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和她了么。她对母亲有些惦记,有些担心,盘腿坐在长木椅上,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
屋子里燥热得很,她起身将小电扇拎到跟前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电视,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声音不重,很有节奏地敲了两下。隔着门,她就知道是为民。
一起生活在一起,渐渐地就培养出了一种默契。不是亲人胜是亲人。自从龚为民离婚以来,不,应该是说自从他们俩发生了关系,龚为民就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小妻子一般。
她还在大学读书那会,他有空常去看她。小到牙膏洗面奶,大到手机和MP3。他只是个普通的业务员,但是提了成,领了工资就会往她手里塞上几百。
她起初推脱,不愿接受,但是为民就象水一般不知不觉地渗入了她的生活。碧玉是有些小虚荣的。大三大四时,宿舍的女生几乎人人都找了男友,有的还傍了不大不小的款。她虽然心里有他,但是却不愿意把他往同学和室友跟前带。
其实,为民的工作除了普通一点,收入一般之外,脾气、长相和身高还真是让她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碧玉记得有一次情人节,正巧为民到学校来找她,他刚下班,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很精神的样子,还让校园里过往的女生侧目回头。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觉得自己22岁的年龄,就要做一个孩子的后妈,这让人有些害怕。每个女孩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喜欢为民,但是又觉得自己可以等来更好的。谁都不知道她这种骑驴找马的心态。她掩藏得很好。
她的心思龚为民是不知道的。他为她感动。她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他,又向他表了白,他觉得老婆离婚给他带来的萎靡不振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碧玉小他很多,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邻家小妹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他对她就象个亲切的邻家兄长。可是自从知道碧玉喜欢他后,他的心里就把她也装了进去,甚至比第一次恋爱更上心。
摔过一次交的人,不希望第二次再摔,于是他竭其所有关心她,爱她,甚至超过爱自己的儿子小宇。
碧玉除了第一次虽然顺从了他,但是她也并不轻佻。自从他恢复了精神,走出了离婚的阴影,她对他就有了些疏离。他给她买生活用品,给她补贴家用,她就会一放假有空就替他照看孩子,一点也不愿占他便宜的样子。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也会冲动得想把她搂在怀里,和她翻云覆雨,可是她脸上的淡然神情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从心里感到需要她,爱她,他不愿自己的冒失让她从身边逃开。可是今晚,他打定主意来找她。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到在叫嚣着要她。他从广州出差回来后,上司就告诉他公司有意提拔他当业务部的经理,这给他求爱增添了几分自信。
碧玉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门。为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情,那是一种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赤祼祼的爱慕眼神。可是她想他至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是很尊重她,很守礼的。所以,她迟疑了不过两秒,还是穿着拖鞋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她就后悔了。为民进了门,眼睛就盯着她的眼眸,眼神清亮,里面有爱慕,也有情yu。她忽然记起他离婚的那天把她错当成他妻子时的眼神,喝了酒,红着眼,扑倒在她身上。那时他的眼里还搀杂着痛苦,但是现在他脸色红润,似乎刚沐浴过,身上还有股香皂的清爽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几乎可以说是英俊的。
“为民哥。”她嗫嚅着,脸一红。
“别叫我哥。碧玉,我想做你的丈夫。”他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嘴唇锁住她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吮吻着,他的吻带着热气,也带着欲望,让她忽冷忽热。
碧玉脚上的一只拖鞋掉了,可是他们都没在意。为民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她被放到床上。为民则匆匆脱起了衣服。
电视还开着,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碧玉突然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低声阻止:“不,不要。”
为民停下来,看了看她,似在挣扎。
女人说不要是不是真的就不要呢?
他觉得一定是她害羞和矫情,于是朝她伏下身来,继续用温柔旖旎的吻来劝慰她。
“碧玉,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他轻轻撩起碧玉身上的白色旧T恤,大手抚上她挺拔小巧的双峰,轻柔慢捻,碧玉发出破碎的呻吟,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任他这样。
“为民哥,不要。我不要。”碧玉的头拼命地摇着,手推拒着他,龚为民停了下来。有些挫败地看着她,脸上是说不出的尴尬。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卧室里闷热异常,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和喘息声。
龚为民恢复了理智,将她的T恤拉好,起身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碧玉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爱他,他也爱她,可是她不愿这样和他上床。那一次是唯一的一次,她当时好象没有别的选择。看着他那么痛苦,听着他悲戚地叫着他前妻的名字,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安慰。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对人总是和颜悦色,总是热情友善。他不该这么借酒浇愁,寂寞不堪的。
是他教会她骑单车,是他给她买了第一枝三色笔,是他让她第一次尝了麦当劳,是他要了她的第一次。
可是她犹豫了。她觉得不对。
她就这么郁闷地低头想着,他好象对她说了什么,待她抬头时,他已经走了。
我这样做错了吗?她不停地问自己。
她已经和他象一家人一样了呀。她去他家陪小宇玩,她在他家吃饭,她把他的妈妈和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但是刚才她却拒绝了他。
她缓缓地起身,走到卫生间洗着衣服,洗着洗着,心里感到一阵发虚,这今后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她今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呢?
