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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百零一章 反常

元青菲的身体原本就不是有多康健,这回一下子掉进冰窟窿里去了,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直接病倒了。

又是发热又是咳嗽的,折腾了大半个月,病才好利索了。

倒是沈楚涵,只是当晚喝了一剂汤药而已,第二日便生龙活虎了。元青菲羡慕的不行,向沈楚涵讨教身强体健的秘方。

沈楚涵洋洋自得:“很简单哪,你多打打架,见谁皮痒痒了就上去给他一顿老虎拳,当然,只要是个人他就会还手吧?你总不能被人打趴下吧?所以哪,就会拼命去打,拼过一回命吧,就会很饿很饿,那就要多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哪!这就是像你以前说过的那什么……良­性­循环!你打着打着,就会发现自己变强壮了,男的女的就都不怕了!一个小小的风寒,怕它作甚!”

元青菲听的冷汗直流。

这是锻炼身体的法子?还良­性­循环,简直是恶­性­循环!

她是要强身健体,增强身体素质,不是要去打擂台哪!

怨不得沈楚涵长成了如今这么一副威武雄壮的身材呢,敢情这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

元青菲看着她不但没察觉出自己的问题,反而颇为得意,忍不住打击她:“楚涵姐姐,你打架这么厉害,就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吗?而且,你……”

“谁敢?!胡说八道的都被姑­奶­­奶­我打残了!”元青菲还没说完,就被沈楚涵一口打断,眉宇间煞气涌现。好不吓人!

她正说着,陆征便进来了。他听了这话不由的在她雄壮的背后猛地翻白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她如山的背影中走出,笑着跟元青菲说话:“你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多谢世子关心。已经都好了,明日我就回元府去。在这儿住了这么多日子,回头祖母该骂我贪玩儿了。”因为一直病着,也不敢再随意挪动,她这大半个月便一直就住在北安郡王府。这极为不妥,必须赶紧回元府才行。总住在郡王府里头,太容易被人说三道四了。

陆征知道她是怕元老夫人担心,想早点儿回去,便道:“老夫人该想孙女了,不如明日我送你回府吧。”

元青菲赶紧摇头,笑着拒绝道:“不必麻烦世子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要是陆征把她给送回去,回头又不知该惹出多少闲话来。

沈楚涵听了便上前挽住元青菲的手,两只眼睛眯成一道缝儿,关心的道:“哎呀。青妹妹,你身体还病着呢,没有人护送怎么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元青菲看她笑的一脸­奸­诈的模样,知道她准是没安什么好心,扯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柔柔的道:“楚涵姐姐。多谢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也不是多远的路,便是走的慢,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就不劳烦姐姐了。”

“妹妹千万别客气,做姐姐的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嘛,难不成,你是不愿意让我去元府坐坐?”

元青菲微微一愣,仔细盯着沈楚涵看。仿佛眼前的人是假冒的一般。

沈楚涵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堵她!

这绝对不正常,沈楚涵往日哪里能说得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怎么忽然想去元府了?

元青菲仔细思索了一番,勉强找出一个理由:莫非沈楚涵是想找江瀚?

嗯,这样也好,若不然。江瀚知道她回府了,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呢,有沈楚涵在,也可以避避邪。

她的心思转的飞快,随后便笑着道:“瞧楚涵姐姐说的,我怎么会不愿意让你去元府,我巴不得你去我们府上做客呢!”

第二日,沈楚涵求得了北安郡王妃的同意后,兴高采烈的随着元青菲往元府去了。

元青菲看着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更加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元府众人并没有见过沈楚涵,只是在她当日大婚时,见过她的身形,此时见到容貌,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

而沈楚涵开口的第一句话,更让众人对她的印象跌落到了谷底。

“你们家怎么这么小哪,这么多人住在一处,不挤得慌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元青菲赶紧笑着打圆场:“楚涵姐姐,京城可是寸土寸金的,元府能有这般大,也是几百年的积累才有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呢,郡王府是按照咱们大封的郡王规制建造的,自然是大的了,元府哪能跟郡王府比。来来来,我们府里几个姐妹早就想着见见你了,快来认识认识,免得以后见着了都不认得。”

沈楚涵其实心眼儿并不坏,只是有时候嘴太快太毒了点儿。她嫌弃元府太小,绝对没有想让元老夫人难堪的意思,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

元青菲拉着她与元家的诸位小姐见礼。

沈楚涵根本就无意与元家诸人结识,但是碍于元青菲的面子,她只得勉强应付着。待介绍到元若仪时,沈楚涵眼睛一亮,颇有些高兴的道:“哎呀,我就说嘛,咱们府里怎么也应该有个姿容过人的才是,瞧瞧,这位姐儿的气度,跟我一般不相上下了呢。”

众人纷纷绝倒。

连元若仪也不觉着这是在夸她,她只是容貌普通些而已,但是绝对不丑陋的,若是真的长成沈楚涵那副模样,她还真不一定有勇气活下去。

若是旁人听到这样的话,定会多少有些着恼,但元若仪从小受到良好严格的教养,就算是真的恼怒,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这会儿她只是觉着沈楚涵很有趣,并没有生气。

她面带得体的笑容,朝沈楚涵屈膝行了一礼,道:“粗陋之人,不敢与世子妃比肩。世子妃谬赞了,若仪愧不敢当。”

元老夫人倒是瞧出来了,这位世子妃怕是脑子里头缺根筋的,憨直的很。

她抚了抚额,怎么也不明白北安郡王怎么会给自己的嫡亲的儿子,娶这么个世子妃回来。她不得不怀疑,陆征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估计这位奇葩世子妃没少惹北安郡王妃这个做婆婆的生气,要是她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估计连饭也吃不下的。

