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夫人点点头,挥手让她离开。
元若玲走到一半,便朝元淼道:“九妹妹,咱们一起走吧,也好做个伴儿。”
元淼正心事重重,恼恨异常。
元青菲每每总会用上元节发现的秘密来威胁她,可是那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元青菲说出去的,一旦被人知道,昌国公府的大公子是被她故意买通了人手推到在自己身上,她的名誉尽毁不说,那门她苦苦相盼的亲事也定是要黄了的!
想到那门能让她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的亲事,元淼心里不禁十分的忐忑。
离着上元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眼看着都要进三月了,昌国公府连半点儿动静儿也无。当日那李公子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让她放心,定会给她一个交待,让她安心回府等国公府的消息的!
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提亲?他当日的意思不就是说会对她负责,会来元府求娶她吗?
难道他是故意那样说,他是骗她的?
不不不,不会的,当日她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明明瞧见了他眼睛里惊艳的神色,她柔声斥责丫鬟的时候,明明瞧见了他脸上的赞赏之意。
他是动了心的,她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但是,这不来提亲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只有一天没定下来,元淼根本就睡不安稳,这一个月来,她连饭菜的咸淡都快尝不出来了,每日想的都是这件事。
元淼这会儿根本就坐不住了,听了元若玲的话,胡乱的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我与四姐姐一起走。”
说着便与元若玲一起出去了。
左云彦看着片刻功夫就走的只剩下他一个了,不由的越发恼恨起江瀚来。他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一匣子的稀奇物件儿,咬了咬牙,决定舍弃那只匣子。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外祖母,表姐妹们都走了,我也不打搅您了,外甥告退。”
元老夫人点点头,朝着郑妈妈使了个颜色,见郑妈妈出去了,便笑着道:“彦哥儿可要常来玩儿哪,你每回来都带这么些好东西,你那些姐妹哪,眼睛都亮了!”元老夫人似乎对方才众人纷纷离去的情景丝毫没感觉出异样,依旧如常的拉着左云彦说话。
碧云碧雨两个一直在元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左表少爷现在日日都来,上午来了下午来,晚上都来,老夫人还说让他常来玩儿,还怎么常来哪!
左云彦这会儿心里急得毛爪挠心的,根本就没听出元老夫人话中的问题来,他这会儿着急的想元青菲怎么样了,可是长辈拉着他说话,他总不好就这么走了。
他只得笑着向元老夫人点头:“我一定常来看外祖母,那些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本就是哄姐妹们高兴的,她们喜欢是再好不过的了,日后我多送她们一些。您老先歇着,外甥我……”
“哎呀,彦哥儿可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你小时候哪,有段时间可是一点儿都不听话,让你往东你偏往西,还挑食的厉害,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元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断左云彦的话,兴致颇高的拉着他说起他小时候的趣事来,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左云彦只得无奈的坐回原处。听着元老夫人说他小时候的事,不时地还要装作高兴的哈哈笑两声。
时间过得好不难熬!
却说元青菲拉着元若仪去了听雨楼前面的花池,江瀚一见着人劈头盖脸的就骂:“你是属乌龟王八的不成?爬着过来的吧!嘁,这么说真是对不起那王八,人家都比你跑的快!”
元青菲就是泥人儿也被气出三分性子来了,更何况她根本就是糊了层薄纸的假泥人儿,压根儿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原本还觉着故意让沈楚涵吓江瀚,有些对不住他,所以今日才有所忍让,没想到竟然还让出毛病来了!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声音却有些冷淡的道:“江表哥对王八的速度这般清楚,上辈子就是只乌龟吧?”
元若仪瞧着二人这火药味儿十足的架势,不由的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悄悄的后退了一步,以求待会儿爆发冲突的时候别波及到自己。
没想到江瀚这次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理会元青菲的讽刺,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就往花池的小船上拉。
元青菲大惊失色,努力想把自己的衣袖从江瀚手中抽出来,却因为江瀚拽的太紧,根本就办不到。
她连声音都微微的变了:“江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个花池虽说是叫它池子,但是面积并不算小的,池水也是很深的,都算得上是个小型湖了。她才因为上回坠入湖中,风寒刚刚好利索了,这回要是再栽进去,就算她会凫水也要去掉半条命哪!
江瀚可真够狠的!
“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我要说的话都是她们听不得的,只能上船去池子中央说了。”江瀚神情依旧有些不耐,似乎若是元青菲不答应,下一刻就要翻脸一般。
元青菲有些犹疑不定:“真的?”她感知敏锐,这会儿似乎还真没有感受到江瀚想要害她的感觉。
她犹豫了一会儿,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小船。
江瀚跟着站了上去,随后朝岸上的元若仪、英珠桃珠等人虎着脸冷声道:“都在这儿等着,不许靠过来!”
