一字一句阐述道,“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孟晓柯……死在你面前”
寒若慈眸中充火,顿时不假思索的推开他,“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无法伯仲,究竟哪种武功更强仍是未知数,是男人便一对一较量!”
石久不以为然的坐在她身旁,第一次见她冲自己发火,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控制不了情绪,而他,需要她的憎恨……他不急不缓道,“甘霖地龙冰?孟晓柯告诉你的?”
寒若慈随之挑衅道,“是与不是又怎样?你敢保证自己一定胜出吗?”
石久抿唇一笑,“不能保证,尽力而为”
今时今日,寒若慈觉得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她平静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时,石久从身后飘出一道淡淡的询问声——
“我若死了,你会有一丝难过吗?”
寒若慈脊背一僵,片刻的犹豫被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所取代,她沉了沉气,冷道,“不会,你的死,会换来无数亡灵的安慰”
石久沉默许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轻声叹气,“很好,我很满意……”
寒若慈终于觉醒石久已无药可救,她曾经有意无意的开导全是白费,“魔教,果真是聚集魔鬼的龙潭虎|茓,我做错了一件事,不该以为你还有心”语毕,她心如死水的踏出房门,本以为自己够阴险狡诈,今日算开了眼界。
“……”石久的目光久久停滞在空旷的门槛上,不由自嘲轻笑,心……即便有又能给谁?
寒若慈疲惫的走回房中,她真的觉得很累,无力的趴在桌上……顿感腰肢被一双手臂环住,她惊呼一声转过身,竟然对上孟晓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谁允许你进来的?”
孟晓柯蹲身环着她的腰,脸颊贴在她脊背上,胡搅蛮缠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
寒若慈试图掰开他的手,但手臂传来阵阵疼痛,她气恼的攥紧拳头,“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都说日后再无瓜葛,你还对我动手动脚做何?”
孟晓柯越被骂胡乱摸的越起劲,他一双手从腰滑到肋骨,又滑到大腿,最终落在她腰际间,“你好像又瘦了,就说因担心我而食欲不振,但也要记得吃饭啊——”
寒若慈费力的扭过身,怒道,“孟晓柯我警告你!……”她话语未完已不由自主收了声……只因孟晓柯的脸上很差,嘴唇泛着白色,虽一副大病初愈的状况,但笑容如往常般灿烂,只是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憔悴。
她不由撇开眸,冰凉的命令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别逼我骂人”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唇一笑,“我早就教过你,骂人轰人要有力度,你这般轻声细语的能吓唬谁啊?”
“……”寒若慈不清楚孟晓柯在想何事,她已不留余地的说了重话,也表明了心意,真不知还要怎样做才能撇清彼此关系。
“石久要与你开战了,此刻你做的,应是尽快养好伤迎战”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兴奋,“好消息啊,看来你还是关心我,就别装无情了圈圈”
“不许你再叫我圈圈,这名字让我想起那肮脏的猪圈,真是耻辱!——”寒若慈抵住他肩膀欲起身,却在拉扯中碰到了伤口,她闷哼一声捂住了手臂……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撩开她衣袖,不由焦急询问道,“怎受伤了?碰到哪了?”
寒若慈不予回应的看向窗外,对孟晓柯最有效的惩罚就是不理他,她就是学不聪明,无论失忆前后,她总是按捺不住情绪的波动。
孟晓柯只注意伤口未注意她表情,等了一会才抬头看去,只见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故作惊讶道,“啊哟喂,还学会耍沉默了……”他边说边贼兮兮的站起身,双手一拖她腰肢抱上桌面,未等寒若慈反应过味,已被他轻吻了一下唇,寒若慈气得连踢他数脚,无计可施的怒道,“你究竟懂不懂我那晚说的话?我对你没感情!更谈不上爱你,非要我一再重复才肯罢休吗?!”
孟晓柯将她双手压在桌上,深邃的黑眸带出一抹坚定……他认真道,“寒若慈,你有一件事未搞清楚,一旦被我认定的女人,她这辈子都别想逃走”
寒若慈清冷一笑,“呵,那你定是不爱我,人们不是常说,若真爱上一个人,是不会给所爱之人带来困扰的”
“鬼话!那都是没胆量男人说的废话,当初我误认为你是石久的女人才迫不得已放手,此刻还有何理由放了你?莫非一面若无其事的说放你走,再一人抑郁而终?”孟晓柯激动的说完后,觉得自己这番话又有些欠妥,他又道,“此刻,我心中的疑团基本解开,对丐帮诸位长老也好有个交代,而与石久的较量势在必行,所以,等我打赢了这场仗再娶你,不会生气吧?”语毕,他眨眨眼,觉得自己表述得挺到位,然后聚精会神的等待寒若慈赞同。
“……”寒若慈对他自说自话的功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好似他计划的整件事里根本没想过别人会说不同意,此刻,她的心思其一在碧莲洞天,其二在十二师姐身上,更不想花时间去揣测孟晓柯的真实想法,“那我祝你遍体鳞伤、大败而归”
孟晓柯掩饰心里的那一份失落,勉强扯过一抹笑容,“最毒妇人心,我要死了你就得守活寡”
寒若慈不想再纠缠下去,她推开孟晓柯的阻拦走到床榻旁坐下,孟晓柯嬉皮笑脸的尾随跟上,他一ρi股坐在寒若慈身旁,用手肘撞撞她,没话找话道,“我发现这岛上关押了许多帮派弟子,你帮我个小忙呗”
寒若慈眸中一惊,随之神色凝重的侧过头看看他,眸中好似掠过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你准备救他们离开吗?”若孟晓柯愿意出手相救,营救十二师姐这事自会易如反掌。
孟晓柯挑起眉,阴阳怪气的质问道“怪了圈圈,还有何事是你不知晓的?”
寒若慈一怔,自圆其说道,“既然你问起,我就细说下知晓的事……师父是魔教教主石久,这是我在船上时无意中得知的,你脊背上的残图与石久那幅可拼凑成一幅,而那幅整图便是碧莲洞天的藏宝图,这件事是……是我预言得知的……”她随之撇开头,“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很反感,我的名字出现在魔教与丐帮的百年古书中,书中记录我会预言术,且是唯一能找到碧莲洞天的引路人,这事,你不能否定,所以,我怎会喜欢一个利用我的人”而最后一句话,她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他们之间是彼此利用的关系,怎能称之为感情?
孟晓柯一头雾水的扬起眸,“碧莲洞天是听你那日愤慨激昂的说出,我才知晓,而且叔叔们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你的名字为何出现在百年古书中?莫非……”他还未开口,先捧腹大笑一阵,“莫非你是吃了长生不老药的千年老妖,一不小心把自己弄失忆了,便以为自己是十九岁小女人,哈哈哈——”
“……”寒若慈气得小脸涨红,一拳捶在他胸口,“你可否正常点!我在认真回答你问题的同时,你可否也尊重我一下?”
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他伤口上,孟晓柯呛咳一声举手投降,“不闹了,我真不知你说的那事,待回到丐帮便知分晓,此刻无凭无据我就不争辩了” 语毕,孟晓柯自顾自躺在她腿上,心情不由豁然开朗,原来圈圈曾以为自己利用她的预言能力而故意示好,这就好办了。
寒若慈真有心即刻恢复内力,她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真是受够了孟晓柯的百般操控,虽恢复内力也打不过他,但至少可以躲开他为所欲为的轻薄。
愤怒之余,她突然想起正经事,“你准备如何营救那些人?我该如何帮你?”
孟晓柯指指脸颊,理所当然道,“亲我一下便告诉你”
“爱救不救,与我何干?”寒若慈赌气的仰起头,随之嘲讽道,“丐帮自称江湖行侠仗义的第一大帮,原来是徒有美名,再看看丐帮帮主,救几个人还想着色字当头……”
孟晓柯呵呵一笑,勾住她脖颈按到嘴边,直接吻上她的唇,而这次不但是碰一下,而是强硬霸道的深深一吻……许久后,他才不舍的松了手,随之没脸没皮的承诺道,“本来你主动亲我亲脸就行了,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不过呢,看在你这么热情回应的份上,我决定救那些帮派弟子,嘿嘿嘿……”
寒若慈气得说不出来,但一想到十二师姐林婉芯即将获救,不由安心的松口气。
苏醒:声东击西
孟晓柯其实早已制定好营救计划,但因当时只是偶尔发现魔教禁区,并未仔细勘测地形与俘虏受伤状况,经寒若慈详细解说一番,他大致断定这次的营救困难重重。
“看来非要有你帮忙了”
“嗯,我会尽力而为” 寒若慈心甘情愿的点点头,紧接着嘴角一僵,不对呀,她不知不觉中已准备竭尽所能辅助孟晓柯完成营救行动……这样一来,岂不又成了丐帮的功劳?
孟晓柯有条不紊的部属方案,并未注意寒若慈不悦的表情,“你到时……”
“我来救,你辅助我行事便可”寒若慈不服气的断然制止,她若恢复内力,打晕那些魔教弟子不成问题,何况她熟练掌握点|茓功。
“……”孟晓柯看了看她,顿时扑哧一笑,随之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行啊,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全听你的”
“嗯,我想想……”寒若慈沉思片刻,“你把那些魔教弟子打晕,然后用内力震断洞|茓上的毒蜘蛛网,最后……我送他们上船”
“……”孟晓柯嘴角一抽,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出入不大,只是寒若慈的出现可有可无……原来圈圈抢着要干的活是带路啊……他捂住肚子狂笑,随之反问道,“那谁留在百香居,牵制沉百香与石久的行动?”
