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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缘尽卫滨城

当风吹过叶子,叶子已不再是轻轻摇晃,而是随风飘去。因为,风已是秋风,叶已是落叶。“落叶知秋”并不是很没道理,所以,现在已是秋的天下了。

中秋刚刚过完没多久,早已残缺的月亮还陶醉在万人仰视的虚荣中。秋风是冷,秋夜的风更冷;刀伤是痛,心上的伤更痛。

太阳好像从不关心世事,一心东升西落,日日月月年年。多少侠骨柔情在升起落下中成为历史,多少恩怨情仇在日夜交替中成为一抹青烟。

再伤心难过天也会黑,再苦心挽留该走的还是要走。

或许,当秋风再度吹起时,迎接它的已不再是你,而是你墓前的一株枯草。这就是江湖人士的宿命。你把脖子从别人的剑下抽出,就证明你又赚了一刻的命。什么时候,命会突然消失?不必着急,生命真的脆弱的无法想象,世界的每一次转动都会有危险在等待。死,是个永久的概念。对同一个人来说,死是一次­性­的,没有折扣。当人们发觉身边的人不再回来时才明白,生命,真的是没了就永远失掉了。

近三个月的煎熬,寻找,思念,近三个月的希望,程雪已疲惫不堪,但她不想回去,她要找到萧逆云,要亲眼看到他还活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倔强驱使着她,从绿叶葱葱到落叶萧萧,不停地在人海中寻找。

落叶在她脚下被碾碎,发出最后的声响,正如程雪的心在一点点撕裂。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似乎看见自己在一点点消融,真想就这样消散,随秋风远去。树林里什么也没有了,除了树和落叶,或许只有一抹夕阳还愿意光顾一会儿这片凄楚之地。所有的鸟儿都在逃避这煞人的秋景。

善心没有持续太久,夕阳表示了一下善心之后也匆匆离去。天地间只剩她一个。刺骨的寒风撩开她肩上的长发,打在她脸上,她没有拂开,仍旧出神地想着。她在想什么?不知道。梦已袭来,一柄长剑闪电般Сhā入萧逆云的胸膛,她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神没有半丝怨恨,似乎早已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这个梦几乎伴她走过了百个夜晚,每多梦一次她就多痛一分,每个黎明醒来之后的惆怅,是她一天之中做的第一件事。又是晨光明媚,她会再次惆怅吗?阳光穿过­干­枯的树枝照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那么圣洁。

她不愿睁开眼睛,因为她怕看不见想看的人。

眼睛总是要睁开的,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树­干­上睡了一晚,而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一件男人的衣服。的确不用怀疑,因为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站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向着远出的原野眺望着。白衣紧身劲装使他看起来扣人心弦,披在程雪身上的正是他的外衣。

程雪站了起来。他或许听到了落叶破碎的声音,或许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在靠近,又或许他想再看她一眼,他回过头,不管什么原因,他回头了。

那件白­色­的外套从程雪手中滑落,落在厚厚的落叶上,眼泪就毫无准备地滴落在外套上。她从眼泪中望着模糊的他,想不出一句该说的话。

萧逆云!找了三个月的人,竟在一觉醒来时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多么像梦幻!她的眼睛不肯离开萧逆云,纵使是梦幻,也要持久一些吧。

“醒了?怎么睡在外面呢?”他温柔的声音在程雪耳边响起。程雪什么也不说,似乎一开口梦就会醒。他还是一言不发痴痴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清楚的脸庞,似乎这张脸会在这一刻消失掉,会融化掉。

“程雪!”萧逆云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

“你,你是真的……”程雪倒退了几步,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是什么?”萧逆云走近她身边,望着她的双眼。

“梦!你是梦!你不是真的!你不是……”程雪大声叫道,泪流满面,样子近乎崩溃。

萧逆云上前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不是梦,我是萧逆云,我是真的,是真的……”

程雪终于相信,她日夜思盼的人就在她身边,正紧紧地抱着她。她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整个人无力地、放肆地哭泣着。

萧逆云看着为自己受尽折磨的她,哪还记得一剑之仇?他本就无怨。

不知过了多久,程雪渐渐不哭了,她的脸紧紧贴在萧逆云的胸前,他的心跳声都那么让她着迷,让她舍不得离开。他的伤口还痛吗?伤口?程雪终于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刺了他一剑这个事实!

