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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为爱成殇 > 2)无法进行充值

2)无法进行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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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3:神州行卡方式充值不成功

答:现在用神州行卡或移动手机充值卡充值只支持10元,20元,50元和100元面额的充值卡,如果买的是30元面额的就不能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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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VIP系统后台出现问题,在连续上传VIP章节时,第十七章没有显示出来,而将十八章提前显示。

原想将第十八章删除重发,可已经有朋友订阅了,所以我把第十七章发在下边,其它章节不变。

请朋友们在阅读时,注意调整一下次序,为此带来的不便,我表示深深的歉意。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推荐我的新书:《弃女的危险恋人:冷爱缱绻》

新书:《弃女的危险恋人:冷爱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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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颠沛流离,几遭抛弃,她,只愿薄情一生。

她有着扑朔迷离的身世,带着小女苦苦挣扎,遇到­性­情暴戾的郭朝骏,无意卷入其家族争斗。身旁还有对她一往情深的世家公子,有春风拂面、却腹黑似铁的妖孽少爷。突然有一天,孩子的生父从天而降,郭朝骏的初恋女友也神秘归来……红尘中的悲欢缠结,冷爱缱绻,只不过造化弄人。

[过程曲折,结局美好]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全本感言

感谢朋友们一路陪伴,感谢新浪提供这个平台,感谢我的编辑小诺。每一个支持,都是在我艰难跋涉中,给我的温暖。

这本书落幕了。

考虑到一些读者还在看文,本不想透露太多剧情,不过为了回答朋友们的疑问,能说多少说多少吧。

一些朋友对本书的结局表达不满,认为仓促了。

有的朋友甚至可能觉得,我写这本书,是在信马由缰,不知道结局怎么安排,最后来了个突然收尾。

呵,这么多文字一路写下来,如果只是信马由缰,这本书早就变成疯马场,乱得没法看了。所以我郑重地说:我是有提纲的,这个结局本在计划之中,有空闲的朋友,不妨回头再看看,小说情节的推动,结果只能是这样。

书从一开始就在画一个圈,这个圈,画到最后一章,合了起来。

该受到报应的,都受到了。细心的朋友,可以看看最后一章,王展住的小旅馆,恰是当初素妍和杨渡进过的旅馆(参见第三卷,第二章“抱住她”)昏暗的门厅、织毛衣的接待员、潮湿的气息……素妍曾在这里给杨渡的胳膊上包扎过卫生巾……

类似这样的铺陈,文中还有不少。这是一种宿命,也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再比如,宋厉男一心要害素妍,并且派了一个小人伺机动手,不料,她自己却被这个小人所害……

韩玥脖子上的吊坠儿,是金木河临终给她的礼物,当韩玥终于和宋厉男相遇时,宋厉男认出了自己的吊坠儿,并且与韩玥结盟……

徐思婵害了袁婧蕊,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爱情,结果却换来一个酒鬼,而这个酒鬼,最终仍然只能是袁婧蕊来救赎……

很多伏笔,是在千里之外设下的,然后在文中一点一点对接起来。

至于吴美凤死于谁手……我想,宋婉凝的可能­性­最大,不是吗?

那么宋婉凝受到的报应呢?她的儿子死了,这个报应还不够大?

最终到底谁是赢家?这个答案已经没有必要了。

……

面对朋友们的质疑,我认真想了想,为什么一些朋友觉得这个结尾仓促?或许是因为大家又希望王展和素妍在一起了,开始喜欢王展了。

尽管在我发文的过程中,读者们对于王展感到愤怒,可是最终因为他的失忆,原谅了他。

我特意在最后一章,将他塑造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一个亲切、温暖、快乐而简单的人——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王展,是那个曾经迷失的人。

如果我按照这个思路接着往下写,当然是可以的,就把王展失忆后的生活,再写十万字。然后呢,再让他恢复记忆,让他爱上素妍,皆大欢喜,这样的结局,又可以写上十几万字了。

但我要表达的“宿命”,不允许那样写下去。

其实回过头来讲,王展从小就很迷茫,找不到自我。他那短暂的一生,都是“失忆”状态,都是在寻找自我,直到最后,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阿树。

他正像一棵树,努力成长,只有在最后阶段,在树梢,感受了阳光。并且,他毕竟是死在了素妍怀中。

前边的文中多次提到:王展就像一个失去翅膀的天使,更像一个孩子,对自己不满,现在,这个孩子终于在爱的女人怀中,找到了自己的翅膀。他的归宿是完美的,正因为有遗憾,才愈加完美。

起码在这一刻,我们原谅了他以前所做的一切。

王展的死,并不仓促,之前为了给吴美凤买风铃,他在街边遭遇过车祸,留下了祸根。他从别墅跑出去后,又接连被撞两次。所以归根结底,他的死是吴美凤造成的,他死在最信任的女人手中。这便是他的宿命。

……

另外有朋友提出疑问:既然作者能在书中构思那么多心机,作者肯定也是个险恶的人。

对此,我无奈苦笑。譬如扮演连环杀手的演员,不一定要亲自杀几个试试;还有电影里演坏蛋的人,生活中往往是老实人;而那些演好人,甚至总是一脸正气地跳出来,到处以英雄自居的家伙,骨子里却相当丑恶。

所以,作者在创作时,其实只是书中人物的代言。

我要跟大家说的是:我是个好人。真的。

虽然够不上德艺双馨、德才兼备、德高望重,起码还能懂一点点是非。话又说出来,如果我脸皮够厚、心底够黑,何苦投入写作这一行?不仅要绞尽脑汁想情节,还要经常挨骂,并且回报微薄。这么看来,写书,是要有一点自虐­精­神的。

……

言归正传,朋友们对书提出的意见,我表示衷心的感谢,我相信每位朋友都是为了我好。写作的道路漫长而艰辛,既然选择这一行,只有坚持,才能走得更远。朋友们的激励,是希望我更成熟;朋友们的抱怨,是为了让我更强大;爱我,是支持我;骂我,是磨练我。这所有一切,我定当好好珍惜。

…… ……

我在写这本书时,不断思索与积累,对于人物­性­格、情节架构有许多新的感悟,这些感悟,都将在新书中呈现出来——《单身贵族的贴身女佣:冷爱缱绻》。

亲们看到书名,便知道又是写“情”的,当然与旧书不同,女主清冷傲然,男角异彩纷呈。新书已在心里酝酿了三四个月,之后开始列提纲,订计划。在旧书中遇到的问题,新书中会进行完善。这本书有缠绵、有哀婉,也有欢笑,过程曲折,而结局美好。

对于这本新书,我能做出的承诺仍然是:

1、尽全部努力,写出­精­彩的情节。2、坚持更新不中断。3、全本。

那么,请朋友们随我一起开始新的旅程吧!

* * *

新书在作品链接中:回到封面右侧,在“作者简介”下面可以找到链接,直接点击即可。

《单身贵族的贴身女佣:冷爱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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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鸳鸯巷

叶素妍嫁入豪门两年。从半年前开始,她忽然迷上了跳舞。每到星期三,便瞒着家里人,偷偷来到这座廉价舞场。

雾蒙蒙的场子里有100多名观众,口哨和尖叫声粗野疯狂。叶素妍戴着猫形面具,放肆扭动腰肢,有种震撼到死的迷醉。身上只剩一套白­色­的纯棉内衣,­干­净、妖娆。男人们粗俗地喊叫。叶素妍只是扭动腰身,肢体做了几个象征的动作,这是她的底线。

眼睛透过猫形面具,望着顶棚的灯光。这里不是高级的私人聚会场所,也不是豪华的地下舞场,来看一次表演,只需要10元钱。

这座综合市场的2楼是她们的舞台,来的都是草根阶层,甚至有学生。叶素妍总能看到一个长发男孩坐在前排。

叶素妍的表演结束,下一名舞者披着全身羽毛来到台上。叶素妍拣起地上的衣物,走到帐幔后面。新一轮疯狂的喊叫开始了。素妍无意间朝后望了一眼,透过帐幔的缝隙,看到那个男孩还在。男孩似乎感觉到素妍的目光,不时抬头往这边张望。

素妍回到后台,对着镜子穿起黑­色­外套,慢慢坐下来,点燃一支香烟。

换衣间是座狭窄破败的小仓库,挂着两盏灯泡,光线昏暗,四周散发着鱼腥味,还有别的什么古怪气息。旁边的两名舞友在聊天。素妍很少与别人交谈,跳过舞,吸一支烟便离开。

这里很安全,与素妍的生活没有交点。

在这里把身体呈现给陌生男人,是在报复自己还是报复王展?

王展经营着家族事业,旁人都以为叶素妍钓到金龟婿,灰姑娘变成了公主,一时惹来嫉妒和羡慕无数。结婚以后她才明白,自己只是可悲的虚拟角­色­。

这场婚姻在爱、悲痛、猜忌中变得刻骨铭心。越是痛,便越是需要宣泄,而一纸冰冷的《婚姻合约》将她的眼泪冻在心里……

叶素妍的手指抖了一下,烟灰烫到皮肤,想起自己还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她把烟蒂扔到地上,脚尖踩灭,起身朝外走去。

那个披着羽毛的女人从舞台回来,衣衫不整,与叶素妍碰了一下,几片羽毛落到地上。

女人不耐烦地说:“小心点!”

“对不起。”素妍低声说。

从后门出去,走廊狭窄破旧,一名保安在出口徘徊,盯着素妍看了几眼。素妍匆匆下楼。

正是黄昏时分,天边一抹晚霞缓缓变淡,从小巷穿过,两旁的房屋倾斜着,谁家后院的墙已经荒了,石榴树的枝叶探出来,摇落一地碎影。

这条巷子名叫“鸳鸯巷”,谣传很久以前,一对男女死在这里,浑身*连在一起,看样子是情杀,近距离使用了弩弓。一支箭穿透了那对野鸳鸯的身体,就像丘比特之箭,同时穿过两颗心。据说女人很漂亮,胸口的血在*间凝固,像白雪上燃烧的火……

叶素妍走到鸳鸯巷中段,忽然停下脚步朝后面看了看,隐隐感觉有人跟踪。巷子里烟雾缭绕,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有。转身继续赶路,跨过地上的烂菜叶、砖块,加快了步伐。

从巷口出去,眼前顿时喧闹起来,车水马龙从对面经过,商铺里播放着流行歌曲,一家服装店正在促销,门外挤着一堆学生。

素妍的身影融入人群,欣赏着路边的风景。天­色­渐暗,素妍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2)冷俊的男人

四十分钟之后,孔雀苑别墅群到了。全部欧式建筑,淡黄|­色­墙面与红瓦屋顶结合,被鲜花包围着,家家独立的观景台,拥有不同的景致。

素妍的家在东边第三座,有两个庭院:家庭庭院和迎宾庭院。

穿过造型优美的铁艺门,看到王展的车,有些意外,王展很少这时候回家。司机郑峰正在擦车,看见素妍,鞠躬道:“少­奶­­奶­好。”

素妍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郑峰谦卑地说。

素妍进了庭院。三层楼的别墅,三面采光,有米挑空客厅。素妍的好朋友徐思婵来过几次,赞不绝口。

素妍穿过客厅上二楼,地板全部用泰国楠木铺设,屋里没开灯,一片昏暗。素妍急着回卧室把衣服换掉,经过餐厅时,忽然见王展坐在桌边,不由得一怔。

王展在桌上点着两支蜡烛,烛光幽幽。

素妍轻声说:“展,你回来了。”

王展淡漠地转过脸,英俊的脸庞被烛光映衬着,没有表情。打量素妍身上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头。

叶素妍与王展的婚礼,曾让不少人津津乐道。特别是叶素妍穿着镶有18颗钻石的婚纱出现时,现场不少人发出惊叫。婚后陪王展参加一些酒会,总是开着宝马,穿法国YSL黑­色­吊带上衣,提着CHANEL黑­色­羊皮包,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此刻看到叶素妍的衣服,王展难免感到疑惑。

“你去哪了?”王展淡漠地问。

“去思婵的影楼玩。”叶素妍早已想好对策,“她说要剪花,我嫌脏,就换了衣服。”

王展没再说什么。烛火摇曳几下,低头继续吃东西。吃的是冰淇淋,这是他的癖好。烛光勾勒着侧影,伸手将2万元一支的红酒拿过来,倒入杯中与冰淇淋融合,略加搅拌,用小勺子一点一点舀着吃。叶素妍曾经好奇,不知红酒与冰淇淋兑在一起,究竟是什么味道?

素妍穿过餐厅,去卧室换了衣服,信步走到露台上。别墅有南北双露台,可以饱览园林的全貌。

园区设置的氛围是欧洲小镇风光,中央广场、木平台、雕塑、音乐涌泉在夜­色­中极美。只有将视线投到外面,素妍才会感觉心旷神怡。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展站在门口,说:“明天晚上家里有个聚会。”说完便走了。

叶素妍不喜欢这种聚会,她将面对王展的父母、舅舅,还有一个咄咄逼人的表妹。他们会审视她、教育她、羞辱她。

素妍继续望着外面的园区风景。不一会儿,王展出现在林荫小径上,挺拔的背影穿过广场,绕过一座孔雀雕塑,消失在路灯里。

素妍从小卧室出来,经过餐厅时,发现吸顶灯已经打开,凤姑正在收拾桌子。

凤姑淡淡地说:“少­奶­­奶­,厨房特意准备了朝鲜菜。”

“我没胃口,给我做碗粥吧。”素妍说。

凤姑点点头,手上未停,将蜡烛和冰淇淋的空杯放进托盘。玻璃杯里残留着酒液,被冰淇淋冻住了,呈现冰凉的粉红­色­。

素妍出了餐厅,走进大卧室。凤姑在身后望着她,咬了咬鲜红的嘴­唇­。

(3)痛

凤姑大名吴美凤,刚刚四十岁,喜欢涂鲜艳的口红,有着迟暮黄花的意味。王展9岁的时候,吴美凤便进了王家,一直服务到王展结婚,王展的父亲让吴美凤跟了过来。吴美凤把王家看得通通透透,当然明白叶素妍在家中的地位,对素妍一贯的不冷不热,也算是给面子了。

素妍走进大卧室,迎面的豪华软床,铺盖却是冷的,好像进了陌生的宾馆。墙上挂着巨大的婚纱照,她笑得很幸福,王展贴身立在旁边,相貌英俊,神情却像一块琥珀,冷漠、­干­净、暗淡。

当时叶素妍无论如何猜不到,初夜会那样度过。

宾客散尽,表演结束,王展静静坐在沙发里,似乎等待着什么。素妍躺在这张床上,穿着白­色­内衣,那是新婚之夜男人最钟情的­色­彩。

素妍听到外面的挂钟一格一格行走的声音,时间在焚烧。直至午夜零点,王展爬上床,伏在素妍身上,没有亲吻没有爱抚……

自始至终,王展闭着眼睛。素妍的脸庞侧过来,望着天花板,嘴­唇­咬出了血。王展终于停止动作,翻身躺到另一边,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外面的挂钟忽然响起,晚上9点整。素妍收回思绪,转身进了浴室。浴缸在荧光灯下泛着光泽,上面布满她的影子。褪掉衣衫,打开水龙头,伴随着细碎的流水声,她的泪水跟着淌下来。

在浴室待了许久,直到心情平复。

回到卧室,取出润­唇­膏细细涂抹。从来不用口红,双­唇­是她的骄傲。知道自己的相貌只算是中人之姿,­性­格方面也没有鲜明的光彩。在学校的时候,有几个男孩追她,迷恋她的­唇­,那种天然的粉­色­很有诱惑力。还有她的*,*而不失娇挺,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但这些,王展并不喜欢。

…… …… ……

凤姑在外面叩门:“少­奶­­奶­,粥做好了。”

“知道了。”

“要不要端进去?”凤姑耐着­性­子问。

“不用。”叶素妍起身,出了卧室。

下楼坐在客厅沙发,勉强吃了半碗银耳粥。大厅东南角石砌的壁炉里,堆着一把木柴,只是装饰品,反而更让客厅显得冷清。

一台老式唱机正在浅吟低唱,红木的旋柄布满细小裂纹。唱片积了些灰尘,中间突起的部位像一只甲虫。

叶素妍放下粥碗,忽然很想找人聊聊天。素妍的朋友原本就没有几个,嫁入豪门后,更让人敬而远之,只有徐思婵一如既往,不在意她的身份,心中没有丝毫芥蒂。两人上大学时住一间寝室,虽然­性­格和处世方法不同,却是真正的挚友。

(4)徐思婵

徐思婵宛若一蓬*摄魄的火焰,不仅风姿绰约,妖娆妩媚,而且天生聪秀,一颦一笑自成风度。从初中开始身后便跟着蝴蝶,直到大学,叶素妍亲眼见证了徐思婵把那些男生惹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素妍不禁笑了笑。思婵那样的女人,来到世间就是为了享受自我。

忍不住便给思婵打电话。

“在­干­吗呢?”素妍问。

“宝贝,是不是想我了?”徐思婵笑道。

“­肉­麻死了。”素妍嗔道。

“咯咯咯,刚开过会,好累啊。”思婵的嗓音沙甜慵懒,让男人着魔。

“这么晚还要开会?”素妍瞥了钟表一眼,晚上9点半。

“我们是‘夜总会’,晚上没顾客的时候才要开会。”思婵说。

“真羡慕你,每天都这么充实。”素妍幽幽叹口气。

“有人羡慕你,你倒羡慕我,这就是生活啊。”思婵调侃道。

徐思婵是“百年经典光影连锁机构”的摄影师,做这一行的女人不多,徐思婵天份极高,很快便脱颖而出,成了影楼的招牌人物。最近刚刚升任首席摄影师,更是投入工作,在各部门的配合下,短短的时间,接连推出了好几款“主题套系”。

“思婵,来我家吧。”叶素妍没说寂寞无聊,而那语气,徐思婵怎会听不出来?

“你家王展又不在?”思婵问。

“他……今天晚上有事。”素妍已经习惯了,王展即使回家,两人也是分开睡,一个在大卧室,一个在小卧室。

“我马上过去,有好多照片要给你看。”思婵欢快地说。

“又是臭美的片片。”素妍说。

放下电话,素妍给凤姑打了招呼,说有朋友来家陪她聊天,今天晚上就住下了。凤姑问要不要准备夜宵,素妍说到时候再看吧。凤姑离开后,素妍苦笑一下,心想:在这家里,倒好像凤姑是主人,我是客人。

晚上10点半,徐思婵到了,背着个大包,看起来货很足的样子。素妍把思婵带到二楼,思婵以前来住过,轻车熟路,拉着素妍直接去小餐厅,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

素妍目瞪口呆,全是她最喜欢的食物:烤­肉­、臭豆腐、麻辣米粉、炒田螺。

思婵笑道:“特意去了趟夜市,馋死了吧?”

素妍拈起牙签,迫不及待Сhā起一块臭豆腐,整个儿塞进嘴里,汁液从嘴角溢出,贪婪嚼了几下便咽了。又去戳第二块,思婵挡住她:“老天,当心噎住。王家是不是每天虐待你,不给你吃饭啊?”

素妍脸一红,说:“我吃不惯那些菜。”

思婵无声地叹口气,素妍眼中的寂寥和忧伤越来越明显了,每次见她,心里都要痛一痛,却又不好说什么。

徐思婵将麻辣米粉分作两份,素妍拿来饮料,两人坐在桌旁边吃边聊。上学的时候她们常去夜市吃大排档,或者沿着小吃街,一家一家横扫过去,像两只快乐的蝗虫。

(5)D调魅惑

吃过饭,叶素妍恋恋不舍将残渣扔掉,嘴里辣得咝咝喘气,直喊过瘾。

徐思婵去浴室冲了澡,换上素妍的睡衣。睡衣是粉红­色­,衬托徐思婵*的皮肤,真可谓粉妆玉琢、掩映生姿,如同细致的蔷薇花瓣,再加上出浴后的慵懒,随意一个动作便有荡人心魄的魅力。

两人坐在小客厅。思婵拿出硕大的相册,给素妍展示那套《D调*》的主题样片。影楼正在推出,定位于城市的另类女人,­性­格狂放却不失品位。样册里的模特由徐思婵亲自担纲,思婵非常入戏,脸上流露出的寂寞和躁动,化作强烈的诱惑力。

叶素妍翻看­精­美的照片,赞叹不已。徐思婵把每张照片隐含的故事讲给素妍,鼓励素妍也去拍一套。素妍迟疑着,最终还是摇摇头。

“算了,我拍不来。”

“你担心王展不高兴?”思婵问。

“他……不说这个了。”素妍缓缓合起相册。

思婵盘腿坐在沙发里,望着素妍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我还好。”素妍说。

“当年上学的时候,我们俩无话不谈。”思婵说,“现在也一样,我心里从来没觉得你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叶素妍低着头。

“素妍,心里有什么苦闷,说出来就好了。”思婵握着素妍的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记得吗?攻守同盟,同甘共苦。”

“记得。”素妍的眼圈一红,两滴泪渗出来,凝在腮边。

“是不是王展欺负你了?”思婵问。

“我们……谈点儿别的吧。”素妍飞快地抹了抹眼睛,“说起照片,我还保留着当年的影集呢。你等等,我去拿。”起身时被茶几绊了一下,脚步踉跄,思婵忙喊“小心”。

素妍苦笑着说:“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从柜子里拿出相册,返身回来。两人挤坐在一处,对着照片指指点点,不时暴发一阵大笑。

“……这不是臭鼬吗?看那猥琐的笑容。”思婵指着一个男生。

“你还认识不认识这个人?”素妍指着另一张照片。

“嘁,这是四眼驴,名字很帅,叫作郑光明。也是猥琐男,PASS!”思婵说。

素妍捂着嘴巴,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笑啊。”

“快说快说。”

“四眼驴给我写过情书哩。”素妍认真地说。

“真的?哈哈哈……”

“说了不要笑嘛!”素妍拿起靠枕朝思婵砸过去。

思婵笑翻了,直接倒在地毯上。“四眼驴……写情书?中国话都说不利索,他是用韩国方言给你写的情书吧?”学着四眼驴的样子噘起嘴,怪腔怪调地说了几句话。

素妍把眼泪笑出来,笑得肚子痛,好不容易止住,严肃地说:“人家是认真的。一共写了五封,我都仔细看过了。”

“你没回信?”思婵抹了把眼泪。

素妍摇摇头。“虽然上了大学,我看到情书还是心慌。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轻了重了都不好,会伤到别人的。”

思婵不笑了,坐到沙发上,长长吁了口气。“我们俩真是不一样。”再不往下说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6)阳光味道

素妍明白思婵的意思。思婵曾经直接、间接拆散了五对恋人,一度在校园里名声很恶,不少女生扬言要动用校外力量收拾思婵,思婵照样我行我素。

素妍并不认为思婵是水­性­杨花,她就像小孩子,见到喜欢的糖果便要索取占有,是一种本能。其实每个人的潜意识,恐怕都有这样的想法,见到好东西,谁不想装进自己口袋?谁不想要的更多?思婵只是更直率、更加无所顾忌。

素妍继续翻相册,一张照片呈现出来,素妍想翻过去,思婵挡住了。

“快看,我的情敌。”思婵嘲弄地说。

照片上的女生肤­色­有点黑,长得还算漂亮,嘴角有颗痣。当年这个女生非常恨思婵,甚至说过“同归于尽”的话。

素妍翻过那一页。思婵又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也是我的情敌。”

素妍苦笑着说:“谁让你那么美,招人嫉妒。”

“那是她们心虚,自己守不住男朋友。”思婵说。

相册看完了,两人都感觉困,去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继续聊天,谈当年的趣事,说着说着忽然流泪了。素妍泣不成声,曾经的好多日子里,都是思婵彻夜听她诉苦。

求学期间,叶素妍的家庭频遭变故。两人第一次见面,是素妍的父亲刚刚出事。那年素妍上高二,傍晚下着大雨,落叶飘零,她独自在雨里行走,全身湿透,头发贴在面颊,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瑟瑟发抖。

徐思婵恰与朋友路过,两人并不认识,思婵将伞给了素妍。

那把伞一直保留到大学,素妍再次在校园遇到思婵,并有缘住在同一间寝室,自此成了好朋友。思婵说她永远忘不了,素妍在雨中孤零零的样子,校服裹在身上,像一朵瑟缩的小蓓蕾,在风雨重压下即将凋谢,任谁见了,都想去保护她。

…… …… ……

“好了,说说你的事吧。”素妍擦掉眼泪,平静下来。

思婵翻身侧躺着,对素妍说:“你结婚那天,我遇到一个男人。”

“是哪位?”素妍很好奇。婚礼上,思婵是伴娘,尽管刻意低调内敛,仍然抢去不少风头,但素妍毫不在意。

“不是宾客,是婚庆公司的司机,帮忙整理设备的时候,我发现了他。”思婵憧憬地说。

“你呀——宁杀错,不放过。”素妍嗔怪道。

思婵认真地说:“我真的爱上他了。”

“嗯,我相信。”素妍故意加重语气。

“他叫杜泽,阳光型的男人。”思婵回忆见面的情景。

杜泽身材修长,剃­干­净的平头,有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男人即便静静站在身旁,也能感觉到周身散发出的温暖气息,夹裹着8月阳光的味道。

思婵是摄影师,善于发现美好事物,从人群中一眼便命中目标。给了杜泽一张名片,欢迎他去影楼拍照。他们之间再没有多余的话,但思婵相信,只要有缘,这场注定的爱情别无选择。

叶素妍说:“我怎么没注意到那天婚礼上有个司机。”

思婵笑道:“那时候你眼里只有王展,哪里还能容下半粒沙子?”

素妍只能点点头,劝道:“既然爱上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次我是真的。”思婵说。

“什么时候带来,让我帮你参谋一下。”

“等机会吧,自从婚礼之后,我再没见过杜泽。”

“啊?”素妍惊讶地望着思婵。两年了,思婵居然也能放空枪。

(7)奇石

思婵伸个懒腰,说:“放心吧,我有感觉的,杜泽很快就会出现。而且,他别想再逃出我的掌心。”思婵握了握拳头。

两人又聊一会儿,已到了凌晨三点,终于睡着了。

天亮之前,叶素妍做了个短暂的梦,似乎有个少年在追逐奔跑,眼里有种冷冷的野­性­,像一匹狼。

素妍颤抖一下醒来,过了许久,才发觉自己紧攥的双手里浸满汗水。

…… …… ……

第二天是星期六,徐思婵并不急着去影楼上班,留下来陪叶素妍吃早饭。

坐在餐厅,一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墙边,浅蓝­色­的窗帘微微起伏着,到处都是华丽的斑驳光影。

吴美凤端来早餐,以前见过徐思婵,淡淡地打个招呼,很快离去了。

思婵问素妍:“这么大的别墅,只有凤姑一个人,能不能忙过来?”

素妍说:“王展有洁癖,而且孤僻,容不得别人粗枝大叶。家里的服务员有二十几个,保安、花匠和其他工人不让进屋,两个打杂的佣人,偶尔会进来一次。”

思婵的注意力很快转到手上的茶具。“又换了一套?”边说边用手指细细地触摸。

素妍说:“王展的奇石公司最近刚推出的新产品。我对他的生意从来不过问,也不懂,只觉得这些茶具赏心悦目,用着也好。”

叶素妍端起茶壶,给思婵斟了杯清茶。思婵嗅了嗅,很陶醉的样子。阳光笼罩在她的头发上,织起一片朦胧的光晕。修长的脖颈显得愈加圆润,睡衣微微敞开,露出一枚锁骨。

素妍给自己斟了茶,抿了一口,说:“这套茶具叫‘龙凤戏珠’,一只茶壶配四个茶杯。”

思婵拿一只空杯子在手里把玩。褐­色­的杯子光洁滑爽,像婴儿的皮肤,十分舒服。“能做这种生意,真是浪漫高雅的事。”随即眨眨眼,调皮地说,“这么­精­美的奇石,一定发大财了。”

素妍笑一笑,说:“恩石公司以前是王展父亲下属的产业,后来交给王展打理。赚钱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懂,反正要说有钱,他爸才是真正的财主。”

“知道知道,大企业家王恩平。”

徐思婵喝了口茶,起身到陈列架前,欣赏里面的奇石工艺品。

素妍过来给她介绍:“这个叫‘荷韵’,根据石头的天然造型加工的。”

思婵俯身细看。石头通体翠绿,边缘有水波一样的花纹,像一片荷叶。左侧雕琢有莲花、莲蓬,另有两条锦鲤穿梭在荷叶之间。

“思婵你看——这叫‘夜­色­’。”素妍指着另一块奇石。

思婵凝神观赏。石头呈山峰状,竖起来约有40多公分,宽度约有20多公分。上部是天空,黛青­色­,有一轮月亮;下层雕琢松树,两只仙鹤起舞,引颈遥望圆月。

思婵忽然产生了灵感,喃喃地说:“如果为影楼开发一套新款主题,和奇石配合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素妍说:“我服了你,工作狂。”顿了顿,说,“你这个想法很好,回头我问问王展。其实也能为给他的公司做宣传。”

“嗯,到底是夫妻,想来想去,还是要为老公打算。”思婵挽着素妍的胳膊,咯咯笑起来。

(8)探花公子

回到桌边,思婵忽然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报纸上做过访问,说以前那个香港特首董建华来,市政府赠送的礼物,就有恩石公司的奇石工艺品。”

素妍怔了怔。从来没听王展跟她聊过,自己平时又不看报纸,不知道这些轶事。随即掩饰道:“嗯,是啊。我们快吃饭,都凉了。”

两人一边轻声聊天,一边吃早餐。

思婵看看表,上午10点钟之前,要赶回影楼,便起身到卧室换了衣服。

素妍送她出门,想起一件事,说:“王展的公司刚建成一个‘奇石粉温泉浴’,下周看你的空闲时间,咱们去泡温泉。”

“太好了,”思婵喜不自禁,“奇石粉能养颜美容呢!”

素妍嗔道:“还嫌自己不够美,真不知足。”

思婵笑着出了门。忽然在台阶下停了脚步,转身望着素妍,沙哑地说:“素妍,我看出你越来越不快乐,有什么苦闷,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们还是上学时候的好姐妹。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素妍深深点一点头,眼圈一红,忍住没掉泪。素妍从小就显得软弱,直至遇到思婵,仿佛找到了­精­神上的支撑,被思婵洒脱、无畏的气质感染,逐渐让自己变得坚强。幸亏如此,她才能在这场婚姻中坚持下来。

挥手与思婵告别。思婵背着大包远去了,身影在阳光下跳跃,长发飘飘。素妍在心里祝愿:思婵,你一定要幸福。

…… …… ……

回到屋里,感觉脑袋有些昏,昨天和思婵聊得太晚,没休息好。想起今天晚上有家庭聚会,便进了卧室,勉强睡一会儿。中午起床吃点东西,决定去做头发,一是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再就是调剂一下心情。

燕莎美发沙龙座落在城市东南角,外面是一条漫步街,背靠高档住宅区。

叶素妍走进明亮的大厅,音箱里正播放蓝调音乐,清清淡淡的曲韵充盈着空间,心里也抽出了丝丝缕缕的感怀。

今天是星期六,客人挺多,发型师正在忙碌。

一名接待小姐快步迎了上来:“妍姐,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辛苦了。”叶素妍是这里的熟客。

“谢谢妍姐,里边请。”小姐笑着做个手势。

素妍绕过廊柱,走入高级会员区。里面呈扇形排列着九把座椅,灯光柔和,装饰高雅辉煌,与外面相比,则是另一重天地。

有三名女顾客正做着护理,而在这里提供服务的都是“大师级”的男发型师。

接待小姐说:“今天还是请孙榴辛为妍姐服务吧。”

素妍点点头。孙榴辛经常给她做头发,那人虽然有些娘娘腔,而且话比较多,水平倒不错,号称这家店的“探花公子”。

孙榴辛对这个绰号很满意,里面包含着两种意思:一是他的手艺在店里可以排在第三位。二是他喜欢探索“红杏”,更喜欢刺探红杏们心中的秘密。

孙榴辛认为,“探花”比“*”更好玩,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心痒难耐,实在是一种享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9)撩乱

叶素妍坐在明亮的镜子前。隔着两把椅子是个中年胖女人,叶素妍总能见到她,也是熟客。肤­色­较黑,小眼睛、大嘴巴,一笑便露出黄牙,偏偏喜欢涂鲜艳的口红,显得更为惊人。头发也不好,­干­巴巴的又软又细。

胖女人正跟发型师*:“小白,姐姐的头发好看不好看?”

发型师讨好地说:“温姐的头发最漂亮了。”

“嘎嘎,那是你的手艺好。”胖女人戳了小白的额头一下。手上戴着三只镶钻的黄金戒指,每只大约值4万元,手腕上还套着一串东西,闪闪发光。

素妍听说,有些富婆常来美发沙龙打野食。这也不难想像,能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原本素不相识的人,任其抓弄抚摸,还有剃刀一类的东西在皮肤上划动,这是一种难得的信任,很容易产生心灵共鸣。

而且发型师都年轻俊朗,会打扮自己,再加上耳畔的甜言蜜语,对一些既有钱又有闲的寂寞*来说,诱惑是致命的。

孙榴辛款步走来,老远便打招呼:“妍姐姐,你好。”

喊得素妍直发麻。孙榴辛的年龄与她不相上下,说不定还大一些。素妍只能回应:“你好,又要麻烦你。”

“妍姐姐千万别这样讲。能为姐姐服务,是榴辛的幸运。”

素妍不再说话,望着镜中的自己。

孙榴辛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念。素妍不理会,­干­脆闭目养神。

那位胖女人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不停地嘎嘎笑着,旁若无人。素妍有些反感,睁开眼睛,用眼角余光扫了几下。胖女人正将小白的脑袋抱着,居然吻了上去。小白也不知是在忍受,还是在享受,腰身不停扭动。胖女人的热吻很贪婪,恨不得马上把花样男子按倒,当场做一盘。

孙榴辛早已见怪不怪,知道很多女人来这里,原本就存了份猎艳玩火之心。手边这个叶素妍,一眼就能看出,也是寂寞红杏,等着人来采摘。

孙榴辛吹气如兰,纤纤十指绵若无骨,有意无意在叶素妍的脸上抚过。他的手腕戴着一块欧米茄表,纯黑表盘闪着光泽。

素妍的脸庞红了,自然没有逃过孙榴辛的眼睛,心里暗笑,更放肆一些,手指往脖颈探了探。

素妍有些不悦,晃了晃脖子。孙榴辛不以为意,他能看出来,叶素妍只是缺乏出墙的经验,属于那种相对保守的女人,生活中不想付出,亦不愿失去。面对诱惑*,心理上还有惶惑与矜持,最重要的是给她充分信任,让她产生安全感。

孙榴辛继续撩拨叶素妍,细腻的手指揉捏着头发,另一只手抚过面颊,让素妍从肌肤痒到骨髓,正所谓“丝丝乱发撩起处,却是心波微澜时”,情感出窍,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你­干­什么?”素妍冷冰冰地问。

孙榴辛柔声说:“妍姐,我能闻到你头发里的寂寞味道。没有男人抚慰的头发,也会死去。”

“够了。”素妍作势要起来。

“好好,妍姐,我没别的意思。”孙榴辛陪着笑脸。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红­色­的痣

素妍心里烦躁,但头发做到一半,总不能这么跑出去。她也不愿和发型师翻脸,闹起来自己更不好看,难免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素妍深吸两口气,说:“我赶时间,你快点吧。”

“好的,妍姐。”孙榴辛不再造次,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

技术的确不错,素妍起身的时候,头发蓬松的波浪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孙榴辛送她到高级会员区的出口,鞠躬致歉,目送素妍离去。孙榴辛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不相信叶素妍就是贞­妇­烈女。

…… …… ……

从燕莎美发沙龙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多。素妍穿行在漫步街上,微风拂面,心里又烦乱起来。什么“寂寞不寂寞”,一个发型师都能看出她的怅然。还说什么“没有男人抚慰的头发,也会死去”。

孙榴辛去死!

素妍坐在长椅上,望着街景。结婚两年了,没和王展去公园坐过,没有出去旅游,没有看过一场电影。

都说男与女的结合,无非是金钱与美貌的斗智斗勇,是一场博弈,充满了心机。

的确,王家曾有恩于她家,她家最困苦的时候,王家给了帮助,并且在素妍高中二年级那年,救过她父亲的命。但要说诱惑王展的心机,叶素妍没有。

素妍从少女时代开始,­性­格偏显柔弱,对自己的容貌也缺乏自信。王展不仅年轻有为,更帅得让人眩晕——反正王展突然向她求婚时,她确如触电一般昏倒了。

王展的五官几乎找不到缺陷,脸庞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深邃眼眸,嘴­唇­鲜润。麦­色­的皮肤,身躯俊拔,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走路时脚步有些飘。

素妍嫁入豪门,不管外人怎么看,对她而言,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她爱王展——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理由能够取代它?

而且素妍在爱情之中,还存着一份报恩之心,恨不得把一切交给王展。结婚后,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她一无所有,不仅没有自己的事业,就连女人正常的需求也失去了。

一阵风吹来,素妍打个冷战,起身朝家里赶去。因为心情不畅,今天比往常回家早了一些。吴美凤知道她去做头发,也知道晚上要去参加家庭聚会,晚饭不必准备。

走入别墅大门,看到王展的车停在那里,他倒是来得早。

进了庭院,上二楼,忽然听到说话声,伴着一阵低笑从小卧室传来。素妍心里一紧,穿过餐厅来到小卧室外面。

房门虚掩,透过门缝看到王展趴在床上,凤姑坐在旁边,手伸进王展的衣服里,在脊背上抚摸,一路往下。

吴美凤的坐姿不稳,裙子挤到大腿上,露出一片黑­色­底裤,显得大腿更白更亮。

两人正在说话。素妍竟听到了王展的笑声,正是那笑声刺痛了素妍。在她面前像琥珀一样冷漠、暗淡的男人,居然也可以笑出来。

吴美凤正与王展说着什么。王展的裤子微微往下褪了几寸,露出一点臀沟。那个部位就连素妍都难得一见,更别说那窄小结实的臀部了。

吴美凤忽然停下动作,敏感地意识到什么,转脸朝门外看来。素妍忙避开,倒好像做了亏心事。吴美凤起身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更让素妍的心脏猛烈抽搐一下:她有意无意地摸了摸王展的臀沟,引来王展一声呻吟。那地方有颗红­色­的痣。

素妍快步走开,进了大卧室。

(11)醋意

过了十分钟左右,吴美凤在外面敲门。“少­奶­­奶­,你回来了。”

“嗯。凤姑有事吗?”

“没什么,聊聊天。”吴美凤不等素妍回应,直接推开门。

素妍只好起身,说:“凤姑坐吧。”

吴美凤穿着一条米­色­裙子,以她的年龄,那条裙子的确有些短了。脚上是一双红­色­平底鞋,与­唇­上的口红遥相呼应。

吴美凤坐进沙发,说道:“少­奶­­奶­,你也别气恼。我23岁进王家,那年王展9岁,大先生和太太忙着做事业,常常都是我陪着小展。他小时候皮肤不太好,有时后背感到痒,我就帮着挠一挠,他会睡得香。如今17年过去了,小展偶尔还是会犯那样的瘾,你别介意。”吴美凤的口气淡淡的。

叶素妍笑了笑,说:“凤姑,不用讲这些的。你一直照顾王展,帮他按摩一下,没什么。”

素妍知道王展和吴美凤不会有私情,只是因为听到王展的笑声,难免泛起醋意。冷静下来想一想,王展那样的表现,也是一种“皮肤饥饿症”。

幼儿期缺乏父母爱抚的孩子,会出现皮肤饥饿,长大后容易产生反弹,引发不良癖好,比如打架斗殴,在拳脚相加的暴力中,让皮肤得到补偿。另一种男人则容易出轨,在妻子身上得不到充分的安抚,便去外面寻找。

但这两方面,王展都没有。他总是很特殊。

素妍自己,何尝没有皮肤饥饿症呢?新婚之夜都没有丈夫的温存爱抚……想到这里,不禁心如绞痛。

吴美凤起身说:“少­奶­­奶­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讲了。我帮你收拾一下,还要和少爷去赴宴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素妍说。

“那好。”吴美凤转身到了门口,才像突然发现似的,说道,“唔,你的头发做得很漂亮。”

还没等素妍说“谢谢”,吴美凤已经出门而去。

…… …… ……

叶素妍穿了条庄重的长裙,在梳妆镜前涂润­唇­膏。又觉得裙子的颜­色­太暗,家庭聚会,又不是奔丧。于是换了条素淡的,低头看看,裙子的花边装饰太多,会不会感觉轻浮?再换一条,却太古板……这时本该由丈夫来参谋一下,正想着,王展到了卧室门口,淡漠地问:

“好了没有?”

“展,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素妍低声问。

“可以就行了。”王展看了看手表,“别让家人等。”

“好,走吧。”素妍转了半圈,使劲扭过脸,在镜子里观察背后。

转回脸时,发现王展已经走掉了。

叶素妍提起皮包,包上的暗­色­花纹泛着光泽,拿在手里和裙子比了比,颜­色­还算搭配。急忙下楼出了大门,坐进车里,王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司机郑峰发动引擎,宝马掉头驶入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点亮,从薄暮里延伸出去,与天边未尽的晚霞融合在一起。

叶素妍和王展坐在后排,都不说话。王展的气­色­不错,看来凤姑的手果然有魔力,给王展的皮肤补充了营养。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王家的太平公主

车子正在行驶,王展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听了听,说道:“别着急,正在路上……好了……你呀,好好,给你买……”

素妍猜到,一定是王展的表妹宋厉男。

这个家庭聚会已成了王家的一种仪式,从王展的爷爷开始,据说能增强凝聚力。王展的爷爷早年常去港台做生意,对那里的家族氛围赞不绝口,产业传到王展的父亲王恩平手上,逐渐发扬光大。王展作为王家一脉单传的子孙,王恩平更是倾力栽培,从小灌输的,就是家族的荣誉和事业,更有未来的希望。

王展的手机又响了,接起来听了听,冷漠地说:“知道了,让对方修改合同草案,否则免谈……遇到这么麻烦的人,只能这样子……”

叶素妍转脸看着车窗外面,路边很热闹,人们呼朋引伴,各自寻找着快乐。

宝马车转向一条宽阔的马路,行人越来越少,两旁是高耸的大厦。目的地快到了,素妍不由得紧张起来。

车子驶进一道铁门,经过一座缓坡,停在豪华的建筑前。这里就是王恩平的公馆。

门前站着四名保安,穿着笔挺的红­色­制服,帽子上的金­色­徽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车子停在台阶前,两名侍者早已等候在那里,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

“少爷好。少­奶­­奶­好。”

王展没理会他们,径直迈上台阶。叶素妍迟疑着,挽起王展的胳膊。感觉王展的半个身子僵了一下,却没表示异议。

现在,表演正式开始了。

…… …… ……

王恩平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块奇石大茶台。这是王恩平的镇宅之宝,长二米、宽一米,上面嵌着墨砚,石纹更是巧夺天工。整块石头呈现半透明的翡翠­色­,自然形成的石纹更是稀世之宝。弄到这个宝贝,仅仅有钱是不够的,还要有运气。

宋婉凝最先看到儿子,笑吟吟地说:“小展,快来。”

王展走过去。“妈,让你们久候了。”

素妍鞠躬。“妈,身体可好。”

“嗯,好。”宋婉凝微笑着,素面朝天,神态温婉娴静,皮肤保养得很好,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穿着旗袍,淡雅而不失高贵,脖子修长,戴着一条珍珠项链,头发挽在脑后。

宋婉凝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素妍的肚子,潜台词仿佛是:怎么还没怀孕?

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过来,在王展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表哥,别忘了你说的,要给我买项链!”

这位就是宋厉男,短发,高挑身材,却是“太平公主”。衣服和牛仔裤都很贵,但颜­色­和款式搭配凌乱,脚上是一双旅游鞋。

素妍主动打招呼,轻声说:“厉男,你好。”

宋厉男斜睨素妍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她从不掩饰对素妍的轻蔑之情。而且素妍感觉,宋厉男对她的鄙视,除了身份的差别之外,还有另外的意味,好像素妍抢去了她的什么东西。

“厉男,你又惹你表哥。”一个沧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王恩平的身影出现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13)坏女人

听过王恩平的大名,而没有见过他的人,总会把他想像成伟岸高大的模样。其实王恩平的相貌很普通,身躯较瘦,身高也一般,一件唐装耷拉在肩头,显得松松垮垮。要说有特别之处,就是浓浓的八字眉下面,那双敏锐的眼睛。

好在王展的帅脸遗传自母亲,没有受到父亲尊容的污染。

素妍忙鞠躬道:“爸,身体可好。”

王恩平还没顾上说话,宋厉男抢着道:“姑父,你就会护着表哥!”一边抓住王展的胳膊,朝餐桌旁扯过去。

王展打个趔趄,苦笑着被拖走了。

餐桌旁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胖乎乎的手上端着茶杯。看到宋厉男过来,说道:“大家都在这里,你注意一点儿。”声音­阴­沉沉的。

“爸,你少管我!”宋厉男直接顶回去。

素妍跟着他们来到桌边,说:“大舅好。”

“嗯,坐吧。”宋伯钦露出一丝­干­笑。

王展问:“舅妈怎么没来?”

宋伯钦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怕吵。也省得她来破坏大家的兴致。”

菜肴陆续上桌了。特意从庆山路“雅园”的“颐养山房”请的大师傅。王恩平很喜欢那里的菜,总觉得自家厨师做出的味道不够。那家餐厅平时都是预约的,用的是高级食材,每两个月换一次菜­色­,没有菜单,料理都非常­精­致。

宋厉男逮住王展说个没完:“表哥,别忘了,我马上要过生日了,等着收你的项链。”

宋伯钦板着脸说:“怎么总让你表哥买东西?”

“我过生日呀!”宋厉男说。这句话似乎比牛顿定律都管用。

宋婉凝微笑地问:“厉男,听说你上次交往的男朋友不错,是北门赵家的公子。”

“姑姑,那已经是旧电影了。”宋厉男得意洋洋地说,“那个破小开,上次惹我不高兴,一口气刷爆他三张卡,嘻嘻,刷卡的感觉*!”

宋伯钦暗自摇摇头。

宋厉男好像专门要刺痛父亲,继续说道:“前天晚上打牌,输了六万多,等我找时间灭了那帮家伙。”

宋伯钦放下酒杯,从鼻孔里喷出长长的一股气。

叶素妍小心翼翼地吃着菜,听他们聊天。这样的聚会参加几次,便知道王家背景复杂,不仅仅是王恩平的身份,还有那个宋伯钦。

但宋伯钦对宋厉男却无能为力。他三十来岁得了这个宝贝女儿,取名“宋家琪”,可女儿长大后,自己把名字改了,强令家人必须喊她“厉男”。

此女最大的嗜好有两个,一是买衣服,号称“闪电刷手”,看见喜欢的衣服一定要买,不买就难受,而且不到商店打烊绝不罢手。但她却有个怪癖,买了衣服从来不穿,宁愿把成堆的漂亮衣服、鞋子摆在家里欣赏,自己则随便搭配几套服饰出门。按她的话:衣服在家里是给自己看的,穿在身上是给别人看的。

第二大嗜好便是赌博,输了钱就记在男友账上,已经连续踢爆了五个男朋友,搞得其中一个破产。圈子里传说“宋厉男是典型的败夫相”,没结婚都这么狠,结了婚能把老公的骨髓吸出来。

宋婉凝笑吟吟地看了看众人,发现儿媳­妇­冷落了,便问:“素妍,菜还可口吧?”书包 网 想看书来

(14)父子

素妍忙说:“妈,菜很好吃。”随即脸红了,低垂眼皮,感觉浑身不自在。

王恩平说:“小展,平时没事,你和素妍也常来家里坐坐。”

宋伯钦说:“是啊小展,我妹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为人父母的心情,做晚辈的要理解。”这句话倒像是给宋厉男听的。

宋厉男哼了一声,转脸问王展:“表哥,听说你的‘奇石温泉浴场’开业了,什么时候去看看。”

王展说:“你哪天带舅妈一起来。”

宋婉凝接着这个话题,说:“那个奇石温泉,到底好不好呀?”

宋厉男大声说:“姑姑,你没事应该去泡泡温泉,能让你返老还童!”

宋婉凝笑道:“哎哟,那我可不敢去泡。”

素妍忙说:“妈,奇石粉含有20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元素,很好的。”

宋婉凝侧过脸看了看素妍,说:“那你应该多去泡一泡。”

宋伯钦说:“小展,听说那个项目是程茂源指导的。”

“是的,舅舅,程茂源是省里有名的地质工程师,有他挂名指导,温泉浴池很快就投放使用,现在成了本地一道景观。”

宋伯钦用餐巾擦了擦嘴,说:“很好嘛。你大胆做,有什么事就找我,咱们省上有人的。”

宋厉男“嘁”了一声,说:“表哥就算有事,还有姑父撑着。”

王恩平说:“厉男,你爸爸可了不得,在省里很有势力。”

宋伯钦­阴­­阴­地说:“我妹夫是生意人,有些事不好出面。”

王恩平转脸看着儿子,说:“小展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我放心了。恩石公司可是当年我起家的根据地。”

“爸爸,我会更努力的。”王展说。

宋伯钦问:“最近还有什么项目?”

“公司刚在岭南发现一座新茶坑,专产异石,听说有五亿年历史了。有鱼脑青花、火捺鸜鹆眼等颜­色­。石头中间还有黄龙火捺绿眼,而且绿脉纵横相交,非常少见。”

王恩平听到这里,也兴奋起来,瘦脸上浮起两酡红晕。

王展继续说:“派去技术人员采石,拆开石壁更漂亮,有的黄如霜叶,有的红如榴皮,还有绿如蕉叶、或者虎皮斑纹状,最漂亮的是黄龙文,仿佛有水气流动。”

王恩平抚掌说:“太好了!岭南常常会发现新坑,都是距今五亿年前的寒武系地层的凝灰质板岩,质地柔韧、温润、细腻,纹理、­色­泽更是多姿多彩,手指触摸像柔软的皮肤,敲起来有金声……”

“好了,好了,”宋婉凝忍不住打断道,“父子两个说起石头就没完没了。”

宋厉男早就不耐烦,正要转变话题,王展却自顾自地说:

“石头中间蕴含着生命和灵­性­,更积蓄了大自然无限的能量。我们发掘的石头,堪称‘石中瑰宝’,现在可能入选‘省石’。”

王恩平说:“做石头,最重要的是锲而不舍,还要因材施艺、­精­雕细琢,就像培养人一样啊。”

王展说:“我们公司还研制成功奇石过滤水,能改变观赏鱼的水质,颜­色­更加鲜艳。”

宋厉男忽然从桌旁站起身,烦乱地说:“不听你们聒噪,我去喝茶了!”

宋婉凝笑道:“好,我陪厉男去吧。”

…… …… …… txt小说上传分享

(15)旺夫相

宋婉凝和宋厉男一前一后进了茶室。房间里装饰高雅华丽,自不必说,萦绕在身边的古典音乐也是丝丝入耳,伴着茶香沁人心脾。

宋婉凝微笑道:“厉男,你什么时候也能静下来品茶了?”

宋厉男说:“姑姑,在餐厅好烦。”

“他们谈生意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姑父骨子都泡着生意经,听到儿子有出息,能不激动?”

身着唐装的女侍者款步走来,给二人沏了茶,翩然离去。

宋厉男迫不及待地说:“我不是烦表哥,我是烦那个叶!”

“那是你素妍表嫂。”宋婉凝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都是一家人,要尊重人家嘛。”

“我看到她就来气,坐在那里像根木头,半天不说话,不知道暗中算计什么!”

宋婉凝啜饮茶水,说:“她­性­格内向,人倒是满乖的。”

“门第低贱,又不是长得多美,整天还是一副臭脸,表哥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宋厉男忿忿不平地说,“我看她就是门第低贱的下三滥!”

侄女如此攻击自己的儿媳­妇­,宋婉凝倒不气恼,放下茶杯,说:“你呀,什么都不懂。”

“怎么了?”宋厉男不服气地问。

“素妍是我们选的。”宋婉凝说,“你表哥……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让你姑父愁死了。”

“那也不能怪表哥!”宋厉男大声反驳。

“小点声。”宋婉凝紧张地说。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已经不是丑事,而是惊天秘闻了。一旦秘密被外人所知,带来的不仅是王展自己的毁灭,而是整个家族系统的大崩溃!

“姑姑,就因为这样,你们才给表哥选了那个叶?”宋厉男的语气竟有一丝痛苦。

宋婉凝忽然浅浅一笑,笑容很怪,也很复杂。“对我们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宋婉凝自问自答,“那就是家族荣誉和事业。其它一切都是虚浮。”

“就算装门面,也找个好点儿的,那个叶算什么,门第低贱……”

“行了,厉男。”宋婉凝摆摆手,说,“漂亮有什么用?我们要实用的。”

“娶她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女人都有这个功能。”

宋婉凝笑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那个叶的肚子里能生出人参娃娃?”宋厉男撇着嘴,显得极为轻蔑。

“素妍的长相虽然算不得艳丽,但她的­性­子柔弱温顺、对你表哥真心,我们好控制。而最重要的是,她的面相能旺夫。”宋婉凝低缓地说。

“啊?”宋厉男一怔。

宋婉凝的表情很严肃:“港台那边流传一句话:女子旺夫即是德。豪门之家挑选媳­妇­,‘旺夫’是首选。”

“有那么严重吗?”宋厉男嗤之以鼻。

“我问你,香港那个豪门望族霍家,为什么对郭晶晶青睐有加?郭晶晶的面貌,算不上多么漂亮。”

“这……因为人家是跳水皇后嘛。”

“错了。”宋婉凝牵了牵嘴角,“是因为郭晶晶长了一副百年不遇的贵­妇­相,霍家公子才会不顾一切去追。霍家不去抢,李嘉诚他们家也会抢。那个面相,简单地说,谁娶了谁大富大贵、福延子孙。所以霍家拼死也要娶到郭晶晶。”

“真有这事?”宋厉男的气焰矮了几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6)一丝寒意

宋婉凝气定神闲地说:“叶素妍的面相,我请人暗中看过:鼻梁直、主财帛,人中明显,富贵好命之相。不足的是,下巴略显尖,会影响晚运,但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只要她这些年生下孩子,帮助小展成就事业、帮助王家传承薪火就行了。”

“我还是不信。”宋厉男摇摇头。

宋婉凝说:“当年小展他爷爷常在港台那边做生意,没有不信的,有个旺夫的媳­妇­儿,真的可以护佑事业。小展结婚这两年,你也看到了,越来越发达。他们还在岭南发现了奇泉,是从奇石山中涌出的水,准备在当地再建一座‘温泉养生观赏园’。”宋婉凝指着茶杯说,“对了,这香茶就是泉水烹制的,清凉甘甜、口感非常好,可能是目前国内水质最佳的一种天然饮用水。”

宋厉男不再说话,但心里对于叶素妍的蔑视与憎恨丝毫没有减弱。这种恨,从两年前王展和叶素妍的婚礼便开始了,当时宋厉男如坐针毡,到了黄昏,再也无法忍受叶素妍的笑容,带着满腔忧愤,驾车离开花园。

转过一道丁字路口,恍惚间,竟然撞倒了一个人。宋厉男下车察看。那人衣服破旧、浑身染血,突然伸手抓向宋厉男。她低叫一声,回到车里逃走了。整个过程被交通监视器拍到,父亲宋伯钦出面,委托相关人员调出资料,认定那人是主动往车上撞,不但不给伤者赔偿一分钱,还威胁要起诉对方,事情很快摆平了……

“厉男?”宋婉凝轻声呼唤。

“啊。”宋厉男回过神。

“怎么发楞呢?”宋婉凝微笑道,“我们家厉男也有心事了。”

“没有。”宋厉男随意地问:“姑姑,当初姑父娶你,是不是因为旺夫啊?”

宋婉凝的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甚至有些自得。“看看你姑父的事业就知道了。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只有一家恩石公司,现在呢?”

“原来姑姑才是幕后富贵手。”宋厉男赞道,“而且姑姑生出了那么优秀、那么帅的表哥。”

“我们这样的家庭,娶媳­妇­就要实用品,不要花瓶,更不能要败家婆。”宋婉凝慢条斯礼喝着茶水。

宋厉男将话锋一转,问,“假如你们把那个叶看错了,万一她是个败家婆,怎么办?”

宋婉凝沉默片刻,只是哼一下。

宋厉男发现姑姑的眼神变了变,灯光映在双眸间,反­射­出奇怪的光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宋厉男心头微颤,发出咯噔一声。

饶是她飞扬跋扈、为所欲为,此刻突然看到姑姑眼中,猛然掠过的光芒,骨髓里也禁不住涌起一阵寒意。

宋婉凝神­色­如常,放下茶杯,说:“我们去吃饭吧,不要让人家等。”

宋厉男挽起宋婉凝的胳膊。整个家族中,她对这个姑姑最亲近,姑姑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感染着她。

走了几步,宋厉男想起什么,问道:“以前家里那个凤姑,现在安宁了吧?”

宋婉凝的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出是在冷笑,还是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 …… ……

(17)嘲弄

餐厅里,叶素妍坐在桌边越来越难受。面对公公和舅舅审视、猜忌的目光,原本应该由丈夫来缓解压力,可是王展依然淡漠,除了生意方面的话题,再不多说什么。

正在焦灼惶惑之际,宋婉凝和宋厉男回到餐厅。宋婉凝坐在素妍身旁,素妍暗暗吁了口气。这位婆婆虽然话语不多,但神态温婉亲切,素妍的­精­神压力减轻不少。

“素妍,怎么不吃了?”宋婉凝微笑着拿起汤匙,给素妍盛了一碟什锦冬瓜盅。

素妍受宠若惊,用双手接住了,说:“谢谢妈。”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宋婉凝目光柔柔的,端详着素妍。

素妍的脸红了,掩饰道:“还好。”

“嗯,你快吃吧,冬瓜盅是补虚养身的。”宋婉凝体贴地说。

“好,谢谢妈。”素妍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感激地看了看婆婆。

宋厉男冷眼旁观,愈加烦闷,恨不得素妍被冬瓜噎住才好。

男人们的话题又转到生意上。

王展说:“前段日子,台湾客商又订了800万的货,还要在台北开办奇石博物馆,想跟我们合作。”

宋伯钦喝了点儿酒,眼睛*,用餐巾蹭了蹭嘴­唇­,说:“我们是上流社会,就要赚富人的钱,那些穷­棒­子算个屁,连想都不要想。”

宋厉男看了看叶素妍,话里带刺:“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宝贝,见到了只怕晚上会做噩梦呢。”

素妍听出宋厉男在嘲弄她,心里很难受,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女子。每次见到宋厉男,都是低眉顺眼,主动打招呼,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是尽力能讨好便讨好,反而更让宋厉男看贱了。

宋婉凝说:“别谈生意了,家庭聚会又不是董事会。”

王恩平笑一笑,转脸对王展说:“小展,我想带你妈出去旅游,找个时间去新加坡看看。”

王展说:“好啊,爸爸妈妈应该多出去走一走。”

宋伯钦说:“到了这个年龄,重要的是享受生活。赚钱什么的,就交给晚辈去做吧……”

他们又谈了什么,叶素妍没有听进去。她只在心里默念着时间,一格一格走着。每一格,都像把她挂在齿轮上,一点点挤压。

忽然想起跳艳舞的情景。雾蒙蒙的台下坐着观众,廉价的欢呼、廉价的疯狂。她戴着猫形面具扭动腰肢,突破了禁忌,像吸毒一样,罪孽和放纵交织着,还有一种征服感和报复欲……

“素妍,回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王展伫立在桌旁。

素妍猛醒过来。“哦……哦,好好。”起身的时候绊了一下,数双眼睛都盯着她。她转过脸,惊慌地想抓住丈夫的胳膊,王展却已经走开了。

…… …… ……

从王家公馆离开前,宋婉凝把儿子叫到旁边的花园里,说是闲聊几句。

回去的路上,王展脸­色­­阴­郁,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王展是孝子,叶素妍凭直觉,猜到婆婆对王展说了什么,大约又提到了“造人计划”。王展是一脉单传,肩负着家族的希望工程。

车子停在别墅外面,司机郑峰将车门打开,叶素妍先出去。王展坐在车厢里,不出来,也没说离开。郑峰弯腰站在车门前,显得很尴尬。素妍却比司机还要尴尬,一只脚在台阶上,另一只脚在台阶下,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三个人仿佛凝固了,在灯光下化作三只剪影。静默良久,王展终于从车里出来了。司机微微吁了口气,关起车门。

王展说:“郑峰,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接我。”

“是,少爷。”郑峰鞠躬后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双眸的冰焰

王展迈步上台阶,叶素妍跟进去。吴美凤正在客厅收拾东西,看到王展进来,笑吟吟地说:“小展回来了。”

“凤姑,我想吃冰淇淋。”王展说。

“好。今天晚上不走了吧?”

王展“嗯”了一声,径直上了二楼。吴美凤看到后面进来的叶素妍,轻轻点一点头。素妍像做了亏心事,低头上楼,逃也似地进了大卧室,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王展会睡在小卧室,还是会过来陪她?想到这问题,叶素妍便有种莫名的烦乱。到底想不想让王展过来?其实她的想与不想,又能改变什么呢?

素妍脱掉裙子,没有急着穿睡衣,换了条家居的主­妇­裙,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去餐厅看看王展。

从卧室出来,发现外面的灯又关了,走廊昏暗一片。摸索着朝前走,餐厅方向透过一抹烛光,幽幽暗暗的橙­色­光晕,像从梦中飘来。

素妍尽量放轻脚步,站在餐厅门口。王展静静坐在桌旁,面前点燃两支蜡烛,正用小勺子一点一点舀着冰淇淋。

素妍实在忍不住,轻声说:“展,刚吃过饭、喝了酒,不要吃冰淇淋吧。”

王展的身体一动未动,只有嘴­唇­机械地蠕动,吮着冰淇淋。素妍有些痴了。那么冷漠的男子,坐在烛光里却有一种撼人心魄的美感。

挺直的鼻梁泛起琥珀­色­光泽,双瞳幽暗深邃,嘴角有漂亮的弧度,被烛火映衬,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有立体感,如大理石雕琢一般。

素妍坐在王展对面,低声说:“太凉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王展只当她是空气,伸手拿过一支红酒,注入玻璃杯中,与冰淇淋搅拌着。红酒被冰淇淋稀释,烛光下变作妖异冰冷的粉­色­。王展舀起一勺,舌尖灵巧地吸进嘴里。酒的刺激与甜美的冰融合,王展不禁打个寒颤,双颊绷紧了,显得有些兴奋。

舀起更大的一块,吞进嘴里,鼻息微喘,喉结剧烈颤动。

素妍默默地看着,既觉得心疼,又有莫名其妙的激动。

吃掉半杯冰淇淋,王展将手边的另一盒冰淇淋打开。烛火摇曳起来,焰心扭动像一场舞蹈。

“展,不要吃了!”素妍提高语调,想要制止。

王展抬起头,盯着素妍,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却让素妍心里颤了一下。不管怎样,王展刚才的目光里有了感情,无论这种感情是爱还是恨,情感的波澜至少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素妍的婚姻生活中,缺少的恰恰是波澜。

素妍如受虐一般,起身去抢王展手里的玻璃杯。衣袖带过,一支蜡烛灭了,餐厅顿时暗了一半。素妍把玻璃杯抢到手里。王展突然起身,抬手朝素妍打来。素妍低叫一声,王展的手在脸庞一侧,停住了。

他从来不打素妍。

也许没有爱,便没有恨。除了厌恶和冷漠,心里再无感情。

素妍积蓄已久的屈辱被触动了,用决然崩溃的语调喊:“你打我啊!”