此话一出,寒若慈的如意算盘彻底失败,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眸……罢了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就让丐帮出风头吧。
孟晓柯就喜欢看她哑口无言的模样,勾起她下颌看向自己,认真道,“那百余人,多半神志不清,所以,你要尽量拖延时间,任务艰巨啊”
寒若慈顿时打掉他的手,不悦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办事不用你交代!”
“哎哟喂,又急了又急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他见气氛不错,得寸进尺道,“我特喜欢你幼稚的举动,要不怎能显出我成熟稳重?哈哈哈——”
寒若慈一怔,这才注意到他们俩的姿势,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躺在她大腿上,而她不但未生气,手指居然还在随心所欲的拨弄着他的发鬓——
她不自在的双手环胸,蹙眉严肃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愿意救人是你的事,我只是出于善意助那些帮派弟子脱离苦海,莫以为我是为了你”
孟晓柯迷迷糊糊的应了声,顺势侧过头贴在她小腹上,“我先睡会儿,晚饭前叫醒我”
寒若慈未想到他行动如此麻利,不过,依照自己对他的了解,一出手便已有十成把握……想到这,她有些懊恼的叹口气,全然不知孟晓柯在何时已做好一切准备,待人家蓄势待发时,她还顾着伤心、气愤的脑中一团乱,这或许是女人的最大弱点吧,总是被起伏不定的情绪支配理智,而她已不求免俗了。
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沮丧,在冰凝派她未接触过任何男子,所有勾引男人的手法亦是从书中所学,而面对她的两位男子皆为颖悟绝人,从这点上看,是她过于自负且自信了,可谓智者千虑,或有一失。
她耳边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垂目望去……孟晓柯心安理得的躺在她腿上,唇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小腹上,他的一举一动如此自然,好似她就该心甘情愿的伺候他,而他照单全收也就罢了,还不必道谢……而孟晓柯不承认古书一事,她该怎样理解呢……
此时,屋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寒若慈轻轻放平孟晓柯的身躯,随之开门走出,又顺势合上门,她朝沉百香一笑,“何事找我?”
沉百香手托一盘樱桃,盈盈笑起,“岛上没有水果,这樱桃很甜,是父亲派人给我送来的,你尝尝”她边说边将果盘递给寒若慈,寒若慈看看手中新鲜润泽的红樱桃,不由心头一暖,但又想起沉百香虐待俘虏的种种残忍,心情难免有些矛盾的询问道,“加入魔教可曾后悔?”
沉百香已从石久口中得知寒若慈身处魔教领地,她原本有些担心寒若慈的反应,但似乎看上去还算镇定,她一拍寒若慈肩膀,坦言道,“我一出生便是魔教的人,没得选择,每个帮派自有它生存的法则,魔教几百年来称霸一方,凭的是实力与狠毒,人善被人欺,你可以换种角度想,教主也是在保护他的子民不受外敌侵害”
寒若慈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人的贪婪是无止尽的,错与对的界限似乎很模糊,而她的野心更大,希望冰凝派有朝一日终可称霸武林。
“实不相瞒,我与石教主已划清界限,虽我不能说自己是善人,但对魔教惨无人道之举不敢苟同,所以,日后若有言语冲撞之处还望沉岛主见谅” 寒若慈欠身行礼,不失时机道,“石教主也表明了态度,他已决定与孟晓柯对决一战,我想咱们很快要成为敌人……不如在开战之前心平气和的吃顿饭,也不枉相识一场”
沉百香看到她眼中的决绝,这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久哥哥一声令下,寒若慈随时被打下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孟晓柯更不可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既然你已想清楚,那就这样决定吧,我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沉百香走出几步又回眸一探,“孟晓柯肯与久哥哥同坐一桌吗?”
“孟晓柯伤口还未愈合,还需静养几日,我代他赴宴便可” 寒若慈顺理成章的推脱开来,她负责绑住石久与沉百香,剩下的营救行动,就看孟晓柯的了。
沉百香会意一笑,心直口快道,“这样也好,他们俩人还是尽量少见面为妙,免得还未开饭先动起手来,那我先去准备,一会见”语毕,她欢蹦乱跳的转身离开,当她听到久哥哥与寒若慈闹翻这句时,心情已是一片大好。
晚宴前,寒若慈准时唤醒孟晓柯,孟晓柯要求她缠住石久至少三个时辰,寒若慈虽感到有些困难,但还是应下了,毕竟孟晓柯需要足够的时间解救百余人。
待一切安排就绪,孟晓柯活动活动筋骨站起身,寒若慈眸中掠过一丝不安,“你的伤还未好,会不会有些吃力?”
孟晓柯窃喜偷笑,随之郑重其事的转过身,“我心里有数,莫担心,我倒不放心你,万一石久有所察觉,你就说不知此事,装糊涂便可”
寒若慈注视他一瞬,发现他脸上呈现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她的心似乎迟疑片刻,随之欲言又止的冷漠道,“不必为我操心,石久不会为难我,他还需要我找到碧莲洞天”
提起碧莲洞天,孟晓柯倒觉得整件事甚为荒唐,他与石久分明是对立双方,却因千丝万缕的阻碍故作相安无事。
孟晓柯已整装待发,即刻打开木窗,“若不是为你,我一早就要了他命”
“此话何意?”
“既然碧莲洞天需要我与他配合才能寻得,依我的意思,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让那魔头得逞,可你说想去,所以,我暂时放过他” 孟晓柯跳上窗沿,转身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去去就回,别太想我”话音未落,他已悄声无息的跃出木窗,留给寒若慈一片匪夷所思的遐想……
……寒若慈久久凝视窗外,她的心险些再次掉入他颇为诚恳的话语中……但她依旧不信这世间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更何况此人是雄心勃勃的丐帮帮主,她警告自己……已迷失了一次,决不能重蹈覆辙。
……
餐桌前,三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沉百香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她举起酒杯面向寒若慈,“即便咱们迟早会成为敌人,但今日还是朋友,敬你”
寒若慈放下碗筷,端起眼前的酒盅,自然一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沉百香一听此话,偷瞄了石久一眼,她自顾自扭捏的偷乐,“借你吉言,嘻嘻”
寒若慈用余光看向石久,他一语不发垂眸抿酒……寒若慈即刻将酒盅对向石久,“石教主,今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石久面无表情的举起杯,随之一饮而尽……空杯捏在手中迟迟不落……好一句石教主,表明寒若慈要正式与他宣战。
寒若慈其实不太会喝酒,她微微蹙眉将酒杯递到嘴边……“喝茶吧”石久手指一动,下人已替寒若慈斟满茶杯,寒若慈不由怔了怔,石久居然记得她不胜酒力,但为了拖延时间,她依旧将杯中酒艰难咽下,她捂住嘴唇轻咳一声,随之站起身,再次将石久的空杯蓄满,平静道,“虽石教主骗我上岛实属恶劣,但一路上也救过我数次,石教主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石久注视酒杯中的一汪水晕……黯然浅笑,“对此事不必多言,我只救有用的人”
“嗯,至少你有一点值得我欣赏,够坦白” 寒若慈这句倒是实话,石久从始至终保持一贯的冷漠,至少未让她的心在两个男人之间举棋不定。
沉百香感到四周似乎弥漫起某种怪异的氛围,她胆怯的看了石久一眼,居然从他眸中看到一丝落寞,这不该出现在王者眼中的黯然,令她的心即刻沉入谷底,看来,不是她过于敏感,而是石久对寒若慈有一丝别样的情愫……
石久沉默许久,命令下人端来一坛酒,他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眸光越来越冷,好似将自己再次封闭在无形的屏障中……寒若慈与沉百香不约而同对望一眼,沉百香显然不敢劝阻,又将求救的目光抛给寒若慈,而寒若慈当然希望石久能将自己灌醉,喝的越多,为孟晓柯争取的时间便更多,她才不会制止。
沉百香见石久闷头自饮,随之自己也心情沉闷的跟着喝起……不一会儿便醉倒在桌前,寒若慈见已醉倒一个,心中不由暗喜,再看石久微醺的双眸,她悬起的心渐渐落下,算算时间已过去一个时辰,局势基本稳定。
刚想到这,却发现石久停止饮酒,她即刻起身走到石久身旁,推波助澜的倒上一杯,“我陪石教主喝,无论结局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石久缓慢的眨动睫毛,“谢我当初挽留孟晓柯?呵……”
寒若慈似笑非笑的注视他,挽留?……非也,那是她一手制造的“不期而遇”。
苏醒:片刻温柔
石久缓缓站起身,举起杯中酒沉默片刻,“从这一刻起……”但他话还未说完,只听窗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石久顿时锐眸一展,抄起桌上的六棱刺欲离开一探究竟……寒若慈急中生智的挡在他身前,搂住他脖颈故作恐慌道,“好,好吓人的雷声……”
石久自然辨别得出这并非雷声,但寒若慈瑟瑟发抖依偎在自己怀中……他抬起手想拉开她,手指却变得异常无力,掌心不由贴上她的腰肢……这种被她依赖的拥抱,是第一次,或者也是最后一次。
寒若慈感到一只冰凉的手紧拥在腰间,而另一只手中的六棱刺一同抵在她脊背上,她自然而然取走石久手中的利器放在桌边,随之柔声道,“你拿着这东西……让我感到很不安”
石久感到手中一空,双手一环将她拥入怀中,他合起双眸依在她肩头,似乎在体会这一刻宁静的温暖……而室外的纷纷扰扰在瞬间停滞,他好似也拥有了可以停歇的港湾……寒若慈一边洞察着四周的状况一边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呼吸渐渐紧密而交错,他的冷酷残忍已化作一丝青烟散去,这会儿的石久,又像个疲惫的大男孩,令人不由自主为之心疼……
他们相拥许久,彼此不曾开口,而寒若慈等待许久未等到第二次声响,她安心的顺口气,不由看向醉倒在桌的沉百香,她与石久相拥的这一幕,并不希望被沉百香看到,或者说,她已厌倦了利用感情伤害任何人,因为……她似乎也被伤害了……
寒若慈初步断定营救行动在顺利进行中,只因等了许久,并未有魔教弟子跑来汇报,她试图从石久怀中脱出,但手指轻轻一推又被石久更紧密的扣在怀中,她怔了怔,“石教主,我无事了,方才只是被吓到了,抱歉……”
石久沉默片刻,即刻拉起她的手向厅外走去,寒若慈任由他带着前行……只要不出百香居大门,去哪都可。
刚想到这,寒若慈突然发现石久是准备带她出门,而且俩人已踏上唯一通往洞门的回廊上,她眸中一惊,顿时停滞脚步,紧握住石久制止前行,“我怕雷声,不想出门”
石久回眸浅笑,“时而娇弱时而冷静,哪个才是你”他本想带她去海边,他独自看了千遍的海面,若换作两个人平心静气的一起看,会有何不同呢?