元青菲生怕沈楚涵一会儿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跟众人见过礼之后,便匆匆的拉着她到听雨楼去了。

只是,她一进自己院子,就察觉出不对来。

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俱是大气不敢喘的规规矩矩的,半点儿声息也无的各自做着手头的活计。

要是平日里,她们早都满脸笑容的上前来给她行礼了。

一直留在府里的梨珠听见声音,立即从屋子里走出来,朝元青菲施礼后,低声禀道:“小姐,江表少爷来了,他已经连续来了有半个月了,说是要等您回来,跟您叙叙旧。您……小心些,我瞧着,江表少爷似乎有些……不对。”

元青菲闻言一愣,江瀚居然等了她半个月了,他心中对她的痛恨估计已经垒满了整个胸腔,正等着她往火山口上撞呢。

哈,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偏偏沈楚涵也来了!还真是多亏沈楚涵对他念念不忘呢!

元青菲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亲热的搂住沈楚涵的手臂,诚恳的邀请道:“楚涵姐姐,你我姐妹情深,你不如就在元府多住几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她见沈楚涵面有犹疑,便添了把火:“江表哥时不时的都会来看望我们姐妹几个,只是他毕竟是个男子,若是单独与他说话,极不妥当,若是姐姐在这儿,正好免去了尴尬,姐姐不会连这么个小忙也不肯帮吧?”

沈楚涵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她来元府不就想要见见那俊美的不像话的小郎君么!哎哟哟,这元青菲可真是她的好姐妹,她瞌睡她就立即递上枕头来了。

她只顾着高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元青菲的话中简直是漏洞百出。

“嗯……”沈楚涵矜持了一个呼吸,便豪气万丈的道:“既是妹妹所需,姐姐我岂有不帮之理?放心吧,有我在,你那位江表哥就算来了也不会让人误会你们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姐可真是我的救星哪!”元青菲毫不吝啬的赞扬沈楚涵,顺便还给她解决后顾之忧:“姐姐就安心住些日子,郡王妃那里,自有我去说,想来她也会同意你在元府小住的。”北安郡王妃最不愿意看见沈楚涵那张脸了,要是知道她要在元府住几日,估计会跟个孩子一般高兴好半天。

沈楚涵一听,觉着元青菲办事儿真是稳妥,连她的一些担忧之处都给抹平了。她学着京中女子的语气,捏着帕子“娇柔”的道:“青妹妹思虑周全,这真真是极好的!”

二人说着,便慢悠悠的的迈进了屋子里。

江瀚原本在悠闲的喝茶,想着元青菲一进门儿就给她来个“雷霆一击”,没想到他不只等到了元青菲这个“仇敌”,还等到了一个身材魁梧容貌惊人的彪形大汉!

呃……不对,是“女中豪杰”!

他一把扔了手中至少值十几两银子的­精­致粉彩茶碗,鬼嚎一声,抱头便向门外冲去。

第二百 零二章 忍!

不幸的是,沈楚涵一早就看见江瀚了,她喜不自禁的上前两步,刚要开口,就被江瀚一头撞了上去。

江瀚疼的眼冒金星,只觉着自己似乎是撞在了一头壮牛身上!

“滚开,别在那儿装狗挡道儿!”江瀚拿出帕子来,使劲儿的擦着刚刚撞到了沈楚涵身上去的额头,一会儿工夫,就把额头擦得通红一片。

元青菲愕然,不至于的吧?这是要生生的擦掉一层皮吗?沈楚涵是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她还是很爱­干­净的,今日来更是特意换了新衣裳,江瀚用得着这么……介意吗?

唉,这人果然不正常!

不过,别江瀚更不正常的人是沈楚涵。

她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来江瀚在骂她,喜滋滋的道:“你是怎么知道人家属狗的?小样儿,没想到你还在背后偷偷调查人家!讨厌……”

元青菲听了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江瀚则直接一ρi股坐到了地上,绝望的失神的喃喃自语:“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哪,老天爷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惩罚我……我还是出家去吧……”

元青菲还从未见过江瀚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真的颓丧,还是装出来给她看的。

她想了想,还是觉着暂时别刺激他了,万一他真的去出家当和尚,江夫人估计第二日就要找上门来了。而江瀚还真的能­干­出出家那样的事儿来!

今年刚过完年节的时候,他还去人家涼源寺里游说那些出家人,让人家重入红尘。过世俗的逍遥日子。

人家自然是无人搭理他的,没想到他一气之下,竟然从满红院请了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去。

满红院调教出来的姑娘最是妖娆妩媚勾魂摄魄,勾引男人的花样儿就没有不会的。这回虽说是去勾引那已经出家了的和尚,但是和尚也是男人哪,而且是禁欲多年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定力再深,也根本挡不住风尘女子那一颦一笑的诱惑。

姐妹四人收了江瀚一大笔银子,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全都拿出来了。她们四个还真没伺候过和尚,因此兴致颇高,才两日夜的功夫,就破了涼源寺一大半和尚的童子功,甚至有些人有了还俗入红尘的美好愿望。

涼源寺的听殇方丈大师是在事发后的第三日才得知具体情形的,一向如谪仙一般温和脱俗的他雷霆大怒,将所有破戒了的弟子用了寺刑,随后全都关了禁闭。并且专门派了他的两位德高望重的师弟,去明靖侯府向明靖侯讨一个说法。

上次元青菲与沈楚涵等四人在涼源寺碰到江瀚的时候,他恰好因为送了女子入寺。扰乱寺中大师的修行,被人到处追着跑,而他恰好闯进了元青菲四人的禅房,从而遇见了沈楚涵。

江瀚做下的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因为事情太大牵扯的人又多,涼源寺根本就捂不住。

涼源寺因此声望大跌。江瀚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当然,是坏名声。

但是,江瀚这人脑子一向不正常,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觉着自己做的事有些对不住涼源寺,因此便日日往满红院里跑——说服那些风尘女子剃度当尼姑。

当然,江瀚的思维逻辑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涼源寺里全都是和尚,他就算说动了满红院的姑娘们出家,那也跟涼源寺半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哪!