桃珠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英珠也皱着眉头看向江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元若仪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盯着江瀚,告诫道:“江表哥,你莫要乱来,害了八妹妹,你也不会好过的!”
江瀚不屑的转头,动作熟练的划船往池中央行去。
第二百证零七章 证实
到了湖中央,江瀚这才停下划船的动作。
他一抬头,就见元青菲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元青菲这会儿才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心里不由的暗骂自己太过大意,更恼恨自己直觉竟然反应如此迟钝,这会儿才察觉出危险来。
她强自镇定下来。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江瀚一向喜怒无常,她直觉出问题也正常。
只不过,在这种小舟上飘摇,心理确实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真的生怕一不小心就翻下船去。更何况她还要提防着精神严重失常的江瀚!
江瀚站在船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元青菲看。
元青菲被他神经质的眼神看的发毛,笑容早已维持不住,她控制着自己,让声音尽量平静柔和,以免刺激到处于爆发边缘的江瀚。
“江表哥,怎么了?”
江瀚没有吱声,依旧盯着元青菲看。
元青菲几乎怀疑自己脸上长了朵花儿!
她再次开口:“江表哥,你带我到这池中央来,到底是有什么事要证实?你可以问……”
江瀚没等元青菲说完,便抬手一推。
元青菲的话戛然而止,她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扑通一声栽进了那曾经开满睡莲的冰冷的池水中。
幽冷的水瞬间将她吞没,冰寒再一次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虽然刺骨的寒冷让元青菲浑身难受,但是这一次她因为有了准备,并不慌张。而且她今日没有穿披风。身上的衣裳只是略厚实而已,入水后的重量,并不足以将她坠入池底。
她完全可以在一瞬间游上去,脱离冰冷。自由呼吸。
但是,她并没有立即浮上去。
她会凫水这件事,她不想暴露,也不能暴露,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陆徵知道了不会追问原因也不会说出去,但是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追问到底。
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她只需要再坚持一两秒,英珠就会过来救她,她可以不用显露她会凫水的事实。
果然,英珠早就在防着元青菲落水了,见到元青菲真的落水后,立即施展轻功,足见轻点水面,用飞一般的速度掠过池边,而后在元青菲入水的位置一个闪身扎进了池水中。
下一刻,她便抱着元青菲踏着水面飞掠回岸边。
而此时。包括江瀚在内,所有人都尚未从元青菲落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英珠抱着浑身湿透,双目紧闭的元青菲,在岸边略作停顿,留下一句“桃珠,回听雨楼!”的话后。几个起落,便以鬼魅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从元青菲落水到英珠将她救上岸来,总共用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以至于众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无法回过神来。
她们心里头都有些难以置信:这……就完了?
元青菲落水她们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呢,估计她衣裳还没有完全湿透,就被英珠给救上来了!
桃珠知道英珠的武功很好,但是她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冰山一角,震撼的无以复加!
只不过,刚刚英珠特意喊过她了。因此她是最快一个回过神来的。
她“哎哟”尖叫一声,一面大声喊着“小姐”一面有些慌张的往听雨楼跑去,好在听雨楼紧挨着这个花池,她也只是用了片刻功夫就跑进去了。
小姐一个月前才落了湖,今日又落了池。估计要吓坏了!就算英珠救得再及时,她也是结结实实跌进水里去了的!如今还是二月份,虽然池面的冰已经化了,但是那水依旧冰冷刺骨哪!这样连着两次落水,很容易留下病根儿的。
桃珠转身跑了,元若仪才回过神来,她心中震撼于英珠的武功高强,但是却更恼火江瀚将元青菲推入水中,不过,仔细想想,江瀚这样的事儿干的还少吗?当年他还不是半夜三更的跑到她房里,将她的一头乌发剃了个精光!她那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能随意儿戏的!
她看着宽阔的池面上飘荡着的那一叶小舟,还有舟上的那个茕茕孑立失魂落魄的身影,心里的气愤不知怎么的就消去了三分。
江瀚站在舟上,池面升腾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他包裹在内,莫名的就显得他有些孤单寂寥,仿佛整个世间只余了他一人而已。
元若仪觉着自己此刻的感觉颇为荒谬。
就江瀚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会有孤寂这种高雅的情操?
她摇摇头,微微提起裙摆,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快速的往听雨楼走去。她这趟陪着元青菲来,可真是连半点儿忙都没帮上,要赶紧元青菲怎么样了才行。
隐在暗处的郑妈妈也随即消失不见。
江瀚失魂落魄的站在舟上,刚才,就在元青菲落水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慌张的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
平日里,要是他把旁人推到池子里去了,不知道会有多痛快,早就高兴的喝酒去了。
这会儿却只有痛没有快,总觉着胸口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塞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幸好英珠救得快,若不然……
江瀚一个激灵,一下子回过神来,他赶忙手脚并用的用力划船,快速的来到岸边,随后急急地往听雨楼里去了。
等他到了听雨楼,便见到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有些慌乱的忙碌,他随手抓住一个小丫鬟,吼道:“你们小姐如何了?!”