或许真的想让王展的手掌来撞击她,给她饥饿的皮肤带来自虐的满足。去跳艳舞也是因为这种心境吧。爱情使她某一部分发生了扭曲。

王展突然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板上。一片凌乱的破裂声,瓶子碎了,红酒与跳跃的玻璃片飞溅而起,碰撞着。

蜡烛断作四节,居然还没灭,倾斜的蜡头躺在地上,挣扎着露出一丝火焰。酒液缓缓淌过去,浸到蜡烛上,烛火忽然复苏,燃起一片软绵绵的蓝光,仿佛古怪的舌头舔着地板。

王展大步走向叶素妍。素妍退缩一下,不敢看王展的眼睛。火苗在王展的双眸间跳动。冰冷的焰。

(19)火舌

王展一把抓住素妍的肩膀。素妍低叫一声,像条鱼似的拼命一扭,挣脱了。她不知道王展要­干­什么,想逃出餐厅。地板的蓝­色­火焰起伏不定,墙壁上的影子忽大忽小。黑暗中,叶素妍被椅子绊了一下,王展抢前一步,拦腰抓住,用力推向桌子。

素妍跌到桌旁,安静了。然后呜呜地哭,泪珠大颗大颗涌出来,淌在桌上,肆意横流。地板的烛火忽明忽暗,火舌舔舐空气,发出咝咝的吞咽声。

王展紧咬牙关,闭起眼睛,身体颤动着。

素妍低喊。她那么爱着王展,却得到了这个……

王展的手上一松,素妍转过身,抱着王展。王展狠狠推开了她。

素妍跌坐在地板上,胳膊肘被碎玻璃划伤,渗出一丝血。

她浑身抖动,目光穿过凌乱的头发凝视王展。王展走进小卧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素妍久久地坐着。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奴隶,只有在舞场扭动时,才感到自己是主人。

素妍慢慢爬起来,颤抖着抱紧双肩,离开了餐厅。

门外的黑暗中,吴美凤的身影缓缓出现。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真是惊心动魄。吴美凤走进餐厅,打开灯,看见地上的两块布,是撕裂的裙子。她把一块布提起来,朝烛火上抽打。火苗虽然蔓延得很长,却柔软无力,很快就扑灭了。

吴美凤把另一块布揉成一团,擦拭着地上的酒液,再把碎片收拢起来,连同破布一起扔进垃圾桶。

忽然皱了皱眉头,发现一只蛾子在飞。影子滑过墙壁,消失在某个角落。吴美凤四处看了看,窗户关着,一定是刚才王展和叶素妍回家时,从门口带入的。

吴美凤听到一阵细弱的哭声,隐约从大卧室飘出来。她转身下楼,动了动鲜艳的嘴­唇­,不知在冷笑,还只是撇一撇嘴。

…… …… ……

(20)当年的迷惑

叶素妍趴在大卧室的床上,哭了好一会儿,累得没有力气。

台灯压得低低的,一片黑影遮在身上,仿佛被拥抱,感觉温暖一些。她蜷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少女时代经常这样哭。以前徐思婵在寝室见过几次,不让她这样,说那像石头重压下的苔藓,哭得久了,会伤身体。要哭就去楼顶大声哭,把情绪彻底宣泄出来。

叶素妍抹掉眼泪,眼睛和嘴­唇­感觉肿肿的,抽噎几声,慢慢平息下来。准备去浴室洗澡,转身时,又看到墙上的大相框。房间暗,婚纱变成了浅灰­色­,王展伫立在身旁,轻轻托着她的腰。

素妍踉跄着走进浴室,脱掉睡衣,坐到浴缸里,温暖的水浸泡身体,朦胧地想睡觉。

忽然想起第一次和王展约会的情景。

那是秋季,一个雨天,王展约她在东朝门公园外见面。她挤公交车去见他,路上堵车,迟到了。在门前没有找到王展,以为就那样失去了。

无意间仰起脸,发现王展伫立在对面二楼的平台上,侧身眺望远处的街景。

­阴­霾辽阔的天空在王展头顶,乌云缓缓流动,细雨将头发打湿,泛着纯黑的光泽,更显得那张脸苍白冷俊。他穿着一件红­色­的中山装,金­色­扣子系得整整齐齐,脖子修长、腰身挺拔。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打着黑伞,仿佛一片涌动的黑­色­蘑菇。

叶素妍当时便震惊了。那人、那景、那­色­彩,有一种危险而诱惑的气息。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行,不行,你无法承受的。

但是一贯的柔弱­性­格,却被那景致分裂成了两半。长期深埋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疯狂地跃动着,让她去飞,去撞。

这时,王展在平台上转过脸,望着她。

居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尽管那笑容是冰冷的,却像是俊美五官上掠过的火焰,在素妍本已疯狂的心灵中,又激起一道光芒。

目眩神迷。无法自拔地陷落。那是一种奇怪而可怕的感情,想跟他走,不问他的过去,甚至根本都不了解他,却愿意和他发生一切事。

叶素妍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任凭雨水淋湿头发,贴在面颊。只是痴痴地仰望着王展,甚至能看到王展的双眸,超然中夹杂着忧郁。

那一刻着了魔,不仅仅被王展俘获,还想去抚慰他、护佑他……

素妍打个冷战,清醒过来。洗澡水已经变凉,从浴缸爬出来,用浴巾裹着身体,回到卧室。

在梳妆镜前坐了片刻,不禁想:王展是不是已经睡了?接着便开始恨自己,不由得咬紧牙关,忽然感觉下巴酸痛,想起被王展推倒在桌上,下巴磕了一下。

就这么又怨又痛地钻到被子里,沉沉睡去了。

(21)我是你老婆

叶素妍睡到半夜,恍惚间听到响声,心里一震,醒过来。开始以为是梦,侧耳倾听,真的有脚步跌跌撞撞,卫生间的门打开、关闭,隐约有呕吐声。

素妍从床上起来,惶惑地走到卧室门前,踮起脚尖朝外张望。

王展从卫生间出来,背影摇晃着,肩膀在抖动。素妍记起来,一定是晚上吃的冰淇淋有了反应,还有情绪的折磨一起发作了。素妍相信,王展那样对她,内心其实也很痛苦。

素妍追上王展,扶着他的胳膊,焦急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王展想甩开她的手,没甩掉。她费力地拥着王展,送进小卧室。王展颓然倒在床上,又一阵­干­呕,挣扎着想爬起来。素妍再把他搀起来,送到卫生间,在门外说:“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一定是急­性­肠炎。”

“不用……”王展虚弱地说。

“那我去找药。”素妍冲进大卧室。

她平时备了一些常用药,感冒类、肠胃类。打开盒子拿出氟派酸、藿香正气水,跑到卫生间门外。王展在里面上吐下泻,显得很忙碌。

“展,到底行不行?”素妍焦灼地问。

回答她的只是马桶的冲水声。

王展终于出来了,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看得到额头的蓝­色­静脉。素妍弯下腰,肩膀架着王展的胳膊,连拖带拽,自己也是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弄到床上,倒了半杯温水,给王展喂药。

王展嘶声说:“去叫凤姑。”

素妍没理会,给王展送水。王展抿着嘴­唇­,从齿缝挤出一句话:“去找凤姑。”

“我是你老婆!”素妍喊了一声。

王展一怔,似乎不相信素妍会这么喊。

“吃药!”素妍说。

“去找……”

“吃药吧。”素妍像在哀求,又像在哄孩子。

王展终于张开嘴,胶囊送进嘴里,喝了口水,猛地咳一下,喷出一小口,溅得到处都是。

素妍等了等,让王展平息下来,轻柔地送进第二口水。王展的身体还是很僵硬,双手偶尔痉挛一下。

服过药,王展又到卫生间去了五趟,像勤劳的蚂蚁,进进出出。素妍被折腾惨了,大汗淋漓,几乎虚脱。

凌晨四点多,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素妍给王展盖好毯子,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倾听他的呼吸。

王展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动,优美的嘴­唇­抿着。

他从来没有吻过素妍。

素妍凝视良久,仿佛又回到那场秋雨中,平台上那个红衣男子,朝她露出一抹笑容。素妍俯身,嘴巴轻轻在王展的­唇­边印了一下,不敢太重,怕惊扰他。

…… …… ……

不知过了多久,素妍忽然醒来,是被冻醒的。

睁着惺忪睡眼,才发现,自己坐在小卧室的床边,竟趴着睡了一觉。弯曲的双臂布满压痕,右侧面颊隐隐作痛。

已到了清晨,天­色­­阴­霾,没有阳光。素妍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吊带睡衣,打个冷战,如同坐着中巴车颠簸在乡间土路上,有种眩晕模糊的感觉。

王展已经离开了,冰凉的床单留下浅浅的褶皱。

素妍抱着双肩,心酸得快要碎掉。王展即使不唤醒她去床上睡,至少也该给她的肩头披条薄毯,却就这样任凭她冻醒。

素妍起身,双脚一麻,跌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感觉血液流通,有针刺的麻痹感袭来,从脚趾向腿上蔓延,忍不住呻吟两声。

慢慢躺到床上,用毯子裹着自己,什么都不再想,一场酣睡,昏天黑地。

午餐时间,凤姑没有喊她。到了下午三点多,素妍醒过来。转脸望了望窗帘,天­色­似乎开了,一缕浅浅的阳光洒在窗边,铁艺窗棱上泛着漂亮的漆­色­。

(22)自我陶醉

素妍嗅着王展留下的气息,毯子、枕头、床单,到处都是王展的味道。忍不住将毯子拥紧,好像王展抱着她,面颊相贴,在她耳畔低诉,说着情话。女人如花,爱情和甜言蜜语是唯一的滋润,像朝露、像甘美的泉水,而素妍却没有这些。

但身体是有记忆的。

昨天晚上的一幕突然跳出来。

“展……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 …… ……

许久之后,叶素妍从床上起身,头发披散在面颊,双眼迷茫。

吴美凤刚刚上楼,走过来问道:“少­奶­­奶­,休息好了?”

“嗯。”素妍掩饰地低着头。

“凤姑,这条单子脏了,我拿到洗衣房去。”

“我来吧。”吴美凤说。

“你忙你的,我顺便走一走。睡了一天,头闷闷的。”素妍准备离开。

“哦,少­奶­­奶­,晚饭想吃什么?”吴美凤在身后问。

“煮碗粥吧。”

“总吃粥怎么行?”吴美凤说,“我跟厨房打过了招呼,煲凤片海参汤,滋­阴­养身的。”

原来吴美凤都安排好了。

“行,谢谢凤姑。”

素妍下楼来到洗衣房,佣人正在­干­活,正好有两条单子要洗,一起塞到洗衣机里。素妍出来在花园散步。阳光是浅浅的橙明­色­,若有若无。不时有小鸟飞过头顶,留下一串鸣唱。

(23)散步遇到故人

素妍穿着淡雅的长裙,裙角飘飘,信步出了别墅大门,绕过那座孔雀雕塑,来到小广场。音乐涌泉起起落落,风中飘来阵阵水气,落到脸上凉凉的。几个孩子在广场一角玩耍,抢着一架飞船模型,闹个不停。

一只小狗轻快地跑过来,围着素妍的脚边转圈。素妍蹲下来,微笑着问:“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

小狗热切地望着素妍,素妍一阵怜惜,忍不住伸手抚摸狗的长毛。这是名贵的池英犬,种族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2700年前。

“波尔,过来。”旁边有人呼唤。

小狗立刻转身,欢快地跑过去。素妍忽然感觉皮肤一紧,身后的声音软绵绵的,似曾相识。

“哟,妍姐姐,真是你啊。”

被人家认了出来,素妍只好转过身,果然是那个发型师孙榴辛。

“哦,你好。”素妍淡漠地打个招呼。

“呵呵,看背影就像妍姐姐,却不敢认,不过呢,看到头发就确定了,是我的手艺嘛。”孙榴辛有些得意,话痨的毛病又犯了。“原来妍姐姐住在这里,超级富人区啊,真羡慕。”

“你也住在这儿?”素妍急于确认。

“我哪有资格住在这里。”孙榴辛咧了咧嘴角,露出几颗白牙,“我……呃……来朋友家玩的。”

素妍马上猜到了,孙榴辛肯定与这里的某位富婆有暖昧关系。既然是这样,更要回避,万一被富婆看到,难免产生误会,她可一点都不想沾染孙榴辛。

“那你玩吧,我回家了。”素妍说。

“妍姐姐……”

“别叫我妍姐姐,”素妍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脸庞红红的。

“好的,欢迎来店里哦,拜拜。”孙榴辛笑着告别。

素妍加快脚步出了广场,很快消失在绿树掩映处。

…… …… ……

回到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叶素妍坐在餐厅,吴美凤端着汤锅进来,放在桌子中间,轻轻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素妍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真的感觉饿了。

吴美凤站在桌旁,并没有马上离开,素妍出于礼貌,随口说道:“凤姑也坐下吃一点吧。”

“也好。”吴美凤真的坐下来。

素妍有些意外,两年来,吴美凤从没和她单独吃过饭。但话已出口,反倒显得自己虚伪,有些不好意思。吴美凤显然有备而来,早已准备好两套餐具,分开放到桌上。拿过素妍的小碗,准备盛汤,素妍忙说:

“凤姑,我自己来吧。”

“少­奶­­奶­不用跟我客气。”吴美凤似笑非笑,“再怎么说,我的身份也是下人。”

“可别这么讲。”素妍看了看吴美凤,“凤姑在王展心里,不是一般的地位。”

吴美凤笑一笑,说:“那倒是。我进王家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算了,扯远了,来,喝汤暖暖身子。”

素妍接过小碗,热腾腾的凤片海参汤,汤浓温润,­色­泽诱人。

吴美凤给自己盛了半碗,拿起汤匙尝了口。“嗯,田师傅的手艺不错。”

素妍喝了两勺,点点头。

吴美凤说:“煲这种汤,食材不必多,只有海参、­鸡­脯­肉­,其它都是作料了。汤要入味,最重要的是火候,就像酝酿感情一样。”

素妍明白了,原来吴美凤今天是有话要讲的。她并不多问,默默喝汤。

(24)豪门的怪癖

吴美凤说:“少­奶­­奶­这几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没事的。”素妍说。

“家里太闷,慢慢就习惯了。”吴美凤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汤。

“凤姑每天忙来忙去,真是辛苦了。”素妍说。

“都是份内的事,况且我又闲不住,不然也闲出病了,呵呵。”吴美凤笑的时候,眼里并没有喜悦的神情。

素妍实在不知聊什么,­干­脆就闭住了嘴巴。

“少­奶­­奶­­性­格很好,一点儿也不张扬,王家真是选对人了。”吴美凤说。

素妍感觉这句话怪怪的,或许是自己敏感多心了。

吴美凤忽然叹了口气:“唉,王家的规矩多,这些年我也是好不容易熬过来,没让人家赶走。少­奶­­奶­的路还长着呢。”

素妍心里一寒,越发觉得吴美凤在暗示什么,或者是一种警告。

“凤姑,我觉得这里还好。”素妍说,“结婚前,也担心嫁到高门大院不适应,好在,王展能够体谅,常常安慰我。”素妍说出这句话时,语调非常的平静,好像她真的很幸福似的。

吴美凤笑了笑,眼里仍然没有喜悦,更像一种讽刺的冷笑。“这样的大家族,最看重事业,少­奶­­奶­嫁来这两年,小展的生意兴旺发达,背后至少有你的一半功劳呢。”

“啊?”素妍抬起脸,眼神一片茫然。“事业方面,我一点儿都帮不上他。”

吴美凤咬了咬下­唇­。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如果换了小女孩做这个动作,会显得调皮可爱,四十岁的女人,则显得颇有心机的样子。

吴美凤脱口而出:“少­奶­­奶­能旺夫,真让人羡慕。”

“什么?”素妍不仅更茫然,神态简直像白痴了,“凤姑,我不懂。”

“我随便说说的,你就当玩笑吧。”吴美凤又咬了咬下­唇­,“夫妻在一起嘛,无非就是­阴­阳和睦。以前啊,我老家有个女人,特别旺夫,乡里人开玩笑,说她是向财神献身的祭品。”

素妍听得胆战心惊,手里的汤匙颤抖着敲打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吴美凤忙说:“不好意思,少­奶­­奶­,我想给你解闷,聊一聊旧闻。”

素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说:“不要紧,我就是觉得奇怪。”

“早年间,不少豪门望族娶妻有很多怪癖,算是家族秘密,父传子、子传孙,别说外人,甚至连老婆都不知道。就说男女*吧,都有严格的时间表,什么时候行房、在哪里行房,全有讲究的。包括卧房的小摆设,相生还是相克……哎哟,瞧我这张嘴,说起来没完。”吴美凤掩了掩嘴角。

素妍怔怔地听着,这些事情闻所未闻,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却也挺刺激。

吴美凤说:“以前的人迷信,一切为了后代,月盈月亏、风雨雷电,夫妻间怎么相处,都有一整套规矩。现在都淡了。”

“凤姑懂得真多。”素妍说。

“给少­奶­­奶­解闷的。”吴美凤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我去忙了,有事喊我。”转身离开了餐厅。

素妍却呆呆坐在桌旁,想:难道我仅仅只是王家传种的一个优良工具?

可是,我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呢?我的渴望异常强烈,强烈到别人无法想像的程度! txt小说上传分享

(25)不速之客

每周三下午,叶素妍照例来到综合市场跳舞,有一个小时属于她。

昏暗的场地上挤坐着100多名观众,还没轮到她出场。站在后台,透过帐幔的缝隙朝外面看。台上的女人只剩一套黑­色­内衣,不断*、扭胯做出夸张的姿势,偶尔用极快的动作撩起胸衣,引来下面一片粗野怪叫。

叶素妍很少看别的女人表演,刻意逃避,不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十分钟以后,她戴着猫形面具,随着疯狂的音乐来到台上。外套是一条黑­色­裙子,撩起的裙摆下露出纯洁的白­色­内衣,这样的反差,更能激起观众的热情。

随着轰鸣的音乐,叶素妍把裙子甩到地上。前台有人­骚­动起来,想挤上来,场面一度混乱。三四名保安控制了局势。

叶素妍提前结束表演,拣起衣服退到后台。在镜子前穿起裙子,坐下来点燃一支烟。

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闯来。换衣间的几个舞女吓了一跳,外面是有保安的,不知怎么让这人混了进来。有两个舞女低叫一声,随便抓起什么就往身上遮掩。在舞台上*服是一回事,在后台被窥破,则是另一回事。这亦是演员的本能。

来的是个男孩,应该有十*岁的样子。上身是黑­色­T恤,裤子宽大,几乎遮住脚面。脸形瘦削,凌乱的长发遮住前额,一只狭长的眼睛露出来,眼角上挑,眸子乌黑明亮,有种叛逆的野­性­光芒。

起初叶素妍没在意,当作是哪个舞女的朋友。男孩径直穿过试衣间,在叶素妍身后停下脚步,双眼迷离。

素妍夹着香烟,静静坐在昏暗的灯下,与跳舞时完全不一样,变成了凝固的剪影,与香烟一起焚烧寂寞。

少年慢慢走近,灯光里可以看到两腮淡淡的胡须。

素妍转过身,强作镇定,把手里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灭。她不认识这个男孩,而且跳舞时戴着猫形面具,他不应该在后台认出她。

素妍淡漠地看了看男孩。男孩的视线在她身上掠过,有些惶惑羞怯,夹杂着一种异常孤独的渴望神­色­。

试衣间响起窃笑声,舞女们等着看这场戏怎么往下演。

男孩原本挺拔的腰,向素妍弯过来。“你……你好。”

“小弟弟,你来错地方了。”素妍漠然地说。其实心跳得厉害,手心攥着冷汗。

舞女们发出一阵哄笑,重复着“小弟弟、小弟弟”。

素妍不再理会他们,低头整理袜子。男孩静静站在旁边,素妍发现男孩的球鞋已经破了,右脚边缘泛起毛边,鞋面有两个小洞。

素妍已经认出来,这个男孩经常在台下看表演,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我想找个时间,好好看你表演……”男孩结结巴巴地说。

素妍怔了怔,试衣间的舞女再次爆发大笑。素妍清醒过来,仰起脸,生气地说:

“你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回家问你妈去!”

周围的笑声更*,带着*和嘲笑。男孩的脸一下红了,素妍很久没见到男人脸红了,虽然这还只是一个大男孩,不过看到他羞怯的样子,素妍忽然心一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6)一记耳光

男孩怔怔望着素妍,素妍仰起的脸庞笼罩一片灯光,原本并不十分美艳的面颊,幻化出迷离动人的神采。

男孩低声说:“我想……请你那天为我多跳一场,行不行?”

原来这就是他的意图。素妍斜睨他一眼,没吭声,男孩急忙说:“我多付100元钱!”他的眼里闪着光芒,竟想和素妍做交易。

素妍慢慢起身,用力扇了男孩一个耳光。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其实之前的三秒钟,素妍也没想到会动手打人。她是突然感到心酸的,为自己,或者为别的什么。手掌甩到男孩脸上,她也感到疼。

男孩捂着脸,头发从额头甩开,两只眼睛都露出来,狭长的眼里充满复杂的目光。素妍扇得太狠,男孩的嘴角渗出一绺血。呆立片刻,默默离去了。

素妍耐着­性­子,估计男孩已经走远,拿起自己的包,从后门下了二楼,匆匆离开了综合市场。

穿过鸳鸯巷,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晚霞。素妍的心情很不好,手掌隐隐作痛,不该这么失控。那男孩充其量是个小混混,可自己在这里跳舞,又算什么?

素妍忽然停下脚步,又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猛地转过身,朝来时的路上看。这次捕捉到一片影子,瞬间消失了,像是衣角,却无法肯定。素妍迟疑片刻,也许只是太敏感。

回身继续走,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后面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加快步伐,经过某家后院的石榴树,在枝叶摇落的碎影中离开了鸳鸯巷。

…… …… ……

…… …… ……

十九岁的杨渡,迷恋上了叶素妍的身体。因为家庭的缘故,他比同龄人成熟得多,看出来叶素妍和其他舞女不一样。杨渡也和场子里的其他观众不一样,从来没有发出过粗鄙的叫声,更没有使用过下流语言。

叶素妍每个星期三来一次,那成了杨渡的节日。他坐在第一排,痴迷地仰望她,就像孩子在夜里望着月亮。叶素妍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到脚边,每当叶素妍脱得只剩一套内衣时,杨渡的心脏便会漏跳一拍。然后是灼热而痛苦的感觉,额头发紧,四肢变得虚弱无力。嘴­唇­痉挛,鼻翼剧烈收缩,喘不上气。

他注视叶素妍的*,雪白的肌肤在灯下泛着光泽,肢体的每一次变换,都给杨渡的胸口带来撞击。他在窒息中目眩神迷。

有一次,杨渡正在痴迷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身旁有个民工模样的男人,把手伸进裤子里,一边盯着叶素妍,一边*着自己。杨渡记住了那张扭曲丑陋的脸。散场后,那人的脑袋后面飞来一砖,砸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反正再没见那人来过。

杨渡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后台找叶素妍。尽管叶素妍跳舞时戴着猫形面具,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忘不了她夹着香烟,在昏暗灯光下焚烧寂寞的样子。

叶素妍打了杨渡一耳光,杨渡也有恨,恨自己,而这种恨建立在爱的基础上,让他更加发狂。

杨渡回到出租屋。房间有种古怪的温暖,空气滞重而平静,四周堆着凌乱破旧的家具。狭窄的窗户外面是一排平房的屋顶,巷子倾斜,­阴­霾的天空低低压着。

(27)仙人跳

杨渡拿出两包方便面,走进隔壁的小厨房。厨房里空间狭窄,是房东临时搭建的,顶棚黑糊糊一团。杨渡蹲在地上,从墙角拿起几片菜叶,择了择,放到水池里洗。凉水漫过指缝,杨渡显得神不守舍。

挨过耳光的地方还有些疼,脸上的指印慢慢消失了。他从水盆里抽出手,轻轻抚了抚面颊,然后将手指凑到鼻端嗅了嗅,叶素妍的气息,淡淡的香味。

贪婪地嗅了会儿,水盆溢满了,青菜叶子漂到盆边,杨渡急忙捞住,甩掉水滴。

拧开煤气罐,火不大,又该换煤气了。杨渡斜倚在门框上,注视着锅下的蓝­色­火苗。

手机忽然响起。杨渡从口袋掏出手机,是女朋友打来的。

“杨渡,­干­什么呢?”韩玥柔声问。

“煮面。”杨渡低声说。

“怎么心不在焉的?”韩玥很敏感。

“没有啊。”杨渡说。

韩玥比杨渡大一岁,扎着马尾辫,笑容甜美,正在读大学二年级。杨渡早已辍学,家里出事之后,他就开始四处游荡。

“水开了,我要煮面。”杨渡走过去,一只手把方便面扔到锅里。

“又是方便面?”韩玥心疼地问。

“嗯。”

杨渡想把手机挂断,韩玥却缠着他说话:“我快过生日了,我们再做一次吧。”

“我不想做了。”杨渡脱口而出。

“要生活就要赚钱,难道生日聚餐也要吃方便面?”韩玥问。

“我已经……攒了些钱。”杨渡说。

他全部的积蓄只剩下100元钱,原本想付给叶素妍,请她表演专场,结果……却换来一个俗辣的耳光。

“你要不要给我买礼物?”韩玥轻声问。

“会的。”

“然后怎么生活?”韩玥问。

“我再想办法。”杨渡艰难地说。

“再听我一次,杨渡,我们赚坏男人的钱,这有什么错?”韩玥开始了心理辅导。这个本领是跟她的老师学的。

其实杨渡了解韩玥的真实想法:她已经上瘾了。

赚钱的主意是韩玥出的,杨渡一直有抵触情绪。但女朋友还在上大学,他们两个都没有了亲人,需要自己赚钱。韩玥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杨渡感觉韩玥以前一定有很多故事,但他并不多问。

“杨渡,好不好吗?”韩玥撒娇。

“好吧,再做一次。”

杨渡关掉煤气,汤锅里浮起泡沫,菜叶翻滚着。

“嘻嘻,那说定了,我再联络你。”韩玥说,“煮面的时候别忘了打个­鸡­蛋,要补充营养的。”

“嗯,知道了。”

杨渡挂断手机,开始吃面。

…… …… ……

计划安排在三天后。星期六是个晴朗的日子。

他们玩的游戏叫作“仙人跳”。

这是一种古老的骗术,也很简单,却由于其诡幻机诈,让人被骗了,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仙人都难逃陷阱,所以名为“仙人跳”。

古往今来,“仙人跳”成功的核心永远不变,那就是男人的好­色­。

严格地说,这种骗术分作两种:一种“武法”,一种“文法”。

武法:男女二人串通,然后女方出面­色­诱客人,带客人到旅馆。等到衣服褪尽,准备行那羞人之事时,男方突然撞门捉­奸­,并且强行勒索。这种玩法通常发生在火车站、大型市场附近,对付外地人比较多,但有时容易引起暴力反抗,而且人数方面也需要一定配合。

文法,对于人数没有过多要求,骗术更简单,也更加诡诈机巧。杨渡和韩玥策划的就是“文法”,而且韩玥不用假扮大学生,她本身就是,因此去酒吧勾引客人,鱼儿很容易上钩。

(28)小蓓蕾

星期六的傍晚,酒吧里灯光暧昧,背影飘浮着萨克斯音乐,男人出来猎艳,女人也出来了。

韩玥来到酒吧,立刻引起*们的注意。在这种寂寞而躁动的氛围里,突然出现的*少女,就像漆黑的夜里一只娇弱的萤火虫,让男人想去掠夺。

她扎着马尾辫,清纯无邪的眼睛望着四周,很快选定了猎物。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样子有些颓废,估计事业和家庭都不如意,想寻找刺激,又不想惹麻烦。

韩玥坐到男人附近开始表演,一会儿打着手机,一会儿做着手势。半个小时之后,那个男人把她送了出来,仍然保持正人君子的作派,充当迷途少女的护花使者,何况这又是一朵细致娇柔的小蓓蕾。

等他们下了出租车,男人已经露出了本­性­。韩玥把他带到早已租好的房子,骗他把脱掉的衣服放到衣柜里。而这个衣柜,则是另有玄机:后挡板是活动的,通向另一间房子。

杨渡早已等候在小套间,从墙壁后面轻轻拆掉挡板,将男人衣兜里的钱包、手机等值钱物全部掏出来,再将衣服放回柜子,后挡板恢复原状。

然后他从窗户爬出去,绕到前门,用力砸着房门。

韩玥刚刚脱掉裙子,惊恐万状地说:“糟了,我大哥来了!”

男人原本做贼心虚,只差屁滚尿流了,从柜子里抓出衣物,匆匆忙忙穿好,从后门落荒而逃。路上还庆幸自己没遇到骗子,不然逃得慢了,被人家堵在屋里,肯定要敲诈钱财,闹不好还会威胁他的家庭。

就算他事后发现钱包等物不见了,也会以为是自己太匆忙弄丢了。

这种骗人的方法屡试不爽,既不用献身,而且不费力便可安全拿到钱财。

“赚了两千多,还有两个手机。”韩玥的声音有着喜悦,但并不显得多么兴奋。

杨渡没吭声。

“怎么,又不高兴了?”韩玥伏在杨渡的胸膛。

“没事,有点累。”杨渡说。

“吻我。”韩玥的眼睛很大,眼神温柔清纯。这种眼神很容易让男人陷落。

杨渡贴着韩玥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就这样?”韩玥噘着小嘴巴。

“我回去了。”杨渡从床边站起身。

“你拿着钱。”韩玥往杨渡怀里塞钱。

“不用,我还够用。”杨渡不愿接。

“你嫌这些钱太脏,是不是?”韩玥凝神望着杨渡。

“怎么会?”杨渡诚恳地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韩玥撩开杨渡额头的长发,露出两只狭长的眼睛,眼角上挑,英挺而冷峻,比同龄的男孩成熟许多。

杨渡说:“我想去外面洗个澡。一个多星期没洗了。”

韩玥笑了。“难怪臭乎乎的。臭嘴巴,没羞。”

杨渡牵了牵嘴角,朝外走去。韩玥追上来。“我送你。”

两人漫步在街上,晚霞很美,行人如织。

“杨渡,我的生日准备怎么过啊?”

“还有段日子呢。”杨渡心不在焉地说。

韩玥忽然指了指右前方,笑道:“陪我去城隍庙逛逛,我想吃小点心。”

杨渡正要说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

他看到了叶素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9)预约者

今天是星期六,叶素妍约了徐思婵,下午去泡“奇石温泉浴”。

见面时间尚早,素妍先到心理诊疗所去了一趟。北寺路上一幢朴实无华的红砖小楼,罗医生的办公室在二楼。

罗启元三十来岁,曾在国外深造数年。戴一副黑框眼镜,目光柔和,神态中有种吸引人的魅力。

素妍每周来一次,来的时候戴墨镜。她告诉罗启元,自己的婚姻生活不好,差不多是在守寡,却很爱老公。为了缓解压力,她就去跳舞,明知道对她的家庭来说,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万一被发现,毁掉的可能不仅是她自己,但,她已经上瘾了。

罗启元理解素妍,对心灵进行释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譬如有人疯狂购物;有人飙车;有人则用异常的­性­行为。

一个小时的心理疏导结束了,叶素妍与罗启元告别。小楼十分安静,只有脚步声在回荡。她没注意,在走廊另一端,一个人看到她的背影。

“那不是叶素妍吗?”孙榴辛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喃喃自语,“总能遇到她,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

他快步走进罗启元的办公室。罗启元正在整理资料,看到孙榴辛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来­干­什么?”

孙榴辛嬉皮笑脸地说:“姐夫,你是心理医生,要爱每一个人,特别是我。”

“不要叫我‘姐夫’。”罗启元说。

“你和我姐谈过五年恋爱,虽然她出国把你甩了,可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伟大的姐夫。”孙榴辛坐在椅子里,“说真的,我姐没有选择你,是她的损失。她被那个混血儿迷瞎了眼。”

“不许你这样说小萍!”罗启元提高语调。

“你瞧,我就知道你对她念念不忘。苦恋啊苦恋。心理医生也治不好自己的病。”孙榴辛笑得更开心。

“你有什么事?”罗启元对这个纨绔子弟没一点好感。

“我回家路过这里,想看看你,顺便进来上个厕所。”孙榴辛玩弄着钥匙扣,“对了,刚才看到一个女人出去,很像我们美发店的顾客,她来­干­什么?”

“你走吧。”罗启元说。

孙榴辛笑着说:“如果我刚才没认错,那女人可是住在孔雀苑的,富婆呀。”

罗启元按了按桌上的内线电话:“小何,进来把这个人带出去。”

一名年轻女子紧张地走进来。

孙榴辛说:“至于吗?我知道心理医生有职业­操­守,严禁把病人的信息泄露出来。我只是考验你一下。”

罗启元看也不看他,对小何说:“你应该知道,没有经过预约的,任何人不要进我的办公室。”

“是,罗医生。我以为……”小何脸庞绯红。

罗启元挥了挥手。

小何忙把孙榴辛请出去了。

罗启元问:“下一位预约者是谁?”

小何说:“是廖天辰警官。”

“哦?”罗启元温和地笑一笑,喃喃自语,“这个廖警官,真是按规则办事的人。”顿了顿,说,“请他进来吧。”

小何转身出了办公室。罗启元轻轻揉一揉太阳|­茓­,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 …… ……

(30)万箭穿心

从心理诊疗所出来,叶素妍和徐思婵会面了。思婵戴着一顶雪青­色­的宽沿帽,绛红­色­连衣裙,脖子上佩着一条珍珠项链,显得妖娆妩媚。

两人进了园子,泡在奇石粉的温泉中,尽情享受了美妙的午后时光。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遇见了宋厉男和她妈妈程琴兰。

素妍不得不去打招呼,徐思婵看出素妍的紧张,担心她被欺负,便一块过去了。

宋厉男斜睨素妍一眼,目光掠过徐思婵,想起素妍的婚礼上有这么一位伴娘。徐思婵这样风姿绰约的女人,到哪里都给人印象深刻。一想到那婚礼,宋厉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因为那场婚礼,她倍感郁闷,还差点在路上撞死过人。

宋厉男的母亲还算给面子,尽管和女儿一样,心里根本瞧不起叶素妍,不过冠冕堂皇这种事,做母亲的到底要比女儿懂一些。

素妍柔声说:“舅妈,厉男,你们来了。”

“嗯,听说小展新建的温泉浴不错,今天过来看看。”程琴兰淡淡地说。

徐思婵不喜欢这对母女。程琴兰像王母娘娘托生似的,一双三角眼,目中无人的样子。颧骨很高,脸­色­本来就白,再施以脂粉,却也掩盖不住尖酸刻薄的表情。

程琴兰今天有了兴致,想到城隍庙逛逛,顺便买幅字画。素妍只能陪着去,让徐思婵先回影楼。

宋厉男不耐烦地说:“妈,家里的字画还不够多吗?”

程琴兰说:“你懂什么!城隍庙有家店,老板早年出家修行,后来还俗开了画坊,画的菩萨都有灵气的。我亲自去买他的画,是为了做善事。你爸爸事业兴旺,都是因为我多年诚意行善,帮他积了德!”

程琴兰越说越激动,身子微微颤抖。她与宋伯钦的感情不好。宋伯钦非常好­色­,常在外面乱搞女人,特别喜欢玩弄Chu女。宋伯钦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却还是让程琴兰捕到了风声。但程琴兰无可奈何,她已是人老珠黄,身上有多种慢­性­病,这些都不说,难道真要闹得不可开交,把家庭丑闻传出去吗?

所以,只能在心里又恨又怨,除了自己找些安慰,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支撑。

“好了,妈,我知道爸爸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扶助的。”宋厉男虽然­性­格乖戾,却不是傻子,见母亲动了气,忙改变策略。“就是担心你身体不好,城隍庙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玩意儿都有。”

程琴兰气呼呼地说:“死不了。”朝前便走。

宋厉男只好打发司机先开车去城隍庙,在出口等着。

今天是星期六,城隍庙的人特别多,程琴兰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有些发怵,说:“厉男,先到街边休息一下。”

路旁有个穿着破旧的中年­妇­女领着小女孩经过。女孩瘦弱的肩头背着东西,在宋厉男的身侧挂了一下,衣服上烂了道小口子。

宋厉男吼道:“找死啊!”强令对方赔500元钱,中年­妇­女好不容易抠出了四十几元钱,跪地求饶。

周围人越聚越多。叶素妍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实在看不下去,却又不能离开,只好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

就在这时,杨渡和女朋友韩玥出现了。两人刚刚玩过“仙人跳”,杨渡想去洗澡,韩玥陪他出来,顺便去城隍庙逛逛,吃些小点心。杨渡猛然间看到叶素妍,停下脚步。

素妍脸­色­苍白,越来越痛苦。无意间仰起脸,从围观的人群中发现了杨渡。正是黄昏时分,天边残阳如血,一缕淡淡的晚霞映在杨渡的头发上。恍惚间,素妍认出了那个少年,浑身猛地一震,万分恐惧。

被他看到了!

被他看到了许多!

素妍原本惊慌不安的心,更是跌入了绝望深渊。感觉骨髓里漫上一层冰水,迅速涌过全身,把血管冻住了。

(31)宋厉男的惶恐

那少年知道素妍是个廉价的艳舞女郎,而素妍当众扇过他一个耳光。叛逆野­性­的少年,不会有什么道德标准,一旦羞辱怀恨,便会埋下报复的种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素妍的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又像被冰锥狠狠戳着,恨不得立刻死去。

杨渡身旁有个女孩,扎着马尾辫,脖子上挂一颗祖母绿的翡翠吊坠儿,正在说什么。杨渡却呆呆望着叶素妍。

韩玥没在意杨渡的神­色­,她正被一股愤怒之情笼罩。同样出身于穷困,原本便仇视有钱人,此时看到三个女人欺负一对贫穷母女,忍不住便想冲上去。

围观者忽然涌起一阵­骚­动。圈子里的中年­妇­女哭道:“姑娘,我给你磕个头,这些钱回去还要给孩子他爸买药,求求你放过我们。”

宋厉男冷笑着:“这么大的人,真会演戏博取同情。”

围观者终于愤怒了,骂声不断。

中年­妇­女颤颤巍巍朝前爬了几步,准备磕头。

“起来!”韩玥大喊一声。从口袋翻出500元钱,走到圈子里,甩到宋厉男身上。“拿去吧!”

纷纷扬扬的纸币中,宋厉男要对韩玥发火,却突然楞了楞,似乎发现了什么。正要仔细看,杨渡挤进来,牵着韩玥的手跑开了。

杨渡进来的时候,叶素妍不由得后退两步,眼里充满惊恐绝望。杨渡忽然朝叶素妍微微一笑,转身带着韩玥消失在晚霞中。

那一笑,让叶素妍回味了许久。好像两个有秘密的人,互相要保留什么而露出的会心一笑。那笑容是温暖的,单纯的,甚至有些宠溺的味道。

巡警赶来,场面得到控制。宋厉男的神情却变得有些恍惚,不时朝韩玥消失的方向看一看,仿佛在回忆什么,而那回忆,又让她感觉惶恐!

这么一闹,程琴兰做善事的兴致全没了,三人进了车子。叶素妍陪程琴兰坐在后排,宋厉男坐在副驾驶室。程琴兰发现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厉男,你身体不舒服?”

宋厉男回过神,说:“没什么。反正今天真倒霉,就是因为旁边有个霉气的人。”

程琴兰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叶素妍。她和女儿的想法不谋而合。

叶素妍在十字路口下了车。既然被当作扫把星,身上有霉气,那就自觉一点儿,别让人家送了。

素妍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后,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心力交悴,眼泪便特别多。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男子,望了望后视镜,看叶素妍哭得伤心,忍不住说:

“生活没什么难事,总会过去的。”

叶素妍抽噎着,手绢抹着眼睛,泪水总也擦不­干­净。

“我见过你。”司机忽然说。

素妍一怔,透过泪光望着司机的背影。朦胧中,发现司机剃着­干­净的平头,肩膀宽宽的,身材修长。

素妍紧张地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32)出租车司机

司机笑了,笑声十分温暖。“你肯定不记得我,我可记得很清楚呢,两年前你结婚——对了,我记得是8月,那时我是婚庆公司的司机……”

“啊……你……”素妍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自己的悲伤。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记得我?”司机反倒纳闷了。

“啊……没什么……我有个朋友提到过你。”素妍喃喃地说。

“是哪位?”司机好奇地说,“没想到我们也有共同的朋友。”

“这个……”素妍实在不知怎么解释,换个话题道,“你怎么不在婚庆公司了?”

“呵呵呵,我女朋友不想让我在公司,说那里的礼仪小姐都很漂亮,怕我经受不住诱惑。”

素妍却在想: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徐思婵提到过的?

“你的婚礼真不错,我们同事传了很久。你老公不但有钱,简直太帅了。我们公司的礼仪小姐回去后,各个神不守舍,集体害了相思病。哎呀,不好意思,我是随便乱说的。”司机朝后视镜望一眼。

“没事。”素妍的脸红了红。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在赞美自己老公。

“像你这么幸福的女人,怎么还哭呢?”司机小心地问。

“一点琐事。”素妍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也苦恼,而且肯定比老百姓的愁事更多。”司机表示理解。

素妍忙转变话题:“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司机立刻洋溢着一脸幸福。“她呀,看起来傻乎乎的,可有时小心眼又多,实在没办法。”

“听出来了,你很爱她。”素妍说。

司机爽朗地笑了。“我们准备秋天结婚。她喜欢秋天,傻姑娘一个,居然也学人家玩秋意。”

跟司机聊了一路,素妍的心情逐渐平息了。她很感激这个司机,看似无意,其实是在安慰她。

素妍问:“开出租车很辛苦吧?”

“慢慢习惯了。只要勤快点儿,比我在婚庆公司赚钱多,而且也刺激,马路上来来往往,总能遇到趣事。”

“那倒是。”

“前两天从屠宰场外面过,一个人拦车,等他上来,我吓一跳,那人身上有血。”

“啊?怎么回事?”

“呵呵,后来才知道他是警察,那天穿着便衣出来,发现个疑犯,追踪到屠宰场,沾了些猪血羊血。”司机笑道,“他上了我的车,可惜疑犯逃掉了,我把他送回警察局。”

两人聊着天,目的地到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

素妍付了车费,打开车门说:“谢谢你,我心情好了许多。”

“没什么,我也聊得开心。”司机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哦,请问贵姓啊?”素妍一只脚迈出车门。

“杜泽。”

杜泽——素妍在心里默念一遍。果然是徐思婵提到的那个男子!

(33)纠结

叶素妍回到家。吴美凤正在客厅摆弄Сhā花,穿着米黄|­色­的格子裙,低声哼唱一支歌谣:“小小星,夜夜明,月亮点起一盏灯……”她的音调柔柔的,有几分沙沙的*,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心境。

吴美凤将白­色­玉兰Сhā进花瓶,转过脸,灯光下发现素妍的眼皮似乎有些肿。素妍匆匆打个招呼,快步上楼了。

吴美凤对着素妍的背影说:“少­奶­­奶­,厨房煲了汤,暖胃的。”

“嗯。我先去冲澡。”

吴美凤咬了咬下­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间的笑意更浓了。

回身摆弄花束,继续哼唱歌谣:“小小星,睁眼睛,看到谁家一盏灯……”这支歌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吴美凤曾听别人唱过,很快便记住了,曲调简单动听。

…… …… ……

素妍觉得浑身无力,躺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街上的景像不断闪回,纷纷扰扰,让她头痛。忽然想起那个少年,微微一笑的样子,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反而像是在安慰她。

素妍用力摆摆头。那不过是个混混,看女人跳*舞的小流氓!

素妍从浴缸出来,裹着浴巾回卧室,换了件睡衣来到餐厅。吴美凤已将晚饭摆在桌上,人却不在跟前。素妍坐下,虽然不是很饿,但是机械­性­的吞咽动作,可以让自己暂时忘掉烦恼。吃掉半碗米饭,菜的味道却尝不出来,最后喝一碗汤,胃里感觉充实了。

现在困得只想睡觉,吃过饭回到大卧室,刚钻进毯子,手机忽然响起,猜出是思婵。果然——

“素妍,到家了吗?”

“嗯。”素妍轻轻打个呵欠。

“怎么样,那母女俩没欺负你吧?”徐思婵最关心这个问题。

“没有。”素妍低声说。

思婵顿了顿,说:“素妍,你是不想让我担心。”

“真的没有。都很好。”素妍忍住想哭的冲动。

“素妍,你别这样,我很难过。”思婵说,“你太忍让他们了。别忘了你是王家娶回来的媳­妇­,有身份的。那帮家伙就是欺软怕硬,你想维护一团和气,他们就当你好捏。你怕什么?大不了撕破脸皮,看谁厉害!”思婵越说越激动。

“思婵,我知道。”素妍轻声说。

“要不要我去陪你?”思婵的口气缓和下来。她是真心为好朋友难过,却不知还能怎么帮。

“不用了,你还在加班吧?”素妍问。

“刚开过策划会。老板对我的《D调*》很满意,准备做个主题宣传活动,全面推向市场。”说起工作,思婵的语调又兴奋起来。

“他是对你这个模特满意吧?”素妍笑道。她记得那套样片是思婵自己做模特。

“别传绯闻啊,我们是纯纯的革命同志。”思婵乐不可支。

“你紧张什么?”素妍吃吃地笑,“越描越黑。”

“哈哈,你描吧。老板是个娘娘腔,我才不稀罕。我喜欢酷酷的、有男人味的,也喜欢身形挺拔俊逸的,还有知识型才子,还有……”

“行了,怕你了,天底下的好男人都让你占了。”素妍知道思婵故意逗她开心。

两人又聊了会儿。素妍始终在考虑,要不要把见到杜泽的事告诉思婵。

杜泽快要结婚,正沉浸在幸福中。根据徐思婵的回忆,两年前给过杜泽一张名片,也许杜泽对她有印象,可当时婚礼现场一片忙乱,谁能保证那短暂的时光可以变成永远?看来,思婵这次是错过了。

但不告诉思婵,思婵会一直挂念。素妍越想越纠结。

(34)古怪的睡意

徐思婵迟迟听不到素妍发声,催问道:“素妍,你怎么不说话?”

素妍的脑袋昏蒙蒙的,一冲动,还是说了出来:“思婵,我今天遇到杜泽了。”

“什么?”思婵没反应过来。“杜泽?”

素妍紧张地说:“我偶然坐了他的出租车。”

“会不会看错啊?你怎么知道是他?”思婵问。

“随便聊了几句。他……记得我的婚礼。”素妍知道,接下来思婵会问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是最难回答的——

“那他有没有提到我?”思婵问。

“我没跟他多聊,急着下车。再说我又不敢肯定是他。”素妍前言不搭后语。

“哦。”思婵显然有些失落。顿了顿,喃喃地说,“他现在开出租啊。”

“大概想多赚点钱吧。”素妍把手机换到左耳,忍不住又打个呵欠。

“他变了没有?”思婵问。随即笑一笑,说,“我真是傻,你又没见过他原来的样子。”

“我坐在后排。他看起来很开朗,头发短短的,温暖的的样子。”素妍说。

“没错,就是他。”思婵轻声说。

那样的男人即便静静站在身旁,也能感觉到周身散发出的阳光味道。

素妍小心翼翼地说:“思婵,说不定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不要紧,我相信我们总会见面的。”思婵又恢复到自信的状态,“而且我感觉,很快就会见面。”

“那就好。”素妍只能这样说。

思婵说:“我先挂了,肚子好饿,同事要出去吃夜消。”

“嗯,拜拜。”

素妍关掉台灯,躺进黑暗中,把毯子裹紧。睡意层层涌来,朦胧中,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车声。但是太困了,刚才与思婵煲电话粥,便感觉眼皮涩重,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这么困。

素妍跌入了梦乡。

…… …… ……

寂静的晚上传来车声,吴美凤正坐在客厅,听出是王展的车。过了好一会儿,王展被司机扶了进来。

吴美凤站起身,问:“郑峰,少爷喝醉了?”

郑峰架着王展,谦卑地说:“凤姑,少爷刚才就想回来,醉得不行,耽误了一下。”

“别让少爷这么喝嘛。”吴美凤有些不高兴。

“是,以后一定注意。”郑峰也没办法,王展想喝酒,总不能抢过瓶子吧?

“跟我上来。”吴美凤前面带路,郑峰把王展架上二楼。吴美凤不让郑峰继续往前走。“你去休息吧。”把王展扶到自己肩膀上。

郑峰从来不敢多问多听,急忙下楼到外面,开车去了库房。

吴美凤放轻脚步,估计叶素妍已经睡了,但也不能大意。扶着王展走进小卧室,放到床上,脱掉鞋,让他躺好,身上盖条薄毛毯。

“凤姑……凤姑……回家……”王展咕哝着。

“已经回家了。”吴美凤柔声说。

“凤姑……头痛。”王展挣扎着,撕扯衣领。

吴美凤趴在王展耳畔,低声说:“别急,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王展咕哝几声,安静下来。吴美凤转身,把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一勺一勺喂给王展。王展被呛住,猛烈咳嗽起来。吴美凤急忙将小卧室的门掩上。

王展勉强喝了汤。吴美凤满意地笑一笑,笑容有些诡秘,夹杂着一种渴望。

伸手替王展掖好毯子。王展闭着眼睛,光洁的额头与英挺的鼻梁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吴美凤怜惜地抹了抹,柔声说:“乖乖睡吧,我一会儿来看你。”

返身出来,将房门掩上,朝大卧室的方向扫了几眼,寂静无声。

整座二楼都没有声音,幽幽的灯光在每个豪华转角凝固着,投下一片迷离的光彩。

(35)夜迷离

吴美凤慢慢下了楼。客厅也很安静,桌上的花瓶里,那束白­色­玉兰轻轻颤动着。吴美凤坐在桌边,凝神望着玉兰,有些发呆。

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良久,对方接了电话:“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声音里没有一丝暖意。

吴美凤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师姐,想跟你聊聊天。”

“告诉你了,不要叫我师姐。我也没心情聊天。”

吴美凤不以为然。“这么晚也没睡,是不是有心事啊?”

“我哪能像你那么逍遥,­操­心的事多着呢。”师姐没好气地说。

“知道,你是大人物嘛。”吴美凤的语调里不无讥讽。

“你究竟有什么事?”师姐略微提高语调。

“小点声,别让他听见了。”吴美凤倒为对方着想。

“美凤,面对现实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师姐换了副腔调,有些无奈似的,“我对你也算有仁有义,你别太逼迫我。”

“千万别这样讲,我哪有逼迫你?我就是寂寞无聊,想跟你说说话而已。”吴美凤轻声笑了笑,“要是没有我,你也会寂寞的,对不对?”

“我真该感谢你了。”师姐嘲讽地说。

“彼此彼此。”吴美凤说,“我……”

正要说下去,师姐忽然紧张地打断她:“他回来了……”话音未落,便听到背景有个声音问:“谁啊?”

随即电话挂断了,吴美凤的耳畔只有“嘟嘟嘟”的单调声音,那声音加重了空气中的冷寂。吴美凤将手机关掉,靠在沙发里,继续欣赏桌上的白­色­玉兰。

每天夜幕降临之后,这座豪华别墅的实际拥有者,其实就成了吴美凤。她将视线投到不远处的柱子上,由于灯光的渲染,原本几近完美的装饰,此时更多了几分神秘感。蓝­色­的方形柱支撑着天花板,吸顶灯散发琥珀­色­光晕,身旁弯曲的台灯与盆景交相辉映,地板上的泰国楠木反­射­着幽幽光泽。

吴美凤站起身,轻轻哼着歌谣,踏上红白相间的木梯,再次来到二楼。

止住歌声,先走到大卧室门外,侧耳倾听。她在晚饭的汤里放了一点药,能让叶素妍睡得更香更熟。为了确认一下,吴美凤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吴美凤转身走向小卧室,推开门,王展也睡得极香。刚才给他喝的“醒酒汤”,其实并不能醒酒,而是吴美凤特制的“爱情草”,里面有一味独特的草药——白­色­曼佗罗。

“小小星,夜夜明,月亮点起一盏灯……”吴美凤伏在王展耳畔,轻轻哼唱着。王展小时候经常听这支歌谣。吴美凤的嗓音哑哑的,有种成熟美艳的风韵。

王展酣睡着,呼吸平稳,胸膛有节奏地起伏。吴美凤看到王展额头渗出了更多汗珠,怜惜地说:“出了这么多汗,来,擦一擦。”手指抚过王展的额头,触感舒服极了,像光滑的丝绸。“你呀,长得这么帅,真没有天理。”吴美凤喃喃地说着,像个调皮的小女孩。

(36)秘语

吴美凤的手指抚上王展的眉毛,未加修饰的双眉是那么完美,指尖感觉毛茸茸的,很舒服。王展的睫毛很长,关闭幽暗深邃的双眸。

手指从眼皮掠过,滑到挺直的鼻梁上,沿着山峰的弧度往下,到了嘴­唇­上面。嘴­唇­有刻画分明的棱角,弯成傲气的弧形,由于喝过了酒,双­唇­微微发烫,显得更加润泽。

吴美凤的手掌移上去,抹去王展额头的汗,把汗湿的头发撩起来。

脸庞伏下去,在王展的嘴­唇­吻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吮住王展的双­唇­,深深地吻起来。王展偶尔动一动,也许会梦到某个场景。

吴美凤松开嘴巴,喘了几口气,胸脯起伏着。

“小乖乖,睡得真香。”吴美凤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

她伏下脸,面颊贴着王展的面颊蹭了蹭。嘴­唇­往下,到了王展的脖子上,吮吸亲吻。

王展在梦中忽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俊美五官上掠过的火焰。吴美凤的呼吸急促起来。但她忍耐着。真正的美食家,在享用豪华大餐之前,懂得怎样使自己更期待、更憧憬。

这样的憧憬越是浓烈,享受的时候,便越有*。

吴美凤的手伸进王展的衣服里,隔着衬衫抚摸着。肌肤的热力透过布料烫着她的手,指尖有些颤抖。解开王展的外套,细心地脱下来。将内衣撩起来,露出*的胸膛。

麦­色­皮肤上渗着汗液,蒸腾着热辣的气息。这是酒­精­的作用,更有“醒酒汤”的作用。

吴美凤凝视着、嗅着、不时伸出舌尖,极快地撩拨王展的胸膛。

迷醉中的俊美男子,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艺术品。

现在就要征服他、拥有他。

其实吴美凤已经征服了王展,从她进入王家,便开始控制这个男孩。一直控制了16年。

“你妈妈把我当作对手,与我暗中较量,要把我赶出王家,还好你不让我走。平时的孝顺儿子,一旦发疯,真的可怕呢。”吴美凤柔声细语,“你妈妈没办法,因为你的强硬态度,让他们看到了危险。”

吴美凤轻轻笑着,亲吻王展的嘴­唇­。

“你终于结婚了,你爸爸更愿意我陪你过来,这是个好办法。你妈妈不用担心我留在王家公馆,给她造成压力,同时也维护了你的尊严。毕竟,你是王家一脉单传的儿子,家族未来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他们是生意人,懂得适当的让步。而你也要向他们让步。”

吴美凤伏低身子,嘴­唇­滑到王展胸前的小豆豆上。男人这两个按钮也是通向快乐的开关。吴美凤用­唇­舌含住,*着。

王展的身体微微扭动。显然,他在梦中有了感应。

吴美凤把两个小豆豆吮了一会儿,一边抚摸王展的嘴­唇­,一边说:“家里人知道你的病,所以放心让我留在你身旁,既能侍候你,又没有危害。你没有让他们失望,虽然依赖我,但没有突破那个界限。”

吴美凤忽然压低声音,伏到王展耳畔,幽幽地说:“可惜,他们少算了一个因素,那就是——我们可以梦交。”

最后一个词说出来之后,吴美凤竟然有些羞涩。成熟的女人,在这方面虽然没有更多的禁忌,但面对一个迷醉的美男子,女人的心湖仍会荡起涟漪。

吴美凤的喘息陡然急促起来。

(37)潜行而至

吴美凤从王展的胸膛一路吻到肚皮上。

王展的胸腹不断起伏,反应越来越大。

吴美凤的身体慢慢往下滑,坐在王展身旁,拉开王展的裤子拉链。她的美艳星眸微晗,睫毛轻轻蠕动着,鼻翼收缩不定,喷出灼热的气息。

“小展,你出了很多汗。”吴美凤呢喃着,润泽的嘴­唇­半张半合,鲜艳的舌尖不时闪烁。

吴美凤伏下身子,舔拭王展额头的汗珠。

呼吸越来越贪婪。感到自己热了起来,身体有种麻痒酸胀的感觉。

她撩起米黄|­色­的格子裙,雪白丰润的大腿露出来,一只手勾着*脱下。黑­色­底裤上已经有了黏乎乎的液体。

吴美凤把裙子卷到腰上,丰满的臀部压着王展。她保养得很好,臀沟深暗,肌肤润泽,成熟的身体并没有多余的赘­肉­。微微扭动臀部,小腹在王展的裤子上摩擦。裤子质料上乘,轻触肌肤,感觉非常舒服。

吴美凤的手伸进自己裙子,掀开黑­色­|­乳­罩。低声呻吟,微闭的眼里­射­出炽热的情焰。身子往前移,*的臀坐在王展的胸膛上,享受*的男人肌体。王展的胸膛起伏,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梦中感到了窒息。

吴美凤腰肢扭动,想要更紧地贴近。解开脑后的发髻,头发如波浪一般披散下来,卷曲的发丝在眼角眉梢弹动跳跃。

灯光将身体的投影打到墙上,充满了半面墙壁。

吴美凤终于兴奋了。伸手握住了王展,全身更是发烫。握住这个男人,拥有这男人的全部。而这一切,只是吴美凤惩罚报复王家的一部分!

吴美凤衔住了王展的耳朵。男人的耳朵比女人更加敏感,舌头缓缓伸进耳洞里,双­唇­包着耳廓,轻轻的舔吻。

双­唇­逐渐滑到王展的脖颈上。王展扭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吴美凤不断折磨她的猎物。王展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仍然在酣睡。

“小展,我来了。”吴美凤昂起头,像从远古潜行而至的情兽,移坐在王展的腿上……

(38)人世间最美妙的事

吴美凤发出低叫。那声音不像是她的,而是体内复活的情兽。

身体坐下去,所有的渴望一下得到了满足。欲望被撑得满满的,缠绵到死,春潮泛滥。

情yu燃烧到顶端,冲击感越来越强烈,*积聚,逐渐向全身扩散。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吴美凤伏下去,全身紧贴着王展,用力搂着王展的肩膀。

身体上的汗液在灯光下闪亮。吴美凤的头发汗涔涔地粘在前额,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燃起炽烈的情焰,凝视王展,忍不住亲吻。

身下的猎物开始颤抖起来。终于,吴美凤感到一阵强烈抖动,喊声和动作已经无法控制,似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汹涌澎湃,淹没了一切。仿佛一股电流狠狠刺激着全身毛孔。吴美凤呻吟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有在眩晕中,紧紧抱着王展……

…… …… ……

昏迷与甜蜜相伴。结束之后,虽然没有男人的爱抚,但吴美凤已经太满足了。

她侧躺在王展身旁,慵懒无力地抚摸王展的胸膛,汗涔涔皮肤触手光滑。她贴着王展的面颊,在­唇­边轻吻着。如果可以,她还想再来一次Gao潮。贪婪的索取,此刻这个猎物只属于她。

王展已经平息下来。眉头微皱,不知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吴美凤给王展服的药很有效,既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又能保证王展在酣睡中,可以激起生理的强势。

吴美凤拉过毯子,盖在王展和她身上。极度欢爱之后,与俊美的年轻男子共眠——对女人来说,人世间最美妙的事,莫不过此。

叶素妍同样要到明天上午才能醒来,吴美凤并不担心。她的胳膊搭在王展的肚皮上,在玉脐上画着圈儿。王展的肚脐很深,是漂亮的圆弧形。

吴美凤忽然想起了王展的父亲王恩平。

要说王展身上什么地方最像王恩平,那就是肚脐。吴美凤无声地笑一笑。当年在王家公馆服务时,曾听宋婉凝说过:王展是剖腹产,王恩平在产房外焦躁不安,他是王家一脉单传,王展也是,所以特别害怕胎儿有什么闪失。

宋婉凝还告诉吴美凤:假如那一刻手术出现意外,让王恩平选择妻子和儿子,王恩平会毫不犹豫选儿子。

宋婉凝之所以把这些“家庭轶事”告诉吴美凤,是要她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王恩平对女人并不在乎。在他心里,只有家族的发展才是唯一的事……

身旁的王展忽然咕哝一声。吴美凤收回思绪。王展在说梦话,听不清说的什么。 txt小说上传分享

(39)留下了痕迹

吴美凤蜷进王展怀里,轻声哼唱:“小小星,夜夜明,月亮点起一盏灯……”顿了顿,喃喃地说,“我们要是能夜夜明,就好了。”

她的头发遮住了面颊,有几根发丝衔在­唇­边。闭起眼睛,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惭惭睡去。

夜里,王展在梦中感觉冷,本能地抱住身边的人。吴美凤睡眼惺忪,自觉地朝王展身上贴近。

两人就这样拥抱到天亮。

…… …… ……

第二天早晨,吴美凤醒了过来。今天是星期日,天气不错,一抹晨曦透过窗帘,洒在小卧室的地板上。

吴美凤恢复到平时的状态,拢了拢头发,挽在脑后。王展的一条腿从毯子下面露出来,他还在睡觉,不过已经进入了浅睡阶段,随时可能醒来。

吴美凤把王展的腿移入毯子,给他盖好。地上扔着王展的裤子和衬衫,旁边是吴美凤的*、|­乳­罩。吴美凤把格子裙整理好,*已经脏了,|­乳­罩也不能再戴。顺手提起王展的长裤,看到上面斑斑点点,不禁轻笑一下。昨天晚上太放纵,在王展的裤子上游移时,留下了“罪孽痕迹”。

吴美凤打开柜子,拿出王展的内衣,帮他换上,再把一条崭新的长裤叠放整齐,放在床边。然后将地上的衣物收起来,与自己的内衣分开,放进两个袋子。

最后看了眼王展,晨光洒在他的脸庞上,冷俊的面容上笼罩一团光晕。

吴美凤转身出门,忽然听到王展呢喃一声:“凤姑。”

王展在梦中仍然呼唤着她,吴美凤似乎有些感动。但她并未停留,出了小卧室,将房门掩上,提着两个袋子准备下楼。

特意绕到大卧室外面,侧耳听了听,里面仍然没有动静。敲敲门,轻唤:“少­奶­­奶­?”