江瀚不管这些,他觉着说动风尘女子出家是一件极为正义、极有成就感的事儿!

满红院里的姑娘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那男人身下的玩物的。有不少人当初进这肮脏之地时,都是被卖进来的。

她们听了江瀚的鼓动,对出家十分的向往。

不过,她们若是出家首先要先拿银子将自己给赎出来——这可是数目惊人的一大笔银子,是她们要挣一辈子才能凑齐的。

因此出家之事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江瀚曾一度愁眉不展。

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少银子。江夫人虽然会时常偷偷塞给他一些零用的,但是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大头都被明靖侯控制的死死的,他花的银子但凡超过十两,就要向明靖侯请示禀报才行。因此他根本拿不出银子来,帮那群莺莺燕燕赎身。

不得不说明靖侯是个­精­明的人,他这一招简直就直接切断了江瀚胡作非为的命脉,让他的胡闹在大多数时候只能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

当然也有极少数失灵的时候,比如说他去让人家和尚还俗的事儿,这事儿也就是请那四个姑娘花了几百两银子,江瀚自己的小金库里这点儿私房钱倒是拿的出来的。

而从满红院里赎一个姑娘出来,少则千两多则万两,江瀚哪里舍得!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好法子来赎出那些想要出家的姑娘们,满红院的老鸨子就找上门儿去了。

当然,不是老鸨子去的明靖侯府——以她的身份,压根儿就进不去明靖侯府的门儿。是满红院背后掌事的去的明靖侯府,直接找的明靖侯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满红院能成为京城最大的逍遥快活窟,而且长盛不衰,背后的势力自然十分惊人,连明靖侯也不敢怠慢。

他得知了儿子做的好事后,气的胡子乱抖,当即就把江瀚给禁了足。

只不过他鬼心眼儿极多,又有江夫人护着,根本就有恃无恐,趁着明靖侯不注意就直接跑出去瞎折腾去了。

不过,他最近好像对出家确实极有兴趣,前几日还听说江瀚在家里头给江夫人讲佛经呢。

不论真的假的,元青菲只能当成是真的,否则万一江瀚真的一时兴起出家了,她要后悔一辈子的。

他这会儿没有­精­气神儿的可怜模样,让元青菲不由的反省:她是不是做的有点儿过了?

她赶紧示意梨珠把江瀚扶起来,“江表哥,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吧!方才,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姐姐身上去了,不能怪她的。”

江瀚一听,眼泪竟然就掉落下来,也不理过来扶他的梨珠,看着元青菲楚楚可怜的道:“这么说,我还要向她道歉才是了?都是我不好,请世子妃多担待。”

这楚楚可怜一词绝对没用错!

江瀚本就生了张比女子还要俊美的脸,整个人又是瘦弱不禁风的模样,若不是穿着男装,根本就想不到他是个男子。这会儿又哭的伤心,一双微微上吊的丹凤眼,微微红肿,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当真是容易叫人心软怜惜。

元青菲见他这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不由的心里头越发的愧疚,刚要说几句道歉安慰的话,却见沈楚涵竟然也哭了起来。

只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沈楚涵是在只打雷不下雨,根本就没挤出一滴眼泪来。

沈楚涵上前一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江瀚给提了起来,一面用帕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面“柔声”道:“江郎快快起来,地上寒凉,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没事没事,你没有撞疼我的,你瞧,我这铜胸铁臂的,哪有那么娇气,你快别哭了,我不怪你啊!”

江瀚被她扯了一把,如遭雷击,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他现在特别想把自己这一身衣裳扒了扔到对面那个丑八怪脸上去!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小忿而就大谋!

他忍!忍忍忍!

有他变本加厉还回来的时候!

哼,亏她还知道自己铜胸铁臂!他方才跑的太急没把控住才撞上去的,撞到这么个死丑死丑的怪物,他没一脚把人给踹出去,全是因为她生的太丑,怕踹了脏了自己的脚!

他妈的,还向她道歉,道个屁歉!

这会儿怎么觉着自己浑身都不得劲呢!

他四肢僵硬的脱离沈楚涵的“魔爪”,故意失魂一般的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沈楚涵瞪大眼睛问元青菲:“江郎这是怎么了?”

只可惜,她就算再怎么瞪眼,眼睛还是那么大,元青菲根本就无法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惊讶来。

元青菲摇摇头,道:“许是我玩笑开过了,让江表哥觉着不舒服了。”

元青菲摇头的时候,没有看见江瀚回头的狠辣一笑。

江瀚一出了听雨楼的院门儿,就立即扒了自己的衣袍随手一扔,这衣裳都被那丑八怪拽过了,他才不要穿!万一他穿了也变成丑八怪可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也要变成那样一张凑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五官的脸,江瀚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他搓了搓自己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的两只胳膊,恨恨的骂道:“真是该死,这丑怪物怎么也来元府了!害死老子了,原本给元青菲准备的辣椒粉居然用到我自己身上了!他娘的,多亏老子带了辣椒粉,要不然这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的!”

他一面骂着,眼睛还在不停的流眼泪,“大爷的,辣椒粉用多了!哎哟,哪里有水,我要赶紧洗洗去,哎哟,痛死我了!”