小丫鬟被他吓得手一抖,一盆热水便摔到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溅了二人一身。
小丫鬟疼的尖叫一声,随后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江瀚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烫,愤愤的骂了一句“废物!”,不管不顾的松开手,任由小丫鬟结结实实的跌落在地面上,直接撩了帘子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全是哭哭啼啼的悲切之声,元青菲的几个丫鬟不停的喊着“小姐,您快醒醒!”“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们哪!”其中还有元若仪高声喊着“快去请太医!”众人有些凄厉的声音让江瀚心中一紧。
只是,他一进屋子,英珠便鬼魅的绕到他身后,一柄泛着幽光的冷剑便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江瀚前进的脚步一下子滞住。
他相信,只要他再上前半步,那柄剑很有可能就会划破他的喉咙。自从第一天见到英珠,她就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尊敬,更没有惧怕。
她根本就不知道惧怕为何物!
她对杀他,明靖侯府的嫡出公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比他要纯粹的多的疯子!
江瀚不敢轻举妄动,他嗓音有些沙哑的道:“我只是想她,没有恶意。”
元若仪蓦地从内室中冲出来,用她从来不曾有过的疾言厉色冷冷的道:“你说这话鬼都不信!”
内室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元青菲苍白的面庞,还有内室地面上的一大滩水渍,诉说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方才坠入水中的事实。
江瀚看着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元青菲,不耐的扯了扯自己衣领,心里一阵压制不住的焦躁不安。
英珠冷冷的道:“出去!再进来,小心脑袋搬家!”
元若仪也神色不善的看着他,有些厌恶的道:“你还来做什么,是不是想看着八妹妹死过去!放心吧,只要你不在,她就会活的很好!赶紧出去!”
江瀚没有心情跟这两个女人争辩,也不知道该怎么争辩,这是他整个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一直都以能言善辩著称,没有理也能讲出三分歪理来,除了在元青菲面前惨败过,他还没有输过任何人。而今日,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两个根本就不擅长争辩的女子。
不过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乱了。
江瀚脸色阴沉的回了明靖侯府,而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也不开门。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人推进水里去了呢!
江瀚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竟然喜欢上元青菲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他江瀚可是京城第一风流倜傥美男子,只有别人喜欢他的份儿,什么时候会有让他也喜欢的人了?可是,他见到左云彦在她面前献殷勤的时候,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那丫头到底哪里好?
容貌?不如他!
家世?差老远!
性子?太精明!
气质?太诡异!
……
哪里有一样好的嘛!
可是,为什么他看见元青菲昏迷不醒的样子那么难过呢?
他应该开心才对,成功的捉弄了她,这不是他一直想要做的吗?
然而,事实无可辩驳。
在伸手推她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恨不得立即跃入水中将她给救上来,可关键是,他自己本身也不会凫水!
他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娶她?
好像总觉着十分的别扭!而且元青菲要是知道他有了这种想法,一定会嗤笑一声:“你还没睡醒吧?赶紧回去补觉去吧,顺便再吃点儿药,治治脑子!”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第二百诊零八章 诊脉
江夫人知道儿子回府后,便立即找来了大毛。
大毛今日还真都一直在跟着江瀚,元府里头发生的事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江夫人听完,满脸的疑惑。
不知道儿子这又是抽什么风,怎么就跑到人家府上把元八小姐推到水里去了?这大冷天的,可别把人家姑娘冻出个好歹来。京中户部尚书家的小女儿去岁便是掉进水里受了凉,今年年初病死了,定的亲事也随之退了。
江夫人越想越觉着不妥当,赶紧让丫鬟给她梳妆,带了一车的丝绸燕窝一类的赔礼,急匆匆的去了元府。
她必须要在元府找上门来之前赶去给儿子道歉,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等到明靖侯知道了,江瀚少不了一顿板子。
……
元府中,元青菲等到江瀚走了,才睁开眼睛,朝着正在哭喊的杏珠几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没事的。”她一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原以为声音会很大,没想到竟然几乎低不可闻。
元青菲自己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的可以,以后要多多锻炼才行。
杏珠几个一看元青菲醒过来了,顿时大喜。
“小姐,您醒了!”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元青菲是故意装昏迷的,要装的严重些才能吓住江瀚,不然他三天两头的来整她一回,她有十条命也不够使的。
方才英珠一把她抱回来。梨珠便立即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衫,这会儿却还是觉着很冷很冷。
“杏珠,你给我把头发再绞一绞,绞干为止。”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这样太容易引致头痛了。
“桃珠,那两个手炉来,太冷了。”
“梨珠,先去厨房要一碗红糖姜汤来我喝。”
元青菲挨个吩咐,想了想又道:“英珠,你就在我身边守着。别让人进来,看见江表哥来就直接把他撵出去,不用客气。你们几个,除了告诉祖母实话之外,旁人若是问起我来,就说我还昏迷不醒着,旁的不要多说。”
四人点点头,各自忙碌去了。
元青菲说完这些话只觉着有些疲惫,但是这会儿却还不能闭眼睡去,大夫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她还要让大夫帮她好生看看,别落下病根儿——她今日应该是来葵水的日子。但是不知何故没有来,也幸亏没来,若不然这样子掉进冰冷的水里去,只怕后患还真不小的。
但即便是这样,也要让大夫帮她看看才能放心。
元若仪看着元青菲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头去做事。心中不禁十分佩服她的沉稳从容,若是她落了水,一被救上来定不会有这般清醒理智的头脑。
元青菲见元若仪盯着自己看,笑了笑道:“怎么,我成了落汤鸡,你便不认得了?”