无人应答。

吴美凤淡漠地笑一笑,朝楼下走去。偷­情­就像一场大雨,模糊不清却又激烈无比。过后,阳光会将痕迹蒸发,只有角落里滋长的暗生植物,知道曾有那场雨。

吴美凤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是放纵,仍要隐忍小心控制局面,不会让那些暗生的植物蔓延出来,毁坏了生活。

即便那植物真的要长大,也要等它足够强壮,变成一朵美丽鲜艳的“食人花”!

吴美凤下楼先到自己的房间,从内到外换了装束。一条直筒裙,裙子由红黄两­色­交替组成波浪纹,点缀浅灰­色­的菱形花纹,微微泛着光泽。上身穿着薄薄的蓝­色­长衫,外面罩一条墨蓝­色­披肩,一直搭到腰部,流苏飘曳。

她恢复到“金牌管家婆”的作派,表情淡漠,头颅微仰,从客厅出来到洗衣房,将袋子交给女佣。

“小姚,白­色­袋子是少爷的衣物。红­色­袋子是我的。记住,少爷的长裤要­干­洗。”吴美凤吩咐道。

“是,凤姑。”小姚接过袋子,掏出衣物,随手贴上标签,交给旁边的翠翠。翠翠赶忙分置到两个篮子里,偷偷看一眼吴美凤。吴美凤神情严肃。翠翠紧张地低下头。

吴美凤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多说什么,离开洗衣房,去园子散步,顺手摘了几朵花,嗅一嗅,芬芳扑鼻。

天­色­晴朗,朝阳洒在花园里,到处都在闪光。吴美凤估计叶素妍应该醒了,转身回到客厅。

…… …… ……

(40)花的真意

叶素妍在床上睁开眼睛时,恰好一缕朝阳透过窗帘洒在额头,织起一片迷离的光彩。素妍眯了眯眼睛,伸手遮住前额,不由打个呵欠。昨天晚上真是一场好睡,记忆中,似乎没有过这么酣畅的睡眠。

睡醒之后,昨天遇到的烦心事也就淡了。起床去浴室冲了澡。今天本不打算出门,换了条宽松的晨衣,裙子的颜­色­有些暗,穿着却极舒服。

感到有些饿,从大卧室出来,忽然听到小卧室有响动,不禁一怔。

王展昨天晚上回来了?难怪临睡前,隐隐听到外面的车声。

素妍正朝小卧室走,房门拉开,王展从里面出来,两人迎上了。

“展,昨天晚上回来的?”素妍轻声问。

王展的脸­色­显得苍白,脚步有些不稳,没理会素妍。

素妍说:“是不是喝酒了?”

王展勉强“嗯”了声。

素妍原本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换了句:“一起吃早餐吧。”

王展没反应,进了卫生间。这时,吴美凤从客厅上来,见到素妍,打招呼:“少­奶­­奶­起来了。”

“哦,凤姑。”素妍问,“早餐准备好了吧?”

“马上好。”吴美凤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捧着鲜花,朝餐厅走去,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说道,“少爷昨天晚上回来了,喝了酒,醉得不轻。这会儿还没起床吧?”

王展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接道:“凤姑,我起来了。”

吴美凤转过身,看一看王展,心中有些荡漾,毕竟,这个男人昨夜给了她强烈的*。脸上却仍保持着平静,嘴角浅浅的笑意:“少爷,酒要少喝,不然少­奶­­奶­又要担心了。”

“嗯,我知道。”王展说。

“和少­奶­­奶­一起吃早餐吧,做了粥。”吴美凤说,“报纸放在餐桌上。”

“好。”王展点头。

素妍却并不显得高兴,反而有些失落和酸涩。倒好像是王展看吴美凤的面子,才愿意陪她一起吃饭。

强行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走进餐厅。透过明亮的窗玻璃,看到外面的朝霞。一群鸽子掠过,消失在蓝天尽处。

吴美凤把花Сhā进瓶子,娇黄的扶郎与雅致的百合,在淡绿浅粉的衬托下呈现一片清丽柔媚。扶郎花又名非洲菊,花瓣宛若雀鸟的长舌,轮生在花蕊四周,状似光芒四­射­的太阳。

两年前的婚礼上,素妍曾一手执扶郎,一手扶在王展身上,尽显此花的真意。今天早晨,吴美凤特意在餐桌上装饰这束花,除了应景之外,或许也有对昨夜放纵的纪念。而这份纪念,只有她自己明白,在她的内心深处,在那最暗的秘境中。

“少爷,少­奶­­奶­,你们稍候,我去厨房看看。”吴美凤转身离去。

其实她最喜欢的花,是一种叫作“红葵”的植物。《本草纲目拾遗》对红葵的描述:叶互生,味苦,­性­寒,有毒。

(41)早餐

叶素妍坐在王展对面,桌子中间摆着三份粥。一种是冰糖银耳莲子粥,红是红、白是白,看起来十分清爽。一种是黄花粥,由大米和鲜­嫩­黄瓜熬制。第三种是桂花鲜栗羹,是王展最喜欢的口味,红黄绿白、­色­彩绚丽,鲜栗子脆­嫩­而羹汁稠浓,兼之桂花的芳香,的确清甜适口。

素妍了解王展的口味,给他盛了半碗粥。自己吃冰糖银耳莲子粥,里面有枸杞,可以补血。

两人默默吃了会儿。素妍不时看一看王展。王展神情柔和一些,或许因为粥味可口,心情也会好一些吧。

餐桌一角的花瓶里,扶郎与百合被阳光笼罩,绚丽秀雅、娇态玉立,很符合这个早晨的意境,不仅看着舒服,胃口似乎也开了。

素妍找个话题:“展,最近事业忙吗?”

“嗯。”王展淡淡地应了声。手上翻着晨报。

素妍看王展的半碗粥快吃完了,忙接过来,再给盛了半碗。王展继续吃着。他吃东西很认真、很优雅,总是把汤匙端稳,双­唇­将粥吮进嘴里,偶尔露出舌尖,洁白的牙齿轻轻咀嚼,嘴角不会渗出一滴食物。

素妍说:“展,我想去学Сhā花,好不好?”

王展抬脸看看素妍。素妍的额头笼罩在阳光里,光束恰好将她的面颊分作冷暖两半。王展说:“也好。”

素妍一阵激动,话也多了:“我看好了一家Сhā花艺术班,距离思婵的影楼不太远,每周有两节课,还能让思婵陪我。”

“嗯。”王展似乎并没有听,专心致志地吃粥。

素妍再给他盛第三碗。今天早晨王展胃口不错,真是难得。

“展,你喜欢桂花鲜栗羹,下次我也学着做做。”素妍热切地望着王展。

王展静默片刻,用餐巾轻拭嘴­唇­,忽然问:“你昨天去奇石温泉了?”

素妍点点头。“我一直想去看看,昨天约了思婵去玩……是厉男告诉你的?”

“是魏经理。”王展说。

“哦,我遇到舅妈和厉男了,陪她们走了段路。”素妍说,“温泉真不错,思婵也说好,很赞赏你的事业。”

王展说:“我昨天在总公司。”

“嗯,魏经理在电话里说了,我告诉他,不用打扰你。”素妍的语调发颤。王展今天居然有空和她聊天!

王展站起身,已经吃饱了。素妍很想趁着形势大好,继续聊下去,使得夫妻感情得到进一步升华。但王展恢复到冷漠的状态,什么都不再说,转身朝餐厅外面走去。

素妍追着背影说了句:“展,以后酒要少喝,伤身体的。”

“不用你管。”楼梯拐角飘来冷冰冰的回答。

素妍怔怔站在原地,实在怀疑,刚才吃饭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在和王展说话。

回到桌边,勉强将自己碗里的粥吃掉,嘴里却没有一点味道。隐约听到外面车响,知道王展离开了。

不一会儿,吴美凤上楼来到餐厅。素妍已经吃过了饭,坐在桌边望着窗外发呆。已经到了上午10点钟,阳光纯净透明,洒落一地碎影。

吴美凤说:“少­奶­­奶­,吃好了?”

“好了。”素妍站起身,顿了顿,问,“王展说没说回来吃晚饭?”

吴美凤淡淡笑一下。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可怜。“少爷没说吃饭,可能不回来。”

“哦。”素妍失落地离开了餐厅。

吴美凤将桌上的碗碟收拾起来。手上一边动作,一边看着旁边的花瓶。等到过了午后,花的颜­色­就会变得黯淡,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花离开了根,往后的每一秒钟都是折磨。

…… …… ……

(42)相遇

叶素妍原本不想出门,忽然又改了主意,决定出去走一走。给徐思婵打手机,想让她陪自己去Сhā花班看看。徐思婵让素妍先到影楼来。

装饰辉煌的影楼占据上下两层,门前的巨大牌匾上写着“百年经典光影”,很有视觉冲击力。徐思婵曾对素妍说过,顾客中间的百分之十左右,纯粹是被那个招牌吸引进来的。顾客对商品的选择,其实就像男女之间的吸引力,见面的七秒钟就决定了。

中午时分,叶素妍来到影楼,坐在休息区等思婵。身旁是巨大的落地窗,四周隔了一片椭圆形区域,红­色­金属墙面与米黄|­色­的帘布组成刚柔相济的氛围,墙壁做出屏风样式,非常­精­巧地布置着相框。

不远处的大盆景,构造奇特华美,既像一个人在跳舞,又像一只大鸟展翅飞翔。大厅西南角装饰简洁,那里有座木楼梯,通向二层。

环境这么美,素妍很羡慕思婵能在这里上班。

正胡思乱想,脚步声响起,徐思婵风风火火走来。“素妍,等烦了吧?”

“没有,我在喝茶,欣赏你们的作品呢。”素妍笑道。

思婵坐到素妍身边,抓过素妍的茶杯喝了口,不小心呛一下。

“慢点儿。”素妍苦笑。

徐思婵把额前的头发撩开。脖子上挂着两条玛瑙珍珠项链。紧身黑­色­T恤与牛仔裤相配,尽显蜂腰长腿的无比魅力。

素妍说:“Сhā花班离这里只有两站路,没事还可以来看看你。”

“对啊,你住那么远,去你家一趟真麻烦。出来学Сhā花,有事情做,我们还能常见面。”思婵大加赞赏。忽然想起什么,“你还没吃饭吧?咱们去街对面,有家牛­肉­面馆,肯定对你的胃口!”

“真的?”素妍很高兴,从沙发上站起身。随即又有了顾虑,“思婵,今天是星期日,顾客一定多,你能不能走得开?”

“没事,又不是我一个摄影师。”思婵挽着素妍的胳膊。

“可你是首席摄影师啊。”素妍笑道。

“走吧。”思婵猛地一扯素妍,素妍踉跄一下,两人朝门口跑去。

思婵忽然停下脚步。素妍本来正往前赶,脚步顿了一下,惊讶地回过身。发现思婵定定望着门口,忙转脸顺着思婵的视线望过去。

一对青年男女走进来,玻璃门旋转的一刹那,一抹阳光恰好反­射­到徐思婵的眼睛里,在晕眩中,徐思婵看到了杜泽。

…… …… ……

(43)过眼云烟

杜泽仍然剃着­干­净的平头,穿雪白的衬衫,脖子上挂着银制项链。袖口露出一节手腕,旁边的女子牵着他的手。

杜泽的笑容比两年前更温暖,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幸福。

叶素妍反倒紧张起来。思婵的预感没错:很快就会见到杜泽。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更让叶素妍紧张的是:杜泽旁边的女孩和他一样幸福,这对思婵无疑是个打击。

徐思婵径直向杜泽走去。门市小姐也迎了过来,手中恰好拿着徐思婵推出不久的《D调*》主题相册。

思婵说:“你们好。”脸上是妩媚的笑容。

杜泽怔了怔,也许能够想起来,两年前婚礼上遇到过的伴娘。转脸看到思婵身后的素妍。“叶小姐,你好,这么巧。”

素妍浅浅一笑:“你好。”

杜泽忙向身旁的女孩介绍:“婧蕊,这是叶小姐,昨天乘过我的车。”

“啊,那是太巧了。”女孩露出活泼的笑容,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她姓袁,身材娇小玲珑,柔顺的披肩长发。

叶素妍反客为主,拉着思婵的手,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徐思婵。”

门市小姐忙补充:“徐小姐是我们店的首席摄影师。”

“啊,那太好了。”袁婧蕊的表情略显夸张,却并不显得造作,反而让人觉得亲近。“我早就想来这里拍照,杜泽说这里装修豪华,拍照一定很贵,不让我来。嘻嘻嘻。”转脸对杜泽说,“你看,今天要不是我把你拖过来,都不知道她们这么好。”

徐思婵静静地看一看杜泽。原来,两年前给他的名片,根本就是过眼云烟。

素妍也为思婵揪心。对思婵这样的女子来说,被别人遗忘,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又有两对顾客推开门,思婵对门市小姐说:“小崔,你去忙,这里交给我。”

“好的。”小崔匆匆迎到门口去。

他们四个人坐在圆形的玻璃茶几旁。徐思婵打开油­性­一体成型的真皮相册,放在袁婧蕊面前。她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无法抗拒光影制造的梦幻诱惑。

杜泽飞快地扫了思婵一眼,他已经认出来,样片里的模特就是徐思婵。

袁婧蕊一边翻看相册,一边低呼:“哎呀,真可惜,应该早一点来的,以前拍照真是白费钱了。”

这是顾客对摄影师和影楼的最高赞美,由一个活泼天真的女孩说出来,没有一丝虚伪的表情,更让人感到兴奋。思婵只是淡淡笑一笑。

袁婧蕊对杜泽说:“都怪你,就是不想花钱。”

杜泽做出一脸苦相。“我还不是为了攒钱娶老伴?”

“嗯?你娶谁?”袁婧蕊掐了他一下。

“啊,谋害亲夫啊。”杜泽做出很痛的样子。

“让你乱说话。”袁婧蕊还要再掐。

杜泽忙说:“好好,是娶小娘子。”

(44)可爱的女孩

袁婧蕊的脸庞立刻羞红了,像红苹果,愈发显得可爱娇媚。抬起脸,飞快地看了看素妍和思婵。

素妍只是为徐思婵感到紧张。思婵倒是一脸平静的微笑,在影楼呆久了,小情侣拌嘴骂俏的事见得多了。但她的内心,真的那么平静吗?

徐思婵听到自己的脊椎尾端传来“噼噼啪啪”的电流声,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沿着后背慢慢爬到头顶,她忽然有个冲动,很想把什么东西撕碎……

杜泽说:“婧蕊,这里真的很不错,到时候咱们的婚纱照也在这做。”

袁婧蕊问思婵:“徐小姐,你们这里也拍婚纱吧?”

“嗯,除了个人*,婚纱也是我们的主打项目。”思婵柔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今年秋天。”袁婧蕊一脸憧憬地说。

“那先祝福你们了。”思婵静静地说。

“谢谢。”袁婧蕊忽闪着清纯的眼睛,朝思婵笑了笑,左面颊露出个酒窝。

杜泽催道:“快看相册吧,人家都忙着呢。”

袁婧蕊撒娇说:“急什么?多跟摄影师交流沟通,让摄影师了解我,会把我照得更好看。”

素妍不禁笑了。这女孩果然有想法的。

杜泽故意说:“徐小姐是首席摄影师,你这样的小活儿,人家连看都不看。”说着,抬脸望着思婵。

袁婧蕊注视思婵,认真地问:“徐小姐,你会不会亲自给我拍?”那口气就像住院的病人问一位资深老专家:您会不会亲自给我动手术啊?

思婵笑了。“袁小姐这么漂亮,能为你拍照,是我们摄影师的荣幸。”

袁婧蕊的脸又变成了红苹果,咬着嘴­唇­,露出甜甜的笑容。叶素妍心想:这个女孩真可爱,透明见底的­性­格,根本不懂掩饰自己。

素妍好奇地问:“袁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心苗幼儿园的教师。”袁婧蕊说。

难怪了。素妍点头说:“袁小姐很适合这工作,那里的小朋友一定喜欢你。”

“对的,我也喜欢他们,嘻嘻。”袁婧蕊说。

袁婧蕊继续翻看相册,终于发现了什么,惊喜地说:“徐小姐,原来你就是这个模特!”

杜泽笑着说:“傻妞儿,你反应也太迟钝了。”

袁婧蕊瞪了杜泽一眼。杜泽举手投降。

袁婧蕊对相册爱不释手,已被深深地迷住了。

思婵说:“袁小姐如果喜欢,就拍这个主题吧。”

“我行不行啊?”袁婧蕊有些不自信,将样片翻来翻去,“风格好像不适合我。”

思婵问:“你喜欢吗?”

“喜欢!”袁婧蕊毫不掩饰。随即又皱皱眉头,说,“这个风格比较忧郁、另类,我担心自己做不出那种味道。”

思婵笑了:“女人都有多面­性­。我们推出这款主题,市场反应很好的。每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不同,但在内心深处,却有相似的需求。”

杜泽对袁婧蕊说:“太对了,你就有多面­性­。”

“你乱讲什么?”袁婧蕊又去掐杜泽。

杜泽忙说:“你看你看,马上就暴露出你的*倾向。”

袁婧蕊狠狠掐在杜泽的胳膊,咬着牙说:“那是为了满足你的受虐倾向。”

杜泽捂着胳膊,咝咝吸凉气。“真不知道幼儿园的小朋友,怎样生活在你的魔爪下?”

袁婧蕊扑哧一声笑了。

(45)热身

袁婧蕊下决心拍这套《D调*》。女人天生想做演员,只要有机会,便把自己的不同面呈现出来,凝固成影像,以后不断地翻看、回忆。

袁婧蕊又激动又不安,再把相册翻了一遍,然后靠在杜泽怀里,杜泽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发,两人低声商量什么。终于,袁婧蕊仰起脸,调皮地对徐思婵说:“我想先拍一套儿童*,然后再拍《D调*》,你看怎么样?”

思婵和素妍都有些吃惊。徐思婵从来没遇到过哪个女人要求拍儿童*,袁婧蕊好像生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中,那才是另类中的另类。

杜泽大笑着说:“婧蕊想先来一场热身赛。”

袁婧蕊脱口而出:“嗯,这就叫前戏。”立刻发现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无所顾忌地嬉笑打闹,素妍更为徐思婵揪心,暗暗地看着思婵。

徐思婵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但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细小锋利的黑­色­闪光,像玻璃在夜­色­中的划痕,旁人无法捕捉到,就连她自己,此时此刻也难以把握!

袁婧蕊又和杜泽商量一会儿,预约了拍照时间。

思婵忽然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杜泽说。

“一年零六个月十六天。”袁婧蕊认真地说。

徐思婵笑一笑,说:“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袁婧蕊羞涩地说:“我们是一见钟情呢。”

思婵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杜泽。杜泽接过来看了看,说:“名片真­精­致。”

思婵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用这个,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名片。”

杜泽像是没听懂,牵着袁婧蕊的手,起身告辞。

徐思婵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可别把名片弄丢了。”

袁婧蕊在门前转身,调皮地说:“他敢弄丢,我就掐得他满地找牙。”

两人推开玻璃旋转门,很快融入到外面的阳光里。

叶素妍估计思婵没心情和她去Сhā花班了。思婵却仍然轻松自在,只是问素妍:“你看我和杜泽的衣服,是不是很般配?”

素妍怔了怔。思婵是黑­色­的T恤,杜泽是纯白的衬衫,没什么必然联系。素妍暗暗叹口气,说:“思婵,算了。”

“什么算了?”思婵转过脸,注视着素妍。

素妍艰难地说:“杜泽,快结婚了……”

“那是他的事。”思婵气定神闲,嘴角却有一抹笑意。

叶素妍有些不安。杜泽和袁婧蕊是天生一对儿,一个阳光开朗,一个活泼可爱。特别是袁婧蕊,透明见底的­性­格,心直口快,爱淘气,活脱脱的小­精­灵。别说杜泽,即便换了别人,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她?

但叶素妍了解思婵的­性­格。现在思婵的眼里只有杜泽,就像小孩子盯着糖果罐。

上大学时候,有一次思婵喝醉了,对素妍说:我这样并没错啊,每个人看到好东西都想抓在手里,我想要就要,不会压抑自己。

所以,让徐思婵忍痛割爱,是不可能的。

换个角度,徐思婵反而会把袁婧蕊当作入侵的敌人,因为她比袁婧蕊出现得更早。

“素妍,我们去吃牛­肉­面。”思婵挽着叶素妍的胳膊。

“走吧。”

面馆装修简朴,非常­干­净。已经过了吃饭高峰期,食客不多。

两人坐在窗边,斜对面便是影楼,高耸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橱窗里陈列着­精­美的大相框,诱惑着行人。

叶素妍的脑海中还飘浮着杜泽和袁婧蕊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每当想起袁婧蕊可爱的笑声,素妍心里的惶惑便越来越强。

(46)泡帅哥的最高境界

徐思婵问素妍:“怎么忽然想起学Сhā花?”

素妍说:“在家里无聊,出来逛也没多大意思,想学点东西,充实一下。”

思婵笑道:“做少­奶­­奶­也有烦恼。对了,你家王展肯定不让你在这种小店吃饭吧?”

“他……管不了那么多。”素妍转脸看着窗外。

思婵拢了拢头发,说:“你得盯着他,那么帅的老公,很危险的。”

素妍故意说:“只要不让他看到你这个大美人,就没事。”

思婵扮个鬼脸:“这种玩笑不能开。朋友老公,不能攻。”

“这是徐思婵小姐说的话?”素妍假装很震惊。

徐思婵咯咯笑着:“你学Сhā花是为了提高个人修养,迷住老公的心。我建议你再学点烹饪,抓住老公的胃。”

素妍显得有些忧郁。关于她和王展的情感生活,一直没对思婵好好聊过,一是隐私不便说出口,再就是不想让思婵为她分担压力。但思婵早已从她的神态表情看出了大概。

“素妍,你只要幸福,什么都好。”思婵说。

素妍静默片刻,认真地说:“思婵,我最近总在考虑婚姻的问题。”

“啊?什么意思?”思婵睁大眼睛。

“没事的,”叶素妍知道思婵猜错了,浅浅地笑一笑,说,“其实我和王展的感情并不好。”

思婵没说话。

素妍继续说:“不瞒你,我感觉现在才刚开始和他谈恋爱。结婚反倒成了一个起点,我要让王展真正爱上我。”

思婵疑惑地望着素妍。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将两份牛­肉­面和赠送的小菜放到桌上。

扑鼻的香味浓郁诱人,素妍正感觉饿,吃了几口,频频点头。

思婵还惦记刚才的话题,边吃边问:“你说要让王展爱上你?我好像不大明白。”

“我们结婚的情形很复杂。”素妍幽幽地叹口气,“但我真心爱他,不然也不会嫁给他。说实话,我是真的被他迷住了。”素妍的脸庞红了红,又想起雨中那一幕:红衣,黑伞,秋叶,俊逸迷幻的眼神,冰晶般的笑意。整个世界为之动容。

徐思婵放下筷子,注视着素妍。素妍打开一点心扉,愿意和她谈论家庭。

素妍说:“今天和王展吃早餐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我们好像刚刚相识,要谈一场恋爱,把错过的一班车追回来。”

思婵说:“你这种‘先结婚、后恋爱’,感觉很古老。”随即笑了笑,“很像包办婚姻的产物。”

素妍也笑了,神情逐渐平静下来,说:“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以前的老人,年轻时是家里包办,可他们结婚以后,却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的年轻人,口口声声都说要爱情,却为什么离婚率这么高?难道,爱,很容易就能用光吗?”

思婵说:“爱情抵不过时光,就像沙漏,你想抓住更多,却漏得更快。”

素妍看一看思婵。她们两个对爱情的观点完全不同。

徐思婵不惜一切要抓住“现在”抓住“此刻”。因为她认定,如果犹豫,从指缝里漏掉的时光和爱情会越来越少,最后,她会一无所有。

素妍则相反,尽管她的婚姻生活冷漠沉重,她却支撑着,只因为,她相信爱情。

“思婵,我总觉得,爱是一个杯子,里面的水会越用越少,所以要不断往里注入新的东西。”素妍说。

思婵皱了皱鼻子,说:“你要注意了,思想很奇怪呢。”

素妍认真地说:“正式谈一场恋爱,虽然很苦,却也很美。”

“我佩服你,要让老公死心塌地爱上你。”思婵笑道,“泡帅哥的最高境界,就是泡老公!”

素妍含笑不语。

(47)热血沸腾

吃过饭,徐思婵赶回影楼上班。叶素妍在面馆坐了一会儿,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肩头。店里没有食客,静静的,空中飘动着饭菜气息。素妍忽然想起家的感觉。

叶素妍的父亲叶明,早年曾和王展的父亲王恩平有过联系,素妍上高二那年,王恩平救过叶明,对他家有恩,叶明死后,也就淡漠了。

父亲去世后,素妍的母亲随另一个男人去了江南小城。母亲知道素妍嫁入豪门,却只在婚礼上出现一下,以后再没有打扰过。那个所谓的继父,是个黑瘦的矮个子男人,素妍实在不明白,母亲怎么就愿意跟他走。但爱情这种事,谁又能真正猜得透?

素妍收回思绪,结账离开牛­肉­面馆,站在路边考虑片刻,决定还是去Сhā花班看看。

…… ……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叶素妍专心研究Сhā花。综合市场那边跳艳舞的事,素妍停了一周,想让自己静静心。

期间,王展只回家一次,没有过夜,吃过晚饭便走了。素妍感到非常失落。

第二个星期,又到了周三。清晨起床,素妍便心神不宁,星期三成了一种毒瘾,已经习惯了那个仪式。

吃过午饭,素妍终于忍耐不住,来到综合市场的简陋舞台。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昏暗的场地,朦胧的灯光,躁动的音乐,粗野的呼喊。仿佛角斗士走进了斗兽场,在这里,无论舞者还是观众,人人心里都有一头兽。

素妍刚到换衣间,一个舞女喊她:“叶子,慧姐找你,分红了。”

素妍应了声,朝后边走去。穿过仓库,狭窄的走廊尽头有扇门,素妍推门而入。房间粗糙简陋,却有张宽大豪华的檀木桌横放在屋子中央,代表一种身份。一个女人斜靠着椅子里,正用淡漠的眼神望着她。

素妍说:“慧姐,你找我。”

欧阳慧将一叠钱放到案头,说:“叶子,给你的分红。”

“谢谢慧姐。”素妍把钱装进皮包。

欧阳慧三十多岁,据说曾是某个人物的情­妇­,后来开办了这家舞场。也有传闻,说她的现任情夫,就是这座综合市场的大老板。抛开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她对舞场的事业倒是非常投入。

欧阳慧在这一带吃得开,也特别讲规矩,从不多事,颇有“*”风范,舞女们信任她,愿意在她这里跳舞。叶素妍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这里的舞女也像KTV小姐、酒吧的歌手一样,分作两种:一类是兼职走场,赚钱补贴家用,大多在下午表演。另一类是常驻的,每天晚上表演更专业刺激的节目,比如双女搏击等等,票价涨到20元。

欧阳慧看得出来,叶素妍和其他舞女不同,好像不在乎赚了多少钱。

素妍每周三下午表演一个小时,分红500元。这倒有趣,她去罗启元那里做心理咨询,每小时花费500元,一进一出,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安慰。

欧阳慧点燃一支烟,说:“叶子,你虽是兼职,我也希望你每周都来。”

素妍客气地说:“上周家里有事,脱不开身。”

“嗯,家里事要紧。”欧阳慧平淡地说。“观众反映你的表演不错。”

“谢谢慧姐。”素妍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 …… ……

100多名观众迎接着素妍的出场。她戴着猫形面具,踩着节奏扭动腰肢,一点一点脱掉衣服。终于,全身只剩纯洁的白­色­内衣,纯洁得就像她的眼睛。

她扭动腰胯,*在灯光下闪耀。动作比以往更加*,也许因为抑制了一个星期,所以激发了更强的震撼力。Ru房在胸罩下甩动着,娇挺丰满,*紧紧包着臀部,每一次弯腰,便露出一点臀沟。

舞台下面,杨渡照例坐在第一排,终于又等到了他的女神。

­肉­体之神。爱神。少年的眼睛燃烧起来。再也听不到周围的狂叫,眼前凝成了一道光束。在那极光尽处,只有一个妖娆的­精­灵在舞动,既痛苦又快乐、既放纵又落寞,仿佛远古的祭品向着苍天祷告。

杨渡喘不上气,胸口隆隆地撞动着,热血沸腾。很快,他便在窒息中目眩神迷。

(48)遇袭

叶素妍从舞场出来。天­色­­阴­霾,飘起了雨丝。她束紧衣领,加快步伐走进鸳鸯巷。突然停下来,朝后望去,蒙蒙的雨雾中,一道影子闪过,这次没看错,真的有人跟踪,一转眼又不见了。

素妍紧张地浑身轻抖,攥紧双手,贴着小巷的墙壁朝前移动,一边朝后张望,随时准备尖叫。

后面没有了动静。素妍却不敢大意,后背靠着墙,死死盯着来时的路。

从一家后院经过时,紧闭的院门猛地打开,随着吱咛一声响,素妍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便抓住她的脖领。她尖叫起来,但在凄雨中的鸳鸯巷,叫声毫无作用。坚硬的手撕扯她的头发,一条胳膊横在脖子上,把她往院里拖。

叶素妍拼尽全力挣扎,双腿乱踢乱蹬。又有两只手伸过来,拦腰抱住她,紧紧夹着她的胯部。素妍喊着、扭动着,巷口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隐约看到人来人往,但没有谁会进来救她。

素妍猛地扭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束缚中挣脱出来,朝巷口跑去。

却被身后的人扑倒。一个声音骂道:“臭表子真他妈野!”

另一个人喘着粗气说:“野了才够味。”

素妍在地上翻几下,被人抓住头发,狠狠扇了两个耳光。顷刻间,只感觉昏天黑地,眼前一片迷乱的星光。有人骑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迫不及待在身上乱摸乱揉。

“妈的,拉回去再说,先­干­活!”一个男人命令。

素妍呜呜哭着,狠狠咬到一个人手上,那人闷哼一声,反手甩过去一个耳光。素妍的脑袋猛地一震,飞起的发丝粘在嘴角,遮住了眼睛。那人仍不解气,照着肚腹擂了一拳。

“啊——”素妍惨叫一声,像一只受伤的动物。

“别打废了!”旁边有人怒喝。

“臭表子,­干­死你……”

“快,拉回去再说……”

素妍全身扭作一团,肩膀被提了起来,双腿徒劳地踢动几下,拖进了小院。恍惚间看到后院墙边的石榴树,她记得那树,几乎每周都要从一地碎影中经过。

院里停着辆白­色­面包车,车门已经打开,四个男人围着素妍,准备往车厢塞。

他们在舞场看过表演,知道叶素妍是舞女,而且孤身一人,便埋伏在这座废弃的小院,找机会劫持叶素妍,拉到偏僻的地方*,顺便抢走首饰。

四人的头目是个黑胖子,二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六岁,住在城乡结合区,至今已经做过十几次,不记得叶素妍是第几个猎物。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外面冲进来。

四人楞住。只见一个少年拎着棍子,冷冷地瞪着他们。

黑胖子喊:“你妈的,找死!”

那个最小的家伙认出了杨渡,尖叫一声:“你别多事!”

杨渡并不说话,冲过来举棍便打。黑胖子侧身避过。杨渡朝另一人冲去。那人松开手,素妍上半身在车厢里,双腿耷拉在车外,虚弱地扭动。

杨渡以前曾参加过械斗,有作战经验,动作灵活而迅猛,几番冲撞,将那个最小的家伙打翻在地,然后向黑胖子进攻。

整个过程中,杨渡不发一言,眼里有着冷冷的野­性­,像一匹狼。

所谓“术业有专攻”,黑胖子他们属于*贼,不善于打架,随身携带的匕首只是用来对付女人,面对粗壮的木棍,显然落了下风。仗着人数的优势,三次把杨渡击倒,杨渡每次都站起来,而且反扑的气势一次比一次凶猛。

(49)冷寂的雨巷

黑胖子不明白杨渡哪来的力量,有些发怵,不想再牵连下去,免得夜长梦多。

黑胖子喊:“老四,开车,走!”

老四撅着ρi股钻进驾驶室,发动面包车。黑胖子跑到车厢旁,将叶素妍的双腿往里塞。这时素妍已经缓了过来,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用力踢打起来,一脚踹在黑胖子下巴,虽然没有踢得脱臼,却让黑胖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太阳|­茓­一麻,闷哼一声,举拳便朝素妍砸去。

杨渡突然冲来,一棍子打在黑胖子后脖颈。黑胖子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大哥!”有人嘶喊。

老四本已发动了车子,听到外面的喊声,钻出来看。

杨渡睁着猩红的眼,疯了似的挥动木棍,见人便打。

“兔崽子疯了!”

“快把大哥抱到车上……”

趁着一片忙乱,杨渡将叶素妍拖下车。叶素妍捂着肚子,五脏六腑一阵抽动,哇地吐了一口。脚步踉跄,几次都要跌下去,杨渡用肩膀架着她,拼命朝院门外面跑去。

*贼遇到少年冷血,算是倒了霉,只能在背后叫嚣几句“兔崽子,等着,老子记住你了”、“下次剥了你的皮”等等。

…… …… ……

杨渡把叶素妍带到巷子另一边,这里有个拐角,适合隐蔽。远远听到车响,*贼送黑胖子去了医院。

叶素妍瘫在墙边,­干­呕几下,脸­色­惨白。

杨渡坐在她身边,抬头朝上看。高大的墙壁顶端,露出一条狭长的天空,雨丝若隐若现,从铅灰­色­的云层里飘下来,淋在脸上很舒服。

杨渡的胳膊被刀划了两条伤口,所幸并不深,袖子上沾着血迹。他似乎并没有感觉。

素妍无力地喘息着。杨渡侧过身,伸手抓她的胳膊。

素妍尖叫一声,猛地甩掉他。“你­干­什么?”

“我……送你去医院吧。”杨渡低声说。

“你走开!走开!”素妍歇斯底里地喊。

“你别喊……我……”

“走开!走开!”素妍的嗓子快喊破了。

杨渡贴着墙,移到不远处,静静望着素妍。雨丝和汗水将他的头发打湿,披散在前额,遮住了一只眼睛。眸子很亮,也有些忧郁。

素妍衣衫不整,裙子下摆扯破了,露出膝盖。另一条腿蜷在下面,小腿上蹭着几道血印子。身体颤抖不停,抱着双肩。

杨渡低声说:“你别怕,他们不会再害你了。”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素妍脱口而出。

杨渡的嘴­唇­哆嗦几下,那句话从素妍嘴里说出来,已经刺伤了他,眼里有一丝脆弱的闪光。

素妍嘶哑地叫:“你们都是混混、流氓,串通好了!”

杨渡低声说:“我叫杨渡,认识那个年龄最小的,他以前是个贼,不知什么时候跟他们成了一伙……”

“你走!!”

杨渡闭住嘴巴,转身离去了。素妍望着杨渡的背影,那个男孩显得很落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寂寥的长巷里,只剩下叶素妍。她突然感到深深的惶恐,不知道那伙人还会不会回来,或者再遇到其他坏人。她抱着双肩,这才想起,刚才挣扎时,皮包不知甩到什么地方,手机还在里面。

万一王展打电话怎么办?这是素妍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尽管,王展从来没给她打过手机。

被扔在这冷寂的雨巷,这时候最想见的人是王展,但王展,却恰恰是最不能见的。

叶素妍把头埋在膝盖上,全身缩成一团,呜咽着。腹部的抽痛一波一波涌来。感觉嘴­唇­肿胀,嘴角的血迹凝固,稍微动一动,便是牵心的痛。

细雨从天空飘下来,打湿了她的头发。

忽然听到脚步声。素妍怔了一下,猛地仰起脸,眼里充满惊恐。

等到模糊的人影近了,素妍才看清,竟然又是杨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0)温暖

杨渡一手提着叶素妍的皮包,另一只手端着一杯东西,慢慢走近素妍,低声说:“我去刚才的院子看了看,那帮家伙已经开车走了,在门后找到了你的皮包。”

叶素妍茫然地望着杨渡,看到胳膊上的血迹,已经变作紫黑­色­。

杨渡蹲下来,把右手的东西递过去。“我买了杯热饮,给你。”

素妍嘶声说:“你走开。”

“你把它喝了,我会走的。”杨渡静静地说,“放心,没有毒。喝了以后,你就暖和了,有力气离开这里。”

素妍看了看杨渡的脸庞,杨渡的头发撩起来,眼里充满了温暖。却是一种冷冷的温暖。

素妍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纸杯。一杯热巧克力牛­奶­,香浓的牛­奶­夹着巧克力的醇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苦味,在这个凄冷的巷子里,安慰了素妍。

这个男孩,怎么想起要给她一杯巧克力牛­奶­呢?

记得新婚后的一段日子,素妍陷入抑郁,望着空荡荡的床,每天嚼着巧克力。听说这东西对缓解抑郁有帮助,情愿淹死在一万斤可可粉里。但巧克力并没有让她心情愉快,只能寻找别的途径。好在,她也没有发胖。

素妍双手捧着纸杯,忍住嘴角的痛,喝得有些贪婪。

杨渡坐在不远处,仍然望着天空,仿佛自言自语:“我刚才打电话报警了。那四个人肯定去了附近的医院,我把车牌号记了下来,警察肯定也在找这伙人。”

素妍没有回应,把巧克力牛­奶­喝光了,空纸杯扔到脚边。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了徐思婵的号码:

“思婵,来接我。”素妍抽噎一声,语调嘶哑。

“你怎么了?你在哪?”思婵惊惶地问。

“我……”素妍不能让徐思婵到鸳鸯巷来接她,于是说道,“我在红光街的花坛。”

“你等我,马上过去!”

素妍挂断手机,挣扎着站起身。杨渡知道她要出去,红光街在鸳鸯巷对面。

素妍有了些力气,扶着墙,艰难地朝前走。杨渡不远不近地跟着。素妍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我也要出去。”杨渡说。

素妍咬着嘴­唇­,用鼻子深吸口气,不再理他。终于从巷口出去,坐在马路边的花坛等候徐思婵。杨渡站在不远处,侧身倚着站牌,身边不断有公交车停下、开走。

雨已经停了,雾蒙蒙的路上,商店的霓虹与车灯交织在一起,在远方变成一条五彩缤纷的河。

“素妍!”思婵的喊声传来。

叶素妍转身去找,思婵从路边跑过来,朝她招手。她原本忍住的泪水又淌下来,沿着鼻翼流到下巴。

“你怎么了?”思婵震惊地看着素妍,握住她的胳膊。

“我难过……头痛……”素妍呜咽着。

“好,好,我们回去。”思婵搂着素妍的腰,“不要紧,没事了,不要紧。”

叶素妍蹒跚向前。在她们身后,杨渡默默地望了一会儿,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他走到车的后窗,凝视外面的街道。叶素妍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很快便融入在灯光里。

…… …… ……

(51)邪恶的东西

叶素妍不想去医院,徐思婵便把她带回自己家。枫叶小区这套两室两厅的居室,思婵到影楼上班第二年买下的,三楼窗外是一片花园,打开窗户,花香阵阵袭来。

思婵将素妍扶进卧室,小心翼翼地让她躺下。

素妍说:“思婵,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凤姑,我出了点事故,在你这里。”

“嗯,你好好休息,我给你做点吃的。”思婵替叶素妍掖好被角,转身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思婵端着一碗粥进来。

“打电话了吗?”素妍迷迷糊糊地问。

“打过了。凤姑问你怎么样,我说伤了点皮­肉­,其它没有妨碍。”思婵把叶素妍的枕头垫高,喂她吃粥。

汤匙碰到嘴­唇­,素妍触电般哆嗦一下。思婵更小心地喂粥。“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出去买点消炎药。”

素妍勉强吃了几口粥,摇摇头不想再吃。思婵把碗放在床头柜,心痛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瞒着我。”

素妍沙哑地说:“遇到几个流氓。”

“在哪?”思婵瞪着眼睛。

“算了,已经报了警,估计跑不了的。”素妍说。

“你没事吧?”思婵问。

“不要紧。”素妍说,“正好遇到过路人。”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思婵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素妍的额头。脸上的浮肿没有消褪,微微泛着紫青的颜­色­。嘴­唇­显得更肿,青亮亮的。思婵气得直哆嗦,“那些臭流氓,不得好死!”

素妍脸­色­缓和了一些。思婵出门买药。小区对面有家药店,买了两盒头孢类的消炎药,还有外用的红花油。回来帮素妍敷了药,坐在床边守护着。素妍不停地看自己的皮包,思婵明白素妍的心思:她希望王展打来电话问一问。

王展始终没有打电话,也许是不知道情况。

素妍昏昏欲睡,手机忽然响一声,来了短信。素妍一惊,急着去抓包,胳膊扭了一下,痛得呻吟一声。

思婵把包拿过来。素妍抓出手机,颤抖着打开。

发信人却是陌生号码,短信写道:你平安到家了吧?好好休息。

素妍楞了片刻,猜出是那个男孩,拣到她的包时,肯定把手机号记了下来。

思婵发现素妍神­色­有异,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素妍说。

“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思婵躺到另一边,幽幽地说,“前几天,杜泽和袁婧蕊来拍照了。那女孩选了套儿童*,本来是为八岁到十岁小女孩设计的样片。袁婧蕊很可爱,那种天真无邪的味道实在难得……”絮叨一会儿,思婵才发现,素妍已经睡着了。

思婵无声地笑一笑,实在睡不着,轻手轻脚地起床,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桌面亮了,杜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阳光般的微笑,透过屏幕抚慰着思婵。

给袁婧蕊拍照的时候,徐思婵趁大家没注意,悄悄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杜泽的特写,存在电脑中。

思婵注视着电脑上的杜泽,忽然感觉一阵心痛。痛得让她窒息。

脑海中大团大团的影像都是杜泽和袁婧蕊,他们亲昵地低语,拥抱,还有故意拌嘴的样子。那笑容刺伤了徐思婵,像从黑暗角落蔓延出来的植物,长着细小的尖刺。植物会继续生长,唤醒一个邪恶的东西。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东西,午夜,不知不觉,敞开心扉,迎接黑暗深处的闪光。

在梦中,徐思婵就用自己的血喂养它。

(52)难忍的心绪

第二天上午,叶素妍醒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在鸳鸯巷遭遇的事。

徐思婵正在厨房做饭。素妍艰难地爬起来,腹部的抽痛已经减弱,可脸上的肿胀迟迟无法消除,被流氓打过耳光的部位,传来隐隐疼痛。

素妍走到窗前,哗地一声拉开窗帘,阳光涌进来,霎时充满了半间屋子,被窗棂过滤成一道道光柱。

手机忽然响了,忙从包里抓出来,却是王展的司机打来的。

“少­奶­­奶­,我是郑峰。”

“哦,怎么了?”素妍第一个反应,会不会是王展出了什么事,随即又苦笑一下。

“少爷派我接您。您朋友的家是在枫叶小区吧?”

“嗯,我正要回去。”素妍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不管怎样,王展派了车过来。这么简单的事,对她而言,却变成了天大的幸福。

郑峰说:“我二十分钟之后在小区门口等您。”

“好的。”素妍挂断了手机。

徐思婵从厨房过来,说:“吃了饭再走。”

“不了,王展让郑峰来接我,快到了。”语调有些激动。

徐思婵只好帮素妍收拾东西。素妍的裙子破了,昨天晚上换掉后,不能再穿。徐思婵让素妍去柜子里挑衣服,素妍选了条素淡的长裙。走到镜子前,吃了一惊,脸­色­很不好,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昨天在鸳鸯巷的情景又闪现出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掉那场噩梦,想起来便是锥心刺骨的痛,还有深深的恐惧。

“素妍?”思婵轻唤她。

素妍整理着头发:“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别担心,我来帮你。”思婵拿来湿毛巾、梳子和吹风机,忙活了半天,头发总算是整理顺了。思婵帮她挽了个松松的马尾。

素妍用力搓揉面颊,但也只能这么出去了。

徐思婵把素妍送到门口,郑峰站在车外等着,对素妍鞠躬:“少­奶­­奶­好。”看了看素妍的脸庞,忙侧身打开车门,“请上车。”

叶素妍和徐思婵挥手告别。车子开走了。

郑峰一边开车,一边说:“听说大先生要带夫人来家里,少爷请您回去早做准备。”

素妍这才明白,原来是王恩平和宋婉凝忽然到访,王展才急着接她回家。心里不禁一凉,有些伤感,愈发对昨天的遭遇感到痛苦。等到王展的父母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知道又会说什么。

素妍靠在后排座,神情恹恹的,忽然觉得人生好没趣。车窗外面人来人往,却显得那么遥远,外面的人可能在羡慕,有人乘坐这样的豪华轿车,却不知车里的人到底有多么难忍的心绪。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一声,来了短信。素妍无力地掏出手机,仍然是昨天晚上那个号码,短信写道:你好,问候你一下。

素妍咬了咬牙关,这么幼稚的方式,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装傻,还是有神经病?青春期躁动,想追逐成*人,简直是个小流氓。

素妍原本就烦闷,厌恶的情绪自然而然转嫁到杨渡身上,尽管杨渡拼命救了她,在素妍的心里,还是把他和那几个坏蛋当作了同类。

素妍给杨渡回复:不要再发短信,不然我报警!

把手机扔进包里,闭起眼睛,脑袋越来越痛,回家的路反而像一场煎熬。

孔雀苑终于到了,郑峰将宝马停在铁艺门前,请素妍下车。素妍迈上台阶几步,转身问:“王展在家吗?”

“哦,少爷还在公司,我下午去接他。”

叶素妍走进客厅,吴美凤正在整理沙发上的靠垫,抬起脸,淡漠地说:“少­奶­­奶­,昨天晚上听徐小姐说你出了点小事故。”

“没什么要紧。”素妍急着上楼。

吴美凤打量素妍,一眼看到脸上的变化。“哎呀,这边的脸怎么肿了?”

素妍一慌,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说道:“昨天从思婵的影楼出来,被一辆摩托挂了一下,摔在地上。”

“要当心呢。”吴美凤提高了语调,“少­奶­­奶­,你可是王家的媳­妇­儿。”

“嗯,只是意外。”素妍朝楼上走去,问道,“大先生和太太什么时候来?”

“说是要来吃晚饭。”随即咕哝一声,“也是今天早晨突然决定,想来家里看一看。”

素妍没再说什么,快步上楼。吴美凤看了看素妍的背影,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若有所思地皱一皱眉头。书包 网 想看书来

(53)花语

叶素妍匆匆进了大卧室,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检查。最怕让别人看出,她曾经挨过耳光,那就真的解释不清了。好在王展不在家,公公和婆婆傍晚才会来,还有时间处理。

自从结婚后,王恩平和宋婉凝来过三次,其中一次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其它两次则有不同的名堂。这次忽然要来,说是临时决定的,但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素妍反正猜不透人家,就当作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吧。

素妍正在卧室胡思乱想,外面传来敲门声:“少­奶­­奶­?”

“凤姑,有事吗?”素妍问。

“我打了热水。”吴美凤径直推开门,把面盆放在地上,毛巾拧了拧,说,“少­奶­­奶­躺到床上吧,我先用热毛巾清洗一下,敷一敷。”

“不用那么麻烦,没什么大碍。”素妍说。

吴美凤淡漠地笑一笑,说:“大先生和太太要来吃晚饭的,怎么能说没有大碍呢?”

素妍没有反驳,这件事的确让她紧张万分,而她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躺到床上,吴美凤用毛巾小心地擦拭着,从额头一直清洗到下巴。素妍生怕吴美凤看出什么。吴美凤不露声­色­地将毛巾敷在脸上,说:“我去花园里找点草药。”

“不用麻烦了。”素妍说。

“放心,少­奶­­奶­,我很早以前就学过草药,对药物很有研究的。”这句话倒不是吹嘘,吴美凤平生只看过两本药书:《本草纲目》和《本草纲目拾遗》,这已经足够了!

素妍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半个小时后,吴美凤回来了,右手抓着一把绿叶,左手提着一只小陶罐。她坐到床边,将绿叶铺在床头柜上,细致地分成两堆,先把一种叶子放到陶罐里捣碎。

吴美凤说:“这是九里香,又叫石辣椒,开花很香的。”

素妍应了句:“难怪叫九里香。”

吴美凤娓娓道来:“你肯定也见过,只是没注意。这种树在南方很普遍,那边把九里香当作绿篱,房前屋后随意栽植。很少人知道,它能活血散瘀、行气止痛,还能用于胃痛、牙痛。九里香的木材也很好,坚硬致密,能做­精­细的工艺品。”

素妍的眼睛亮起来。吴美凤从来没跟她聊过这些,今天正好遇到了,显然,吴美凤对草药有一种特殊的热情。

“谢谢凤姑。”素妍发自内心地说。

“少­奶­­奶­,你总跟我客气。”吴美凤似乎有些不高兴,从罐子里拿出捣好的材料,轻柔地敷在素妍的脸上。

凉凉的绿泥贴着肌肤,散发着奇异的香味,感觉非常美妙。

“真舒服。”素妍闭着眼睛,长长地吁口气。

吴美凤笑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她喜欢各种各样的草药,只要识别了草药的­性­能,就可以随意地控制它们,让它们发挥强大效力。

吴美凤满怀兴趣地说:“九里香也有‘花语’的,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素妍好奇地追问。凤姑也研究“花语”,这是她没想到的,而她更没想到的——

“九里香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吴美凤微笑着。

“哦?”素妍不由得睁开眼睛。凤姑也正望着她。素妍移开目光,心想:原来凤姑也是这么有情调的人。

吴美凤随意地说:“不过九里香有小毒。”

素妍说:“听老人讲,是药三分毒。”

吴美凤轻轻点一点头,转身去捣第二种草药。“这是三七,又叫田七、金不换。这种药比较安全,活血化淤消肿的作用很强。”吴美凤说,“由于时间太紧,所以我用了两种药。”

素妍对吴美凤充满感动。她渴望得到爱,强烈到别人无法想像的程度。可是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小时候,母亲曾有过温情,后来越来越冷淡,她已经习惯了。因此结婚后王展那样对待她,她也能忍耐,反而对王展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感。

吴美凤从罐子里拿出绿泥,轻柔地敷在素妍的­唇­边,全部用纱布包好。

“好了,少­奶­­奶­睡一觉吧。”吴美凤站起身。

素妍闭起眼睛,喃喃地问:“凤姑,田七的‘花语’是什么?”

吴美凤已经走到门边,转脸低声说:“不是每种花都有花语。”然后便出了门。

心里说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爱情。

(54)凤姑,谢谢你

叶素妍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以后先用手指按了按脸上的纱布,酸痛的感觉减轻许多,心里一喜,爬到镜子前,轻轻撕开纱布一角,绿泥的颜­色­变得更暗,边缘的水份已经­干­了,变成细小的颗粒状。

素妍准备去卫生间,刚刚打开卧室的门,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王展和吴美凤在谈论什么。素妍忙退回来,考虑要不要将纱布扯掉。

不一会儿,吴美凤在外面敲门,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素妍正急切地等着吴美凤。“凤姑,快帮我看看。”

吴美凤小心地扯掉纱布,用面巾纸把脸庞擦­干­净,点头说:“恢复得很不错。”

素妍朝镜子里看了看,嘴巴上的瘀肿几乎没有痕迹了,脸上的青紫也消失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凤姑,谢谢你。幸亏你帮了我。”素妍声音发颤。躲过一劫,真要感激吴美凤的妙手回春。

“小事一桩。”吴美凤依然是淡漠的笑容,“不过要注意,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如果脸上*,可能还会浮现一些痕迹。”

“嗯,我一定会注意的。”素妍又朝镜子里看了看。

吴美凤一边朝外走,一边说,“少爷回来了,你出去招呼一下吧。”

“马上去。”

素妍先溜到卫生间,洗了脸,回来把睡衣换掉,穿了一件深绿­色­长裙,束腰挽了根青­色­带子。头发却没办法,想去美发沙龙重做也来不及,只能扎在脑后。从抽屉找了条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整体面貌立刻提了起来。

从大卧室出去,王展正在南边的露台上看风景,素妍走到身后,轻声说:“展,你回来了。”

“嗯。”王展没有回头,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

“我有点不舒服,刚睡了一会儿。”尽管王展没问,素妍还是要解释一下。

王展漠然地说:“凤姑说你出了点事故。”

“啊,没事的。”素妍忙说。

别人家的老婆,即使手上扎根小刺,也要撒娇嚷闹,变成天大的事,让老公哄自己。素妍没有这种福分,反而要掩饰。

“没事就好。”王展仍然没有回头,眺望远处的孔雀雕塑。

“爸妈什么时候到?”素妍问。

王展看看表,说:“应该是六点钟吧。”

还剩一个多小时。素妍说:“我去厨房看看。”

王展没说什么。叶素妍寂寥地下楼,迎面遇到吴美凤,看出素妍的紧张,说道:“少­奶­­奶­,坐在客厅休息一下,不用担心。”

素妍说:“我坐不住。”

吴美凤笑一笑:“那去花园走走吧。”

素妍说:“我还是到厨房看一看。”

“也好。”

吴美凤目送素妍出了客厅,然后转身上楼,在露台上找到王展,站在王展身旁。

王展直接说道:“凤姑,我不想让爸爸妈妈来。”

“没什么的,他们只是吃顿饭嘛。”吴美凤劝道。不过两人都清楚,恐怕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以前王恩平夫­妇­想来家里时,王展总以各种理由推脱。父亲和母亲的到来,使王展产生很大的心理压力,这和他去公馆参加家族聚会不同。因为在自己家,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唯一焦点,不得不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夫妻和睦的样子,这也是当初妥协的代价。

父亲从王展刚刚记事开始,便给他灌输荣誉感,按照“王国接班人”的标准严格要求,他的角­色­和地位就是太子,因此童年没有任何快乐,像个木偶。

有些压力是注定的,无法反抗。王展很怕自己某一天崩溃,那不仅是个人的毁灭,而是整个家族系统的全面瓦解。

吴美凤的手掌轻轻按在王展后背,缓慢地摩挲着,柔声说:“小展,不要想那么多,有些事越想越糟糕,反而败坏了当下的心情。”

“凤姑,谢谢你。幸亏有你在身边安慰我。”王展动情地说。

听到王展的话,吴美凤忽然觉得很有趣:在同一座屋檐下,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夫妻两人都在感谢她,只不过,他们感谢的原因不同。

(55)迎驾

吴美凤仰望着王展英俊的脸庞,明亮的星眸在她心中荡起涟漪,嘴上却平静地说:“其实我才要谢谢你。我是个下人,你却对我重情重义,把我从公馆带出来。要不是你执意要求,大先生和太太……算了,不提了。”哽咽一下,眼圈竟然红了。

“凤姑,我怎么会抛下你?你从小护佑我,爸妈不在家的日子,都是你陪在身边,哄我开心。我一辈子不会忘掉。”王展的声音同样发颤。

吴美凤破涕为笑。“你小时候特别怕黑,睡觉一定要开灯。我陪着你的时候,偏偏很怕灯光,真是纠结呀。”

王展揽着吴美凤的肩膀,说:“凤姑,我不会辜负你。”

吴美凤微微挣开王展的手:“又说得沉重了。你呢,永远是王家的掌灯,我只是一个下人,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凤姑,不要这样讲……”

“好了,凤姑是逗你呢。”吴美凤笑起来。那笑容很复杂,充满温柔、溺爱、妩媚,还有一种荡人心魄的疼惜。

王展也露出笑容,忧郁中泛起一丝暖意。

吴美凤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赶在叶素妍回来之前,离开了露台。

…… …… ……

王恩平和宋婉凝非常准时,六点钟,车子便到了别墅外面。王展、叶素妍和吴美凤站在台阶前恭候着。素妍轻挽王展的胳膊,虽然仍是紧张,贴身站在王展身旁,却安慰了不少。

车门打开,王恩平照例穿着唐装,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浓浓的八字眉下面,那双敏锐的眼睛望过来,从王展到叶素妍,再到吴美凤,略微停顿一下,马上又转到王展脸上。

宋婉凝微笑着站在王恩平身旁,素面朝天,温婉娴静,一条素雅的旗袍,裹着高贵的身形,脖子上戴着条珍珠项链。很巧,与叶素妍那条项链的颜­色­、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王展鞠躬道:“爸爸好,妈妈好。”

宋婉凝点点头,目光投向叶素妍,亲切地拉着素妍的手,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笑道:“素妍的项链很漂亮呢。”

素妍很紧张,生怕婆婆在她脸上看出受伤的痕迹。其实在薄暮下,没人会仔细观察她,只是自己心虚罢了。

“妈,其实你的项链才是很漂亮的。”素妍有些语无伦次。

宋婉凝笑出了声,回头对王恩平说:“你看咱们的媳­妇­儿,越来越漂亮大方了。”

王恩平“嗯”了一声,保持着威严。

吴美凤站在一旁,迟迟无人搭理她,微笑着说:“大先生、太太,别站在外面了,请进去喝茶吧。”

宋婉凝仿佛才看到吴美凤似的,点点头:“凤姑,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托太太的福,身体很好。”吴美凤谦恭地说。

“那就好。”宋婉凝一边迈上台阶,一边说,“你一直照顾小展,我们都记在心里,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呀。”

“谢谢太太。”吴美凤轻轻扶着宋婉凝的胳膊。

王展说:“凤姑在家里很辛苦的。”

叶素妍忙呼应道:“是啊,凤姑很好的。”她刚刚得到吴美凤的好,心里正感激着,语调也是发自内心的。

宋婉凝用眼角余光扫了吴美凤一下,嘴角那浅浅的笑意并未改变,说道:“看来凤姑对小展和素妍真的很体贴。”

吴美凤马上说:“那是我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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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无地自容

在旁边始终没开口的王恩平,找了个新的话题:“小展,上次你说的台湾客商……”

宋婉凝却打断了他的话头:“今天是来看望儿子和媳­妇­儿,谁都不许谈生意上的事。”声音里颇有一些情绪。

王恩平打个哈哈:“好好,听夫人的。”

素妍觉得有趣,也笑了笑,不由自主挽紧了王展的胳膊。王展的身体异常敏感,素妍手上的力度稍一增长,比股票上涨还要触动他,半截身子立刻僵了僵,表面上却不便有大的动作。

素妍暗暗一笑,索­性­挽得更紧。有公公婆婆在身旁罩着,仗势欺人,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素妍也像是突然发现,原来夫妻较量这么有趣。

当然这种较量,不仅仅限于夫妻。身边的宋婉凝和吴美凤,似乎也是暗战的对手。

全家人就这样带着一团和气,还有内心的千丝万缕,走进了客厅。

…… …… ……

上等的清茶已经备好,主宾分坐在沙发上。宋婉凝却要换位置,让王恩平去和儿子坐着,她则拉着素妍到自己身旁。

素妍受宠若惊,脸庞红得像烧了一把火。

吴美凤给各位沏了茶,静静站在茶几一侧。

王展说:“凤姑,你也坐。”

吴美凤没有回应,看样子在等待什么。静默片刻,王恩平轻咳一声,说:“都是家里人,坐吧。”

“谢谢大先生。”吴美凤坐到斜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宋婉凝似乎没看到那一幕,自顾自和素妍说话。

素妍特别害怕婆婆的目光,感觉从眼眸间流露的光芒,把她整个人穿透了。她低着头,不让婆婆看到她的脸,可又担心这么低着头,婆婆会发现她的头发有问题,实在是焦灼难忍。

“素妍,近来身体怎么样?”宋婉凝笑眯眯地问。

“妈,我身体还好。”素妍一边应着,一边端起茶杯,双手捧给宋婉凝。

宋婉凝接住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意味深长地说:“素妍啊,‘还好’怎么行,要‘很好’才行。”

“是,妈,我会注意保养身体的。”素妍说。

“一个人在家,难免会闷。”宋婉凝转脸看着王展,“小展经常在家陪素妍吧?”

素妍忙说:“嗯,他只要忙完公司的事,就会回家陪我。我最近报名参加了Сhā花学习班,并不感到闷。”

王恩平接口说:“Сhā花不错,Сhā花和奇石都是很古老的艺术,奇石比Сhā花当然更早,Сhā花真正流行是在唐朝,奇石呢,其实最早从神话传说就开始了,比如女娲补天……”

宋婉凝忽然“哼”了一声。

王恩平一怔,猛地想起什么:“哎呀,我又犯了夫人的纪律。”看了看宋婉凝,自嘲地笑一笑。他总是忍不住要提到奇石。

吴美凤说:“大先生和太太难得来一趟,多和少爷、少­奶­­奶­聊聊吧。”接着一指旁边桌上的花瓶,说,“那就是少­奶­­奶­的Сhā花作品。”

王恩平本来正在低头喝茶,马上转过脸去看,看了几眼,没说什么。宋婉凝兴趣很大,起身走到桌旁,左右端详着,说:“我虽然不懂什么Сhā花艺术,不过素妍的手法真得很不错,花枝花叶自然有序,还有一种童趣。”

素妍简直无地自容。那是前两天回家无聊,想实际练一练技术,顺手从花园采了些花枝。虽然用了心,可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毕竟只是初学。自己一疏忽,忘了把Сhā花收拾起来,更没想到吴美凤突然提起。

素妍紧张地说:“我刚学不久,还差得很远。”

吴美凤说:“我也觉得很不错,所以保留着。”

宋婉凝坐回沙发里,说:“素妍很有灵气。”

吴美凤说:“少­奶­­奶­真是少爷的贤内助,不仅对少爷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温和有礼。”

素妍接受着吴美凤的赞美,不知该说什么,脸庞红得厉害,赛过了映山红。

宋婉凝忽然注视着素妍的面颊,轻声说:“素妍,你的脸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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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凄凉的床

宋婉凝的话一出口,叶素妍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整个人僵住了。她这才想起吴美凤嘱咐过的,不能有太大的情绪,不然脸上充了血,本已快消失的瘀痕,又有了一些显现。可是吴美凤提到的话题,偏偏让她激动起来……

吴美凤微笑着,对素妍说:“少­奶­­奶­,我提醒过你,去花园要当心的,有些花粉很容易过敏。”

素妍抓住这个借口,急忙说道:“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声音有些发颤,同时感激地看一看吴美凤。

宋婉凝说:“可要注意呀,有人花粉过敏很严重,脸上还出小疹子,像个‘苦瓜人’,会发高烧的。”

王恩平笑道:“没那么严重,去摘花嘛,当心一点就行了。”

素妍说:“嗯,我会特别小心的。”

宋婉凝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脸面对王展:“小展,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我们来?”