她立即闪电般离开他,又那么倔强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报仇吗?别忘了你胸口那一剑!”

萧逆云道:“我已经忘了。”多简单的一句话!

这时程雪多么希望他骂她,打她,甚至伤了她,那她至少不那么内疚。而面对萧逆云的宽容,她却更加难过。

既然忘记了,又何必再记起呢?有时,忘记也是一种快乐。

“为什么不杀掉我?”程雪悲望着萧逆云,泪水中溢满负罪。

“为什么要杀掉你?”

“因为我差点杀死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该知道我的身份!”程雪在为他找理由来杀死自己。

“其实我早就知道,从见到啸天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萧逆云道,“我明白你的无奈。”

程雪强忍住又一股泪流,终于有人能理解她!在没见到他时祈求他能原谅自己,见到他了又希望他恨自己来减轻自己的自责。这一刻,她真不知该做什么。

“下一步,你要去哪里?”

“下一步,你要去哪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程雪低下头去。去哪?终于找到他了!一直以来的梦想实现了,她却有种莫名的失落,生活顿时没有了目标。沉默。

“跟我走吧!”萧逆云瞬间感到一定要留她在身边,不知哪来的那么强烈的感觉,他并不是很冒昧的人,或许他明白,她会愿意跟他一起的。

程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眼中的意外、惊喜、幸福、痛楚闪动在瞳孔间。

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萧逆云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纤指,那种温暖流经全身的感觉驱使她迈开步子,跟他走掉。

又一片枯叶落下,已不显悲凉,最起码在程雪眼中已不再悲得穿心、凉得刺骨。萧逆云就比她快半步,她看着他的后侧面,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有时,当手里握着最珍贵的东西时,会有前所未有的恐惧。是怕再次失去,还是感觉不真实?她低下头,任他把自己带到哪里,只要有他在。

“你……不怕我再捅你一剑?”程雪有些羞涩地戏问道。

萧逆云微微一笑道:“你不会舍得。”

“你怎么知道。女人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看透的。”程雪半玩笑道。

萧逆云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的眼睛自信道:“你——喜欢我!”

程雪脸一红,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转过头道:“谁喜欢你?”

萧逆云把她转过来,又牵住她的手,只说了一句:“你。”不待程雪再开口,他又继续走路,而程雪就那么乖乖让他牵着。

程雪还是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的生命中除了杀人再没有别的什么。而现在,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整颗心还没来得及完全接受这个完美的事实。

竹林。萧家的竹林。程雪发现他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多么美的地方。竹林已不再葱翠地刺眼,竹叶仍是绿的,却不再­嫩­绿。其他的竹林都已落叶遍地,这里却仍有绿意,为什么?不为什么。

“到家了!”萧逆云对一切都那么满意,他似乎总能看到世界最美的一面。

“好美!”程雪脱口而出,不禁为这简单的美所倾倒。此刻,在她的世界,没有杀戳,没有血腥,只有美。

“哥,你回来了!”萧逆剑从竹屋窜出来,见到程雪就立即变了脸­色­。他怒视着程雪走过来,慢慢将视线转移到他们紧扣的手上。

程雪想放开手,萧逆云却握得更紧。

萧逆剑疑惑地看着萧逆云,慢慢道:“唉,哥,你没被侠什么迷|药吧?”

萧逆云笑笑道:“逆剑,我很清醒。”

萧逆剑突然大叫道:“你清醒?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你现在是人是鬼?”

