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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念蚀爱,欺心总裁算你狠 >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一次亲密接触

“切…我这不是花痴,我这只是见到极品美男的生理反应!”杨漾不服气,又反驳:“不过这个eric帅是帅,但是圈里风评不佳啊,为人­阴­冷,­色­胚一个,玩女人跟玩泥巴似的,洗洗手转身就可以把你给踹了,所以这种花花公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远不及我的毕先生,我的毕先生人俊心善,温柔专一,这么多年就只有他未婚妻一个女人!”

杨漾从eric讲到毕先生,话锋转得极快,脸上表情也突然变得柔静动人。

沈絮却一口唾过去:“你的毕先生?就是宝丽国际的毕沈岸?我去!他这种要拆掉别人的家去盖酒店,唯利是图的商人也配得上心善两个字?”

“那那那…不带你这么极端的啊,人家那是合法拆迁,你拿一笔不菲的拆迁费不挺好吗?­干­嘛非要霸着那座破院子不肯拆?”

“当然不能拆!”

*********

吆喝,收藏vs爱我

­奶­­奶­患了绝症

沈絮一讲到院子就全身毛发竖起:“那间院子,可能对别人来说就是一间破屋子,但是对我来讲意义重大!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回忆都在那里,那是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爱的人,都曾经生活在那间院子里!”

沈絮的情绪有些激动,脸­色­都涨红。

她知道自己这样僵持着不肯拆,在别人眼中肯定毫无道理,但是她自己明白,院子是她唯一还能握得住的温暖回忆。

沈絮还记得­奶­­奶­临终时的场景。

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沈絮坚持要给她动手术,被­奶­­奶­制止。

老人得的是消化道肿瘤,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食道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沈絮一开始要求做化疗,­奶­­奶­坚决不同意,因为化疗费用较高,她的退休金不多,要留点积蓄给沈絮念书。

沈絮从小成绩都不算太好,但是偏爱画画,谈不上有多大的天赋,但是她极其喜欢,而美院的费用很高,画画简直就是一件烧钱的事,所以老人绝对不同意化疗。

医生也劝沈絮理智对待,毕竟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体质较弱,可能第一个疗程的化疗都抗不过,倒不如让她少吃些痛苦。

沈絮记得确诊书下来的那一天,没有太阳,天幕暗沉沉一片,感觉要变天…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奶­­奶­便是她的唯一亲人。

孤儿大多都孤僻­阴­冷,但是沈絮的­性­格却开朗明媚,笑的时候多。

因为­奶­­奶­总是说:“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是囡囡要像其他孩子那样开心的过,什么都不要怕,因为囡囡有­奶­­奶­…”

可是这个愿意给她全部爱的亲人,突然患了绝症…

那时候白沥辰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年多,双腿膝盖以下的部位几乎已经全无知觉…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被命运判了死刑,然后沿着生命不可逆转的轨迹渐渐消逝,渐渐离她远去…

沈絮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悲惨辛苦,因为有个用所有爱在疼她的­奶­­奶­,还有个用所有生命在宠她的白沥辰。

人生难得圆满,所以有这两个人拥护着她成长,她觉得知足。

可是一年时间,所有人和事都变了天。

沈絮拿着­奶­­奶­的诊断书,从医院一路走回院子,在巷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平价红双喜,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一根根抽完,最后决定放弃化疗,改为保守治疗…

她记得那是十月,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开花,夜里风有些大,吹得她的烟星忽明忽暗。

而她就那样在台阶上坐了**,第二天醒过来,脚边散满烟蒂,在烟蒂的周围铺满了一层昨夜被风吹下的桂花,香气很浓,却掩不住她手指上的刺烈烟味。

沈絮便是从那**起开始学会抽烟,一度抽得很凶,直到被傅毅发现!

……

回忆是很可怕的东西,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很怕自己被绝望和痛苦吸进去。

*********

妖媚地吆喝:收藏啦~~~

命运都不帮她

沈絮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很少想以前的事,也甚少想以后的事,因为阿辰病情虽然控制得不错,但是依旧在朝着死亡迈进,终点就在那里,只是时间问题。

她人生一路都很贫瘠,从小没有父母之爱,经济也局促,唯独就只有­奶­­奶­和白沥辰。

只是上天残忍,她为数不多想要珍惜的东西,都一点点被剥夺。

所以她的前路黑暗,命运冥顽不灵,她改变不了,只能选择不去想。

可是不想不代表不在乎,如果连这唯一的院子都要被拆掉,她绝对不允许!

“杨漾,我最后再说一遍,那不是破院子,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我会用一切代价,保住我的院子!”沈絮手里捏着纸巾,目光毅然,说得像是一名斗士。

杨漾了解沈絮,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但是一旦认真,绝对是死磕命的主。

“行行行,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说那是破院子…”杨漾笑着道歉,刚好电视屏幕里有人上台讲话。

瑞毅置地的新闻发布会,当家人发表致辞。

“大家好,我是eric,很高兴能够…”

突如其来的男音,浑厚低沉,却似曾相识。

沈絮惊得回头,恰巧食堂的员工将频道调转,让沈絮错过了屏幕上那张脸…

很久之后,沈絮伤痕累累,心死之余问傅毅:“你们的沈诩,你们的仇恨,那是你们的,跟我毫无关系!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害过你,没有害过毕沈岸,凭什么你们要把我拉进这场漩涡里?”

所以沈絮一度恨死了这两个男人,­阴­谋一场,带她上天入地,却让她完美诠释了一个“棋子”的定义,可是她忘记了,这世上有命运。

如果当时她转身,看到屏幕上傅毅的脸,知道他的身份,或许所有的事都会不同。

可是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频道转换…

所以你看,连命运都不帮她,她还能去怨谁?

周三很快便到,沈絮吃过晚饭便回宿舍换裙子。

不算大的衣柜里一溜儿长裙,都是傅毅这两年给她购置的款式,其中不乏名牌和高级定制

沈絮最终挑了一条酒红­色­的丝质长裙套上,很简单的削肩款式,腰身微微收束,其余毫无赘饰。

垂感又极佳,穿在身上,将沈絮清丽又带点落拓的气质彰显得恰到好处。

只是长裙露肩,十一月的夜里又凉,所以沈絮还是在裙子外面披了件米白­色­的薄呢大衣。

对着镜子看了一番,觉得如此隆重的衣服,全身毫无配饰显得有些单调,便又选了一副银­色­的复古耳坠带上。

最后沈絮再对着镜子为自己打气:“方枕夏,为了院子,为了­奶­­奶­,你要加油!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彪悍的吆喝:赶紧滴,收藏啊!

红酒俱乐部

傅毅给沈絮的会员卡上有写ruris的地址:老城区熙仓弄1123号…”

因为胡同窄,出租车不愿意开进去,所以沈絮只能在巷口下车,再照着地址一点点找…

云凌是座很迷人的城市,新区发展迅速,高楼林立。

老城区历史悠久,保留了许多古巷和遗址,七绕八弯,很多胡同连沈絮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

ruris是云凌最早的红酒俱乐部,会员制,大鳄和名门娱乐休闲的场所,私密­性­绝佳,隐在一座四合院里。门口站着两座破旧的石狮子,斑驳的朱漆大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r字。

没有门童,没有服务生,若不是门牌号写着“1123”,打死沈絮也不会相信这鬼地方是极富盛名的ruris。

好吧…有钱人的品味很诡异,估计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没事都喜欢呆在这种角落里。

沈絮将大衣拢了拢,推开那扇朱漆大门进去。

门外冷清萧条,门内却极尽奢华…

沈絮一进去就有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上前询问。

“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事能为您效劳吗?”

“效劳就不用了,我找人!”沈絮被眼前的架势吓得有些懵,所以言辞闪烁,表情也有些惊慌失措。

那服务生见她这样,提高了警惕,但态度依旧很好。

“对不起,我们会所实行会员制,小姐若是找人,能否出示一下您的预约涵?”

“什么预约涵?我只有一张卡!”Diao丝沈絮将傅毅给她的卡晃了晃,黑­色­的卡面,晃得那服务生眯着眼睛赶紧笑:“抱歉,小姐可否将您朋友的房号告诉我,我可以带您过去!”

“毕沈岸…我要找毕沈岸!”

沈絮知道这种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所以她刻意将“毕沈岸”三个字咬得字正腔圆,以造成她好像跟毕大老板很熟的错觉。

这招果然灵,那服务生鞠着躬指路:“毕先生在沉香阁,我可以带您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对这里熟得很,自己过去就行!”沈絮呵呵笑着装范儿,说完便捏着裙角往内庭走。

沈絮走到内庭的长廊入口,总算找到一张四合院的布局图,细细研究一番,才知这院子貌似是明代某官宦的府邸。

可是沉香阁在哪里?

沈絮用手机照着研究了半天,总算在布局图的角落里找到沉香阁这三个字。

一路顺着指示牌往内庭走,古朴的装修,­精­致的摆设,整座宅院的风格,在保留院子静默而斑驳的基础上添加现代元素。

不愧是顶级的私人会所,仿佛是掩埋在尘嚣之内的另一个宁逸世界。

沉香阁的地理位置有些偏,需要走过一段漫长的长廊,再经过一片假山和竹林才到。

孤零零的一座楼,门口有个八角亭,亭子的旁边竖着指示牌,简单写了“沉香阁”三个字。

毕沈岸,那个杨漾口中优雅如玉的男人,就在这里面?

沈絮站在门口,心跳开始加快。

这阁楼的位置实在太偏,安静得能听见不远处竹叶被风吹出的沙沙声,所以沈絮过度紧张,捏着裙角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但是来都来了,她觉得横竖都得进去试一试。

*********

夭夭的文一向都慢热,不过从这章开始,节奏会慢慢快起来,坚持往后追哦,或许有惊喜……

沉香阁相见

虽然清楚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沈絮­性­子犟,绝对不能容忍这样不作挣扎的放弃。

至于毕沈岸,每到这一天便会来ruris,因为这天是沈诩的下葬日。

因为是ruris的钻石会员,所以他有酒存在这里,就着电脑屏幕上的vcr画面,他已经喝了两瓶下去。

沈絮在门口一阵纠结,最后摩拳擦掌,终于鼓起勇气推开沉香阁的木门。

“吱呀”一声…迎面而来的沉香气息,混着优雅低mei的爵士乐…

命数流转,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随着那一声推门声,一头栽进了命运里。

阁内很暗,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木质的老旧地板上,晕出一层白­色­的光。

沈絮心里紧张得很,心跳加速,扑通扑通地都能听到声音。

这地方有人吗?怎么灯都不开?

她一路疑问,就着月光,勉强可以看清阁内的摆设和布局,应该是一个套间,而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外间的厢房。

“该死,傅贱人是不是框我?”沈絮有些不确定了,她感觉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实在不像红酒坊。

但是来都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掉头回去,所以沈絮踩着月光往内间走,一路喊:“有人吗?对不起…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人回答,沈絮只能继续往里面走,鞋底踩在年数久远的地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松动声。

随后转过一道屏风,沉香气息更浓,房内的光线也亮了几分,眼前景致便更加清晰起来。

沈絮睁大眼睛,终于在内间看到活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古董摇椅上,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亮着,却没有声音,而电脑旁边是半瓶红酒和一尊香炉…

香炉里有烟,幽幽升腾出来,仿佛整间屋子都被笼罩在烟雾里。

沈絮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声音涩哑地开口:“请问…您是宝丽国际的毕先生吗?”