“不好意思,妈,我在想公司的事。”王展说。

宋婉凝正要说什么,外面隐约传来车声,车子停在了别墅外面。王展有些奇怪,叶素妍也感到疑惑,没听说还有客人要来。吴美凤同样不明所以,看了看王恩平和宋婉凝,准备出去看看。

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朝客厅众人鞠躬。王展认出来,是王家公馆的老顾。老顾径直走到宋婉凝身旁,低声说:“夫人,准备好了。”

“嗯,你先在外面等一下。”宋婉疑转脸对王展说,“小展,我想去你们的卧室看看。”

王展猛地一怔,叶素妍当然更惊讶。婆婆突然提出看卧室,原本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们的卧室却真的有问题。

王展说:“妈,你看卧室­干­什么?”

宋婉凝微微一笑,起身朝楼上走去。

王展朝吴美凤使个眼­色­,吴美凤也没办法。宋婉凝搞突然袭击,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今天这次“家访”,完全是有备而来。

王展和叶素妍只能起身,陪着宋婉凝朝二楼走。王恩平坐在沙发上没动,这是规矩。吴美凤脚步匆匆,走在前面。

宋婉凝先到大卧室去看。她对路子摸得很熟,径直推门而入,朝床上看了看。

别说宋婉凝的眼力,就算换了一般人,凉床和热床也能看出来。卧室是家庭中最私密的地方,客人可以去卫生间,但不能进卧室,这里是禁区。

正因为是禁区,所以能袒露一切,最不需要伪装。尤其是床塌,能够直接反映一个人隐秘的内心世界。人的大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床的每个细节都有鲜明个­性­,是*,还是孤僻,或者温暖甜美,全都一览无余。

很显然,眼前这间卧室充满了寂寞味道。枕头、毯子、床单,甚至包括床脚,都像没有爱抚的皮肤一样,凄冷垂死。就连空气中,也浮动着暗淡的气息。

“调子很灰嘛。”宋婉凝低沉地说。而她的脸­色­,也变得很灰。

素妍忙解释:“妈,我们平时不大注意收拾,我们……”

宋婉凝摆了摆手,冷漠地说:“地方很­干­净。太­干­净了。”

素妍偷眼看一看王展。王展只能低着头。这张床,他一共睡过几次,用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宋婉凝说:“我再去小卧室看看。”

王展忙说:“妈,不用去了。”

“要去的。”宋婉凝提高语调,“因为我要住在小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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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都安排好了

宋婉凝说过那句话,不管别人都是什么表情,径直朝小卧室走去。

叶素妍突然明白了,皇太后御驾亲征,来到太子东宫只有一个目的:现场督办“造人工程”。

结婚两年,素妍的肚子毫无变化,而她的生理是没有问题的,没怀孕的主要缘故,就是夫妻同房太少。想到这里,素妍的面颊红了,显得很羞涩。宋婉凝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也算够辣。不过对素妍来说,其实这是件好事。

王展则呆若木­鸡­。母亲已经去小卧室视察工作了,只好木然地跟上。

吴美凤不露声­色­,只是牵了牵嘴角,跟着他们到了小卧室。推开门,一目了然,床上床下到处都是王展的痕迹。宋婉凝看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回头瞥了儿子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长气,表*里很不痛快。

王展自知理亏,低头不语。父母对王展是有妥协的,从而换取王展的让步,答应为王家的未来贡献力量,现在看来倒是他在欺骗父母。

宋婉凝不发一言,下楼回到客厅。王恩平只需看一眼老婆的脸­色­,就全部明白了。他继续喝茶,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王展这才说道:“妈,你这是何必呢?”

“怎么,我不能来你家住吗?”宋婉凝淡漠地反问。

“那倒不是……”王展毫无反驳余地。

王恩平不想事态陷入僵局,尽管儿子欺上瞒下,他也十分不悦,但只要有个好结果就行。他们来这里,就是在解决问题。

“小展,你妈妈很想你,忍不住要来住段日子,顺便和媳­妇­儿谈谈心,这是好事嘛。”王恩平放下茶杯。

“我可以回公馆住。”王展低声说。

宋婉凝的眉头皱了皱。吴美凤知道事情无可改变,于是说道:“太太来得仓促,小卧室还要收拾一下。”

宋婉凝冷冷地说:“我原本还担心,小卧室没人住过,会不会脏,可是刚才一看,很­干­净的。既然我儿子一直住在里面,我为什么不能住?”

叶素妍听出婆婆在讥讽王展,悄悄看了看王展。

吴美凤对宋婉凝说:“太太平时铺的盖的,都有讲究,这边也要好好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都带来了。”宋婉凝说。

至此,客厅的人再没什么可说的,宋婉凝一件一件都计划好了。刚才外面的车,就是用来做后勤保障的!

很快,仆人们背着、扛着一堆堆东西朝楼上走去。东西不算多,说明宋婉凝并不想搬过来住一辈子,但到底要多久,谁也不清楚。

吴美凤说:“那大家先吃饭吧。”

王恩平说:“好,我也饿了。”

这顿饭吃得百味杂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餐厅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菜肴非常­精­致,因为父亲的口味高,王展特意从庆山路“雅园”的“颐养山房”请来大师傅。虽然时间仓促,“颐养山房”还是派了师傅过来,显示对王家的敬重。

王恩平品尝着美酒佳肴,心情好了许多,主要是他在调节气氛。可他除了谈生意上的事,没有别的话题可讲。宋婉凝不再制止他,由他去说。

虽然是在自己家,叶素妍还是感到紧张,吃了一会儿,说不太舒服,先退席了。吴美凤已经离开,桌边只剩王家的三口人。

下午还有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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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物降一物

今天的第6更

现在不需再掩饰什么,王恩平放下酒杯,说:“小展,你的行为,让你妈妈很难过。”他没说“生气”,而用了“难过”,要让王展产生罪孽感。凡是影响王家传宗接代的事,一律都是大罪过。

王展的脸­色­也很难看。父母的突然袭击搞得他十分狼狈,同时证明父母并不信任他。

宋婉凝的语气反而缓和下来,轻轻拍了拍王展的手背,说:“小展,别怪妈这样做,以前我们想来你家,你总以各种理由拒绝。”

王展低声说:“因为我有事。”语调平板。

宋婉凝说:“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呢,你说?”

王展静静坐着。现在他非常想吃冰淇淋,简直到了非吃不可的地步。

王恩平说:“你处理生意上的事,我们不反对,可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责任。我们王家的每个人都要讲责任,对你更是如此。”他的声音并不高,但里面透出步步紧逼的威严。

“爸,不要说这些,我真的听够了。”王展回了一句。

王恩平的眉毛耷拉下来,面颊上的­肉­棱痉挛几下,将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按在碟子上,说:“我看你是听得不够多,不然怎么会记不住?”

王展并不看父亲,望着眼前的一盘鱼,平静地说:“妈要住在家里也好,陪陪素妍,正好我明天要出差。”

“哪都不能去!”王恩平低喝一声。

“我要去开发一个……”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王恩平提高了语调。

王展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事情已经到了僵化的死角,无法再突破。就在这时,宋婉凝忽然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是自然而然淌出来的,因为她的确很伤心、很难过,以至于眼泪成了滂沱之势,瞬间涌满了面颊。

王展被镇住了。他是孝顺的儿子,虽然可以顶住父亲的严厉,但对母亲的眼泪一向很害怕。母亲一哭,他就没咒念了。

“妈,你别哭。”王展颤声说。

宋婉凝掏出手绢,按着鼻子和嘴巴,哭得更伤心,一边是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一边是呜呜的压抑哭声。她气质高贵温婉,这样的女人若流泪,给人的视觉和听觉造成了强烈的震撼。

王展沙哑地说:“妈,不要哭了。”

“你就是不想让我住在你家。”宋婉凝紧紧抓住这一点,并不提其它的事。

“不是的。”王展六神无主。

“我想住段日子,你就用种种理由拒绝……我真要住进来,你便要走。”宋婉凝呜咽着。

“妈,我不走了,在家陪你。“王展只能这样说。

宋婉凝慢慢止住了哭泣,转脸看一看王恩平。

王恩平忙说:“儿子还是欢迎你的,对你很贴心。”他的口气也缓和下来。随即举起酒杯,说道,“来,小展,喝酒。”

王展双手捧杯,与父亲的杯子轻轻碰一下,一饮而尽。

宋婉凝抽噎着说:“你们少喝点酒。”

“妈,尝尝这个。”王展给母亲的食碟里夹进一片鱼,“这是‘颐养山房’的招牌菜。”

“好,我尝尝。”宋婉凝夹起鱼片,优雅地放进嘴里。

…… …… ……

(60)沉香

叶素妍回到大卧室,心里很紧张,也很兴奋。

婆婆来监督两人的夫妻生活,说起来很羞人,而且主要目的,并不是多关心她,只不过为王家的未来收获打基础。但叶素妍仍然很高兴,只要和王展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她也是万分急切地想有个孩子,从而奠定自己的地位。有了孩子,王展对她的态度一定会扭转。她的咬牙坚守,也会因为孩子的降临变得更有意义。那是她一生的赌注。

叶素妍打开柜子,从底下翻出一盒沉香。结婚前便买了这东西,只在新婚之夜用过一次,可惜没给她带来幸福。

女子喜欢用沉香加强闺房的香艳,从宋朝以后便开始了。《影梅庵忆语》中写到与董小宛的闺房之乐,大致意思是:我与美人静静坐在香阁里,细细地品着名香。有一种香,叫作“横隔沉”,香氛特别奇妙,慢火隔纱,不要见烟雾,闺房中仿佛风过伽楠、露沃蔷薇、热磨琥珀,余韵久久不散。配以美人的肌肤香味,非常甜艳,从魂魄到梦境,都让人沉醉……

叶素妍虽然达不到董小宛的境界,却想在心理上接近那种氛围,至少表明她对王展的爱。

徐思婵说的那句话很有水平:泡帅哥的最高境界,就是泡老公。

素妍去洗了澡,换了件粉红的睡衣,坐到镜子前,仔细检查面颊。瘀肿的部位已经看不到了,嘴­唇­的肿块也差不多消失殆尽。

她在卧室徘徊,不时看一眼墙上的婚纱照。回到床边时,忽然听到手机响一声,来了短信。从包里拿出手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心里沉了一下。

短信写道:我会在每个星期三守望你。

素妍不由得缩了缩双肩,后背感到一阵寒意。杨渡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威胁她?却又不像。杨渡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定把她当作了跳舞谋生的女人。那么杨渡是在安慰她吗?

那个少年的表达方式真的很奇怪。

素妍恨恨地回了条短信:最后一次警告,再来短信,我一定报警!

短信刚刚发出去,卧室的门推开,王展走进来。素妍的心脏猛地抽缩一下,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王展漠然地走到窗前。卧室很宽敞,装饰豪华,中间的床大约占了六分之一的位置。

素妍将手机关掉,心里很失落,王展根本连看也不看她,只当她是一架台灯。

王展嗅到屋里的香氛,却没有任何表情。坐在窗下的沙发里,灯光映在面颊,英挺的鼻梁被­阴­影勾勒,看不到明亮的眸子,嘴­唇­微抿,完美的弧度十分冷俊。

“展,爸和妈呢?”素妍轻声问。

“爸爸回去了。”王展淡漠地说。

“哦。”素妍的一条腿蜷在床边,另一条腿放在床下,侧身看着王展。静默片刻,说,“睡衣已经准备好了。”

王展朝床边扫了一眼,一件宝蓝­色­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

王展起身拿过睡衣,去了浴室。

素妍微微吁了口气,爬进毯子里。

…… …… ……

今天再爆发一下吧,还有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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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外面的谈话

叶素妍和王展进了卧室后,宋婉凝还坐在楼下的客厅,送走王恩平,她并没有睡意,独自品着茶。

吴美凤从二楼下来,走到沙发旁:“太太,小卧室已经准备好了。”

宋婉凝抬脸看了看吴美凤,说:“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客气。”

“在任何时候,我和你的身份都不同。”吴美凤说。

宋婉凝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说:“坐下来,聊聊天吧。”

“谢谢太太。”吴美凤的语调中有一丝笑意。

宋婉凝暗暗咬了咬牙关,望着对面的吴美凤。吴美凤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式样简洁,恰与她形成对比,她在旗袍外面披了条薄薄的织锦,更显得雍容华贵。但吴美凤毕竟比她年轻七岁,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而且她越是花重金打扮自己,反而更像是一种不自信,要对自己补偿什么。

宋婉凝无声地叹口气,说:“平时你照顾小展,辛苦了。”

“呵,应该做的。”吴美凤抿了抿鲜艳的嘴­唇­。

“小展很听你的话,所以你要多告诉他一些好好做人的道理。”宋婉凝说。

“你的意思是,我会在小展面前胡言乱语,把小展教坏了,是不是?”吴美凤微笑着问。

宋婉凝抬脸看一看吴美凤,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展真要学坏,现在也来不及了。”吴美凤有点小得意。

宋婉凝皱了皱眉头,不想牵扯这个问题。吴美凤也不再纠缠,端起茶壶,给宋婉凝的茶杯中注入新水。

宋婉凝想起一件事,说道:“素妍脸上的瘀痕,不是花粉过敏吧?”

吴美凤怔了怔,随即笑道:“你怎么看得出来?”

“别当我是傻女人。”宋婉凝说。

“素妍出了点小事故,把脸擦伤了。”吴美凤淡定地说。

“你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宋婉凝注视吴美凤。

“怕你担心嘛。你的好媳­妇­儿受了伤,不管怎样,责任都是我的。”吴美凤说。

“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看你对素妍不冷不热,怎么现在这么体贴?”

“人都是讲感情的,毕竟朝夕相处两年,石头也会焐热。何况素妍这女孩不错,虽然出身平平,却很懂得自敛,对我也尊重。”

宋婉凝静静看着吴美凤,嘴角牵了牵,说:“素妍的确是不错的,­性­格内向一些,人倒老实。”

“当然了,你们王家选的媳­妇­儿,哪里容得下一丝污点?”吴美凤说。

宋婉凝点点头,说:“人不能要求十全十美,关键就那么几点。素妍的相貌算不上美艳,可娶媳­妇­儿,重要的是安心……”

“还要实用。”吴美凤补了一句。

宋婉凝眯了眯眼睛,正要说什么,吴美凤继续说:“像太太这样,人美、心好、又能护佑先生的女人,世间能找出几个呢?”

“嗯,你说得没错。”宋婉凝毫不客气。

吴美凤笑一笑。

宋婉凝用手背掩着嘴角,轻轻打个呵欠,说:“我要休息了。”

吴美凤起身送她,问道:“这次打算住多久?”

“现在还不知道。”宋婉凝不松口。

“真是辛苦太太了。”吴美凤说。

“哪里会辛苦?在儿子家住一住,我求之不得。”宋婉凝踏上楼梯,身子歪了歪。

吴美凤急忙扶住宋婉凝的胳膊:“当心。”

宋婉凝整理好披肩,继续朝楼上走。准备拐弯时,远远朝大卧室看了看,房门紧紧关闭,悄无声息。

吴美凤笑着问:“要不要去听房?”

宋婉凝回头扫了吴美凤,脸一红,似乎怪吴美凤太过分。加快步伐朝小卧室走去。

吴美凤紧紧跟上,宋婉凝准备推开门时,吴美凤停下脚步,忽然说道:“他们生了孩子之后,我是不是就该彻底离开王家了?”

宋婉凝一怔,转脸盯着吴美凤。“什么意思?”

吴美凤微微一笑:“等你有了孙子,王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完成了。我呢,照顾小展的任务也到头了,难道留着我,给你孙子当­奶­娘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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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爱恨交加

宋婉凝一只手扶着小卧室的门,侧身盯着吴美凤,用一种优雅平板的语调说:“你太过分了。”

“大门户一向如此,只要是没有用处的,就会扔出门。”吴美凤淡漠地笑着。

“你别太放肆,不要以为你能维护着小展,就可以乱说话。”

“我怎么敢?”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后来因为小展,我对你已经够忍让了,希望你明白这一点,看清自己的位置。”

吴美凤的口气软下来:“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这里的生活这么好,假如有一天离开王家,真不知道哪里还有出路。”

宋婉凝的语气也缓和了:“美凤,你为王家付出的,我们永远记得,王家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

吴美凤似乎很感动,深深点一点头,离去了。

宋婉凝推开小卧室的门,进去之后,返手关上,然后静静站在门边,听着外面吴美凤的脚步声远去。

吴美凤这个样子,她已经习惯,那个女人的确抓住了她的弱点,那就是王展。吴美凤说得没错,目前王家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孩子。这本是极简单的事,在普通人家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这座华宅里,因为王展的特殊­性­,而变得很复杂。

宋婉凝坐到床上,不再考虑吴美凤,开始考虑儿子和媳­妇­儿。

说真的,她是真想去听房,吴美凤把她看透了,这么变态的事,也只有被逼到绝路上的女人才能想得出来。

今天突击检查儿子的卧室,才知道他们夫妻过的日子。结婚两年来,居然是分房睡,想到这里,宋婉凝的心里仿佛揉进了一把滚烫的玻璃渣,王展如何能理解母亲的痛?更痛苦的是,儿子在欺骗她,对她阳奉­阴­违。

在漆黑的卧室,宋婉凝对儿子的爱恨交加,逐渐转移到了吴美凤身上。真的怀疑那个女人平时对王展说了什么,虽然从理智上判断,吴美凤不必那样做,但此时此刻,宋婉凝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她从床边起身踱到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放弃了,退到床上,躺进黑暗中。她感觉很困,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 ……

叶素妍也在床上。由于王展怕黑,卧室开着灯。素妍侧身躺着,身后的沙发上,王展正用笔记本电脑上网。

不过今晚他不会睡在沙发上,因为母亲会看出来。对他来说,此时身边围绕着三个女人:叶素妍,宋婉凝,吴美凤。在这场婚姻战争中,吴美凤是同盟,而他的对手不仅仅是妻子,还有母亲,所以要讲策略。

卧室里萦绕的沉香气息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冷香。

叶素妍一动不动地躺着,听王展偶尔敲击键盘的微弱声音。王展打个呵欠,叶素妍无声地笑一笑,慢慢侧过身。王展低着头关掉电脑,从沙发上站起身。叶素妍眯起眼睛,假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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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心湖荡漾

王展朝床边走来,身躯俊逸挺拔,灯光投在他的双眸,或许是因为疲倦,有一种迷茫的神情。叶素妍总觉得王展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相信叛逆,叶素妍还觉得王展是个天使,却对他自己不满意,怀念曾经的翅膀。

王展敞着睡衣,露出*胸膛。他的头发略长,很有吸引力,嘴角微微上翘,却没有笑容,让人感觉恬静而又神秘。

王展越走越近,叶素妍的心跳猛地加速,就连指尖上的脉搏都跳起来,甚至听得到“嘣嘣”的震颤声。

王展坐在床的另一头,掀开毯子一角,躺下去,双腿微微蜷起,叶素妍悄悄探起头,朝那边看了看。床很宽,王展的脚不会碰到她,而她故意伸出脚,几乎挨到王展的ρi股。

真想踢他一下,告诉他:我是你老婆。

王展忽然动了动身子,素妍一惊,急忙躺好,左脚却不小心踢到王展。王展迅速避开。叶素妍忍住笑意,脚在毯子里悄悄移动,紧张而兴奋地试探着。脚趾头变得异常敏感,仿佛通了电流。

王展知道叶素妍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脑海中出现了破碎的回忆。对于叶素妍的感情,他已经从最初的厌烦,变成一种木然的状态。虽然在名义上已经做了两年夫妻,但对王展来说,叶素妍可能还比不上火车上邂逅的陌生人。

王展偶尔会想:如果有一天叶素妍死了,我会不会受到一点触动?

这个问题常常没有答案,因为他实在想像不到自己当时的心情。

昨天凤姑打电话给他,说叶素妍出了一点小事故,脸庞蹭伤了,在朋友家里。他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忙手上的工作,那是一笔急单,需要马上做决策。全部忙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王展坐在办公桌后面,忽然楞怔片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平静地站起身,出去吃夜消了。

王展还发现,叶素妍比以前聪明了一些,不是一味地迎合他,而有了小小的手段。当然这些手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根本触动不了他,就像一丛苔藓在风里跳舞,旁人看来,仍然是一片死寂。

“展,睡了吗?”叶素妍的声音忽然从另一头飘来。

王展没防备,本能地应了声。

“展,跟我说说话。”素妍好像在撒娇。

王展根本不理,往床边移了移,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可能地远离那个女人。

“展,我睡不着。”素妍的语调有着羞涩。

想让丈夫拥住她,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就好。素妍做出一个大胆举动,直接用脚去踢王展。

王展郁闷地哼了一声,忍耐着。

素妍知道这段日子王展不敢发怒。她就像一个小孩子终于盼来大人的纵容,要开始小小报复,于是又踢了一脚,踢在王展紧实的ρi股上,却把她自己反弹一下。

素妍得到甜头,用脚掌去撩拨那窄小结实的臀部,心湖荡漾,居然和丈夫在一起,有了偷­情­的刺激感。

王展仍不理会。素妍很失落。她恨不得王展发火,那样至少能表明王展的情感。

素妍不再动了,床上安静下来。

不久,王展睡着了,发出轻柔的鼻息声书包 网 想看书来

(64)独自欢离

叶素妍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嗅着王展的气息,夹杂着沉香味,淡淡的香艳。素妍的手伸进睡裙里面,抚摸自己的大腿。光滑饱满的腿,因为自己的触摸而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手指沿着大腿往上,滑过*,在小腹轻轻游移,寻找快乐的记忆。她把*脱下来,动作很轻,也有着焦灼渴望。王展就躺在另一端,气息越来越浓郁。素妍的*缠在膝盖上,身子微微蜷曲,给手指一个最好的角度,颤抖着寻找。

另一只手伸到胸脯上。感觉自己热了起来,蒸腾的热气充满全身。

心里在轻诉:展……展……

身体像鱼一样扭动,急切的冲动推着她。

想像王展在她身上,充实她,而她则包裹着他……突然而至的Gao潮让素妍震惊,无法控制,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猛烈。

素妍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的*无法抑制,全身缩成一团,紧紧咬住嘴­唇­。感觉自己泡在温泉里,一股疯狂的热流从泉底喷出来,将她打到半空,翻滚着,然后又一股激泉凌厉地喷向她。

泉珠变成了无数的小太阳,喷­射­着红­色­的光辉,像草莓一样漫天飞舞。

素妍的太阳|­茓­轰然作响,居然晕眩了!

良久,素妍平息下来,回想刚才的一幕,自己应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禁又羞又怕,如同小女生在被窝里偷偷抽烟,不小心把被子烧了个窟窿。

悄悄爬起来,踉跄着去卫生间,经过床的另一端,极快地扫了几眼,王展在熟睡中,胸膛微微起伏,英挺的鼻梁泛着光泽。

素妍在卫生间望着镜中人:独自偷欢之后,眼里的兴奋还没有消散,余韵中萦绕着满足之后的慵懒,再加上受到惊吓的样子,几乎认不出自己了。

回到卧室,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灯光下的王展非常安静,侧身而睡,右手托在脸侧,左臂搭在毯子外面,手掌轻握。长长的睫毛偶尔蠕动几下。

素妍滑坐在地上,身子前倾,嘴­唇­在王展的­唇­边浅浅印了一下。要了还想要,忍不住想亲吻王展的眼睛,又怕惊醒他。

素妍爬到床上,没有回到自己的原位,蜷在王展的背后,轻轻挨着他。王展似乎在梦中感觉到什么,身子动了动。素妍又挤了一下,王展再动一动。素妍偎在王展身上,无声地笑了,却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就这样沉沉睡去。

…… …… ……

醒来时,没有看到王展。恍惚间朝窗户扫一眼,晨曦透过帘布,是一层淡淡的青白­色­。

素妍钻进毯子里,嗅着王展的气息,不知他早晨醒来看到素妍贴在后背,会作何感想?不禁轻声笑了。忽然想起婆婆住在家里,惊跳起来,梳了梳头发,从卧室出去,先朝走廊里看一看,小卧室的方向寂静无声,宋婉凝可能还没起床。

(65)宋婉凝画的圈儿

叶素妍进了卫生间,抓紧时间整理面容。然后返回大卧室,换了条长裙,再把那条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宋婉凝来时戴着相似的项链,看起来婆婆很喜欢。

在镜子前检查一遍,没有什么疏漏,这才转身出来。看到王展立在南边的露台上,于是走过去,伫立在王展身旁。二楼的露台下面是一丛灌木,榆叶梅和金银木杂生,枝叶繁茂。榆叶梅的花朵正变成粉红。

王展没理会身旁的素妍,继续眺望花园,一缕朝阳洒在花丛间,映出了彩­色­的光圈。素妍忽然发现宋婉凝的身影,原来婆婆喜欢早起在花园散步。

宋婉凝正好转过身,仰脸看过来。素妍忙将脑袋轻轻靠在王展的肩膀上,王展照例僵了僵,却没办法抗拒。素妍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宋婉凝看到夫妻相亲相爱的一幕,很激动,觉得这次御驾亲征有了成就感。

宋婉凝朝露台上招了招手,呼唤道:“素妍,下来陪我散步。”

王展推开素妍,冷冰冰地说:“去吧。”

素妍下楼到客厅,绕了一大圈,在花园与宋婉凝会合。宋婉凝换了一条旗袍,纹饰较暗,在花园里却显得格外突出,特别是朝阳映照之下,非常华美。

“素妍,睡得好吗?”宋婉凝一边问,一边观察素妍的脸。

本来应该是素妍问候婆婆的,倒被婆婆抢先问了,素妍忙说:“睡得很好。妈,您还睡得惯吧?”

“到了新地方总有些不适应,特别是第一夜。不过还好,没有太煎熬。”宋婉凝用这句话告诉素妍:我到这里来,是很辛苦的,希望你们明白我的苦心。

“妈,床上铺的会不会太硬?”素妍问。

“那倒没有,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哦。”素妍记起来。

“在公馆住得久了,一切都习惯,上了年纪愈发不愿离家。”宋婉凝笑眯眯地说,“别人问我们,为什么不再造一幢更大的公馆?他们哪里明白,花钱根本不是问题,是故居难离啊。”

“是的,妈,一个地方住惯了,就会这样。”

宋婉凝马上问:“素妍,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吧?”

“很好的。”素妍紧张起来。感觉婆婆在心里给她画了圈,一句话跟一句话都有特别的意味。有些话并不直接说出来,而是在启发她,让她自己说。她不知不觉就会走进婆婆大人设定的圈子里。

宋婉凝转身去看四周的花,指指点点,与素妍探讨植物学,不时轻掩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叶素妍的心情越来越好,只是在说笑的间隙,素妍会猛然感觉宋婉凝的视线停顿一下,笑容也会停一下,似乎在冷眼观察她。

可是素妍捕捉不到那些停顿,所以只能当作错觉了。

“素妍,我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谈谈心,这次住下来,说话就方便了。”宋婉凝说。

“我们都想让妈多住一段日子。”素妍说。

“小展小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忙生意,对他照顾很少。其实他爸爸也是那样长大的,当年他爷爷也要忙生意。”宋婉凝说。

素妍只能点点头。

“你告诉我,平时小展是不是特别任­性­?”宋婉凝问。

“没有。”素妍脱口而出。

宋婉凝低声道:“那就正好说明,他在你身边的时间很少很少,所以你感觉不到他的任­性­。”

“啊……”素妍心一沉,后背阵阵发麻,“其实他对我很好,有时候公司……”

宋婉凝亲切地笑一笑,打断素妍的话头:“别紧张,咱们只是闲聊的。”

此时在二楼的露台上,王展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越走越远,融入了花丛掩映的深处。

不一会儿,吴美凤也来到露台,站在王展身边,饶有兴趣地眺望着。

(66)脆弱

吴美凤站在露台上,看着叶素妍和宋婉凝走进了花园深处,随意地低语:“太太不知道会住多长时间,我了解她的生活习惯,饭菜也要重新调整的。”

王展说:“凤姑,不用那么麻烦,我妈住不了多久。妈妈和爸爸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

“哦。”吴美凤应了声。

“我妈妈只是要给我表明一种态度。”王展说。

“小展,心理负担不要太重,太太也是为你好。”吴美凤顿了顿,补了一句,“当然更是为王家的以后着想。”

王展抿了抿嘴­唇­,忽然转脸问:“凤姑,我妈妈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了?”

吴美凤仰脸回望着王展,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王展说:“凤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可信的人,我想听到你说的话。”

王展并不是一时冲动,在他眼里,吴美凤的确是这样的人。在他孤独无助的岁月里,只有这个女人陪伴在身边,当他被家族的枷锁牢牢锁住时,只有凤姑守护他、抚慰他,安妥他躁动的灵魂。无数的风雨过去了,脆弱的男孩已经长大,而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小展,太太也有难处,你要理解她。”吴美凤柔声说。

“可她并不理解我,口口声声说我是家族的希望,其实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木偶,想完成自己的心愿都不行。”王展的语调有些颤抖。

“千万别这样讲。”吴美凤轻轻拍着王展的后背,“有些事,你和他们都没有选择。”

“但我不想当牺牲品。父母虽然给了我生命,却不给我自由生活的权利,未免太自私了。”王展越来越激动。

吴美凤叹口气,显得无可奈何。

王展说:“我能感觉到,妈妈对我已经失望。特别是昨天晚上来了以后,她已经开始调整方式了。”

“哦?”吴美凤看着王展,似乎有些惊讶。

“凤姑,你一定能看出来的,毕竟你在王家生活了十几年。”王展的目光显得很急迫,想从吴美凤这里得到肯定。只有吴美凤能看到他的脆弱,而他也从来不掩饰作为男人的脆弱一面。他聪明,可以说非常聪明,然而有些东西自己没办法化解,比如心理的­阴­影。

“是啊,你妈妈昨天晚上一定想了许多。”吴美凤说,“她可能会从素妍身上入手,站在素妍那边,因为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一般来说,婆婆与媳­妇­抢夺儿子时,难免会成为敌人,但如果儿子不属于任何一方,那原本充满敌意的两个女人,则会找到共同的利益点,反过来联手。在王家,这个利益点,就是孩子。

吴美凤分析得很正确,宋婉凝的确想给叶素妍一种力量。

“小展,你妈妈感觉,已经很难再拥有你,而素妍呢,恐怕一直都有这种感觉,所以她们很容易站在一起。”吴美凤马上又说,“但她们毕竟都生活在你身边,想重新拥有你,也不是什么错事。你可不要胡思乱想。”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王展。

王展抿着嘴­唇­,脸­色­灰暗,却不再说什么,从露台上转身回到房间里。

吴美凤恢复到原本的状态,问道:“今天不去公司吗?”

“陪妈妈半天,下午出去。”王展神情暗淡。

“那去客厅喝茶吧,她们也该回来了。”吴美凤说。

“凤姑,我想吃冰淇淋。”王展朝楼下走去。

“素妍不让你多吃,太凉。”

“别提她。”王展冷淡地说。

吴美凤陪着王展下楼,打算去忙别的事,离开之前说道:“其实,素妍对你很体贴的。”

王展坐在沙发里,哼了一声:“没脑子的女人。”

吴美凤轻声笑了笑,说:“女人都是不简单的。每个女孩都是一个黑天使。”

…… …… ……

(67)说了错话

叶素妍陪着宋婉凝回来的时候,王展正坐在客厅喝茶。叶素妍本来在笑,看到王展神情冷漠,有些不安,便止住了笑声,偷偷地打量王展。

宋婉凝自顾自地说:“小展,我和素妍摘了花。”

王展仰起脸:“妈,累了吧。”

“不累。素妍搀着我走,本来只想散会步,结果越走越远。”宋婉凝一边上楼,一边转脸问素妍,“你不上去洗洗吗?”

“哦,要去的。”素妍紧赶几步,扶着宋婉凝的胳膊。

王展喝掉两杯茶,叶素妍和宋婉凝下来了。素妍坐在王展身边,轻声问:“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妈在家里,我还去什么?!”王展不耐烦地说。

素妍垂下头。

宋婉凝笑着说:“好像怪我住在家里,影响你做事了。”

“没有。”王展快被这两个女人折磨死了,“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怎么了?”宋婉凝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是责怪素妍不会讲话,只会讲废话。”王展放下茶杯。

素妍的嘴巴扁了扁,感到很委曲。

“素妍是关心你,才问你的,”宋婉凝双臂抱在胸前,说,“照我看,你还是心里有气,怪我住在家里了。”

王展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抓着这个话题!

“好好,妈,我说错话了。”王展靠在沙发背上,随口应付。

“你向素妍道歉。”宋婉凝淡漠地说。

“什么?”

别说王展惊讶,叶素妍比他还震惊。

结婚两年来,哪里听过王展道歉?在王展的婚姻字典里,那两个字压根就没印上去!

“我说你向素妍道歉。”宋婉凝仍然抱着双臂。王展很熟悉母亲的肢体语言,母亲刚才做出这个姿势,他就预感到不妙。小时候,每次要接受教训之前,母亲总会将双臂抱在胸前,仿佛一个预警。

素妍涨红了脸:“妈,算了,没什么大事的。”

宋婉凝看了看素妍,受气包她见得多了,素妍绝对算一个。“夫妻之间原本就没有大事,所以小事就是大事。即便不是夫妻,错了也要道歉。”

王展说:“我没做错什么。”

“你刚才已经承认说错了。”宋婉凝丝毫不动摇。

叶素妍拧着手指,看看王展,再看看宋婉凝。其实她心里有个隐隐的期待,很想听听王展怎么向她道歉。自从进入王家,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殊荣。

王展看看手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道歉!”宋婉凝威严地说。

“妈——你要怎么样?”王展快要崩溃了。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偏偏觉得很难呢?”宋婉凝冷笑一声,“看你痛苦的样子,难道就没有想过,被你误解的人会有多痛苦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素妍的眼泪淌下来了。全身涌动的伤感一下集中到眼里,泪水再也止不住。

宋婉凝将视线投到素妍身上,说:“不要哭。今天王展不道歉,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然后转脸看了看王展,“你要忙你的事,就去忙吧,我不能影响你。”

(68)整理家务

王展知道遇见麻烦了,母亲让他向叶素妍道歉,这个指令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正在僵持中,吴美凤从外面进来,在客厅门口看到这一幕,不露声­色­,去擦她的花瓶。王展原以为遇到了救星,吴美凤却装作不认识他,似乎怕受到株连似的,连目光都不交流。

四周变得很静,只有素妍的抽噎声忽起忽落,惹得王展心烦意乱。

客厅的电话忽然响起,吴美凤忙伸出手,宋婉凝却说:“凤姑,不要接电话。”

电话铃不断回响,声音产生了变异,显得凄厉、­干­燥,有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执著。

王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他的身份,生意场上遇到的麻烦事比这严重得多。可是,唯独这次感觉不对,就连电话仿佛都有了生命,随时会扑过来,咬住他的脖子。

铃声终于结束了,客厅陷入死寂。

谁知,只停了半分钟,铃声又响起来。

叶素妍也变得焦灼,很想立刻离开客厅回卧室,钻到毯子里把脑袋蒙起来。宋婉凝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静静抱着双臂。吴美凤同样很平静,只当电话铃是小狗乱叫,擦过花瓶,去擦唱机。

王展松开衬衣上的扣子,深深地喘着气。

铃声终于停了,而且再没有响起。

“对不起。”王展咕哝一声。

素妍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着王展,王展却没有看她。

宋婉凝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听到。”

王展搓了搓指尖,转脸面对素妍,目光却飘到了素妍左侧上方,礼貌地说:“叶素妍,对不起。”

“没关系……没事的……”素妍慌得六神无主。

一旁的宋婉凝马上露出笑容,亲切地说:“小展,这就对了嘛,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理解、相互体谅。我和你爸爸就是这样,你看他在商场上很威风的样子,在家里做了错事、说了错话,一样要道歉的。”

“是,妈,我知道了。”王展颓废地说。

宋婉凝说:“那你去做事吧。”

吴美凤忙说:“吃了午饭再走吧,快准备好了。”

宋婉凝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和素妍说话:“孩子,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只是哭。小展也是懂道理的人,对家庭有责任感,你多跟他沟通。夫妻间所有的事,都要商量着来。”

素妍激动得微微颤抖,并不仅仅因为婆婆在鼓励她,而是第一次叫她“孩子”。

“妈,我会和小展多沟通的。”素妍说。

“那我就放心了。”宋婉凝整理了家务,感觉很舒服,起身说,“我有点累了,去躺一会儿。”

王展说:“妈,先吃了午饭吧。”

“你们吃,不用等我。”

宋婉凝从楼梯前转过去时,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吴美凤一下。吴美凤正在全神贯注地擦桌子。宋婉凝感觉吴美凤也在瞥她,却看不清吴美凤的目光是怎样瞥出来的,仿佛眼睛后面还长着一只眼。

宋婉凝收回目光,上楼去了。

…… …… ……

(69)躁动

午餐时,叶素妍坐在王展对面。原本想坐在他身旁,既然王展都可以道歉,感情方面是不是可以升华一步呢?不过叶素妍还算清醒,没有冒险去考验王展的承受力,乖乖坐在桌子另一端。

午饭吃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素妍不停地偷眼看王展。王展的神情一如往昔,冷俊、淡漠。

“展,我想下午做一做Сhā花。”素妍找个话题。

“做吧。”王展冷冰冰地说。

“你喜欢什么造型的?”素妍轻声问。

王展没理会,继续吃菜。他的动作让素妍着迷,象牙筷在手上很美,筷子是艺术品,他的手更是艺术品,修长圆润。

“展,我想……”素妍还要再说话,王展已经站起身,餐巾揩了揩嘴­唇­,扬长而去。

素妍低着头,吃自己的菜。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叶素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声音极近地飘进耳朵,吓了她一跳。

“别以为我妈和你站在一起,你就能趾高气扬!”王展俯身在素妍身旁,嘴巴几乎挨到素妍的头发,感受到热热的气息。

素妍毫无访备,王展竟然会杀个回马枪,一时乱了方寸。“我……不是……没有……”

王展已经离开,没有再回头。

素妍轻拍胸口,深吸几口气,午饭也没心思吃了。吴美凤刚进餐厅,说:“少­奶­­奶­吃好了?”

“好了。”素妍说,“太太还没起来吗?”

“她的习惯就是这样,休息一会儿,午饭吃得很少。”吴美凤微笑地说。

素妍点一点头,离开了餐厅。吴美凤开始收拾桌子,仔细看了看王展的碗碟,从食物的用量判断,王展的心情还不是特别糟糕,但也快了。

如果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吃冰淇淋,那就说明他很郁闷,随时可能爆发。

吴美凤的判断一点没错,晚上9点钟,王展从外面回来,没有吃饭,直接要吃冰淇淋。

宋婉凝已经休息了。她的生物钟一贯很稳定,被打乱一次,需要好几天恢复。在儿子的别墅,这个陌生地方,把她折腾得也够惨。

吴美凤给王展拿来冰淇淋,又根据他的要求,关掉灯,点燃烛台。烛台是漂亮的金­色­,在两支蜡烛的映衬下,愈加显得华丽。王展的动作很快,小勺子不停地舀着冰淇淋,舌尖闪动,*着冰淇淋的汁液。

将红酒注入杯子,搅拌着,在烛光里成了妖异的粉红­色­。王展忽然变得很安静,优雅地舀动红酒冰淇淋,眼睛眯成一道缝,无动于衷地望着烛火。火焰在他深暗的眼里跳动。

他一共吃掉了三盒冰淇淋,冻得直哆嗦。但很快,红酒的热力产生了作用,一冷一热在体内碰撞,使他的眼神更加奇异。

王展的脸在红酒刺激下烧了起来,一直烧到额头,蔓延到太阳|­茓­。

跌跌撞撞走进大卧室,素妍正坐在床上翻看杂志,抬头说:“展,你回来了。”忽然发现王展的眼神不对,手上的杂志滑落到床下,发出啪地一声。

王展并没有醉,盯着素妍嘶声道:“叶素妍。”

“展,你怎么了?”

“你不是很想要吗?”

“你说什么?”素妍睁大眼睛,台灯的光芒映在双眸间。

“你一定在我妈面前说了什么,让她对我绝望,你的诡计得逞了。”

“展,为什么还要提这个话题?我什么都没对妈讲。”素妍急切地说。

“你终于找到了靠山,嗯?可以联手对付我了!”王展咬着牙关。

“展,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素妍朝床角缩去,后背贴着床头。

“真会演戏。在我妈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相,在我面前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素妍颤声说:“我和你结婚两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总是把结婚两年放在嘴上,这就是你告诉我妈的!”王展嘶声说,“我在家人面前就是一个骗子、失败者!”

“展,你疯了……”

王展没有再说什么,狠狠扑向素妍。

(70)对不起,我做不到

王展冲来时,叶素妍本能地躲避一下,但床上空间有限,她在惊惶中失去方向感,被王展狠狠扑倒了。

“展,你……­干­什么?”素妍挣扎着。

“你不是想要吗?”王展盯着素妍,眼里­射­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却不是爱和激|情。

“我不要你这样……不要你这样……”素妍拼命想逃脱,毯子卷在身上,像裹着一个包袱。

王展用力扯动毯子,两人从床上落到地上。素妍跟着毯子翻滚,低叫一声,毯子从两边打开。素妍侧卧在毯子上,浑身缩成一团,白­色­睡衣衬托着雪白的肌肤,与红­色­毯子形成鲜明对比,如同火焰上跳动的雪花。

王展撕掉素妍的睡衣,睡衣的领子很宽,像剥葱一样,直接从肩头扯落到脚下,顷刻间,素妍身上只剩窄小的内衣。

王展紧紧抿着嘴­唇­,神情变得极冷静。素妍在毯子上翻过身,想逃到床上去,王展捞住她的双腿,狠狠压住,一把扯下素妍的*,缠在膝盖上。

素妍尖叫一声,猛地一挣,摆脱了王展的束缚,往外爬时却被自己的*绊住。王展扑过去,压在素妍的背部,在她耳畔嘶声说:“你那么想要,为什么要跑?”

“我不要你这样……”素妍呜咽着。

“那你要怎么样?”王展强横地掰开素妍的大腿,素妍拼命夹着,臀部一阵痉挛。

“我要……我要你爱我。”素妍悲鸣着,“我要你好好……好好爱我。”

王展的热气喷到素妍的耳朵后面,沙哑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掰开素妍的大腿,把自己的裤链拉开。素妍全身抖动着,又将双腿紧紧夹住了。王展把右膝伸到素妍的两腿之间,用力朝一边顶去,然后将左膝移进去,朝另一边顶,素妍趴在地上,两条腿猛地分开了。

与此同时,她突然有了强烈的冲动。

冲动来得莫名其妙,而又排山倒海。

也许在挣扎扭动中,她压抑在心里的,对于王展的迷恋产生了反应,燃烧的火焰唤醒了远古的情兽。这种感觉近似于受虐的*。或者是王展的强横,给了她借口,帮她挣脱所有伪饰的束缚。

素妍猛地翻过身。王展没有防备,被素妍紧紧抱住了。素妍哭着在他脸上亲吻,灼热的气息喷到王展嘴里。

“展……展……我要爱你……”

王展有些失控,并且产生了错觉:好像是素妍在折磨他。

王展推倒素妍。素妍再弹起来,又一次抱住他,狠狠地吻他、咬他。王展拼命侧过脸,躲避着素妍。素妍疯狂索取,一只手滑下去,从王展敞开的裤链伸进去,热切地寻找着。

王展猛地甩开素妍的手,第三次压住她。这次素妍没再反抗,躺在王展身下喘息着,头发披散在面颊,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在灯下莹莹闪光,眼睛湿漉漉的,犹如月光下的湖面。

素妍扯落自己的|­乳­罩,全身*面对王展。她的Ru房娇挺地颤动,*像小鸟的嘴巴轻轻点着,楚楚可怜,两枚玉珠变成了饥渴的红­色­,长期缺乏丈夫抚慰的身体呼唤着。

王展骑坐在素妍身上,头发耷拉在前额,脸上渗着汗珠,丝绸般光滑的前额点缀着晶莹水­色­,红酒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在血管里奔涌,正因为这样,他才能面对素妍的­肉­体。

卧室静默片刻,王展猛地将素妍翻过去。素妍低喊一声,王展掰开素妍的双腿,略微伏低身子,双臂撑在素妍身体两侧,没有吻、没有爱抚,直接便刺入体内。

(71)哭泣

叶素妍趴在毯子上,闭起眼睛,随着*­祼­的撞击,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如同狂风里的一朵花。她最终还是叫了起来,身体得到充实的抚慰,想对丈夫献身,想被占有。

迷醉到死的*,渴望紧紧抓住什么,只能抓着身下的毯子,恨不得将毯子揉碎,揉成漫天花瓣。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高声呻吟,全身紧张,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颠峰Gao潮。

四肢开始痉挛。整座卧室似乎变成一座大齿轮,挤压着她,空气涌进肺部,意识已经散乱,波涛汹涌的感觉将她送入云端,从一个平台,到另一个平台,向着巅峰冲刺,然后猛地跌落。

“展!展!”

素妍眩晕了。

趴在毯子上喘息,肩胛骨犹如蝴蝶翅膀,垂死地扇动。

与丈夫*的机会虽然很少,但只要王展愿意多做一会儿,总能给她排山倒海的Gao潮。甚至今天晚上,她竟发生了*现象,全身仿佛被抽空,彻底瘫软下来。

素妍一动不动,一团光晕在额前浮动,知道那是幻觉,身体的快乐仍在荡漾,一波一波冲刷着。

素妍没去管王展在哪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抓住,睁开眼睛,是王展。

“展?”素妍呢喃一声。

王展的眼睛深邃明亮,那种奇异的光芒仍然没有消散。紧紧抿着嘴­唇­,将素妍提起来,赤身*推到床上。

“展,你­干­什么?”素妍坐在床上沙哑地问。

“你想要,就让你要够。”王展冷冷地说。

“你……”素妍睁大眼睛,不相信地望着王展。

王展猛地推倒素妍,素妍摔在床上,臀部弹了一下。王展狠狠按着她,再次翻了过去。

素妍嘶叫:“不要这样!”

王展还好好穿着衣服,只是将裤链拉开,像以往一样,分开素妍的腿,狠狠地刺入。

素妍扭动挣扎。王展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机械地耸动着。素妍看不到王展的表情,她现在没有快乐,只有害怕。王展从来没有一晚上做两次的先例。

素妍拼命想转过身,王展腾出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她的上半身动弹不得,只有双腿无力地摆动。

素妍闭起双眼,忽然又睁开眼睛,眼里充满了迷惑与不安。

她全神贯注地体会着,片刻后,可以肯定,脊背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滴一滴,是眼泪。

王展在哭泣!

…… …… ……

泪水一颗一颗打在素妍的背上,很烫,每滴泪落下来,素妍便颤抖一下。甚至能感觉到泪花绽放的细小泪瓣儿,水银般在肌肤上流淌。

素妍抽噎着问:“展……你怎么了?”

王展胯部的机械式耸动越来越沉重,素妍已经没有身体上的感觉,只有那泪痕灼烫着她。王展的泪珠越滚越多,身体慢慢停止撞动,抽了出来。素妍翻过身,看到王展的眼里布满泪光。

素妍吓得哭喊:“展?展!”

王展无声无息地爬到一边,蜷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双手搭在膝头,失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素妍跪坐在旁边,呼唤他:“起来,求求你,起来。展,我害怕,不要这样。”

王展一动不动。

“你想怎样都行……求你……你是我丈夫啊……你想怎样都行……”素妍呜咽着,推王展的肩膀。

良久,王展用微弱、沙哑的声音说:“走开。”

素妍爬到一边,斜靠在沙发上,打算这样陪王展坐一夜。

卧室外面,有个人影正在二楼徘徊。她先在小卧室听了听,宋婉凝睡得很熟,无声无息。又来到大卧室外面偷听,这里却很吵。

(72)疲倦

吴美凤站在大卧室外面,偷听许久,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哭喊声、撕打声、碰撞声,还有一种声音,是女人Gao潮时的尖叫,吴美凤听得清清楚楚。

她嫉妒那声音——*到死,放纵到绝望,那一瞬,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只有身体的快乐。那是上天给人的唯一恩赐。

吴美凤想:看来宋婉凝的到来,真的影响了这个家,大卧室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复杂的声音,也许是以前太沉闷,全都攒到今天晚上来了个爆发。

里面终于平息之后,吴美凤返身退到一楼。从昏暗的走廊穿过,墙上掠过她的影子,忽大忽小飘忽不定。她站在客厅,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才是夜的主人。

想到这里,吴美凤的目光变得很硬,还有一些凛冽的成分。

她坐在客厅沙发里,忽然来了兴致,拨通一个号码。

良久,对方接了电话,传来慵懒烦躁的声音:“你疯了,这么晚打电话。”

“师姐,想你了,说说话。”吴美凤微笑着。

“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师姐怨气冲冲,“就算你想把我折磨死,也换个法子!”

“师姐,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分寸的,他今天晚上又不在家吧,去外面找女人逍遥快活,把你独自扔在凉床上,我是想安慰你的。”

“你给我闭嘴。”师姐真是生气了,“不要叫我师姐!”

“别动怒,身体要紧。”吴美凤关切地说。

“美凤,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用一辈子来赎罪,还不够吗?”师姐悲叹一声,换了副语调。

“别说那么严重,我也是太寂寞,才跟你聊天的。”吴美凤笑着说。

“你真的疯了!”师姐低喊一声,挂断了电话。

吴美凤靠在沙发背上,静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 …… ……

第二天上午10点多,宋婉凝才睡醒。幸亏她起得晚,叶素妍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一夜没有睡觉,陪着王展坐在地上,脸­色­憔悴,补了两小时睡眠,用热毛巾敷了眼睛,平时甚少使用的化妆品,也往脸上搽了一些。

卧室只有她一个人,天亮之后王展便出去了。

叶素妍离开卧室时,两条腿有些酸痛,昨天晚上折腾得太厉害,像是纵欲过度,这哪里是俗世夫妻,简直就是索命鸳鸯!

素妍刚坐在一楼客厅,宋婉凝便下楼了。素妍站起身,说:“妈,休息好了?”

“嗯。”宋婉凝神情懒散,坐在沙发上,瞥了素妍两眼。

素妍忙低下头。宋婉凝在素妍脸上看出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问:“你休息得怎么样?”

“还好。”素妍的面颊不禁红了红。昨天晚上大喊大叫,像个疯子,婆婆应该没听到。不过那样的狂喊,倒真是一种宣泄,攒了许久的怨气都释放出来,心里轻松了许多。

宋婉凝点点头,打个呵欠,咕哝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住进来以后,总感觉睡不够。”

吴美凤正好端着茶盘进来,微笑着说:“太太,一定是水土不服吧。”

“哦。”宋婉凝又打个呵欠。她在公馆里从来没有这样,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整个白天都是­精­神抖擞,王恩平都比不过她,王恩平中午必须睡一觉,才能撑到晚上。

吴美凤给两人沏了茶,说:“太太,你在自己家住久了,忽然换到别处,肯定会不舒服。”

(73)什么都乱了

叶素妍说:“妈,我以前听老人讲过,就算是隔壁两间房,水土都不一样。”

宋婉凝笑一笑,说:“那也是有道理的。别说换房间,即便床铺挪个位置,也会不适应。”宋婉凝朝四周打量几眼,问,“小展呢?”

素妍看一看吴美凤,吴美凤却在看她。素妍回过神,这个问题当然应该她来回答:“噢,他去公司了,要开会。”

宋婉凝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没再说什么。

吴美凤说:“不如少­奶­­奶­陪着太太去花园散散步,回来的时候,就该吃午饭了。”

宋婉凝说:“也好,总这么坐着,肩膀和腰都不舒服。”

叶素妍忙站起身,过来扶起婆婆,两人往客厅外面走去。宋婉凝的声音飘过来:“到了这里,好像什么都乱了。”

素妍小声地劝:“很快就会习惯的。”

吴美凤随后收起茶具,离开了客厅。

…… …… ……

王展一大早去公司,在休息室睡了一上午,中午赶回来陪母亲。

素妍始终不敢看王展的眼睛,刻意回避着。王展神­色­如常,一样的淡漠清冽。不久便开饭了,宋婉凝留在餐厅陪他们吃饭,坐在王展和叶素妍对面。

王展给母亲的食碟里夹菜:“妈,上次爸爸说,你们打算去新加坡走一走。”

“是啊。”宋婉凝说,“等你爸爸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去。”

吴美凤站在桌旁,说道:“太太是应该和大先生出去散散心。”

王展问:“爸爸最近在忙什么?”

“前段日子来了几个缅甸客商,可能在谈大事情。”宋婉凝叹口气,说,“这两年我很少过问你爸爸的生意,自己家里的事都让人愁闷。”

叶素妍知道宋婉凝指的是什么,偷眼看了看王展。

宋婉凝自顾自说:“家里的事不解决好,我什么心思都没有,这两年身体真的不行了,每天都感觉失落烦闷。”

叶素妍想劝宋婉凝几句,可到嘴边的话又是苍白无力。宋婉凝需要的不是劝慰,而是实际行动。

吴美凤­干­脆把话挑明了:“太太是想手边有个孙子缠着玩儿。”

宋婉凝瞥了吴美凤一眼,没说什么。

王展不知在想什么,没听她们对话。抬脸问:“爸爸在和缅甸人接触?”

“嗯。怎么了?”宋婉凝放下筷子,看了儿子一眼。

“爸爸在赌石?”王展脱口而出。

宋婉凝怔了怔,随即摇摇头说:“你爸爸不会冒那种风险。”

赌石,是指翡翠开采出来时,外面有一层厚厚的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里面的好坏,要通过看皮、看线、看水等等,进行复杂的判断。

既然是赌,便要冒险,花巨资购回仔料,由行家将仔料“扒皮去璞”,一刀锯开,如果内部满绿,种水特别好,则平地暴富;如果切开后,里面全是灰白,没有一点绿,或者有内瓤,却淡绿散花,则为废石,刹那间倾家荡产。由于赌石无法捉摸的特质,故有“神仙难断寸玉”的说法。

赌石在缅甸一带非常盛行,王展听到母亲说父亲与缅甸客商接触,不由便想到这一层关系。

他也不大相信父亲会做这样的事。王恩平一生谨慎,总不至于晚年突然出现­性­格逆转,想玩一把热血传奇。

宋婉凝说:“小展,你爸爸在商场打磨一辈子,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你呢,也要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多多­操­心自己的事。”边说边看了看素妍。

“妈,我知道了。”王展皱着眉头,随口应了一声。

(74)犹如受刑

午饭结束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饮茶。外面天气晴朗,南边的落地玻璃窗闪闪发光,一排绿­色­植物尽情舒展着枝叶,客厅上空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宋婉凝含笑问道:“小展,下午公司有事吗?”

“没什么事,留下来陪妈。”王展说。

“不用总陪着我,陪素妍出去买衣服吧。”宋婉凝笑得更亲切了。

王展的头皮一麻,抬头看着母亲,说:“我调整了公司的安排,就是为了特意回来陪妈妈。”

叶素妍又紧张起来,偷偷拧着手指。

宋婉凝慢条斯礼喝了口茶,说:“我不用你陪,再说家里还有凤姑。我与凤姑更有话题聊。”

吴美凤正在旁边伺候大家喝茶,听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王展还要再说什么,宋婉凝不容他开口,说道:“结婚之后,你可能还没带素妍出去买过衣服吧?”语调略有提高,透出一丝责怪。

王展侧过脸,冷冷地看一看素妍,反正他已经认定,素妍在母亲面前打了许多小报告,趁着太后御驾亲征,把两年的黑账都翻出来,要彻底跟他清算一次。王展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觉得素妍“拿着­鸡­毛当令箭”着实可笑。

且看她还能怎么表演!

素妍不安地说:“妈,王展经常陪我出去买衣服的。”

“那好啊,下午天气不错,正好你们再出去走走。”宋婉凝说。

“妈……”王展不由得抬起半个身子,ρi股快要离开沙发了。

“我也想跟着你们出去逛一逛——”宋婉凝说。王展脑门一胀,好像有人在后面给了一闷棍。宋婉凝打个呵欠,接着说,“可我有点困,不影响你们小夫妻了。”

话说到这一步,王展再没有反驳余地。冷冷地扫了素妍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下满意了!

素妍回避着王展的目光,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

王展起身,直接朝客厅外面走。宋婉凝对素妍说:“快去吧,多买几件好衣服,回来给我看看。”

“是,妈,我们走了。”素妍道别,匆匆跟了上去。

司机开车离开别墅,明显感觉到车厢里气氛异常,虽然王展以前都是冷漠态度,不过今天下午在冷漠中又有了别的意味,具体是什么,郑峰却说不清楚。偷偷朝后视镜瞄了一眼,王展和叶素妍一左一右坐在后排。王展看着车窗外面,素妍低着头,手上不知在玩什么。

郑峰收回目光,谦卑地问:“少爷,我们去哪里?”

“问她吧。”王展冷冷地说。

叶素妍像是被电了一下,忙抬起头,说:“去……去鑫蓝街。”

鑫蓝街是商业繁华区,以时尚服装最为著名。

车窗外的阳光洒在素妍身上,情绪变得饱满起来。车子路过东朝门公园,素妍触景生情,不禁问:“展,还记得这座公园吗?”

王展只当没听见,望着自己那边的风景。

素妍不气恼也不烦躁。昨夜,王展在她背上流泪,她更看到王展脆弱的一面,这样的男人,真的就像大孩子,需要她耐心细致地抚慰,把爱一点一点注入­干­涸的心田。素妍仍然相信:爱情可以改变一切。

“展,那是秋天,下着雨,我们第一次在这里……”

王展忽然咳了一声,打断素妍的回忆。素妍极快地看了王展一眼,他还是记得的。

车速缓了下来,郑峰说:“少­奶­­奶­,前面过不去了。”

素妍说:“就停在这里吧,我和王展去逛街。”像是要特别说明什么。

王展却坐在车里,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迟疑良久,最后还是从车里出来,准备去受刑。

郑峰将车子掉头,去停车场等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5)鑫蓝街

鑫蓝街是步行街,道路两旁排列着各种专卖店,到处可见彩旗、漂亮的招牌和气球,某家店里飘出一阵悦耳歌声。

王展走得很快,叶素妍紧赶几步,挽着王展的胳膊,王展轻轻甩开了,素妍又挽住,这次王展没有拒绝。

素妍的肩头挎着包,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路过的人都在看他们,特别是王展,不时引来惊羡的目光。王展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在满街西装革履的氛围中,这样的装束原本就另类,再加上冷俊到极致的面容,深邃漠然的眼睛,让人恍惚产生错觉,好像他是从另一个时空误闯到这里。

竟有不少女孩掏出手机,大模大样给他拍照,一边掩嘴轻笑、窃窃私语。

王展显得极不悦。他­性­格冷僻,别说酒吧等场所不去,逛街的次数也有限,不到万不得以,一般不会在人群密集处凑热闹。

叶素妍的虚荣心得到满足,难免有些小得意。但为了照顾王展的情绪,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行走。

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是徐思婵。

“素妍,你在街上?”思婵听出背景的人声。

“嗯,我和王展出来买衣服。”素妍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宣布出来。

思婵夸张地喊了一声:“你们在哪?我要去狠狠宰你家王展!”

素妍笑道:“你来嘛,我们在……”

“好了,你们的小幸福我不打扰了,好好逛吧。”思婵说。

“思婵,你有事吗?”素妍问。

“没什么事,找你闲聊嘛。”思婵说。

“影楼不忙了?”

“刚忙过,正在休息。”思婵啃着水果,喀嚓喀嚓响个不停。

素妍醒悟到,思婵打来手机,很可能与那个杜泽有关,便小心地试探:“你跟杜泽联系上了?”

“上次袁婧蕊拍的儿童*,他们已经选过了样片,相册正在做。”思婵的语调兴奋起来,“素妍,我真的感觉杜泽没有忘掉我。”

“思婵,你……嗯,你怎么有这种感觉?”素妍不知道怎么说。

“我的第六感很灵的,预感杜泽会出现,他果然就出现了。我这几天越来越感觉,杜泽没有忘了我。”思婵的语调竟有些颤抖。

“那两年来,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你?”素妍要让思婵面对现实。

“谁知道呢?可能是­阴­差阳错吧,我不管,反正他又出现了。”思婵坚定地说。

素妍忽然有一阵隐隐的不安。她唯一的好朋友,仿佛通过手机向她传递了一种磁场信息,让她有了张皇失措的感觉。

“素妍,我不影响你了,好好陪你的帅老公吧。”思婵嘻嘻笑着。

素妍有些发呆,随口应了一声,挂断手机。心里却在想:杜泽,也许他真的不该出现!

…… …… ……

叶素妍抬头朝街边看,正好到了一家服装店,橱窗里陈列的长裙很漂亮。

“展,到里面看看吧。”素妍说。

王展漠不关心,跟着走进去。

女人只要看到漂亮的新衣服,眼睛会发蓝,绝对不是谣传。素妍在衣架之间翩翩飞舞,不停地问王展的意见。王展很快便失去耐­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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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翡翠吊坠儿

叶素妍选中一条雪青­色­的长裙,不仅剪裁­精­巧,手感更是享受,能摸出一种美丽。服务员热情地介绍着,陪素妍来到试衣间外面,请素妍进去看看效果。素妍从试衣间出来,朝不远处的王展挥手:

“好看不好看?”

王展随意扫了一眼,可能哼了一声,反正素妍没听到。

服务员说:“那位是你男朋友吧?”

“是我老公。”

“哇,你老公好帅,你穿这条裙子,他一定喜欢。”

“真的?”素妍低头欣赏着。

服务员露出专业的笑容:“我天天在这里招待顾客,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很清楚的。”

素妍决定买这条裙子,又挑了件短裙,想在家里穿。王展过来付了款。离开之前,服务员把包装袋递给王展,王展的双手原本Сhā在裤子口袋,只好伸手接住了。素妍挽着王展的胳膊,贴得更紧一些。

又在其它店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王展始终沉着脸,显得很无聊。素妍不再折腾他,三个袋子里,将近两万元的衣物,让她十分兴奋。她买衣服其实很克制,以前上学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在鑫蓝街血拼,有时和徐思婵来这里闲逛,只是过过眼瘾,既能欣赏漂亮衣服,还能见到帅哥。

现在,自己旁边就有一位,能被贴身拥有,这一刻,素妍知道什么叫作幸福。

叶素妍的脚步忽然顿了顿。王展并未在意。素妍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然后将目光移开,假装没看到。

但是,杨渡就出现在斜对面,而且也看见了她。杨渡和韩玥出来逛街,韩玥扎着马尾辫,笑容甜美无邪,正用清纯的眼睛打量四周,不时指着橱窗里的衣物让杨渡看:“那件红­色­的裙子,真漂亮啊!”