萧逆云用另一只手拍拍萧逆剑道:“逆剑,我是活生生的人。”

“下一刻呢?你手里握的可是一把无形的剑!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他没有再说下去,或许他见到程雪此刻的哀怨凄楚不再忍心说下去。

萧逆云看着程雪,笑了,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纯真。

萧逆剑也被这情所动,嘴上却嚷道:“要么我走,要么她走!”

“那你走吧,去办事情吧。过几天我会和你会合。”萧逆云哄孩子似的说道。

“啊呜,没天理啦!什么哥哥呀?为了女人连弟弟也不要了!”萧逆剑边装哭泣边向远处走去,后又甩甩头消失在竹林中,轻功的确了得!

程雪忙道:“你不去追他?他会伤心的!我……不该影响你们兄弟……”

萧逆云笑道:“他才不懂得伤心怎么写。其实他本来就是要办事情的,我来与他会合的路上就遇见了你。”萧逆云已带她到竹屋坐下。

“那你,不跟他一起走?是因为,我?”程雪小心问道。

“嗯——对呀!”看着她低下了头,萧逆云又笑道:“他前几天办的事情,我还是不在德为好!”看着程雪迷惘的眼神,他又笑道:“他去找女孩子了。几个月前救了个女孩子,人家非但没感激他,还说他是­色­狼。他觉得有趣,直嚷着要征服那女孩!”

程雪惊了一下,她已猜出,这个女孩子就是程雨,便暗暗祈祷程雨与萧逆剑不要再有任何进展。

平静。的确平静得出奇!江湖上好像从未给人以平静的角落,可现在整个武林静得有些不可思议。寂静中引发的暴风雨才最为猛烈。

平日里你争我斗的各大门派也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指挥。

萧逆剑走在一条阳关大道上,思路在迅速开拓,向远方驶去:

“现在的外面太平静了,平静地有些可怕,恐怕不少人已投靠同一个组织,否则就不会如此。或许他们是被迫的,也或许正义无存。不管怎么样,你们要维护武林。逆剑、逆云先去暗查此事,逆天再留几日。”千秋鹤的声音再次在萧逆剑的耳边响起。

萧逆剑顿时觉得担子很重,似乎武林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与他有关。

要怎么查?有那么大势力和野心的,除了至圣宫还会有谁?

“如果武林正派中有连绝义的爪牙,就难办了。要怎么下手呢?”萧逆剑一个人嘀咕道。“嗨,管他呢!先找逆风哥哥!逆云哥哥说他肯定不会离开杜闭月的,现在应该在卫滨城。”他自言自语道:“对,去卫滨城,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嗯,好舒服!”说完潇潇洒洒而去。

卫滨城的确很繁华,萧逆剑已经来到这里最­棒­的客栈——青云客栈。不必怀疑,是司徒家开的。虽然青云山庄不复存在了,但司徒家在卫滨城的家产也够吓人,最起码开得起几十家这样档次的客栈。当然,他们不会只经营客栈。

萧逆剑正待在一间特等客房享受他的晚餐,他似乎从不亏待自己,也许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钱,但对着满桌美酒佳肴他不会客气,还直嘟嚷:“司徒焱,吃死你,吃垮你,抢走我逆风哥哥的心上人?不对,是抢走萧家的少夫人!可恶!”很明显,它并不打算付账。的确,酒足饭饱睡了一觉,已是后半夜,此时他已离开青云客栈,却也没离开司徒家的地盘,因为他已来到了“青云别院”,是司徒家在卫滨城的一处大院子,的确也很大。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但不知不觉来到了。或许想找些意外的收获。

有人!萧逆剑正坐在高墙上,听到远处有人声立即躲入墙边一棵大树后。那人轻功也不简单,萧逆剑刚刚稳住,他就到了跟前。的确很好,因为来者正是萧逆风。有时候凑巧就是没得说。

萧逆剑刚要开口,萧逆风已落在另一跨院的房顶,不再走了,慢慢坐下来盯着对面房子紧闭的窗户发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来。

“看什么呢?”萧逆剑已在他身边坐下来,道:“你心事太重,否则以你的功夫,怎么可能不知道身边有人?”