元若仪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便知道她是无碍的,但是心里却有些诧异,遂问道:“你落水了都不害怕的吗?怎么这会儿还有心思说笑,我要是你呀。早吓哭了也是说不定的。”
“哎哟,怎么不害怕,我还喝了好多池子里头的冷水呢!幸亏英珠反应快,不然连池子里的鱼也吞进去了!不过呀,我上回在郡王府都落过一回水了。没有头一次那么慌张了,而且,我上了那条小舟就一直在猜,江表哥该不是要把我推进水里去吧?我都做好了落水的准备了,这才能吓得轻一些。”元青菲找了不少的由头,她会凫水这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晓。除了陆徵是因为救她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无可奈何之外,对于其他人,她都要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行。
元若仪想了想,觉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连她都下意识的觉着,江瀚是要把元青菲推进水里去的,但是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别做得太过分而已。
她见元青菲精神不太好,也不敢久坐,说了两句便走了。
元青菲躺在床上,还没等来太医,元老夫人便由郑妈妈扶着,来了听雨楼。
元青菲赶忙起身,白着脸笑着道:“祖母,您怎么来了,不是让杏珠去跟您说了吗,我没事的。”
“哎哟,我的孙女哪,快躺下快躺下!你今年这是怎么了,老是跟龙王犯冲呐!真是菩萨保佑,幸亏英珠那丫头功夫好反应快,不然等到府里会水的婆子去救你,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哪!郡王妃可真是送了你个好丫鬟,上回也多亏了她!”
元府的人并不知晓上元节元青菲落水时,救她的人是陆徵,郡王妃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对外一律说是英珠救的元青菲,连郡王府的人也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救的她。因为那一晚着实有些混乱,元青菲和沈楚涵二人都落了水,但是当时在她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却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都不知晓实情。
元老夫人以为,元青菲两次落水,都是英珠救的她,因此才会这样说。
元青菲落水,她别提有多心疼了,当初她自己嫡亲的女儿便是溺水而亡,因此一听到元青菲落水,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等到她一缓过神儿来,连衣裳都没顾上换,便直接来了听雨楼。看到元青菲没事,她总算稍稍放心了些。
太医很快便来了,给元青菲诊过脉,便道并无大碍。
他刚要走,元青菲便开口道:“太医先不必忙着走,您去外间开了方子,还请等一等,我有个小小的病症,想先于祖母说一说,再请您帮着瞧一瞧。”
那太医常年给宫里的贵人和京城的贵人们诊脉,知道元青菲说的“小小的病症”多半是难以启齿的女子病症,这才要跟元老夫人商议。因此便拱了拱手,应下了。
元老夫人听了元青菲的话,待那太医移去了外间,忙问道:“青儿,你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适?”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本这两日要来葵水的,但是今日忽然落了水,怕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想着让太医帮我瞧瞧,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也好赶紧趁着才落水没多久进行诊治,以防落下病根儿。”元青菲是从去岁来的葵水,虽然并不是太准,但基本上也就是这几日的,她有前世的经验,知道来月事时或者来月事前后若是受了较为严重的寒凉,会导致闭经,严重时会导致无法孕育。
但若是治疗及时,这些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元老夫人尚不知晓此事,闻言一惊,立即道:“青儿,这事儿马虎不得,你不必羞赧,这位太医常年行走在内帏,妇人女儿家有个什么病症都是找他的,对女子的病症早就十分熟悉,你只管叫他瞧瞧便是了。”
元青菲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元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便立即要让那太医给她瞧,并没有觉着让一个男子给她瞧这种病会损失颜面,反而怕她一个小姑娘家会害臊,而解释给她听。
郑妈妈见元青菲点头,便去了外间低声跟那太医说了几句,将他请进了内室。
太医这一次诊脉的时间,比方才的那一次要长的多,而且是左右手都反复诊了两次。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太医才收回手去。
“八小姐今年已经落了两回水了,体内积了不少寒气,若是老朽没有猜错,八小姐上回葵水不仅少且颜色并不纯正。”元青菲上一次在北安郡王府落水,也是这位太医上门诊治的。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出了他的猜测。
这等女子的私密之事,其实实在是不宜这样当面说出的,尤其是这个女子还是尚未出阁的。若是个妇人,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罢了,妇人多少能放开些,不会计较那么多。
只不过,他两次给元青菲诊脉,都发现她毫无扭捏之态,甚至反对他在手腕上覆一层薄纱诊脉。
其实他自己本身也极不赞同覆纱诊脉的,诊脉是个精细活儿,覆纱之后,感知会出现偏差,不利于他掌握病情。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反对他覆纱诊脉的。
当时,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元青菲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他将一条薄薄的丝帕覆在她的腕上,露出笑容道:“太医,您快把这帕子拿了吧,以后给我诊脉,可别用帕子了,我瞧着就费劲,您直接诊脉就是了,不妨事儿!”