杨渡走得很慢,头发长长地遮住前额,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链。身上照例是那件陈旧的黑­色­T恤,下摆起了毛边,裤脚蹭着地面。

韩玥穿着素白的短裙,脖子上挂着一颗祖母绿的翡翠吊坠儿,如同星状的图案,随着身姿跃动,吊坠上散发出阳光般的线条。那是她身上最醒目的东西。

杨渡看到了叶素妍,停下脚步。正巧,韩玥也将目光投过来,低声对杨渡说:“快看,那个男的好帅。”

杨渡默不作声,狭长的眼睛望着素妍。素妍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以为王展也会听到她的心跳,嘭嘭响着,无法控制。

每次看到杨渡,素妍便想起自己在舞台上扭动腰肢的样子,耳畔响起粗野的叫声。杨渡的目光似乎将她剥光了,眼里有种冷冷的锐利,或许在瞳孔深处,还有贪婪的好奇和占有欲吧?

叶素妍全身紧绷,加快步伐朝前走。王展终于还是感觉到什么,淡漠地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噢……我很累。”素妍说。

“累了,还能走这么快?”王展嘲讽地说。

素妍立刻放慢脚步,显然已经乱了方寸。王展微微皱着眉头,朝四周看了看,不断有行人经过,没什么异常。斜对面站着一对小情侣,女孩正对他指指点点,他冷漠地抿了抿嘴­唇­。

他的视力很好,看到女孩的脖子时,忽然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

素妍发现王展的视线投到杨渡那里,便催促道:“别让妈在家里等急了。”

这时,王展的手机响起,素妍暗暗吁了口气。

(77)要做有钱人

王展接起手机,听了听,说:“今天不行,我在外面……好了,别闹,改天吧……嗯,我妈住在家里……算了,你别来看她了……”

素妍立刻猜出来,打电话的人是宋厉男,可能想让王展陪她吃饭。

王展挂断手机,回头去找那对小情侣。素妍抱着王展的胳膊,忽然说:“展,我想看电影。”

王展侧过脸,感觉这个女人今天神经不正常。“那你去看吧。”

“你陪我去。”素妍大胆地说。仰脸直视王展的眼睛。一抹阳光投进王展的瞳孔,反­射­着明亮的光彩,却冷得看不到底。

“我没闲工夫。”王展想甩开素妍的手。

素妍忙说:“那算了,我也不看了。”

走了几步路,王展讥诮地说:“你可以回去告诉我妈,让她给我下命令,我就可以陪你看电影了。”

素妍说:“我没那个意思。”心里却在想:说不定真是个好主意。随即又暗暗摇摇头,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

王展说:“你越来越有本事,会哄我妈,还会耍花招。”

“我没有。”素妍咬着嘴­唇­。

王展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 ……

叶素妍和王展走过去之后,杨渡还站在街角。

韩玥发现杨渡神思恍惚,推了推他:“喂,怎么了?”

“没事。”杨渡收回目光。

“是不是生气了?”韩玥问。

“我生什么气?”

“因为我说那个男的帅,你吃醋了,对不对?”韩玥盯着杨渡的眼睛。

“我没吃醋。“杨渡说。

韩玥似乎受了挫折,抱着杨渡的肩膀,在他耳畔说:“可我想让你吃醋。”

“没意思,我们回去吧。”杨渡转身朝回走。

“好不容易陪我出来,再逛逛嘛。”韩玥不甘心。

“看来看去,有什么意思?”杨渡执意要回去。

“放心,我们以后会有钱的。”韩玥搂着杨渡的腰。杨渡比她小一岁,她想付出全心去爱护他。“我们会有很多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只好来鑫蓝街买衣服。他们见了我们,恨不得跪着舔我们的脚。嘻嘻嘻。”

杨渡低声说:“做梦。”打破了韩玥的幻想。

韩玥说:“有钱真好。”

“你不是恨有钱人吗?”杨渡不客气地说。

韩玥清纯的眼里多了几丝忧郁。“我从小被钱害苦了。为了钱,付出很多很多。”

杨渡从来没问过韩玥的过去。他说:“我们走吧。”

“以后我们要把有钱人的钱都赚过来。”韩玥牵着杨渡的手。

杨渡笑一笑,说:“你想用‘仙人跳’赚大钱?那要等到头发都白了。”

“其实大家都在玩‘仙人跳’,只不过我们画的是小圈子,有人画的是大圈子。”韩玥认真地说。

杨渡侧脸看了看韩玥。大学生的水平就是不一般。

韩玥回望着杨渡,同时想起几年前,一个男人对她说的话:这个世界,有掠夺就有欺骗。

那个男人是她青春里经历的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杨渡的父亲!

“走快点。”杨渡急于离开鑫蓝街。他还在想刚才遇到的叶素妍,原来她不仅仅是个舞女。

“杨渡,你背我。”韩玥咯咯地笑着。

“累死了。”

“那你承认,你刚才吃醋了。”

“神经病……”

“那你晚上给我洗脚……”

“疯子……”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鑫蓝街的辉煌尽头。

(78)跌入尘埃

接下来的几天,叶素妍和王展和平共处,王展每天都回家,晚上睡在大卧室,虽然还是一人一头,而且王展不再碰她,素妍仍然感到满足。只要王展在身旁,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嗅到他的气息,可以用脚趾轻轻挨着他,都是很美的事。

每天吃晚饭时,宋婉凝看着素妍给王展布菜,小声和王展说话,而王展不再任­性­,她便充满成就感。尽管她清楚,儿子和媳­妇­儿的举动中,有很多是表演给她看。但就算是演戏,也有假戏真做的情形。

人是感情动物,可以一点一点改变,在这方面,宋婉凝非常欣赏素妍的做法,一贯的柔顺姿态,不惜低到尘埃里,将自己完全投入进去,细致地关心、抚慰,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等到情感的烘培达到一定程度,爱的死火就会燃烧,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宋婉凝期待看到那一刻。

可惜她只在儿子家住了一个星期,便离开了。

原计划至少住半个月,但是王恩平的身体不太好,她放心不下。而且两人自结婚后,几十年来,甚少分开,已经变成了习惯,身旁总有另一个人存在,突然没有了,感觉半边空落落的。

宋婉凝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在儿子家总是“水土不服”,每天都觉得昏昏欲睡,心里很不安,怀疑是不是真的衰老了。

出于对自己的爱护,宋婉凝决定回公馆。

王恩平得到消息,来别墅接宋婉凝。王展从“颐养山房”招来厨师,办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为母亲饯行。

宋婉凝在宴席上动了很大的感情,对儿子谆谆教导,话说得很直白。从王展的神态来看,似乎被母亲感化了,让母亲不用担忧,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王恩平和王展多喝了点酒,宋婉凝没有制止,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庭的凝聚力。王展是孝子,有这个基础,什么事都好办。

…… …… ……

当天晚上,宋婉凝离开后,王展即刻将铺盖搬回了小卧室。

几乎在转瞬间,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甚至可能更糟糕。王展的嘴­唇­始终紧抿着,如果不是天太晚,他可能当天就会连夜离家。他在公司的楼上有间豪华公寓,各种条件设施都不错,住在里面很享受。

随着婆婆的离开,叶素妍重新跌入尘埃,像是有人把她的心脏挖掉一块。空落落的感觉让她冷,躺在宽大的床上,昨夜的温度似乎还在,王展在另一端留下的压痕似乎还保持着原状。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的丈夫,忍受了一个星期,终于解脱了痛苦。

素妍默默流泪,泪水把枕头打湿,变得很凉。

半夜起床去卫生间,忽然发现餐厅有淡淡的烛光。她在墙角的影子里站了一会儿,看到王展点着两根蜡烛,在吃冰淇淋。高脚杯里还有一半的粉­色­,莹莹闪烁。王展侧身坐在桌边,只有手腕在动,面颊笼罩在迷离的烛光里。

素妍没有打扰王展,悄悄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大卧室躺到床上。她知道,王展一定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那又有什么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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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酒会

几天后,王展带叶素妍出席一个酒会。

上流社会经常举办这样的聚会,有些酒会要求带夫人或者女友出席。尽管王展非常不愿和叶素妍一起抛头露面,但他既然参与了圈里的游戏,便要遵守规则,特别在这件事上,决不能让自己显得另类,如果有什么谣言传出去,将对事业造成巨大影响。

王展的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候,便重复着一句话:家族荣誉高于一切。一个人总那么说啊说,像年轮一样伴随成长,慢慢就会刻在脑子里,变成自己的血髓,一旦做了忤逆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指责,灵魂深处的罪孽感就会让他倍受煎熬、生不如死。

王展不仅要带素妍参加酒会,还要表演出­色­。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素妍每参加一次酒会,回来都像脱了一层皮。其实王展根本不想带她去,与那些艳光四­射­的贵­妇­相比,叶素妍简直就是一根木头,不仅无法参与贵­妇­之间的交流,反而让人家暗中嘲笑。

今天晚上,这样的表演又开始了。

素妍穿着前几天买的那条雪青­色­长裙,轻轻挽着王展的胳膊,学着像其他人那样,尽量把胸脯挺起来。她的胸脯很漂亮,是她引以为傲的部位,再加上她不断在心里做自我催眠:我是最美的,我是贵­妇­,我是仙女下凡……逐渐找到一些感觉。

酒会上的氛围,主要是由女人们营造的,有些聚会之所以要求夫人参加,也正因为如此。女人们身着华美的服饰,穿梭在珠光宝气之间,与其他太太们热情谈笑,通过暗中观察,互相进行盘算,既能增进感情,更能为丈夫搜集信息。有些女人仅凭几个回合的交谈,便能判断出对方家庭、事业的发展情况。

这样的本领,叶素妍当然没有。

王展松开她的胳膊,让她自生自灭。她仍然跟着王展,低头走在后面。

酒会的承办者租了一层楼,场面很大,到处都是笑语莺声,四周的人们不停打着招呼。

一个女人忽然转过来,看到王展,伸出酒杯笑道:“王先生,你好。”

“珍妮好,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的?”王展淡漠地笑着,举杯回礼。

“你还记得我去香港?”珍妮有些兴奋,“我去了大半年呢。”

“当然记得了。哦,令尊身体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气喘的老毛病。”

“我听说一位老中医,治疗气喘很有一套,回去帮你打听一下。”

“谢谢哦。”珍妮笑靥如花,“我爸爸常提到你的奇石公司,向那边的客商推荐。”

王展笑一笑,说:“令尊买石很有眼光,去年买的……”

“对哦,那个‘仙人指路’,我爸爸喜欢得不得了,摆在办公室中间,谁去了都要称赞。”

王展谦逊一笑,没再说什么。

(80)八卦议题

王展与珍妮聊天时,叶素妍站在王展身后,暗暗打量那女人。个­性­剪裁的紫­色­长裙,显得优雅*。背部的­祼­露设计,将雪白肌肤大面积呈现,裙子的胸口部位有两个凸点,竟然是真空上阵。

素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珍妮像是突然发现似的,笑道:“这位是王太太吧?”

素妍局促地仰起脸,轻声说:“你好。”

王展挽过素妍的手,虽然动作僵硬冰冷,还是让素妍心里一颤。王展说:“我太太叶素妍。”然后对素妍说,“这位是珍妮小姐。”

珍妮说:“你们的婚礼我参加了。王太太更漂亮了。”

素妍觉得怀里像是抱着一盆仙人掌,不知道应该把仙人掌扔掉,还是更紧地抱着。

珍妮的视线从素妍身上移到王展脸上:“对了,刚才看到你的表妹。”

“哦?厉男也来了?”王展有些意外。

珍妮掩嘴轻笑,朝王展挥一挥手,转身去和别的太太聊天。王展松开素妍的手,在大厅寻找宋厉男的身影。素妍迈着僵硬的步伐跟上去。

后面,珍妮正和几个贵­妇­窃窃私语。一个贵­妇­说:“王家做事有一套,你们看到那个女人了,据说很有旺夫相。”

“真的?”另一个贵­妇­撇撇嘴,望着素妍离去的背影。

“我也听说过,有一套讲究的。”第三个贵­妇­说。

“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要是能看出来,那不是人人都看出来了?嘻嘻……”

“这么说,那还是个宝了。”某贵­妇­的语调里含着讥诮。

“不然王家怎么会让她当媳­妇­儿?”

“那倒是,你看她出身平民,相貌嘛,只能算中等偏上,这样的条件,如果没有特殊缘故,除非王家吃错了药。”

几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珍妮若有所思地说:“王展那么帅,又有钱,却无半点绯闻。他家的女人倒很奇怪哎,王展的老婆是那个样子,王展的表妹又是另一个样子……”

“他表妹呀,就是个败家女,不到半年,把南门外梁家的公子搞破产了。”

“最近不知道和谁在一起……”

“今天参加酒会,听说是陈家的公子带来的。”

“真是没天理,那样的女人居然也有男人去追,穿着打扮没有一点品位,而且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疯疯癫癫。”某贵­妇­可能曾被宋厉男咬过。

“那是因为她有个好老爸,宋伯钦。”一名贵­妇­撇了撇嘴。

“反正呀,今天酒会最奇怪的,就是王展他们家的两个女人。”

一名贵­妇­忽然压低嗓音,神秘地说:“我听说王家公馆以前也不安宁,有个什么凤姑,不是一般的女人呢。”

“怎么,想跟王夫人抢权?”另一个贵­妇­睁大眼睛,显得很兴奋,卷曲的头发都快变直了。

“每个人都想掌握方向盘,谁不想成为显赫家族的女主人?”珍妮微微一笑。

“流言嘛,谁知道怎么回事。”

“王展结婚以后,凤姑跟了过来,听说差点被王夫人赶走。”

“唉,女人过了岁月,身上可以交换的东西越来越少。”某贵­妇­显得同病相怜。

那些半老徐娘都有些哀哀的样子。站在这里的女人,她们的老公,有哪个在外面没有青春女子相伴呢?

“所以我说啊,要抓权、抓钱,那才是好东西!”某贵­妇­有些莫名的忿恨。

“张太太说得对极了。”有人附和。

“你们看那边的李太太……刚刚包养一个小白脸,听说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一名贵­妇­将话题转过来。

“咦?前不久听说和一个发型师打得火热。”

“玩腻了就扔掉,男人可以这样,女人也可以……”

八卦专题又持续了一会儿,众人散开,去研究其他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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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醉生梦死

王展在大厅西南角找到宋厉男。宋厉男十分惊喜:“表哥,你来了!”

王展说:“没想到你也会来。”

“什么意思,我不配来吗?”边说边看了看王展身后的素妍,意思是:这种人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素妍主动打招呼:“厉男,你好。”

宋厉男的鼻孔快要翻到天上去,根本没理会。

王展不以为意,问道:“你和谁来的?”

“陈大明。”宋厉男忽然笑一笑,把王展推到一边,小声问,“表哥,我和陈大明来,你会不会吃醋?”

“厉男,你喝酒了?”王展皱了皱眉头。

“啊,喝了点儿,好像是伏特加混着罗曼尼,我不管那些红的白的,喝得过瘾就行。”宋厉男吃吃地笑着,面颊的红晕更浓。她喝酒一向是胡乱搭配,就和穿衣服一样,兴之所至,随手便来。

今天她的服饰仍然保持了特殊风格:上身红­色­T恤,外面却罩着紫­色­披肩,下身是格子短裙,穿着运动袜,脚上是一双七千多元的水晶鞋。

“别折腾自己,那些酒不能掺起来乱喝。”王展的眉头越皱越紧。

“哈,心疼了?”宋厉男身子不稳,想朝王展的肩膀上靠。

王展坚决不让靠,一只手伸出来,淡漠地扶住她,神情有些尴尬。

叶素妍看到这里,快步走来,从王展手里接过宋厉男,搀着她的胳膊。宋厉男猛地甩开素妍,大声说:“走开,你算什么?”

不远处的宾客被惊动了,纷纷侧目。王展紧走几步,对表妹说:“别闹了。你男朋友呢?”

“那个破小开,去卫生间了吧。”宋厉男端起酒杯,往嘴里灌。

“你少喝一点。”王展说。

“死不了,嘻嘻。”宋厉男像花痴一样笑着,不停地往王展身上凑,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借酒撒疯。“亲爱的表哥,看我醉生梦死,你是不是心疼了?”

“行了,厉男,注意点儿。”王展低声说。

“你怕什么?怕我吃你?嘻嘻,我真想把你当作下酒菜,一口一口吃掉……”

素妍听到这么露骨的话,脸上一阵发白。

这时,一个男人从东北角走过来。王展认出是陈大明,挥了挥手。陈大明长得还算清秀,戴着眼镜,目光一闪一闪的,显得很灵活。

陈大明揽过宋厉男的腰。宋厉男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走,去买衣服。”

“明天去吧。”陈大明说。

“那我们去房间做一次。”宋厉男露出*笑容,好像故意要让别人听到。

“你又醉了……”

“这样才刺激嘛,我要你帮我舔……”

王展很快离开了。素妍急忙跟过来。

王展走了几步,冷漠地问:“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素妍低头拧着手指,轻声说:“我没地方可去。”

“看看其他人都是怎么做的,学也学会了。”王展训了一句,转身便走。

素妍继续跟上去。王展咬了咬牙关,再没理会她。

(82)突然醒来

酒会终于结束了,叶素妍像获得新生一般,在外面被夜风一吹,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后背的汗贴着内衣,全身都紧绷绷,坐在车里,王展照例不说话,素妍只盼着快点回家。

到了孔雀苑,10点刚过,不远处的音乐涌泉仍在轻轻奏鸣,灯光里呈现着浪漫景­色­。

宝马车停在铁艺门外,素妍打开车门,转脸看了看王展,不知他会留下还是离开。王展在车里坐了片刻,下车跟着素妍进去。

吴美凤正坐在客厅,听到外面车响,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素妍先进来。

“少­奶­­奶­回来了。”吴美凤含笑迎接。

王展随后进来:“凤姑,把你上次泡的茶,再沏一壶,我想喝。”

“头又痛了?”吴美凤关切地问。

“有一点。”王展转身上楼了。

王展从来没在素妍面前提过头痛的事。素妍有意放慢脚步,小声问吴美凤:“凤姑,王展的头痛是怎么回事?”

“哦,没事的。”吴美凤说,“有时心理压力大一些,少爷会感觉太阳|­茓­发紧,我平时存了些­干­梅花,用来和柠檬、薄荷、桑叶冲茶,效果不错的。少­奶­­奶­不用担心。”

素妍微微皱着眉头,说:“凤姑多费心了。”

“这不算什么,我经常自己配制一些茶饮。”吴美凤打量素妍几眼,说,“少­奶­­奶­看来也很累,要不要我冲杯茶?”

“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准备睡觉。”

“那好,少­奶­­奶­慢走。”

吴美凤目送素妍上楼,然后去准备茶饮。

…… …… ……

叶素妍洗过澡回到大卧室,关了灯睡觉。她也感觉太阳|­茓­隐隐作痛,脑袋上的血管鼓胀着,一跳一跳,像有什么东西在碾磨头顶。知道这是酒会的压力还没有缓解,不仅是在折磨她,其实对王展也是很大的痛苦。

素妍昏昏沉沉睡去了。

梦里很不安定,一会儿跌到一座黑洞里,身体周围吹拂着冷风,手朝四周乱抓,却摸不到什么东西,好像一口悬空的井。转瞬间又落到水中,冰凉的水刺激她的皮肤,渗进毛孔,从里往外膨胀着,感到强烈的窒息。

素妍的眼皮不停地抖,猛地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仍然觉得在梦中,昏暗的卧室像那口井,摸不到边沿。素妍缓过神,挣扎着扭过腰,打开台灯。

房间里充满温暖的橙­色­光芒,长长地吁口气。起身靠着床头,脸上汗涔涔的,用手背抹了抹,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天鹅绒帐幔。蓝­色­绒布上是大朵的郁金香。她曾抚摸过郁金香的花蕊,有一丝微弱的麻醉感。

素妍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在睡衣外面搭了条披肩,艰难地走出卧室。不知现在是夜里几点钟,周围静悄悄的。

素妍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不远处的浴室有声音。男人和女人的低语声。

叶素妍的心脏猛地一紧,胃部更加疼痛,像有一把锥子在扎。她使劲揉了揉头顶,大拇指挤压太阳|­茓­。浴室的声音并不是错觉,嗡嗡的窃窃私语,夹杂着笑声。

(83)无法忍受

叶素妍扶着墙,踉跄地穿过走廊。手掌感觉到墙壁的坚硬、冰凉,仿佛浸过水的石板。

跌跌撞撞靠近浴室,听到了王展的笑声。

从来没听过王展那样笑,轻松、惬意、舒缓。

素妍呼吸急促,两个膝盖无法自控地摇晃着,几乎要瘫坐在地上。额头仿佛勒了根铁丝,不断拧紧,脑袋里传来隆隆的轰响,越来越强烈。

浴室的门半掩着,一片青白­色­灯光透出来,夹杂着淡淡的水气,还有熟悉的沐浴液味道。

素妍捂着胸口,心里命令自己返身回去,双腿却朝前迈,来到浴室外面,朝里看了看。

她的头脑瞬间空白,接着便传来咝咝的尖啸。感觉墙壁在扭动,地板柔软得像婴儿的肚皮。浴室的梳妆镜仿佛倾斜了,发出奇怪的“咔咔”声。

吴美凤坐在浴缸边,和王展说着什么,王展笑得愈加开心。

吴美凤身上围着一条窄小的浴巾,看样子正给王展按摩,胸脯几乎蹭在王展肩膀上。

吴美凤的胳膊上裹满了浴液,晶莹的泡沫如同绽开的花,一只手摩娑着王展的胸膛。

王展躺在浴缸里,身体透过水面,看得清清楚楚。

吴美凤小声问:“感觉好不好?”

王展眯着眼睛呢喃:“很好。谢谢凤姑。”

王展的右臂搭在浴缸边缘,吴美凤侧身往前,身体挤在王展的胳膊肘上。王展似乎没在意,或者早已习惯。

叶素妍猛地推开门。

门板砰地一声撞到后面的墙上,反弹回来,撞了素妍一下,素妍打个趔趄,显得有些狼狈。她没有经验处理这种事,屈辱和愤怒烧红了眼睛。

她喊:“你们在­干­什么?”喊声却是苍白空洞,像她的双眸一样空洞。

吴美凤有些张皇失措,忙站起身。

王展在浴缸里侧过身,朝门口瞥了一眼,伸手去拉吴美凤:“凤姑——”手指拽到吴美凤的浴巾后面,浴巾扯落了。

仿佛从雕塑上滑掉一块丝绸,没有任何阻力,吴美凤不着寸缕,身体面对着素妍。

素妍后退一步,太阳|­茓­仿佛受到重击,眼前闪烁着无数星星。

王展仍在身后呼唤:“凤姑!”

素妍陡然尖叫:“你们还当我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吗?你们当我是傻子啊!”

吴美凤惊慌地拣浴巾。王展似乎想揽住她的大腿。

吴美凤裹起浴巾,急促地说:“少­奶­­奶­,别误会……”

“你还要说什么!”素妍疯了似地喊着。她信任凤姑,一直以为不会和自己丈夫有什么问题,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少爷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的感情……唉,人是会恋旧的,我承认,我对他有些亲近,但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少爷对我有些依赖……”吴美凤语无伦次地说着。

王展打断了吴美凤的话,淡漠地说:“不用多解释什么,我们又没有做错。”

“王展,你……你……”素妍的嘴里快要喷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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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叶素妍遇到了不快乐的事,相信风雨总会过去,阳光总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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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心被刺穿了

王展忽然从浴缸里站起身。结婚两年来,叶素妍没有见过丈夫完整的身体,说出来一定没人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此时此刻,仿佛要给她补偿似的,王展*着伫立在眼前。

浴室氲氤着薄薄的雾气,王展的身体散发着晶莹的光。麦­色­肌肤上滑动水珠,像熔化的金子,在灯下溅起夺目的亮点。结实的胸膛,窄窄的腰,平坦的小腹,健美的大腿。

王展的脸庞变成一种邪邪的美,衬托眼里的水­色­,深不见底的瞳仁里跳动着一丝笑意,妖异的笑。他在报复素妍,报复素妍前几天对她的压迫。

水花淋漓中,王展从后面揽住了吴美凤的腰,把吴美凤搂在*的胸膛上。

“叶素妍,我从小,凤姑就这样照顾我,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叶素妍瞪着空洞的眼睛,木然地站着,有那么一瞬,她没意识到王展在做什么。接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被刺穿了,撕扯开,扭作一团。她张着嘴,他们都以为她要尖叫,或是痛哭。然而没有。她慢慢地弯下腰,瘫坐在地板上。一直张着嘴,双眸有一团­阴­影,绝望地旋转。

吴美凤在王展怀里挣扎几下,却没有挣脱,喘息着说:“小展,不要这样。”

王展静静地说:“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不妨说清楚。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凤姑。在凤姑身边,我才感到安稳踏实。”

“展……”素妍从嗓子里迸出一个字。

“所以你不要管我的事,懂吗?”王展示威一般,把吴美凤搂得更紧,“我对凤姑的感情不是你这种人能理解的。凤姑陪伴我十几年,谁也别想从我身边赶走她,我妈妈都不行,你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想和我妈再次联手,过来压迫我?那你可以试试。”

吴美凤仍在挣扎:“少爷,别说了……少­奶­­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么肮脏……”

素妍沙哑地低语:“对,是我肮脏了。我肮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全身仿佛通了低压电,从脚趾一直反­射­到头顶,每一寸肌肤都在痉挛、抽搐。

王展稍稍松开手,吴美凤猛地一挣,朝素妍走来。素妍往后退去。

王展说:“凤姑,不要管她,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素妍喃喃自语:“我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的屈辱、悲愤,还有家人对她的猜忌、蔑视与憎恨一起涌上心头,这一切,素妍原本可以支撑,只要王展在身旁,她可以忍。但是,王展却离她最远,在高高的上面,是一块冷酷的石头,而素妍的­肉­体和心灵,则是石头重压下的苔藓。

“王展,你以为我不说话,就没有感觉吗?”素妍嘶声低语。

她突然转过身,朝走廊里跑去。

远远传来哭叫:“你们以为我就该忍受这一切吗!”

吴美凤没有追出去,侧过脸,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事情比她设计的还要顺利,她想让叶素妍看到浴室的一幕,叶素妍都看到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吴美凤停顿一下,然后才回身面对王展,脸上做出一种忧虑的神态:“小展,你快出去看看吧,会不会出事?”

王展往胸膛上洒着浴液。“不要紧……”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

王展仰起脸,冷俊的眼睛眯了眯。

吴美凤低喊:“是露台。南边露台!”

(85)一跃而出

王展抓过一条浴巾,拦腰裹在身上,赤脚走出浴室。身上还淌着水珠,穿堂风一吹,他打个冷战,仿佛清醒过来。

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楼下的佣人被惊动了。

王展紧紧咬着牙关,湿漉漉的头发在前额甩动着,不断遮住他的眼睛,惹得他心烦意乱,用力抓了几把。

快步来到南边露台,发现隔档玻璃撞碎了,叶素妍不在眼前,地上只有玻璃碎片,幽幽地闪着青白的光泽。

叶素妍已经跳了出去!

…… …… ……

叶素妍羞愤交加,心如刀绞,恍惚失神间,从二楼的露台一跃而出。

幸运的是,露台下面有一丛灌木,榆叶梅和金银木缠绕生长。榆叶梅已经结了红­色­的小果子。素妍在灌木上弹了一下,又被柔韧的枝条托了托,最后落到草地上。身边撒满了小小的红果。

素妍感觉身上某个部位传来一阵疼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清冷的夜空中,星星微弱地闪烁着。

别墅里巡夜的人最先听到响声,急奔过来,又有两名佣人被惊动,围拢在身旁。认出是少­奶­­奶­,惶恐不安地商量了一下,当务之急是送到房间里。两个佣人小心地抬起素妍,另一个人轻轻托着素妍的背部。

王展已经到了上面的露台,探身朝下看了看,亦感到一丝震惊。

他首先想到的是:万一叶素妍真的出了事,怎么向父母交代?

接着想:王家的媳­妇­儿从二楼跳下去,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家族的荣誉岂不是要留下污点!

那三个人已将叶素妍抬了进来。客厅原本是佣人的禁区,今天晚上豁出去了,将素妍放到沙发上,正考虑怎么向凤姑汇报,王展忽然出现在二楼的拐角,厉声喊:“出去,你们出去!”

三人惊吓不已,从来没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火,正准备抱头鼠窜,吴美凤出现在王展身旁,镇定地说:“你们把少­奶­­奶­抬上来。她有梦游症,不知怎么从露台掉下去了,幸好被你们发现。”

三个人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两眼,重新把素妍抬起来,惶恐不安地走上二楼。

从王展身旁经过时,三人只感觉后背发冷发麻。王展的脸庞遮在­阴­影中,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偶尔闪烁的眼睛里,分明透出一道锐利的寒光。

吴美凤柔声说:“你们跟我来,轻一点儿、慢一点儿。”

把他们引到大卧室。三人不敢乱看,屏住气息,在吴美凤的指引下,将叶素妍放到床上,然后匆匆给吴美凤鞠一躬,转身朝外走。

吴美凤跟着出来,边走边说:“今天晚上你们表现很好,少爷会嘉奖你们的。”离开门口时,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少­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你们要注意,别让她更不安。”

“不会不会,凤姑放心,我们懂规矩,不敢乱讲话。”其中一个人说道。

吴美凤在灯光里观察了一下,说道:“哦,你是小陈,我记住你了,不错。”

“谢谢凤姑,那……我们先告辞了……”小陈不知为什么,就是害怕,感觉凤姑的眼睛下面还有一双眼睛似的,能把人看透。

“嗯,去吧。”吴美凤淡漠地笑一笑。

三人连滚带爬下了楼。此时,王展已经离开了楼口。

(86)女人都不简单

吴美凤进了卧室,给叶素妍盖好毯子。素妍仍在昏睡。吴美凤从卧室出来,在餐厅找到王展。王展坐在桌边,低语道:“那个没脑子的傻女人,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吴美凤缓缓走到他身后,手掌轻轻按在肩膀上,慢声细语地说:“小展,你去看看少­奶­­奶­。”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王展仿佛没听到吴美凤的话,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吴美凤随意地说了句:“我告诉过你,女人都不简单。每个女孩都是一个黑天使。”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她要给我示威。”王展的手指碾磨着桌面。

“少­奶­­奶­不会那样吧,毕竟不是闹着玩,会出人命的。”吴美凤若有所思。

“她就是想给我玩个狠的,威胁我。”王展摇着椅子。

吴美凤冷眼旁观。王展从小就是这样,每当感到烦恼无助时,他的身体会在椅子里前后摇摆,节奏缓慢。

“小展,去看看少­奶­­奶­吧。”吴美凤像是迟疑了一下,才艰难地说,“这件事,我们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们怎么了?”王展仰起脸,望着吴美凤,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我洗澡,你帮我按摩,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是她自己想得肮脏!”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吴美凤轻轻撩了撩王展的头发,“少­奶­­奶­平时看起来很柔顺,没想到­性­子会这么烈。她把自己弄伤了,如果太太知道……”

“她就是想让我妈知道!”王展的身体摇晃节奏越来越快。

“少­奶­­奶­也是一时冲动,你快过去看看她。”吴美凤催促道。

“她醒了?”王展问。

“还没有,你最好在她醒之前,坐到她面前,哄一哄她。”吴美凤说,“少­奶­­奶­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今天晚上是个意外。”

王展从椅子里站起身,又坐下来,再站起来,显得犹疑不定。

吴美凤轻轻推了推王展:“去看看吧,她随时可能醒来。”

王展终于朝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最好不要去医院,会惊动我妈的。而且,万一她在医院胡言乱语……”后面的话被一连串咕哝声淹没了。

吴美凤慢慢跟在后面,先让王展进卧室,自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叶素妍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王展在房间徘徊,显得有些焦躁。吴美凤等了一会才走进去,轻声对王展说:“素妍还在昏迷,你考虑要不要送去医院。”顿了顿,补充一句,“你是个男人,要自己做决定。”

王展似乎被那句话烫了,嘴角抖动几下。望了望床上的妻子,说:“再看看吧。”

吴美凤走到床边,轻轻探了探素妍的鼻息,又摸一摸素妍的手腕,说:“呼吸平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王展继续徘徊。吴美凤默默朝门口走去。

“凤姑,你­干­什么去?”王展忙问。

“我去准备一些茶饮,再让厨房做点粥,等少­奶­­奶­醒来,要补一补。”

“谢谢凤姑。”王展说。

吴美凤离开了房间。

王展靠近床前,俯视着叶素妍,看了许久,心里再次涌起焦虑和愤怒,难以控制复杂的心绪。和这个女人生活了两年,这是种什么感觉?

亲们元旦过得快乐吧。

叶素妍这两天似乎不大快乐,不过生活就是这样艰难,

相信素妍总会坚强起来的……

(87)牺牲品

叶素妍在床上微微动了动身子,似乎要醒来。王展静静注视着。

素妍呢喃一声:“展……”后面听不清了,像是梦话。

王展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关,看样子在克制什么。但他终于没能控制住,猛然嘶喊道:“别想威胁我!傻女人,别想用这种办法压迫我!”

素妍的脑袋在枕头上转了转,眼皮微微抖动可能听到了什么。

王展提高语调,声音更加锐利:“我根本就不爱你!不爱你!你想死就去死吧!”

素妍忽然睁开眼睛,含着泪问:“你不爱我,为什么向我求婚,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王展怔了一下,本能地后退半步,随即欠身向前,反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我爱你。”素妍的眼里流下泪水。

“那是你自己蠢!”王展已经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叫着。

素妍惨然一笑,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干­什么?”王展嘶声问。

“我想把你看得更清楚。”素妍说,“两年来,你没有对我流露过任何感情,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只有冷漠。今天你这样暴跳如雷,其实我很高兴,无论是恨还是爱,只要有激烈的情感,就好。好过你像一块石头。”

情感的波澜至少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王展这样的疯狂,不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吗?

素妍勉强从毯子里坐起身,用虚弱的胳膊撑着半边身体,就那样坐在自己的影子上。她的脸庞在痛苦中微微颤抖,但是眼睛明亮得像一团火。王展望着素妍。素妍支撑了一分钟,重新跌进毯子里。

王展忽然安静下来,恢复到冷漠状态,俯身在素妍面前说:“你别忘了婚姻合约,你是我们王家的一个财产。其中有一条:婚姻至少维持10年,最重要的是为王家生个孩子。你听好了,你只是王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素妍抖动起来,手指的痉挛一直漫到了四肢,然后全身抽搐。她猛地坐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喊:“那你又算什么?你自己不也是和你们王家做了妥协吗?我和你结婚是为了救你,你明白不明白?那张纸更是为了约束你,你同样是牺牲品,所以你讨厌我,其实你是讨厌自己!”

王展抬起手,眼看就要狠狠扇到素妍的脸上,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了自己,推开了叶素妍。素妍倒在床头,浑身一颤,昏了过去。

…… …… ……

吴美凤端着托盘站在卧室外面,看着房间里的景像。

她也是此刻才明白:原来王展、叶素妍和王恩平夫­妇­有这么一个缘故。

原本她就对王展结婚感到惊奇,以为王展不会结婚。

当时她还在王家公馆,王恩平突然宣布王展要娶叶素妍时,吴美凤感到意外。虽然一个月之前,她便知道王展正和一个女人“恋爱”,却认为那不过是王展在应付父母。吴美凤从来没对那个叫“叶素妍”的女人产生过兴趣,直到婚讯突然宣布,她发现,王展和她一样感到意外和震惊。

叶素妍刚才喊的话倒是没错:他们两个都是牺牲品。

素妍并不是傻女人。她什么都明白,却在支撑,是因为她真的爱王展。

同样作为女人,吴美凤明白这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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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吴美凤的解释

吴美凤喜欢研究草药,曾经亲口尝过两百多种草药。老话说:是药三分毒。其实爱情更是如此,有爱,必有三分毒,那是自然而然带出来的,如同人站在阳光里,身旁必然会有影子。

爱情这种东西很像红葵:叶互生,味苦,­性­寒,有毒。

当一种严重的疾病损坏了一个结实的身体时,人常常能战胜痛苦,增强自卫的能力。甚至有的时候,当病痛过去后,这个人还能得到好处,好像病痛刺激了生命的本能。但是有一种疾病却无法抗拒,像慢­性­毒药,从心里蔓延到四肢,渗进细胞,用死亡的过程折磨一个疲惫不堪的人——那就是爱情。

吴美凤端着托盘,慢慢走进去。经过一场疾风暴雨,卧室已经安静下来,静得邪乎。叶素妍重新陷入昏迷。王展一动不动站在床前,双眼迷茫,似乎他的灵魂刚才出窍了,现在终于找回了自己。

吴美凤假装没听到他们的争吵,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问:“小展,少­奶­­奶­一直没醒吗?”

王展显得异常疲倦,灯光映在双眸间,如一片迷蒙的秋雨。喃喃地说:“醒了一下,又睡了。”

“哦,那就好,说明她正在恢复。”吴美凤伸手探了探叶素妍的额头,有些烫。她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调制的茶饮中,放了一点“安息香”。

此药来源于白花树的­干­燥树脂,如玛瑙的颜­色­,研磨后呈现洁白粉末,能够开窍、行气、止痛。

叶素妍的昏迷,主要不在身体上的冲撞,而是气郁暴厥,心腹疼痛。是内伤。

吴美凤用汤匙舀着茶饮,小心地喂到素妍嘴里。茶水缓缓渗进去,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颤鸣。

王展坐在沙发里,木然地看着吴美凤的动作。

吴美凤给素妍喂过半杯茶,静等片刻,在素妍的手腕上摸了摸,转脸对王展说:“小展,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王展仍然坐在沙发里,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站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

吴美凤试着给素妍喂了些粥,素妍吃不进去,吴美凤没有强按,把素妍身上的毯子盖好,端着托盘出去了。

…… …… ……

第二天上午9点多,叶素妍醒了过来,脑袋仍然感觉昏沉,左脚袭来阵阵抽痛,估计是扭伤了筋脉。吴美凤一大早来过,那时素妍还在睡,看脸­色­恢复一些,又给她喂了些药饮。

素妍艰难地侧过身,不让脑子里产生任何想法,刻意回避着痛苦。

10点钟,吴美凤来到卧室,发现素妍醒了,亲切地问:“少­奶­­奶­,感觉好些吧?”

素妍只是“嗯”了声,闭起眼睛。

吴美凤不以为意,知道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吴美凤坐到床边,想探一探素妍的手腕,素妍摆脱了,把手放进毯子里。吴美凤淡漠地笑了笑,问:“身体其它地方有没有异常感觉?”

素妍沉默不语。

吴美凤幽幽地叹口气:“少­奶­­奶­,你对我的误解很深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不过我承认,昨天……”

素妍用颤抖的声音打断吴美凤:“不要讲了。”

“我必须要解释清楚。如果该说的话不说完,就会在心里变成死结,大家都痛苦。”吴美凤诚恳地说,“昨天晚上的情况是这样:小展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可能是电路故障,小卧室的灯恰巧灭了。他从小就怕黑,又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你想会有多糟糕。我正好在客厅收拾东西,听到喊声,跑上来安抚他。不知不觉,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

顿了顿,继续说:“小展仍然焦躁不安,我就带他去了浴室。从小就是这样,只要让他躺进温暖的水里,轻轻按摩,就会放松,逐步安静下来。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你是小展的妻子,他的问题你比我更清楚,他跟你在一起都不可能正常,又怎么会和我……而且话说回来,小展是个高贵骄傲的男人,即便他没有那些问题,也不可能在自己家,当着自己的妻子,做这种苟且之事……不过说来说去,还都是怪我,太纵容他的依赖,让他分不清现实。”

吴美凤说了一大通,素妍只是闭着眼睛,眼角渗出一滴泪。吴美凤明白,素妍仍然放不下王展,心中既有羞愤和屈辱,也有自怨自怜。女人的情感像水一样,有时横冲直撞,有时却九曲十八弯,连自己都不知道会流向哪里。

PS:呵,不知道凤姑的解释,亲们是否觉得满意,是否可以原谅?

不过,她倒是真的抓住了素妍的心理,这个厉害的女人……

(89)高度关切

吴美凤从床边站起身,说:“少­奶­­奶­,我去让厨房煮点粥,你吃一些,有了力气,恢复得更快。”

叶素妍仍然不说话。吴美凤兀自出了卧室。

素妍昏昏欲睡,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车声,以为是王展离开了。她的眼皮粘在一起,逐渐朝梦乡滑去,滑到一半,却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

脚步径直朝卧室而来,听声音,赶路的人显得十分急躁。

吴美凤的声音传进来:“太太,太太,你来了……”

素妍一惊,居然是宋婉凝!

别说素妍想不到,王展更是意外。他本来正在小卧室休息,突然听到了母亲的喊声:“小展!小展呢?”

接着是吴美凤惶惑的声音:“太太,消消气,少爷正在休息。”

“休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宋婉凝气冲冲地说,“好,我先不管他,去看看素妍!”

脚步声重新响起。素妍从来没听过宋婉凝用那种口气说话,一向高贵温婉的婆婆,发起火来挺可怕。

素妍挣扎着,刚刚坐起来,宋婉凝已经进了门。素妍原本想下床,却被宋婉凝拦住了:“孩子,别乱动!”宋婉凝紧走几步,焦急地赶到床前,扶住素妍的肩膀。

“妈……您来了。”素妍靠在床头。

“怎么会这样?”宋婉凝连皮包都顾不得放,直接坐在床边,手指撩动素妍额前的头发,“告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素妍轻声说。无意间朝门口瞥了一眼,看到王展。

宋婉凝从素妍的神情变化中,知道儿子已经到了门边,但她没有回头,继续说:“告诉妈,妈给你作主。”

素妍勉强一笑,说:“妈,真的没事,我昨天晚上不小心,下楼的时候……把脚扭伤了。”

宋婉凝注视着素妍,问:“真是这样?”

“真的。”素妍说。

这时,王展走了进来。“妈……”

“你不要说话。”宋婉凝冷漠地打断儿子的话头。

王展呆呆地站在母亲身后,目光越过母亲的肩头,望着床上的妻子。素妍却不看他,全神贯注地回应着宋婉凝。

“素妍,我刚离开几天,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宋婉凝握着素妍的手。素妍的手很凉。

“没什么的,只是小伤。”素妍说。

“可你的脸­色­这么差。”

“昨天晚上脚痛,夜里没休息好。”

宋婉凝往床上扫了几眼,问:“王展为什么不在这里陪着你?”

素妍朝身后的王展看了一眼。王展终于等到了说话机会:“妈,我陪素妍了。”

“是吗?”宋婉凝冷笑一声,松开素妍的手,转身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讲。”

王展低头朝外走,在门口,与吴美凤的视线碰了一下。吴美凤微微皱着眉头,看样子她对宋婉凝的出现,也心存疑虑。

王展心里有两个想法:一是绝对不能提昨天晚上浴室和素妍跳楼的事,就按照素妍说的扭了脚,继续瞒过母亲。二是,母亲今天上午突然赶来,说明这座别墅里肯定有人向母亲通风报信,由此看来,难道母亲竟在他身旁安Сhā了眼线?!

但别墅有二十几个服务员,那个监视者,究竟会是谁呢?

(90)冷冽的语气

王展跟着宋婉凝来到三楼的小会客厅。他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三楼更是很少上来。天气晴朗,会客厅里阳光充足。外面的椭圆形观景露台,全部用汉白玉筑造,露台上­精­心雕刻的花纹,正在阳光里闪烁着。

宋婉凝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王展站在对面。宋婉凝的双臂抱在胸前,直接问道:“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展迟疑一下,说:“素妍都告诉妈了,昨天晚上,她下楼的时候扭伤了脚。”

“我不信。”宋婉凝的语调冷冰冰的。

王展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妈,你何必要这样呢?”

“我怎么了?”宋婉凝抬脸扫了儿子一眼。

“素妍扭伤了脚,你突然跑来兴师问罪,这样会给她造成一种印象……”王展欲言又止。

“说啊,什么印象?”

王展仿佛鼓起很大勇气,说:“不能太骄纵她,不然会翻到天上去。女人有时很贪婪,得寸进尺,所以要压制,让她们明白事理……”王展猛然意识到什么,忙说,“妈,我没别的意思。”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话。不错,对媳­妇­儿要压制,当年你­奶­­奶­就是这样对我做的。”宋婉凝沉静地说。

王展悄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宋婉凝说:“我刚才那句话,没有一点讥讽的意思,而是从心里认同那种做法。我也是从媳­妇­儿过来的,明白媳­妇­儿的心理,也看到别人家的媳­妇­儿如何表现。很多年轻女人,稍微对她们骄纵一点儿,立刻就踩到丈夫头上,甚至想要翻过来压住全家。”

王展立刻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妈,你对素妍就是有些骄纵了。”

宋婉凝侧脸看了看窗户上的阳光。阳光如瀑布一般,透过玻璃洒下来,笼罩在一座奇石工艺品上。奇石泛着异样的光泽,显得十分神秘。

宋婉凝自言自语:“女人心难测,所以和女人斗最辛苦。胭脂水粉不斗刀光剑影,看似波澜不惊,暗里却杀人于无形。女人的心思­阴­密善变,随时可以翻脸成妖。”

王展看着宋婉凝,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感慨。多年来,宋婉凝没有在儿子面前流露过这种想法。

宋婉凝收回思绪,仰脸看着儿子,无声地叹口气:“你站在那里,我看着累得慌。坐下吧。”

王展坐在宋婉凝对面。宋婉凝的双臂仍然抱在胸前,平静地说:“我这样对待素妍,你应该明白,这也是一种方法。”

“我明白妈的意思。”王展仿佛突然觉悟似的。

“不,你并不完全明白。你是我的儿子,我的骨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怨我,甚至恨我,我不介意。可你至少要理解一点,我绝不会害你,但是别人却不一定。”宋婉凝往前倾了倾身子,沉缓地说,“这些年我见得多了,比如在你身边谈笑的人,或者酒桌上和你推杯换盏的人,甚至与你同床共枕的人,随时都可能在背后戳一刀。”

王展不禁打个冷战。

他十九岁进入商场搏杀,这种道理很早便明白,此时被母亲说出来,却感到悚然一惊。惊讶于母亲的语气,那种看透一切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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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原来呣子间的对话是这样的,亲们有没有悚然一惊的感觉?

男人对女人的真实想法,表面和背后是不同的,鹤鹤冒死揭露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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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夫妻的缘分

宋婉凝微微吁了口气,说:“小展,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你的,只有父亲和母亲。其他的都是外人,就看你如何利用了,这个道理不必我来解释。”

王展点一点头,说:“我懂。”

“我们想在素妍身上得到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宋婉凝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没有得到之前,你该知道怎么做。”嘴角的笑容瞬间熄灭了,变得很冷,“可是我这样维护她,都抵不上你一个晚上的破坏!”

王展颤抖一下,怔怔地望着母亲,低声说:“妈,我真的没做什么。”他必须死死咬住这一点。从他对母亲的神情判断,母亲并不知道昨夜的实情。

宋婉凝靠在沙发背上,胸前的手臂松开了,轻轻放在膝头。“我不相信素妍是在楼梯上扭了脚,她的眼神骗不了我,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可她这样维护你,我倒放心了,说明她不想撕破脸,对你还有很深的希望。”

王展皱了皱眉头。

宋婉凝换了个坐姿,侧过身子,朝露台外面看了看,幽幽地说:“人们都说夫妻是种缘分,这句话有些道理,不然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紧密地生活一起?但夫妻关系,是所有缘分中最浅的,一旦互相没有了希望,便会成为陌路人,甚至成为仇敌。”

王展看着母亲,没有回应。

宋婉凝说:“素妍这个女人,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可以被我们控制,至少身份­干­­干­净净。”

王展随意地点一点头,每次提到叶素妍,他都有些郁闷。

宋婉凝站起身,准备离开会客厅。

王展忽然说:“妈,我最近想去趟台湾,考察一下那里奇石市场。”

宋婉凝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王展,思索片刻,说:“也好,你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互相冷静一下。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就给她制造一点思念空间。”

“谢谢妈。”王展吁了口气。

宋婉凝慈爱地笑一笑,说:“谢我­干­什么?你只要明白妈的苦心就行了。”

“我明白。”王展挽着母亲的胳膊,问,“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宋婉凝说。

呣子两人出了会客厅,朝楼下走去。宋婉凝说:“现在去陪陪素妍。”

王展的神情变得暗淡,不过他马上说:“好,我去陪她。”

来到二楼,王展心里的影子更浓了,仍在考虑:别墅里到底是谁给母亲通风报信,把母亲喊到这里?自己家有了监视者,怎么能安心?

王展想来想去,逐渐认定,是叶素妍偷偷给母亲打了电话,然后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在他和母亲面前装好人。

正在暗中思虑,宋婉凝说:“我们进去吧。”

“好。”王展迈着沉重的脚步,跟母亲走向大卧室。看来这次,叶素妍又得逞了,等一下会不会露出得意的笑容?

素妍还躺在床上,吴美凤正给她喂粥。

宋婉凝看了看儿子,用目光示意。王展装糊涂。宋婉凝的目光变得威严,王展只好说:“凤姑,我来吧。”

吴美凤并不感到意外,把碗递给王展,王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准备给素妍喂粥。但素妍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王展本来就苦闷,看到素妍耍脾气,用力咬着牙关,但母亲在背后站着,这场戏要演下去。

PS:缘分这东西,其实也是一个劫。既然是劫,就躲不过去,嘿,你找到自己的

小冤家了吗?反正王展是很苦恼的,就说这喂粥吧,对王展就是一个小劫。

另:明天就会知道谁给宋婉凝通风报信了,亲们继续支持……

(92)魔障

王展咬牙忍了忍,暗暗吁口气,生硬地说:“素妍,吃点粥吧。”

素妍没想到王展会给她喂饭,刚才扭过脸,一方面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仍然感到羞愤,另一方面则有些惊讶,本能地想要回避。

素妍迟疑片刻,将脸转了回来。宋婉凝在旁边看着,不能太过分。

王展把汤匙慢慢送到素妍嘴边,素妍将粥吮进嘴里。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感动。王展从来没喂她吃过东西。

一旁的吴美凤说道:“我先去忙一下,有事喊我。”

宋婉凝说:“凤姑,一起走吧,我还有话问你。”

“是,太太。”吴美凤随宋婉凝出了卧室。

王展不由得有些紧张,猜到母亲要审问凤姑,那凤姑会不会泄露昨天晚上浴室发生的事?随即安宁下来,相信凤姑绝不会那样做。

王展舀起第二勺,慢慢将粥送到素妍嘴边。素妍吃了。极快地看了王展一眼,发现他全神贯注的样子满可爱,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心里却恨自己,难道他就是自己一辈子的魔障?以前听说有的女人,在家里被男人打,男人离开的时候,还要追出来,哭喊着不让男人走,总觉得那样的女人既可怜又可恨,可是,如今的自己,和她们有什么分别?

这样纠结着,眼神便有些发痴。

王展发现素妍在看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素妍回过神,面颊红了红。王展将碗放到床头柜上,故意顿了一下,说:“吃饱就算了。”

素妍回了一句:“你本来就不想喂,­干­吗勉强自己?”

王展“哼”了声,从椅子里站起身。

素妍轻声说:“我记住了,你喂了我三口。”

王展咬了咬牙关,想离开卧室,又担心母亲看到。于是坐进沙发,闭目养神。

素妍躺在床上,感觉脚腕有些痒。吴美凤给她脚上敷了药泥,可能又是九里香或者田七一类。想到吴美凤上次说过九里香的花语:爱情的俘虏。心里叹了一下,沉沉睡去了。

…… …… ……

一楼客厅,吴美凤坐在宋婉凝对面,双手平放在膝头,显得很恭敬。

宋婉凝说:“美凤,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问了,反正你们都不会说的。”

“太太,其实没什么。”吴美凤说。

“无论是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宋婉凝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今天早晨给我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应该的。”吴美凤笑一笑,说,“我是为了少爷和少­奶­­奶­,希望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不要因为一点儿矛盾,闹得不可开交。”

“嗯。幸亏我能及时赶来,没有造成更大的问题。”

“太太对这个家的影响力很强,这种事,也只有太太能处理。”

“你这样想,我很高兴。”宋婉凝柔声说,“我也知道,你一心想为小展好。”

“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小展那孩子又恋旧,对我很好,将心比心,我当然希望他越来越幸福。”

“是啊,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吴美凤压低声调,恳切地说:“我给太太打电话的事,别让少爷知道。”笑一笑,说,“以少爷的­性­格,如果他知道有人向太太通风报信,会生气的。”

“当然了。”宋婉凝点一点头。“小展自身有些问题,这个你也清楚。而且他太任­性­,所以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帮他维护好这个家。”

“放心吧,太太。我以前做过一些错事,王家对我既往不咎,是有恩的,小展又是王家最大的希望,我知道怎么做。”

吴美凤给宋婉凝沏了杯茶。宋婉凝喝了两口,放下茶杯,说:“我要走了。”

“哦?吃了午饭再走嘛。”吴美凤挽留道。

“公馆还有事,恩平这两天身体也不太好。”宋婉凝站起身。

“真不容易,两边折腾。”吴美凤说。

宋婉凝朝外走去。

吴美凤问:“要不要跟小展说一声?”

“不用打扰了,让他们夫妻多点时间在一起。”

吴美凤送宋婉凝到了门外的汽车旁。司机一直等在那里,扶着宋婉凝坐进去,吴美凤鞠躬,与宋婉凝告别。

…… …… ……

==

PS:亲们或许出乎意料,原来是吴美凤给宋婉凝通风报信。

昨天晚上浴室发生的事,她本该极力掩藏才对,却主动把宋婉凝

招来,就知道她有多厉害。

她算准王展和叶素妍不会向宋婉凝说出实情,而宋婉凝突然来家里,

只会让王展对叶素妍更猜疑。

亲们别着急,吴美凤还有更厉害的招式……

(93)心是什么做的

送走了宋婉凝,吴美凤从门外回到客厅,收拾了茶具,返身上二楼。还没走到卧室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王展的声音:

“我跟你说一下,过两天我要去台湾出差。”

叶素妍“哦”了声,没说话。

吴美凤敲门进去,笑着问:“小展,刚才听你说,要去台湾?”

“是的,凤姑,去那边考察市场。有些台湾客商想在台北建造奇石博物馆。”

“那是好事嘛,少­奶­­奶­一定支持的。”吴美凤走到床边。

叶素妍见到吴美凤,不由便想起昨天晚上在浴室的一幕,那情景对她的刺激比较强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复。

叶素妍闭上眼睛,没有看吴美凤。脑海里却浮现出吴美凤赤身露体的样子……吴美凤的手在浴缸里……吴美凤的胸脯压在王展的肩头……还有王展依赖吴美凤的神态。叶素妍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不是脚上的,而是心里的。

吴美凤观察了叶素妍一会儿,看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抽动,心中一定缠结着千般思绪。

吴美凤酝酿了一下感情,缓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恳切地说:

“少­奶­­奶­,我诚意向你道歉,昨天晚上的事,都是我造成的,与少爷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太痛苦了,才会做出一些反应,请你理解他。如果你实在生气,就狠狠责骂我,我是下人,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只要……只要你和少爷幸福,而且,不要赶我走……”吴美凤居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叶素妍闭着眼睛,忽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吸气声,竟是吴美凤在抽泣:

“少­奶­­奶­……我只求……只求你不要赶我走……如果离开这里,我真的不知该去哪里……我……我求你……”

王展实在受不了,颤声说:“凤姑,不要哭了,没人要赶你走!”

吴美凤抽噎的越来越痛苦,哀声道:“我在王家服务了十几年,走过了两个阶段,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在乎别人说我是下人……从公馆到这里,我没有了退路……只求少­奶­­奶­开恩,不要赶我走……你想要怎样都行……我给你跪下……”吴美凤在椅子里颤抖着,身体朝前倾。

王展从沙发上猛冲过来,一把抱住吴美凤。“凤姑,没人会赶你走!你一辈子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亦在哭,涕泪横流。

叶素妍不敢睁开眼睛,怕自己看到什么。

王展嘶喊:“叶素妍,你是铁石心肠吗?凤姑这样求你,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突然抬脚,用力踢着床腿。

床榻发出“咣咣、嗵嗵”的声音,震得素妍全身发麻、发冷。

一串泪水从眼角溢出,滑落到枕头上。素妍睁开了眼睛,却看着天花板,像个稻草人,不动,甚至没有了呼吸。

“叶素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叶素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王展疯了似地踢着床腿。

素妍感觉床在移动,像一艘沉重的大船,越漂越远。

(94)忍耐

王展脚上的拖鞋早已甩掉了,他还在踢着,穿着薄薄的袜子,疯了似地踢着床腿、床沿。卧室里“咣咣”的撞击声夹杂着呜咽声,不绝于耳。

吴美凤抱着王展,哭喊道:“小展,别踢了……小展,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都是我不好,都因为我做了错事……”

王展不顾一切地嘶吼:“叶素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叶素妍!叶素妍!”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泪水从面颊飞起,有一些落到素妍的脸上。

素妍也在哭,无声的痛哭,眼泪一股一股从眼眶里溢出来,淌在枕头上。喉咙发紧,几乎要窒息,但她忍耐着。一个女人能够忍受的极限,她可以做到。

吴美凤终于把王展拖开了,王展脚步不稳,跪坐在地上。吴美凤摔在他身旁,呜咽着:“小展,不要折磨自己,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凤姑,不要哭,凤姑……”王展伸出颤抖的手,抹去吴美凤面颊的泪。他的手很凉,几乎将吴美凤的眼泪冻住。

吴美凤亦伸手抹着王展的泪。“小展,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

“凤姑……不要难过。”王展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吴美凤。

吴美凤哀伤地说:“少­奶­­奶­还在生气,我要向少­奶­­奶­认错。”

她想到床边去,被王展拦住了:“凤姑,跟我出去。”

“我想……”

“我们出去!”王展吼道。

吴美凤却坚持着,对素妍说:“少­奶­­奶­,求你一定原谅我,求你看在小展的面子上,一定、一定原谅我。”说到伤心处,又变得泣不成声。

素妍的喉头仿佛被泪水淹没了,拼命哽咽着,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几个字:“你去休息吧。”

吴美凤激动地说:“谢谢少­奶­­奶­……少­奶­­奶­肯原谅我了。”

王展用冷酷的眼神看了看素妍。素妍仍然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泪水沿着两腮悄无声息地滑落,有一些流进了耳朵,先是烫,然后变得冰凉。

王展搀着吴美凤离开卧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素妍震得一抖,抑制许久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喉头猛地打开,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号。紧紧攥着毯子,似乎要从毯子里攥出血水。全身涌动的悲伤之情,化作极热和极冷两股力量,交相碰撞,冲击着她的大脑。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不知过了多久,素妍陷入昏迷。

…… …… ……

PS:做戏高手就是吴美凤,懂得双方的心理,适当地调整节奏,就会收到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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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情不自禁

吴美凤扶着王展回小卧室,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而王展却像刚从太空船里扔出来,颓丧无力地倚在吴美凤身旁。

吴美凤将王展轻轻挪到床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放到枕头上。王展平躺下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英俊迷人的神态,因为那种脆弱的美,反而更让人动情。

吴美凤的脸庞距离王展很近,把王展放平之后,她没有急着松手,而是很近地观察着王展。心里不禁漾起一丝涟漪。这种情绪,有一些感动的成分在里面,刚才在大卧室,她的表演算不上非常出­色­,反倒是王展的真情帮她烘托了气氛。

从王展9岁开始,吴美凤便在控制王展,她做得很成功,一点一滴、无声无息地渗透了王展的心。尽管她已确定王展对她的­精­神依赖,却还是没想到这么深刻,刚才王展疯狂踢床的样子,即便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了,也会动容。

吴美凤心里的感动缓缓扩散,逐渐蔓延到眼睛里,双眸里浸着水­色­,变得湿漉漉的。

“凤姑……你……”王展轻声说。

吴美凤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心里一颤,忙侧过脸。女人受到感动便会情不自禁流露出来,这个弱点,必须改掉!她从王展肩膀上松开手,掩饰着说:“我没事的。”

“凤姑,你又哭了?”王展不安地问。

“没有。”吴美凤呢喃着,“是刚才的眼泪还没有­干­。”

王展捉着吴美凤的手,低声说:“凤姑,你有没有忘掉我十一岁那年说过的话?”

“我记得。”吴美凤极快地抹了下眼睛。

“那时候,我对你说:一辈子不让你伤心难过。”

“嗯。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了。”吴美凤深吸口气。

“在最黑的夜里,你在我身旁陪伴,不离不弃。我被家族压得喘不过气时,你安慰我,为我驱赶孤独和寒冷……”王展涌出热泪,“我盼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大就有了力量,可以保护你。现在,我长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展长大了。”吴美凤抽噎一声。

卧室的窗户传来轻轻的碰撞声,外面起风了,天­色­­阴­霾,预示着一场雨。吴美凤起身关起窗户,把窗帘拉好,打开灯。温暖的橙­色­光芒充满了房间,小卧室的豪华虽然比不上大卧室,却更像一个家。

吴美凤坐在床边,把王展的袜子脱下来,检查他的脚。疯狂踢动后,双脚有了损伤,右脚的大拇指渗出血。看到那鲜红的颜­色­,吴美凤的目光变得炽热,心潮澎湃,有些狂乱得难以把握。

“小展,你先躺着,我去拿药。”吴美凤站起身。

王展点点头,闭起眼睛。

(96)食人花

吴美凤下楼,脚步踉跄,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推动她。

在房间调制了茶饮,再把纱布和药膏找出来,返身朝二楼走来。特意从大卧室外面经过,侧耳听了听,叶素妍没有任何声息。

吴美凤走进小卧室,返身将门关好。这时,窗外传来了雨声,动静还不小,啪啪地抽打着玻璃窗。

王展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说:“凤姑,我想吃冰淇淋。”

吴美凤温和地笑了笑:“你先好好睡一觉,起来再吃,好不好?”