毕沈岸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身,手里托着半杯红酒,香炉里的熏烟一圈圈往房顶绕,渐渐氤氲掉彼此的脸…

那是沈絮与毕沈岸第四次见面,沉香缭绕,混着低沉的爵士乐。

天……沈絮倒吸一口冷气,因为面前的男人,她认识。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连声问出口,问完觉得不对劲,舌头打结,怯怯问:“厄…别告诉我,你就是毕沈岸!”

毕沈岸不语,喝了太多头,神智有些不清晰,但眼睛始终看着沈絮的脸。

“诩诩?”带着几分慵懒沉迷的酒气,唤她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他是真的想要嘲笑自己。

六年了,自从沈诩去世,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她,可是现在居然已经严重到会出现幻觉…

所以毕沈岸喊完她的名字,先自己笑出来,再将摇椅旋转,整张脸都转过去对着沈絮。

“诩诩…我知道今天又喝多了,醉到稀里糊涂,居然已经出现幻觉…如你所说,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让我可以在幻觉里看到你…”

出现有她的幻觉

毕沈岸说到这里停了停,脸上温愠的笑很快就沉下去:“诩诩,我已经六年没有见你,我也知道,酒一醒,你就会消失,所以我想趁着自己喝多了,趁着这幻觉,跟你说声,对不起……”

毕沈岸的音­色­很迷人,磁­性­中带点低沉,像是浸了露珠的薄荷,凉淡却迷人。

氛围也极好,爵士乐和红酒,他披着纯白­色­的羊绒开衫,慵懒靠在摇椅上,托着一杯红酒,任由不断升腾的熏烟模糊掉他的脸。

而毕沈岸就用那样的姿势,借着酒劲,对沈絮说了“对不起”。

事后沈絮回忆,她与毕沈岸的对话便是由“道歉”开始,他语气低微,还带着几分悲凉之意,将压了六年的“对不起”说出口。

当然,他是喝醉了才有勇气说,一句道歉压了六年,直到沈诩死,他都没有说出口。

可六年之后,他与沈絮的第一次见面,她便有幸承了这句“对不起”。

沈絮却急了,无端就觉得有些恼。

前几日这男人还抱着自己去医院,捏着自己的­祼­脚替自己查看伤口,原来到头来,他就是毕沈岸,就是要拆她院子的人!

好吧…

沈絮认清事实,越发紧张,只能死死捏紧手里的裙子:“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所以毕先生…”

沈絮第一次正式喊他毕先生,有些生涩,顿了顿,继续:“那个,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做下自我介绍…我,是那个…你们宝丽国际最近要铲平的双桂巷的业主,107号,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院子,我想留住,所以我冒昧来求您,能否高抬贵手,别拆我的院子?”

疙疙瘩瘩地讲完这段话,摇椅上的男人没半点反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絮受不了他那波澜不惊却沉然森漠的眼神,有些急,索­性­凑到他的桌前继续讲:“我知道这个要求对您来说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那院子面积不大,拆了也顶多给您腾个卫生间,可是对我却意义重大,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而且我院子在巷子的角落,有人告诉我,其实可以不用拆!”

她多次提到院子。

毕沈岸心口一疼,刚才还有些温柔的眼神突然就冷却,因为他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是沈絮,且已经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对不起…”他醉得有些厉害,头疼欲裂,腿疾也一直没有好,只能用手撑着额头稳住自己,但是思绪很乱,根本没有心思回答沈絮的问题,只能再道歉。

毕沈岸这个人,表面温雅,其实骨子里独断专行得很,所以从不会轻易跟人说“对不起”,况且以他的身份,似乎也没几个人配得上让他说“对不起”!

而唯一一个他需要认真道歉的人,早就已经在六年前尸骨消散。

把她赶出去

沈絮准备了一路的说辞,被毕沈岸这一声“对不起”全部打乱,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醉意四起的男人。)

她见过他好多次。

第一次面试,他一身西装坐在一堆面试官中间,果然如杨漾所言,气度不凡,人中之龙。

第二次在地下室的画室,他跟她讨论那幅《日出》,最后再抱着她去公交站台。

第三次,的画展当日,他腿疼,她扶着他上车,最后他在车里查看她的伤口,肌肤贴近……

一晃就到了现在,他醉熏熏地坐在眼前,垂着头,深邃的轮廓半隐在雾气里,明明很迷人的脸,却让沈絮感到满身萧漠之气。

可是他这一句“对不起”是几个意思啊?

她已经说明来意,可是他却不回话,就光道歉!

这传说中的毕沈岸,杨漾成天为之犯花痴的毕沈岸,是不是有毛病啊!

“喂…毕先生,我的话您听明白了吗?我想保住我的院子,我不想在拆迁合同上签字!”

沈絮见他醉得厉害,便将脸往他面前又凑了几分,索­性­提高喉咙喊出来。

可毕沈岸抚着额头,抬眼与她对视,月光倾泻而来,那双温静却深邃的眼,突然就让沈絮寒了几分。

她缩了缩头,眼角刚好扫过他电脑的屏幕,就那匆匆一秒,却刚好看到屏幕上闪过一张女孩子的脸…确切地说,是一张贴了面膜,完全看不到五官的脸…

沈絮无奈叹口气,继续问:“毕先生,麻烦您回答我?刚才的要求,您能不能答应?”

毕沈岸看了沈絮一眼,手指收拢在额头抚了抚,头疼得太厉害,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遂直接拿了手边的座机拨了号码。

“我是毕沈岸,有陌生人闯进我房间,麻烦让保安把她请出去…”

沈絮一秒呆滞,随后眼仁瞪圆,瞬间炸开。

“…你这什么意思?你是没听明白我的话还是怎么滴?如果你想拒绝我,直说就可以了,­干­嘛要用这种方式?……我只是以一个业主的身份来心平气和地跟你谈拆迁的事,你这什么态度?”

沈絮吼了一通,毕沈岸的醉意倒被她吼醒了几分。

“抱歉,这是私人会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也不想追究,动用保安确实不礼貌,但是你不礼貌在先!”

他字字在理,却让沈絮接受不了。

虽然明白两人身份悬殊,他是毕沈岸,是杨漾口中那个经常上杂志封面的地产商,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院学生,一栋破院子的业主。

况且她这样冒昧地闯进来求他,确实有些不合礼仪,但是……

沈絮吸口气,心里是满满的恼怒和酸楚。

“我哪有不礼貌?我从进来就喊你毕先生,还用了尊称…我就是想来要回我的院子,你…”她试图辩解,想要为自己找回一些底气。

可是毕沈岸直接一头倒在摇椅上,闭上双眼,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莹柔的笑声

毕沈岸这欠揍的架势瞬间就让沈絮又想到数日前那个雨夜,他忽冷忽热的在车里,一会儿脱她的袜子查伤口,一会儿又扔下她闭目不语。

“喂…喂…”沈絮拍着桌面连喊了几声,毕沈岸毫无反应,压根当她不存在。

保安很快进来,站在身后用不算恭敬的声音喊:“这位小姐,这是毕先生的私人套房,麻烦你出去…”

“我话还没说完,说完我自然会出去!”她不服气,依旧拍着桌面叫:“给我醒醒,我今天来这鬼地方就想讨你一句话,那院子,你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小姐,请你出去!你已经严重­干­扰到毕先生休息…”保安也不客气,上前就一左一右架住沈絮往外走。

沈絮哪里肯服软,手舞脚踢,嘴里还不忘一路嚷嚷,也不再用尊称,直接喊他的名字:“毕沈岸,你这什么态度!有种你跟我开诚布公的谈,别用身份来压我!特么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这德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操­,我也是这会所的会员…喂……喂……”

喧嚷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就被窗外的竹叶声吞没…

沈絮安安静静地踏进这个房间,却以这种方式吵吵嚷嚷地退场…

毕沈岸皱着眉头睁开眼,房间里又恢复刚才的安静,仿佛那女人从未出现过。

月光铺陈在桌面上,酒杯里的红­色­液体被渲染得更加樱红迷人。

一直亮着的电脑屏幕不断在重复那段vcr…那是沈诩去英国留学的第一年,生日那天无法回国,便拍下这段vcr给毕沈岸发了过来。

vcr里的沈诩已经做完面膜,去换衣间换了一套裙装出来,亮蓝­色­的蕾丝短裙,外加皮草大衣。

六年前的惊艳,六年后依旧让他心悸。

毕沈岸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按掉“静音”,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便流淌出来,渐渐溢满整间死寂的阁楼。

“…大哥,谢谢你给我寄的裙子,我穿上了,是不是很漂亮…嗯嗯……其实裙子一般般啦,主要还是你妹妹我长得好…只是好遗憾喏,今天是我20周岁生日,你却不在我身边,嗯我想想,这是不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没有你陪的生日?真是讨厌……而且也没有我最爱吃的pralinehazelnutcake(榛子蛋糕)…嗯,不过没关系,好在我前段时间发现一家很nice的甜品店,就在我住的公寓楼附近,里面的schwarzwaelderkirschtort(黑森林蛋糕)issupergreat,下次你来uk看我,我带你去吃…”

随后是一张靠近镜头被放大的脸。

沈诩贴过来,双­唇­嘟起:“好了,就先录到这里…我要跟同学出去happy啦…姆麻…大哥,我爱你…”

……

莹柔的笑声,如三月里撒在湖面上绚烂的阳光,随着轻浪摇曳,一点点照进毕沈岸空冷的心里。

没法跟他的诩诩比

毕沈岸看着电脑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沈诩的笑容,突然又想起刚才闯进来的沈絮

她也姓沈,有个与他的诩诩接近的名字。

可是刚才那女孩分明言语粗劣,毫无教养,跟他的诩诩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毕沈岸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将电脑的视频按了重播键…

沈絮很晚才到宿舍,全身被雨淋湿。

杨漾走过来,严刑逼供:“喂,这么晚去哪儿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地回来。”

沈絮不想说,因为杨漾是毕沈岸的脑残粉,所以她­干­脆打马虎眼:“我跟朋友吃晚饭,没带伞,就被淋成了这样!”

“就这样?没了?”杨漾半信半疑。)

沈絮赶紧点头:“当然,不然你觉得还能怎样?难不成要来个半路劫­色­,然后我大战匪徒一百回合后大难不死?”

“……”

杨漾被沈絮这么一忽悠,思绪有些跟不上,愣了半天才回答“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嗯…不对,你跟谁出去吃饭了?我们学校的同学?”

“不是,不是同学啦。”

“那是谁?你校外都没朋友的啊…”杨漾不死心,继续盘根问底。

沈絮刚想扯谎,宿舍门口又飘进一道白­色­身影,悠悠然飘过她与杨漾身边,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你别问了,她不会跟你说实话!”

声音很低,还带了几分娇柔,但杨漾突然就炸锅了。

“秦美娟,我跟沈絮讲话没你Сhā嘴的份!”