这可一下子道出了他的心声,这事儿不光瞧着费劲,诊脉也更加费劲!
他浸淫医道数十年,解救病患于疾痛之中,最希望看到的便是病患能配合他,能信任他。他对那些女子真的并无半点歪心思,不论男女,来到他面前,其实都是一样的,他是医者,能看到的只有病症,至于其他的,他还真不上心。
遇上元青菲这样的,他觉着心情十分的舒畅。
从方才的话里,他已经听出来了,她在葵水上的疑虑是她自己担心的,而不是元老夫人担心她落水会对葵水有影响,才让她就医的。
他是看出元青菲对这种事真的并不在意,这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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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vivi_hjy同学的打赏,哎哟,真高兴,o(n_no哈哈~,不只是因为有钱拿,最重要的是,我觉着有人支持我,喜欢这篇文,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真的,即便是一块钱的打赏,也能让我高兴好久好久。谢谢所有支持媤媤的书友!
第二百赔零九章 赔礼
元青菲听了太医的话,有些惊讶的点头。
没想到,这人的医术竟然这样了得,竟然知道她上次来葵水的状况。她其实就是因为上次来葵水时,便发现有些不正常,再加上这次又落了水,这才想要让太医帮她看看的。
若是别的女子,才来葵水半年,自然不会发现异常的。但是元青菲上辈子不是白活的,对葵水这种事,她比这里的大多数人只怕都要有更清楚的认识。
而元老夫人和郑妈妈听了太医的话,却都微微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便看向元青菲,似乎生怕她恼怒一般。
岂料,元青菲竟然一脸的淡然,除了有些惊讶之外,没有丝毫的赧然。
元老夫人有些疑惑,却也只以为是元青菲岁数太小,对有些事还并未开窍。
太医见元青菲神色自然的点头,心下大慰,便一五一十的道:“八小姐聪慧而大度,此事幸亏你警觉,若是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八小姐这个月的葵水因着这场落水,不会来了。”
元青菲与元老夫人不由齐齐皱眉。
太医赶紧道:“老夫人八小姐放心,有老朽在,八小姐无碍的,只不过需要长期的调养才行。”他说着,竟然罕见的以有些自得的口气道:“不是老朽自夸,这等疑难杂症,这普天之下,只怕也就老朽一人能治。老朽在这孕育上头,已经苦心钻研十数年之久了,总算寥有小得。”
元青菲听了不由的笑了笑。太医如今的神色,哪里像是“寥有小得”,明明是有极大收获的模样。
那太医见元青菲笑,以为她是不信。不由的吹胡子瞪眼:“丫头,你可别小瞧这疑难杂症,这些个病症瞧着虽然不起眼,但也要真正懂行的人才能根除。就你这病,你找谁谁也治不了!”
元青菲见他急了,赶紧道:“我不是不信您,您的医术我早就见识过了,当真是极厉害的。有您在,我可放心的很呢!”
医者就与做饭的一样,做饭的最喜欢听吃饭的人夸他做的好吃,医者最喜欢听病患夸他医术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太医听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去外头写方子去了。
郑妈妈见他走了。不禁也露出笑容:“平日里瞧着这位宋太医寡言寡语的。没想到倒是与八小姐十分投缘,今日一下子说了这般多的话,当真是少见呢!”