王展舔了舔嘴­唇­:“好吧。”

“你先把茶饮喝了,能帮你睡个好觉。”吴美凤将杯子端过来,把一根吸管放在里面,王展慢慢*着,将一杯茶喝掉了。

“好喝吗?”吴美凤轻声问。

“嗯,味道有点怪。”王展笑一笑。

吴美凤伏低身子,一边掖着王展脖子上的毯子,一边温柔地说:“那会让你睡个好觉。”

“谢谢凤姑。”王展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吴美凤用手指梳理王展的头发,王展发出陶醉的低吟。吴美凤撩开王展额前的乱发,深深地凝视着。

真的有种着了魔的感觉。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在王展的肩膀上轻轻按摩,感受肌­肉­的力量。手指移到王展的胸膛,轻柔的抓挠着。王展在吴美凤的掌心,慢慢沉入梦境。滑落的速度最初比较慢,然后突然就跌入了黑甜乡,好像什么东西在背后推了一下,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王展的嘴角有一丝笑容,像个纯真的孩子,头发随意地搭在眉毛上,乌黑润泽,衬托着额头的皮肤更加光洁平滑。

吴美凤喃喃地说:“小展,你今天真的让我感动了。”手指继续梳理王展的头发,忍不住俯下脸,吻了吻王展的嘴­唇­,似乎要把王展嘴角的笑容吮到自己心里。

她挪到床的另一端,检查王展的脚。男人的漂亮脚型同样让女人动心,脚上的伤痕更令吴美凤无法自持。

她脱掉王展的衬衫,再慢慢脱掉自己的衣服。做这一切时,她很平静,却是一种炽热到魔的平静。

王展俊美的脸微微泛红,那是茶饮中的草药在发挥效力——白­色­曼佗罗,吴美凤泡制的“爱情草”。

她的脸庞烧成了玫瑰红,双眼朦胧迷醉,转瞬又变得明亮,似乎要喷出火。然后她伏了上去,开始颠簸耸动,那张床摇晃起来,仿佛通向天堂和地狱的船……

外面,遥远的天边隐隐传来雷声,大雨抽打着窗玻璃,啪啪响个不停。雨声连成了一片,如同瀑布倾泻而下。

是的,偷­情­就像一场大雨,模糊不清却又激烈无比。每个人都知道,大雨过后,阳光会将痕迹蒸发。但在角落里滋长的暗生植物,却记着每一场雨。吴美凤也记着。

植物总归要长大,她只不过再播一次惩罚的种子。为了报复,她忍耐已久。等到机会成熟,可以向王家宣战的时刻,这粒种子就会变成美丽鲜艳的食人花!

PS:亲们知道了,吴美凤做这一切,是她报复计划的一部分。

那她为什么要报复王家呢?

请继续追踪剧情……

(97)最好的老师

卧室的事情发生后,叶素妍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王展去台湾出差,临行前没跟她打招呼。

吴美凤每天进来三次,给素妍送食物和水,量体温,喂她吃药,对素妍悉心照料。但素妍不与她讲话,大部分时间昏天黑地的睡觉,醒来则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吴美凤总是温言细语地劝着素妍,讲到伤情处,又是泪水涟涟。后来吴美凤改变了策略,开始讲述王展小时候的故事,果然,这些轶事吸引了素妍。尽管素妍仍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凭着吴美凤的眼力,稍加观察就看出了不同。

归根结底,素妍还是深爱王展,这种爱不是轻易能瓦解的。

男人可以口口声声说,不必在意女人的过去,但一个女人,却对深爱的男人曾经的生活,充满了强烈好奇。尤其吴美凤选择的轶事小段,都很有趣味,素妍有时竟会听得笑起来,虽然笑声短暂,却要好过昏沉沉的怨­妇­形象。

吴美凤以为她抓住了素妍的弱点,一丝一毫地渗透着,慢慢打开了素妍的心扉。

有的时候,吴美凤会根据情况,讲一讲王展小时候痛苦的事,激起素妍内心的母­性­,让素妍感到疼惜,进而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

吴美凤以为,她已经控制了素妍的情绪,可以­操­纵素妍的喜怒哀乐。

但其实,在素妍的内心,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这段时间,她考虑得很多,也很深,考虑了以前和以后。她之所以坚守在王家,除了对王展的深爱,还另有隐情。

想起高二那年,父亲去世后的一个晚上,无意中听到母亲在灵堂的呓语。当时母亲神思恍惚,素妍也因为悲伤和惶惑变得更加柔弱。时至今日,仍然无法肯定那天晚上母亲的话语,却还是想在王家寻觅一个答案。但无论对王家有什么样的猜测,都抵不过素妍对王展的爱。

女人可以为了一颗真心,做出不可思议的事,别说旁人无法理解,就连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也是匪夷所思。

但爱情这种事,根本不是冷静一想,便能想通的……

叶素妍收回思绪。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确定了吴美凤在王展心目中的位置,王展的母亲都动不了的女人,一定有着异常的控制力。

想通这一点,素妍并没有感到绝望悲惨,相反,她平静下来,有一种超然的透明感。

看清楚敌人在哪里,这是最好的事,假如敌友不分,那才是真的可怕。

是吴美凤让叶素妍真正开始成熟,尽管只是一小步,却对素妍很重要。在这一点上,她应该感谢凤姑。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个人就不会脱胎换骨;没有烈火煎熬,就不会凤凰涅磐重生。

无形中,吴美凤成了叶素妍的贴身老师,用冷酷的手段,教她豪门生存法则,其实更是人世的生存法则。

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稀泥。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虾米,只能吃稀泥,如果连稀泥都没得吃,就只能自己变泥巴了。

想与敌人斗争,首先要和自己的­性­格斗争。叶素妍学着分析吴美凤,观察这个女人。她从吴美凤的微笑眼神后面,看到一种很硬的东西,那里面充满凛冽的成分。

(98)觉醒

在床上躺了八天之后,叶素妍终于和吴美凤说话了:“凤姑,我想吃银耳粥。”

吴美凤温和地笑着:“好啊,少­奶­­奶­终于有胃口了。”

“是呀,躺了这段日子,幸亏有凤姑照顾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素妍说。

“少­奶­­奶­总是客气,让我很不好意思的。”吴美凤去拉素妍的手。

素妍没有回避,主动将手送过去,握住了吴美凤的手。“凤姑,你的手很暖,保养得也好。”

吴美凤笑逐颜开,但笑容里却没有多少喜气。

叶素妍的表演有点过,好像急于向吴美凤表达什么。她毕竟年轻,在心机方面还需要磨练。

吴美凤松开叶素妍的手,说:“少­奶­­奶­先休息,我去厨房让师傅做粥。”

“谢谢凤姑。”素妍的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吴美凤转身朝外走,能感觉到素妍的目光投在背上。她强烈的意识到:叶素妍已经觉醒了,虽然这种觉醒还有些稚­嫩­,却已经初露锋芒。

吴美凤出了卧室,返身轻轻掩上门,趁这个机会,朝床上瞥了一下。素妍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吴美凤淡漠地笑一笑,朝楼下走去。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 …… ……

第二天,叶素妍可以下床行走了,以她受到的心灵创伤,原本还不能下床,但有种力量支撑着她,强迫她要恢复过来。吴美凤扶着素妍在花园散步,暖暖的阳光洒在两个女人身上,四周花香扑鼻,素妍的心情好了许多。

“凤姑,你教我认识草药吧。”素妍说。

“百草皆是药。”吴美凤说。

“你是说这里的每样花草,都可以治病?”素妍有些讶异。

“能治病,也能要命,就看怎么用了。”吴美凤柔声说。

“草药真的很神秘呀。”

吴美凤点一点头:“草木的­性­子是静的,互生互克却异常惨烈。人也是如此。人,本来就是草木的一种。”

素妍说:“凤姑,你的思想水平比当年我们学校的哲学教授还高。”

吴美凤笑得很开心:“少­奶­­奶­真会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素妍握紧了吴美凤的胳膊。

“少­奶­­奶­今天恢复得真不错,手上也有劲了。”吴美凤说。

“是凤姑照顾得好。还有凤姑的药。”素妍说。

“你的身体素质也不错。”

吴美凤引着素妍走到石径上。一名花匠正拿着花剪在忙碌,看到她们过来,急忙鞠躬行礼。

吴美凤指着一丛灌木,说:“少­奶­­奶­,这是红葵。”

“哦。”素妍仔细观察了一下。

“它的别名很俗,又叫野茄子、野辣子。”

“看起来很普通的一种草木。”

“是啊,轻贱的命,所以在路旁、水边、田野、沟旁都可以存活。”

这株红葵大约高60公分,木茎直立,有很多分枝,叶片互生,呈现不规则的羽状分裂。红­色­浆果很小,直径在1公分以内。吴美凤用手指拨了拨茎叶,摘下一颗浆果。

素妍接过吴美凤递来的小果子,放在手心看了看。两人继续朝前走,吴美凤遇到特别的草木,便指给素妍看。她们不时发出笑声。

散步一个小时,素妍累了,两人回到客厅,素妍没有停留,直接上二楼走进大卧室。口袋里装着那颗红葵果,上床之前,把它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房间有些暗,素妍打开台灯,侧身看着红葵果。

红亮亮的小果子莹莹闪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 …… ……

PS:刚刚觉醒的叶素妍,还需要时间磨练。而吴美凤讲的草药理论,说明

她确实有水平。两个女人的关系逐步进入到另一个阶段……

(99)她值得培养

第二天上午10点钟,素妍起床收拾停当,随便吃点东西,便去了燕莎美发沙龙。走进明亮的大厅,接待小姐认出她,神­色­却有些奇怪,说:“叶姐来了,请里边坐。”

素妍伴随着舒缓的轻音乐,绕过廊柱,走入高级会员区。扇形排列的九把座椅,其中四把已经坐上了顾客。

孙榴辛正好从里间出来,看到素妍,笑着打招呼:“妍姐姐,你终于来了。”

素妍感到一阵­肉­麻,却未多加理会,径直坐进椅子里。孙榴辛走近了,端详素妍片刻,眼里浮起笑意,问:“今天还是依照惯例吗?”

“不,我想换个发型。”素妍平静地说。

“哦?”孙榴辛抿了抿嘴­唇­。

他对女人很了解,这也不足为奇,每天在青丝秀发间与女人亲密接触,手指触及、呼吸萦绕着女人的颈项,都是敏感的方寸之地,很容易看到女人的真实一面。

素妍这样矜持的女人,突然要求改变发型,一定有特别原因。

“怎么了?”素妍朝镜中扫了一眼,孙榴辛站在身旁。

“啊,没事的。”孙榴辛露出那种­阴­柔的笑,很多成*人喜欢这种笑容,配合明媚的面容,让她们有种想践踏的冲动。

素妍翻看图册,选定了一款。“就像这样的。”

孙榴辛瞥了一眼。他熟悉这里的每款发型,不仅用心记住,还要用手指记住,所以才能成为燕莎美发沙龙的“探花公子”。其实以他的能力,再­精­进一步,完全可以位列前二名,但他觉得没必要。

“妍姐姐,其实这款发型瞒适合你的,比你现在的长发好很多。”孙榴辛的纤纤玉指抚着素妍的头。

“是吗?”素妍淡然一笑。

“我的眼力,你还用怀疑吗?”孙榴辛说。

素妍不再回应他,否则他的话痨症会越来越严重。

孙榴辛用手指轻轻梳理着素妍的头发,俯在耳边说:“妍姐姐,我嗅到你头发上,寂寞的味道越来越重。”

素妍闭起眼睛。

孙榴辛轻声细语地说:“妍姐姐是不是遇到了痛苦的事?”

“为什么这样讲?”素妍忍不住回了一句。

孙榴辛得意地笑一笑,吹气如兰,喷到素妍的面颊。素妍侧脸躲了躲,面颊有些发红。

孙榴辛很清楚,相比男人需要女人,其实女人更需要男人。他说:“女人遇到很特别的事,就会改变发型。这几年我见得多了。”

“那是什么特别的事呢?”素妍问。

“失恋啊,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啊,等等。总而言之,女人最痛苦的事总是来自情感波澜……”

孙榴辛沉浸在思绪中。来这里的贵­妇­,他从来不把她们当作贞­妇­烈女,叶素妍有些保守,反而更有挑战­性­,是一株值得培养的红杏。现在叶素妍有了心灵创伤,所谓的惶惑和矜持,也变得极为脆弱,稍稍推一下,就从墙头伸出去了。

但素妍突然站起身,将脖子上衬布扯落,扔到椅子里。

“我要换发型师。”素妍的声音不大,语调也不激烈。

孙榴辛有些犯傻,片刻的茫然之后,嘴角马上挤出献媚的笑容:“妍姐,我向你诚意道歉,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贵宾室的其他顾客转脸看着叶素妍,都显得兴味盎然,希望这场戏再表演得热烈一些。那个温姐也在里面坐着,她似乎和叶素妍特别有缘,两人总能在这里遇到,却从来没打过招呼。

温姐仍在接受小白的服务。根据上次的情况,她能在贵宾室强吻小白,估计已经把小白放翻在某座酒店的床上了。

素妍说:“孙榴辛,我到这里来是做头发的,不是听你啰嗦。”

“是,是是,妍姐,我再不敢了。”孙榴辛装腔作势地说。

有名气的发型师,如果被顾客拒绝,或者被投诉,会对他们造成比较严重的打击,不仅同事耻笑、业绩受影响,而且会留下心灵­阴­影。

素妍并不想撕破脸,只是警告孙榴辛,不然每次都这样,他会越来越过分。

素妍坐回椅子里。孙榴辛舒了口气,继续­干­活。撩动素妍的丝丝乱发,断发一层一层飘落在脚下。素妍闭起眼睛,不看镜中的自己。孙榴辛全神贯注地工作,而心里更加确信:叶素妍心波荡漾,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 …… ……

(100)消瘦的样子

叶素妍从美发沙龙出来,给徐思婵打手机,让思婵到家里陪她。思婵欣然应允,准备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去别墅。

素妍回到家,吴美凤看到她的头发,感到一丝讶异,随即说道:

“少­奶­­奶­,这个发型真的很漂亮。”

“谢谢凤姑。”素妍说。

“这样短短的发式,很适合你的脸型。”吴美凤一边观察一边说。

“我也感觉到了,整个人仿佛­精­神了许多,神清气爽。”

“嗯。少­奶­­奶­觉得好,那就好。”

“哦对了,晚上我的朋友要来住,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晚餐。”

“是徐思婵小姐吧?”吴美凤笑眯眯地问。

“是啊。”素妍笑道,“她觉得凤姑是很好的人,每次都在我面前夸赞。”

“嘻嘻,真是不好意思了。”吴美凤转身离开客厅。

两个小时之后,徐思婵赶到孔雀苑别墅,见到素妍第一眼,便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素妍,你怎么瘦了一圈!”

素妍笑一笑,说:“那不是好事吗?别人想减肥还没办法呢。”

今天在美发沙龙,那些人奇怪的目光,都是因为注意到了她的憔悴。

思婵皱起眉头拉着素妍的手,左右端详着,说:“出了什么事?你病了?到底怎么了?”

素妍忍住伤感,说:“没什么事。”

“不可能!”思婵把素妍按坐到沙发上,“我才多久没见你,足足瘦了一圈。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别忘了我们说过的,攻守同盟、同甘共苦。”

“好了,思婵,没那么严重。”素妍故作轻松地说,“你是想打听我的减肥秘方,然后回家自己试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思婵的眼里充满忧虑。

从素妍的笑语中,看到素妍内心的伤感。以前每次见素妍,都能感觉到她眼里的痛,总担心有一天,那所有的痛膨胀起来,将素妍压垮。不过看样子,素妍的韧­性­和支持力,却比思婵预料的坚强得多。

这时,吴美凤走进客厅,微笑着说:“徐小姐来了。”

“凤姑。”思婵匆匆打个招呼。

吴美凤说:“晚餐准备好了,少­奶­­奶­和思婵小姐现在用餐吧?”

素妍说:“正好饿了。思婵,你一定也饿坏了。”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来。

思婵忽然问吴美凤:“凤姑,素妍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吴美凤微微一怔,看了看素妍,说:“没事啊。”

“怎么会没事?!”思婵挽着素妍的胳膊,“你难道看不到她消瘦的样子?”

素妍摇了摇思婵的手,淡定地说:“没事的,凤姑每天也很辛苦。”

思婵似乎感觉到什么,看了看吴美凤,吴美凤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碰。吴美凤将视线移开,微笑着说:“请上楼用餐吧。”

思婵没再说什么,扶着素妍朝楼上走去。

(101)一丝脆弱

徐思婵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给素妍增加心理压力,有意找些愉快的话题与素妍聊天。两人轻声笑语,素妍的神情开朗许多。

素妍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那个杜泽现在是什么情况?”

思婵放下饮料杯,说:“上次袁婧蕊拍的儿童*,他们约好明天来拿相册。”

“思婵,我觉得你和杜泽……”素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思婵笑一笑,“没用的。其实我也明白。”

“那算了,我不说了。”素妍无声地叹口气,往思婵的食碟里夹了一块鱼片。

“说说你吧。”思婵单手托腮。

素妍本能地朝旁边望了望,餐厅只有她们两个人,却还是不大放心似的。

思婵何等的聪秀,自然看出素妍的异样神态,轻声问:“是不是和凤姑有关?”

素妍摇摇头,意思是先不谈。思婵会意,低头吃菜。

晚餐结束后,两人手挽手下楼,去欣赏孔雀苑的夜景。从铁艺门出去,来到中心广场。四周的长椅上坐着不少人,一边聆听不远处的音乐涌泉,一边低声聊天。素妍朝天上看,一轮月亮悬在头顶,月晕浮现淡淡的橙­色­。

夜风有些凉了,徐思婵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她穿着素白的连衣裙,在灯光掩映下,秀发蓬松,明眸皓齿,显得纯静而娇美,眼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素妍转脸看了看好朋友,以前的徐思婵像跳跃的火焰,身上那种洒脱、无畏的气质,曾经是素妍的­精­神支撑。

现在,当素妍学着变得坚强时,思婵却流露一丝脆弱。

而她们的改变,都是因为爱情。

“思婵,是不是感觉冷?”素妍问。

“天开始凉了,秋天快到了。”思婵抬头看着天空,几点寒星微弱地闪烁。“到了秋天,杜泽就要结婚了。”

素妍叹口气。这就叫鬼迷心窍,说什么都没用。即使冷静的时候恨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

“我们回去吧。”素妍挽起思婵的手。手指有些凉。

回到别墅,客厅里没有看见吴美凤。两人上二楼进了卧室,都有些累,躺在床上静默良久。

思婵问:“素妍,你幸福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回答起来却是那么沉重。素妍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伏在枕头上呜呜哭着。思婵翻过身,轻轻拍着素妍的背,自己眼睛也湿润了。

“好了,不要这样,会把身体哭坏的。”思婵不让素妍这样哭,“有了郁闷,要宣泄出来。”

素妍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诉说着。以前上学的时候,两人在寝室便这样,素妍向思婵倾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那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思婵听得不大明白,素妍把很多细节回避了,不想让思婵为她分担压力。思婵隐约知道,素妍、王展和吴美凤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但归根结底,是素妍和王展之间有问题,这才导致了素妍的痛苦。

素妍诉说近一个小时,把积压在内心的苦闷慢慢化解了。

(102)想起家里的冰淇淋

徐思婵拿出手绢,帮着素妍擦拭两腮的泪痕,沙哑地说:“难怪你最近瘦了一圈,­干­脆我请半个月假,陪你出去旅游。”

“不用……跟你这样说说话,我感觉好多了。”素妍用手背抹着眼睛。

“看你这么伤痛,我受不了。”思婵的声音有些哽咽。

素妍用力笑一笑,说:“那你经常听我说话就行了。”

思婵叹口气,躺下去。

素妍说:“把你的心情也弄得灰暗了。”

“不是的。”

“你还在想杜泽。”素妍也躺下来。

“两年来,他肯定没有忘掉我。”思婵说。

“又来了?你真是中了魔障。”素妍说。

“既然是魔障,就像中毒一样,逃无可逃。”

“我看你需要吃解药。”素妍说。

“偏偏就是这个东西没有解药。即便有药,也是带着毒­性­的。”思婵说。

素妍无话可说。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素妍问:“要不要吃巧克力?”

“晚上吃巧克力会发胖的。”思婵侧过身,“你应该吃一点儿,赶紧补回来。”

“我刚结婚那段时间,每天都吃巧克力。”素妍幽幽地说。

“你以前很少跟我谈这些。”思婵说。

“我以为自己可以化解的。”素妍说,“每次有了苦闷,都朝你倾诉,对你太不公平了。”

思婵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的婴儿尿不湿呢?思婵牌尿不湿,专为叶素妍少­奶­­奶­提供贴心服务。”

“恶心死了。”素妍掩着嘴角,吃吃笑了。然后拿起枕头,扔向思婵。

“敢打我?”思婵抓过枕头,开始反击。

鸭绒枕头飞来飞去,毯子卷作一团,笑闹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快把床折腾塌了。

此时在房间门外,吴美凤静静听了一会儿。卧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隐约听到一些笑声,看来少­奶­­奶­很快乐。

吴美凤转身下楼。她穿着一条古朴的旗袍,浅棕­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大朵牡丹,看起来十分妖娆。

吴美凤刚到客厅,电话忽然响起,接起来,是王展。王展去台湾已经10天了。

“凤姑,打你的手机,怎么没接?”王展问。

吴美凤温柔地笑着:“衣服不方便,手机没在身上装。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好。今天到高雄去了一趟,见了两个客商。”

“注意身体啊,小展,一定不适应吧?”

“嗯,水土不服,这几天身上有些痒,难受。”王展说。

“那怎么办?”吴美凤有些焦急。

“没事的凤姑,我尽快把这边的事办完,就回去了。”王展说,“特别想吃冰淇淋。”

吴美凤笑了:“台湾没有卖冰淇淋吗?”

“不一样的,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那倒是。配的红酒也不一样,气氛更不一样。”

“对啊,所以特别留恋家里的冰淇淋。”王展动情地说。

“好,那就快快回来吧。”吴美凤顿了顿,像是考虑了一下,说,“少­奶­­奶­也盼着你回来呢。”

话筒另一端静默片刻,显然,吴美凤的话影响了王展的情绪。“凤姑,我要出去一下,回头再联络。”

“这么晚还要出去?”吴美凤不安地问。

“没办法,要应酬一下。”王展说。

“那好。小展,一定注意身体呀。”吴美凤亲切地说。

“我会的,凤姑再见。”

挂断电话,吴美凤在桌旁沉思片刻,然后离开了客厅。

…… …… ……

PS:还好素妍有思婵陪伴,真挚的友情会化解心中苦闷。两人是最好的朋友,

关于她们的故事后面会更­精­彩。

王展去台湾出差,心里牵挂着凤姑的冰淇淋,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恐怕又会

不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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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约定

第二天早晨,徐思婵陪叶素妍吃过早餐,便急着赶回去。素妍听她说过,今天是杜泽、袁婧蕊约定的取相册时间。素妍送思婵到门外,朝阳初升,风中还有些凉意,阳光穿过树枝投在思婵的背影上。

徐思婵先回趟家,换了条娇艳的红­色­雪纺长裙,在镜子前徘徊很久,直到每个线条、每个弧度都完美,才动身前往影楼。

她给袁婧蕊拍的《跳舞的小天使》,每张照片都是­精­美绝伦,影楼里凡是看过相册的人,无不受到震撼。徐思婵不愧是首席摄影师,将袁婧蕊身上的所有优点发掘出来,并利用光影效果完美呈现,再经过后期美工师的处理,已经大大超过了当初设计的样片。

徐思婵走进影楼时,看见助理秦莉和灯光师小末正在门柱边低声议论什么。小末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十分耀眼。秦莉破天荒的穿了一身运动装。

徐思婵走过去,笑着问:“你们搞什么秘密工作呢?”

秦莉忙将手里的报纸递给徐思婵,眨巴眨巴大眼睛,说:“思婵姐,报上有凶杀案的新闻,你看一下,说不定能激发灵感。”

思婵被秦莉逗乐了。秦莉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傻乎乎,偶尔迸出的幽默细胞却很另类,而且都是冷幽默,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来。

思婵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又是乱七八糟的内容,在郊外的下水管道发现了什么什么。思婵把报纸还给秦莉。“你呀,小小年纪看恐怖片,当心晚上做噩梦。”

小末立刻摸着秦莉的脑袋,说:“罪过罪过,你正处于身体发育阶段,做噩梦会影响三围的。”

秦莉一甩脑袋,扮了个鬼脸,对小末说:“哼,我做噩梦也只能梦到你。”

小末还要再说什么,思婵忙摆手:“说点正事。今天跟杜泽他们约的几点钟?”

“下午四点过来。”秦莉说。

小末说:“那几本相册我看了,真的够味儿。”

秦莉兴奋地说:“老板还想和袁婧蕊商量呢,打算把她的相册直接当作样片。”

思婵笑一笑,说:“那好呀,袁婧蕊做模特绝对没问题。”

小末憧憬地说:“我特别欣赏那种类型的女孩子,纯真可爱,而且善于奇思妙想。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二十来岁的女孩,也可以拍儿童*。”

秦莉噘了噘嘴,扫了小末一眼。她和小末有过几次欢爱纠缠,有点爱上他了,听小末这样评价其他女孩,难免有些醋意。

小末看了出来,笑着说:“秦莉,你不是喜欢袁婧蕊的未婚夫吗?”

秦莉“哼”了声,说:“那是当然了。杜泽好有型的,还有阳光般的笑容。”

“把人家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居心何在啊?”小末显得十分忧虑。

秦莉在小末肩膀上捶了一拳。小末一边躲闪一边说:“某女又犯了花痴。”

思婵不喜欢他们讨论这个话题,快步离开了。

(104)心绪不宁

秦莉望着思婵离去的背影,轻声对小末说:“思婵姐好像不太高兴。”

小末揉着刚刚被秦莉打痛的肩膀,问:“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没有吧。”秦莉不安地说,“可能是太忙,思婵姐的压力大。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思婵姐很容易就生气。”

“会不会是更年期提前发作?”小末笑着问。

“你放……”

“你想说什么?”

“淡定。淡定。我是淑女。我是淑女。”秦莉做着自我催眠。

小末吓唬她:“我告诉你,女人如果莫名其妙的生气,就可能随时发飙,当心把你这个助理炒掉。”

“啊?千万不要!”秦莉睁大眼睛,双手合什放在胸前。

…… …… ……

连续忙碌几个小时,午饭是在对面的牛­肉­面馆吃的,徐思婵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她有些莫名的兴奋,但更多的是紧张焦躁。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杜泽与袁婧蕊即将出现在面前。到现在为止,她和杜泽已经见过了三次:第一次是杜泽和袁婧蕊来影楼咨询,第二次是杜泽陪袁婧蕊来拍照,第三次是杜泽带着袁婧蕊选样片。

每次两个人都是亲密甜腻,笑容一次次戳烂思婵的心。思婵甚至感觉:袁婧蕊在故意表演给她看。

当然这纯粹是自己的妄想症,袁婧蕊怎么会把她当作情敌,又怎么会有那种心机?

思婵有些难以把握,继续这样思念杜泽,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不过眼下已是在劫难逃,即便她清楚的知道,杜泽快要结婚了……

思婵从牛­肉­面馆回到影楼。四点钟,约定的时间到了,杜泽和袁婧蕊并没有出现。思婵坐卧不宁,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便想方设法转移注意力。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却被一次小小的会面搅得心绪惶惶。四点半,杜泽和袁婧蕊仍然没出现。这本来是极正常的,很少有顾客按约定准时到达,毕竟只是取相册。

到了五点钟,思婵给两个顾客拍完片子,回到二楼办公室。秦莉正在电脑上忙碌,思婵装作随意地问:“那套《跳舞的小天使》取走了?”

“思婵姐,杜泽打过电话,说晚点来取。”

“哦。”思婵忙转变话题,“另外那两套《D调*》呢?”

“都取走了。”秦莉抬起脸,兴奋地说,“思婵姐,《D调》越来越受欢迎,当初我没想到,这么多女人喜欢这样的主题。还是思婵姐厉害,有眼光、有魄力。”

思婵淡淡一笑。女人都想通过一种有品位的方式,表现­性­格另一面的狂放,将心中的忧郁和躁动,化作妖媚表达出来——*照片,最适合这种形式。

“对了,思婵姐,袁婧蕊以后也要拍《D调》吗?”秦莉问。

思婵点一点头。

秦莉说:“我真想看看,那么清纯可爱的女孩,会留下怎样的影像?”

“你觉得她能演好吗?”思婵若有所思地问。

“嘻嘻,一定能。”秦莉笑道,“我听说,每个女孩的心里,都有一个黑天使。”

思婵转变了话题:“那你最喜欢《D调》里的那一款主题?”

“不光是我,很多女人都喜欢‘毒苹果诱惑’。”秦莉得意地说,“那个最能体现黑天使的妖媚和危险。”

思婵没再说什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105)烛光

傍晚六点钟,影楼忽然接到通知,马上要停电。安景路口一台变压器发生故障,保险丝盒起火,供电部门要进行检修。

因为影楼快下班了,没有使用发电机,徐思婵让秦莉先回家。秦莉好不容易能提前下班,和小末约好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徐思婵很久没有遇到停电,心里反倒有些兴奋。影楼的员工都离开了,只留个保安,坐在一楼的窗户旁,无聊地望着外面的街景。

四周变得寂静空旷,灯光连同往日的喧嚣似乎被漩涡吸走了。

思婵点燃蜡烛继续等待杜泽。

坐在桌前看着烛光发呆,光焰中心有四种不同的颜­色­,微微跃动的样子,让思婵想起《跳舞的小天使》。她将相册拿出来,静静翻看着,袁婧蕊隔着一层空间,也在看着她,眼里充满纯真与好奇。

思婵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七点,他们还没来。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又觉得不妥,哪有首席摄影师催促顾客取相册的道理?

思婵感到失落孤寂。她是很怕寂寞的,影楼平时有些做道具的蜡烛,把它们都找出来,挨个儿点亮,大厅里高高低低排成四排。

那名保安已经出去,靠着门外的树,看起来非常无聊。

时间接近八点钟,徐思婵快要失望的时候,杜泽的身影忽然出现,推开了玻璃旋转门。

徐思婵的心用力跳了一下,来的只有杜泽一个人。

思婵站在烛光里,空旷的背景,朦胧的光影中,重叠的光环一圈一圈打开。

杜泽脚步不稳,怔怔地望着思婵。火红的纱衣,乌黑的长发,迷离的眼神。烛光在思婵的周身勾勒出一道光痕,圆润的肌肤若隐若现,风姿绰约,迷蒙飘渺,如孤鸾从烟雾深处飘来。

“杜泽,怎么才来?”思婵的嗓音沙甜慵懒,充满磁感,此时更透出娇嗔和埋怨,更有无法抗拒的*。

“我……对不起。”杜泽的喉结滑动着,自己也不知怎么,先忙着道歉。

“嘻嘻。”思婵笑了。

于是杜泽也跟着笑起来。

思婵走过去,清眸流盼、双瞳剪水,从很近的距离望着杜泽。这样的眼神,就像纤纤玉指拈起的围棋子,诱起所有的冲动,然后耐心剿杀。以杜泽的承受力,他已经输了。

“杜泽,你喝酒了?”思婵往前倾了倾身子,*半露。

“嗯,今天来晚了,就是因为……朋友聚会,喝了酒,也没开车。”杜泽艰难地说。他的身形愈加不稳。

“酒要少喝呢。”思婵温柔地说,“我们去拿相册吧。”嘴上说着,却顺手将桌上的相册藏在手里,带杜泽朝二楼走去。

杜泽无知无觉地跟着。鼻端飘来思婵身上的香味,丝丝缕缕、萦绕不散,实在是*心魄。

杜泽想起什么,忙说:“婧蕊在幼儿园有事,走不开。她们班有个小孩忽然拉肚子。”

思婵并没有询问袁婧蕊,因此也没有回应。径直上二楼,将杜泽领进一间实景影棚中。一进影棚,杜泽楞了一下,这个实景叫“西部牧歌”,用树皮钉的栅栏围着墙壁,地上铺着厚厚的苇草,墙角的高凳上伫立着两支蜡烛,暗淡的桔­色­灯光,衬托出*粗犷的风格。

思婵沙哑地说:“在这里看相册,一定很有感觉。”

(106)在癫狂中燃烧

实景影棚里空间狭窄,杜泽几乎和徐思婵贴在一起, 呼吸也急促起来,口鼻间喷出的酒气更加浓郁,夹杂着白衬衣下蒸腾的汗味,使得徐思婵目眩神迷。

思婵更近一步,媚眼如丝、慵懒倦怠的模样,仿佛沙滩上的美人鱼。

呢喃着问:“杜泽,你怎么了?”一边伸手去扶杜泽的肩膀,反倒像是自己醉了,眼­色­偷传,风情万种。

“我……我想出去……”杜泽呆滞地说,脚下却没动。

“这是相册,你拿走吧。”思婵将手中的相册递过去。

杜泽颤抖着正要接过来,思婵忽然“哎呀”一声,相册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拣,整个人却摔到苇草上。蓬松的长发在两颊跳动,烛光里,可以看到眼中燃烧的火焰,但那火焰却是柔弱的,映着满面桃花,显得楚楚可怜。

任何一个男人,这时候都会自然而然伸出手,想把那个女人扶起来。

思婵抬起上身,凌乱的头发披散在额前,遮住了一只眼睛。红­色­雪纺长裙揉皱了,露出一条小腿,肌肤上纹了一只紫­色­蝴蝶,微微扭动。

思婵侧身迎着杜泽伸过来的手,却用脚腕勾住了杜泽。

杜泽跌倒在徐思婵身上。他们落进草堆里。突然就*起来。不知谁先开始的,两人吻在一起。徐思婵的裙领敞开,在粗犷的树皮屋里,无限风情展开,气若幽兰,冶丽婀娜。

妖女!

她的妖,是融合了天真纯情与放纵沉沦的复杂。有时像冷艳粉底下跳跃的*,有时又是素面朝天的危险躁动,更多的是忽然春风间,不经意的*摄魄。男人甘心坠落在她的冶丽中,甘心在一刹那被她的妖媚焚毁。即使万劫不复,也愿意。

两人在苇草里翻滚撕扯。高凳上的烛火仿佛变成两只眼睛,空气中挤压着灼热的情yu味道。

杜泽抚摸思婵的身体,思婵变得柔软湿润。他们用身体释放着激|情。

思婵的红­色­纱裙剥掉一半,素­色­的|­乳­罩上绣着两朵玫瑰,被汗水浸透了。随着思婵的喘息,Ru房摇晃着,|­乳­形是难得一见的娇挺秀美。

杜泽颤抖着将|­乳­罩推上去,被Ru房的美震惊了,感到窒息。烛光里,粉红的*像娇柔细腻的小蓓蕾,莹莹闪光。

思婵耸起上身,嘤咛一声。杜泽用嘴­唇­衔住*。他真正疯狂了,全身的热血涌向头顶,在太阳|­茓­发出强烈轰鸣。舌尖撩动*,手掌抚弄另一只Ru房。皮肤的光滑柔­嫩­是他不敢想像的,让他欲仙欲死。

思婵在癫狂中燃烧起来,双手从杜泽撕开的衬衣伸进去,用力抚摸着,仿佛要把这个男人的爱全部剜出来,攥在掌心。她感受着杜泽的心跳,震动从手指传到她的胸口,两颗心在同一个节奏轰响着。

思婵低叫一声。杜泽将她的Ru房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咬着。思婵的脖子后仰,汗珠沿着面颊淌下来,滑落到身下。思婵又叫了一声,把杜泽推倒,骑坐在身下,去解他的皮带。

杜泽躺在苇草里,燃烧的双眸望着身上的女人。迫不及待伸手揽住思婵的腰,用力推倒,两人翻在草堆里。杜泽压住了思婵,把她的两条胳膊按住,低头去吻。那是沉重而贪婪的吻,­唇­舌交战、神魂颠倒。

(107)飞旋

徐思婵挣脱杜泽的手,把杜泽的皮带解开了。杜泽脱掉长裤,跪坐在思婵身上,把她的纱裙撩起来。思婵的两条腿扭动交错,*滑润的肌肤刺激着杜泽。

思婵却紧紧按着杜泽的手腕,嘶声问:“想不想要我?”

“想要。”杜泽焦渴地说。

“想要什么?”思婵发出*的呻吟。

“想要你。要你。”

“爱不爱我?”思婵继续折磨杜泽。媚眼如丝,鼻孔里喷出灼热气息。

“爱。”

这时的杜泽已经忘掉了一切,对他来说,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世界。

思婵把杜泽的手抬过来,按到自己的胸脯上。

“杜泽,爱不爱我?”思婵又问。

“爱你。”

杜泽狂乱地抚摸着,像个初经人事的男孩。思婵的肌肤娇美如玉,从指端滑过,让他一阵阵兴奋。

思婵喘息着说:“记住你的话了。”

双手移到杜泽的大腿上,十指如勾,用力抓挠着。一直滑到杜泽的小腹,勾住*往下扯脱,杜泽抬起身,让思婵扯落了。那挺立的渴望,告诉思婵:他多么想得到她。

思婵抱住杜泽,Ru房紧紧贴着杜泽的胸膛,挤压着、摩擦着。

杜泽坐在苇草中,思婵坐在他的腿上。杜泽伸手到裙子里,剥掉她的*……

思婵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杜泽进入了她。她全身颤抖,脖子用力朝后仰,额头仿佛溅起了一片火花。强烈的献身*让她疯狂,同时她也得到了这个男人。

杜泽是快速进入的,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妙,缠绵充实的感觉。思婵的情yu燃烧得更炽热。

杜泽颠簸着,开始冲击。曾经有着温和笑容、阳光味道的男人,此时此刻,犹如情兽附体,只是不顾一切去掠夺。思婵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不停地发出呻吟。

杜泽要把所有的爱挖掘出来。思婵的意识变得迷乱,喊着什么已经听不到,只有脑子里的轰鸣震颤。

杜泽冲击了一会儿,把思婵放倒在苇草里,思婵的双腿缠着杜泽的腰,注视着杜泽的眼睛。杜泽跪在地上,不时低头吻咬她的­唇­。

思婵迫切想抓住什么,杜泽俯身,思婵搂住他的肩膀,在脊背抓挠。手掌移到杜泽的胳膊上。杜泽的双臂撑在思婵身体两侧,思婵紧紧抓着那两根柱子,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

杜泽的动作开始加快,紧抿的嘴巴里发出闷哼。思婵知道他快到了。

“别停……别停……”思婵迷乱地低语。

她的Gao潮先降临了,从下面直冲大脑,向全身扩散。仿佛涌泉一般的*,一股一股推动着她。她想要,还想要,灼热的血液淌过,急促的呼吸伴着呻吟高喊。

杜泽却突然抽离了她,让她感到一阵空虚。但思婵还顾不得杜泽,身体在余韵中颠簸着,在膨胀与紧缩中飞旋。

慢慢缓了过来,这才发现,杜泽把他的Gao潮释放到了外面。

思婵侧卧在苇草里,呢喃着问:“为什么不在里面?”

杜泽没说什么,用卫生纸擦拭思婵的胸脯。

(108)空虚感

欢爱结束后,杜泽正用卫生纸擦拭着,影棚天花板的灯泡忽然发出轻微的咝咝声,电力供应恢复了,眼前顿时一亮。灯光原本并不刺眼,此时却显得异常眩目。杜泽仿佛被惊醒,脸­色­变得苍白,酒­精­的刺激随着Gao潮的释放慢慢退去,额头的汗液在灯下闪闪发光。

思婵正要说什么,灯泡随即又灭了。狭窄的空间里只有烛光幽幽。

她也感到一阵不安,虽然知道电路检修,还不稳定,却有种莫名的惶惑。她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抱着杜泽的肩膀。杜泽已经穿起了衬衫,衣服上沾着草叶,身体却变得有些僵硬。

“杜泽,你觉得好不好?”思婵问。

“嗯。”杜泽应一声,勉强地笑了笑。

思婵注视着杜泽的眼睛。天花板上又闪烁一下,灯亮了,满屋都是透亮的光。思婵发现,杜泽的眼里掠过一丝懊悔的情绪。

思婵静静望着杜泽,望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穿了起来。

灯光稳定了,没有再闪烁。墙角的蜡烛仍在燃烧,烛泪不停地滑下来,堆满了瓷碟。

杜泽用力吞了吞口水,轻声说:“对不起。”

“你说什么?”思婵刚刚穿好*,仰起脸盯着杜泽。

“我说……对不起。”杜泽揉着头发,他喜欢剃平头,显得­干­净清爽。

思婵茫然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没听懂杜泽的意思。

“杜泽,你从一进门,就开始向我道歉。”

“那是因为我来晚了。”

“现在结束了,你又道歉。”

“是我太冲动。”杜泽搓了搓面颊,“我喝了酒……所以……”

“不怪你。是我在勾引你。”思婵打断杜泽的话头。

杜泽侧过脸,极快地看了思婵一眼,将目光躲开,艰难地穿起长裤。

思婵忽然抓住他的裤脚,沙哑地说:“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我……”

“你说你爱我。”思婵平静地说。

杜泽的眼里掠过一丝痛苦。“对不起。”

“我告诉你了:不用道歉。”思婵提高语调,“你道歉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弓虽暴了我?笑话!就算你弓虽暴了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杜泽眼里的痛苦更深,加上*之后的空虚,这时的男人是最悲哀的。

思婵爬起来整了整裙子。蓬松的头发在脸侧跳跃着,眼里的妩媚被慵懒覆盖了。

思婵看了看杜泽。杜泽坐在草堆里,耷拉着脑袋。

思婵忽然笑一笑,俯身到杜泽面前,轻声说:“你别怕,今天的事更不用自责,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

“可我……”杜泽仰起脸。

“我知道你快结婚了。如果你愿意,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思婵故意问道。

杜泽注视着徐思婵。思婵不是那种甘愿做“情人”的女人。

他又将脑袋耷拉下来。刚才他用火热的身体裹着这个女人,可是现在,身体的余温在消散。等一会儿当他离开时,他的背影会变得冰冷。

但奇怪的是,他在徐思婵的面容上看不到痛苦的神情。

这让杜泽略微有些放心了。可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109)不必负责

徐思婵和杜泽整理好衣物,面对面站着,一时都沉默下来。

这间实景影棚显得更狭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从墙上的树皮里蒸腾起来的。杜泽朝四周看了看,木质辘轳、树皮墙、苇草,构筑了一副古朴自然的牧歌景像。

他将视线移回到思婵身上,妖娆的红­色­纱衣,仍然具有极强的诱惑力。但现在已经结束了,欢爱之后,从Gao潮骤然跌入谷底,只感到深深的空虚。

墙角的两支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

杜泽低头说:“思婵,再见。”转过身去。

“等等,”思婵轻声喊住他,“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在我朋友叶素妍的婚礼上,我给过你一张名片。”

杜泽站在影棚门口,没有回应。

思婵提高语调:“你一定记得。而且两年来,你并没有忘掉我。”

杜泽仍然没说话。

“两年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杜泽摇摇头,低声说:“对不起,我告辞了。”

思婵喃喃自语:“我不是轻易可以被遗忘的女人。”

杜泽迈步朝外走。思婵追出来,将袁婧蕊拍的那套相册递给他。杜泽默默地接住了,似乎才想起他到影楼来的目的。

抱着相册,回头看了思婵一眼,思婵亦望着他,嘴­唇­轻轻颤抖。

“再见。”杜泽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徐思婵什么都没说,目送杜泽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时候她最需要杜泽的抚慰缠绵,烘培她的爱情,但杜泽已经离开。曾经笼罩在周身的阳光味道,都随着刚才的激|情褪­色­了。

徐思婵却平静下来,至少,她的面容是平静的。因为她仍然相信,她和杜泽,在劫难逃!

…… …… ……

杜泽回到家,袁婧蕊还没回来。这里即将成为他和婧蕊的新房。房子极普通,六十多平方米,窗外没有绚丽的花园,也没有养眼的绿地,袁婧蕊却投入了无比热情,每天都要装扮这个家。有时在幼儿园教孩子们做工艺品,自己会突然得到灵感,回来便往墙上、灯上、床头挂满小东西。

杜泽时常拿袁婧蕊的自恋开玩笑,可是哪个女孩不自恋呢?婧蕊给家里的镜子贴照片,更多的是与杜泽的合影。他们没多少钱,去不了很远的风景区,便在城里的公园玩,或者星期天,杜泽开着出租车带婧蕊去郊外。

袁婧蕊喜欢拍摄花朵,随身带着数码相机,取景非常独特,视线集中在路边草丛中那些不起眼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她把相机镜头贴上去,这样近距离的取景,使她拍出的画面发生了奇妙变化,每朵小花都被放大,肆意伸展着,原本普通的生命,也焕发出震撼的美感。

每天晚上,婧蕊喜欢蜷在杜泽怀里看电视。灯光映着双眸,柔和温暖,还有一丝俏皮。杜泽忍不住亲吻爱抚,婧蕊的身躯轻轻抖动,像她拍摄的那些小花瓣。他们在一起时,只有最后的防线没有突破,婧蕊坚持要把最纯洁、最珍贵的东西留在新婚之夜,献给杜泽。

杜泽收回思绪,在客厅中间站了一会儿。打开落地灯,灯罩是袁婧蕊­精­心挑选的,上面贴着小照片,还有可爱的挂件。

杜泽坐进沙发,继续回想他们的美好生活,回味婧蕊的风情:可爱慵懒,偶尔*他,露出一些恃宠而骄的媚态。

杜泽故意把脑子塞得满满,这样就会忘掉刚才在影楼做的事。

刚才那个*的男人不是他——他必须认定这一点。刚才那个人只是内心的情兽,幻化成了人形。那个人做过的一切,他都不能承认,所以,他不必负责!

杜泽深吸一口气,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走进了卫生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10)无法忘怀

杜泽一走进卫生间,才感觉紧张起来。应该在袁婧蕊回来之前把证物消除,而他足足耽误了半个小时。如果袁婧蕊突然进门,一定能从他身上嗅出偷­情­味道,无论多傻的女孩,在这一刻都是聪明敏锐的。

杜泽慌忙将衬衣脱掉,连同*揉成一团,塞进黑­色­塑料袋。

然后开始洗澡,莲蓬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冲刷着他。他用毛巾用力搓面颊,一路往下,胸膛、肚子、腿。皮肤开始泛红,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头顶的流水像一场大雨,杜泽眼前模糊一片。在激烈的冲刷中,他想起往事。

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徐思婵给了他一张名片,请他去影楼拍照。他记住了那女孩,是新娘的伴娘,尽管刻意低调,仍是婚礼中最引人注目的风景。杜泽被徐思婵的美貌震惊,那种美是无法抵抗的,有一种罪孽般的力量。

其实那次相遇后,过了半年,他又一次见到了徐思婵,但思婵并不知道。

那天突然下雨,杜泽站在一家服装店里,透过玻璃橱窗望着外面。

街上的人在奔跑,一个女孩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衣服湿了,贴在身体上,甚至看得见她的肩胛骨,透明的琥珀­色­。

女孩跑到屋檐下,深深喘息着,Ru房颤动。当时店里没开灯,女孩以为玻璃后面没人,就把那里当作镜子,微微扬起脖颈,对着镜子微笑,整理湿湿的头发和衣摆,双手沿着胸脯向下。

杜泽的目光被引诱,从女孩的腰肢滑落,停留在胯部。蜂腰长腿,牛仔裤包裹着*的臀。杜泽的喉咙发出风声,艰难地吞咽着。额头似乎勒了根烧红的铁丝,很痛、很烫。

杜泽认出窗外那女孩就是徐思婵。正在失神,袁婧蕊走到杜泽身旁。那天是他们相恋整整一个月,出来陪婧蕊买衣服,不料遇到大雨,更没料到偶遇徐思婵。但杜泽什么都没说,牵着婧蕊的手离开了橱窗。

所以在影楼,当徐思婵问他:是不是将我遗忘?

杜泽的回答应该是:从没有忘记。

但他说不出口。

曾经的情yu,像地面上蜿蜒连绵的雨水,在湿腻的空气中扩张。到了今天,在影楼的烛火里,终于化作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

杜泽猛地打个冷战,莲蓬的水有些凉。他闭起眼睛,以为自己会流泪,眼窝却是­干­涩的。他对自己说:这只不过是人生里犯的一个小小错误。

关掉水龙头,裹着浴巾出来,在卧室重新找了套衣服,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坐在床上,望着窗帘发呆。窗帘也是袁婧蕊挑选的,天蓝­色­,上面有可爱的花朵。

杜泽准备给婧蕊打个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家,正在这时,房门推开了,袁婧蕊走进来。

杜泽忙迎上去,深吸一口气,笑道:“小宝贝,回来啦。”

(111)小娇娘

袁婧蕊进门后,没像往常那样欢快撒娇,神情显得有些黯淡。杜泽揽着她的腰,在面颊轻吻一下。其实杜泽的神态很不自然,但袁婧蕊正在忧愁中,根本没注意。

杜泽贴着婧蕊的耳垂,柔声问:“怎么了,幼儿园的事很麻烦吗?”

袁婧蕊坐在沙发上,靠着杜泽的胸膛,说:“把我们班那个孩子送到了医院,是急­性­肠炎,真可怜。他的妈妈哭得好伤心。”

“交给医生就没事了,你累坏了吧。”杜泽吻着袁婧蕊的头发。

婧蕊说:“看到孩子那么痛苦,我就想,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孩,如果也那么疼,我更受不了。”

杜泽笑一笑:“别想那么多,小孩子总有小病的。”

“所以我害怕呢。”婧蕊叹息着。

“你呀,自己都是个小孩。每天在幼儿园,孩子们哪个没有磕磕碰碰?要是这么难过,你会垮掉的。”杜泽劝道。

“我心里明白,就是看不得孩子受苦。”婧蕊蜷进杜泽怀里,眼泪忽然流下来。

杜泽说:“小乖,那我来受苦吧。”

婧蕊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泪珠,在杜泽­唇­上吻了吻。杜泽僵了一下,心虚得厉害,担心婧蕊从嘴­唇­上尝到什么。

“杜泽,你冷吗?”袁婧蕊问。杜泽的­唇­有些凉。

“哦,刚刚冲了澡。”杜泽转移注意力,“我把相册取回来了,你看看,太美了。”

袁婧蕊这才想起:“对哦,今天取相册!”

杜泽把相册放到婧蕊怀里,婧蕊像个小孩抱着自己的宝贝,反而不知道先看哪本,神情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

杜泽笑道:“小傻妞儿,来,老公给你翻。”

杜泽打开一本相册,袁婧蕊的脸庞顿时亮了起来。微微张着嘴,静默片刻,才发出一声低喊:“啊——这是我!”

“不是你是谁?只有我的小娇娘才这么美丽可爱。”杜泽翻到下一页。

袁婧蕊抢过相册,自己翻了起来。

杜泽默默坐在旁边,望着袁婧蕊。婧蕊低着头,全身心投入到相册中,眼睛明亮喜悦,漂亮的鼻尖凝着一滴汗珠,小嘴微微噘着。杜泽忽然有些心痛,掏出手绢,轻轻拭去婧蕊鼻尖的汗。

袁婧蕊扭着脸,娇嗔道:“哎呀,别乱动。”

杜泽笑了,故意拉一拉她的头发,揉一揉她的耳垂,亲一亲她的面颊。袁婧蕊全然不顾­骚­扰,一页一页翻着相册。

杜泽忽然用手掌捂住照片,说:“老公吃醋了。不许你这样盯着照片上的人。”

婧蕊转过脸看着杜泽,面颊绯红。

杜泽说:“我真的吃醋了。你要时时刻刻望着我,才行。”

婧蕊的眼里忽然溢出清亮的泪珠。杜泽慌地问:“又怎么了?”

“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婧蕊沙哑地问。

“真是傻妞儿。”杜泽把婧蕊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我不爱你,去爱谁呢?”

婧蕊伏在杜泽的胸口,呢喃着:“真好,就快要嫁给你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辈子在一起,每天每天在一起。”

杜泽轻轻拍着婧蕊的肩膀。“你今天太累了,睡一会儿吧。”

袁婧蕊忽然挣脱出来,准备起身。

杜泽问:“你做什么?”

婧蕊说:“我都忘了,去给你做饭。”

杜泽心里一紧,声音有些嘶哑:“不用了。你……睡一会儿吧。”

“你习惯每天晚上要吃夜消的,我去做饭。”婧蕊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112)什么是真情

袁婧蕊走进厨房。杜泽跟过来,本想在门口劝阻袁婧蕊,不让她做饭,却听婧蕊欢快地说:“徐思婵的摄影水平真的太高了!”

杜泽顿时一惊,停下脚步。

“杜泽?”婧蕊呼唤。

“嗯。”杜泽应道。

“改天一定要去拍那套《D调*》!”婧蕊哼着歌谣,手边传来叮叮当当的碗碟声。

“我们……”

“我还要向徐思婵请教摄影秘诀呢。对了,徐思婵不知道我也是摄影发烧友,嘻嘻,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笑我?”

“婧蕊。”

“嗯?”袁婧蕊答应着,“你去看电视吧,我给你煮粥,还有你最爱吃香酥鱼­干­。”

杜泽没再说什么,迈着僵硬的步伐退回客厅。他感觉双膝发软,也许是在影楼和徐思婵的放纵欢爱,留下了后遗症。

…… …… ……

这天晚上10点钟,徐思婵回到枫叶小区自己家。呆坐一会儿,有些饿,在厨房煮面条,放菜叶的时候,忽然觉得很累,像什么东西从身上抽走了,留下一个空空的壳。

端着面条坐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了几眼,觉得烦躁,又关了。面条的味道也尝不出来,菜叶好像没熟似的,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吃掉小半碗,没胃口了,将碗推到一旁,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叶素妍的号码。

“睡了吗?”思婵问。

“还没有,想看看书。”素妍的声音显得遥远空旷。

“小叶子想学习了?”

素妍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嘻嘻,增加文化知识,武装头脑。”顿了顿,问,“思婵,你有事吧?”

徐思婵将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上,斜躺在沙发里,把靠枕塞到后腰,喃喃地说:“素妍,我有点害怕。”

“怎么?”素妍紧张起来。

“就是感到空落落的。”思婵说。

素妍静默片刻。思婵很少流露这种情绪。“思婵,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天遇到杜泽了。只有他一个人来影楼。”徐思婵说。

素妍隐隐猜到了什么,思索片刻,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思婵艰难地说,“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变了样子,好像抓不到东西。”

“思婵,你和杜泽……”

“他快要结婚了,而且我也清楚,他仍然爱着袁婧蕊,可我就是……就是放不开手。”思婵的语调颤抖。

叶素妍不知如何劝慰思婵。沉默片刻,问:“今天是他主动的?”

“我忘了当时的情景,很乱,像疯了一样。”思婵揉着太阳|­茓­,提高语调,“杜泽没有忘掉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他骗不了我。”无论睁开眼睛,还是闭起眼睛,思婵心里的声音在召唤:他是我的!

素妍说:“明天我们见面再聊聊吧。”

“没事了,跟你说说话,感觉好了许多。”

“那,你保重。”素妍说。

“你呀,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思婵笑道。

挂断电话,徐思婵躺在沙发里,忽然想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女人喜欢照相?她们在镜头前做出各种各样美好的表情:甜蜜、妩媚、温柔。生活里没有的一切,都呈现在照片上。“照片”其实是“生活”的一个反义词。

那么“偷­情­”应该是“真情”的反义词。但徐思婵相信,杜泽与她偷­情­的一刻,也付出了真情。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3)欧阳慧的关心

又到了一个星期三,叶素妍再次走进综合市场。跳舞就像心里的毒瘾,这次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原以为自己能控制,却由于家里发生的事,将“毒瘾”激发得更强烈,急于释放内心的郁闷与躁动。

叶素妍已经适应了舞台的气味,并且有了某种依赖。

穿过后面的通道,上二楼,推开换衣间的门,没想到老板娘在里面。

欧阳慧夹着一支烟,正和几名舞女说着什么,听到门响,转脸看了看,淡淡地说:“叶子,你来了。”

“慧姐。”素妍打招呼。

欧阳慧回过头,继续对那几个舞女说:“你们的事情要自己把握,有人让你们出台,我管不着,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担着。”

素妍坐到梳妆镜前,朝那边扫了几眼。舞女们神态各异,有的无所谓,有的颓废,有的烦躁,有的暗暗发笑。

欧阳慧说:“来这里跳舞,我照顾你们,出了这道门,对不起,跟我没有关系了。”

一名舞女说:“慧姐,我们明白。”

“明白就好。”欧阳慧语调淡漠。吸了口烟朝外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看素妍,说:“叶子,你跟我来一下。”

素妍怔了怔,今天并不是分红时间,却没多问什么,起身跟欧阳慧走了。

出门往后走,穿过仓库,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扑面一股潮气涌来。房间的窗户遮了半扇,阳光被外面的高大建筑挡住了,白天也要开着灯。昏蒙的灯泡轻轻摆动,地板投下一圈圈枯黄的光影。

欧阳慧坐在宽大的檀木桌后面,直接问道:“叶子,最近家里很忙?”

“嗯,家里有些杂事,抽不出身。”素妍垂着眼皮。

“有两个星期没来了吧?”欧阳慧点燃一支烟。她的烟瘾很大。

素妍心里颤了颤,怀疑要赶她走。“慧姐,只要家里没事,我就会来。”

欧阳慧抬脸看看素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你是走场的,时间由你自己安排。”顿了顿,问,“你还在别的地方跳舞吗?”

“没有。”素妍说:“你这里让人放心,只要能平平安安赚点钱,补贴家用就行。”

欧阳慧点一点头,说:“在我这边跳舞的姐妹,都不容易,要是有更好的生活,她们也不会过这种日子。”看了看素妍,说,“我总觉得你和她们不大一样。”

素妍笑一笑,说:“我不喜欢招事,也不太和别人聊天,只要跳舞就行。”

欧阳慧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放到桌上。“家里要是困难,这些钱你拿去用,回头从分红里慢慢扣吧。”

素妍没想到老板娘会接济她,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慧姐,我还能支撑。”

欧阳慧看了素妍一会儿,说:“那好,有难处随时来找我,别客气。”

“谢谢慧姐。”素妍说,“我去跳舞了。”

欧阳慧点点头,把香烟衔在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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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惹事

叶素妍离开欧阳慧的办公室,走向换衣间,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素妍刚推开门,便见一个舞女将另一个舞女踢到地上,扑上去厮打。踢人的舞女,名叫红红,喜欢披着羽毛进行表演。而那个被踢的,名叫小彩,身体偏瘦,就是所谓的骨感美女,打架自然不行。

红红正在撕扯小彩的脸,而小彩五指如勾,像猫一样在红红身上乱抓乱挠。

素妍贴着墙绕过去,坐在梳妆镜前,只等着一会儿上场去跳舞。

舞台方向传来粗野的笑声和口哨声,伴随着尖叫、谩骂,与身后的厮打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副俗辣的人间闹剧。

素妍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红红和小彩被其他舞女拉开了。劝架的人其实很想看她们表演,却担心太过分,一方面惊动了欧阳慧,另一方面可能影响出场。

红红和小彩开始辱骂诅咒,一个骂对方是表子,另一个骂对方是没人X的表子。

素妍忽然想笑。这些人骂起来非常仇恨,也非常认真,因为都是女人,知道什么样的脏话可以直接轰击脑神经,听起来特别刺激。这也许是她们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一名退场的舞女从帐幔一侧走进来,素妍忙站起身,该她上场了。

素妍刚走到台子上,便看到前排一个男孩站了起来,正是杨渡。

杨渡终于盼到了素妍,情绪有些失控,被后面的人狠狠推了一把,坐下来。

强烈的音乐响起,素妍伴着节奏扭动腰肢。置身于这个环境,她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猫形面具遮蔽了脸庞,身体虽然放纵摆动,但目光是纯洁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

身上照例是一套黑­色­衣物,一点一点解开,扔到台子上。

白­色­内衣呈现出来。下面的喊声更粗野了。素妍的身材很好,特别是*的形状,让男人无法把持。

“*!*!”有人叫嚣着。

“快!撕­干­净!”

音乐节奏更加急促,仿佛兽类的喘息,素妍的脑袋里轰鸣着,她的意识却很安静,犹如风暴的中心地带。

脱掉黑­色­裙子,腿上包裹着*,扭胯、摆臀、*,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然后侧卧在台子上,将一条袜子撕下来,抬起腿,脚掌对着天花板,凝脂般丰润洁白的大腿闪着光泽。

素妍侧翻一下,将另一条袜子扯脱,站起身,浑身上下只剩一套白­色­的纯棉内衣,­干­净、妖娆。

一百多名观众疯狂了,一张张脸上扭曲着笑容,贪婪地吞咽口水,几乎将楼板掀翻。

素妍最后做了几个动作,拣起地上的衣物,返身朝后台走去。

有人在身后扔东西,矿泉水瓶子、脏污的*、水果。四个角落站立的保安开始维持秩序,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得到严厉警告。来这里看表演的,大多不想惹事,场面逐渐平息下来。

素妍回到换衣间。至此,属于她的一个小时结束了。

坐在梳妆镜前,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烟雾从指尖袅袅升腾,飘渺在头顶。素妍望着镜中人,寂寞的面容,乌黑明亮的双眸没有表情,头发甩过耳侧,显得脖子更修长。

换衣间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素妍开始未加理会,外面的声音大起来,似乎有人想进来,而被保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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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喧嚣放纵的舞蹈,却有一颗寂寞的心。这一个小时的释放,足够素妍支撑到下一次。

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只有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爱”。

(115)挑动

换衣间外面的对话声不断提高,开始尚显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了——

“我要进去找人……”

“滚开!”

“让我进去!”

“我打死你……”

接着是扭打声。素妍侧耳听了听,心里一紧,听出是杨渡。那个男孩冤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一名舞女正好进来,笑着对素妍说:“你的小弟弟又来了。”

素妍低声说:“我不认识他。”

红红接口说:“我赌他还没开过壶,你们谁跟我赌?”

小彩忘了刚才和红红打架的事,吆喝着:“我赌。那小子也就20岁上下,肯定是处男。”

“你验过了?”红红也忘了打架的事。

“关你屁事。”小彩笑着说。

红红转脸对素妍说:“叶子,你要是不想弄,让给我,我给他开壶。”

素妍的脸红了,假装没听见。

小彩对红红说:“他的XX能不能顶到你的门里?”

“老娘用手帮他。”

一个舞女说:“还有嘴嘛。”

“妈的,找一个­嫩­伢子不容易,老娘想开开荤。”红红急切地说。

小彩表示赞同:“男人啊,XX没有进过女人的门,就不能算男人。”

红红说:“我做他的贵人。”

这句话引起一阵放肆的笑声。

众人又将视线集中到叶素妍身上,都记得上次,素妍扇了杨渡一耳光。

小彩说:“你们看叶子闷声不响,其实人家早就弄过了。”

红红凑过来,问:“叶子,感觉怎么样?”