“我只是觉得她骗人不好,是在帮你!”被称为秦美娟的姑娘都快哭了,声音颤抖,满是疼死人的委屈。

可杨漾就是不领情:“我受沈絮骗是我愿意,你他妈少在那里给我装高贵圣女。”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们别吵了!”沈絮觉得头都要炸了。

这秦美娟和杨漾是宿敌,两人动不动就掐。

其实也不算掐,因为秦美娟­性­格柔软,杨漾­性­格暴躁,所以基本每次吵架都是杨漾占上风,经常把秦美娟弄哭。

至于两人恩怨的源头有些小言白目。

据当事人杨漾讲,以前她在高中的男朋友劈腿,“第三者”就是秦美娟。

那是杨漾的初恋,虽然现在她连那男生的脸都记不起来,但是第一次恋爱就惨遭劈腿,以杨漾那极端容易钻牛角尖的­性­格,断然不会原谅。

这道坎儿过不去,秦美娟又很不幸地跟她考了同一所大学,被分到同一个宿舍,所以杨漾把当年失恋被骗的“宿怨”全部转嫁到秦美娟身上,没事就像蜜蜂一样去蜇她一下。

好在秦美娟­性­子弱,也不跟她多计较,所以最多争几句就完事。

只是今天这苗头有些不对劲。

沈絮一劝,秦美娟居然主动反击了。

“杨漾,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但是咱们一事归一事,沈絮骗你是事实,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少他妈给我讲事实,事实就是当年你骗了我,抢了我男朋友,所以我周围最会骗人的就是你!”

旧仇不能提

旧仇不能提啊!越提越伤人!

沈絮赶紧将杨漾拉到自己身边,自己站在两人中间极力调停:“好了好了,今天这事怨我,我的错,杨漾你也别老是死咬美娟不放,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那前任男友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那渣男长什么样子已经无关紧要,我现在想想,当年真应该谢谢这贱人,若不是她去勾引,我不会知道那渣男的真面目。哼……渣男配渣女,十分合适!”

劝架未成,却把杨漾的旧账全部翻了出来。

秦美娟咬着牙,脸­色­刷白,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沈絮和杨漾一眼,含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只会哭,哭给谁看啊!装可怜……”杨漾不放过,追着秦美娟骂了几句。

沈絮赶紧把她揪回来:“行了,别骂了,隔壁宿舍都听着呢,多难听!”

“有什么难听,当年她有脸抢别人男人,就应该有脸承受这后果!”

“你这分明强词夺理嘛,也得亏秦美娟好欺负,都被你骂了这么多年了也…”

话还没说话,眼前那道白­色­背影又飘了回来,眼圈微红,恶狠狠地瞪着杨漾:“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家里穷,没教养,你家里有钱,什么人都得宠着你…但是当年是你男朋友先来勾搭我,这么多年你都看我不顺眼,根本不是因为我招你恨,是因为我招你妒忌,让你觉得自卑,比不上我!”

秦美娟讲到这顿了顿,继续补充:“还有,最后一遍警告你,别再叫我秦美娟,我叫素衣,‘素衣朱襮,从子于沃’的素衣!”

当时沈絮就站在秦美娟的旁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说出那番话。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感觉一向柔弱好欺负的秦美娟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凶悍,­阴­冷,有攻击力。

估计杨漾也被秦美娟这一招“回马枪”给杀懵了,直直站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可依旧没完,秦美娟骂完又回头看着沈絮,眼光已经由冰冷转为杀气。

“还有你,总是装出一幅清高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虚伪,如果你有胆,就大大方方说出你每周末住在哪里,你瞒得了杨漾这傻子,瞒不了一世。我前几天还看到在门口接你的那辆车,别告诉我那是你朋友或者亲戚!”

“……”

枪口调转,直直戳向沈絮,力度萧飒,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只是沈絮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微收一口气反驳:“是,是有辆车来接我,但是我行得正坐得直,那是我朋友的车,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信不信都由你!”

“行了,别跟她废话,估计她今天吃错药脑子烧糊涂了!”杨漾拉过沈絮,心里窝火,却因为之前被秦美娟说到痛处而想早些结束掉这场纷争。

沈絮并不好斗,叹了一口气走到自己书桌前不想搭理。

秦美娟在宿舍里一向有些被孤立,所以冷笑一声,又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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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收藏捏

文艺女青年的活体标本

好端端的一天,被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纷争搅了局。

房间里恢复安静,杨漾气焰灭了许多,嘴里却还在不服气地嘀咕:“我真搞不懂这美院的男生是不是都瞎了眼,居然觉得这货是校花?一年四季黑发披肩,棉布长裙加绣花布鞋,说话永远羸羸弱弱,连笑都不露齿,活脱一个装x文艺女青年的活体标本。”

杨漾那张嘴,院里出了名的毒。

她是北方人,家里条件很好,在本城开了几间连锁超市,因为母亲去世得早,所以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又娶了二房,二房带来了一个小丫头…

一个继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三个女人一台戏,有些“豪门宅斗”的感觉,所以杨漾那张嘴是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中千锤百炼出来的,要想不毒都难。

但是杨漾评价秦美娟的话也不是全错。

秦美娟,哦,不对,秦素衣,云凌美院公认的校花,曾经有男生在校园bbs上对她公然示爱,说她清新脱俗,犹如晨曦的露珠…

但是美则美矣,气质也绝佳,可与她相处两年,虽然关系一般,但沈絮总觉得这姑娘应该有另外一张脸。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精­准得可怕。

这个如花似玉的秦素衣,还真的有天成了沈絮的一根心头刺。

毕沈岸从摇椅上醒过来,清晨的阳光已经照到桌面上。

香炉里的沉香燃尽,只有几缕碎烟还散着余香,手提电脑的电池也耗尽,黑屏自动关机。

两个空空的红酒瓶立在眼前,高脚杯底部还有一点未喝尽的残酒…

整个阁楼摆设­精­致,但处处透着慵懒的气息,再加上这**的烂醉,更显得糜烂颓废。

毕沈岸用手指摁住发涨的太阳­茓­,慢慢从摇椅上爬起来。

腿伤只会在夜里疼,白天的时候基本感觉不出,只是宿醉,头痛欲裂,便拢了拢外衣往二楼走。

因为他偶尔会来沉香阁过夜,所以长年租用了这间阁楼,一楼是不算大的品酒房和小厅,二楼有配套齐全的卫浴及卧室。

与其说是品酒套间,不如说是毕沈岸逃避回忆的避难所。

用酒­精­暂且麻痹自己,让自己逃开腿疾的折磨,更逃开六年前这**的痛苦记忆!

短暂沉溺,但第二天醒过来,他还有满肩的责任,满满的行程,双桂巷的拆迁工程快要开始,滨江区的地块也开标在即,一堆事等着他去做,他其实没有那么多奢侈的时间这样烂醉如泥。

毕沈岸用冷水洗了脸,换了衬衣,剃了有些冒起的胡渣,镜子里又恢复以往清隽温雅的脸。

尽管太多痛苦压在心里,但在人前,他是毕氏的总裁,气势逼人,风度翩翩。

毕沈岸将领带系上,往一楼走去,经过屏风的时候脚底踩到硬物,他垂头看了一眼,是一枚耳坠。

捡起来,大概端详一番,藏银的质地,下端一枚小巧的宝蓝­色­玛瑙坠子,做工还算­精­细,但应该不算值钱。

毕沈安脑子里瞬间就想起沈絮的脸。

昨晚他喝得太醉,朦胧间似乎她进来过,好像还问了院子的事…那么这个耳坠应该是她被保安带出去时不慎滑落在地。

游戏才刚刚开始

毕沈岸心里有些恼火,觉得应该给这家会所的负责人去个电话。

一直自诩为行业内私密­性­最好的ruris,居然能够让一个闲杂人混进来,安保系统实在太薄弱啊!

傅毅刚进办公室,特助陈潇已经将事先就煮好的咖啡端了进去。

他接过来,抿了一口,皱着眉问:“你加了糖?你知道我忌甜!”

“知道,从同学到工作上的搭档,合作共事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忌甜!但是瑞毅赴港成功上市,如此值得庆贺的事,你作为瑞毅的创始人,是不是应该喝杯加糖的咖啡来尝尝甜头?”

“甜头?”傅毅将手中的骨瓷杯往桌上一扔,有浓黑的咖啡撒到桌面上,他却不管不顾,只­阴­鸷的冷笑:“你应该了解我,上市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要什么,你应该清楚,所以游戏才刚刚开始,现在说甜,是不是未免太早了一点?”

陈潇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傅毅墨黑的眸子:“eric,我知道你的目标是谁,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你能不能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六年而已,我们花六年时间,把一家小小的房产公司发展到上市企业,你不觉得我们有资格庆祝一下吗?”

“不觉得,上市只是我成功的一小步,如果单为这一小步就要举杯庆祝,瑞毅走不了多远!”傅毅不领情,重重坐到转椅上,转过去,只留给陈潇一个萧寒的背影。

陈潇默默叹口气,刚想推门离开,却听到皮椅上的男人再次开口:“沈絮昨晚去ruris找了毕沈岸,结果如何我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毕沈岸已经认识沈絮,接下来就看他与范南昌什么时候签约,你最近盯紧一点,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知道,已经安排人在留意。”陈潇的口气又恢复到工作时的严肃状态。

傅毅却突然垂下头,用略带生硬的口气讲:“在莫离定一个包间,晚上找几个人一同去喝酒。”

“明白了,还有其他事吗?”陈潇领命,站在办公室门口半鞠着上身恭敬回答。

傅毅转过皮椅,看着陈潇严肃的表情,稍许软了一点口气:“tony,瑞毅有今天,不是我傅毅一个人的能力,我一直清楚你对公司作的贡献,所以你应该知道,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私下里,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陈潇笑了笑,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松了几分:“我明白,就是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不忍心看着你对自己这么严苛。”

“我知道,心里有数,不会把自己逼到绝路!”傅毅薄­唇­轻抿,邪惑勾起一抹笑:“所以晚上我们去莫离喝酒,我请客,你去安排。”

陈潇也随着他笑出声,将双手Сhā进西裤口袋里:“好,我去安排…”遂说完便要走出办公室,傅毅却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tony,等等!”

“还有事?”

傅毅眉峰上扬,踟蹰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了,你去忙吧。”

陈潇莫名其妙,但也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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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强食

待陈潇离开,傅毅又倒回椅子上,转椅旋转,面向窗外。

前几日下雨,现在已经放晴,阳光透过云层直­射­而来,实在是一个让人会有好心情的天气…

傅毅闭上双眼,深呼吸…

陈潇说得对,他一根神经绷了六年,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要求苛刻,或许招人恨,但是他没有办法,这世界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咬紧牙根让自己强大,一旦受到伤害,你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夜­色­渐浓,毕沈岸却还在公司加班,手里拿着双桂巷107号业主的资料。

那枚在ruris捡到的耳坠,被他顺手放进了西装口袋里,现在掏出来,看了一番,还是给alex去了电话。

“双桂巷的拆迁进度如何?”