寒若慈坐在回廊的木椅上,顺势将他拉坐身旁,“石教主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若不学会坚强,到头来只会被人欺负”
石久注视她慢慢眨动的睫毛,目光不由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同是一人口中,可以言辞刻薄、犀利,也可如此刻这般柔情凄婉,女人……危险的女人。
寒若慈抬起眸,东拉西扯道,“你脊背上的残图为何是金色呢?”
石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依旧沉默不语的注视她……寒若慈已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心中更是万般焦急,若石久一直不配合说话,她岂不是要一人说书了?
寒若慈故作受凉的搓搓臂膀,“这里是风口,不如进去吧……”她边说边向原路返回,石久未有异议,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寒若慈走在前方,不由微微蹙眉,揣测道:莫非石久已知晓孟晓柯不在百香居中?
想到这,她又转过身,疑惑道,“石教主为何沉默不语?莫非与我无话可说?”
石久双手环胸,垂眸看着他,鬼魅的黑眸掠过一丝眷恋,他并非不想开口,只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打破这短暂的和谐气氛。
石久缓缓贴近她,双手一托将她抱到木椅上,寒若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下,石久环住她的腰身,微微仰视看去……他从儿时便告诉自己,永远不要让自己仰视一个人,尤其是女人,他习惯了居高临下藐视世间百态,此刻,他却好奇仰视的感觉是何滋味……
寒若慈双手抵住他双肩,不自在的避开目光,曾经的她,是多么高傲自信,却不知从何时起不敢面对一双双炙热的眸,“那个……请放我下来……”
“很久未听过你这般胆怯的请求了”石久怀念那个柔弱的女人,但心里却隐隐感到那个女人早已不复存在了,不明原因,只觉得不是她了。
寒若慈怔了怔,对自己不自信的言语感到厌恶,她即刻恢复本色,扬起冷笑,“莫非石教主喜好欺凌弱小?这点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石久清冷浅笑,“善变的女人,或者说,只有你如此善变”
“我可否理解为,柔弱的女人让你有驾驭的快感?”寒若慈感到有些不悦,即刻推开他跳下木椅,石久不由自主拉住她手腕,无奈的默道,“我试图与你心平气和的交谈,你却要曲解我的意思”
寒若慈转过身,毫不示弱的质问道,“既然你已决定做恶人,我的喜怒你还会在乎吗?你与我的关系建立在欺骗与利用上,何来心平气和?”
石久将她扯入怀中,眸中掠过一丝诡异的寒意,“即便我是狼,你未必是羊,记得你曾经在船上跟我说过何话吗?”
寒若慈沉默思索,依旧想不起哪句话令他这般敏感,“请石教主明示”
石久意味深长轻笑,她欲拒还迎的举动几起几落,此刻又如贞洁烈女般仇视自己,一个令他看不透的女人,他真能轻而易举摆布吗?
石久勾起她的下颌送到嘴边,纯粹的温暖果真很短暂,那种感觉是他不该去想的……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今夜过后,她会彻底恨他,或许,那才是他所要结果。
寒若慈顿感身子一轻被他抱起身,待她发现自己已身入屋中时,随之额头冒出冷汗,危险的讯号在心中鸣笛,而挣扎只是徒劳……她撇开头,竭力躲开他的唇,但因挣扎力道过大,她手臂上的伤口已渗入鲜血,但石久似乎视若无睹,且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她的衣裙已撕扯的散落一地……石久不经意的目光……却再次落在她肩头的刺青上,他眸中一冷,指尖即刻释放出一道寒气将屋中的蜡烛顷刻熄灭——
寒若慈见屋中一黑心智更乱,她顿时抵在石久的肩膀,焦急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恨你?”
石久无动于衷的将她翻过身,逼迫她面朝下跪在床榻上,寒若慈已感到他这次绝不会凭几句话便会放过自己,但她不能放弃,若放弃了,她一定会厌恶自己。
石久冰凉的手指,不算温柔的覆盖在她胸口上,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令她失声一叫,而她此刻能做的,唯有尽量压低身体阻止他侵犯……“你非要逼自己做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吗?!”
石久对她微弱的反抗感到同情,他将她翻过身压在身下,一双黑眸在月光下魅惑深邃……又似乎在给她机会自救,静静等待那句他想听的话……
寒若慈借助月光注视他的眸,但彼此的紧密贴合令她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更不想显示出此刻的无助,他的唇落在她唇瓣上,轻轻柔柔的带出一丝暧昧,她无奈的合上眼,该怎么办,孟晓柯,快回来啊……
他的吻越来越深,冰凉的舌尖缠绕在那只温热的小舌上,而她不哭不闹,居然还配合着他的步伐盈盈环绕,他此刻不想去揣测她为何顺从的犹如羔羊,只知道这枚吻令他留恋,索取不尽的温柔好似一汪清泉直入心脾,渐渐又幻化成一团熊熊烈火,即刻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燃烧,不适应这种因隐忍而呼之欲出的燥热,但又不舍得马上结束,在床上,他从未迁就过任何一个女人,或者说,只是一种发泄肉 欲的工具,而寒若慈,是他第一个吻过的女人……
……此刻,寒若慈完全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她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坐起身,使两人的姿势渐渐对调,她将石久按在身下,以上位姿势跨坐在他腰间,她已察觉石久的动作从强硬到温柔,随之小心翼翼的做好逃跑准备……她俯身主动吻上石久的唇,舌尖轻舔着他的唇瓣,石久感到阵阵细腻的触碰,他不由轻声一笑,“莫非是我太了解你,所以不能相信你的诚意?”
寒若慈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已看出她的心思,过于冷静的男人真的很难对付。
而他其实已决定放过她,最终还是未狠下心,或许那个吻太过美妙,他似乎不想破坏一瞬即逝的美好气氛……
寒若慈双手环胸坐起身,还在思考对策时,顿感他手掌一动将她的臀部移到敏感地带,她不由惊叫一声跳下床……石久单臂支身侧起,调侃道,“我又未脱裤子,你总叫什么?”
“……”寒若慈急忙捡起地上的衣裙遮盖身体,石久好似又换了种心境看待她,方才那个势在必得的魔鬼突然不见了,她疑惑道,“你莫非在戏耍我?就为了看我狼狈的模样?”
石久沉默片刻,疲惫的躺回枕边,口是心非的无力道,“你的百依百顺,令我失了兴趣”
“……”寒若慈悬起的心终于落下,石久的性格还真扭曲,居然喜欢女人反抗?
苏醒:冰炙回心
趁石久未改变心意之际,寒若慈急忙手抓破乱的衣衫向屋外走去,一出门便看到沉百香伫立其外,沉百香一脸泪痕神色黯然,她的目光带出一丝哀怨,随之默默转身而去——
寒若慈默不做声的注视她,那绝望的小小身影令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本想回房即刻恢复功力,她似乎再也受不了手无缚鸡之弱,但脚步却犹豫了下……她警告自己不该管这闲事,魔教的任何人都不值得同情,但……“沉百香!”她跑到沉百香身前拦下,沉百香有气无力的撇开头,“怎么,想展示你的魅力吗?”
寒若慈清冷一笑,“你看我狼狈不堪的模样,何来魅力?”她微微垂眸,坦言道,“其实我不在乎你误会我,我确实在言语上荒唐过一阵,不过……石教主对我并无感情,或许只是他的占有欲在心中作祟罢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百香沉思片刻……不由似懂非懂的抬起眸,“你说的意思是,久哥哥只是想霸占孟晓柯的女人?”
寒若慈拍拍她肩头,“算是吧,虽然我不属于任何人……”语毕,她悄然离开,不由后知后觉自嘲一笑,其实该出面解释的人不该是她,她明明也算受害者。
她即刻走回屋中,将门窗紧闭,取出锦盒中的黑色药丸捏在手中……一旦服下此枚药丸,她将彻底恢复原本的模样。而在运功时,“金丝冰血”渲染的冰凝派标志即刻展现,她缓缓坐落于铜镜前……却发现自己的面孔如此柔弱,没了朱唇点红的自信,甚至她引以为傲的冰冷双眸也归于平和柔软……此刻的她,好似一个多愁善感、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这时,镜中好似出现另一个自己——那个在哭泣声中魂飞魄散的影子,她难以置信的注视镜面许久,试探着摸上脸颊,触感是真实的,心却不归属于她……她亲手毁了自己一手打造的冷漠高傲,一场精心策划、百转千回的骗局,最终还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寒若慈将铜镜重重拍倒在桌上,毫不犹豫的将那枚药丸吞吐进喉咙,她才不要做那个被情感束缚手脚的无用女人,她绝不屈服命运的安排,因为,命运只能在她手中掌控!