第二百 零三章 挑剔

刚开始几日,江瀚每日都派人去元府打听沈楚涵走了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整治元青菲和沈楚涵两个了,因为他把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整治他的结亲对象上头了。

江瀚今年十六岁,按照当下的习俗,是该成亲了的。

但他怎么都不愿意成亲,去岁江夫人给他踅摸亲事的时候,他就极度的反感,甚至一度跑到了寺里去住着,江夫人不敢也不舍得太过逼迫儿子,觉着反正他年纪也不算大,也就暂且把亲事放下了。

可是他近来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惹是生非,把个养和尚的涼源寺和达官显贵都会常去光顾的满红院全搅和的­鸡­飞狗跳,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明靖侯府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明靖侯雷霆震怒之下,痛定思痛,觉着必须让江瀚有个束缚才行,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了。

他给江夫人下了死命令,要求三个月内就要给他定下亲事,最迟也要明年成亲,否则真把她们呣子两个送到江南岳丈家去。

江夫人也打心眼儿里觉着,儿子该成家了,或许儿子成家了,有了美貌小娇妻,他就不会成天往外头跑了。

瞧瞧他都去的些什么地方哪!

又是出了红尘的寺庙又是之地的,长期这样下去,她好好的儿子说不定就让那些人给带坏了。

唉,说起来,她觉着儿子是可怜的。平日里连个消遣的地方都没有,也没个一朋半友的。想找人说说知心话怕都是没有人说,只能找和尚聊聊,找那样会卖笑的女子叙叙。

所以,当江夫人知道儿子很愿意往元府跑。愿意去找元八小姐说话的时候,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见过元八小姐了,当时就觉着这个姑娘文静内敛,虽说从小长在乡下,但是举手投足间一点儿也没有小家子气的感觉,反而是落落大方,端庄贤柔的,比元府正经嫡出的小姐也不遑多让。

再说,都是自家亲戚。多去玩儿玩儿也没什么,就算二人真有个什么情啊意的,大不了娶回来当个贵妾就是了。只要能让儿子收收心,她觉着什么都能商量。

江夫人推开儿子的房门,就见他负气的趴在榻上,衣裳被子扔了一地。

她的大丫鬟惠儿手脚麻利的将衣裳被子收拾起来,整齐的叠放在床上,而后便悄悄退出去了。

江夫人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下,温柔的轻声叫道:“瀚儿?”

过了好一会儿,江瀚才开口:“娘。我不想娶亲。”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鼻音,语气罕见的低落消沉,掺杂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孤独。

江瀚多数时候都叫她“母亲”,只有撒娇或是问她要银子使的时候才会叫“娘”。

江夫人心中一痛。

从小过目不忘,智慧超群,心思迥异于常人的儿子,平日里或是张扬跋扈,或是横眉冷竖。或是顽劣不恭。或是徜徉恣意,却独独没有孤寂苦闷。

她以为。儿子的那一方灿烂多姿的天地里,是没有孤独的,却原来。他都把它们藏在心底最深处,从不曾显露。

小儿子从出生起就让她­操­碎了心。

江瀚出生时,因为太过孱弱,差点儿就夭折了,后来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还经常会时不时的晕倒,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她以为,这个儿子要离她而去了。

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凡事都亲力亲为,不肯用丫鬟,怕她们照顾不好,更怕不知道哪天就是她跟儿子的生离死别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她总算把儿子从阎王那里抢回来了。

她前头二子一女三个孩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累过。

但是,她也因此跟小儿子的感情最深,江瀚对她的依赖远远超过他的姐姐和两位哥哥。

有时候,江夫人觉得,只有江瀚才真正算是属于她的孩子。

长子次子从小跟着明靖侯长大,­性­子跟明靖侯很像,也跟明靖侯更加亲近一些,反而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有几句问候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儿子在想什么,总觉着不贴心。

女儿虽是她亲自从小养到大的,可是她早早的就嫁到深宫里去了,一年到头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虽然心疼闺女,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干­着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女儿出嫁了,就真的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做了皇家的媳­妇­,就更是一盆水泼的­干­­干­净净了。

只有小儿子一直在她身边,天天母亲、娘的叫着,还知道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花儿,平日里愿意去谁家串个门儿,知道她一到­阴­雨天就会腰酸腿疼的,还特意给她做了个小暖炉,虽然手工粗糙,样子也不好看,但是她收到后,心都要化了。

因此,纵然他惹是生非,纵然他顽劣不堪,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最起码,儿子是很孝顺她的。

她知道,她有些太惯着江瀚了,可是,有这样的儿子,她又怎么能不惯着他呢?

反正府里又不缺吃不缺穿的,江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她只盼着儿子能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不愿意他受一点点苦。

儿子不愿意成亲,若是可以,她宁愿就顺了儿子的意,让他随心所欲的过完一生。

可是,现实却是,他必须要成亲,不但要成亲,日后还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行。

否则,他不但会被世人耻笑,日后到了晚年,也会无人照料,孤独终老。她总不能一直陪着儿子,她的人生定会比儿子早到尽头。

江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背,柔声道:“傻孩子,哪有不成亲的,长大了都要成亲,你看哪家的公子小姐是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不都要找个伴儿么?你去年还小,我也不逼你,可是你如今都十六了,怎么着也要把亲事定下来了。你大哥二哥都是十六岁成的亲,你姐姐十五岁就嫁到皇宫里去了,你这会儿定亲,已经算是晚的了。”

“我不要跟大哥大姐一样,我就不成亲!”江瀚嘴巴撅得老高,幼稚而固执。

江夫人想了想,换了一种劝说方式:“你难道没有瞧中的女孩子?你说说看,娘帮你合计合计,若是有个差不多,就给你娶回来当媳­妇­,可好?”