元青菲这才知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姓宋。
元老夫人也笑了。她伸手握住元青菲的手,道:“是青儿的福气。宋太医倒真的不是多话的人。医术也颇为了得,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能在后宫吃得开,连太后娘娘有什么病症都愿意找他瞧。咱们能把他请到府上来,还是多亏了郡王妃的面子。”
她说着,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青儿,你把今日的事,仔仔细细给我说一遍,若是瀚哥儿真做的太过分,我可要去他们府上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事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元青菲也希望江瀚能受点儿惩罚,不然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为的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真就把她给坑死了!
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元老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看来,真的是她太惯着江瀚了。
这孩子聪慧异常,胆子也着实不小,竟然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直接就把自家表妹推进水里去了。
多亏了宋太医医术高明,能治得了元青菲的病症,若是治不了,或是元青菲没有那么警觉,元青菲这一辈子岂不是就彻底的毁了?
一个女子,若是在深宅大院里无法生育,没有儿子傍身,不但会引得夫君不满,公公婆婆也会有极大意见,毕竟大家族都很重嫡庶,只有庶子没有嫡子,是会引人笑话的。
而等到了晚年,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指望着庶子庶女孝顺,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元老夫人是过来人,她的那些庶子庶女,有哪一个是真心想让她好,是真心孝顺她的?到头来知道心疼她的,还不是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长子在她身边自是不必多说,次子就算是常年在外做官,每年都不忘让人送几大车东西回来。元府世代富贵,并不缺那些东西,但那都是儿子的心意,她每每收到东西都是极为高兴的。
她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元青菲嫁个好人家,夫妻和睦,公婆慈和,日后能够子孙满堂,过上安稳闲适的生活。
若是没有自己的孩子,那日子就会极其难过。
江瀚做下的这件事儿,元老夫人委实有些生气。
她安慰元青菲:“青儿,你好生休息,有宋太医在,你的身子定会无碍。咱们就按你之前说的,对外就说你尚且昏迷,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我这就去趟明靖侯府,祖母去替你讨个公道回来!”
元青菲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元老夫人:“祖母,您不必去的,等着江表哥来,您数落他两句就是了,不用去明靖侯府了。”明靖侯府是元老夫人的娘家,如今的明靖侯可是她嫡亲的侄子,这样杀上门去,只怕会很伤姑侄感情。
元老夫人知道元青菲担心什么,她笑了笑,道:“放心吧,祖母我心里头有数着呢!我是去那里给你要点儿嫁妆钱,日后你出嫁也能有更多的银子傍身!”
“哎哟,祖母,您说什么呢!”元青菲有些不好意思的底下头,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哈哈,银子,这可是好东西哪!
明靖侯府最有钱了,瞧瞧江瀚成日里的穿戴,连手里随意的一把扇子都值好几千两银子,去他们府上敲一笔,最合适不过了,就当她落水的补偿了!
这样一想,元青菲一点儿也不恨江瀚了。
祖孙两人正说着,梨珠便进来道:“老夫人,小姐,明靖侯府的江夫人来了,说是赔礼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坐着。”
元老夫人一听,冷笑道:“她来的倒是快,我这还没找到她们门儿上呢!她倒是越来越精了,走,我去会会她!”
元老夫人一直都觉着这个侄媳妇太能闹腾,护江瀚护得太紧,把个好好的孩子硬生生的给惯坏了。
她倒是忘了,她对江瀚也是惯得很。若是今次落水的不是元青菲,她哪里会这样生气!
元老夫人给元青菲掩了掩被角,由郑妈妈扶着,起身离去。
到了寿鹤堂,元老夫人换了身衣裳,这才阴沉着脸见了江夫人。
江夫人茶都喝了一壶了,才见到正主儿。
她见元老夫人脸色不好看,心里不住的往下沉,却依旧堆起笑脸来,柔柔的喊道:“姑母,侄媳来看您来了!您气色瞧着很不错呢!”
“哎哟,我这半个时辰前差点儿丢了个孙女,气色还能好到哪儿去!”元老夫人脸上没有露出不满,但是语气里却颇为的不满。
“哎呀,姑母您别生气,我那侄女儿不是没事儿嘛!我家里的那个混账,您不是不知道,做起事儿来,就没长个心眼儿,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性子又冲动,我都不知道说过他多少回了,也没什么成效!您就看在侯爷的面子上,绕他这一回罢!”
江夫人说完,便招呼自己的丫鬟:“惠儿,赶紧把东西都拿进来!”