……体内顿时传来前所未有的撕扯疼痛,她抵不住血管内湍流涌动的澎湃,即刻席地盘坐,双手合十抵在胸口……两股强大的气流湍流不息的冲入血脉,一寒一热的内力交汇贯通,每一次碰撞便震得她五脏俱疼……她的衣衫已完全浸泡在汗水中,一层冰雾渐渐从身躯四周散开,冰雾汇集、凝结、上升,在空气中形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珠包裹在体外,仿佛一只薄细的冰层覆盖在她身躯上……与此同时,唇上的那一抹粉润悄然消逝,无声无息间已被艳红的朱色所染盖。
……一时三刻后,她不由微微扬起嘴角,此刻已基本控制住肆意弹撞的内力,在双眸开启的一瞬,带出一丝冰至极点的寒气……只见她双手仰天一展,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般悬浮半空,紧接着,一道润泽的金光划破黑夜的宁静,冰凝的水珠急速燃烧,顷刻间化作雾气融化在空气中,她一转身,脚尖轻盈落地——冰炙回旋,尘埃落定。
寒若慈所习武功极为诡异,她体内可以同时拥有阴阳两道内力,则是冰凝派一套无人敢碰的心法——冰炙回心。更是冰凝派的镇派之宝,当初她为纯熟掌握此套心法,几欲走火入魔,但因自身拥有预知厄运的能力,所以每每都能及时收手,有力有效的控制了阴阳失调的危险。
而寒若慈,是武林之中唯一掌握此绝学之人,“冰炙回心”最精妙之处是可快速提高自身内力,他人十年的内力根底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有了精纯的内力做支持,她便拥有了呼风唤雨之势,无论是点|茓、轻功、剑法、掌法,即学即用,而且极具杀伤力,然而,空有一身浑厚内力,却无精湛绝学造势……这便是她对碧莲剑谱势在必得的关键所在。
她心情舒畅的走入庭院中,信手拈起一只落叶,指尖一弹飞射而出,只见盘踞在石壁上的粗壮树藤应声断裂……她漫不经心的睨向脚下一片断根,自信的笑容再次染上嘴角……举世无双的两套绝学又如何?——浑厚张扬的醉无双惊天拳,阴柔内敛的甘霖地龙冰……待她修成正果之际,一同出手,也不会放在眼里。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她收敛内力,警觉的转过身,却被一股大力扯进怀中……不必看也知道来人必然是孟晓柯,只因那股淡淡的酒香还未散开……
寒若慈抬起眸,平静道,“一切可好?”
孟晓柯贼眉鼠眼的看看四周,即刻拉着她向屋中走去,待他们进入房间,孟晓柯顿时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随之懒懒道,“哎呦喂,可累死小爷了,救人倒未费事,但那群人跪在船头不肯走,我连哄带骗的才让船驶出海口,快给我倒杯茶解解渴……”
寒若慈一听此话,才安心的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递给他,为以防万一,她追问道,“可都救出去了?……男女老少”
“嗯,全送上船了,待明日一早,魔教弟子从昏迷中一个个醒来,此岛必会大乱,哈哈——还有,魔教头子石久,定是气得七窍生烟,哦哈哈哈……”孟晓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又顺手递给寒若慈,示意她再去倒,寒若慈不假思索的接过茶杯,走到一半顿时止住脚步,不悦的质问道,“你凭何对我呼来喝去的?”
孟晓柯呵呵一笑,“圈圈啊,你怎可跟有功之臣斤斤计较啊?”
“我也出力了呀,若不是我……”寒若慈话到嘴边又不想提及不快之事,她懒得再争辩,斟了杯茶递给孟晓柯,随口奚落道,“此次丐帮大出风头,一旦武林各派弟子逃脱魔教领地,定会四溢宣扬丐帮的丰功伟绩,你又何必说得如此不情愿?”
孟晓柯似乎未听她说什么,一双黑眸紧紧锁在她的脸颊上,凝视许久许久……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一个叫林婉芯的女子叫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寒若慈眸中一惊,即刻走上前欲接信,但孟晓柯又快速的抽回手,严肃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能看”
“你看过了?”寒若慈眉头紧蹙,不由揣测信中的内容,若十二师姐在信中提及有关冰凝派的只言片语,那她该如何应对?
孟晓柯坚定的摇摇头,“未看一眼”
“那你要我答应何事?”寒若慈故作镇定的坐到床边,明知故问道,“你口中的那位女人,为何要给我写信呢?”
孟晓柯顺势靠在她肩上,懒洋洋的伸个懒腰,默道,“我只是猜测与你的身世有关,我是怕你看了信后太过激动,答应我,无论信中写了何事,莫伤心,因为有我陪着你”
寒若慈注视他凝重的表情,不由心情一沉,随之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封信——若慈师妹,师姐得知这位小兄弟是你相公,一边替你欢喜一边却又忧心忡忡,身为冰凝派的弟子不可婚配,这说明你为追求爱情已脱离冰凝派,想到这些,师姐不得不道出深埋已久的悲剧……当初师姐离开冰凝派便是相信了一个男人的话,那男人叫血狼,他发誓会爱我一辈子,我当时自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不惜背弃师门与他私奔……但结果如你所见,幸福如此短暂,不到两年他便对我厌烦,毫不留情的将我投入魔教牢笼,领功请赏……牢记师姐的忠告,莫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一个男人手上,不过,或许是师姐多虑了,你自小性格刚烈,头脑睿智冷静,能骗过你的人应是寥寥无几。师姐只想告诉你,再甜蜜的诺言终有变质的一天,我此刻真的很后悔,但却为时已晚,一切都回不去了……好了,我最后一次以师姐的身份说教,若慈,既有前车之鉴莫再重蹈覆辙,师姐真心祝福你找到幸福,林婉芯留。
待信看完,寒若慈落寞的垂下眸……原来师姐在几年间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的心一定很疼,冰凝派的所有女子亦不会轻易付出真心,可一旦付出便是飞蛾扑火的坚决……她似笑非笑的扬起唇,眸中掠过一丝悲凉……师姐真傻,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一个喜新厌旧、禽兽不如的男人手里,师姐说的对,男人,真的不可靠。
孟晓柯聚精会神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刚抬起手指抚上她脸颊便被寒若慈冷漠的打开,她即刻站起身,走到烛台前将那封信点燃,盈盈的火光引出浓浓的烧焦味儿,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那张化为灰烬的纸沫上,随转身之际手指猛然一扬……灰飞烟灭,一切都过去了。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望她,将寒若慈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从哀怨到惆怅,从惆怅到镇定,从镇定到冰凉,直至心灰意冷的黯然一笑……这些,是他不想看到的,却又无法制止的。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凝重道,“我还是那句话,一直陪着你”
寒若慈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呵,还说未看一眼,你的谎言总是说得那么顺口”
孟晓柯逼她转向自己,强词夺理道,“我未扯谎啊,是未看一眼,不过看了好几眼,原来你是冰凝派的弟子,这点倒让我吃惊不小”
寒若慈生硬的抬起眸,先发制人道,“何为冰凝派?何为师姐?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情嗳嗳与我何干?还有,你何时成了我相公了?”
孟晓柯感到掌心传来一股非阴非阳的气流,而那股气流随寒若慈愈加愤怒的眸光而不断壮大,他注意到她眉心隐隐多出一枚红色印记,下意识的松了手,如释重负一笑,“金丝冰血,你果然是冰凝派的弟子,好消息啊——”
苏醒:最后温存
寒若慈已在不知不觉中释放出内力,她即刻压制呼之欲出的怒火,随之冷脸对笑颜,质问道,“冰凝派与你有何关系吗?”
孟晓柯顺手从盘中抓起一把樱桃,边吃边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冰凝派是武林中极为少见的帮派之一,根据地在雪山中,为清一色的女子,主要以提炼各种丹药为主,平日吃斋念佛,过得挺安逸的,不过,冰凝派不乏身怀绝技、美艳倾城的世外高人,多神秘啊——”他把一只樱桃塞入寒若慈口中,“怪不得你总向往雪景,那是潜意识里的熟悉感”
寒若慈不由一怔,看来孟晓柯到对冰凝派了如指掌,想起他曾经提及要带自己去雪山这事,不由好奇道,“你去过冰凝派?”
孟晓柯眸中闪过一丝记忆的倒流,随之轻声浅笑,“嗯,很久的事了,没准我还见过你”
寒若慈垂眸回忆片刻,在记忆中并未见过哪个男子,而且冰凝派明令禁止男人进入,她更感疑惑的追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冰凝派是清一色的女子吗?为何会让你进入呢?”
孟晓柯笑而不语,好似独自沉浸在儿时的一段乐事中,顿时捂住肚子狂笑一阵,“我不告诉你,否则会被你笑话……”他边说边自顾自大笑,“对了,我记得冰凝派石门前有一对冰雕仙女像,挺好看的,不对,没你好看,呵呵……”
寒若慈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冰凝派门前确实有一对“飞天”冰雕,但那不是在大门口,而是在最深层的掌门宫门前,此话证明孟晓柯的确去过冰凝派,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涌动,即刻走到孟晓柯床边蹲下,“那你是何时去的冰凝派?”
“那可早了,十几年前了吧” 孟晓柯轻描淡写一过,他侧过身偷亲了寒若慈一下,“我管冰凝派叫尼姑庵,在我看来就是有头发的女和尚,起初捡到你时,就觉得你有点像尼姑,不吃肉不喝酒,还真被了言中了,哈哈——”
寒若慈捂住唇急速起身,不悦的命令道,“既然我是尼姑,你怎可轻薄出家人?对佛祖大不敬对神明不敬,色……”
“对神明不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莫无礼” 孟晓柯一板一眼的继续说完,不由眸中一惊,顿时惊喜道,“唉?这套话好熟悉啊,你们冰凝派的女子是不是都这么说?”