不知怎么的,元青菲清美的容颜在江瀚的脑海中闪过,但是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他闭上眼睛,摇摇头,没有作声儿。

江夫人知道儿子的眼光一向很高,一般人他是瞧不上的。

其实她也觉着能配得上儿子的姑娘很少很少,想她儿子不仅聪慧非凡,家世显赫,整个人更是英俊不凡,单单他的容貌,在整个京城都罕有能匹敌者。

儿子自己生的这样好,那些姿容普通的,他怎么可能动心。

就连她给他房里安排的两个颇为容貌出­色­的丫鬟,他看都不看一眼的。

这两个通房丫鬟可是她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各方面都是拔尖儿的,单就容貌这一条,就敌得过京城许许多多的大家闺秀了。

可连这两个也入不了江瀚的眼,江夫人实在是不知道儿子喜欢什么样儿的。

她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了,若是给他娶个不中意的回来,他真的会不肯拜堂不肯入洞房。

更何况,给他娶亲的目的,是想让他收收心,让他能多呆在家里头,而不是成天东一头西一头的瞎捣腾。这就势必要娶个他喜欢的,否则就失去逼他成亲的意义了。

江夫人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尚个公主?”

江瀚一听,立即不屑的嗤笑一声,语气狂傲的道:“娘,你见着宫里头那个公主模样好看哪!锦华那一张脸比饼还大还圆,看了就没有食欲!”

锦华公主确实是圆脸,但是根本就没有江瀚说的那样夸张,她其实还真是个小美人儿的。

“锦云一双眼睛也就比米粒儿大一点儿,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瑗妃亲生的!”

“别胡说八道的!锦云公主当然是瑗妃亲生的!”江夫人轻斥了儿子两句,锦云公主是单眼皮,眼睛确实有些小,但是她的眼睛绝对是那种漂亮的单眼皮,哪里就像江瀚说的“比米粒儿大一点”!

“人家瑗妃眼睛哪有那么小,皇上的眼睛也很大的!这丫头还不一定打哪儿来的呢!”江瀚一脸怀疑和质疑,“还有锦柔,胖的跟猪一样,每天就知道吃吃吃,也不怕把自己撑死!成天跟个球儿一样的,在坤宁宫滚来滚去,皇后可真好脾气,要是我,早一脚把她踹出去了!”

“啊,还有锦心,我的天哪,那一脸张扬的疙瘩,我要是成天对着这么一张脸,我还不如出家算了呢我!你说她长成这样,怎么还好意思成天往我跟前凑,难道她看见我这么绝无仅有的英俊面容,不会自卑的想要自杀吗?心理还挺强大的!”

江夫人被江瀚的话逗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早就看出来了,锦心公主对江瀚有点儿小儿女的意思,只是一直都装作不知道而已。没想到儿子早就看出来,她愿意往他跟前凑了。

第二百 零四章 秘辛

得,宫里头四位适龄的公主,都被江瀚挨个儿数落了一遍,被他这么一说,那四位公主的模样哪里还能见人哪!

宫里的娘娘们哪位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绝­色­美人儿,皇上容貌随了当今姿容出­色­的太后娘娘,更是相貌堂堂,是个难得的美男子,生出来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差到哪儿去!

只是江瀚眼光太高罢了!

江夫人心中焦急,儿子连公主都看不上,还叫她怎么给他找亲事哪!

她心里将京城适龄未嫁的女子想了个遍,发现根本就没有能跟四位公主相较而论的!

京城里才貌兼备、家世显赫又温良贤淑的女子,最最出­色­的应当属荣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袁霏了。

可惜的是,袁大小姐早在六岁时便与惠宁王世子定亲了,太后娘娘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皇孙媳一样看,不仅常常召她进宫陪着说话,而且几乎逢人便夸,对她疼爱异常,赏赐的好东西连几位公主都十分眼红,可是因为袁大小姐­性­子好,几位公主却依旧愿意与她亲近,这让她越发的声名远播了,京城不知道袁大小姐名声的估计都十分罕有。

她幼时虽也模样娇美,但是长大后才真真长长了令无数女子羡慕嫉妒的美人儿。

江夫人自己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姣好容貌了,见了袁霏后立即便觉着袁霏的容貌比她还有略胜一筹。

倒也不是袁霏生的更貌美,单论容貌而言,其实还是江夫人要更美一些。只是。袁霏从小就由宫里头负责教导公主皇子的嬷嬷教引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华美,经过长期的培养和教引,她通身的气度。高贵而娴雅,雍容而端方,光芒四­射­,等闲人不敢往她旁边站的。

江夫人身上的气质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而不是带着冷艳的高贵,本质上与袁霏并不相同。

江夫人之所以觉着袁霏比她还要美。是因为她喜欢端方娴静、大气优雅、温婉知礼的女子,总觉着这样的女子识大体,日后交际应酬也会占有优势,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女子才能弥补江瀚冲动、爱惹是生非的不足。日后若是江瀚闯祸了,有个强势、理智、会交际且母族强大的妻子,祸事才能迅速平息,江瀚所受到的伤害和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当然,袁霏她是不用想了,这是太后捧在手心的皇孙媳­妇­。是未来的惠宁王世子妃,江夫人还没有胆子从太后手里抢人。

而且,还有极为关键的一点,江瀚如今在京城的名声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且这名声着实有些叫人沮丧,许多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到明靖侯府来。

就算人家袁大小姐没有定亲。荣国公也绝对不会把他的宝贝孙女许给江瀚的,估计会直接许给哪位皇子,日后做个体面高贵的王妃呢!甚至有可能会把她嫁入东宫,以袁霏的品貌才学家世­性­情,就算做太子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荣国公最是老­奸­巨猾不过,当年惠宁王妃提出要跟荣国公府结亲,他本是不愿的,嫌弃惠宁王是个闲散王爷,整日又太过不务正业,只知道沉溺于酒­色­。半点担当也无。