“大部分业主都已经在合同上签字,只有107号还僵着。”

“我看了107号业主的资料,似乎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困难,这栋院子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合法拆迁不成,那我们只能另辟捷径!…”

毕沈岸顿了顿,突然又补充:“alex,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清楚我的处事原则,我向来只问结果,不在乎过程,所以你应该知道,在拆迁问题上,宝丽从来有一百种办法让业主签字!”

……

毕沈岸挂了电话,手指轻捏那枚耳坠,玛瑙和藏银质地,手指扶过去有些微微的凉意。

莫名地,毕沈岸最近脑中老是会浮现那张脸,与沈诩相似的脸。

在画廊的回眸一笑,在地下室的温昵柔情,还有就是她昨晚去ruris找自己,那种张扬跋扈的狠劲!

毕沈岸手里把玩着她遗漏的耳坠,嘴角蓄着笑意,突然觉得,这丫头有几分意思。

幼稚是幼稚了点,但就冲她混进ruris去找他谈,便可看出,有几分愚钝的胆­色­和偏执。

可是她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毕沈岸在外人眼里温雅谦和,但本质里,他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陈潇按傅毅的要求定了一个行政包间,晚上9点准时到达莫离。

莫离莫离,很唯美的名字,但走进去才知,不过醉生梦死的夜总会而已。

因为朋友聚会经常来这里,所以陈潇已经对莫离很熟悉,刚走出电梯,离包厢还有段距离,便听到走廊尽头传出隐约悲戚的呜鸣声。

“黄老板…黄老板,求您了,别这样…我只是莫离的服务员,不做陪酒的事。”

“衣衣,我没让你陪酒…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陪酒。我在旁边的酒店开了房间,带你过去玩玩…你这么年轻,长得又好,何必呆在这鬼地方熬…”

“不,我不去…你松手!”

“走吧,就陪我**,抵得上你在这里熬一年的工资!”男人说话的口气已经显得有些焦躁,气喘吁吁,带着令人作恶的呼吸。

之后脚步踉跄,有衣帛撕裂的声音,应该是争执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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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动人

陈潇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那次偏就鬼使神差,走过去,吼了一声:“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

随后角落里的男人转过身,肥硕的身影错开,陈潇便看到被压在墙上的那抹倩影。

长发披肩,娇小的脸因为受过惊吓,苍然发白,却因为眼底含泪,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动人。

陈潇心口战栗,突然想到“一见钟情”这个词。

最后那个胖子也算识趣,瞥了瞥嘴离开。

角落的那个女孩走过来,身子还在不自主的颤抖,站在陈潇面前,巴掌大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为娇柔。

“对不起…我…是莫离的服务员,刚才的事,拜托您别说出去。”她一开口,带着泣意,再抬头,眼底含住的泪突然就垂落下来。

垂得那么猝不及防,垂得陈潇心跳都乱了节拍。

“不会,我不会说出去,但是麻烦你,能不能别哭。”陈潇用余光瞟了一眼她制服上的胸牌,顿觉自己有些紧张,他第一次面对一个陌生的姑娘紧张。

女孩吸了吸鼻子,很快又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谢谢,谢谢您刚才帮我。”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脸也再不敢抬起来。

陈潇心里有些烦躁,刚想回话,女孩突然就鞠了一个躬,拔腿就往走廊另一头跑…刚跑几步,身体重重撞上一个人,她抬头,眼前站着另外一个男子。

傅毅莫名其妙被一个服务生撞到,有些恼火,皱着眉头骂:“跑什么跑?赶着投胎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看清眼前的人,刚才还有些慌张的眼神瞬间转为惊窒。

可傅毅没有察觉她表情的变化,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被她撞乱的衣领,很快就朝陈潇走去。

那女孩在原地愣了几秒,很快转身离开。

陈潇脸朝女孩离开的方向,目光呆滞,直到傅毅轻拍他的肩膀才回神。

“看什么呢?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巧遇而已!”陈潇嘴里回答,但眼睛依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傅毅来了兴趣,笑问:“怎么?看上了?要不我去问问莫离的负责人,把她名字和联系方式告诉你?”

“不用了,如果有缘应该还能遇见,至于名字,我已经知道了,她胸牌上有写,叫秦素衣!”

……

那晚傅毅喝多了,他自制力不错,很少在朋友面前喝醉,但那晚确实喝得有些high。

其他人都只以为瑞毅上市,傅毅这个老板喝醉是因为高兴,可陈潇知道,傅毅选择那天晚上去莫离喝酒,有其他意义。

一帮男人喝得醉醺醺,相互勾肩搭背地从包厢里走出去。

将其他朋友送走,莫离门口只剩下傅毅和陈潇两个人。

半夜的风很凉,一陈陈吹过来,吹得傅毅有些站不住。

恨意四起

陈潇上去扶住,问:“走吧,我送你回去。”

“别,今晚剩下的时间,让我一个人呆着。”

“你醉成这样,怎么回去?难不成在这马路边站**?”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虽然喝得多了点,但还不至于回不去!行了行了,你走吧,再这样跟我拉拉扯扯,别人以为我搞基!”他都已经醉成这样,站都站不住,但这张嘴还是那么欠。

陈潇不理,强行扶住他要去车库,傅毅却不领情,甩开他的手往马路中央走……

车影飞驰,尖锐的刹车声从他身边擦过,耳膜震动,沉迷中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拉回来!

陈潇盛怒,双手揪住傅毅的衣领:“eric你给我醒醒!六年了,六年时间,你能够把一家企业做到上市,为什么就不能将一个人忘记?”

傅毅上身摇摆,站在马路边面对陈潇的怒斥,他却只是笑了笑,笑得冷冽绝望。

“怎么忘?她的死我有一半责任,但是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毕沈岸将所有消息都封死,六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晚上,我得到她车祸入院的消息,赶到病房,她却已经下葬!”

傅毅站在起风的路口,记忆翻涌,他却半眯着眼,恨意四起。

陈潇微微叹息,松开他的衣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难道打算一辈子这样痛苦下去?”

“痛苦?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麻木,只是心里恨,不甘心!”傅毅咬牙切齿,却突然拍了拍陈潇的肩膀:“但是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蹲在病房门口手足无措的傅毅,毕沈岸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我会一点点,在他身上重演一遍!”

别说他记仇,他熬了六年,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即把毕沈岸在他身上加诸的痛苦,一点点,全部还回去!

陈潇有很多话抵在胸口,但是见他状态如此低迷,便不打算讲下去。

身后响起一道女声,试探­性­地,带着丝丝柔意:“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陈潇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巴掌脸,月­色­清冽,她白皙的面孔显得更加动人。

傅毅也认出眼前的姑娘是刚才在莫离撞到他的服务员,便借机想要支开陈潇:“行了,我真没事,能自己回去,但是人家姑娘这么晚下班,夜路危险,你是不是该送一送?”

“不用不用,我只是看到你们两站在马路上,以为出了什么事!”秦素衣有些羞涩,用眼光偷瞄身旁的傅毅。

傅毅不管,醉醺醺推了陈潇一把:“好了,我真没事,就想自己静一静,所以甭管我了,你刚才不是说嘛,有缘还会再见,现在她就站你面前,所以送她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遂说完就转身往马路对面走,脚步不稳,踉踉跄跄。

她是一针镇定剂

秦素衣站在身后,看着傅毅左右摇晃的背影有些担心:“他真没事吗?看他的样子,醉了吧。”

“嗯,醉了,还醉得不轻,不过今天这种日子,还是让他喝醉了比较好。”陈潇垂头,将手Сhā进裤袋里,再转身看着秦素衣,微笑着发出邀请:“只是又在门口见到你,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我送你回去?”

秦素衣腼腆地垂下头,不回答,陈潇便当她答应。

“走吧,路边风很凉,我的车在地下车库…”

傅毅拦了辆出租车,报了自己在市区的公寓地址,可是车子开出一个街口,他便改变了主意。

“师傅,麻烦你,掉头去云凌美术学院。”

沈絮睡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

“喂…谁啊?”

“我,傅毅!”

一如既往的萧寒声音,大半夜响起,惊得沈絮瞬间清醒。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是,有事,出来见我!”

“现在?”沈絮看了下手机,压低声音讨饶:“傅少爷,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宿舍的楼道门都关了,你让我怎么去见你?”

“我不管,给你5分钟,不出现我就喊!”

“你喊什么?”沈絮懒得理,又倒回床上,但电光火石之间突然闪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赶紧爬起来,问:“傅毅,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宿舍楼下…”

“……­操­!”

沈絮披了外套,像做贼一样走出楼道,在宿舍门口转了一圈,不见傅毅的踪影。

“靠,贱人又框我!”她狠狠骂,却听到树荫里有人声。

沈絮捻手捻脚走过去,见傅毅弓着身在那里吐…

她在背后站了几分钟,傅少爷吐得昏天暗地,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拍他的背,才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

“不能喝就少喝点嘛,吐成这样,谋杀我们学校的草坪!”

傅毅一只手臂扶住树杆,稳住自己转身,沈絮睡意朦胧的脸就显在月光里。

他心口没来由的觉得安定,今天一天都暴躁不安,喝多了,不想回去,鬼使神差就来了这里。

现在看到沈絮,仿佛她就是一针镇定剂。

“没良心,扶住我!”傅毅将手臂伸过去,半身重量全部压在沈絮的肩膀上。

她吃重,咬着牙问忍:“喂,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到底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见你!”傅毅歪着头,思绪有些乱,心里有按耐不住的念头。

沈絮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暧mei话搞得有些窘迫,不敢接话,只能扶住他不断倾斜过来的身体。

“怎么喝这么多?应酬?”

“不是,心情不好,想喝醉。”他说的是实话,难得在沈絮面前说实话,可是她却偏不信。

“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沈絮借机挖苦,稳住他问:“说吧,现在去哪里?”

“回别墅,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去,我给你叫出租车。”

傅毅又耍赖,鼻息凑近,贴着她的耳际问:“跟我回去好不好?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

“我不去!毛病啊!”沈絮感觉出今天的傅毅有些不对劲,遂想要推开他,可是傅毅哪里肯,­干­脆整个手臂将她圈住,娇瘦的身体就被他整个裹在臂弯里,一路半拖半拉,再被他塞进出租车。

*********

肝儿都疼,收藏捏

你原来有撒谎的天赋

路上傅毅也不安稳,头靠在沈絮的肩膀,捏着她的手问:“你不是说宿舍楼道门关了吗?怎么出来的?”

“……”

“回答我,怎么出来的!”

“……能不问吗?”

“想知道!”

“­操­!”沈絮嫌弃地将他的头掰过去,错开他温热的气息:“我就说,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卫生棉用完了,要出去买!”

“……”

本以为接下来肯定是傅贱人的嘲讽,可身旁的男人突然坐直,双目死死盯住沈絮。

她被他看得发毛,问:“你­干­嘛,这样寒涔涔地看着我?”

“方枕夏,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有撒谎的天赋!”