“……”经他这么一问,寒若慈也觉得这段话很熟悉,好似曾不止一次的对某人说过,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姐姐。
寒若慈将自己从记忆中拉回冰凉现实,她板板情绪严肃道,“你还有心说笑?不到明日石久便会知晓你救人之事,莫非你要在此地等他来抓?”
孟晓柯一怔,“啊呀!险些忘了正事”他顿时双拳一击猛然起身,不由分说的将寒若慈拉到床边,寒若慈不明所以的坐下身,还未开口已被孟晓柯压在身下,她下意识的双掌运力,紧接着一记掌力撞在孟晓柯肩头,孟晓柯早料到她会出手,为防患于未然,已提早提起一口内力备用,这会,一招弹开她的攻击,寒若慈顿感掌心好似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她握住吃痛的掌心,怨恨的瞪着孟晓柯,孟晓柯替她吹吹微红的掌心,又嬉皮笑脸的亲了亲,“你怎能偷袭我呢?不怕受伤吗?不过,内力不错,何时恢复武功的?”
寒若慈听出他言辞中的藐视,愤愤的撇开头,“尽量嚣张吧,迟早有一天要了你的命”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灿烂一笑,“若真有一日,你武功在我之上,舍得杀我不?”
“舍得舍得!你……唔……”她愤恨的回应淹没在孟晓柯灼热的吻中,她自知此刻的武功伤不到他……但依旧锲而不舍的再次运功,随之将内力传入两指之间,即刻猛然出招点向孟晓柯软肋下的|茓位……而孟晓柯动作刚巧比她快一步,敏捷的捏住她手腕按在枕边,他似乎很无奈的叹口气,“我说圈圈,当我知晓你恢复功力的那一刻,真是喜忧参半啊,一边要防御你的偷袭一边欲火焚身,能否别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寒若慈用力挣扎,不服道,“你这小不休的,放开我,呃……”她话未说完,已被孟晓柯点了定|茓,寒若慈一动不动的僵持在原地,气得眼中喷火,“你太卑鄙了孟晓柯——”而孟晓柯朝她无辜的眨眨眼,“不能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他随之搓搓手心,做出一副为所欲为的无赖嘴脸,再次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寒若慈此刻动也动不得,躲也躲不开,她气得手心出汗,恢复武功依旧制止不了的他为所欲为,此刻只得由他随意摆布……而舌尖与舌尖的碰撞如此熟悉,淡淡的酒香侵入她的喉中,迷醉的轻柔令她轻轻合起双眸,她该奋力挣扎,咒骂、痛斥他的卑劣行径……但心却慢慢沉浸,平静安逸的停在某个角落……她情不自禁的回应那一丝丝酥麻的触碰,躯体阵阵发烫,意乱情迷的浅吟一声,随之无力的叹口气,不经意的迎合,已再次背叛了她的心……
孟晓柯吻了她许久,好似吻上千遍也不厌倦……他粗气微喘,深邃的眸光尽是依依不舍的沉重,“我先把你送回冰凝派,那里自会有人照顾你”
寒若慈双颊晕红,迷朦的双眸缓慢眨动,“此话何意?你不愿让我看到你与石久的生死之战?还是你怕我的存在成为你的负担?”
孟晓柯脸色闪过一抹黯然,指尖宠溺的撩拨着她的发丝,安心一笑,“胡说什么?此刻终于知晓你是冰凝派的弟子,自然要送你回去,待我解决了石久,自会去冰凝派接你”
寒若慈似乎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他的神色表明心意已决,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周密的安排了多少事?而她,怎可离开呢?寒若慈不得不挣扎矛盾……真的是为保护她吗,还是怕她成为石久的帮凶?
寒若慈冷冷的命令道,“解开我|茓道”
孟晓柯无动于衷的抿抿唇,“你先答应我,乖乖回冰凝派”
“单凭一封信函你便让我相信自己是冰凝派弟子吗?你骗我太多次了孟晓柯,我真不知你此举又处于何种目的,你根本无权支配我的自由!”
孟晓柯沉寂片刻,勉强一笑,“我有一个致命弱点,而这弱点有可能导致全局颠覆”
“弱点?”寒若慈不屑冷笑,随之嘲讽道,“孟大帮主会有弱点吗?我还真未看出来,莫信口雌黄了孟晓柯,我不是你的玩偶,也不会听你指挥”
“不错,我曾经是没有弱点的人”孟晓柯故作痛心疾首的捶打床褥,寒若慈不屑一顾的移开视线,目的尚未达到前,她绝对不会离开,量孟晓柯也不敢强行绑人,她在沉思时,屋中已变得一片宁静,她因无法动弹,只感到孟晓柯将头埋在她肩头,莫名的压抑感令她不由唤了两声……孟晓柯一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胸膛,他沉了沉的叹口气,“你以为是谁我的弱点,真是个不懂事的傻丫头……”
寒若慈的目光停滞了许久,之后冰凉一哼“若是为了我,你会向魔教投降吗?”
“会”
“我若说,你希望你与石久交手,你会罢手吗?”
“会”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却是真诚无比,渐渐扰乱了寒若慈的心,她嘴唇微微颤抖,不由自主问出自己都不信的问题,“莫非为了我,你可以放弃丐帮?”
“原本道义与爱情是不冲突的,既然你这么问……”孟晓柯俯视她一双寒冰般的魅眸,“若背信弃义是你对我唯一要求……”孟晓柯微微垂眸,眸中掠过一丝留恋,“我可以离开丐帮,但绝不伤害丐帮弟子”
寒若慈未想到孟晓柯会给出如此中肯的答案,丐帮是他今生唯一的家,那些爱戴他、养育他的人全在丐帮,而他与之奋斗的一切自是为了丐帮的兴衰,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吗?
她不屑一哼,随之扬起眸郑重道,“为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你甚至不知这女人是正是邪,是否回答的太过儿戏了?”
孟晓柯俯下身,少有的温柔一吻,默道,“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但不知她为何这般不自信,人生苦短,与我放手一搏如何?”
寒若慈刚要开口,他又再次打断,“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一年时间考虑,到时我自会去冰凝派找你,我不会名不正言不顺的把你带走,自会对冰凝派的掌门有个交代”
寒若慈渐渐迷失的心,又被“掌门”两字生硬的拉回现实,她随之冰凉的应了声,“即便你这般执着,我考虑考虑”
孟晓柯兴奋一笑,“你可是答应先回冰凝派了?”
“嗯,走了也好,省得终日被你烦”寒若慈此刻先用缓兵之计,至于走不走只有她说了算,而且岛上唯一的船只已被他亲手送出海……一年的时间,够她整理思绪,想清楚诸多事。
孟晓柯如释重负的顺口气,轻轻一点解开她的|茓道,寒若慈呛咳一声脱离束缚,刚要再次出手攻击孟晓柯,却被他一拥而上的深吻抵在枕边,寒若慈激烈反抗一阵子,虽有些徒劳,但被他肆意操控的举动简直忍无可忍……不过……
“今晚是我最后一次顺从你,你若真心尊重我,日后便不可,再未经我同意下侵犯我,先答应我孟晓柯” 寒若慈开口同时,身上的衣衫已被他扯开,孟晓柯顽皮朝她眨眨眼,顺势将她压倒在身下。
苏醒:玉石俱焚
在寒若慈据理力争的逼问下,孟晓柯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寒若慈不由讽刺一笑……其实她至今不知孟晓柯喜欢她什么,连自己都认为过于冰凉的性格,又怎会引起他的喜爱?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如十二师姐所讲那般,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身体,一旦发现更好的,还会记得她是谁吗?