只是惠宁王妃那时已经时日无多,急于给儿子定下亲事,便拖着病体去了荣国公府,她与荣国公夫人商谈了许久,荣国公夫人也没有松口。

只是荣国公不久后见了惠宁王世子之后才改了主意。愿意把孙女嫁到惠宁王府里去。因他觉着惠宁王虽然不上道,但是他儿子小小年纪就沉稳从容,胆识过人,关键是深得帝心,皇帝拿这个皇侄当亲儿子一般,幼时怕他跟着惠宁王学歪了,曾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了四年,惹得诸位皇子都十分的嫉妒。

外人以为荣国公只是单纯的喜欢惠宁王世子,所以才同意孙女嫁过去,但是江夫人却知道,事实远不止于此。

而最直接的原因,其实是荣国公受过皇帝的暗示,皇帝想让他把最好的孙女嫁给自己的嫡亲侄子。因此其实当时与惠宁王世子结亲的并不是特指袁霏,而是荣国公府最出­色­的小姐。只不过后来袁霏随着成长,峥嵘显露,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出类拔萃,因此这件亲事便完全定下来了。而外人却以为,惠宁王世子与荣国公府的大小姐是早在七年前便把亲事定下来了的。

这件事是江贵妃无意间得知的,江夫人这才能知晓这样的秘辛。

因此,袁霏的身份地位,在整个京城中都是头一号的,无人能出其右。

太子和诸位皇子明年就要进行选妃了,但是放眼整个大封,哪里还有比袁霏更出­色­的女子了?

只怕最后选出来的太子妃及各位皇子妃,都要逊­色­不少的。

江夫人想着就叹了口气,连皇子们都无法娶到的女子,她的瀚儿自然也是没戏的。

不过不要紧,儿子也未必会喜欢袁大小姐那样的,京城的女子也不止袁大小姐一个,还有不少姿容出­色­的,就算京城的不行,不是还有江南的吗,她可以让娘家的嫂子帮着给挑一挑,若是合适,也很不错的。

不过,这事儿还是要问问江瀚才行,毕竟以后是他跟自己妻子过一辈子,要是娶个不对眼的回来,以他的脾气,一辈子不进妻子屋子都有可能!

“瀚儿,你倒是跟娘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娘也好给你找哪!别家的公子都是十四五岁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你这都十六了,娘已经够惯着你了,再不定亲,你爹可就把咱们娘俩赶出门了!难不成,你希望看着娘带着你灰溜溜的回娘家去?”

江瀚当然不希望自己跟母亲被赶出去,更不希望灰溜溜的去江南。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成亲,一想到他要娶个污秽的女子回来,还要在一张床上睡觉,他就浑身不得劲!恨不得真要出家当和尚才好!但是他大多数时候虽然不着调,总做些出格的事,可他知道,要是他真的出家了,母亲会第一个受不了打击,成日里都会要死要活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做。

江瀚心里十分的烦躁,腾地一下子翻坐起来,皱着眉头道:“谁规定十六岁就要定亲了?不是有好些人二十岁才成亲吗?你看姑祖母家的表哥,不都是很晚才成亲吗?我不­干­,我也要二十岁以后再成亲!”

元府的几个承字辈儿的子孙确实都成亲很晚,基本上都是年近弱冠才成亲,亲事定的也都很晚。三公子元承遥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亲事尚且未定。

元府女子通常都是及笄后一两年内出嫁,也就是十六岁左右出嫁,在当下,这是十分合适的年龄。不过,元府的哥儿们普遍成亲较晚,这是从祖上便传下来的规矩。

这主要是因为元家世代书香,子孙后代不论资质好坏,都会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若是早早成亲,仕途上难免就会多了许许多多的牵绊,甚至有的会沉浸在闺房之乐中,不思进取。

元府为了让子孙能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仕途上,都会让他们晚一些成亲,别家大都是十五六岁成亲,元府的男子却通常要近弱冠才会成亲。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非常明显。不单单是因为这样可以有效的让子孙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业上,而且因为男子成亲时年龄已经大了,心­性­会更加沉稳,思虑更加长远,有利于整个家族的稳定和长盛。

在元府男子成亲之前,甚至连通房丫鬟也极少安排,哥儿们贴身伺候的大多都是小厮,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的心思用歪了。成亲后,通常都是年轻貌美的妻子,感情就会牢固一些,因此妾室自然也就少。

但是这样也有弊端。

元府到了元老太爷这一代的时候,男丁便很少,有出息的就他一个,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元府可真要衰落了。因此元老太爷吸取教训,广纳妾室,一口气养了六个儿子,虽然中途夭折了两个,但是他还有四个呢!四个儿子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但他的五个孙子里却有成大器的。

元府的这种方式,不是说学来就能学来的,这需要眼光和魄力,因为有很多人家儿子年龄大了,都不太好找亲事了,不像元府,因为家风严谨,门第高,子孙又个个优秀,想找一门好亲事并不难。

江夫人虽然觉着自家儿子条件也不差,就算等到了二十岁娶亲也能找着合适的,但是她还真没那个魄力去试一试。

更何况,明靖侯都下了死命令了,要她务必在三个月内给江瀚定下亲事,明年怎么着也要成亲。

十七岁成亲,这在整个京城也已经算是晚的了!

唉,看来想先说服儿子是不容易了,还是先瞧着亲事吧,说不准到时候儿子见了人家姑娘,说不准就愿意成亲了呢?

江夫人这样想着,却总觉着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她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她倏然转头,看向儿子:“瀚儿,你该不是看上了元八小姐吧?”