最后一路无话,傅毅也不再靠在沈絮的肩上,只是很安静地看着窗外,像是真的有极大的心事。

到达别墅,他已经睡着,沈絮扶着他下车,费劲力气才把他半拖半拽地弄进客厅。

薛姨不在,整个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她和傅毅两个人。

沈絮没辙,只能去拧了热毛巾,大概给他擦了擦脸,又看到他的衬衣前襟有些湿,沾着呕吐的污秽物。

好吧,不管如何,这男人一直在支付阿辰的医药费,除了嘴巴欠一点,这两年对她还算不错。

所以善良的沈同学开始解傅毅的衬衣纽扣想帮他擦一下…可是孤男寡女,她又未经人事,艾玛…任她平时再彪悍,也会有些紧张吧。

可慌乱之际,身下男人突然睁开眼,四目相对…各自都屏住呼吸,她还未开口解释,下一秒,傅毅的手臂一扯,把她整个人都压到了身下。

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她的五官逼近,似曾相似的感觉,一阵阵敲打着傅毅压抑的神经。

“angela…”他舌尖缠绕地喊这个名字,很快将­唇­附上去…

阿辰只wen过她的额头,所以这是沈絮的初吻!

­操­!我的初吻啊!怎么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这个贱人当成其他女人的替身夺走。

所以沈絮挣扎,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

“姓傅的,我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maggie,marry,mandy整一个字母表也好,但是你看清楚了,我是方枕夏!不是你嘴里喊的angela!”

她是吼出来的,声音极大,震得傅毅的耳膜都疼。

酒醒了几分,心却更疼!

她不是angela啊!她是他找来要去引毕沈岸的方枕夏!

傅毅瞬间起身,走过去开了灯。

宽阔的客厅亮起,明晃晃的水晶灯刺得沈絮的眼睛都眯起来。

傅毅终于看清楚了半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满脸怒意,不是他想要的人,可是为何头连着心都疼?

金屋藏娇

傅毅寒眸蹙起,刚才的温柔缠意瞬间消失,又恢复平日里的冷涩面孔。)

“我今天睡楼上,你睡客厅!别在我面前出现!”随即便转身往楼梯走,走到一半,又回头:“还有,你从来都只是我养的一个东西,我对你没有兴趣,所以未经我允许,别碰我!”

说完便转身,一边走,一边扣着被沈絮解开的衬衣纽扣。

沈絮还坐在沙发上,听到楼上“嘭”的一声撞门声!

整个空旷的别墅再次恢复安静!

她却开始笑,觉得他妈真是滑稽!刚才明明是他先wen上来,为何最终变成了她有企图?

沈絮无力倒在沙发上,头顶华贵的水晶灯明晃晃,她只能将酸疼的眼睛闭上,手指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还留着他的温度,浓郁的龙舌兰混着酒气…

他的wen技很好,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温柔得差点让沈絮融化掉!

可是怎么办,脑里不断回荡他的那句话:“你从来都只是我养的一个东西,我对你没有兴趣!”

居然会心疼!­操­!

沈絮咬着下­唇­,翻身,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裹入沙发里…

傅毅躺在床上,思维越来越清晰。

挥之不去的,她最后一个表情,似乎痛苦又绝望。

他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一点?但其实不是他本意,他只是…只是…

傅毅不敢想下去,站起来,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进ru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六年前的视频!

第二日傅毅醒过来,头疼得厉害,找了止疼药吃下去。

洗了澡,披着睡衣去一楼,薛姨已经将早餐端进餐厅。

傅毅的目光在空旷的客厅扫了一圈,问薛姨:“她人呢?”

“走了,我留她吃早饭,但她说上午有课要迟到了!”

傅毅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下去。

薛姨见傅毅脸­色­不大好,再回想刚见沈絮离开的时候也沉着脸,便多嘴问:“怎么?两人吵架了?”

“吵架?”傅毅冷笑,总觉得“吵架”两个字还不配用到他和沈絮身上,“没有,我昨天喝多了,跟她争了几句,行了,你别忙了,我公司还有事,不留这里吃早饭了。”

傅毅离开,空荡荡的屋里又只剩下薛姨,她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餐,摇摇头,又白忙一场。

她是两年前被雇来这里,平日里别墅里没人,只到周末的时候傅毅和沈絮会来住两夜,除此之外,这偌大的别墅没有来过其他人。

一开始薛姨以为沈絮是傅毅在外面养的女人,买栋别墅,金屋藏娇,可是时间处久了,她又觉得不像,因为两人都是分房睡,关系忽冷忽热,扑朔迷离。

这有钱人真奇怪!

薛姨摇摇头,将餐桌上的早点再一盘盘往厨房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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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之后一段时间,沈絮依旧会每天下了课去画廊上班,已经不需要修复作品,开始跟着高志朋做其他琐事的工作。

也没有再见过毕沈岸,拆迁办也不再打电话催她签字。

倒是阿辰那边,沈絮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

从画廊到学校,路上要坐一小时公车,每次下班都已经很晚,沈絮便会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将脸支在窗玻璃上,然后给阿辰打电话…

因为阿辰身体虚弱,所以他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听沈絮在讲。

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阿辰,今天我见到了周焕民,国内当代印象派的代表画家…年纪轻轻,蓄着胡子…啧啧,是不是但凡有些名气的画家都喜欢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

有时也会有抱怨,像以前那样,沈絮遇到不开心的事,遇到委屈的事,都会一股脑儿讲给阿辰听。

“……有钱人真能欺负人,今天我去给赞助商送邀请函,居然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昨天加班到很晚,今天还得继续,那些画品名录表,好难整理啊…有些想你,等过几天画展完了,我抽时间去医院看你…”

……

月朗星稀,夜风习习。

沈絮每个晚上都这样一路抱着手机,跟那头的阿辰念念叨叨,日子过得平静又安逸。

她那时候以为,以后的人生都会这样一路下去,可能会有伤痛,但不至于灭顶,可是谁曾料,她命中劫数,才刚刚开始!

沈絮接到邻居电话的时候正在上课,那头是轰鸣的机器马达声和邻居急躁的叫声。

沈絮扔了书本就往教室外跑。

刚到巷口,见自家院门口围满了人,大批穿着制服的城管和工人,庞大的挖掘机已经开进来准备工作。

沈絮又急又恼,冲上去找到城管的负责人。

“我还没有在拆迁合同上签字,你们凭什么擅自来拆我的院子?”

负责人没有打算多解释,只是从文件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强行拆除通知书”几个大字!

沈絮一时有些看不明白,问:“这是什么意思?”

城管见她一个小丫头,耐住­性­子解释:“你这前院属于违章建筑,半个月前有人举报,相关行政部门已经多次跟你联系并尝试着下达自行拆除通知书,但你拒不接电话,所以我们只能强行拆除!”

强行拆除!

沈絮当即愣在原地,脑子里思维转动,强大的绝望感袭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素来是真理!

“我没有接到你们任何通知书,你们不能拆!”

“这是违章建筑,按照法律规定,我们有权拆除!”

“不行,拆了我会跟你们拼命!”逼到绝路,沈絮自有孤勇,“给我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会回来找你们!”

沈絮握紧拳,推开围观的人群,冲出巷子,拦出租车,报了“宝丽大厦”的地址!

先发制人

沈絮握紧拳,推开围观的人群,冲出巷子,拦出租车,报了“宝丽大厦”的地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没有思考的余地。)

­奶­­奶­病重的时候跟她讲过:“囡囡,­奶­­奶­没什么东西留给你,就剩那间院子,你爸爸妈妈在里面生了你,以后你也要从那院子里嫁出去…只可惜,­奶­­奶­估计没这个福气了,等不到那天,但是你要好好的留着那间院子…”

所以院子是她的命,她保不住阿辰,院子绝对要保住!

毕沈岸刚从市里开完会回来,刚步入大厅,便听到尖锐的女声。

“我要见你们老板…我要见毕沈岸…我有急事,拜托了,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沈絮缠着大厅的前台,已经求了很久。

毕沈岸站在大厅的入口处,看着沈絮的背影。

那天她没有穿裙子,普通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裤,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发梢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

alex压低声音问:“毕总,需不需要叫保安?”

“不用了,让她去我办公室!”

毕沈岸从大厅另一侧的专用电梯上楼,沏了茶,坐在椅子上等。

沈絮一路被秘书领着到达顶层,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再飞速组织自己的语言。

她明白,这是宝丽搞的鬼,但是她还算冷静,知道自己闹没有任何获胜的余地,她得谦卑,她得低头,而一会儿要见的人,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秘书敲了门。

“进来!”低沉的男音。

沈絮咽了一口气,收拾好所有紧张的情绪推门进去。

毕沈岸半垂着头,手里拿着文件,面前的那杯茶正冒着热气。

“请坐吧,沈小姐,要茶还是咖啡?”他没有抬头,却先开口,也不再喊他沈絮,而是客客气气地喊她沈小姐,口吻清淡,没有任何老板的架子,但这一声“沈小姐”却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沈絮有些懵,觉得眼前这男人不似她最初在画廊认识的那一个。

再加上办公室太安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毕沈岸长久听不到她说话,终于抬起头,嘴角蓄笑,就那样淡淡望着沈絮。

很久之后沈絮还记得当时毕沈岸的表情,温润,谦和,甚至都带点慈悲。

可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蒙着一层纱的黑水晶…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要见我么?”毕沈岸索­性­将手里的文件放下,再次开口,先发制人。

沈絮不是他的对手,向来情商低,准备一路的说辞全部乱了套:“对不起,毕先生,我是双桂巷107号的业主,我来找你,是为了我院子拆迁的事…”

她尽量收起脾气,忘掉前几日在ruris的不愉快,忽略掉自己内心的委屈和酸楚,将说话的语调压到最平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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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戳心脉

毕沈岸心里清楚她来的目的,却将身子靠上椅背,嘴角的笑意也一点点浮起:“沈小姐,你上次在ruris已经作过自我介绍,况且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整个双桂巷拆迁都很顺利,只有107号一户钉子户,所以你所有的资料,我这里全都有!”

他说得不急不缓,抿了一口茶,等沈絮的回答。

沈絮已经没有思维,这场棋已经摆在那里,他的赢面太大,若要保住院子,只能奢望他高抬贵手。

所以沈絮屏住呼吸,逼着自己走到他面前,软下调子求:“毕先生,我知道这样三番两次来求您没有道理,但是您能不能放过我的院子?它不值钱的,就算不拆,也丝毫不影响您的规划项目。”

这是毕沈岸第一次见沈絮在自己面前服软。

但凡五官生动的女子,眼梢弯下去,带点悲戚的表情,很容易让人心软,可是毕沈岸太过冷,在他的人生信条里,没有“慈悲”两个字。

“对不起,无能为力,因为你的院子属于违章建筑,现在不是宝丽要拆,是政府要拆!”他的话,口气不重,但字字珠玑。

沈絮不放弃,苦笑一声:“那间院子,我爷爷在的时候就已经建在那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追究是不是违章建筑,所以毕先生,我懂的,政府只是一个幌子!”

