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朔见她为难的样子,命阿猛将貂皮挂了起来,形成一道白色不透风的墙壁,转身说“阿奴,如不介意,请躲在此帐后换身干爽的衣服,免得着了凉容易伤身”
听大哥说这个弱肉强食的危险世道,充塞着残酷杀戮与血腥,所以爹才把她幽禁在家中怕她受到伤害,简直笑死人了,把她嫁给太子很安全吗?大哥的几房妻妾整日为了争宠勾心斗角,那太子后宫佳丽三千,有几人能容的下她。在而言之,从乐都出来遇到的无朔完全不是他口中的伪君子,他豪爽中透着细心和体贴,如同二哥一般,让她觉得很安稳。
换上二哥专门为她备了几套男装衣服,擦了药酒,她顿觉清爽了许多,膝盖处红肿有些淤青,好在没伤到胫骨,看来过不了两日便会痊愈。
大雨一下就是两个时辰,三音寺内却热闹了许多。
阿猛品尝着林萱自备的点心,赞不绝口,无朔却皱着眉,这种点心似曾相识,像是去年公子赏赐的桂花糕味道,这种味道民间少有,所以他记忆深刻。眼前人明明是位女子却是一幅小厮的装扮,那匹死去的骏马也是北凉皇族的御用宝马,她到底是谁?
折腾了一天,倦意袭来,林萱紧闭双目,依她爹的脾气,肯定为保全林家颜面不会大肆宣扬她逃婚的事情,多半派下人以丫环出逃的名义暗自查访,林家上下见过她林萱真面目的人不超过十个,福伯年资最老又最疼爱她….如果是福伯,事情比较好办了。
无朔眼望着她,虽是男子衣着,高束的发髻下依然是张清秀淡雅而精致的脸,犹若出水芙蓉,暗香袭人,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欢喜,心竟也紧了起来。
地面传来零乱狂野的马蹄声,距离三音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无朔警觉起来,拍醒熟睡的阿猛,低语片刻,袭了灯火,两人一起躲在寺庙的横梁上。
庙外传来兵器盔甲撞击声,接着便是洪亮的接令声。
有两人手执火把一脚踹开寺门,瞬间便涌入十来个士兵。
林萱被整齐的脚步声震醒,努力睁开沉睡的双眼,面目狞狰的大脸如同戏中的牛鬼蛇神盯着她,她一阵惊慌吓得连连后退,抬眼望了望四周,依旧是三音寺,十来个手握长戟,高举火把,身穿铠甲的人面无表情立于寺庙两侧。他们是谁?不会是她爹告诉了官府,依官府的名义抓她回去吧!无朔呢?阿猛呢?
“小兄弟,你占了我们的地方”大汉蹲在她面前,粗声粗气道。
不是官府的人,她松了口气,“你们的地方?拿房契来。”说完伸出手摆在他面前,大哥说江湖的生存之道就是以暴治暴,以柔克柔。眼前的人明显是个蛮横的官兵,她当然要比他更横。
他哈哈大笑两声,“这整个天下…..”
不想与他有口舌之争,她捂上耳朵把身子侧了过去又养起神来,她就是要待在这里,任凭他威逼利诱刀枪并进,丝毫不妥协。可是她又后悔了,现在膝盖受了伤,万一动起手来,她那些花拳绣腿不知能扳道几人?
思索着,手已被人抓住,等她回过神来,大汉已提起她的衣领,像扔绣球一样甩了出去,风进入眼帘,她暗道不好,闭了双目,感到身子在空中翻了两翻,正欲坠地却好像被人接了住,淡淡的麝香味道,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梦中她紧追不舍想要去抓住的什么东西,她的心莫名的狂跳得厉害。丝带由于刚才的力道松散开来,如瀑的青丝在空中三起三落最终垂了下去,寺庙内顿时亮堂了起来,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呆。
众人单膝跪地,直呼“请王爷赎罪!”
“你们先退下吧!没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入内。” 声音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沧桑,似乎还带些霸气。
“是”
林萱一惊,睁眼发现房梁上捂着嘴巴的阿猛和愁云密布的无朔,心却安静了下来。
“寺庙内有如此佳人,难得!”
耳边轻微戏虐的声音传来,她回首望去,浓郁一字眉,深邃严肃的眼眸,嘴角扬起的一丝嘲笑,柔软的绸缎衣服,王爷?东昌国有三位王子,太子,闵王和襄王,乐都是襄王的封地,怎可能夜宿寒山孤寺,这太子大婚,不可能离开京城,看来此人十有###是闵王。二哥是闵王重臣,这次虽没听他讲行军之事,可她能想象的到一个统领四十万兵马的元帅如何威严如何睿智如何英勇,决不是眼前这位无耻之徒。
她冷冷一笑,并不作答,眼神示意闵王放下她,膝盖虽涂了良药,减轻了疼痛,可腿脚一触地,身子仍有些吃不消,慌乱中抓住了他的手臂方能站稳,他竟然撇开手臂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拉她入怀,嘴边那末弧线更加深了,“看来,姑娘对我有意”
她哼了一声,挣扎着推开却被他拉得更紧了。
“诸位可曾见过我家小姐?”
门外传来福伯的声音,她紧张的向他怀里钻了钻,那些男女礼教也顾不上了,福伯怎么考虑不够周详呢?不怕整个乐都的人都知道太子妃逃了吗?
“来者何人?”闵王卸去了刚才的猥琐换了严面,雄霸的声音如警钟般敲响了她的心房。
“禀王爷,是位家仆,拿了幅画像寻访他家小姐的下落。”
“把画像呈上来。”
士兵应声递过画像,闵王看也不看扔进了火堆,林萱见状,惊愕般望着他,这就是元帅本色吗?
“告诉他们,小姐现在在本王手上”他眼望着她,又换上了奸笑的面孔,柔声说“三日后,定会毫发无伤送至府上。”
打发走了福伯,她刚松懈的心又紧张了起来,三日后是她出嫁的日子,躲过了那天,爹找不到她人,定会安排其他的人代她出嫁。
“是随本王走还是回家?”他仍抱着她不放。
她撇过头不想看他,其实只要跟闵王走早晚会见到二哥,可是她是林萱啊!闵王只要派个探子打打听便知她的身份,那时他会怎样待她?她不敢去冒险,当然回家是万万不能的,想到横梁上的无朔,她忽地扬起笑脸“现在启程吗?”
闵王未料到她回答得如此干脆,眉毛扬了扬,横腰抱起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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