第二百 零五章 试探

江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跳的太急,以至于没站稳,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去,他拍拍ρi股爬起来,也顾不得疼,怒声道:“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那个臭丫头!”

“丑?”江夫人眯起眼睛,像是没看见儿子的失态一般,好整以暇的道:“元八小姐五官­精­致,容貌清美,­性­子柔和,气质独特,既有一种叫人安宁的书卷之气,又有一种出尘的空灵之感,她要是也算丑,那整个大封估计也找不出个漂亮的来了。”

江瀚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说的不是美丑的丑,是香臭的臭!娘你耳朵不好使了!她哪里清美了,不过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只嘴巴而已,娘你眼神儿也坏了!她心眼儿多的连我都招架不住,娘你到底会不会看人哪!”

“哎哟哟,我才说了两句,你这就嫌弃你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娘可伤心啦!”江夫人演戏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这会儿就已经眼泪汪汪的了。

但是江瀚可不是明靖侯,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元青菲以前每次在江瀚面前装委屈柔弱,都不好使,一切皆是源于他有个比她还会装而且装过无数遍的母亲!

“唉,娘可真是白疼你了,我还是找你侯爷去吧,让他来给你张罗亲事,我呀,耳朵也聋了,眼睛也花了,哪里会挑什么儿媳­妇­哪!”

“行了行了行了,有个差不多就赶紧打住吧。您还是省点儿力气去爹哪儿帮儿子说两句好话吧!爹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您的,您要是能让爹答应我二十再成亲,让我给您当孙子都行!”

“呸呸呸。或说八道什么呢!你要是我孙子,你爹不就成……”江夫人没说完,自己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犹如风华正茂的娇柔少女一般。

江瀚也不管江夫人正在咯咯直笑,走到门口直接把她给推了出去。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任凭江夫人怎么敲门也不理不睬,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他脑海里浮现出元青菲或嗔或怒或喜或忧的脸来。

漂亮吗?

好像确实漂亮,不过跟他比还差点儿的。

温柔吗?

好像只是不随便发火儿而已,离温柔还有些距离。

独特吗?

唔,这个嘛……她好像确实独特,明明才十三岁的丫头片子,整日里老气横秋的,弄的她跟三十岁似的,偏偏她的眼神和沉稳的气韵让人觉着她丝毫不做作。好像她生来就应当如此一般。

你该不是看上了元八小姐吧?

江夫人已经离去,但是她的话依旧在江瀚的耳边徘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上元青菲了,但是他知道,除了元青菲,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个能看得入眼的。

他每次看见元青菲。虽然总是跟她作对,总是找茬儿,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心情都是极好的,就算被元青菲整得灰头土脸的,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他每次都说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但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仔细想来,他还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这确实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一想起近来左云彦频频向元青菲接近的举动。想起他看元青菲时沉醉着迷的眼神,江瀚就会觉着莫名的有些烦躁不安。

他想了想,决定要去元府试探试探。

不是试探左云彦,也不是试探元青菲,而是要试探他自己。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对元青菲动心。

他唤了大毛二毛进来伺候他洗了把脸,重新梳了发髻,换了身张扬的大红­色­织金的衣裳便乘车离去。

江夫人听说儿子竟然又出门儿了,忙打听他的去向,听他是去元府,她便放了心——只要不是去涼源寺出家当和尚就行。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才问完儿子是不是对八小姐动了心,他就急巴巴的赶去了,莫非……

她吩咐大毛:“你赶紧跟上三少爷,去瞧瞧他在元府做什么,回来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

大毛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委委屈屈的道:“夫人,不是小的不想去,而是,三少爷吩咐过了,叫奴才在府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少爷只让二毛跟着去了。”

“怎么着,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江夫人板了脸,开口斥道:“你做事儿就不能长点儿心眼儿?非要让他瞧见?快去!远远的跟着,少爷在元府的事儿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你再多拉着几个丫鬟打听打听!”

大毛更加委屈:“夫人,小的哪敢随便拉元府丫鬟的手呐,要是被元府发现了,定要被打死的!”

江夫人气结。

她当初怎么就由着江瀚挑了这么个没长脑子的小厮!都要笨死了!怨不得每次儿子出门儿的时候都是带着二毛,不肯带着大毛!话说那个二毛人也­精­明不到哪儿去,光知道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儿子,却对江瀚的事一无所知,问他半天有时候连屁都不放一个,当真让人着急沮丧。

哎哟,你瞧瞧,儿子这都是给小厮取的什么名儿!小厮虽然脑子笨了点儿,但是好歹给取个人名儿吧!

“少啰嗦,赶紧去!记住,别让三少爷发现了!”江夫人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急的直跺脚。

大毛只得委委屈屈的去了。

这厢江瀚一路催促着马夫赶路,火烧ρi股一般的闯进了元府。

只是进去一看,就发现左云彦竟然也在,而且又带了一堆哄孩子的破烂玩意儿来!

最可气的是,元青菲竟然一脸高兴的笑着称赞那些东西做的­精­致生动,说她很喜欢!

狗屁!

她喜欢那种哄三岁孩子玩儿的拨浪鼓、破草人儿?喜欢那些花红柳绿的绢花儿?

这话也就骗骗左云彦那种白痴行!

就她那副三十岁老人的德­性­,给左云彦买拨浪鼓还差不多!

她什么时候戴过那样俗气的绢花,平日里都是简单的Сhā一支簪子了事!

江瀚一进去,众人都转头看向他。

元青菲也顾不得应付左云彦了,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好用全部心神应付江瀚这个神经病。她前些日子利用沈楚涵把江瀚折腾的去了半条命,好容易让他消停一会儿,不想才半个月,他就又找上门儿来了!可是,沈楚涵早就回北安郡王府去了,她这会儿哪有什么犀利的手段来对付他哪!