惠儿赶紧让元府的丫鬟一起把东西都搬进了屋子里头,随后便站到江夫人身后,低声道:“夫人,东西都搬进来了。”
“快把单子给姑母瞧瞧。”
惠儿把礼单递给了碧云,碧云接过去,递到了元老夫人手中。
元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把单子搁到案几上去了。
她的神色忽然有些凝重:“碧云碧雨,你们带着惠儿下去喝茶去吧。”
一副要把所有人都支走的模样。
碧云碧雨立即应是,惠儿见江夫人点头,这才屈膝行礼退下。
“姑母,您这是……难不成八小姐有什么不妥?”江夫人有些心急的开口问道。她知道,这位元八小姐自从入了府之后,便非常受元老夫人的疼爱,简直比嫡亲的孙女待遇还要强,真真是成了元老夫人心尖儿上的肉了。
江夫人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元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庶子生的孙女那样上心,而且更奇怪的是,北安郡王妃那种怪癖的性子,竟然也对元青菲另眼相看,都疼到骨头里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元青菲是她闺女呢!
她问过江瀚元青菲的身份有什么特殊,谁知道这个混账小子竟然说,元青菲不是她表面看起来的十几岁,而是三十岁的老妖怪变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承认,儿子脑子有时候确实不太正常。
江夫人探寻了很久,也不知道元青菲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只好放弃,但是却没有轻视这件事。因此,她一得知江瀚把元青菲推到水里去了,立即便来元府了。
这会儿见元老夫人神色凝重,心里直打鼓。
她虽然落水了,但是不是很快就被丫鬟救上来了吗?应该没什么不妥才是呀!
这元青菲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元老夫人这样上心!
第二百一第十章 不滚
姜是老的辣。
元老夫人就等着江夫人开口问了。
“青儿今日该着是来葵水的日子,但是今日落了水,葵水不曾来,却腹痛难忍,这会儿已经彻底晕过去了。她……这日后很有可能影响一辈子!”元老夫人将事情略微夸张了几分,神情凝重又有些心痛。
江夫人大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女子若是来葵水时落入冷水里头,后果确实会极为严重。
这要是真的,元青菲很可能会导致日后无法生养了!这对女子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江瀚这个臭小子,可真会挑日子!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把人家姑娘推到水里去了!
这下可好,人家元八小姐下半辈子算是彻底的毁了!
“姑母,这事儿……可是真的?”江夫人虽然觉着元老夫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多问一句。
元老夫人不悦的道:“我骗你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犯得着去瞎编吗!你若是不信,尽可以找个太医来给青儿瞧瞧看!不过, 有一条,我与青儿的外祖母有旧,她的身份非同一般,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也要护得青儿周全。若是太医来了也说青儿的病难以医治,只怕咱们侯府可要表示表示才行了!”
江夫人闻言微愣,她一直在猜测元青菲的身份,没想到元老夫人今日竟然露了一丝口风,看来元青菲的状况真的不太好。至于侯府要表示表示。她明白元老夫人的意思,只是要她们给元青菲进行补偿了。只不过,这事儿对一个女子的影响极深,补偿的银子。只怕不是小数目。
但是,谨慎起见,江夫人还是决定先请个太医去给元青菲瞧瞧才行。
别的太医她信不过,只信平日里常去明靖侯府给她诊脉的欧阳太医。因此一从元府出来,她就立即打发惠儿去请欧阳太医去了。
元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半躺在贵妃榻上,等着明靖侯府请的太医。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件事儿会被拆穿。
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绝对不会随意说出给女眷们诊出来的病症,更不会吹嘘自己医术高明,能治的了某位女子的某种隐秘之症。这都是行医大忌,太医院的太医大多都是口风极严之人,偶尔有个爱说事儿的,肯定会在不久之后灰溜溜的离开太医院。更有甚者会暴病而亡。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太医们常年行走在宫里宫外。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常常可以从蛛丝马迹的病症中得知一些隐秘。若是不谨言慎行,甚至装傻充愣,很快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因此。宋太医今日多说了两三句话,元老夫人和郑妈妈都觉着十分的惊讶。
实在是太医们都寡言惯了,忽然间多说话十分的稀奇。
因此,宋太医绝对不会到太医院里头嚷嚷,说今日给元府的小姐瞧病了,她得了什么什么病,我恰好能治一类的。不不仅不会说出元青菲的病,甚至今日去哪里诊脉了,也不会说出去的,旁人也绝对不会去询问。这是太医院不成文的惯例。
傍晚,欧阳太医便踩着绚烂的晚霞来到了元府,但江夫人没有来。
元青菲躺在床上装昏迷,任由梨珠将竹绿色的帐幔放下,把她的一只手腕伸到了帐外。
欧阳太医不惑之年,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岁一般,保养的极好。
他抽出一条薄如蝉翼的丝帕,覆在元青菲手腕上,开始诊脉。
他诊脉的时间比宋大夫还要长,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皱起眉头。
一炷香的功夫后,欧阳太医提出要再试一试元青菲的另一只手腕,看来是遇到难度了。
梨珠与杏珠两个,将元青菲侧过身,将她的另一只手腕也伸出了帐外。
欧阳太医依旧覆上丝帕,又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梨珠皱起眉头,他才收了手。
他诊过脉,便去了元老夫人那里,元老夫人也不多问,便让他走了。
她根本无须多问,只要回头看江夫人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今日诊脉的结果了。
明靖侯府里,欧阳太医站在江夫人面前,二人中间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帘子。
“欧阳太医,元八小姐的如何了?”江夫人等的有些心焦,今日连午饭都不曾好好用过,也没去管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江瀚。
欧阳太医有些谨慎的答道:“元八小姐脉相并不平缓,有些瘀滞,她近日原本确实应当来葵水,只是今日落水后,忽然受冷,致使寒气大量入体,她这几个月,只怕是不会再有葵水了。”
他并不知道元青菲之前还落过一次水,只以为她是体质太过虚弱,这才会在落水后,导致大量寒气淤积。
江夫人听了这话,越发的焦急了:“那可会影响她日后的生养?”