“逆剑?你……”,萧逆风惊讶不已,也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见到他平安才放心,要知道江湖中传言满天,有人说他们走了,有人说他们死了。总之,萧逆风听过不下十种说法。此时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下了点。

“逆天,逆云呢?他们没事吧?”萧逆风急切问道。

“他们没事呀!我看,你有问题,深更半夜不睡觉,出来看星星啊?”说着仰起头冲夜空望了望,星星就零星地点缀着夜幕,看上去好凄凉。

“我……”萧逆风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于是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她住在那里?”萧逆剑看了看逆风盯着的那扇窗户。萧逆风点头。

萧逆剑手按着额头“失望”道:“啊呜,我们家的人怎么都逃不过这个‘情’字呢?”

“我要创造一个家族奇迹,逃掉‘情’字!”萧逆剑太过正经道。

“逆剑,先别闹了。你们去了哪里?”萧逆风问道。

萧逆剑刚要开口就被萧逆风按倒在屋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条人影飞一般从眼前掠过,快得不可思议。从那身轻功就可看出功夫绝对不再逆风逆剑两人之下。那人或许是没有想到深更半夜房顶上会有人,所以才放松警惕,否则他们想不被发现都难。只见他几个起落就飘进一个小跨院,正是司徒焱的住处……

萧逆剑拍着胸口喘着气道:“哇,我的天,好快的身手!”

萧逆风又坐了起来,眉头紧锁沉吟道:“是连绝义!他来这……”

萧逆剑也重新坐起来,歪着头瞅着萧逆风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萧逆风有些失望道:“我追查青云山庄被毁之事,基本可以证明正是连绝义所为。可现在……”

“现在也不能排除他。”萧逆剑对着天上的星星悠哉道。

“如果是他,他既然找到司徒焱何不斩草除根?”萧逆风问道。

萧逆剑晃晃脑袋懒懒道:“哥,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好玩,现在好像是睡一觉比较舒服。走了!”

“去哪?”

“青云客栈!”

萧逆剑已经睡得天昏地暗,而萧逆风却难以成眠。他们都已在青云客栈。

黎明已慢慢走来,东方已显出光的先驱,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其实,清晨的秋风也不是太善意,吹到人脸也会痛,很痛。萧逆风站在窗前,看着天由黑变蓝再变白,心情却只有一种颜­色­,灰­色­。天已大亮,在他的视野中还有一种颜­色­,一种刺向他伤口的颜­色­——红,喜红。他看到了伙计已在忙里忙外,而他们张罗的正是喜事。萧逆风还猜不到吗?

也好,给他点接受的时间与空间。其实,他早该接受了,不是吗?如果没有青云山庄的毁灭,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岂容他在此难过?只有在那微乎其微的希望面前才会感到煎熬;如果完全没有了余地,也许就不会难过,因为那时他连余地也没有。萧逆风感到很难过,难道他还守着一份希望吗?

萧逆剑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来到窗前,撑住窗台,道:“哥,起那么早­干­嘛?”他哪里知道萧逆风根本就没睡。

一个伙计乐呵呵抱着个大花瓶从窗前经过,看起来像捡到钱般开心。

“哎嗨,兄弟,你们一大早不睡觉忙活什么啊?”萧逆剑揪住他问。

那伙计更高兴了,大声道:“呦,客官早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我们少老板要在卫滨城完婚,真是太好了,我们每个人几十两的红包呢!还有,客官您运气好,少老板发话了,三天之内的帐他全免了。多好啊!”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萧逆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萧逆剑双手叉在胸前无奈笑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那家伙那么乐?他什么都不是,却活得那么开心!”

