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炎躲在小区的绿­色­冬青树下，眺望楼下黑­色­车的动静，跟作贼似的。楼洞的门打开，一个女人跑出来，急急地钻进黑­色­的车里。

“妈妈！”我震惊地张着嘴巴合不上了。妈妈搞什么搞？都已经嫁做人­妇­了，还和以前的恋人出去。这样晚了，爸爸居然也没意见？换成我早大发雷霆了。真不明白大人是怎样想的。

莫炎搂着我，幽幽的声音似乎来自天际，“菩提结，缘起而生，缘灭而绝，若得相思子，当与天道永存。”

不甚理解，都亦懂得此中的辛酸与无奈。

“相爱的人走不到一起，对谁都是一种伤害。”莫炎梦游般地喃喃自语。我越来越不懂他。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秘密。

“鱼子，麻叔叔和你妈妈原来是特别相爱的一对，跟我们一样。”莫炎意味深长地看我，“所以鱼子，我们要走在一起，不能跟他们一样有情人咫尺天涯。”

我沉默不语。莫炎，我家的事你知道多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跟明镜似的，独有我，跟猪头似的什么都不知道。换成文乐，我早冲他发火了。可是对莫炎不行。在莫炎面前我跟羔羊一般的温顺。也许这是劫难。逃不过去的劫难。

家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打开厅里的灯。吓我一跳。爸爸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机械地抽着烟。

他妈的换成我，我也会这样。自己的老婆跟旧情人约会，是男人都不会大度到莫不关心。我真想骂爸爸，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该管管自己的老婆。你宠她这样，你心里开心吗？

我心疼爸爸，爸爸一直都是沉默不语，却是温柔到极致。打我有印象起，爸爸宠妈妈就跟伺候大爷似的。

我环着爸爸，“爸爸。”却再说不出只言片语。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爸爸把头靠上我的怀里，拉着我的手，“旎儿，不要离开我。”

我的心跟撕裂了一样。已到中年的男子，依偎在一个小姑娘的怀里痛苦，那该是怎样的脆弱。我莫名其妙地恨妈妈。水­性­扬花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一会儿我不会放过你们。

倚在楼洞门口，等这对男女回来。眼里充斥着怒火。我不信妈妈能置之不理爸爸的感受。

我听见车的声音。麻叔叔下车，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给妈妈开车门。看他那殷勤样儿，我就来气，什么德行，放着家里的老婆不疼。跑到人家家里来搞什么啊。我鄙夷地看他跑前跑后。

妈妈下车。我有种*的感觉。妈妈高高地盘起长发，一身得体的深蓝­色­套装把妈妈的身材衬托得无懈可击。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而且是个亲切的大美人。

麻叔叔紧紧地拥抱妈妈。妈妈想挣脱，我看的见麻叔叔明显的用力。混蛋，*也不挑个地方，在你姑­奶­­奶­家门口你还嚣张？

我窜到他们面前，“姓麻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拈花惹草？”

妈妈慌乱地躲开麻叔叔的怀抱。我把妈妈拉到我的身后，怒视麻叔叔。是这个人要拆散我们家庭的。

麻叔叔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异常的温柔，就象那天拥我入睡，“鱼子，我是爸爸。”

“麻，不，不是，鱼子不是你的女儿。”妈妈在我身后不停地紧张地辩驳。

麻叔叔不听妈妈的解释，抓住我的手，我拼命地挣脱，“你个混蛋你放开，我不是你女儿。我八三年才出生的。我跟你没丁点血缘关系。”

麻叔叔直直地看着我，又看看妈妈。妈妈躲避麻叔叔的目光。

“旎儿，你为什么要把孩子的出生日期给改了？”

你怎么这么无耻啊，我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女儿，你瞎扯什么？我笑这个男人的可怜。连这样幼稚的理由都想得到。

妈妈拼命地解释，紧抓住我衣角的手不停地发抖，“麻，鱼子真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我和老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死了。”

“你胡说。刘姐说你生完咱们的孩子就再不能生育了。你那里还能再和老张有孩子。”

“你……”妈妈慌张地不能说话。

不能生育？妈妈不能生育？那……那我是谁的孩子？我顷刻无助。我摇着妈妈：妈妈，你到底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花落逐水 (24)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