孟晓柯不经意掠过她的双眸,随之坐起身,“你若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弄得跟视死如归似的”
寒若慈默不做声,顺势搂住他双肩坐在他腿上,柔软的朱唇摩搓在他耳际、脖颈……她并未说不愿意,只是喜欢占主动,或许说,她更喜欢欣赏孟晓柯意乱情迷时的不冷静……
而孟晓柯自是被她挑逗得身体略微燥热……掌心在她妙曼的身姿上游走,白皙的肌肤,又滑又柔,他托起她腰肢使之挺身直立,一袭温热的唇落在她胸线上……突如其来的一记热烈吸吻令她不禁浑身颤抖,而轻微的疼痛抵不住同时袭来的亢奋,她微着蹙眉,好似在这一刻,她已管不了所谓某些理智上的矜持,她拱起上半身,指尖抓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一声声娇软的呻吟不由自主溢出喉咙……
他似乎很满意她近乎失控般的投入,将唇移到她脖颈上、锁骨上轻柔地吻下,随之又换作一股强而有力的深吻……她白皙的肌肤上,落下深浅不一的粉红色吻痕,最终,热情滚烫的唇覆盖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她的一双手指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顺从的回应着似火般缠绵的交织……她警告自己,不该屈服在他赋予的暧昧中,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每一寸肌肤似乎已变得被挑拨得敏感不已,更好似稍微触碰一下,便令她难以控制的兴奋一寸,身体在燃烧发热,五脏六腑即刻要被抽空,随之化作一汪春水无处可泄……
她的腰肢轻轻扭动,紧密贴合的肌肤摩擦欲热,似乎在用肢体召唤他的解救……孟晓柯隐忍那份呼之而出的□扬唇浅笑……她可以在言语上疏离他,但身体终究骗不了人,她在情不自禁的邀请他,这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似乎她只愿流露在情爱之中……
烛光如丝般柔和掠过交织缠绵的身躯上,他将欲 望之火贯穿她的身体,释放彼此已无处可躲的欲 望……寒若慈不由轻喊一声拱起腰肢,她在若隐若现的光亮中摸索着他的唇,在欲探身吻去时,他已俯身先行含住她的唇瓣,交融的激|情似柔似钢,游龙戏水交汇触碰……她与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她想要的,他都知晓,而她的想法似乎早已□祼的写在脸上,每每总被他一眼看穿……静立的烛光在她的眸中不停摆动,迷乱了心智,混淆了思绪……她娇柔似水的胴 体呈现在他眼中,他爱不释手的凝视着她,那一阵一阵袭来的情魅涌动令她羞涩的垂下眸,随之,他勾起她的下颚,吻上她的唇,比起身体的拥有,他更喜欢看她含情脉脉的眼眸,任其沦陷,耳鬓厮磨,肆意放纵……
“为何总看我?……”寒若慈双颊红晕,不自在的闪避目光,随之搂住他的脖颈,尽量压低他的脊背,孟晓柯喘着粗气轻声一笑,托起她的腰,一扬身自行躺下,寒若慈未反应过神已跨坐在他两腿之间,此姿势令她躯体避无可避的一览无遗,她顿时有些难为情的欲起身,却被他先一步钳制在身上,孟晓柯肆无忌惮的目光游走在她肌肤上,双手掐住她臀部,随之不怀好意的眨眨眼,“有始有终啊,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呃……”未等寒若慈回应,他已进入她的身体,她顿感身子一软,双手支撑在他胸膛上无力的轻声一叫,而欲 望随之再次蒸腾散开,慢慢的,她似乎更为渴望那份隐隐作痛且兴奋的索求……而视觉的冲击令他有些欲罢不能,愈来愈强势的互动极尽巅峰……
……待一阵波涛汹涌之势过后,寒若慈顿感疲惫的趴在孟晓柯身上,恢复平静的空间内,聆听彼此急促的呼吸……激|情过后,余温依旧弥漫,寒若慈对自己过于放任的状态感到懊悔,若自己只沉迷于鱼水之间,那为何如此忘乎所以且甜蜜贯通……
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上她腰际,她微微一怔即刻跳下床,随之默不做声的拾起衣裙穿在身上,她知晓孟晓柯一直在看自己,轻咳一声转过身,不知所云道,“你可否顾及下我的感受?”
孟晓柯不明所以的抬起眸,“弄疼你了?”
“……”寒若慈顿时红了脸,她其实想指责孟晓柯为所欲为的操控她的身体,但又感觉这种话很多余,因为她相信这是最后一次。
孟晓柯等待半晌也未听到她开口,起身走到她身后,随之环住她的腰,默道,“明日一早我会送你走,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必须离开”
寒若慈被他搂得很紧,她不由心头一沉,冷道,“我还未得到碧莲……”
“嘘……”孟晓柯将头埋在她发丝间,意味深长道,“我曾说过,你想要的全给你”
寒若慈不懂他的意思,但隐隐感到一丝哀伤,她心力疲惫的躺靠在他怀中,心很累……孟晓柯,终有一日,他会发现自己不是他所预想的那种好女人,此刻,她只希望如所想那般,孟晓柯曾经利用过自己
咱们扯平吧,别让我欠你……
——此刻,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声,房门顿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十余名魔教弟子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冲入房中,即刻将孟晓柯与寒若慈团团围住,沉百香怒气冲冲的迈入门槛——
孟晓柯神色平静,随手将寒若慈拉到身后……沉百香举起手中宝剑抵在孟晓柯胸口,愤怒道,“你胆敢私放魔教重犯,莫非吃了熊心豹胆?!”
孟晓柯看了眼指向自己的剑尖,轻声一笑,从体内释放出一股内力即刻弹出,沉百香顿时连人带剑向后摔去,在即将摔落之际,却被人一把稳稳接住,她回身一看,只见石久脸色阴沉的看向孟晓柯——
孟晓柯与他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孟晓柯不急不缓的挑衅道,“人是我放的,此刻似乎已出了魔教领地,你能奈我何?”
石久缓缓挪步,看似平静的目光却含带着嗜血的杀气,“放就放了,大不了你放一个我抓一双,这多有趣”
孟晓柯嗤鼻浅笑,“我懒得跟你斗气,你自知这几个虾兵蟹将困不住我,明日午时一到,你我开战吧”
石久正有此意,他的目光落在寒若慈身上,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疏忽大意,眼前的这女人,居然轻而易举的骗了他,原来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寒若慈随那道冰凉的视线回望而去,她此刻并不感到抱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们不是一直在互相利用吗?
“明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抓紧时间道别吧”语毕,石久转身走出房门,一行魔教弟子随之跟随其后而出,沉百香似乎感到石久黯然伤神的一瞬,随之愤恨的瞪向寒若慈,“你这心如毒蝎的女人,亏我还同情你善待你,居然假意示好欺骗我们……”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寒若慈即刻打断她的指责,骤冷的目光射向沉百香脸上,“你可以因为石久的关系憎恨我,但不证明我怕你”
沉百香气得火冒三丈,愤愤不平道,“寒若慈!你是我见过最刻薄的女人,你表面看似柔弱内心却邪恶无比,你的所作所为比魔教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坏上百倍千倍!”
孟晓柯不悦的蹙着眉,女人之间的争吵他不便Сhā嘴,但他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人却被别人这般羞辱,心中实有不忍,他刚欲开口,便被寒若慈用眼神拦下,之所以拦下,是怕事态愈演愈烈不好收场,毕竟她曾经诱引过石久,此刻却依旧不希望孟晓柯了解太多。
寒若慈扬起嘴角一抹冷艳,转身之际已运用轻功站在沉百香身后,沉百香目瞪口呆的转过身,刚欲开口又被寒若慈点了哑|茓,寒若慈柔和一笑,“说的好,我就是毒蝎心肠的女人,而且我的坏还不止这些,有空多给你讲讲……”语毕,她顿时解开沉百香的|茓道,随之端庄的欠个身,“沉岛主,请慢走”
沉百香揉揉喉咙,边咳边嘲讽道,“你居然还会武功,演得太逼真了寒若慈,你究竟还有多少条狐狸尾巴未露出来?!”
孟晓柯不耐烦的制止道,“够了沉百香,是我让圈圈钳制住你们的行动,有何怨气找我算”
“孟晓柯你个蠢男人,迟早被寒若慈这狐狸精玩死!——”语毕,沉百香愤恨的走出屋门,她凭女人的直觉感到寒若慈绝非一般角色。
孟晓柯听到重重的摔门声,随之慵懒的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寒若慈回冰凝派之事,他已基本安排妥当,只待明日生死一战。
寒若慈好似被沉百香的话撞击了一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自己真有这么阴毒吗?
待天际翻出鱼肚白,孟晓柯缓缓睁开眸,不由摸摸胸口的伤口,随之提起一口真气通流血脉,正如他所料那般,伤势已无大碍。
……距午时只有三个时辰,他即刻起身推门而出,只见魔教教众一左一右把守在他门边,但似乎对孟晓柯的行动不敢阻拦,孟晓柯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两名教众便悄声无息的尾随其后……孟晓柯侧目站定,“想活命的,给小爷滚远点”
其中一名教众不知死活的扬言道,“臭,臭乞丐!你莫嚣张,咱们石教主武功盖世,你定是必死无疑!”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转身一笑,只见两名教众顿时胆怯的向后退三步……孟晓柯双拳一攥之际,两名教众已四脚朝天的向身后摔倒,两名教众捂住胸口震碎般的疼痛,而他们根本未见孟晓柯出手便被其内力弹倒在地,此刻唯有目瞪口呆的互相对望……
孟晓柯嗤声莞尔,随之推开寒若慈的房门,寒若慈自是彻夜未眠,思量拖延离开时间的两全方法,更担心两人在比武中不幸丧命,那她的全盘计划即刻化为泡影。
寒若慈起身走到孟晓柯身前,忐忑道,“你可否暂时不与石久对决?”
孟晓柯坐下身,顺势将寒若慈搂坐在腿上,反问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希望我当个苟且偷生的懦夫吗?”
寒若慈此刻已无暇顾及他们暧昧的姿势,她故作恐慌的垂下眸,“我,我怕你有事,万一……”
“万一我死了?”孟晓柯轻描淡写的接过话,随之意味深长一笑,“至少今日不会,我说过要送你回冰凝派”
寒若慈一头雾水的抬起眸,“我不懂你此话何意,你不是与石久约在午时较量吗?”
“你不用懂,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孟晓柯把头埋在她怀里,依依不舍喃喃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去找你”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一年后去冰凝派找我吗?反悔了?”说完这话的同时,她顿感自己莫名其妙。
孟晓柯心头一沉,他昨日在情急之下是说了一年后去找她,不过,若有丝毫偏差,便是他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扯谎。
“别说这个了,我未必会有事” 孟晓柯呵呵一笑,“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孟大帮主,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这话不假,寒若慈相信他的实力,可石久的本领也不逊色,势均力敌的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不得知晓,她顿时将心一横,冷漠道,“我只要碧莲洞天,你俩殊死较量与我无关”
孟晓柯怔了怔,嘴角掠过一丝黯然,“圈圈,碧莲洞天,肯定是你的”
寒若慈故意忽略掉他眼中的失落,随之冷漠的扬唇一笑,“哦?既然孟帮主这般慷慨,那我等着拿地图……”
孟晓柯随之站起身,微微蹙眉,“你不信?”