他的确什么也不是,就算突然死去也不会有几滴泪送他上路。而他却可以为了几十两银子而开心好一阵子。也正是因为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才会浑浑噩噩一辈子。萧逆剑从不后悔自己的血脉与使命,这不是可以后悔的,只是有感触罢了。身为萧沈之后是他最大的骄傲。

萧逆剑看着萧逆风怪叹了一口气道:“走吧!”说完一甩头冲门口走去。

萧逆风道:“又去哪?”他连回头的心绪也没有了。

萧逆剑吹了吹额前的头发道:“拜托,你姓萧,我也姓萧。萧家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心放弃的,我知道你肯定会去。走啦!”

青云别院。喜气似乎要充满每个角落。红的绸缎,红的花,红的嫁衣,红的地毯,似乎世界只剩下这种颜­色­。

对于杜闭月来说,那些红都那么讽刺。再次穿上那套嫁衣时,萧逆风的影子仍在晃。这次他不会再来看他身穿嫁衣的样子了。她的思绪无法停止,有时想忘记反而更清晰,她现在想的不是萧逆风,而是司徒焱。她想忘掉昨夜的见闻,却总是使那声音回荡、场景再现:

星星在后半夜大概都倦了,仍在坚守岗位的已寥寥无几。而在此时,杜闭月因失眠在院子里走动。其实,萧逆风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院子。

她到了小池塘边无端地惆怅,是想到无欲山庄的池塘了吗?

一条身影掠过池面又进入司徒焱住的院子。杜闭月好奇地走到院子门口看个究竟,正巧看到司徒焱把那人请进房门。于是,她走近房门。

“司徒公子,是该恭喜你了。”声音如此难听。

司徒焱忙道:“谢谢。不知深夜来此有何吩咐?”

“没什么别的大事,准备几个好手,明天萧逆风肯定会来。”

“你是说要铲掉萧逆风?那样的话,婚礼……”司徒焱似乎不敢拒绝。

“哼,还是忘不了女人!”那人生气道:“想办法把萧逆风引开!”

杜闭月站在那里,任湿凉的风吹在脸上,吹­干­泪水。风撩起她的头发,拍打在脸上,眼神是那么空洞、绝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开步子离开的,当她听到哐当一声时她才发现,她已经踢倒一个花盆。

当然,里面的人已开门而出。杜闭月迅速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瞬间决定她要好好活下去,只有她活着才可能救到萧逆风。

连绝义!虽然他一抹烟似的消失了,但杜闭月仍看到了他,这个只见过一面就刻在心中的恐怖的人。

司徒焱面­色­平静地走过来,并没有丝毫惊讶,道:“你该回去休息了。”

杜闭月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原来你也一个人没睡。”她故意加上后面一句。

司徒焱道:“夜深露重,回房去吧!”说完送她回到她住的院子。

而此时萧逆风也已离开。总是那么多错过,那么多遗憾。

杜闭月望着身上的红嫁衣,她想不明白司徒焱到底是何人。看起么正派,却和至圣宫勾结,她突然感到世界那么丑恶,她连一刻都不愿多待。可她不能死,她没有见到萧逆风之前不能死,没有告诉他这个­阴­谋之前她必须活着,就算用人生中最后一句话让他活下去也值得。

外面的鼓号声声震天,她明白拜堂也就在下一刻。她希望萧逆风不要来冒险,那样她也就洞房一死,结束一切;她又希望他来,至少能见他一面。

人总是矛盾的。

时间总是不停的,所以她已被带到堂上。

“一拜天地。”她被按了一下,象征­性­点了点头。

“等一下!”这么震憾又熟悉的声音使杜闭月猛得一回头,盖头落下时,她见萧逆风和另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家伙走进来。

所有的人都回头,悄悄议论。

“萧逆剑!”有人叫了一声,“他就是大闹无欲山庄的萧逆剑!”

司徒焱见到萧逆风忙走过来握住他道:“萧兄,你还是到了,请入座!”

萧逆风的表情是什么,他似乎想把司徒焱看穿,盯着他用力一点头。

萧逆剑冲众人傲然一笑,道:“不错,有老朋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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