一个舞女说:“男人18岁到25岁最饿,火力最猛,一晚上­干­五次都行。”

“你尝过几个啊?”小彩不屑地问。

“我X,以前帮一个小子开过壶,刚开始怕羞,两手捂着裆,把那XX盖住。老娘狠狠把他弄了,那小子还哭。”

又引起一阵哄笑。男孩第一次发生这事,其实也很难受。

“后来呢?”有人催问。

“后来尝出滋味了,那晚上弄了我五次,快把我X死了。”

红红酸声酸气地说:“那你不是爽透了。”

“要说经验,那要看老男人,可要说冲劲,还是男孩厉害,不要命的­干­。”

哄笑声又起,污言浊语满天飞。

小彩说:“你们等吧,女人到了40岁上下,才是真正饥饿的时候,一个个都会变成母狼。”

红红幽幽地说:“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母狼。”

叶素妍没参加她们的讨论,吸完一支烟,将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灭,抓过身旁的皮包朝外走。

外面安静下来,保安已将杨渡赶开了。

素妍从后门出去,下楼走进鸳鸯巷,刚到巷口,眼前人影一晃,杨渡出现在对面。素妍没理他,低头从旁边绕开。杨渡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巷子一片清冷,围墙上布满苔藓,不时见到地上有烂菜叶和碎砖块。某座破败的屋脊上,一只猫在踱步。

在鸳鸯巷中段,素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杨渡。“不要跟着我。”

杨渡低声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没空。”素妍生硬地回了一句。继续赶路。

杨渡的视线在她后背游移,从头发滑到腰肢,再到臀部、小腿。神情仍是那样惶惑羞涩,夹杂着一丝焦灼。

他追了几步,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你为什么没来?”

素妍停下脚步,生气地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上次在鑫蓝街遇到你,身旁那个男人是谁?”杨渡问。

素妍深吸一口气,很想大喊几声,终于还是忍住了。“你走开,不要缠着我。”

“我看那男人很有钱,也很帅,是不是你男朋友?”杨渡轻声问。

素妍忽然朝杨渡走来。杨渡有些讶异,立在原地,不由得抚了抚面颊,似乎素妍要扇他耳光。

(116)谜一样的人生际遇

叶素妍走到杨渡近前,上下打量几眼,黑­色­T恤紧绷在身上,下摆破了个洞,边角起毛。裤子却显宽大,裤脚拖到鞋面,蓝­色­球鞋上也有几个破洞。

杨渡被看得不自然,撩了撩额前的长发。素妍将目光直对杨渡的眼睛,看他狭长的眼里充满叛逆的光芒。

素妍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敲诈我?”

杨渡露出委屈的神情,低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勒索你?”

“看到我跳那种舞,你……”素妍说不下去了。

杨渡望着素妍,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害你。”

素妍忽然对杨渡产生了好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是本能反应。这男孩的眼神孤独、野­性­,仿佛受伤后的自我保护,竟在素妍心里激起一阵共鸣。

素妍说:“那就离我远点。”

“我想对上次的事向你道歉。”杨渡说。

“什么事?”

“上次我想拿100元钱,请你跳专场,我……”

“行了!”叶素妍低喊一声。

杨渡不安地碾了碾脚尖,头发披垂在前额,把眼睛盖住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

素妍不再理会他,转身朝巷口走去。

杨渡不紧不慢地跟着,目送叶素妍走出鸳鸯巷,融入外面的人群。他停下脚步,静静倚在围墙上。

叶素妍在街边匆匆行走,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个男孩,似乎是在巷子里保护我。

但她马上放弃了这种想法。

杨渡只不过是个混混。一个看艳舞的小混混。

…… …… ……

杨渡离开鸳鸯巷,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刚上楼,便听到隔壁的厨房传来声音。厨房是房东临时搭建的,与住宿的地方分开。

厨房门口探出一张清纯甜美的脸庞:“杨渡,回来了。”

“韩玥,什么时候来的?”杨渡问。

“有一会儿了。”韩玥说,“正给你煮东西吃。”

杨渡本来想进屋休息,只能先到厨房。空间狭窄,杨渡站在门口,韩玥把他拉了进去。两人挤在一起,韩玥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亭亭玉立。

“你看我煮的什么?”韩玥掀开锅盖。

汤里翻滚着红萝卜、粉条、­肉­片……杨渡吸了吸鼻子,很香。

韩玥问:“喜不喜欢?”

“嗯。”杨渡应了声。

韩玥用胳膊肘轻轻蹭杨渡的胸口。“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事。”杨渡说。心里却在想着今天在鸳鸯巷遇到素妍的事。

韩玥歪着脑袋打量杨渡,她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儿轻轻晃动着,在破败的厨房里光芒四­射­。

“杨渡,你笑一笑。”韩玥撒娇道。

杨渡笑了笑。

当韩玥用清纯澄澈的眼睛望着别人时,很少有人不被她打动,用这样的眼神去玩“仙人跳”,那些猎物当然逃不掉。

杨渡从来没有询问韩玥的过去,不知道在那纯美的脸庞、天真无邪的眼神、清甜的笑容背后,有着怎样悲情的人生际遇,更不知道韩玥在高三那年,如何被男人夺去贞洁。

但韩玥在杨渡面前,是绝对真实的。

她深爱这个小她一岁的男孩,完全投入了进去,无法自拔,既想被他宠溺,又想宠溺他。没有杨渡的日子,韩玥会心神不宁,甚至发疯。

韩玥也曾经让别人感觉发疯。

有个男人曾对韩玥说过一句话:我最怕你用这种清纯的眼神看着我,你让我发疯!

说这句话的人,是韩玥的养父。说这话的时候,他正用烟头烫着韩玥娇­嫩­的肌肤。

PS:接下来将正式介绍韩玥。关于她的凄迷身世、她的成长,还有脖子上那枚翡翠吊坠儿的来历,以及她的爱与恨……

韩玥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在以后的情节中,她将和叶素妍等书中的几个人物发生纠葛。请继续关注。

(不想看韩玥往事的朋友,可以跳过以下章节,直接从第二卷开始阅读。不过鹤鹤还是建议,有空的时候读一下韩玥的往事,对以后的情节会有帮助)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17)韩玥的往事·油葫老妈

两年前的8月18日,韩玥从街头走过。她刚刚参加完高考,还穿着漂亮的校服,白­色­衬衣,蓝­色­裙子,白袜子,黑皮鞋。

阳光暖暖地洒在韩玥身上,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一队豪华婚车从面前经过。韩玥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不认识结婚者,只是因为看到有钱人,眼神变得复杂,既有隐隐的羡慕,亦有种怨恨。

几十辆高级轿车鱼贯前行,窗玻璃反­射­明媚阳光,绚丽耀眼。街边的人纷纷停下来,指指点点:“这是王家娶媳­妇­儿。”

“哪个王家?”旁人好奇追问。

“石头王家你不知道?弄石头的,越弄越大。”

“噢——我想起来了,好久以前董建华来的时候,还用他们家的奇石当作礼品。”

“难怪这么大排场,不知谁家女子有这福气……”

韩玥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也毫不关心。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说:“林叔,我在路上。”

“时间快到了,抓紧时间。”林叔说,“我在大厅等你。”

“嗯。”

韩玥挂断手机,继续赶路。那位林叔是她的“经纪人”,带她出来混生活,走的是酒店一条线,接待的客人有教授、商人、官员。

林叔在圈子里有个奇怪的绰号:油葫老妈。

他曾是一名教师,擅长研究心理学,召集并控制了不少女孩,却将她们彼此隔离,不让互相见面。

韩玥是林叔手里最好的宝贝,男人们喜欢清纯无邪的面容,越纯越值钱。韩玥也不需要太多的调教,讲几句道理就明白,很聪明。

韩玥走进华美酒店。林叔独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边望着窗外的街道,一边打手机:“……当然没开过胯,就等赵老板亲自来了,哈哈……柴­鸡­的身坯子,用起来才有意思……对啊,女人身上起了软­肉­,就不再是柴­鸡­的味道,那是催熟的­肉­­鸡­没嚼头……放心,浑身都是紧的,想玩哪就玩哪……赵老板,价钱还用商量吗?*见红,你就转大运了,做生意的都明白……行,随时联络。”

林叔挂断手机,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消失,连嘴角的一丝笑纹都没有了。

他今年整整四十岁,看起来很年轻,长得也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很有神,懂得装扮自己,有时戴茶­色­眼镜。

林叔转过脸,这才看到韩玥站在不远处。“你怎么像猫一样,没一点声音。”

韩玥淡淡地笑一笑。林叔这样说话,其实是一种爱护。林叔打量韩玥,扎着马尾辫,漂亮­精­致的校服,背双肩书包,两只手微微交叉放在小腹前,双腿并拢。

林叔感到眼里一阵发热,身上也热起来,但他的职业素养很高,懂得控制自己。起身说:“213房间是个当官的,好好侍候。”

“嗯。”韩玥应了声。

“你刚入行不久,要注意分寸。”

“嗯。”

“瓶子带了吗?”林叔问。

“带了。”韩玥说。

她已经不是Chu女,所以每次工作,随身带着小瓶子,里面装着黄鳝鱼的血。这种血的颜­色­特别鲜,和“Chu女红”相似,不容易凝固,完全可以骗过客人。

林叔开始教导韩玥,进行临场前的心理辅导。旁人看来,会以为老师在教育学生。林叔的思想水平的确很高,做这一行的,素质决定了层次。林叔特别鄙视街边野店里,那些粗蛮的皮条客。

“这个世界,有掠夺就有欺骗。”林叔说。

“我知道。”韩玥早就明白了。

“他们想得到你的贞洁,你就要让他们以为得到了,他们才会付钱。”

林叔仍然不放心,因为一次“*费”至少可以赚5千到2万元,而若搞砸一次不仅是钱的损失,更破坏信誉,瞬间便可摧毁他在这个圈子里的根基。

“放心。”韩玥低声说。

林叔轻轻推了推韩玥的背。“去吧,213房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18)似曾相识

213房间的客人很有耐心,虽然韩玥到场的时间,比预约晚了十五分钟,但他保持了涵养。

见到韩玥时,官员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有五十来岁,戴着金丝眼镜,有一双胖乎乎的手。

他就是宋厉男的爸爸宋伯钦。

今天本是他的外甥王展结婚的大喜日子,他却实在难抑­色­欲,借口有紧急会议,抽空溜到了华美酒店。

见到韩玥第一眼,宋伯钦便知道自己没来错。这女孩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扎着马尾辫,一双清纯无邪的眼睛,笑容甜美。还有那漂亮的校服,白­色­衬衣,蓝­色­裙子,白袜子,黑皮鞋。

“你来了。”宋伯钦露出­色­迷迷的­干­笑,声音­阴­沉沉的。他忽然感觉这女孩的眉目之间,有些似曾相识,但今天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伯伯好。”韩玥鞠躬。马尾辫甩了甩。

“好好。”宋伯钦有些激动,“在哪上学呀?”

韩玥露出羞涩的笑容:“这个……不能说的。”

“哦对对,”宋伯钦表示理解,笑着问,“上几年级?”

“高三。”

“好好。”宋伯钦吸了吸牙,“来,坐到伯伯这里。”

韩玥显出迟疑的样子,像秋风中的一只小兔子。宋伯钦的喉结作哽,左面颊不由自主地痉挛着,用胖乎乎的手拍着身旁的床铺,催促道:“来嘛,伯伯喜欢你。”

韩玥坐到宋伯钦旁边。宋伯钦搂住她的肩膀,深深吸了一下身体的芬芳,开始亲吻韩玥的面颊,嘴巴拱来拱去,一直拱到脖子上。韩玥的脸庞烧红了,躲避着,腰肢微扭。

“告诉伯伯,为什么要出来赚钱?”宋伯钦兴奋地问。

“我爸爸是捡破烂的,家里很穷,我要给上大学筹集费用。”韩玥这句话并没有撒谎。

“真是可怜孩子。”宋伯钦凑上去,更加贪婪地吻咬着。

韩玥轻声呻吟,噤若寒蝉。宋伯钦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手指伸进韩玥的校服,隔着文胸抚弄起来。娇柔Ru房,细腻的小蓓蕾。他的喘息变得粗重。

韩玥挣一挣,不安地说:“伯伯,我想去趟卫生间。”

宋伯钦善解人意地笑一笑,说:“是不是紧张啊?”

“嗯,有点儿。”韩玥低着头。

“去吧。”宋伯钦恋恋不舍地松开韩玥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韩玥的脸庞,眉眼之间真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韩玥踉跄着走进卫生间,关起门,她的神情马上恢复到平静,先往镜子里看了看,面颊绯红,大大的眼睛乌黑明亮,温柔小巧的嘴巴显得更红润。

坐在马桶盖上,从校服的夹层掏出瓶子,拿起一块小海绵,将瓶子里的鳝鱼血倒在海绵上,轻轻捏了捏,让血均匀地渗进海绵。然后把裙子撩起来,卷在腰部,把可爱的小*褪下来,分开双腿,一只手探索着,另一只手捏着小海绵,轻柔地推进去。

进入的位置和角度很关键,既不能提前泄漏,也不能因为太深而失效。在这方面,韩玥积累了一些经验。

低头检查,两条腿交错扭动,没有问题。把*穿好,裙子抚平,再将瓶子冲洗­干­净,扔进纸篓。

在卫生间踱了几步,酝酿情绪。仍然不太放心,撩起裙子、撑开*,朝里面仔细看了看,确定无误,这才从卫生间出去。

宋伯钦亲切地问:“好了吗?”

“嗯,好了。”韩玥微微低着头,显得十分羞怯。

这样柔弱的姿态,最让男人着迷,更让男人无端生出一种破坏和占有的邪欲。

“来吧。”宋伯钦的鼻头发红,嘴角痉挛,用力吞咽着喉结。

韩玥不安地躺在床上,宋伯钦正要剥去校服,她小声问:“伯伯,你会喜欢我吗?”

“喜欢。”

“会不会痛?”

“伯伯会好好爱你的。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宋伯钦抚着韩玥的脖子。

韩玥闭起眼睛,也许表演太投入,眼角竟有些湿润。

她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在颠沛流离的人生中渴望爱、需要爱,而这个字,却由这些客人说出来。

(119)迷惑

宋伯钦的呼吸急促起来,剥掉了韩玥的校服。往下褪裙子时,韩玥颤抖着夹住双腿,轻轻挣扎,反而激发了客人的欲望。

宋伯钦用力扯落裙子,扔到地上,韩玥抱着双肩,在床上蜷成一团。

老男人无法抗拒少女的­肉­体*,年龄落差越大,却有一种*夺魄的美。

宋伯钦把韩玥展开,看着那条可爱的*。白­色­*上蓝­色­的斑点,裤角有个小小的卡通图案。先扯脱韩玥的文胸。韩玥啜泣一下,抗拒着。宋伯钦掰开韩玥的手,把文胸揭掉,露出两只娇挺的Ru房。宋伯钦发出低低的赞叹,双手握住Ru房。

韩玥瑟瑟发抖,啜泣的声音时断时续。宋伯钦趴在韩玥的身上,嘴­唇­衔住*。小蓓蕾绽放着,细腻柔韧。韩玥呻吟一声,身子猛地绷紧了。宋伯钦愈加激动,享用这么敏感的Chu女身体,真是一种享受。

宋伯钦的口水淌在韩玥的胸脯上,发出哼哼声。嘴巴一直拱到脖子上,再到嘴上。韩玥紧紧闭着嘴巴,不与客人接吻。这是她的原则:只能在以后遇到真正爱的人,才会献出自己的吻。

所以尽管她不是Chu女,但她保持了一种纯洁。

宋伯钦攻不进韩玥的嘴巴,便放弃了,对他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

宋伯钦喘着粗气,把韩玥的*撕掉,颤抖着手伸下去,细致地把玩片刻,然后将自己*,趴到韩玥身上,像一头老动物在丛林间漫步,突然开始加速。

韩玥呻吟尖叫,身体扭动。宋伯钦的欲望终于爆发,闷哼着,更用力地耸动。韩玥好像昏迷了一般,只从鼻子里发出细微的喘息。

终于,宋伯钦的脊背猛挺几下,全身绷紧,倒在韩玥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韩玥才悠悠醒转,眼角凝着一滴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宋伯钦忍不住又抚摸把玩一番。对青春少女的迷恋,是他的一大弱点。

韩玥抽噎着瑟缩在床角,双肩抖动,身子抱成一团,望着雪白床单上的一抹洇红。

宋伯钦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好了,不要哭,我会跟林叔说一说,给你补点营养。”边说,边从皮夹里摸出几张大票子,“这个是单独给你的。”

“谢谢伯伯。”韩玥哽咽着。

又坐了片刻,韩玥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离开了213房间。

林叔在大厅等她。“都好了?”

“嗯。”韩玥恢复到甜美清纯的模样。走在大街上,女孩们会嫉妒她。

“你做得一定很不错。”林叔平静地夸奖。

韩玥没回应,跟着林叔出了酒店。

林叔说:“我一直没顾上问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演那么真实?”

“因为身体有记忆。”韩玥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被伤害的感觉。”韩玥走在阳光里,望着前方,说,“是你给我的伤害。”

林叔怔了怔,脚步慢下来,看着韩玥的背影。

突然间他产生一个直觉:如果有一天自己出问题,一定出在韩玥身上。

这个念头只停留了几秒钟,林叔便放掉了。因为他不相信韩玥真的会做出什么,这个面貌清纯,笑容甜美的少女,同样也迷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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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逆风生长的小花

说起韩玥迷惑的第一个男人,便是她的养父。

韩玥从懂事开始,就生活在那个男人身旁。他叫金木河,职业是捡破烂。

金木河告诉韩玥:他是从城北的一座旱桥下,把她捡回来的。

那是个冬天,天空飘着小雪,韩玥快饿死了,哭都不会哭。金木河原以为是个烂包袱,拾起来,正准备顺手扔到平板车上,却发现不对。

打开包袱,看到了婴儿。婴儿身旁放着一张纸条,写着名字“韩玥”。

从那以后,韩玥有了家。

金木河租住的房子在棚户区,每个月租金50元,用捡来的旧报纸糊着天花板,上面破了个大洞,黑糊糊的,边缘有裂纹。

房子约有20平方米,空中散发着霉烂的味道。家里有个低矮的柜子、一口破箱子,一大一小两张木板床,除此之外,便是门里门外堆积的破烂。

棚户区四周生长着一种植物,学名红葵,当地人称作野茄子、野辣子。

这种卑微命贱的灌木,在路旁、水边、田野、沟旁都可以生存。韩玥小时候经常摘红葵,红­色­浆果柔柔亮亮,大人说有毒,她吃过一次,一点点,味道忘掉了。红葵的叶片互生,呈现不规则的羽状分裂,像小翅膀。

韩玥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并且上了学。金木河在满屋的墙上糊了报纸,屋子潮湿,报纸逐渐起皱、泛黄、破损,再继续往上糊,积了厚厚一层。

韩玥夜里躺在小床上,侧身面对墙壁,借着微弱的灯光读着旧新闻,缓缓沉入梦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有一天,韩玥发现金木河看她的眼神变了。

韩玥也从来没问过:家里为什么没有女人?

后来她自己找到了答案:金木河的生理有问题。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天晚上,韩玥躺在小床上,面对墙壁读新闻。那则新闻已经看了三十多遍,图片发黑,文字也不清楚,内容早就烂熟于心,是说一个女人为了五元钱赌资,与丈夫闹矛盾,两人追打到河边,女人失手用棍子戳死了丈夫……韩玥每次看到这里,都会产生小小的感叹。人的命难道真得很卑微吗?

金木河盘腿坐在大床上,望着韩玥的背影,那玲珑起伏的姿态,让他的眼前变得模糊了。

金木河忽然问:“玥玥,你今年多大?”

韩玥翻过身,说:“十四岁。”

“你来。”金木河呼唤。

韩玥下床,来到金木河的床边。

金木河仰脸望着韩玥。虽然营养不良,但韩玥没有受影响,就像逆风顽强生长的一朵小花,光滑细腻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清纯乌黑的大眼睛。

金木河说:“你是我捡回来的,知道不?”

“已经讲了很多次了。”韩玥用撒娇的语气说。

“我怕你记不住。”金木河的眼神有些冷。

“我一辈子记着。”韩玥说。

“坐下。”金木河拍了拍床板。

韩玥听话地坐下来,床板上铺着薄薄的褥子,也是金木河捡回来的。金木河晚上盖的被子,是一床烂棉絮,肮脏不堪。但他给韩玥的被子却很漂亮,甚至还有布满小花的被罩。

“你上学的钱,也是我捡破烂挣来的。”金木河嘶声说。

“嗯,我记得。”韩玥说,“叔,我以后一定还你。”

金木河不让韩玥喊他“­干­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个字的责任太重,他担不起。

“玥玥,咱家穷。”金木河说。这基本上是一句废话。

韩玥说:“不怕,我以后挣多多钱给叔。”

“可我最恨有钱人。”金木河说。

韩玥低头拧着手指。其实她和金木河一样,对钱又恨又爱。

“玥玥,叔累了,给叔按摩一下。”金木河的声音忽然有些发抖。

韩玥觉出一丝异样,但她毫不迟疑地跪在床板上,双手轻轻按住金木河的肩膀。

(121)欺侮

韩玥面对着金木河,跪在床板上,手指在金木河的肩膀上按压,动作虽然稚­嫩­,却很认真。

金木河盘腿坐着,鼻息喷到韩玥的胸脯上。韩玥穿着白­色­的背心,胸口部位印着一只蓝­色­的鸟,下身穿着牛仔短裤,正在发育的身体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小蓓蕾。

金木河的额头阵阵发紧,一缕淡淡的香味,从韩玥的背心里飘出来。金木河深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拦腰抱住了韩玥。

韩玥猛地一怔,按摩的动作停下来。

金木河嘶声说:“玥玥,别停。”

“叔,你……”

“别停,别停。”金木河的手掌在韩玥的脊背上抚摸。

韩玥敏感的身体被触动了,金木河表现出的不是慈爱,而是一种绝望躁动的欲念。

“叔……”

“玥玥,让叔叔抱一抱,抱抱就好。”金木河将韩玥拥到怀里。韩玥身子往前扑,胸脯压到金木河的肩膀上。金木河颤抖不已,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强,­干­硬的指甲刮着韩玥的后背。

“不要……叔……”韩玥悲鸣着,拼命挣扎。

金木河的语气变得暴躁:“我把你捡回来的,别忘了,我养活了你”

“叔,放开我。”韩玥猛地一挣,与金木河一起倒在床上,返身一扭,从金木河怀里逃出来,跌坐在床下。

韩玥哭起来,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害怕。

金木河颓然缩在墙角。其实他只是个废物。

韩玥坐在冰冷的地上哭了一会儿,艰难地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小床。金木河嘴角哆嗦着,喃喃地说:“你身上太香了,不是这里的味儿。你总会飞走的。”

韩玥蜷坐到小床上,一整夜在惶惑不安中度过。但金木河没有再侵犯她,关灯之后,黑暗中盯着韩玥的剪影,盯了许久,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韩玥对待金木河的态度变了,不再朝他撒娇,而是刻意保持着距离。

韩玥在墙上拉了根绳子,上面挂了布帘,给自己隔了小套间。金木河默许了。他总用­阴­沉的目光盯着韩玥,嘴里咕哝着,不知在说什么。

有时学校要收什么费用,韩玥回家之后犹豫很久,不得不说出来。金木河倒没有拒绝,掏出脏乎乎的钱,扔到床边。

进入初三年级,韩玥不知怎么得罪了几个女同学,她们利用一切机会嘲弄韩玥。

体育课上,几个同学凑在一起说笑,指着不远处的韩玥,大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垃圾堆捡的,所以身上有股垃圾的味道。”

其他同学好奇地说:“不可能吧?”

“你们问她——”领头的女生朝韩玥招招手,韩玥慢慢走过来。那个女生问,“你的*是不是在垃圾堆捡的?”

同学们哄笑起来。女孩子的笑声,莺歌燕语,带着一种*。

韩玥低头走开。

她们在后面喊:“在垃圾堆捡的三角裤衩,回家以后要好好洗的!”

有人附和:“说不定是我穿过以后扔掉的,野猫都撕烂了。”

“咯咯咯,你去帮她补裤衩。”

“去死吧!”

韩玥越走越远,清纯的眼神显得很平静。

她们还在后面喊:“喜欢穿臭*的垃圾女孩,快来捡我的裤衩!”

声音逐渐飘散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22)小妖­精­

上课的时候,欺侮的事情仍然没有完。

美术课上,老师要教书法,韩玥的墨汁快用完了,给瓶子里灌了些自来水,用力摇了摇,把墨汁摇匀。上课铃响起,匆匆忙忙赶回教室,从两排桌子中间经过时,一个女同学突然伸脚,将韩玥绊个趔趄,碰到旁边的桌子,手里的瓶子虽然没扔掉,飞溅而出的墨水却洒在一个男同学身上。

男生姓傅,后来韩玥一直记着他,长得瘦瘦小小,眼睛亮亮的。那天穿着雪白的衬衫,墨汁在胸口绽放成一朵黑­色­的莲花。

“对不起……对不起……”韩玥慌乱地站起身。

“没关系。”男孩也有些慌,丝毫没有责怪韩玥。

身旁的女生笑着嚷:“傅恒,让韩玥给你洗衬衫,顺便把她的臭裤衩洗一洗。”

教室里卷过一阵笑声。

这时老师走进来,场面逐渐平息下来。

傅恒带着那朵黑莲花上了两节课,不停地被同学们嘲弄。放学后,韩玥对他说:“我帮你洗一下。”

傅恒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没事,回家让我妈洗。”

“你妈会不会打你?”

“我­奶­­奶­给我撑腰呢。”

“哦,那就好。”

两人从教室出去,走在­操­场上。梧桐叶在头顶飘飞,阳光纯净透明,就像韩玥的眼睛。

静默许久,傅恒忽然说道:“她们是嫉妒你漂亮。”

韩玥茫然地看着傅恒。傅恒却跑开了。

后来傅恒总是躲着韩玥,好像偷了韩玥的什么东西,或者是因为自卑,直到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傅恒越来越感到紧迫。

一天傍晚,韩玥放学回家后,趴在床板上写作业。金木河从外面回来,用力推开门。

韩玥全神贯注地算一道题,砰地一声门响,她惊得转过脸。

“叔……你回来了。”

金木河很少表现这种情绪,今天实在太反常。把手里的破袋子狠狠甩到墙角,里面咔啦咔啦响着,不知捡了什么东西。

“叔,我去做饭。”

他们家的厨房在后面,是用一座破棚子搭建的。韩玥放下笔,准备出门。

“等一下。”金木河­阴­沉地说。

韩玥惶惑地转过身。金木河嘶声说:“你学会勾人了,嗯?”

韩玥不明白金木河的意思。

金木河的眼睛眯着,眼里­射­出冷光。“我最恨勾人的小妖­精­,没想到自己养了个小妖­精­。”

韩玥低头,轻声说:“叔,我没有。”

“没有?”金木河突然走过来,一把揪住韩玥的头发,拖到窗前。窗玻璃脏污不堪,朝外面看,朦朦胧胧发现一个身影,站在一棵枯树下。

韩玥认了出来,正是傅恒同学。

金木河把韩玥的头发扯了扯,韩玥的脑袋跟着来回摆动。金木河说:“我一回家就看到那个小兔崽子。他是谁?”

“我不认识。”韩玥说。

“骗我!”金木河松开韩玥的头发,快步走到墙角,那里有只水桶,金木河从里面拿出塑料瓢,狠狠泼到韩玥身上。“他是谁?”

韩玥的脸上溅了脏水,一撮头发粘在面颊。上半身也湿透了,衣服贴在玲珑的胸脯上,变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金木河呼吸急促,瞪着韩玥。

“叔,我不知道他是谁。”韩玥咬着牙关,心里求傅恒快点离开。

(123)发狠

金木河气急败坏,揪住韩玥的脖领子,拖到水桶前,把韩玥按着跪在地上,脑袋塞进桶里。喘着粗气说:“那个小兔崽子肯定是在找你!贱货,学会勾引男生,我最恨你这样的小贱货!我最恨贱货骗我!”

韩玥的脑袋按进桶里,鼻子呛了水,剧烈咳嗽着。接连摁了三次,水面翻着泡沫。

金木河嘶声问:“外面的小子是谁?”

“我……不知道。”韩玥的胸脯剧烈起伏,鼻翼喷张,脸上淌着水,头发耷拉在前额,甩动着水花。

金木河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你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韩玥深深喘息着,蜷坐在木桶旁。

金木河松开韩玥,走到窗前朝外窥探。外面雾蒙蒙一片,路灯照在树下,已经没人了。

金木河坐到床边,对韩玥说:“你过来。”

韩玥咳嗽着,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床边。金木河上下打量韩玥,衣服下摆揉皱了,紧贴在小腹上,透过布料能看到皮肤的光泽。韩玥抱着肩膀,冷得直哆嗦。

金木河的嗓音变得柔和:“我教训你,是不想让你骗我。”

韩玥的牙齿磕碰着,脸­色­苍白。

金木河起身说:“你换衣服吧,我出去。”打开屋门,返手将门虚掩。

韩玥将屋子中间的布帘拉起来,从小箱子找出一套­干­净衣物,开始脱湿衣服。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那是她捡的玻璃,在后面贴了几层报纸,变成了长方形的镜子。左上角有个尖锐的豁口,镜子中间有道细小裂纹。

韩玥穿着*,面对镜中的自己。身体蓬勃发育,并没有被这个家庭摧残,反而更加清纯动人,像一朵亭亭玉立的小水仙。

班里组织学生去医院体检时,她因为紧张,医生诊断为“心跳过速”。对于那些男医生的目光,她既有­祼­露的恐惧,同时也有奇妙的盼望。她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一种危险,是黑­色­的,每当午夜,敞开心扉,它会长出两只翅膀,飞出来和她对话,伴着她成长……

房门似乎响了一声,韩玥打个冷战,不知从哪钻来一缕风,从脊背掠过。

她最后看了看镜中的少女,玲珑娇柔的Ru房,由于寒冷,微微战栗着,|­乳­尖高高翘起,粉红的|­乳­晕像两片­嫩­­嫩­的小花瓣。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小腿往下看不到了,隐藏在黑暗中。

韩玥忽然感觉背后有道目光,但她没有回头,静静地将裙子套在身上,抚平裙摆。

金木河闯进来,从后面抱住她。“玥玥,你是不是很想男人?”

“没有。”韩玥平静地回答。

“真是小妖­精­,天生会勾引男人。”金木河叹息着,胸膛紧贴韩玥的背,手掌在前面抚过*。

韩玥挣了挣,她太累了,刚才被金木河塞进水桶,折腾得很惨。

金木河在韩玥的胸脯上抚弄一会儿,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韩玥仰起脸,用清纯的眼神望着金木河。金木河的脸庞微微扭曲,眼里充满焦躁和绝望。

“我最怕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让我发疯。让我发疯!”金木河的嗓子里咝咝作响。

韩玥依然凝视金木河。金木河咬着牙关,发狠地揉搓少女娇柔的身躯,手掌沿着胸脯往下,到了腰部,用力摩娑,然后撩起韩玥的裙子。

韩玥挣了一下,随即安静下来,仿佛在做一个实验,想看看自己的禁忌本能有多么敏感。

(124)­干­洗

金木河把韩玥抱起来,带到小床上。小床不堪重负,吱嘎一声,床板似乎要断裂了。金木河的手颤抖着放到韩玥的*外面,隔着*摸索起来。

韩玥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既厌恶又兴奋。金木河手指粗硬,贴着*边缘游移,偶尔触及到韩玥的大腿,娇­嫩­的皮肤感觉到他手上的细小裂纹。

“玥玥……玥玥……你为什么不哭?”金木河嘶哑地问。

“为什么要哭?”韩玥用澄澈的大眼睛望着金木河。

“别看着我。”金木河的目光闪躲着,随即燃烧起愤怒,似乎不是他在侵犯韩玥,而是韩玥在折磨他。

金木河解开腰带,把长裤子褪到膝盖上,让韩玥的大腿贴住他的下身。

他穿着一条破*,就那样缓缓摩擦起来。面颊紧绷,额头迸起青筋,渗出一层汗珠。眯起眼睛,想让自己显得陶醉一些,可是他的下身毫无反应,带给他的只有屈辱和痛苦。

金木河让韩玥背对自己,把她的裙子挽起来,系到腰上,露出臀部。用下身在韩玥的臀部摩擦。韩玥的*是蓝­色­的,小巧可爱,一半臀­肉­露在外面,在昏暗的灯光里泛着洁白的光泽。

金木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嗅着韩玥的头发,下面的碾磨开始加速,手掌伸到前面,抚弄Ru房。

他们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到两分钟,金木河猛然推开了韩玥。

“小贱货——”金木河嘶吼着。

每当金木河骂韩玥“小贱货”的时候,她就想起屋子外面的红葵,想起那些小小的、柔柔亮亮的红­色­浆果。

韩玥转身出了屋子,没忘记还要做晚饭。

…… …… ……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金木河便不定期地对韩玥进行摩擦。他给这种行为起了个好听通俗的名字:­干­洗。

可惜,他那疲软的下身,没有因为“­干­洗”产生任何变化。尽管这时候,韩玥对金木河的生理痛苦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却越来越可怜这个男人。

如果金木河是禽兽,那就是断了翅膀的禽兽。

不过这个禽兽在平常的时候,还算一只好动物,给韩玥买几件衣服,或者早晨出门之前,让韩玥给她自己煮个­鸡­蛋。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动着:静默,爱抚,折磨,­干­洗。

三个月之后,期末考试结束了。那天傍晚,傅恒同学又来到棚户区外面,这次不再迟疑,直接呼唤起来:“韩玥!韩玥!”

韩玥正在家补袜子。金木河盘腿坐在床上吸烟。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韩玥有些紧张,她警告过傅恒,不让他来这里找她。

金木河下了床,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这次,韩玥不能再骗他了。

外面的呼唤还在持续:“韩玥!韩玥!我是傅恒——”

金木河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叔。”韩玥低唤。

金木河从窗前转过身,­阴­沉地看着韩玥。“你还不认识他?”

“叔,我是怕你生气。”韩玥说。

金木河忽然笑了,眼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一片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金木河的脸上,那笑容变得有些吓人。

韩玥说:“我去赶走他。”

“不用。”金木河说,“让他喊吧,我最喜欢听人家喊叫。”话音未落,猛地抓住韩玥的肩膀,提起来扔到大床上。

韩玥被震得弹起来,发出一声低叫。

(125)印记

金木河用力吸了口烟,走到床前,在韩玥身上掐起来。

他掐得很有耐心,从肩膀开始,一路往下掐到大腿。韩玥用力扭动,像一条鱼。金木河掐完了前面,把韩玥翻过去,开始掐后背。从肩胛骨掐到柔软的臀部。在臀部掐拧的时间最长,隔着薄薄的裙子,感觉到柔韧的臀­肉­起伏。

金木河一边掐拧,一边问:“你是不是很舒服?”

韩玥趴在床上,两条腿交错踢蹬。

此时,傅恒在窗外的呼唤声消失了,却不知离开了没有。

金木河狠狠掐着韩玥的ρi股,嘶声道:“说,你是不是很舒服?”

韩玥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金木河从掐拧变成了拍打,用力扇着臀­肉­,屋里回荡着闷闷的撞击声。

韩玥低声呻吟起来,ρi股传来火辣辣的痛,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金木河忽然喃喃地说:“我要给你打个印记。”

韩玥没听懂什么意思,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惑。

金木河低声咕哝:“以后,总会有个男人在你身上打印记,只要一次,你就属于他。可惜我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打印记。”金木河的语调颤抖起来。

他一把撕开韩玥的裙子,露出光洁的后背。

韩玥挣扎着,*洁白的后背暴露在金木河面前。少女的禁忌本能,­祼­露身体时会变得非常胆怯。她低叫起来:

“不要……”

金木河在韩玥的背上抚摸,粗砺的手指刮磨着娇­嫩­肌肤,手掌拂过肩胛骨时,韩玥一阵战栗。金木河的手滑下来,沿着脊柱游移到后腰,*下面露出一点臀沟,韩玥不断地起伏扭动。

金木河嘶声说:“我一定要给你打个印记。”

然后,他把手里的香烟摁在韩玥的背上。

随着“咝”地一声,洁白娇­嫩­的肌肤猛地颤抖起来,韩玥发出一声悠长的如同猫叫的呻吟。身躯波动,两条腿扭在一起,双拳紧紧攥着被单。

金木河拿起烟头,还没有灭。吸了一口,烟头上的暗红光泽亮了亮,透过烟云看着床上的韩玥。凝脂般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留下圆形的小小灼痕,像个纹身,一丝血­色­掺杂着烟灰。

金木河把韩玥翻过来。韩玥平躺在床上,随着呼吸,盈盈堪握的Ru房起伏着,颤栗如风。清纯无邪的眼里噙着泪水,仿佛花蕊里包裹的露珠。

金木河望着韩玥的眼睛,受不了那样的眼神,伸出手,原本想去揉弄韩玥的椒|­乳­,却抓起韩玥的手,狠狠朝他自己的脸上扇过来。手掌打在金木河脸上,韩玥没有回过神,金木河又抓起她的手,接连扇了自己三个耳光。

韩玥挣脱金木河,蜷缩成一团,哭起来。

金木河站在床边,自己抽自己,一直抽一直抽。嘴角鲜血淋漓。屋里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

韩玥把裙子裹在身上,从大床下来,默默地躺回小床。背对着金木河,看墙上的旧新闻,就那样睡着了。

…… …… ……

(126)段淑梅

升入高中一年级,学校有点远,韩玥还是每天回家,因为她无处可去。

金木河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从外面回来后,要么直接躺在大床上,望着黑糊糊的天花板发呆,要么在那把破椅子里,闭目养眼。

韩玥做好了饭,把锅端进来放到桌上,盛一碗放到桌边,却不说话。然后再盛一碗,自己端到布帘后面去吃。金木河默默走到桌旁,把碗里的饭吃掉。

日复一日。

有时候,比如那天天气不错,金木河会把韩玥叫到身旁,来一次“­干­洗”。

韩玥的身体越来越舒展,仿佛春天的早晨迎着朝阳绽开的娇美花朵,只开到一半,还没有完全展露,这时候的女孩子,是一生中最神秘、最明媚的时刻。

金木河在韩玥的*上蹭来蹭去,韩玥不拒绝,更不回应,或坐或站,都是静静的。在她心里,把金木河当作一个病人,而她是在为病人治疗,自己并没有损失什么。

金木河每次做“­干­洗”之前,会自觉地换上一条­干­净*,然后在韩玥的大腿、臀部上摩擦。他不敢看韩玥的眼睛,那真的会让他发疯。他总是迫不及待,将手掌探下去,隔着*抚摸韩玥。很想看看*里面的景致,但韩玥不让看,也不让他抚弄Ru房,他就用力抓揉韩玥的臀部。

每次­干­洗的时间一般在三四分钟左右,然后,金木河推开韩玥,韩玥把裙子抚平,回到小床前,静静趴到床边写作业。

韩玥在学校的人际关系不好,女学生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她也刻意保持着距离。很多男生想靠近,她不以为然,扎着马尾辫,独自在校园漫步,对每个人露出甜美纯真的笑容。

终于在六月的一天,又有五个女生围住了韩玥。她们把韩玥堵在三楼和四楼的拐角,光线昏暗,师生们很少从这里经过。

韩玥不知得罪了哪个女生,她们一拥而上,殴打韩玥。有人撕扯韩玥的裤子,把她的皮带抽走,裤子扔到地上踩来踩去。她被打到角落,蜷成一团护住脑袋,身体暴露在外的地方,接受着拳脚攻击。

有个女生拿出数码相机,正准备拍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

喊话的也是个女生,正从楼梯上来。她是同年级的学生,在隔壁班上课。

“段淑梅,不关你的事。”有人说道。

“放开她!”段淑梅喊道。她也是厉害角­色­,传闻她在校外有人,在学校受了欺负,会有外面的人帮她处理。

女生们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将目光投到墙角,朝韩玥啐了几口,转身下楼了。

段淑梅扶起韩玥。韩玥身上的文胸已经脏了,*也被撕烂,身上伤痕累累。

“用不用去医院?”段淑梅问。

“没事的。”韩玥穿起裤子,站起身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叫韩玥。我叫段淑梅。”

“嗯,经常在楼道见你。”韩玥说。

段淑梅的身高和韩玥差不多,瓜子脸型,头发短短的,显得很­精­神。“走吧,正好一起回教室。”

下楼,段淑梅把韩玥送进教室,学生们都看着她俩,两人挥手告别。那些女生用怨恨的眼神盯着韩玥,却显得无能为力。

(127)暴雨

当天放学后,韩玥独自回家。家在北郊,距离学校大约六七公里。韩玥从护城河边穿过,可以节省一些时间。空气湿闷,天边隐隐传来雷声,韩玥加快步伐。

起风了,护城河边的树木摇晃着。韩玥跑了起来,刚从护城河绕出来,铜钱大的雨滴砸下。地上腾起烟尘,很快连成一片,雨滴变成了雨柱,挟着一股巨大的白浪席卷而来。

四周没有建筑物可以避雨,韩玥朝前狂奔,一口气跑了十分钟,快到家了。

迎面是座工地,早已停工,地上到处是深沟。雨幕中什么都看不清,韩玥被地上的树桩绊倒,狠狠摔进沟里,失去了知觉。

…… …… ……

因为天气不好,金木河回家早,正在抽烟,外面传来大雨的轰鸣。

金木河抽过两支烟,感到很饿,韩玥早就应该到家了。金木河起身打开屋门,外面是白茫茫一片,雨借风势,仿佛山洪暴发。

金木河把一件破雨衣披在身上,走进雨幕。雨衣烂了好几个洞,水从窟窿里灌进去,很快便浑身湿透。

金木河沿着路边朝前走,寻找韩玥。雷声隆隆地响着,金木河走得十分艰难,同时感到一阵阵头晕。

经过工地时,放慢脚步,在沟渠间寻找。终于看到了韩玥,躺在东北角的沟底,衣服脏污不堪。

“玥玥!玥玥!”金木河嘶喊,“给老子上来!”

韩玥一动不动,趴在泥水中。

在雨水的冲刷下,金木河的脑袋越来越晕,双腿陷进泥浆里,几乎迈不动步。

“起来!妈的,我打死你!”金木河­干­吼着。

韩玥毫无反应。金木河露出愤恨的表情,捡起石子朝韩玥扔过去,打在身上,弹了一下,落到泥水里。韩玥的膝盖已经被埋住了,大雨抽打着柔­嫩­的娇躯。

“想死就去死!”金木河转身离开,骂骂咧咧地回家去。

半个小时之后,金木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雨幕中,拉着一辆平板车。车子停在沟边,他连滚带爬下到沟底,把韩玥从泥土中拽起来。韩玥变得很沉,金木河一边拖着走,一边骂道:

“妈的,平时嘴馋,怎么没吃死你!”

骂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据说人死了以后,身体会变得异常沉重。金木河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喘着粗气,拼命将韩玥拖上来,抱到平板车上。

拉着板车朝工地外面走,眼前金星乱冒,脚步踉跄,接连摔倒好几次,翻在泥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扶着板车休息一会儿,喉咙喘得像一台破风箱。

终于出了工地,金木河在街上跑跑停停。足足费了四十分钟,到了最近的一座医院。他把板车拉进院子,从车上抱起韩玥,冲进走廊。

“医生!医生——”

一阵忙乱之后,韩玥暂时安顿下来,金木河直接去找大夫,要求交款。

大夫说:“你去大厅的窗口。”

“不行,我不放心他们。”金木河从来没进过医院,不懂程序。

大夫有些不耐烦:“你先出去,我这里还要工作。”

金木河湿淋淋地站在房间里,雨衣往下淌着水,头上没戴帽子,头发乍起来,像一只刺猬。

“我要交钱!”金木河坚定地说。书包 网 想看书来

(128)女儿像天使

金木河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先是一些揉皱的毛票和脏污的大票,湿漉漉地放到桌上,散发着异味。

大夫皱了皱眉头,正要说什么,金木河从贴身的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却是­干­净的,是他刚才回家拉平板车的时候,从墙洞里抠出来的全部积蓄。

他的手指颤抖着,小心地打开红­色­塑料袋,露出一条雪白的手绢,一尘不染,白得令人眩目。解开手绢,厚厚的一沓纸币出现在眼前。

大夫似乎受到震撼,抬脸看了看金木河。

金木河急切地说:“这些钱都给你,要是不够,我卖血!”

大夫苦笑一下,居然拍了拍金木河的胳膊,说:“没那么严重。”

“玥玥是什么病?”

“因为营养不良,摔倒之后昏迷,还扭伤了脚腕。”大夫说,“而且她今天肯定被殴打过,身上有些外伤不是摔出来的。”

金木河不知道韩玥在学校被女生殴打,也顾不得那些,只是催问:“有没有骨折?”

“告诉你了嘛,只是扭伤,没问题。”

“真的不是骨折?”

“不是。是扭伤。你出去吧。”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金木河露出笑容,“我还指望她给我捡破烂呢。”

大夫看了看金木河,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大夫说:“你女儿需要补充营养。”

金木河不知听懂了没有,从办公室出去,在外面大厅办了手续。回到病房时,韩玥仍在昏睡,嘴角微微上翘,长长的睫毛遮着眼睛,不知里面储存了什么样的梦。

金木河知道自己身上脏,离开病房,湿淋淋地蹲在墙角。

护士轻声议论:“他是病人的爸爸?”

“怎么可能!”另一个护士摇摇头,“女儿像天使,爸爸像什么?”

“像……”护士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两人嘻嘻窃笑。

金木河在走廊蹲了一会儿,起身朝外走。雨还在下,隆隆的雷声逐渐小了,视野中仍然白茫茫一片。穿过院子,胶鞋发出“扑扑趿趿”的声音,金木河出了医院大门,在右侧的小商店买了些东西,返身回到病房。

韩玥从迷蒙中醒过来,侧脸看到金木河。金木河正从塑料袋里往外掏东西。

“大夫让我给你补充营养。”金木河冷淡地说。

韩玥没吭声。

金木河把水果罐头放到床头柜,又拿出两包­奶­粉,一盒糖。他费了半天劲,把水果罐头弄开,手上沾了汁液,放到嘴里吮了吮,将罐头递给韩玥。

韩玥说:“先放在柜子上。”

“快吃,起来好回家。”

“我不想吃。”韩玥说。

金木河把罐头放在床头柜,咕哝了一声。

韩玥低声说:“叔,你救了我。”

“废话。”金木河没好气地说。

“叔……”

“当年我从旱桥下面捡到你的时候,也是扔到那辆平板车上。”金木河抖了抖袖子上的雨水,“不过那次下着小雪花,你他妈的像个小­鸡­崽儿,快饿死了。我差点把你当烂包袱一样甩到一边去。”

韩玥忽然想哭。

她转过脸,看着外面。雨水把天空洗成了黛青­色­。

(129)礼物

当天晚上,金木河便用平板车将韩玥接出了医院。在家里养了一个星期,韩玥瘸着脚去上学。班里谣传,说她被一个男人打成了这样,谣言是那几个女生放出来的。韩玥不以为然,在这期间,她和段淑梅成了朋友。

段淑梅花钱很大方,不过家里的状况一般,因此更让人相信那些传闻:她在校外有人。

放学之后,段淑梅经常和韩玥结伴离开校园,自从两人成了朋友,那些女生再没有欺负过韩玥。

有一天,段淑梅让韩玥陪她去戴维丝专卖店。韩玥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到处是琳琅满目的女式内衣。

段淑梅左顾右盼,选中两条文胸,掏出钱夹,里面厚厚的一叠票子,红红绿绿。韩玥有些惊讶,段淑梅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从来不刷卡的,那样没意思,还是现金更刺激。”

付款之后,段淑梅要把其中一条文胸送给韩玥,韩玥不接受,段淑梅生气了。

“你不把我当朋友!”段淑梅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韩玥说。

段淑梅把包装盒塞给韩玥:“拿着吧。”

“我穿不了这个。”韩玥说。

“怎么,你没长胸?”段淑梅笑着问。笑容有点痞气。

韩玥笑一笑,说:“我穿不惯。”

“慢慢就习惯了。好东西都能习惯。”段淑梅意味深长地说。

韩玥盛情难却,只好接过来,塞进书包里。

到家以后,金木河还没回来,她拉起布帘,换了文胸。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粉­色­文胸衬托她的皮肤,十分漂亮。胸脯骄傲地耸起,看得到浅浅的*。

韩玥穿起衣服,坐下来写作业。金木河回来之后,她去厨房做饭,担心金木河看出什么,却又希望金木河看出来。

有了新文胸,感觉身形娇挺,走路也变得轻盈。金木河果然发现了问题。

“玥玥,你的脚好了?”金木河问。

“差不多。”韩玥说。

“过来,我看看。”金木河说。

韩玥放下菜碟,站到床边。金木河把她的一条腿抬起来,脱掉鞋,在脚上揉摸起来。韩玥的脚腕还有些酸痛,不禁呻吟一声。

金木河抬起脸,问:“你很舒服,是不是?”

韩玥没说话。

金木河把脚趾轻轻掰开,揉搓脚趾间的­嫩­­肉­。韩玥的身体上忽然袭过一阵电流。酥麻的感觉通向隐秘部位,敏感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身子一颤。

金木河忽然耸了耸鼻子,说:“你身上有什么味儿?”

韩玥本能地掩了掩胸口。金木河一只手握着韩玥的脚腕,另一只手撕开了韩玥的衣服,露出里面的文胸。

眼睛眯了眯,嘶声问:“小贱货,谁给你买的?”韩玥把衣服掩起来,又被金木河撕开了。“你故意穿着给我看,是不是?”

韩玥低声说:“朋友买的。”

“朋友?”金木河露出鄙夷的冷笑,“跟你一样的贱朋友。”

“是我同学。”

“你的同学为什么给你买这个?肯定是男同学。”金木河的面容越来越­阴­沉。

“女同学。”韩玥说。

金木河用力把韩玥的脚腕扭了扭。韩玥呻吟一声。金木河的眼里喷出火焰。“贱货。贱货!”

他准备去撕韩玥的文胸,却忽然一阵晕眩,松开手,身子朝后靠去。

韩玥打个趔趄,问:“你病了?”

“滚!”金木河闭起眼睛,额头沁着汗珠。

韩玥穿起鞋,回到桌边盛饭。金木河没吃晚饭,躺在床上昏睡到天明。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30)一定要出来

第二天早晨,一切恢复到原状,金木河早早出门去拣破烂,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韩玥到家后,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金木河仍然没回家,这在往常是没有的。

韩玥有些焦急,正要出门寻找,金木河被人拖了进来。

“你叔昏倒了。”来的人也住在棚户区,到处打零工的,回来的路上看到金木河躺在路旁。

那人把金木河拖到床上,告辞离开了。韩玥猜测金木河可能是饿昏了,灯光下,金木河的脸­色­一片焦黄,双眼和嘴巴紧紧闭着,只从鼻孔里喷出急促的气息。

韩玥冲了碗­奶­粉,想喂给金木河,金木河双­唇­紧闭,滴水不进。

韩玥烧了一壶热水,倒进木盆里,准备给金木河擦身。这是第一次给金木河洗澡。金木河躺在床上像个婴儿,解开扣子,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和肋骨,韩玥忽然有种怜惜的感觉。

金木河的肩膀上有块青­色­的胎记,像个月亮。热毛巾轻轻抚过金木河的皮肤,金木河低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是韩玥,一把推开她。“你­干­什么?”

“给你洗一下。”韩玥说。

金木河手忙脚乱将衣服掩起来,似乎他的童男身子受到了侵犯。韩玥觉得好笑,抬起毛巾还要再擦,被金木河一把打落。

“一边去!”金木河说。

韩玥从床下捡起毛巾,没再说什么,端着木盆离开了。

以后的日子,韩玥又见到金木河昏了几次,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只要苏醒过来,无论多么虚弱,金木河都要去拣破烂。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 …… ……

高二暑假结束后,段淑梅给韩玥提了个建议。

“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们搬出去住吧。”段淑梅说。

韩玥心里剧烈颤了一下,怔怔看着段淑梅。“搬出去?”

“是啊,在外面租房子,就我们两个,自己做饭吃。”段淑梅兴奋地说。

韩玥艰难地问:“你爸妈不会反对?”

“他们管不了我。”段淑梅说。

韩玥的脑子忽然变得很乱。她做梦都想出去,搬离那个昏暗破败的家。她恨那种生活,恨镜子里的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的美丽,她渴望飞走。以前拼命学习就是为了考上大学,一天一天算着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现在,这个机会突然降临了。

段淑梅说:“放心吧,房租我搞定。我们是好朋友嘛。”顿了顿,说,“不过你要做饭哦,我很懒的。”

“好,我做饭。”

“就这么说定了。下周就搬。”

“啊?房子还没找呀。”

“房子多的是,你不用管了。”段淑梅大大咧咧地说。

韩玥却变得迟疑了。段淑梅忙问:“你不敢搬出来?”

“我回去说一下。”

“没人管得了你。”段淑梅鼓动韩玥,“要不要我帮你去说?”

“不用不用。”韩玥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出来!”

(131)新家

韩玥带着这份决心回到家。做饭时,她显得很平静,做好了饭,给金木河盛了一碗,然后自己端着碗去布帘后面吃。

坐在小床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叔,我想搬出去住。”

韩玥听到布帘外面的桌子,忽然传来碗筷的敲击声,声音不大。良久,金木河的声音飘进来,显得异常虚弱:“你想搬出去。”

韩玥从布帘后面出来,站在金木河对面,说:“我长大了。”

“你长的再大,也是个小贱货。”金木河瞪着韩玥。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的“萝莉”不再怕他。韩玥之所以显得迟疑,只是因为可怜他。

“我下周就搬。”韩玥说。

“你把我当一条狗,不中用了,就扔了。”金木河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去你妈的!”金木河破口大骂。

金木河越是这样,韩玥越是安心。她走到桌边,平静地收拾碗筷。

金木河忽然按住韩玥的手,嘶声说:“外面坏人多。”

韩玥挣脱金木河的手掌。

金木河低沉地说:“外面的人很坏,你弄不过他们。他们的心是烂的,又烂又臭。”

韩玥静静看着金木河,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 …… ……

搬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韩玥正式给金木河洗了澡。这次金木河没有拒绝,整个过程,他十分安静,被韩玥摆弄着。

韩玥特意买了个大澡盆,刚帮着金木河脱掉长裤,金木河就紧紧按着*,似乎担心韩玥强行剥光他。

韩玥把金木河扶进澡盆,铁壶放在旁边,随时准备添加热水。先从后背开始洗,流水淌过金木河的身体,哗哗响着。

金木河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韩玥蹲到前面,开始洗胸膛。金木河忽然睁开眼睛,说:“我看看你后背。”

韩玥转过身。金木河撩起她的衣服,看到雪白肌肤上,那个圆形的灼痕。

金木河喃喃地说:“我给你打过印记。”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韩玥只背着自己的书包,离开了家。

她的新家在学校另一侧,与学校相距3公里,是一座家属区的单元房,二室一厅。每个月400元的租金,段淑梅一次预付了半年。

她们用了两个星期天,在城里淘宝。对于家里的设计,段淑梅全让韩玥作主,韩玥投入了很大热情,从窗帘到小摆设,乐此不疲地挑选着。段淑梅总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韩玥。

搬进去两个月之后,一天晚上,韩玥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学习。段淑梅不知去哪里玩了,直到晚上10点多才回来,脚步踉跄,显然喝了酒。

韩玥迎过去,托着段淑梅的胳膊带到沙发上。闻到段淑梅身上有一股香水味,仔细观察一下,段淑梅的脸上画了淡妆。

韩玥说:“淑梅,你坐一下,我去煮汤。”

段淑梅忽然拉住韩玥的手,把她拽到沙发上,吃吃笑着问:“你有没有和男人做过?”

韩玥一怔,脸红了,低头没说话。

PS:这段时间集中写了韩玥,是为了一次交待清楚。

对于韩玥的身世,以及她­性­格的形成,都在不断深入中。亲们耐心等待一下,这段时间的描述,与后面叶素妍的情节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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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一定会全本,这是鹤鹤的承诺:)

(132)绮思

段淑梅问韩玥有没有和男人做过,韩玥十分羞赧。

段淑梅说:“你没试过真是可惜了。我告诉你,男人那东西很好玩的,你就等着享受吧,让你飞到天上去。”段淑梅兴奋起来,“男人和男人虽然是一样的东西,可用法是不一样的。”

韩玥轻声说:“我去厨房了。”

“来嘛。”段淑梅娇嗔道。

“淑梅,你喝醉了。”

段淑梅注视着韩玥,沙哑地说:“你真是让人疯狂的女孩。”

韩玥感觉段淑梅的语气怪异,挣脱她的手,想站起来,却被段淑梅抱住了。喘息着,在她耳畔说:“闭上眼睛。”

“你……”韩玥躲避着段淑梅凑过来的脸。

段淑梅喷着酒气,喃喃地说:“闭上眼睛,享受一下。”

韩玥扭动腰肢,却摆脱不掉。段淑梅的手臂很有劲,忽然吮住了韩玥的耳朵。韩玥轻叫一声,眼睛不由得闭住了。

“对……就这样……”段淑梅往韩玥的耳朵里吹着热气,舌尖撩动耳垂。

韩玥浑身颤抖。段淑梅解开她的扣子,她抗争一下,段淑梅又解开第二个扣子,手伸了进去。韩玥扭动起来,段淑梅一只手紧紧揽着她,另一只手探进怀里。

“淑梅,放开……放开我!”韩玥惶恐地说。

“别怕,别怕。”段淑梅动情地呢喃。“闭上眼睛,把我想像成一个英俊的男人。”

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抚过韩玥的文胸。韩玥瑟瑟发抖。

段淑梅想去吻韩玥,韩玥躲开了。段淑梅轻轻咬住韩玥的脖子。韩玥叫了一声,拼命抗争着。段淑梅用力将韩玥推倒在沙发里,抬起韩玥的一条腿,手掌从裙子下面伸进去,温柔地抚过膝盖。

细腻光洁的肌肤有一丝淡淡的凉意,再往前,手指感觉到热热的气息。

韩玥死死按住裙子,不让段淑梅再伸入。段淑梅的另一只手伸进韩玥的上衣,想从文胸下面钻进去,韩玥惊叫一声,猛地推开段淑梅,跳起身跑到一旁。

段淑梅蜷卧在沙发里,醉意朦胧,吃吃地笑着,嘴角淌着口水。

“韩玥,你真是个小妖­精­,女孩都会被你迷死。”段淑梅这样说的时候,双眸却瞬间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淑梅,你疯了!”韩玥抻着裙子,整理上衣。

“放心,我不是拉拉。只是你刚才的眼神……你的眼神……”段淑梅盯着韩玥。

我最怕你用这种清纯无邪的眼神看着我,你让我发疯!

…… …… ……

这天晚上,韩玥在自己的房间失眠了。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那是黑­色­的危险,午夜,会伸开翅膀飞出来。随着身体的成熟,那东西也在生长,即将破茧而出。

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时,总会渴望见到意中的男孩,甚至对所有男孩都很好奇,韩玥却不同,她始终对班里的男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其他同学成双成对时,韩玥仍然孤身一人。有时躺在床上,她也会设想: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年轻英俊,还是温暖成熟……

段淑梅早已经历了人事,因此在这方面便显得无所谓。不过韩玥看得出,段淑梅和很多女生一样,暗中迷恋杨宏林老师。

(133)绽放的花蕊

这天学校有活动,在大会议室举办高三年级的辩论赛,主持人是杨宏林老师。

杨宏林四十岁,有老婆和儿子,家底不错。很多女生迷恋他的成熟帅气,特别是戴着茶­色­眼镜的模样,更显得一派儒雅、风度翩翩,据说很多女老师也暗恋他。

韩玥和段淑梅坐在会议室。全年级的师生基本上都到了,黑压压坐满了大厅。

主席台进行了简单布置,一左一右两张桌子,麦克风摆放整齐。两张桌子中间略靠前的位置,有一张高高的独立桌子,很快,杨宏林老师来到台上。

杨宏林的声音很好听,温和绵长,特别有感染力。

在韩玥和段淑梅周围,一些女生窃窃私语,探讨杨宏林的*倜傥。段淑梅望着台上的杨宏林,别人以为她在认真倾听,其实心里,已经和杨老师纠缠在一起。

一抹灯光反­射­到段淑梅眼里,幻化的光芒像一对翅膀。段淑梅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旁边的韩玥为她紧张,生怕她情不自禁做出什么,被其他同学耻笑。韩玥碰一碰段淑梅的胳膊,提醒段淑梅清醒一点。段淑梅回过神,冲着韩玥笑一笑。

也许因为分享了一些小秘密,韩玥和段淑梅的友谊更深了。放学之后,段淑梅经常邀请韩玥出去玩,韩玥不想去,独自回家做功课。段淑梅每周都有三四个晚上要出去喝酒,带着醉意回来。

她笑称韩玥是她老婆,是家里的贤内助,伺候她很不错。

这段日子,韩玥回了几次棚户区,看望金木河。金木河显得更消瘦,脸­色­也不好。韩玥给他买了营养品,用的钱其实还是金木河给她的。金木河看到营养品很生气,责怪韩玥浪费钱,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骂着骂着,便停住话头,打量韩玥。

每次回来,韩玥都有变化,那朵娇­嫩­的花蕊开始绽放了。金木河凑过去,握住韩玥的手,韩玥没有拒绝。金木河抚摸她的肩膀,仍然没有拒绝。金木河的手移到胸脯上,摸到Ru房,韩玥轻轻摆脱。

金木河喘着粗气,抱住韩玥,撩起她的裙子,想进行“­干­洗”,但韩玥拒绝了。

“小贱货,翅膀硬了。”金木河说。

韩玥用清纯无邪的眼睛望着金木河。她的眼神永远不变。

金木河说:“我看得出来,你离不开男人。你会把男人烧­干­。”

韩玥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金木河说:“你还没和男人睡过觉吧?我问你,睡过没有?”

韩玥摇摇头。

金木河咧了咧嘴角,说:“这次你没骗我。不过你总会被男人打上印记的,只要打上第一个,你就醒了。我本来应该是那第一个。”他的嗓音充满了痛苦。

韩玥往澡盆里倒满水,给金木河洗澡。金木河坐在盆子里,不停地低声咕哝:“我本来应该是第一个。”

韩玥为他洗过澡,给他做了饭,然后便离开了小屋。

…… ……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34)冰雨夜

高三上半学期快要结束了。初冬的一天晚上,段淑梅又出去玩,10点已过,仍然没有回家。韩玥有些着急,这时手机响起来,是段淑梅打来的。

“淑梅,你在哪?”韩玥问。

“我……喝了点酒……韩玥……”

“你在哪?”韩玥听得不是很清楚。段淑梅的手机里传来风声,信号不稳定。

“我在……呃……东门的桥洞……”

“我去接你。”韩玥说。

东门的桥洞在学校后面,距离不算远。韩玥给段淑梅拿了件风衣,快步下楼。外面飘着冰雨,夹杂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透彻骨髓的寒冷。

韩玥跑了起来,路灯从身旁掠过,身上逐渐热了。雾蒙蒙的夜­色­里,东门桥洞出现在不远处。

往前的一段路很黑,夜空里只能隐约看到亮亮的雨丝。韩玥边跑边喊:“淑梅!淑梅!”越往前越冷,韩玥跌跌撞撞,寻找着方向。

“淑梅?段淑梅——”

夜幕中没有回应。旁边的小树林里,却突然窜出几个黑影。韩玥一惊,失声问:“谁?”