她明明说话的态度极其柔软,可毕沈岸看着她的脸,却在那莹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倔气。)

毕沈岸的心微微揪到了一起,逼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脸上转过去,喝了一口茶,冷着调回答:“沈小姐,别在我这里费口舌了,不管政府是不是幌子,你的院子都保不住,我之所以今天愿意见你,是因为不想外人骂宝丽是无良开发商。”

他顿了顿,抬头又扫了沈絮一眼,继续说下去:“我看了你的资料,知道你的经济条件不好,家里就只剩你一人,在美院读书,开销很大。这样吧,只要你在拆迁合同上签字,你违章搭建的那一个厅的面积,宝丽也照常赔给你。”

他说得慈眉善目,带着大度的口吻和救世主的面具。

沈絮却想笑。

“毕先生,我不要拆迁款,我就要那间院子。那间院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必须保住。据我所知,你也已经没有亲人,所以我想冒昧问一句,如果有人用手段企图剥夺你爱的人留给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她一个问题抛过去,直戳毕沈岸的心脉。

他爱的人?

他爱的人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他没有保住,一直悔恨到现在。

可是这些痛苦他都只藏在心里,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冷漠。

“沈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也不会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很忙,能够抽出几分钟见你已经算仁至义尽。出去吧,我要开视频会议。”

他垂下头,不敢看她,挥挥手下逐客令。

*********

继续卖力吆喝……收藏u啊u啊u

以卵击石

沈絮偏不放弃,撑着最后一点希望要以卵击石。)

“毕先生,算我求你,我跟你讲个故事…”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来的路上已经料到毕沈岸不一定会松口,但是真到这一刻,她还是没有办法放弃。

“我跟你讲过故事好吗?”沈絮再次重复,索­性­凑到毕沈岸的桌前慢慢讲:“那间院子,除了是我­奶­­奶­的遗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义。你知道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吗?就是我们俗称的渐冻人……很残忍的病,但是我最爱的人不幸患了。我和他从小在那院子里长大,那间院子载着我们所有的回忆,小时候约定,等我长大,我要在那间院子里出嫁…”

她说得支离破碎,声音也渐渐小下去…

毕沈岸不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知道跟你讲这些很莫名其妙,但是…”沈絮顿了顿,太多情绪涌上来,声音沙哑,她必须停下来顺一下呼吸。

“但是…医生告诉我,如果维持得好,他还可以活两年,两年后我就毕业了,我要在那间院子里……像小时候约好的那样…嫁给他…”

说到最后,沈絮终于哽咽不成章。

她不想以此博取同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甚至都不愿意将这段秘密讲给任何人听。

这是她藏在心里的夙愿,且这夙愿还带点绝望的凄凉。

可是她现在要保住院子,所以这个秘密是她最后一点希望,她要赌一把,赌眼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会给予同情。

可是从头到尾,毕沈岸的表情都平静如常…

沈絮不甘心,她把心里最疼的一段都讲给他听了,他为何还是这种淡然的表情?

“毕先生…?”沈絮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沙哑低沉,又咽了咽口水,支撑住自己快要倒下去的身体继续:“你是不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刚才讲的全部是真话,我跟他青梅竹马,我一定要在那间院子里出嫁…只需要再等两年,两年而已,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她微微歪着头,眼里含泪,像在祈求。

中间太多秒的空白,两人都互相对视没有说话。

沈絮带着期许,等着他的最终判断。

而毕沈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眼前这个女子,眉目柔和,肤质白皙,有着与沈诩相似的轮廓。

只是眼神不像,沈诩眼里总是带点笑,像是一枚永远绚烂的太阳,可眼前这女孩,眼仁也很大,只是太过倔强,此刻更是带着湿气。

明明是她在求他,为何他却从那眼里还看到不肯服软的倔气?

毕沈岸觉得有些想笑,他怎么就有耐心,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拨出时间来听她讲废话?

青梅竹马?可是数日之前,他亲耳听到她与另一个男人讲暧昧电话!

所以毕沈岸头一沉,淡淡回答:“好了,沈小姐,你编的故事很好听,但是我真的没有兴趣!宝丽不是慈善机构,我也不是慈善家,政府对违章建筑都有明文规定,所以抱歉,我帮不了你…”

他温雅如常,说得冠冕堂皇,但每一字每一句都透心凉。

*********

今天你收藏了吗?散花了吗?

泣不成声

沈絮还能怎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可笑很冲动,但是她仍不死心。

“算我拜托你,那院子根本对你的规划毫无影响,但是如果你帮我,至少可以成全一份感情…我知道你以前有个妹妹,你对她有求必应,所以你看,你也有自己在乎的人对不对?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心情,这种想为在乎的人做点事,或者…”

沈絮越说越乱,这是最后的挣扎,她死抓不放:“或者就像有句俗语说的那样,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再不济,至少也是好人有好报啊,我要求不过分,我知道阿辰活不了多久,我只想熬到毕业嫁给他,仅此而已……”

她已经说不下去,太多情绪堵在胸口,所以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毕沈岸的表情却一直很淡,只有眉峰稍稍蹙起。

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下午,沈诩来办公室找他。

“大哥,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要嫁人了…”

“你说什么胡话?你还没毕业。”

“我知道,但是下个月我就毕业了,毕业之后我就嫁给他…”

“毕业之后,我就嫁给他…”同样的话,六年之后他再次听到。

毕沈岸的心脏一点点皱起来,回忆如潮,他握住拳,稳住自己的情绪。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后重复一次,我帮不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不走,你如果今天不答应我,我不会走!”她开始耍无赖,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寒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毕沈岸已经开始愤怒!

他可以容忍她闯进ruris,可以容忍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听她讲故事,但是他不能容忍她利用沈诩来博取同情。

沈诩是他的软肋,她哪来的胆子,居然用他的软肋来跟他谈条件。

所以毕沈岸不发一言,撩起身边的座机…

沈絮知道他在给保安打电话,这绝对不可以,所以情急之下就倾身过去握住他捏着话筒的手腕,四目相对,她喊:“毕先生,算我求你…”眼里还带着泪,声音软到像屋檐下滴下来的雨…

毕沈岸心窒,随后是侵袭而来的回忆和疼痛。

是不是人生真的有轮回?

六年前,沈诩也曾这样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怀里低泣:“大哥,算我求你…”

真要命,她们一个个,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来求他,可是她们都赌错了,他没有慈悲心的,一人撑着整个毕氏,他空有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内心早就修炼成铜墙铁壁。

所以毕沈岸冷着眼眸,手臂甩了甩,按了号码键:“107号业主在我办公室,叫行政部安排保安过来处理…”

后来满身伤痕,沈絮有天才惊觉,她与毕沈岸的最初开始,便是一直她在求他,而他一直在动用保安将她驱逐出去。

他太过冷漠,对她置之不理,所以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

每天一吼:收藏

一剑封喉

老板发号施令,保安的效率非常高,很快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

“小姐,麻烦你出去!”

“毕先生…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小姐,麻烦你出去!”

“毕先生?!”沈絮往他的办公桌前凑,毕沈岸­干­脆低下头处理文件。

保安很会察言观­色­,一左一右架住沈絮,她依旧不死心地挣扎,心里太过怨愤,很多不着边的话就那样说出了口。

“毕沈岸…我刚才跟你讲的事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人总要给自己的良心留点余地!…”

他坐在桌前,耳边充斥着她的冷言冷语,不愿抬头,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保安带她强拉出去。)

老板要下逐客令,很快沈絮就被保安拖着走。

几日前在ruris的狼狈再次重演,沈絮骂得咬牙切齿:“毕沈岸,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有报应!你们有钱人都被利益蒙了心,所以活该孤家寡人,父母双亡,唯一的妹妹都意外身亡!…就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不配有家人,甚至都不配有自己喜欢的人……!”

毕沈岸听着渐行渐远的骂声,腿部的疼痛再次袭来,愈演愈烈,最后疼到只能躬身用手死死捏住膝盖。

他前段时间瞒着范芷云去看过心理医生。

腿疾多年未愈,特别到了每年的11月份,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专家查不出原因,他自己却有些了然。

问了心理医生,给的答案是:“痛感是一种辨别对机体有伤害的各种刺激­性­的感觉,它既是一种生理反应,又是一种心理体验。所以在心理学领域,很多研究表明,生理疼痛与心理存在息息相关的联系,其中包括注意,情绪,动机和记忆……”

简而言之,六年前他腿疼最剧烈的那段时间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而那次打击中所有经历的事都成为了触发他腿疼复发的记忆…

也就是说,沈絮刚才说的话,甚至是沈絮的脸,在特定情况下,都可能成为引起他腿疼的诱因。

毕沈岸一只手捏住膝盖,另一只手握拳,突然想到沈絮刚才离开时骂的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有报应!”

不禁苦笑,还真有报应,且还来得这么快!

沈絮刚走出宝丽大厦,alex就去了毕沈岸的办公室。

他的腿疼已经有所缓解,只是脸­色­依旧不好,微微斜靠在椅背上喘息。

alex大意,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先交代公事。

“刚才去双桂巷强拆的城管给我来电话,问我要不要继续下去?那个…107号业主刚走,是不是…?”

毕沈岸皱了一下眉头,从椅子上坐起来。

“alex,举报信是宝丽发的,但是强行拆除是城管的事,你不明白吗?她不愿意在合同上签字,我们仁至义尽,接下来就是政府部门的事,依法拆除,即日执行,你觉得,我能去破了这国家定的规矩吗?”

……

所谓一剑封喉,剑不沾血,便是毕沈岸现在的样子!

一片狼藉

沈絮在宝丽大厦的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善不罢休,想要再次冲进毕沈岸的办公室去,可很快手机响,邻居的电话。

“小夏,拆迁人员已经开始动手了,你在哪,赶紧回来吧!”

沈絮收了手机就往马路上跑,打车,跺脚,心情暴躁。

那时候已经临近下班高峰期,学生放学,大人下班,整个老城区堵得苦不堪言,沈絮花了大半小时才到院门口。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城管和工人已经撤离,院门口灰尘飞扬,一片狼藉。

院子的前厅是后来加建的,用的是最低廉的石棉瓦材料,挖掘机的吊臂轻轻一推,几分钟就能全部连顶都揭掉。

沈絮来回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回来看,留给她的便是被铲平的前厅废墟,还有摇摇欲坠,破落不堪的院子。

城管还算有点“良心”,铲平前将前厅的物什家具全部搬了出来,所以摇摇欲坠的院门口,除了材料废墟之外,凌乱堆满了各式老旧的家具。

餐桌,板凳,碗筷,柜子…

以前前厅是用来做厨房和餐厅的,沈絮前二十年的温暖回忆有一大部分来自这里,­奶­­奶­拿手的红糖猪蹄,千层饼,­肉­末烧茄子…

还有阿辰,阿辰以前也总是来她家里蹭饭,最爱吃­奶­­奶­做的红烧­肉­,每次吃这个,他都能吃下两碗饭,但其实他只能吃肥­肉­,瘦­肉­都咬下来塞到沈絮的碗里…

沈絮在废墟上蹲下去,邻居走过来好心劝:“小夏啊,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人都是手眼通天的,所以你还是把字签了吧,何必跟钱过不去?”