她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在轻叹。透过卫生间狭窄的窗户,她看见他家的窗户里亮着灯。王阿姨还在屋里不知忙活着什么。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什么事留到明天有空再想吧。
她甩甩手上的肥皂沫,将衣服清洗好,拿到小阳台上晾着。
晚风里透着丝丝热气,她年轻的脸上又渗出了两滴汗珠,手习惯地一抹,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想起那个人和他那天严厉的话。
明天去上班,身上要带一条手帕,她想着,兀自出神起来。
困境
三个月后的一天,碧玉下班时发现商场办公室外的宣传栏里贴着一张通知。
是一则方天集团内部招聘的通知。碧玉的眼睛在通知的岗位一栏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有文秘一职时眼睛一亮。
回到家,她赶紧填了份履历表,正斟酌着怎么使自己看上去更有竞争力时,突然手机响了。
“碧玉,是我,你舅。你妈病发了,送进县医院了。你快来,记得带钱来。你妈住院费要10000块。”舅舅的声音很急迫,平常慢条斯理的人这会说话也如连珠炮了。
碧玉一听,心里就慌了,自己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这才刚开始工作,哪有什么存款呢?她心急火撩地跑到为民家敲着门,王阿姨一看是她,笑着要把她迎进门。
“王阿姨,我妈病又复发了,我舅来电话说她住进了县医院,等着要钱用呢。”碧玉也顾不上矜持了,直话直说,想着王阿姨兴许能给拿个主意。
王阿姨一听,犯愁了。“为民还没回来。他那应该还有点钱的。存折他自己管着,密码我也不知道呀。”
碧玉忙拨打为民的手机,却打不通。也不知手机是关上了,还是没电了。
碧玉想想还有几个大学同学在本市工作,于是厚着脸皮给他们一个个地打电话。
同学接了电话,起先还有些兴奋,可一听说借钱的事,声音就不觉地冷下来了。要说缺钱,现在大家都缺。于是拒绝的理由各种各样。要结婚了,还要还银行贷款的,妹妹还要读书的,自己刚工作是月光族的,碧玉一听,心就凉了,可也没有办法。别人没钱怎么能生别人的气呢,自己不也没钱么?将心比心,心里能够体谅,可钱还是得筹措的。
她又给为民拨打起电话来,为民妈站在一旁,也焦急地看着。为民的手机还是没通。为民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他单位办公室的电话好象我抄在一个本子上了,我往他单位打打看。”说完,进了里屋翻出个小本子,找到了号码,打到了单位上。
原来为民临时出差了。为民妈看碧玉一脸的愁容,跑到对门去敲门借钱,结果对门那对老夫妻不咸不淡地笑着说自己单位的退休工资还没到位呢。
碧玉呆呆地回到家,心想,怎么自己认识的都是些穷人呢?心里抱怨着为民,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差呢?手机也不通,哎。这可怎么办呢?
不管借得到借不到钱,她都得去乡下看一看母亲。于是她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请了假。主管的声音很不好听,碧玉垂着头听着这声音,益发觉得世事艰难。
她突然想起平时同事里舒娟对她还算不错。舒娟的老公好象开了个补习学校,生意好象还不错。要不,去问问她看看。她还在上班的。
她提起了一点精神,出了门,坐着公交车去了方天百货。
刚想迈步进商场,忽然瞥见商场旁一辆银色的宝马上下来了一个人。因为之前被一辆这样的车溅过污水,所以她就留意地看了一眼。一看,原来是方天集团的大老板,方天。他一身高级黑西服,长胳膊长腿,很有气势地站在那打着手机。
碧玉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他是来视察商场的,自己这时进去和舒娟套近乎借钱,要是被他发现了就完了。这男人喜怒无常,发起飙来丝毫不讲情面。连张主管也常提心吊胆呢。
她连忙进了百货店,径直奔向侧门的楼梯间,那有供顾客歇脚的椅子,她还是先坐在那等等吧。
心里惦记着母亲,对自己究竟借不借得到钱心里是没有底的,等着,不觉脸上就显出说不出的一种悲苦。低着头,正想着心事,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铖亮的皮鞋。她诧异地抬眼,发现大老板正审视地看着她。
“你是方天的员工吧。”大老板开口了。碧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忙答道:“是的,我已经下班了。在这等人。”话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难听,自己又是一惊。
男人轻轻颔首。正待从旁边经过,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这些椅子是为顾客准备的,作为方天百货的员工,希望你有足够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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