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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必骨肉亲

太元初年就是公元375年,离大名鼎鼎的淝水之战还有7年的时间。魏晋南北朝时局动荡,军阀割据,战乱不断。前世的吴筝虽然对历史很感兴趣,对魏晋时代的名士*也曾艳羡不已,但是对这段历史了解不多,况且史书记载的未必就是正确的,为掩人耳目而篡改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情况历朝历代都有,尤其是在魏晋,权臣打压史官,令其曲笔写史已不是什么异闻。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吴筝抱着木盆,盆里盛满了脏衣物,去溪水旁洗衣。北山村地处深山,背靠着青山,村前有小溪流过,清澈见底,村里不少猎户,男人外出打猎,打来猎物去不远的小镇换钱,­妇­人在家缝缝补补勉强度日。大多数时候每餐只有薄粥度日,吃到­肉­的日子很少,即便是这样,对吴筝而言,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她每日帮方大娘­操­持家务,挑水做饭洗衣,丝毫不以为苦。家里无柴草,大娘坚决不准她上山打柴,说那是体力活儿她­干­不了,先向邻家借点凑合两日。方大爹上山已有月余,算算日子也该快回来了。

不觉到溪边,已有先来的村­妇­向她热情地打招呼,她一一颔首回应,只听邻居李婶子笑道:“筝儿真是能­干­呢!我说方嫂子善良厚道,膝下却无子无女,老天岂会如此薄待好人?这不?上天不是巴巴地送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她?可惜了我没有生儿子的命,只养了两个丫头,不然呀,就讨了筝儿做儿媳­妇­去。”这话惹来了周围­妇­人的哄笑,一­妇­人笑道:“我说李嫂子,别说你生不出儿子,就是生出儿子来,能配得上筝儿的花容月貌?你呀,也就眼馋的份儿喽!”一时之间气氛愈加热闹了起来。

吴筝只是微笑,低头看着溪水里自己清晰的影子,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顾盼生姿,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犹若点睛之笔为这张青涩的脸增添了妩媚气息,身量未足,方大娘年轻时候的旧衣松松垮垮贴在身上,皮肤由于重伤初愈和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尽管是这样,眼前的女子也是个美人胚子。她的母亲或父亲一定是人上之姿才能生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儿吧?看当时换下的血衣,布料上乘,做工­精­致,刺绣­精­美,不是普通人家穿戴之物,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呢?她倒不希望是什么达官显贵,身份越贵重,束缚就越多,越不得自由,她现在巴不得自己是大娘的亲生女儿,过普通的生活,与家人共享天伦。

衣服泡进了水里,虽是南方,冬天的溪水也冷得刺骨,吴筝丝毫不以为意,将纤手伸入水中,使劲揉搓着粗糙的麻质衣物,不多时身上也就热乎了,她时不时用衣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累了,抬头看看远方的青山葱翠,想起《论语》所言“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身体的累不算什么,心累才是真正的负累,她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原来母亲所说的点点星光真的存在,嘴角绽开一抹微笑。笑容让整张小脸生动了起来,­妇­人们看到这一幕都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唯恐一不小心惊扰了眼前含笑的女子。谁说只有男人才懂得欣赏美女的?真正的美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以为美。

忽然,村口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一阵喧嚣,打猎的男人们回来了,女人们纷纷扔下衣物,跑到了村口,寻找着自家男人,先生破例让孩子们扔下课本迎接父亲,整个村子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方大爹自然也是回来了,吴筝到家的时候,方大娘的脸笑得跟*一样灿烂,拉着吴筝的手给方大爹介绍家里的新成员。方大爹大约五十上下年纪,跟大娘一样慈眉善目,只是看到眼前的吴筝,眼里闪过几分犹豫,也不怪他迟疑,收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然是要担风险的。

吴筝看在眼里,上前给方老爹深深施礼,口中言道:“筝儿多谢大爹救命之恩,只是前尘旧事我已记不得了,与大娘甚是投缘,还望大爹收留。”

方老爹赶忙扶起吴筝,面露难­色­,“姑娘,不是我不肯收留,只是看姑娘形容举止断不是出自我这样的平常人家。长久住下,唯恐招人闲话。这样,我明天去镇上打听一下,看姑娘家人是否找寻姑娘,有消息的话便送姑娘还家如何?”

吴筝赶忙摇头,“大爹,时局动荡,看筝儿所受之伤便知筝儿惹到的大概不是惹得起之人。若家人真心找寻,自会找上门来。筝儿已忘记过往,若是寻到仇人门上,岂不是自寻死路还要连累恩人?”

方大娘从旁答道:“筝儿说的有理,咱们好容易救下的小命也不能再稀里糊涂送了出去。筝儿安心在咱们家住下便是。要是怕惹人非议的话,我们认下筝儿做女儿便是了。”

方大爹看吴筝乖巧可人的模样,心下喜欢,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怕咱们家贫,委屈了姑娘。””

“大爹这是哪里话,大爹大娘乃是筝儿救命恩人,就是不认筝儿做女儿,筝儿也会像女儿一样服侍二老终老的。”吴筝上前一步诚恳地说。

大娘看着大爹笑呵呵地说:“那这女儿咱们就认下了?”

大爹点头:“嗯,认下了!”

吴筝赶忙行礼跪拜,口喊“爹娘”。大爹大娘都喜不自胜。

吴筝第一次体会到了原来家是如此温暖,原来人与人之间还可以全然信赖,这是一份多么宝贵的情感。

作者题外话:为了情节需要,有些地方可能与史实很不相符,希望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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