她以为江瀚又要出什么­阴­损招数,哪想到他竟然直接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朝着元老夫人草草的施了一礼,便直接朝她开口道:“元青菲,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件事儿想要证实一下!”

江瀚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是一凝,看他就带了几分探究。

尤其是左云彦,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内心颇为不悦。

他好不容易才搜罗了一些样式奇特的珠花和玩物来,刚刚让元青菲露出笑靥,元青菲夸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江瀚闯进来生生的打断了。他原本就因为幼时常受江瀚欺负,而对江瀚看不顺眼,这会儿就越发的不顺眼了。

元青菲听了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道:“江表哥,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你是想要证实什么?”她依旧在微微的笑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江瀚不会这么直来直去的报复她吧?这不是他的风格哪!他都是喜欢趁人不备,悄悄偷袭的。怎么会大摇大摆的来说:喂,我给你挖了个坑儿,你快点儿跳进来哪!

江瀚脸上的不耐已经十分的明显,他语气不善的道:“你确定要在这儿说?我脸皮是厚的没话说,你行吗?”

元青菲不由语塞,她还真没有江瀚那么厚的脸皮,更不敢让他在这儿就说,谁知道他那张毒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她方才只是想打探一下虚实而已,没想过真让江瀚在元老夫人屋子里说些乱七八糟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元老夫人也有些疑惑的看向江瀚,没有开口让他别乱说话,她对江瀚的了解远比元青菲要深的多,此时此刻已经看出江瀚与往日的不同来。

江瀚最讨厌磨磨唧唧了,根本不管众人的神­色­,不耐烦的道:“而且这儿不行,没有办法证实我心里的事儿,必须出来才行!我在听雨楼前头的花池等你,来不来你自己掂量着办!我耐心有限,可别叫我等太久!”

他说完,便甩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能跟江瀚这么嚣张跋扈的实在是少见!竟然当着长辈的面就要拉着表妹去私会!

元淼低着头,脸上的看热闹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元青菲知道他­性­子一向暴躁无常,真怕她一会儿去晚了江瀚再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来泄愤,赶紧求助的看向元老夫人。

她要是真的直接跟着去了,估计不用一个时辰,关于她与江瀚私会的流言就会漫天乱飞了!

这事儿必须要元老夫人点头才行,而且还要拉着旁人一起去才行,要不然江瀚真的把她往死里整,也好有个人拉她一把。

第二百王零六章 王八

元老夫人看着元青菲露出担忧的神­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元老夫人开口,左云彦却一反常态的神情紧张的大声道:“八表妹,你不能去!这很明显是个陷阱,你去了定是要吃亏的,他……他肯定……”

“没安好心”几个字,左云彦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否则就显得他太小人了一些。

元老夫人看了眼左云彦,左云彦不禁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至于到底在心虚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只是对上元老夫人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的眼睛,他就不自觉的丧失了浑身的勇气。他觉着,自己好像太急躁了。

元老夫人收回目光,轻轻的转动着手里的那串沉香佛珠,神­色­平静无波的道:“青丫头只管去就是了,瀚哥儿虽然轻狂些,但是还算是知道分寸的,况且都是自家表兄妹,一处说说话也没什么!去吧,记得带上英珠就行了。”

众人不由的在心中腹诽:您老也太能装了吧,江瀚那样的也叫知道分寸?他只怕是从来都不知道有分寸这两个字!您要是真觉着他知道分寸,为何还要让元青菲带上武功不俗的英珠?带着杏珠或是桃珠去不就行了?

元青菲微微犹豫了片刻,开口道:“祖母,我想让七姐姐陪着我一起去,您看成吗?”她说完,便朝元若仪看去。

元若仪收到元青菲的目光,二人已经十分的有默契了,立即便知晓了元青菲的意思。她起身朝元老夫人笑着道:“祖母,我就陪着八妹妹走一趟吧,她上元节的时候才落了水,这会儿见了水就害怕呢。我陪她一起去,也好给她壮壮胆。”

“也好,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去便是了。”元老夫人连半点儿犹豫没有的就答应了,她方才那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其实心里直打鼓,元青菲和江瀚的岁数可都不小了。二人即便是表兄妹也不好这样私下约见说话的,更何况方才江瀚神­色­不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还真担心元青菲自个儿去了有个什么闪失。有元若仪一起陪着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元青菲听了,不由松了口气。江瀚就是个瘟神,她必须要提前做好防备才行。

哪知她才松了口气,就听元淼娇笑着道:“八姐姐,我也陪着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分胆量嘛!”她的笑容单纯而又明媚,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一般。纯真的让绝大多数人都不忍拒绝。

只不过,元青菲不在此列。

她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淡淡的提醒元淼:“九妹妹,你就不必去了,有七姐姐就成了。你不是说,还有事儿要做吗?上元节的时候。我可瞧见了……”

元淼听到最后,脸­色­不由一变,立即打断元青菲的话,急急的道:“八姐姐,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你就自己去吧!哦,不是,让七姐姐陪着你去吧!我不去了!”她焦急慌乱之下,连话都说的有些颠三倒四。

元青菲满意的点点头。其余人却均有些错愕,不明白元淼为何态度转变这样快,她哪里是肯随意屈服的­性­子!她通常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胡搅蛮缠,没理也硬是要讲出三分理来的,何时这样听话过!

元若玲在一旁坐着。慢悠悠的喝茶,冷眼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待元青菲与元若仪两个并肩而出,她才笑着朝元老夫人道:“祖母,孙女就不打搅您休息了,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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