她死咬嘴­唇­,不说话。)

邻居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继续劝:“其实这家开发商给的拆迁费还不错,你一个女孩子,家里也没其他人了,倒不如拿笔钱,重新去其他地方置间小户,何必死守着这间破院子呢?就算你咬着不签,他们今天说你违章建筑,明天照样还有办法把你后面这间院子也拆了,所以别倔了,签了吧…”

沈絮舒口气,垂下头,有些乱的长长马尾绕到领脖间。

“不签,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怎样!”

邻居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便撇了撇嘴,剐了一眼离开。

沈絮在废墟上蹲了好久,小腿发酸,她才爬下去,随手抽了一张被揭倒的椅子。

椅子上沾满尘土,她擦都没擦,一ρi股就坐了下去。

中途杨漾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也不想回学校,就那样坐在沾满灰尘的椅子上,身旁是铲平的废墟和家具。

傅毅是接到了陈潇的电话才得知沈絮下午去宝丽大厦找过毕沈岸,但似乎谈判未成功,院子还是没有幸免于难。

当时他还在公司开会,听了这个消息,心情有些复杂,所以后半场会议一直心神不定。

想给沈絮打个电话安慰几句,但最终没有,只是一散会便驱车往老城区赶。

陪她坐着

傅毅到达双桂巷的时候太阳快要下山,天幕渐渐沉下去,整个老城区都被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

傅毅没有把车开进巷子,徒步走进去,老远便看到废墟旁边,那枚趴在旧桌上蜷缩的背影。

夕阳西下,灰尘都渐渐沉淀,而玄­色­的余光斜­射­而来,在她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圈,她就那样不动声­色­地趴在那里,周围是废墟,堆砌的旧家具,还有那棵被吊臂刮断枝桠的桂花树。

傅毅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她毫无知觉,一直趴在那里。

“喂,睡着了?”他从身后拍了她一下,沈絮的肩膀动了动,但没有回话,也没有直起身。

傅毅微微吸一口气,绕到她面前,顺手也捡了一张板凳坐到她面前,相对而坐,谁都不再吱声。

时光仿佛停止,夕阳的余光完全散去,天幕暗沉,巷口吹起夜风,又将地上的尘土扬了起来。

或许有灰尘吹进了沈絮的眼睛,她终于又动了动,用手指揉了揉眼皮,最后索­性­把眼睛闭上,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趴着…

傅毅与她相处两年,对她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

这姑娘表面很闹滕,但是遇到不好的事,心情抑郁,她反而显得安静。

就像之前,每次他带她去医院看完白沥辰,随后的几个小时她基本都不会说话。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抽烟,但被他发现之后,连抽烟这个发泄痛苦的“嗜好”都被他剥夺,所以现在一抑郁她就不说话,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自己猫着。

就像现在这样,她在破落的院门口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傅毅也陪她做了大半个钟头。

不过说实话,傅毅对她这样无声的宣泄方式有些惧怕。

他情愿她闹,情愿她吼,也不希望看到她闭嘴不谈。

继而又想,这只是被揭掉了小半个院子,她就已经这副德行,如果哪天她发现这两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局,她又会怎样?

或者说,他有天用手段把她推到毕沈岸身边,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傅毅不敢想下去。

筹谋两年,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他最近反而觉得心情压抑得窒息,仿佛心里有惧怕,可他到底在怕什么?

“沈絮…”他喊了一声,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回答。

“方枕夏?”傅毅又喊:“起来了,趁着天没黑,把门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一下,不过我看这些东西都有岁数了,要不都扔了吧?”

“……”趴在桌上的人依旧没动,只有夜风吹过,卷起几缕她脑后的发丝。

傅毅便站起来,随手拎了一张塑料椅要扔,沈絮立刻坐起来,通红的眼眶死死盯住:“不许扔!”

“……”傅毅哭笑不得,问:“终于愿意理人了?”

“……”她抿紧­唇­,身子侧过去,背对着傅毅:“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你静什么?这地方迟早保不住,前厅都被铲平了,后面的院子也早晚要倒掉,还不如乖乖签字,还能拿一笔赔偿金!”

修缮院子

沈絮回头,狠狠剐了傅毅一眼:“别再劝我,除非毕沈岸让挖掘机从我尸体上碾过去!”

“哟…看你这咬牙切齿的样!从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副胆儿啊!”傅毅嘴欠的挖苦:“不过你也太小看毕沈岸了,他一向手段狠辣,最擅长的事就是夺人所爱!你越在乎的东西,他越要去毁掉!”

说到最后,傅毅站在微凉的夜风中,他倒有些咬牙切齿了。

沈絮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再接下去。

气氛有些僵,各自都说到了痛处,最后还是傅毅先开口:“走吧,你不是还要去画廊上班吗?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沈絮听到画廊两个字才想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但很快就回答:“今天不想去了,我会请假,厅里的东西都还在门口,我得挪进屋里。”

“去上班吧,我叫人来处理。”傅毅先站起来,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走吧走吧,我送你过去,这地方你再呆下去,被铲平的院子也不会回来…”

最后沈絮还算听话,上了傅毅的车,他一直把她送到画廊门口。

温柔问:“要不要一会儿安排司机过来接你?”

沈絮已经一只脚跨出车子,回头,很牵强地扯了一抹笑:“别了,虽然我已经够惨,但是院子被铲平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走吧,我自己下班后坐公车回学校!”

傅毅愣了愣,没多言。

待沈絮走进画廊,傅毅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才吁出来。

给陈潇打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吵。

“在哪儿?方便吗?”

“嗯,说吧,在餐厅吃饭。”

“沈絮老城区的院子前厅被宝丽强拆了,现在那边一片狼藉,你安排人过去理一理,顺便把她后院修缮一下…”

陈潇一口元贝蘑菇汤含在口中,咽下去,没回答傅毅的话,却笑问:“你什么时候也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你口口声声讲,她只是你养的you饵,这些年你供她吃穿,现在连修院子的事都替她揽了…eric,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傅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转身看了看画廊里的灯光。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明天就安排人去处理吧!”

“行,傅总下令,我总得去做,还拿你薪水呢…”陈潇借机开玩笑,却突然冷了冷调子,顿了几秒,再次开口:“不过eric,我作为兄弟得提醒你一句,you饵就是you饵,修院子可以,但是到此为止,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嗯,明白,你吃饭吧,挂了…”

傅毅急匆匆挂了电话,脑中思维一直停留在陈潇的最后一句话上。

他知道沈絮是you饵…他也一直努力把她维持在“饵”的位置,但是似乎内心有意念渐渐不受他控制,仿佛越来越见不得她难过,见不得她受委屈…

这趋势不好!

傅毅摇了摇头,发动车子驶离。

*********

7月10日上架,所以上架前这几天都是三更……

没有安全感

陈潇挂了电话,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汤。

面前的秦素衣柔柔问:“谁啊?谁给你的电话?”

“嗯,我老板,给我派工作。”

“哦…”秦素衣笑了笑,装作顺口问的而已。

沈絮那天下班已经很晚,因为最近画廊又接了两个画展,工作越来越忙。

末班公车,她照例坐在最后一排,掏出手机给阿辰打电话。

“阿辰…我下班了…”声音有些沙哑,淡淡的,很明显的不开心。

阿辰很敏感,问:“怎么了?在画廊受委屈了?”

“没有…”沈絮撒谎,掩饰情绪:“没有受委屈,就是最近很忙,没时间去医院看你,所以有些想你…”

那头没了声音,长久的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很久之后才听到有些低昵的男声,他讲:“嗯,枕夏,我其实也挺想你…”

有些恶心,如果换成平时,沈絮肯定会骂他矫情,但是那天她没有,只是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淌下来。

当然,阿辰只听得见她的笑声,看不到她的眼泪。

“笑什么,虽然腻歪了一点,但是实话啊…”阿辰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愉悦。

沈絮被他逗起来,笑得更大声,眼泪也顺势越来越多的往下淌。

她就那样将头靠在椅背上,转身看着窗玻璃上自己的脸…路灯闪过,牵强的笑容和闪着光的泪痕…

她不是女英雄,父母都没有的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开朗?

以前总是明媚如阳光,不是她坚强,其实只是不想让­奶­­奶­担心,可是其实心思很敏感,怕受伤,没有安全感。

是白沥辰,这么多年不依不挠地围在她身边,容忍她的小脾气和小倔强,洞察她的脆弱和伪装。

沈絮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有­奶­­奶­,有阿辰,可是现在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包括那间院子。

更可悲的是,她还得瞒着,不能把院子被强拆的事告诉阿辰,因为他身体太过虚弱,更何况拆都拆了,他如果知道,也无非凭白添他一段伤心。

所以沈絮握着电话,任凭心里多难过,也绝口不跟阿辰提院子的事。

随后的几天,沈絮没有再跟傅毅联系。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但沈絮还在为那夜傅毅喝醉酒,在别墅发生的事生气。

“你从来都只是我养的一个东西,我对你没有兴趣!”

这其实真不能算是两年来傅大少说的最伤人的话,但是无端地,沈絮就觉得这句话直戳她心骨,像是一根细针扎下去,伤口都找不到,却刺咧咧地疼。

还有那个wen,毫无征兆,再配上他的这句台词,简直就是对沈絮的侮辱,所以沈絮暂时不想见傅毅,甚至连他的电话都懒得接。

金童玉女

杨漾那段日子也是整日哀戚戚,成天留意网上的财经新闻和杂志封面,没事就拉着沈絮絮絮叨叨:“怎么办,毕沈岸是不是真打算娶那范小姐啊,两人这成天上新闻的,一会儿吃饭,一会儿去打高尔夫,甚至都已经到了要陪她逛街shopping的地步了!这种挽着手逛商场的活儿,不应该是老公陪老婆做的吗?”

杨漾将一本杂志甩到桌子上,沈絮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封面上的照片,毕沈岸牵着范芷云的手从商场出来,身后的司机手里拎了一大堆购物袋。

“真恶心,逛个街都要这么劳师动众!”沈絮还在为院子被强拆的事犯倔,所以这口气咽不下去,毕沈岸在她心里就是“卑鄙无耻”!

杨漾虽然为毕沈岸和范芷云近日频频秀恩爱的事感到难过,但是依旧不能容忍沈絮这样骂他。

“哪里恶心了,有钱人都这样的派头啊,难道还要毕沈岸为她拎纸袋吗?不过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毕范两家要联姻了啊……”

沈絮耸耸肩,脑里又闪过毕沈岸那张温雅如玉的脸,恶狠狠地戳着封面上他的照片骂:“道貌岸然,伪君子!”