寒若慈转身无奈一哼,“我只是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明知自己没有一张地图重要还会双手奉上,换言之,我不信你会傻到此等程度”
孟晓柯默不做声,久久凝视她的背影……曾经的寒若慈不会这般冷漠,此刻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恢复记忆了,似乎恢复记忆很久了……却为了某种目的在利用他,而他偏偏甘愿被利用,谁叫他爱她呢。
想到这,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浅笑,“随你怎么想吧,我先出去了” 语毕,他直径向屋外走去……脑中闪过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寒若慈甜美的笑容,酸楚的泪水,wωw奇Qìsuu書com网温柔的神态……真真切切,挥之不去。
寒若慈木讷的缓缓坐下,脑中呈现一片空白,试问,她真的希望孟晓柯死吗?……也不全对,她或许是不敢面对孟晓柯知晓真相后,对自己唾弃,真的不敢想象那一刻的到来……
……
烈日高挂头顶,午时已到
孟晓柯只对石久提出一个要求——比武时,只能有他们三人在场。
石久欣然接受,或者说,他已不愿费脑子想太多,因这比武,不是一场切磋。
此刻,空旷无垠的空地上,孟晓柯与石久相隔伫立,寒若慈则站在相距百尺的岩石上观战。
孟晓柯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衣赤膊上阵,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泛起盈盈亮光,随之将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展现无遗——
石久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骤冷的神色如冰鹰般锐利,“开始吧——”话音未落,石久已摆出迎战架势,一股含带杀气的寒流迎面向孟晓柯扑来——
孟晓柯收敛笑容,一闪身制止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
石久不耐烦的收起招式,“说”
孟晓柯双手环胸,有意无意望向天际,随之不急不缓道,“你我的父辈因交战而双双毙命,说白了,咱们是敌人……”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多余吗?”
孟晓柯缓缓踱步向他走近,“可是呢,那个叫碧莲洞天的地方,又在你我身上,所以,你是否想知晓具体位置?”
石久不动声色的扬起下颌,“你究竟要说多少句废话”
孟晓柯无视石久的挑衅,自顾自继续道,“你说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谁更厉害些呢?不过,咱们也算相处过一段日子,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石久再无耐心,眸光一冷,即刻双掌运功,“废话连篇,一试便知”
孟晓柯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目光又向云朵间瞭望了一瞬,当他看到多了一枚渺小的黑点,他不由轻松一笑……天翔兽已在他的召唤下飞来——
孟晓柯顿时收起玩乐之意,双拳紧握席地而坐,一道炙热的火光如猛虎般向石久攻去,石久眸中一惊,跃身闪过,孟晓柯坦然自若,周身发出一道道强而有力的气流,石久自知他准备拼内力,即刻释放一只无形的冰盾护在体外,随之席地而坐迎战——
两人虽静坐未动,但内力的较量已然处于激烈的碰撞中,孟晓柯浑厚的内力锐不可当,如一只火虎喷出体外,在天地之间与石久释放的冰龙互相撕咬,超凡入圣——
……寒若慈惊讶的捂住双唇,她此刻似乎清晰的看到两人头顶之上,各自幻化出一只猛虎与一只蛟龙交战的偌大幻影,可谓非比寻常的壮观……金红色的猛虎威镇寰宇,冰银色的蛟龙深不可测——龙与虎又好似融会贯通、坚不可摧,彼此间刚猛交锋,互不退让,不难看出,两人的内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于此同时,孟晓柯与石久的嘴角双双溢出鲜血,孟晓柯顿时警觉再次运功,将炉火纯青的内力不断提升,石久随之节节攀升,势必与之殊死一搏——
——当彼此将精湛的内力提升到第八层时,顿感天地变色地动山摇,两道无可限量的内力犹如电闪雷鸣般在天空中交错缠绕……而寒若慈已被这强大的力量钳制了行动,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形袭来,她快速施展内力稳住气息,但坚持不到一时三刻已摔倒在地——
她艰难的呼吸,目光全神贯注的瞭望天际……此刻,她即便想挺身制止已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两人因受内伤重创而口吐鲜血……泪水顿时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她在心里不停呐喊,不要死,停止吧!……但这一切不是她加速造成的结果吗?……“玉石俱焚”四个字在脑子盘旋,她嘶心裂肺的哭喊只有自己听得到,视如水火的他们,不会理会,更无人肯罢手……
寒若慈仰天大声哭泣……求佛祖让他们停止吧,碧莲洞天不要也罢了……在这惨烈的拼搏无法制止时,她的内心似乎觉醒了,不想再欺骗自己,权利,已无所谓……
而此时,更令人震撼的画面出现了……一面金银勾勒的方形画卷呈现于空中,画卷中是一只银色的龙头盘旋在一头金色老虎的头上,而那画面,清楚呈现出并非龙虎斗的厮杀场面……龙头与虎头神色祥和的互相对望,好似在嬉戏打闹那般和平相处——当寒若慈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副画卷正是孟晓柯与石久各自拥有的残图画卷,她似乎终于领悟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实……原来,隐藏在他两人身上的秘密就在于此,虎头与龙头相处的如此和谐安静,这会是赋予他们各半副残图的真正含义吗?
孟晓柯虽不知半空出现何样图卷,但他知晓那便是所谓碧莲洞天的地图,他师父曾经说过,待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发挥到极致时,便会令两股阴阳内力幻化为一幅画卷,这副画卷便是藏宝图,而这一重点,他一早便知晓。
孟晓柯艰难的展开双眸,只见石久自是紧闭双眸加速运功,他见此状,竭尽所能向石久不断释放内力施压,此举导致石久无暇顾及所发生的突变,孟晓柯朝寒若慈的方向招手,隐忍着焚身的疼痛,咬紧牙关指向头顶上发,好似在说:仔细看,你要的东西就在上面——
孟晓柯利用石久释放出的骤然寒气划破自己手臂,鲜血冲云直上喷洒在画卷上,顷刻间染红了龙虎交汇的画卷——
寒若慈不住摇头失声痛哭,孟晓柯正在用鲜血描绘那幅若隐若现的幻影,而每一注从体内喷出的鲜血亦让画卷中的根根线条清晰展现——
……原本金银分离的两种颜色因红色而汇聚融合成一幅完整的地图,那些看似普通的虎皮花纹与龙鳞居然构成了一道山脉崎岖的行走路线……她目不转睛的注视走向,确实认得那里,此路线正是与冰凝山遥遥相望的那座山脉,一只小巧的莲花图案落在山脉间,位置处于三座山脉的正中央,而三座山脉若从高空俯视看去,刚巧组合成长短相同的三角形……若判断无错的话,那里便是碧莲洞天所在地。
突然间!如乌云般庞大黑影盘旋于他们头顶上方,天翔兽啼鸣声引起石久的警觉,孟晓柯刻不容缓的向天翔兽发出命令,“带那女人去冰凝山!”
天翔兽收到第一道命令,随之等待石久发出同样的命令……孟晓柯早已精疲力竭,他已商量的口味对向石久,“天翔兽在等待你的命令,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放寒若慈走吧”他故作放松警惕般,悄然收敛内力,而石久并未察觉,只见一道如冰刺般的寒流即刻撞击在孟晓柯胸口处……孟晓柯闷哼一声猛然向身后飞去,此刻,石久已感到阳刚的阻力顷刻消失,证明,孟晓柯的疏忽大意,导致这场内力比试他赢了……
石久不由看向远处泪流满面的寒若慈,眸中的冰冷渐渐变得黯然一片,他拭去嘴角的鲜血,仰视头顶的庞然大物许久……正如孟晓柯所讲,天翔兽好似正在等他的命令,他面无表情的命令道,“送她走”
话音刚落,天翔兽即刻向寒若慈飞去,未等寒若慈反应,天翔兽已用翅膀小心翼翼的将她拖上脊背,扇动翅膀欲起飞——
寒若慈一双泪眸落在孟晓柯血迹斑斑的身躯上,而孟晓柯已奄奄一息的无力站起身,他扬起一丝虚弱的浅笑,朝她一扬手,似乎在说,永别了……
寒若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孟晓柯苍白的脸颊上,他的手臂如流水般淌着鲜血,渐渐染红了青灰色的礁石……她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孟晓柯义无反顾的耗尽内力,只为将一张完整的藏宝图送给她,他的目光似乎在催促她尽快离开,半张半合的嘴唇哑声无语,好似再也没有一丝说话的力气……
“孟晓柯……”寒若慈捂住脸颊压抑的哭泣,咸涩的泪水比血更浓,她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天翔兽震耳欲聋的啼鸣声仰天吼出,翅膀猛力扇动带起飞沙走石……石久用余光看向天翔兽脊背上的那一抹娇小身影,心中隐隐抽疼了一瞬,他猛然撇开头,一双冷眸注视空旷的海面……再见了寒若慈,很不幸将你卷入这场战争,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待天翔兽逐渐起飞时,石久黯然的眸遥望天翔兽翱翔的方向……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人看海,一人走完漫漫长路,谁都不需要……
石久收回视线看向孟晓柯……孟晓柯整个人已浸泡在血泊中,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喜悦,他双眼紧闭,又似乎心情平静的安然认输……石久若有所思的注视他,顺手拭去嘴角血痕,孟晓柯原本与自己僵持不下,为何要突然卸力,自毁真气?