“元八小姐本就体质虚弱,今次落水,不仅会让她日后在阴冷天气全身关节肿痛,而且确实会影响她日后生养,只怕是日后很难怀上了。”
江夫人跟欧阳太医接触的比较多,知道他是个谨慎的性子,从来都不肯把话说死了。但是连他都说日后很难怀上了,只怕是真的因为自己儿子的一时冲动,害了人家姑娘。
说实话,江夫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女子若是不能生养,人生就废了大半了。她见过元青菲,一直都觉着那是一个颇有灵性的女子,仪容端方,懂得收敛自己,知进退明事理,若不是出身差点儿,倒也不失为一个做媳妇的好人选。
如今可不止是出身差点儿了,一个连生养能力都没有的女子,没有人家会愿意要的。
江夫人让惠儿付了诊金,便客气的送客了。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看来,要多准备银子了。
今日看元老夫人的架势,是要让她出点儿血了!
江夫人只是略一犹豫,便不再多想了。
江瀚从小到大不知道闯过多少祸惹过多少事,那一次不是用银子摆平的?远的不说,单就最近的江瀚把人家涼源寺闹的鸡飞狗跳的,她为了让涼源寺熄声儿,直接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若不然,涼源寺岂肯善罢甘休!
不过,这回的事有些不同,涉及到元府老夫人,她还要跟明靖侯商量商量才行。在商量之前,她还要再去元府探一探元老夫人的底儿。
第二日一早,江夫人便又乘了马车去了元府。
一直到接近晌午才回了明靖侯府,只不过,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江瀚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二毛来给他送吃食,进来一瞧,他还是昨日那身衣裳,都已经压的皱皱巴巴的了。
他搁下碗筷,赶紧走到床边伸手去探江瀚的额头,摸了一会儿,发觉还没有他的额头热,便不由的道:“爷,您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小的若不是昨日一直跟着您,知道掉水里去的是八小姐,今日定要怀疑是您掉水里去了!您快吃些东西吧,昨儿就没吃了!”
江瀚腾地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一把揪住二毛的衣襟儿,吼道:“你说什么?爷我昨儿就没吃东西了?”
二毛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昨日元八小姐掉水里的事儿,惹了主子不快,没想到他竟然问的是这个!
他有些茫然的道:“是啊,昨日午饭晚饭都没吃哪!”吃没吃饭自己都不知道吗?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你个混账狗奴才,爷我没吃饭你都不提醒着点儿?!你都不知道给爷送饭吃?!”江瀚个子比二毛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朝他咆哮,说完觉着还不解气,照他头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真是混账,他没吃饭都没有人管吗?
要不是他今日发现饿了,他们是不是要生生的饿死他?!
看来是他对几个狗奴才太过放纵了,放纵到眼里都没有他这个主子了!哼,真是缺乏管教,等他一会儿吃饱了,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几个才行。
二毛觉着自己这会儿简直比窦娥还冤,他昨日来过好多趟,也送了饭菜来了,可是不论他怎么叫怎么央求,江瀚死活不开门哪!而且还脾气暴躁的让他滚。
他无奈之下只能滚了。
可是这会儿又嫌他滚太远了!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他把人家八小姐推水里去了,自己倒回来生闷气,还拿他们下人出气,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二毛捂住自己的头,闷声闷气的道:“爷,您打ρi股吧,打头容易把我打傻了,您成天说我笨,还不都是您打的。而且,您瞧,我ρi股上有肉,您打起来不硌手!”
他说着,还把自己ρi股撅起来,朝向江瀚。
江瀚气了个倒仰,一脚踹到二毛充满弹性的ρi股上,怒吼道:“给老子滚!”
二毛被他踹的一个趔趄,幸好他赶紧扶住了门框,不然真要摔个狗吃屎。
他扶着门框站起身,心里极其的愤愤不平。
看吧,又让他滚,等他滚了,又该嫌弃他滚太远了。
他才没那么傻,这会儿坚决是不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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