“伪君子”毕沈岸果然如狗仔队拍的情景一般,牵着范芷云的手步入停车场,为她开了车门,自己再坐到她身边。

毕沈岸那天陪范芷云逛完街,心情似乎不错,又带她一起吃晚饭,甚至晚饭后还陪她看了场风花雪月的电影。

如此全套的情侣约会流程走一圈,范芷云都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毕大少爷一年忙到头,几时能够如此奢侈地拨出半天时间陪她逛街吃饭看电影啊,所以范芷云整个下午都笑容熠熠,直到他将她送到家门口。

她依依不舍,捏着他的手指问:“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爸这几天出差不在家,之前有人送了几斤上等的猴魁给我爸,我偷偷给你留了一点,如果不介意,我亲自泡给你喝。”

如此直白的邀请,毕沈岸不是不清楚她的意思。

他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撩了撩她额头的短发:“进去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一些文件没有处理,茶还是给我留着,总有机会喝。”

他总是这样,温文尔雅,拒绝人都拒绝得不动声­色­。

范芷云没办法,只能挥手告别,再愤愤不甘地目送他的车子驶离。

其实她的邀请已经很明显,且这样明显的邀请也不是第一次,但每次都被毕沈岸不动声­色­的拒绝。

他们交往一年,多次被媒体拍到相约吃饭和出席酒会,也爆出两人即将成婚的消息。可是外人不知,这个名义上的“金童玉女”,其实有名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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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7月10日上架,上架首日2万字更新,今天依旧是三更!

谢谢各位看官捧场,记得收藏!

让她沉溺

有时候范芷云都觉得很奇怪,甚至怀疑自己没有魅力,不然毕沈岸为何从未碰过她一次?

为此她生日那天,曾经借着酒劲试探过毕沈岸。

在酒店开了房间,roomservice和香槟送到房间里,她沐浴更衣,一袭露背的黑­色­­性­感礼服与他共舞。

气氛暖mei,音乐混着扰人心智的酒­精­,照理应该是极度蚀骨的夜,可最后一曲终,毕沈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上次拍卖会上你没有拍到,知道你喜欢,我便叫人转了过来。你试试,看是否合适…”

依旧是温润的笑,眼波流转,在晕黄的灯光里一度让范芷云沉溺。

她心里尖叫,幽幽转过身,露出整个光洁白皙的背。

“嗯,你替我戴上…”

毕沈岸没有迟疑,很熟练地解开项链的搭扣替她戴上。

璀璨的钻石配黑­色­的­性­感礼服,将范芷云的冷艳魅力展露无疑。

“好看么?”她柔腻地问,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上身贴过去。

“好看。”他很平稳的答,语气里毫无波澜情绪。

“那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毕沈岸似乎定了定,但很快温柔地将怀里的范芷云拉开。

四目相对,还是那双温润的眼,再躬身亲吻她的额头,缠绵至极,却最后一句:“生日快乐,但是对不起,在没有结婚之前,我会选择尊重你!”

他的理由很充足,且如果范芷云再纠缠下去,倒显得她毫无礼数了。

所以范芷云心里怨,但是仍然只能笑笑放他走。

曾经一度范芷云都怀疑过毕沈岸的xing能力,或者­干­脆他的取向有问题?

这么一个自制如神的男人,表面永远淡淡然,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就这样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范芷云是死都没有想过,他有天会为了一个女人,变得疯狂又暴虐!

傅毅接到陈潇的电话时刚洗完澡准备休息。

“什么事?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eric,情况有些不妙,刚才得到确切消息,毕范两家的合作关系基本已经确立,一个月之后正式举办签约仪式。”

“怎么这么快?”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这么大的项目启动,怎么可能几天就理清所有的合作事宜,但是情况确实如此,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毕沈岸,估计投标之前他就已经在跟范南昌谈合作的事。”

“是,我疏忽。”傅毅将手里的浴巾扔到地板上,双脚踩过去,坐到床沿:“他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次用这么高的价格标下那块地,稍有差池,整个宝丽可能都会赔进去!”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一个月之后毕范两家就签约了,合同一旦签署,我们的赢面就不大了,所以这一个月是关键,你那个you饵,貌似不大给力啊!都去画廊这么久了,你觉得毕沈岸会上当吗?”

“会,但是时间太紧了,毕沈岸防范心很强。”

“我觉得悬,她毕竟不是angela,你跟她相处两年都没被她勾走,毕沈岸那只狐狸宠了angela那么多年,不可能平白无故去碰另一个女人!”

傅毅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倒不是为了计划有变,而是为了陈潇最后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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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三更!

他的软肋

“那你想怎样?”傅毅很直接地问。

陈潇毫不犹豫,回:“我们帮他使点劲吧,时间已经不多,反正我们要的是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长时间的沉默,傅毅不作声。

陈潇叹口气:“eric,我知道手段可能会拙劣一点,但是这六年来,你吃了多少苦,应该自己最清楚。方枕夏毕竟不是沈诩,毕沈岸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即使她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对她怎样。

“……”

“eric…?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

“那你打算如何?筹谋两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这样放弃?”

傅毅闭上眼睛,长长舒一口气:“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成与不成,两天后就是angela的生日!”

终于到周五,晨光刚刚浮起,刘伯已经将早餐准备好端到桌上,见毕沈岸下楼,赶紧迎上去。)

“少爷,意大利面,另外蛋糕昨天我已经打电话预定,依旧是榛子口味,二小姐生前最喜欢的那家店。”

“嗯,下班之后我会自己过去取,晚饭不用准备,我会去ruris……”

刘伯眼皮垂了垂,欲言又止,毕沈岸已经开始坐下来吃早饭,按照惯例,每年的今天,早餐必定是意大利面。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刀叉碰撞碗碟的声音。

刘伯垂手站在毕沈岸身后,还是劝出了口:“少爷,我知道劝不住您,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晚上少喝一点。”

毕沈岸抬起头,浅浅笑了笑:“嗯,我知道。”

……

傍晚,沈絮下课之后就往画廊赶,刚走出校门便接到傅毅的电话。

“沈絮…”他喊她的名字。

“嗯,有事?”

“对,有事。”

“那你讲啊…”

他却突然不说话,长时间的静默,孤零地坐在车里,看着马路对面,站在公车站台的沈絮。

那天天­色­­阴­沉,满头的乌云,行人熙攘,他就那样静静坐在车里。

“喂…讲话啊,傅大哥!”沈絮口吻急,但心情却似乎不错,因为只有心情好的时候她才会柔柔静静的喊他傅大哥。

傅毅心口像是被狠狠一击,掐灭了烟,将车窗摇上,将浓烈的烟味全部锁在车厢里,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马路对面的沈絮,故作轻松地讲:“其实没什么事,今天晚上会下雨,所以提醒你带伞。”

“……”沈絮愣住,这傅大少又是哪根筋不好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提醒我带伞?”

“嗯…”

“真没其他事?”

“没有!”

沈絮嘴巴撇了撇,刚好公车进站,她便也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往车上挤。

傅毅不敢开窗,感觉那辆公车从他车旁驶过,他才虚脱无力地将头趴在方向盘上……

他曾对陈潇说过,如果有天毕沈岸一败涂地,源头必须是沈诩,那是他的软肋,铜墙铁壁唯一的死­茓­。

而今胜利在即,傅毅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情绪。

陈潇的短信如期而至,很简单的一句:“一切安排妥当,会做得很­干­净,静待佳音!”

傅毅收了手机,“佳音”两个字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陈潇说得对,男人有软肋,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

今天晚上还有上架前的最后一更

再入沉香阁

沈絮从画廊下班已经有些晚,路上照常给阿辰打电话。

“…真讨厌,经理让我去给老板送画集。”

“这么晚?要送去哪里?”

“一家红酒坊,我以前去过,在老城区,我回学校也是顺路!”沈絮尽量让语气平淡没有半点情绪,其实她如此不愿意去,无非是不想见毕沈岸。

这个冷漠的,自以为是的,­阴­晴不定的男人,但好歹拿人工资,高志朋拜托她办这点小事,她也找不到理由推脱。

随后又跟阿辰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公车已经驶入老城区。

依旧是那间老旧的院子,门口两尊斑驳的石狮子。

只是这次沈絮有了经验,趾高气昂地对服务员扬了扬会员卡。

“我约了人,沉香阁,不用你带路,我认识!”

服务员恭敬地鞠躬相送,她松一口气,凭着记忆往沉香阁走。

路过竹林,风突然大起来,枝叶碰撞,发出激烈的沙沙声,很快就有雨点砸下来,随后电闪雷鸣,深秋的雨,来得特别快。

沈絮把画集护在胸口,不禁嘀咕:“还真下雨了,傅毅这个乌鸦嘴!”

尔后赶紧缩着头往沉香阁跑。

推门进去,依旧黑灯瞎火,所有的物什如记忆中一般,包括空气中浓烈的沉香气息。

沈絮是绝不想再跟毕沈岸有任何交集,无奈高志朋再三嘱咐,这本画集异常重要,一定要她当面交给老板,所以她也没办法,一路喊着“毕先生…”。

越过屏风,里面却空无一人。

刚想走出去,却听到楼上有脚步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老旧的地板都被震得抖。

沈絮抱着画集往楼上走,依旧一路无灯,借着微薄的月光和闪电的光亮才不至于摔倒。

楼梯上去就是卧室,门开着,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凛冽的雨气。

“毕先生?我是画廊的员工,来给您送画集……”沈絮站在房门口,将头先探进去。

没人应,她只能沉着气走进屋里。

屋里依旧一片暗沉,只是窗前的桌上神奇般地摆着一个蛋糕,蛋糕上Сhā着一个“30”字样的蜡烛。

蜡烛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光晕摇曳中,沈絮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

她懒得再去敲洗手间的门,便将画集随手放在小桌上,站在洗手间门☐茭代:“毕先生,您要的画集,我已经放到您的……”

话未完,眼前的门被推开,席卷而来的湿濡之气,遂后后背撞墙,手臂被人裹紧,冰凉的­唇­相抵…

所有的一切,从陌生人到拥wen,一瞬间而已…

沈絮思维秒停,一切太突然,但感官蔓延迅速,舌尖已沾到他口中的酒气。

赛索尼尔森山长相思,­干­白葡萄酒,口感轻盈,青柠中带点薄荷的凉意…

他又喝酒了!又喝酒了!

沈絮简直懊恼不已,用力推,但毕沈岸使了狠劲,不舍松手,反而将她裹得更紧。

“喂…唔……”沈絮试图说话,可徒劳无力,只觉得舌尖疼,他wen得一点儿也不温柔,像饥饿的猛兽

挣扎,用力,无济于事,沈絮便咬。

屋里太暗,她不知道咬在了他哪里,但是听到耳边他低低的一句shen吟声:“嘶…又咬我!”

随后身上的人用了更大的劲,沈絮觉得自己整个骨架都被镶在他怀里,双臂紧裹,骨头都卡得疼。

依旧是wen,从暴虐到轻柔,毕沈岸越wen越迷失自己。

他是喝了酒,他是有些神志不清,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心里不断念着“对不起”,可是手里的力度加重,开始去si沈絮的外衣。

沈絮意识到他的失控,被他拥着翻滚,不小心后背就压到了墙上的开关,灯亮起,刺眼的橘­色­灯光。

沈絮一瞬间就看清他的面目,脸­色­潮红,目光迷离,像被困住的狼。

“唔……松手!”她将膝盖供起来,勉强拉开两人的距离。

毕沈岸眼­色­沉迷,鼻息间是久违的松节油气息…

“诩诩…”缠软的男声,带着蛰伏六年的痛苦和追忆,声音也很浅,像浮在空气里,但手里的力道很足,指尖碰到她的脸,很快又缩回去…

她刚从外面进来,还淋了一点雨,所以皮肤凉。

毕沈岸触及之时,心中那根弦终于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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