石久顺丹田再次提起一口真气,只见一团冰凉刺骨的寒气包裹在他的拳头上,他不急不缓走到孟晓柯身旁,骤冷的目光扫过他躯体……无论为何原因,他必须杀了他,此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绝不错过——
想到这,他即刻蹲下身,煞气且冰凉的拳头对准孟晓柯眉心处……他猛然扬起拳头,一冲直下向孟晓柯攻去……当拳风与其眉心相距一厘之遥时,他却莫名其妙的骤然止住……他的拳头攥得紧紧颤抖,眸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犹豫……石久不由仰视天际茫然一片,居然对仇人之子下不去手?眼前浮现一幅幅画面,有孟晓柯的笑容,有寒若慈的眼泪,许多许多他看不懂的情感……石久懊恼的捶向地面,大口呼吸依然感到窒息……曾经杀人如麻的嗜血教主究竟在挣扎何事?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岂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石久挥去脑中的混乱,目空一切的抬起双拳,随之更为精纯的寒气袭上双拳,他如雄鹰般一跃起身,俯视脚下的孟晓柯一瞬,顿时神色骤冷……这次,他绝不再犹豫不决,他面对的并非一个男人,而是整个丐帮的首领——
他毅然决然合起双眸,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向昏迷中的孟晓柯扬拳而去——
重返家园
孟晓柯支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吃力的抵住他的拳头……这才发现石久根本未施加内力于拳风之上,或许,只想结结实实的给他一拳罢了。
石久面对他毫无气力的阻拦,不由清冷一笑,“本教主不愿趁人之危而已,你莫以为本教主对你存有恻隐之心”
孟晓柯虚弱的躺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自知内伤严重之极,他不由坦言道,“我的内力全废了,要杀要剐随你,日后再无公平可言”
石久怔了一瞬,他只是不懂,孟晓柯分明有能力与他抗衡,而且他们彼此间的仇恨不可磨灭,为何孟晓柯在关键时刻却甘愿放手……石久疲惫的坐下身,注视惊涛骇浪的潮水,悠远道,“你为了寒若慈离开,武功尽废,值得吗?”
孟晓柯仰面朝天注视那已空无一物的远方,随之缓声一笑,“也不完全是,或许我还未恨你恨到不杀不快的地步,而世间再无醉无双惊天拳,轻松啊……”
石久回眸注视他许久,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失去了武功便没了生存的资本,孟晓柯却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切,好似一门心思要将醉无双惊天拳抛出其身,他随之轻描淡写道,“你可知自己此刻与废人无差?而丐帮,日后更无能与我抗衡之人”
“武功可以再练,十年二十年,只是不再学醉无双惊天拳” 孟晓柯睨了石久一眼,“你有耐心等吗?”碧莲洞天,除了寒若慈能找到,这世间或许不再有第二人可去,他安心了,彻底放心了,为了无休无止的贪婪不再蔓延,他认为一切都值得了。
石久看向他漫不经心的神色……战争,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的厌倦,但这就是他的命,他随之嗤之以鼻,“呵,你可真会拖延时间,十年时间,我早已将丐帮铲平了”
“你不会” 孟晓柯坚定的口吻顺石久身后飘出。
“你很烦”石久猛然起身,顿感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紧接着一口鲜血漾出喉咙,他眉头紧蹙,即刻从丹田提上一口真气,顿时被无法承受的压迫感震住……原来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只是不像孟晓柯那般武功尽失罢了,若加以时日调理身体,应无大碍。
“伤得不轻吧?”孟晓柯幸灾乐祸呵呵一笑,“倘若我方才未收力,你此刻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可以理解为——魔教与丐帮抵死相搏,必是两败俱伤”
石久艰难的吸了口气,“抛开魔教与丐帮之间的仇怨,你我之间还有私人恩怨”
“嗯,杀父之仇,这点是你我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致命原因,但我这几日想通了,就让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就此终止吧,若我有机会生儿育女,不愿再让我的儿女背负一身仇恨,不过,你此刻杀了我更好,就此了断下一代的恩怨”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或许孟晓柯说得不无道理,他们之间的仇恨就如毒蛇捆绑其身,一旦松懈防御,便会遭到四面八方的无形攻击……从不敢大意的活着。
“你已是废人一个,杀了无用,不过,借此羞辱丐帮一番倒是势在必行”石久边说边站起身,向远方走去——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把我送回丐帮?!”孟晓柯难以置信的喊了句。
石久不予回应,驻足一瞬……事到如今,他真的累了,为了得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一路充斥在谎言里……最终感情受伤了,心也受伤了,当寒若慈乘天翔兽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好似连征服丐帮的欲望,也一并被带走了。
孟晓柯注视他远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一丝落寞留在原地,他坐起身遥望天际,嘴角挂起一丝惨淡的笑容……圈圈,或许你从未爱过我,不过,你成功了一件事,就是让我爱上了你,或许,所发生的一切与你脱不了干系……但我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爱就是爱了,放心去吧圈圈,我孟晓柯竭尽全力了。
……
二日后的傍晚,封喉兽飞至冰凝派山顶,它稳稳落地,啼鸣一声告知寒若慈已到达目的地。
……寒若慈无动于衷的坐在兽背上,泪水在脸颊上结成一层冰薄的霜气,她神色木讷的注视天翔兽,“……你为何要飞回来,为何不听我的话,孟晓柯快死了,你可知……”话未说完,泪水再次滑落,孟晓柯诀别的笑容依旧清晰的浮现的眼前,而她因满足私欲不惜牺牲所有人的信任,甚至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内疚的捂住脸颊……此刻她终于相信孟晓柯是真心真意的爱她,可一切已无法挽回……即便她即刻不顾一切的跑回他身边,可她还有何资格得到他的爱,她亲手毁了幸福,毁了她最爱的男人,天都不会帮她。
“寒掌门?是您在上面吗?”一道胆怯的声音顺天翔兽身下传来,她无力的应了声,随之疲惫的跳下兽背,却因力气不支,腿一软摔倒在地——
四师姐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寒掌门为何憔悴成这样?”在她印象中,寒若慈永远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冷漠神色,她从未见过如此刻这般不堪一击的寒若慈。
寒若慈双眼失焦,不由再次观赏冰凝派的壮观宏伟……冰凝派砖瓦由冰凿制而成,透明的冰块内点燃一根根蜡烛,不但冰块未融,还将工整的冰块由里向外照耀得金光闪闪,一缕缕飘渺的冰雾环绕舞动,整个冰凝派好似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雪王国,而这就是她的家。
四师姐得不到她的回应,不安的蹲下身,轻扶着她的脊背,就如照顾儿时的寒若慈那般,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寒若慈搂住四师姐的肩膀,默默哭泣,她心里很苦,却无法与人诉说这其中的苦闷,仅存的一丝理智警告她,身为冰凝派的掌门不得与男人有私情,可她却想告诉所有人,她很想忘记自己的身份,不顾一切的飞奔到一个男人身边。
“哭吧……何必总压抑着自己……”四师姐顺着她的长发,虽不知寒若慈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何事,不过,但凡是女人亦为水做,寒若慈定是伤心至极才会如此。
“我做了对不起冰凝派的事,四师姐……让我做个平凡的冰凝派弟子吧,我会安分守己的做好弟子该做的事,我真的不适合继续做掌门……”
四师姐眸中一惊,见寒若慈情绪颇为激动,她故作镇定道,“掌门之位是师姐们与冰凝派诸位弟子一同推举而来,不可儿戏,你刚回来,休息几日再谈”
寒若慈由四师姐搀扶起身,与此同时已有数十位冰凝派弟子走上前迎接掌门归来,弟子们齐刷刷的跪在寒若慈身前,齐声道,“恭迎寒掌门回派——”
……曾几何时,寒若慈极为享受众人俯首称臣的快感,当时的她,不但要冰凝派弟子臣服于她,乃至整个武林都该理所当然的跪拜在她脚下,而此刻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无比,她有何德何能令弟子们甘愿折服,没有,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罢了。
“都起来吧,日后无需对我行跪拜礼” 寒若慈落寞的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留下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
冰凝派的体系,掌门为首——十二位师姐管理派内大小事宜——中层弟子执行命令,不得违抗或提出异议——五年内为入门弟子,不得参与派别内任何事项,甚至连会议大殿都不可随意踏入,若有违反立刻逐出派门,永不得踏入冰凝派,这便是寒若慈上任掌门一位后的规定,几乎不近人情。
四师姐将寒若慈不愿再当掌门一事与诸位师姐商议,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一致反对,虽寒若慈身上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缺点,但她们坚定不移的相信,寒若慈是唯一可胜任掌门一职的女子。
……而寒若慈回到冰凝派的几日始终沉默寡言,当四师姐转达了各位师姐的决定后,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份责任未完成,她确实不该为自己的私事影响所有人的情绪。
待所有弟子汇聚大殿俯身听命,寒若慈高坐宝殿之中,俯视百位整齐伫立的冰凝派弟子,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开口说话,而这种无声的状态已僵持了三个时辰……寒若慈强打起精神,默默站起身,面无表情平静道,“往日,因我任意妄为曾对各位不够尊重,日后,冰凝派不分尊卑情同一家,我身为掌门除了为各位创造宁静的生活外,还将为每一位弟子单独设立一间住房,将整个冰凝派原有宫殿格局改头换面,共同创造更为平等的生活环境。当然,若有外敌入侵……” 寒若慈毫无惧色的扬起眸,“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各位同门的安危,我的话,讲完了”语毕,寒若慈深深鞠躬,“寒若慈再次感谢曾包容过我的每一人同门,从此之后,我寒若慈的生死存亡与冰凝派同系一脉……”
寒若慈在一阵阵兴高采烈的欢呼声默默退出大殿,她独自一人站在冰凉的山顶上,单薄的身躯好似随风摇曳,目光遥望向那触及不到的位置……
孟晓柯,你现在可好吗?我想……你或许不会再想我,一想你终有一天会知晓真相,我便无法坦然面对,不过你可以安心了,当我将冰凝派的一切安排妥当后,自会以死谢罪。
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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