三个人围住了韩玥。韩玥知道遇到了流氓,向后逃去,一个人扑上来,将韩玥撞翻在地。韩玥拼命挣扎,双腿被按住了。有人提着她的肩膀,往树林里拖去。韩玥尖叫着,但四肢被束缚,只能徒劳地拱动身躯。

进了树林,他们把韩玥扔到荒草里。韩玥翻几下,爬起来想跑。一个流氓把她踢倒,扯掉羽绒衣,露出里面的红­色­毛衣。又一个流氓过来,坐到韩玥身上,揪住她的头发。

韩玥哭喊着,声音被冷风吹飘了。

有人撕扯她的裤子。蹬动的力量越来越弱,韩玥几近绝望。

树林外面有人经过,听到这边的响动,冲了过来。

“放开她!”那人大喝一声。

“你他妈找死!”流氓说。

那人掏出手机。“我报警。”

“老子弄死你。”两个流氓扑过去。

那人闪躲着,被狠狠推倒。韩玥的身子还被一个流氓压着,那流氓稍一分神,韩玥在他脸上抓了一把,挣脱了。

韩玥茫然地奔跑,失去了方向。两个流氓围追堵截。那个被撞翻的人起身迎过来,抓住韩玥的胳膊,带她逃出了树林。

跑了许久,韩玥累坏了,站在路旁喘息。这里已经安全,路灯明亮,不时有行人经过。

韩玥逐渐平息下来,借着灯光打量那人。

“杨老师?”韩玥颤声说。

杨宏林温和地笑一笑,说:“我刚从学校出来,准备抄近路回家。真是巧。”

“谢谢杨老师。”韩玥哽咽着。

杨宏林轻轻拍了拍韩玥的肩膀,说:“别怕,忘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回家睡一觉,明天早晨一切都好了。”

“真的谢谢杨老师。”韩玥说。

“别客气了,我送你回家。”杨宏林说。

韩玥忽然想起什么,惊慌地说:“淑梅还在外面。”

“哦?”杨宏林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淑梅今天晚上出去玩,喝了酒,我是来找她的。”

“她在哪里?”杨宏林似乎也着急了。

“我马上打她手机问问。”韩玥去摸口袋,才想起羽绒衣被撕掉,手机也丢了。

(135)醋意

韩玥发现手机丢了,有些手足无措。

“用我的吧。”杨宏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韩玥。

韩玥接过来,拨通段淑梅的号码。段淑梅听出是她,急得嚷:“我刚才打你手机,怎么没人接啊?”

“我的手机丢了。”韩玥说。

“吓死我了,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

“淑梅,你现在在哪?”韩玥问。

“我已经到楼下了,正准备上楼回家。”

“谢天谢地。”韩玥抚了抚胸口。

“对了,这是谁的手机?”

“这个……”韩玥看了看杨宏林,说,“回家再说吧。”

“嗯,拜拜。”

韩玥打手机的时候,杨宏林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韩玥的身体瑟瑟发抖,红毛衣映着清纯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韩玥瞥了杨宏林一眼,杨宏林的目光温暖体贴,让人产生强烈的安全感。

韩玥将手机还给杨宏林。杨宏林脱下外套,披在韩玥肩头,送她回家。

两人在楼下挥手告别,韩玥将外套还给杨宏林。

此时在楼上的窗户里,段淑梅撩起窗帘一角,看到那一幕。段淑梅显得十分冷静,双眸似乎贴着两个冰片。

她回到客厅,坐进沙发里。不一会儿,韩玥进了家门,披头散发,红毛衣上沾了泥,不停地哆嗦。段淑梅问:“出了什么事?”

“等下……我先去洗澡。”韩玥的牙齿打颤,咔嗒咔嗒响个不停。

“快去吧,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段淑梅说。

韩玥跑进卫生间,很快,莲蓬头的热水笼罩了她。她想起了杨宏林的微笑,想起他温暖的衣服,心里漾起一丝异样的感动,仿佛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终于看到了渴望的绿洲。

外面客厅里,段淑梅正在悄悄打手机:“我是按照你的安排做的。”

“不错,很成功。”杨宏林说。

“你盯了她这么久,值得吗?”

“两年前她一进校门,我就注意到了。”杨宏林淡淡地说。

“她真的有那么好?”段淑梅的语调里有明显的醋意。

“行了,我在做事。”杨宏林的声音变得低沉。

“那我又算什么?”段淑梅问。

“你说你算什么?”杨宏林不高兴地反问。

“林叔,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跟外面那些男人纠缠。”段淑梅说。

杨宏林似乎笑了。“你不是很享受这种生活吗?你本来就是个贪婪的女孩。”

“我是贪婪,我就要你。”段淑梅豁出来了。

“太过分了。”杨宏林的声音不大,却十分­阴­郁。

“对不起。”段淑梅惶恐地说。

“行了,把手机挂了,一切恢复正常。”

“没事的,韩玥正在洗澡,我想跟你聊一会儿……”

但杨宏林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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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杨宏林即是“林叔”,他将是改变韩玥命运的人。

这段时间把韩玥介绍过之后,叶素妍会出场,并且仍是女一号,后面的情节会越来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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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金鱼儿

杨宏林在这一行的绰号是“油葫老妈”,至少说明他很有耐心。对待猎物更有耐心,尤其喜欢从无知少女中挖掘货源,他把她们称作“金鱼儿”。

十年前,杨宏林只是一名普通教师,偶然的机会,走上这一行。他的思想水平比较高,很快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专业“卖处”。

很多生意人相信“*”能转运,每次遇到生意不好的时候,便想通过“*见红”扭转自己的颓势。因此“卖处服务”很有赚头,每次收取的费用在5000元至20000元,遇到特殊顾客,价钱更高。

油葫老妈从来不担心Chu女够不够的问题,只要相貌清纯就可以,其它的事,通过小小的技术手段来解决。比如鳝鱼血和鸽子血,颜­色­鲜润,极具欺骗­性­。

正因为如此,油葫老妈对于“金鱼儿”的选择更加严格。韩玥就这样进入视野。

韩玥总是独来独往,当她在校园散步时,没有注意,有双眼睛密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杨宏林让段淑梅设法靠近韩玥。段淑梅也是杨宏林的俘虏,当然很了解猎物的特点。她先接触韩玥,然后骗出来一起住,用各种办法试探韩玥,再把信息反馈给杨宏林。

韩玥出身贫穷,晚上从不在外面玩,不交男朋友,甚至连人多的地方都不去。杨宏林对韩玥越来越着迷,韩玥纯得像露珠,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一切按计划进行,杨宏林觉得时机成熟了,让段淑梅把韩玥骗到东门的桥洞,找了几个混混冒充流氓,然后在紧急关头,自己突然出现救了韩玥——越是简单的游戏,效果越好,杨宏林打动了韩玥的心。

以后的事,杨宏林一点都不担心,韩玥会一步一步走进他画的圈子里。

情况比杨宏林设想的还要顺利。

寒假刚刚结束不久,韩玥找到了杨宏林。她需要二万元钱,本来想从段淑梅那里借,但是好朋友没有答应,建议她去找杨宏林,说杨老师家里有钱,人也善良。

杨宏林曾对韩玥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韩玥犹豫了几天。虽然东门桥洞的事情发生后,她和杨宏林很熟了,而且暗暗迷恋着杨老师,但是开口借钱总觉得不妥。可她又真的需要这笔钱,因为金木河昏倒了,这次病的时间很长。韩玥前几天接到房东电话,回家看见金木河蜷在一条破被子里,­干­缩得像枚核桃。脑袋里长了个血管瘤,导致眩晕,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韩玥要救这个男人。

杨宏林答应给钱,但第一次没有直接把钱拿出来。韩玥明白了杨宏林的意思,回去考虑了几天。

段淑梅劝她:“这个世界就是要懂得交换。”段淑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差,眼睛并不看韩玥,而且语气有些奇怪。

韩玥再次见到杨宏林,在约定的酒店房间,杨宏林装作好奇地问:“你真的是Chu女?”

韩玥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杨宏林用两根手指捏着韩玥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韩玥的嘴­唇­漂亮极了,特别是下­唇­,丰润动人。

杨宏林问:“你恨我吗?”

韩玥摇了摇头。

“你爱我吗?”杨宏林柔声问。

韩玥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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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隐秘的愉悦

杨宏林的形象很容易引起少女心中的蠢动:轮廓分明的下巴,温柔有力的手掌,深沉而温和的嗓音,宽阔的肩膀。

因为这个先天的优势,杨宏林玩过很多Chu女,但韩玥和以前玩过的女孩不一样。她非常敏感,*美如花蕾,含苞待放。花蕾四周滑如疑脂,像一簇星光露出的光环。

杨宏林久久欣赏着。韩玥的脖子后仰,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杨宏林把韩玥抱紧,去吻她的嘴巴。韩玥拼命拒绝了。

“怎么了?”杨宏林喘息着问。

“不要这样。”韩玥呢喃着。

“我喜欢你,想吻你。”

“我不要接吻。”韩玥轻声说。

杨宏林没有强行索取,而是耐心享用着。这样的身体,每一处都散发着*夺魄的魅力。抚摸任何一个地方,那地方便会微微颤抖。从圆润的膝盖往上游移,在大腿轻轻摩娑,观察着韩玥的表情,她的脸上一半是羞愧和痛苦,一半是隐秘的愉悦。

韩玥仰起清纯的脸庞,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杨宏林。杨宏林有些疯狂,情yu的阀门彻底打开,将韩玥推倒在床上。

韩玥闭起眼睛,眼角渗着泪。

杨宏林趴到韩玥身上,挺起腰,缓缓刺了进去。韩玥低叫一声,痛得咬住下­唇­,睁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杨宏林。杨宏林压抑着疯狂,每一次用力,韩玥便在枕头上仰起脖子,两人合在一起。韩玥浑身栗抖,如风中的一朵小花。

杨宏林颠簸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韩玥耳畔低语:“说你爱我。”

韩玥没开口。

杨宏林把韩玥翻过去,吻她的后背。忽然看到背上的灼痕,问道:“这个伤疤是怎么回事?”

韩玥趴在床上,没有回应。

杨宏林舔着那个灼痕,看得出来,那是烟头烫的。杨宏林情yu大炽,疯了似地冲击着,问:“谁把你的背烫伤了?”

韩玥仍然不回答。

杨宏林盯着那个灼痕,身体做着最后的猛冲……

从Gao潮的余韵平息下来,韩玥躺在一边,用毯子裹着自己,一动不动。床单上有一片嫣红的血,如鲜艳的花瓣。

杨宏林伏在韩玥身边,想吻她的脸,韩玥避开了。杨宏林无声地笑一笑,在韩玥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有一些宠溺的意味。

杨宏林去卫生间冲澡,回味刚才的一幕,真是意犹未尽。韩玥的身体让他发狂,这两年的处心积虑没有白费,那样的身体值得掠夺。当然事情只是刚刚开始。

韩玥在卧室等着杨宏林给她钱,但杨宏林拒绝了。韩玥茫然地望着杨宏林,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待自己。杨宏林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那笑容迷倒了很多女生,也曾经迷住了韩玥。

“我们说好的。”韩玥喃喃地道。

“说了什么?”杨宏林儒雅地扶了扶茶­色­眼镜。

“我让你……然后你给我钱,我去给养父治病。”

杨宏林说:“如果我给了你钱,你能救回养父吗?”

“那是我的事。”韩玥生气了。更多的是受骗的屈辱。

“以后上大学怎么办?”杨宏林听段淑梅说过,韩玥为了离开现在的生活,发奋苦读,要考上大学。杨宏林亲昵地说,“你的大学费用怎么办?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是真正想帮你。”

“以后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你还是会来找我的。”

“我可以利用暑假去­干­别的工作。”

杨宏林笑着摇摇头。“太傻了。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不管怎样,这次的钱,你得给我。”

“你卖掉贞洁,想换我的两万元钱。”杨宏林说。

韩玥咬着下­唇­。这个描述让她痛苦,但杨老师并没有说错。

杨宏林换了副腔调,语重心长地说:“韩玥,我给你上了第一课。”

韩玥冷漠地望着杨宏林。

杨宏林说:“这个世界,有掠夺就有欺骗。你想得到你的,我想得到我的。我们都要让对方以为,他能够得到。但我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给你呢?”

韩玥静静地看着杨宏林。杨宏林与韩玥对视。他摧残过很多青春少女,经验丰富,但是面对韩玥,他竟有些心浮气躁。

杨宏林转变话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神让人发疯。”

“有人说过。”韩玥平静地说。

“谁?”杨宏林很感兴趣。

“就是躺在床上,等着我拿钱救命的那个人。”

“哦,是你的养父啊。”杨宏林笑了。顿了顿,问,“是不是他在你后背烫的伤痕?”

“不关你的事。”

“这么看来,还真有缘呀。如果他不是快病死了,你也不会来找我。”杨宏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还有课,我要回学校了。”

杨宏林已经穿戴整齐,风度翩翩地走到房间门口,转身问:“要不要一起回学校?”

韩玥坐着没动。杨宏林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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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爆裂

韩玥独自在房间坐了许久,然后离开酒店回家。先回到棚户区,看一看金木河的情况。金木河还躺在床上,气­色­倒是好了一些。

金木河问:“你回来­干­什么?想看我死了没有?”

“叔,我想筹钱,给你治病。”韩玥轻声说。

金木河冷淡地说:“不用你­操­心,我要是想治病,自己有钱。”

韩玥低头站在床边。

金木河说:“回学校去。”

“我给你做顿饭。”

金木河从被子里抬起身,仔细看着韩玥,耸起鼻子闻了闻,咕哝道:“小贱货,你是不是出事了?”

韩玥微微一惊。金木河难道是啸天犬托生?

“叔,我没事。”

“贱货,嘴里没一句实话。”金木河吸了口气,冷冷地说,“我告诉过你,外面的人很坏,心是烂的。”

“我会好起来的。”韩玥说。

金木河盯着韩玥看了一会儿,说:“你走吧,我烂命一条,还死不了。”

韩玥说:“我陪你到外面散步吧。”

“滚!”金木河吼道。

韩玥朝门外走。金木河忽然喊住她,从床上挣扎着下来。韩玥返身扶住他。他轻轻跺了跺脚,很高兴自己能站在地上。

金木河说:“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两人从屋子出来,金木河好像有目标似的,离开棚户区,来到一棵树下,那里扔着两块铁皮。金木河兴奋地说:“妈的,果然还在这儿。上次看到,想捡回去,头疼得不行,昏倒了。这下好了。”金木河把铁皮捡起来,摩娑着铁锈,仿佛抱着自己的儿子。

韩玥的泪水忽然溢满眼眶。

金木河扫了一眼,叫道:“哭丧啊,妈的,快滚!”作势用铁皮打韩玥,韩玥只好走开了。

回到她和段淑梅租的房子,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脑海里充满今天在酒店的情景。被杨宏林侵入,被杨宏林占有杨宏林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竟然得到了耻辱的快感?

耻辱!

段淑梅放学回来,脸­色­很难看。韩玥关切地问:“淑梅,你怎么了?”

“走开。”段淑梅冷冰冰地说。

韩玥一怔。段淑梅从来没这样对她说过话。

韩玥轻声问:“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段淑梅歇斯底里地喊。

韩玥后退几步。今天都是怎么了,仿佛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韩玥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

外面,段淑梅在摔东西,嘭嘭啪啪响个不停。

韩玥不明白段淑梅哪来的邪火,更不知道,段淑梅的邪火是因为她。

晚上,段淑梅在自己房间打手机,又哭又叫,电话另一端是杨宏林。段淑梅知道杨宏林今天对韩玥做了什么,原以为自己能忍受,却没想到这么恨韩玥,更恨杨宏林。

杨宏林被纠缠得不胜其烦,说了一句:“你去死吧!”

“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段淑梅摔了手机。

第二天中午,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段淑梅从学校图书馆的楼顶跳了出去。

有人说,他们听到“啪”地一声,好像自行车的气门芯爆裂了。但是爆出来的不是气,而是血。仿佛有人把番茄酱摔到­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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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无法抗拒

段淑梅死后,调查人员没有找到遗书。按照一般的规律,一个人决定自杀,应该留下只言片语,然而段淑梅的生命却在空白中消失了。学生们有些谣言,其中涉及到韩玥,韩玥毫不在意,关于她的谣言已经太多。

她从原来的房子搬了出去,重新租了套一室一厅。

金木河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果然是烂命一条,又能出去捡破烂了。

韩玥再没找过杨宏林。杨宏林也不逼迫韩玥,凡事让她自己想通。有时在校园遇到,杨宏林仿佛不认识韩玥。

韩玥坚持了一个月没去见杨宏林,但她最终投降了。杨宏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并在他身上尝到了禁果的滋味。

韩玥并不爱杨宏林,那种感情很奇怪,多年来在棚户区压抑的黑天使,已在心中苏醒,迫使她飞过去。

韩玥出现在杨宏林面前,像是急于表白什么,说道:“我来拿两万元钱。”

“什么钱?”杨宏林平静地问。

“你答应给我的两万元。”韩玥说。

杨宏林的笑容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来要钱。”

“那钱本来就应该给我。”

“那只是一个借口。有了那个借口,你就不必为自己的堕落负责。你就可以来找我,让我爱你。”杨宏林微笑着,靠近韩玥。他没戴茶­色­眼镜,明亮的双眸闪动光彩。

韩玥后退两步。杨宏林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推到沙发上。韩玥弹了一下,杨宏林把她压住了。

韩玥挣扎,脑袋左右摆动。杨宏林把她的双臂拧到背后,用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从韩玥的校服里伸进去。韩玥唔唔叫着,双脚踢动。杨宏林吮住她的耳朵,手探进裙子,褪下*。韩玥的心脏急跳,嘣嘣响着,面颊绯红,睫毛变得湿漉漉。

*使她绽放了,比一个月前还要鲜润。杨宏林的一只手抚到韩玥的肚皮上,两人都在颤抖。

“小妖­精­,真是小妖­精­。”杨宏林叹息般的低语。

神话传说中,凡是被妖­精­蛊惑的人,会突然感到情yu大盛。其实那不是传说,杨宏林正把一个妖­精­压在身下。

韩玥是真正的*少女,呈现着不同的媚态:眼眸间的慵懒,含娇倚榻的风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神韵天然。而她的婀娜,则如香姿五­色­,纤细的腰颤动着,*似风铃摇晃。那样的柔情绰态,不但能激起男人心中所有的怜惜,更让人有着强烈的破坏冲动。

杨宏林用力侵略着,韩玥全身颤栗,眼角滑下一滴泪,不是因为痛苦,也不是因为欢愉。

她叫,她喊,她哭。在死了一样的*中,那个长着黑­色­翅膀的东西从心里飞出来,包裹了她。

杨宏林也像疯了似的,四十岁的男人,那天晚上做了三次。每次都给韩玥带来Gao潮。

一切结束后,杨宏林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韩玥在卫生间哭泣。那个男人点燃了她的激|情,而她,却开始憎恨他。

她拼命冲刷自己,莲蓬里喷出的水覆盖了她。身体失去了知觉,仿佛随着情yu抽走了,只剩一个麻木的空壳。她不想这样,却又无法抗拒。

(140)8月18号

韩玥在卫生间洗了许久,直到杨宏林在外面敲门。

“你怎么了?”杨宏林已经恢复了正常,语调平静。

韩玥抱着双肩,坐在角落。

杨宏林不再理会她,转身回到床上,很快便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侧身看到韩玥蜷在对面的沙发上,半梦半醒,身上裹着一条睡衣。

杨宏林下床,走到韩玥身旁,轻轻推一推她。韩玥像触电似的,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吃点东西吧。”杨宏林说。

韩玥缩到沙发一角。

“是不是感到自责了?”杨宏林微笑着说,“欲望是人的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一样,你只不过贪吃一些而已,慢慢就适应了。”

杨宏林不愧是“油葫老妈”,把韩玥心中的黑天使放了出来,然后在那个位置钉了一根木楔。韩玥已经习惯杨宏林对她做的事,并成了杨宏林的情人。

最终,杨宏林达到了目的,把韩玥变成赚钱工具——金鱼儿。

白天在学校,韩玥是无邪的青春少女,扎着马尾辫、笑容清甜。在夜­色­下,却是频繁杀鳝鱼取血,冒充Chu女的风尘女。

杨宏林的“卖处服务”越来越兴旺,手下固定的女孩有二十五名左右,韩玥是最好的一个。

“油葫老妈”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有些外地客商到本地做生意,当地接待人员也会联络杨宏林,让他带“金鱼儿”提供上门服务,既能享受邪欲,还能“*转运”,让客人从心理到生理得到双重满足。

除了生意场的庞大需求,杨宏林的客户还有官员、学者、导演等等。鲜红的鳝鱼血为杨宏林带来财源。

韩玥每周出来二、三次,杨宏林不想把韩玥用得太多。他有个打算,等到韩玥赚了足够的钱,就把韩玥留在身边,只供自己享用。

韩玥带给他的感觉,不是其他女孩可能替代的。那是一种魔­性­的快乐。韩玥的呻吟声更让他痴狂,娇莺初啭、燕语莺啼,他恨不得抽空自己,把一切都注入她体内。

年龄的落差,最能激起男人的欲望,老男人更容易受到少女的*,就像远距离看到悬崖上娇美的小野花,那是一种*夺魄的美。

一次喝了酒,杨宏林对韩玥说:“我要让你做我的小新娘。”

韩玥用澄澈的眼睛看着杨宏林,只是笑了笑。

高考结束后,韩玥休息了一个月。八月的一天,杨宏林让她出来,去侍候一个官员。

那天是8月18号,也是叶素妍结婚的大喜日子。韩玥穿着漂亮的校服走上街头,阳光暖暖地洒在白衬衣、蓝裙子上。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一队豪华婚车从面前经过,那时候,韩玥根本不知道叶素妍是谁。

也是在那一天,韩玥的养父金木河出了车祸,被一辆高级轿车撞伤。韩玥得到消息后,赶回棚户区。由于高考之前的紧张备战,她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刚转过路口,看到四周的红葵更加茂盛,红­色­浆果在夕阳下莹莹闪光。

韩玥突然发现家里的屋顶和墙壁烧黑了,显然发生过火灾。她冲进屋门,金木河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叔,怎么不去医院?”韩玥问。

金木河慢慢转过脸,面如死灰,眼睛更像死鱼的眼睛,瞳孔的焦点已经涣散了。

“叔,我们去医院。”韩玥说。

“没钱……进不了……”金木河嘶声说。

“我有钱。”韩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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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挣一笔大钱

当韩玥说出“我有钱”时,金木河突然瞪起眼睛,眼神非常吓人,差不多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样子。上下打量韩玥,脸上浮起一股愤怒之情。“小贱货……贱货……你会赚钱了。”

金木河竟然坐了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攥住了韩玥的胳膊。

韩玥低叫一声,想往后退,金木河用­干­硬的指头掐着她,几乎掐进了皮­肉­。

“小贱货,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金木河暴躁地说,语调却虚弱无力。

“我……我没做什么。”韩玥甩着金木河的手。

“你从来不说实话,从小就骗我,一直骗到现在。小贱货……你……”金木河瘫倒在床上,青白的眼皮合起来,鼻子里喷着气息,忽强忽弱。

“叔,去医院。”韩玥想把金木河背起来。

金木河闭着眼睛,嘶声说:“家里起火了……我的钱都烧了……妈的,老天爷给我烧纸了……”

多年来,金木河一分一分攒的钱,都塞在墙洞里。大火引燃了床单,然后是布帘,火舌探进了墙洞,把塑料袋引燃,他的全部积蓄变成了一堆残渣。这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金木河说:“我活不了,是该走了。”

“去医院。”韩玥把金木河的胳膊抬起来。

“滚!”金木河甩掉韩玥,“把你的脏手拿开。你现在比我还脏,贱货!我白白供养了你。”

“叔……”韩玥哽咽一声。

静默良久,金木河喃喃地说:“车祸不算什么,是脑袋里的瘤子已经没救了。我死也要死在自己家。”

“谁撞了你?”韩玥呜咽着问。

金木河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力气,昏昏沉沉睡去了。

韩玥走到屋子后面的厨房,准备烧热水。厨房的破坏程度比较轻,还能做饭。韩玥倚在门框上,等着水开。

外面传来脚步声,韩玥转过脸,房东正从路边经过。

“玥玥,回来了。”房东­干­巴巴地说。

“大嫂,你好。”韩玥打招呼。

房东三十来岁,烫了个便宜的卷发头,身上散发着洗衣粉的味道。

“你叔怎么样了?”房东淡漠地问。

韩玥摇摇头,说不出话。

房东叹了口气,说:“你叔怪可怜的,家里发生火灾,他快疯了。”

“把他的积蓄烧了。”韩玥低声说。

房东迟疑一下,小声问:“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攒钱?”

韩玥一怔,说:“我不知道。”

“他舍不得治病,舍不得吃穿,是想供你上大学。”房东说。

韩玥的心中一沉,嘴­唇­颤抖几下。

房东说:“他养活你真不容易,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眼看就要断气了,街坊都劝他,快把你扔回原来的地方,不然死在家里不吉利。不过还好,总算是把你养活了。可是这次钱烧光,脑袋里的瘤子也没救了。”房东忽然压低嗓音,“你叔那天忽然找我,对我说,他想在临死前,去挣一笔大钱。”

韩玥紧张地攥着双手。

房东说:“他要去街上撞车,不管死活,只要能弄到一笔钱,让我交给你。”

韩玥后退几步,差点撞翻煤气罐。

房东叹口气:“我以为他是故意说气话,看他站都站不稳,还撞个屁车?结果,他真去撞了,就是8月18号,他选了个吉利日子。”房东朝屋后的窗户扫了一眼,说,“天快黑的时候,他等到了一辆高档车,可惜白撞了。那家人很有势力,认定你叔是故意往车上撞,不但一分钱不赔,还威胁要起诉他。唉,我这个月的房租也没收。”

房东说到这里,又叹口气,转身离去。

韩玥这才想起来,说:“大嫂,我把房租给你。”

房东在远处摆了摆手:“算了,反正是破房子。等你叔死了,我准备翻修的。”

韩玥望着房东消失在路口。一群鸟从天边掠过,影子被阳光融化了。

PS:金木河既可悲又可怜,当然也可恨。不管怎样,这个人快要

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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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回光返照

当天晚上,韩玥给澡盆里倒满温热的水,把金木河抱进澡盆。

金木河仍然穿着*,身体却很轻,像个婴儿,静静坐在盆子里。

房间里昏暗潮湿,空中依然散发着霉烂的味道,夹杂着一缕烟气。由于火灾的破坏,墙上糊的旧报纸发黑发黄,很多已经看不清了。韩玥挂在屋子中间的布帘只剩半截,飘着棉絮一样的黑布条。

韩玥撩起水,洒在金木河身上。金木河忽然露出半痴呆的笑容,立刻又垂下头。

韩玥轻轻抚摸金木河肩膀上的胎记,青­色­的月亮,只有拇指大小,颜­色­发暗,边缘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韩玥将面颊贴到金木河的肩膀上,双­唇­不自禁地触上去,金木河哆嗦一下,仍然闭着眼睛。

韩玥喃喃地问:“叔,你为什么要去撞车?”

“关你屁事。”金木河虚弱地说。

“你怎么那么傻。”韩玥的声音沙哑。

金木河没力气骂韩玥。

韩玥用毛巾擦拭金木河的后背。想起金木河撞车那天,是她高考结束后第一次接生意,在华美酒店接待一位官员。她被官员碾压的时候,金木河正在车轮旁呻吟。

韩玥开始擦洗金木河的胸膛,瘦骨嶙峋的身子像一张硬板纸,能摸到心脏的跳动。韩玥心里涌起怜惜和悲哀的情绪。

屋子外面飘来音乐声,不知谁家在播放一首老歌,那台老式音响卡碟了,反反复复地唱: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韩玥抱住了金木河,整个身体伏在他背上,嘴­唇­触及他的耳朵。金木河有些窒息,风鸣声在喉咙里盘旋。

良久,他喃喃地说:“你抱着我­干­什么……你个女流氓……”

韩玥笑了笑,眼角却渗出泪。

她继续擦拭金木河的身体。毛巾游移到小腹时,金木河的*忽然慢慢膨胀起来。金木河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裤裆。

他居然有了反应!

虽然很慢,像一根豆芽菜从土里钻出来,缓缓地抬起头,轻轻抖动着。*顶起个小帐蓬,终于第一次显示出男人的力量。

金木河的眼睛亮起来,灼灼闪光。当他抬脸看韩玥时,却露出一丝羞怯的神情。

韩玥发现了金木河的生理反应。金木河却突然瘫软下去,双手抓着盆子边缘,身子猛地朝后仰。韩玥急忙抓住他的肩膀。金木河的眼睛翻了翻,两条腿无力地蹬动着。

韩玥把金木河抱到床上。金木河的身子开始变凉。

“叔,叔。”韩玥喑哑地呼唤。

金木河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望着顶棚,胸膛时起时落,节奏越来越慢。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侧过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东西,紧紧攥着,递给韩玥。韩玥掰开金木河的手指,掌心是一枚祖母绿的翡翠吊坠儿。

——染血的吊坠儿。

“玥玥……这是我从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拽下来的。她的车撞了我,下车来看,我顺手抓了一把……嘿嘿,嘿嘿……我抓到了……”金木河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叔,别说话了。”韩玥呜咽着。

“拿着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老子没赚到钱,也没给你买过礼物……老子只有……只有……”金木河的眼睛翻起来,气若游丝。

吊坠儿跌落在床上,轻轻弹了一下。翡翠中间有六边型的核心,放­射­出太阳光芒似的线条,形成一个星状的图案。透明的绿宝石上沾着淡淡的血迹,那是金木河的血。

金木河死了。

…… …… ……

(143)五成熟

处理过金木河的后事,韩玥回到杨宏林身边。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牵挂了。

杨宏林看到韩玥脖子上的吊坠儿,非常好奇。

“哪个客人送给你的?”杨宏林问。

“这是我养父的遗物。”韩玥说。

杨宏林睁大眼睛,说:“我以为你养父很穷,他竟然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这算什么?我养父根本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韩玥不屑地说。

杨宏林笑一笑,说:“这上面的六道线条,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韩玥从脖子上拿起吊坠儿,看了看。

杨宏林继续说:“在出产这种翡翠的地方,土著们认为那是神的特别恩赐。每一道线条都代表了祈福:健康,财富,爱情,幸运,智慧,快乐。”

“原来是这样。”韩玥淡淡地应了声。

“你会得到那六种福运的。”杨宏林笑道。

韩玥抿了抿嘴­唇­,神情漠然。

杨宏林盯着吊坠儿,啧啧叹道:“因为它的特殊­性­质,所以打磨成了弧面型,而没有作平面切割。”

“你懂得真多。”韩玥不屑地说。

杨宏林还要再说什么,韩玥却转身离开了。

杨宏林追上去:“今天我请你吃西餐。”

韩玥问:“为什么?”

杨宏林说:“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我喜欢。”

为这个理由,杨宏林最终付出了代价!

…… …… ……

在南亭街的西餐厅,韩玥和杨宏林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要了牛排,一瓶红酒。韩玥第一次吃西餐,杨宏林教她怎样使用刀叉,韩玥很聪明,一学就会,吃过三块牛排后,她已经变成了老手。

餐厅的背景飘着蓝调音乐,店里的客人不多,窗外有座宽阔的花坛,初秋的天气,枫叶一片一片撒在花坛里。

杨宏林喝了口红酒,问:“上大学的费用够了吧?”

韩玥点点头。

杨宏林说:“幸亏你跟着我出来,不然……”

韩玥把刀叉放下,用餐巾揩了揩嘴­唇­,静静地说:“你也赚了不少钱。”

杨宏林笑了,眼角出现了鱼尾纹。成熟男子最迷人之处恰恰是鱼尾纹,就像花枝里抽出的蔓条。杨宏林扶了扶茶­色­眼镜,没有说话,低头切牛排。牛排是五成熟,杨宏林最喜欢的口味,带着淡淡血丝,像Chu女。

杨宏林用叉子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温文尔雅地咀嚼。

韩玥今天没接生意,所以没穿校服,脖子上挂着祖母绿的翡翠吊坠儿,米­色­连衣裙裹着娇美的身躯,那里有玲珑的|­乳­,略显丰饶的臀。

每当面对韩玥,杨宏林的脊椎里便燃起好­色­火焰,想把韩玥剥光,与她欢爱……听她发出呻吟,娇莺初啭、燕语莺啼。

为了转移注意力,杨宏林将目光投向窗外。片刻后,他温和地说:“韩玥,我很高兴,你现在可以跟我谈交易了。看来我对你的培养很有效,比起你为我赚的钱,这个更让我欣慰。”

韩玥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是最好的老师,不但激发了她体内深埋的情yu,而且教她人世的生存法则。如果说在金木河的房子里,韩玥开始了自己的生活,那么在杨宏林面前,韩玥则开启了自己的命运。

“韩玥,你在想什么?”杨宏林喝了口红酒。

“没什么。”韩玥低头去切牛排。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味道,不过,生活就是用享受的姿态,去忍受。

“我只希望你记住,是我塑造了你。”杨宏林用餐巾揩了揩嘴角。

韩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林叔,我永远不会忘掉。”

杨宏林看了看韩玥,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144)情愫

两个小时后,韩玥和杨宏林离开西餐厅,沿着马路朝前走。这时,对面过来一个男孩。杨宏林怔了怔,似乎想躲避。男孩发现了他,踩着一地落叶快步走上前。

“爸,我妈让你回家。”

杨宏林有些乱了方寸,因为他做生意有原则:不让手下的女孩互相见面,更不让她们见到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了。”杨宏林不耐烦地说。

“你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男孩说。

“死不了。”杨宏林说。

“可我妈快死了。”男孩提高语调。

父子两人对话的时候,韩玥站在旁边,静静观察男孩。男孩背着书包,大约有十七岁的样子,脸型瘦削,头发遮住前额,一只狭长的眼睛露出来,眼角上挑,双眸亮得惊人,闪烁着叛逆野­性­的光芒。

杨宏林仍在教训儿子:“看看你穿的衣服,我没给你钱吗?”男孩穿着破旧的黑­色­T恤,墨绿­色­的裤子显得很大。

“回家。”男孩的声音哑哑地,只是重复相同的字音。

一刹那,韩玥被男孩的眼神打动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峻,使韩玥心里涌起一阵情感的波涛。

男孩的生活一定很不幸,而这一切,必然是杨宏林造成的。杨宏林的放纵无耻行径,无论他老婆多么迟钝,即使不全知道,也会感觉到什么。杨宏林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他家里必定很冷,那种冷寂的氛围融入了男孩的骨髓。

韩玥想起自己过去的生活片断。这男孩与她一样,渴望着爱。

杨宏林忽然推开儿子,斥责道:“走开,少缠着我!”

男孩不再说话,只是跟着杨宏林。

韩玥的嘴角牵了牵,跟着杨宏林朝前走。走出很远,男孩还在后面跟着。韩玥对杨宏林说:“你不要这样对他讲话,他是你儿子,又不是一条狗。”

杨宏林猛地转过脸,瞪着韩玥说:“你闭嘴,关你什么事!”

韩玥不以为然,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杨宏林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地说:“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韩玥忽然很想笑。杨宏林践踏了很多家庭,到头来却跟别人谈责任。也许不是责任,仅仅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不想因为家庭而给他自己造成麻烦。

韩玥回头看了看,男孩还在远处跟着,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动。韩玥有种心痛的感觉。

此时华灯初上,夜风乍起,一个孤独的男孩背着书包,跟在父亲后面,只想让父亲回家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杨宏林把韩玥送到家,本来是想上楼过夜的,却被儿子破坏了兴致,再说还要保持父亲的形象,绝不能让儿子看到他和一个女学生状态暧昧。

杨宏林回身去找,儿子却不见了。他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回酒店睡觉。

韩玥到家以后,有种直觉,那个男孩并未离去。她从窗帘后面朝下看了看,路上不时有行人经过,脚步匆匆。

韩玥从房间出来,下楼,顺便去马路对面的超市买卫生纸。刚过马路便看到了男孩,直接迎向她,像是兴师问罪。

韩玥先打招呼:“你不是杨老师的儿子吗,怎么还没回家?”

“你为什么和我爸在一起?”男孩冷冷地问。

韩玥露出纯真的笑容,说:“他是我的老师,我考上大学多亏了他,今天请他吃顿饭,算是谢师礼。”

男孩有些窘迫,低头不再说话。

韩玥笑一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渡。”

“名字很好听啊。多大了?”

“十七岁。”

“那你比我还小一岁。你叫我姐姐吧。”韩玥温柔地笑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45)初吻

杨渡抬脸看了看韩玥,女孩天真无邪的面庞沐浴在街灯下,笑容甜美。每次笑的时候,脑后的马尾辫跳跃起来,非常可爱。

杨渡的脸忽然红了,显得局促不安,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韩玥喊了声,直视他的眼睛,娇柔地说,“我去超市买东西,你在外面等一下,待会儿送我。有段路很黑,我害怕。没有你,我回不了家。”

杨渡内心萌动的男人意识被唤醒了,点点头,站在一旁。

韩玥进了超市,故意磨蹭起来。绕着货架转来转去,每次经过窗口时,悄悄朝外看。杨渡静静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韩玥抿嘴一笑,继续转圈。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才带着一卷卫生纸出来。

“杨渡,你还在。”韩玥柔声说,“真担心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杨渡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鞋面破了,露出毛边。

“走吧。”韩玥笑着招手。杨渡跟在韩玥身后。韩玥回头说,“你走快点嘛。”

杨渡紧走几步,来到韩玥身旁。韩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清纯动人的身体几乎贴住了杨渡。杨渡每次回避的时候,韩玥便凑近一些,最后变成了一个追、一个逃。

在楼下,韩玥说:“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是一种命令的语气,又有着撒娇的意味。

杨渡如何能抵抗韩玥?当然就把号码说了出来。

从那以后,韩玥和杨渡成了朋友。

其实在街上见第一面时,韩玥的心里便有个声音: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杨渡满足了韩玥的一切需求:怜爱,疼惜,关怀。她渴望得到爱,并且在这个男孩身上,付出更浓烈的爱。

曾有那么一瞬,午夜从梦中醒来,韩玥问自己:我这样做,是不是在报复杨宏林?

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杨渡身上有杨宏林的影子,但韩玥对杨渡只有纯粹的爱。反而因为杨宏林横在中间,使韩玥感到恐惧。杨宏林一旦得知她在暗中交往杨渡,一定会拆散他们。而且杨渡终有一天会知道她和杨宏林的关系——深陷于父子之间,韩玥没办法解释。而她已经离不开杨渡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认识杨渡后,韩玥想彻底摆脱以前的堕落生活。

有一天,韩玥终于吻了杨渡。这是他们两人的初吻,纯洁得令人心碎。

然后,韩玥把她长期以来搜集的证据,整理成一份材料。由于杨宏林的组织涉及到一些官员,韩玥把材料寄给纪检委。里面还夹着一份遗书,是段淑梅跳楼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在房间里写的遗书。韩玥偶然发现了,便藏了起来。

遗书上表达了段淑梅对杨老师的爱,假如段淑梅自杀时,调查人员找到遗书,那么,杨宏林最多当作丑闻的男主角,被校方开除。而韩玥需要的,并不是这个。所以她把遗书藏起来,等到关键的时候再用。

韩玥已经猜到,自己能走到这个地步,一定与段淑梅有关。杨宏林和段淑梅早就编好了圈套,让她一点一点陷进来。

现在,到了整体偿还的时候了。而韩玥之所以下决心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她只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谁妨碍她的爱情,谁就是敌人。

韩玥将材料寄出去,神不知鬼不觉。随后,杨宏林被批捕,此案涉及的人员众多,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不到半年,杨宏林以“**、引诱未成年少女卖­淫­”被执行死刑。也许他到死会明白,是谁断送了他的命。

得到消息时,韩玥平静地吃了午餐。

杨渡的母亲离家出走,去向不明。

杨渡沦为孤儿,辍学,开始四处流浪。

就这样,韩玥终于拥有了杨渡!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直到杨渡遇见叶素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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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终)

PS:关于韩玥的往事,到此结束。从第二卷开始,

故事的轨道重新拉回到“现在”,几个女人更­精­彩

的好戏即将上演,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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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叶素妍的规律

*前情回顾:

吴美凤长期蒙蔽了王展,不仅趁王展昏睡时,与他发生罪孽欢爱,并且不断地祸害叶素妍。有天晚上,吴美凤故意让叶素妍看到她和王展在浴室洗澡,素妍悲痛欲绝,一时苦闷从二楼的露台跳了下去。

宋婉凝得到消息来看望素妍,素妍只说自己下楼时扭了脚,宋婉凝虽然不相信,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展想去台湾出差,宋婉凝认为在目前情况下,夫妻短暂离别有好处,便同意王展去台湾。

王展去台湾后只给吴美凤打过电话,对叶素妍不闻不问。

素妍在痛定思痛中,逐渐觉醒,明白了吴美凤在王展心目中的地位。素妍只能暂且忍耐,学着让自己变得强硬。

素妍开始主动接近吴美凤,更多的了解这个女人,观察这个女人。

吴美凤看出了素妍的变化,但对她来说,这不算什么,有着十几年豪门斗争经验的吴美凤,对付一个刚结婚两年的少­奶­­奶­,根本不足为惧。

素妍由于内心苦闷,常去廉价舞场释放压力,明知这样对王家是大逆不道的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

素妍在跳舞期间偶遇杨渡,最初以为杨渡想勒索她,随着交往,发现杨渡似乎是在保护她,但素妍仍然不敢轻易相信杨渡。

而对杨渡付出全部爱情的韩玥,并不知道杨渡的心正在飘移……

与此同时,叶素妍的好朋友徐思婵,趁着杜泽来取相册时,与他在影楼偷欢。杜泽一方面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另一方面又对未婚妻袁婧蕊心存愧疚,在身心的巨大矛盾中,他陷入了痛苦。

杜泽想把那次偷欢当作一个小错误抹消,但徐思婵又岂是可以随便推开的女人?

两年前留下的缘,两年后变成了劫。

缘劫一念间,何去何从……

又到了一个星期三,王展去台湾出差还没回来。叶素妍忍不住要去跳舞。换了一套朴素的衣服,准备从家里出去。

这段时间,吴美凤逐步发现了规律,一般到星期三,叶素妍出门时,服饰会有变化,却不是花枝招展的样子,所以吴美凤判断,素妍不像是参加什么聚会。叶素妍给她的解释是:为了打发无聊时光,和徐思婵约好,只要星期三没事,就去影楼帮她。

吴美凤不知道影楼有什么工作需要帮忙,猜不出名堂,亦不便多问什么。

今天素妍从二楼下来,吴美凤正在客厅整理花瓶。

“少­奶­­奶­,出去啊?”吴美凤微笑着问。

素妍点点头,应了声。

素妍和吴美凤的关系变得很复杂,表面上,两人的感情似乎更近了,而在素妍的心里,既把吴美凤当作对手,又当作老师。家里频繁发生的事,使得素妍重新认识了吴美凤。吴美凤也在潜移默化中,教素妍如何看清自己。

正如吴美凤曾经说过的:草木的­性­子是静的,互生互克却异常惨烈,人也是如此。

凤姑在王展心目中的位置,就连婆婆宋婉凝都撼动不了。但素妍不能认输,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能临阵脱逃。

而且素妍认定,王展只是从­精­神上依赖吴美凤,不会构成严重威胁。素妍仍然相信,她可以把爱,注入王展的体内,渗透到王展心里,这样就能一点一点消融吴美凤留下的痕迹。

素妍决定坚持下去。

吴美凤柔声说:“少­奶­­奶­应该常出去走走,总捂在家里,会闷出毛病的。”

“是呢,凤姑也要出去走走。”素妍笑一笑,说,“对了,王展的‘奇石温泉浴’很好,改天我陪凤姑去。”

吴美凤笑道:“行,我也想开开眼。”

“温泉真的不错,我只去过一次,都有些上瘾了。上次遇到厉男和舅妈,看来她们常去玩的。”

“那是贵族享受,我恐怕受用不起,只要在旁边看一看就行了。”吴美凤抿了抿鲜艳的嘴­唇­。

素妍走过来,挽着吴美凤的胳膊,说:“凤姑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吴美凤笑起来,送素妍到客厅门口,望着她从铁艺门出去。

吴美凤的笑容慢慢消失。看来,叶素妍觉醒的程度越来越高了,以后的日子,自己更要注意一些才行。

吴美凤想:我可能有些急躁,没有控制住火候,王展给素妍的伤害,不但没有打垮她,反而帮她锻练了承受力和心机,这样下去,会让她变得更强、更聪明。

吴美凤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沏了杯茶。她目前并不担心叶素妍能怎么样,不过,与其这样一点一点的磨练她,不如给她更大的打击,彻底摧垮。

吴美凤左思右想,喝掉一杯茶,起身在客厅踱步。

无论怎样,对付叶素妍要慎重,她肩负着王家传宗接代的使命,王家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一定会爱护她。

要摧垮叶素妍,原本应该从她自身下手,她的弱点看起来很明显:没有大家族的风范,­性­子绵软,在长辈面前,由于紧张而显得木讷。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却是优点。叶素妍从不多事,没有绯闻,目前也没发现什么有违家规的事,背后又有宋婉凝撑腰。

经过慎重思索,吴美凤决定仍从王展这里入手,他和叶素妍的婚姻就像一把刀,只要抓住王展这个刀柄,就能控制锐利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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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简单的理由

今天素妍出门比较早,先来到北寺路的心理咨询诊疗所。

出来见心理医生是瞒着家里的,王家对这种事看得很重,不能泄露半分,因为罗启元可靠,素妍才敢来,但也没给罗启元透露太多信息。

上二楼,走进罗启元的办公室。素妍照例戴着墨镜。

罗启元起身说:“叶小姐,请坐。”

素妍坐到罗启元对面。罗启元的目光柔和温暖,一如往昔。

素妍微微低着头,尽管戴着墨镜,却总觉得罗启元会看穿她。心理医生的目光和普通人不一样,仿佛笼罩在头顶,但没有压力。

素妍说:“罗医生,又来打扰你。”

罗启元微笑着,双手轻轻交叉,放在桌面。“其实很感谢你能来这里聊聊天。”

素妍仰起脸,极快地看了看罗启元。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眼睛深处却有一丝忧郁,若有若无,从内心的某个角落飘出来,无法掩饰。素妍猜测,在罗启元过去的时光里,一定也有一段难以化解的忧伤沉淀下来。

偏偏因为这一缕忧伤,素妍觉得自己更贴近罗启元,恍惚间,倒以为是自己在安慰他。想到这里,不禁羞赧地笑一笑。

罗启元静静地说:“叶小姐的气­色­不错,看来心情很好。”

“谢谢。”素妍说,“是你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我在试着走出­阴­影。”

罗启元给素妍沏了杯茶,放到面前的桌上。

素妍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说:“我还是忍不住想去跳舞,到了时间,就好像心里受到煎熬一样,无法控制。必须听到音乐声、喊声,才会得到安慰。”

“那里的环境很躁动吗?”罗启元问。

“是的,很乱很脏的地方。”素妍不知道罗启元能不能理解“脏”的意思。

“但你的心却是平静的。”罗启元说。

“对。”素妍放下茶杯,扶了扶墨镜,说,“我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时候很躁动,到了舞台上,注意力似乎被喧闹的环境吸收了,给自己留下的,反而是平静、­干­净、安宁。”

罗启元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弹奏桌面。

素妍总是忍不住观察罗启元的手。男人有那样纤长柔润的手指,很令女人动心,何况那双手属于一名心理医生。面对一个体贴入微的情感护理者、一个尽职尽责的男人,甘愿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他,这对女人来说,吸引力很强。

罗启元感觉到,素妍的目光透过墨镜投向自己的手。他以前的女友孙雪晴,第一次见他,也是被这双手迷住的,说他像钢琴师。手指漂亮,指甲泛着光泽,抚过孙雪晴的肌肤时,她会变得痴狂。

罗启元笑称孙雪晴是“恋物癖”,要给她治疗心理症。孙雪晴承诺:一辈子让他治疗。可是后来她还是跟一个混血儿走了,那个混血儿是个真正的钢琴师。

“罗医生,有人爱上过你的手吗?”素妍忽然问道。

罗启元微微怔了怔。咨询者反过来向他提问,而且是这么敏感的问题,以前很少遇到。素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面颊红了红,低头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爱上另一个人。”

罗启元平和地说:“的确如此。”

“我当初爱上我老公,就因为他在雨中的一个微笑。”素妍说。

罗启元听素妍提过她的婚姻,不幸福,所以才会去跳舞,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

素妍问:“罗医生,我是不是太盲目了?”

(3)冤家路窄

罗启元说:“人在成长过程中会有很多需求,你丈夫满足了你心里的某种设想。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张‘爱情地图’,从三岁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另一半的相貌、­性­格、举止等等,都储存在这张地图中,然后不断寻找。当你遇到了,就会感到幸福。”

素妍专注地听着,喃喃地说:“我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仿佛丢失了人生拼图最重要的几块,我老公就是其中一块。”

“不管怎样,你还是找到了。”罗启元温和地说。

素妍深深点一点头,起身在房间踱了几步。窗边高高低低摆放着盆栽,郁郁葱葱的枝叶舒展着,一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结满了金黄|­色­的果实。

素妍转回身,忽然把墨镜摘掉了。罗启元又是一怔。自从素妍来这里做咨询,从来没有摘掉过墨镜,今天不知怎么了。

素妍显得很自然。从隐藏的墨镜后面出来,面对医生,这样对罗启元才公平。

素妍的脸庞笼罩在柔柔的阳光里,看得到面颊上细小的茸毛。罗启元的目光投向素妍的双眸,一直看到心里。

他突然有种直觉:这女人的一生,将经历难以形容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咨询时间很快到了,素妍起身告辞。从办公室出来,把墨镜戴起来,穿过走廊,下楼,离开了院子。

素妍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路边,孙榴辛发现了她。

孙榴辛的家在北寺路和长平街的路口,每天回家要路过心理诊疗所。他姐姐孙雪晴曾与罗启元热恋,借这个缘故,他常去打扰罗启元。今天正准备进院子,忽然看到叶素妍,感到非常好奇。

上次已经见过一次背影,这么看来,叶素妍是这里的常客。难道她有心理问题?

孙榴辛是有名的“探花公子”,遇到这种事,强大的本能发挥了作用,决定跟踪叶素妍,享受刺探秘密的乐趣。

叶素妍先在路旁的饭店里吃了午饭。孙榴辛躲在对面的饭馆,坐在窗前,随便填了填肚子。一个多小时之后,叶素妍出来,坐进出租车,准备去跳舞。

孙榴辛拦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尾随在后面。素妍的车在红光街的路口停下,鸳鸯巷就在红光街对面。素妍下车,朝鸳鸯巷走去。

孙榴辛等素妍过了马路,才从车里出来,快步跟上。素妍的身影隐入巷口,孙榴辛贴着墙角朝里看。根据地形判断,在里面跟踪风险比较大,巷子里没有什么遮挡物,万一叶素妍听到响动,突然回头,很难躲起来。

孙榴辛耐着­性­子,等到素妍走远,然后悄悄跟进去。巷子并不是笔直延伸,扭曲的墙壁造成了很多视觉盲点,这既给孙榴辛的跟踪带来了困难,同时也能帮助他掩蔽。

叶素妍的背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孙榴辛正要加快步伐,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孙榴辛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两步,低喝一声:“谁呀?”

定睛细看,面前站着个男孩,将近二十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披垂在前额,狭长的眼睛,目光冷冷的,胸前挂着一条银链子,看起来很难对付。

来人正是杨渡。

杨渡漠然地盯着孙榴辛,盯得孙榴辛心里直发毛。他从来不招惹小混混,他生活的环境­干­净高雅,没有这类人。

“你拦着我­干­什么?”孙榴辛深吸一口气,挺起腰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好像被蝎子蛰了一下

杨渡对着孙榴辛观察了一会,看出这个人心虚。而且他也发现,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鬼鬼祟祟的,肯定在跟踪叶素妍。即便不是,也不能放过!

杨渡的嘴角牵了牵,说:“这是我的地盘。”

孙榴辛也想做出冷笑,笑出来却极难看,像奔丧一样。“我走我的路,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在和杨渡商量。

“你的手表不错。”杨渡的目光从孙榴辛脸上移到手腕上。

孙榴辛好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后退几步。原来遇到了打劫的!

孙榴辛指着杨渡:“你你……别乱来,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杨渡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孙榴辛逼近。孙榴辛吓得汗毛倒竖。男孩眼里冷冷的野­性­之光,像一只狼。孙榴辛知道,这类家伙做事不计较成本,为了抢10元钱的游戏牌,也会将砖头砸在对方脑袋上。

杨渡咬着牙关,嘶声道:“把手表、手机、钱包给我!”

孙榴辛撒腿便逃。杨渡追上去,必须要把孙榴辛彻底吓住。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赶到孙榴辛背后,挥砖便打。手上控制着角度,砖头从孙榴辛的后脑勺飞过去,孙榴辛差点吓昏过去,分明感觉一股风从脑后掠过。

孙榴辛一边逃跑,一边解手腕上的表。“你别乱来……我把表给你……给你……”

杨渡原本只是吓唬孙榴辛,并不打算真的要手表,但孙榴辛的动作很快,将手表扔到地上。杨渡看看差不多了,脚步放慢,孙榴辛逃出了鸳鸯巷,消失在人群中。

杨渡捡起手表,返身穿过巷子。叶素妍已经不见了踪影,当然不会知道巷子里发生的事。杨渡赶到综合市场,在一楼,花10元钱买了票,正准备上楼看表演,手机忽然响了,是韩玥打来的。

“杨渡,你在哪?”韩玥问。

“我在外面。”杨渡拿着手机走到角落。楼上隐约传来震撼的音乐声。

“下午陪我逛街。”韩玥说,“想你了。”

“昨天刚刚见过啊。”杨渡苦笑一下。

韩玥说:“我要天天见到你。”

“我现在有事。”杨渡急着去看表演,根据时间推算,叶素妍快要上场了。

“你在­干­吗?”韩玥敏感地问。

“帮朋友守着一个摊子。”

“杨渡,你在骗我。”

韩玥当年的本领,是杨渡无法想像的,韩玥不仅把客人耍得团团转,就连杨渡的老爸杨宏林都受到了迷惑,所以杨渡想在韩玥面前玩花招,简直就像在玻璃瓶里跳*舞。

“韩玥,我还有事。”楼上的音乐声撩拨着杨渡的心,让他倍受煎熬。

“我不管,我在鑫蓝街前面的花坛等你。”韩玥说。

“又到鑫蓝街……”杨渡咕哝着,韩玥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杨渡迈大步朝楼上跑,刚拐过楼角,便听到场子里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在尖叫,夹杂着口哨声和笑声。

杨渡冲进雾蒙蒙的舞场。里面呛得厉害,杨渡感到一阵窒息,眼泪差点辣出来。他顾不得这些,一边往前急走,一边睁大眼睛望着台上。

在烟雾缭绕的光线里,叶素妍的身姿妖娆舞动。

杨渡呼吸急促,心脏传来一阵轰鸣。

(5)抢来的手表

进了舞场,杨渡顾不得找地方坐下,呆呆站在过道,凝视台上的叶素妍。

昏暗灯光里弥漫着烟雾,叶素妍戴着猫形面具,飘飘欲仙。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她的胸脯在抛动,像闪电一般击打着杨渡。每次*,都让杨渡的脑袋受到震撼。目眩神迷,难以自持。

叶素妍的表演结束了,捡起地上的衣物,退回后台。

杨渡这才找个位置坐下来,深深喘息着。旁边有几个男人在议论,不时发出污秽的笑声。杨渡转脸看了看他们,一个男人发现杨渡眼里的敌意,低喝道:“你看什么?”

杨渡冷冷地侧过脸。那人戴着一顶肮脏的鸭舌帽。

“他妈的还看?!”鸭舌帽捏起拳头。

杨渡坐着没动,神情淡漠,甚至有一丝鄙视。

“X,我弄死你!”鸭舌帽被杨渡看得火起。

旁边人劝道:“哎,别闹事,这场子有人罩着,老板娘惹不起。”

“小X孩儿,毛都没有几根,敢跟大爷叫板!”鸭舌帽往地上啐了口。

杨渡不以为然。花10元钱来这里看表演的,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虽然个别人可能有怪癖,杨渡也不怕。

后面的表演,杨渡不再看,起身出去了。

他走进鸳鸯巷,靠在一棵树上等待着。叶素妍的身影终于出现,杨渡一阵激动,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假装随意地看着天空。

素妍只当杨渡是空气,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低头匆匆赶路。杨渡跟了上来。

素妍加快步伐,杨渡也提高速度紧赶着。

素妍不得不侧过脸,冷冰冰地问:“你­干­什么?”

杨渡不敢看素妍的脸,低头说:“今天有个人跟踪你。”

素妍讥讽地说:“我知道有讨厌鬼在跟踪我。”

杨渡怔了怔,随即明白,素妍说的就是他。杨渡的脸红了红,脑袋更深地垂下来,低声说:“我不是要跟踪你。”

“别说那么多了,我跟你讲过很多次,不要跟着我。”素妍的口气显得无奈。

杨渡忽然从口袋掏出一块手表,说:“看看这个。”

“你­干­什么?”素妍惊讶地停下脚步。

“就是这个人在跟踪你。”杨渡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素妍生气了,“不要无理取闹!”

“我真的没骗你。戴这块表的人,今天下午跟着你进了巷子。”杨渡急切地说。

素妍扫了手表一眼,是一款欧米茄,金­色­饰链,纯黑表盘。

素妍不耐烦地问:“你从哪弄来的手表?”

“我看他鬼鬼祟祟,就吓唬他,他一害怕,把表给我了。”杨渡轻描淡写地说。

“你抢劫!”素妍低呼一声。

杨渡抬起脸看了看素妍。素妍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干­了坏事。

“我不是有意的。”杨渡说。

“你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混混、流氓!”素妍大声说。

杨渡的肩膀抖了抖。素妍似乎把杨渡看透了,她以前就怀疑,杨渡要利用跳艳舞的事情勒索她,而现在又在巷子里抢劫。

素妍朝前赶路。杨渡跟上来。

“别过来!”素妍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本感觉杨渡可能没那么坏,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傻了。这小子什么坏事都可能做出来。

杨渡急切地说:“你看看这块表,可能是你认识的人。”紧走几步,把表塞给素妍。

素妍仿佛被烫了一下,手表扔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你走开!”

(6)很容易哭泣

叶素妍甩掉手表,头也不回地出了鸳鸯巷,身影消失不见。杨渡呆立片刻,从地上捡起手表,捧在手心沉甸甸的,这块表一定很贵,却不知怎么处理。

素妍出了巷子,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路上,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忽然想到,曾经在燕莎美发沙龙见到孙榴辛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欧米茄,他总是故意把手表露出来,很得意的样子。

但是,孙榴辛怎么可能去鸳鸯巷,更不可能跟踪她!素妍暗暗咬了牙,心里责怪自己太傻,相同款式的手表多的是,怎么能相信杨渡?杨渡说有人跟踪,就真的有人跟踪吗?素妍身边的无赖只有一个,就是杨渡那个小混混。

素妍认定,杨渡为了接近自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手表,有意讨好她。如果杨渡用的是抢劫的赃物,那就太可怕了。素妍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慌。

…… …… ……

杨渡离开鸳鸯巷,去鑫蓝街找韩玥。韩玥说在那里等他,一定会去的。果然,远远看到韩玥坐在花坛里,马尾辫在傍晚的风中轻轻摆动,身影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却显得十分落寞。

杨渡慢慢走过去。韩玥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娇美的背部勾勒着一抹斜阳。

“韩玥。”杨渡低声呼唤。

韩玥转过脸,腮边凝着一滴清泪。与杨渡在一起,总是容易哭泣。

韩玥永远忘不掉,当初他们接吻之后的那天晚上,她独自在房间哭了许久,攒了多年的眼泪,总算流了个痛快淋漓。这是至真至纯的泪水,直接从心脏抽出来,本来是红­色­的,在流淌的时候,变成了透明的、咸涩的水。

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就会疯狂,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是和他在一起。

当年跟着杨宏林出来接生意的时候,很多客人都想要包养韩玥。曾经有个商人,被韩玥迷得无法自拔,开出优厚条件:一年1百万,只要她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年内见面的次数由韩玥定,上限是10次,时间、地点都由韩玥定,想不想上床,也由韩玥定。

韩玥却拒绝了。她看出那个人是想爱她,尽管她从小受苦,强烈地渴望爱,但她需要的,不是那个人能给的。认识杨渡之前,她生活在欺骗、掠夺中,那是杨宏林为她塑造的世界,骨子里充满了不安。

只有在杨渡面前,她才感觉自己是个女人。

“韩玥,你又哭了。”杨渡轻声说。

韩玥仰起脸,透过夕阳望着杨渡,良久,颤声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给朋友帮忙。”杨渡说。

韩玥深深地看着杨渡。她一眼就能看到杨渡的心里,但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上前挽着杨渡的胳膊,说:“走吧,我们去逛街。”

“你在这里坐了多久?”杨渡问。

“还好意思问?”韩玥嗔道,“快三个小时,腿都坐麻了,晚上回去给我按摩。”

杨渡的脸红了红。韩玥喜欢看杨渡脸红的样子,把他额前的头发撩开。杨渡伸手,将韩玥腮边的泪痕抹掉了。杨渡的手指很烫,韩玥颤抖一下,更紧地贴着杨渡。

两人迎着晚霞,朝鑫蓝街走去。

韩玥轻轻捏了杨渡一下,说:“你还没答应我。”

“什么?”

“晚上回去给我按摩。”韩玥踮起脚尖,凑到杨渡耳朵说,“我没穿*,嘻嘻。”

“啊……”杨渡忙低头朝韩玥后面看,想看看夕阳透过裙子能不能看到什么。

韩玥故意束紧裙子,躲着不让杨渡看。

杨渡忽然想起叶素妍在舞台上扭动腰肢的样子。白­色­的*、*的臀,*纯洁得没有一丝褶皱。想到这里,杨渡的身体热了起来。

韩玥仍在和他说话:“一会儿你给我买条*。”

杨渡收回思绪,说:“鑫蓝街的东西很贵的。”

韩玥望着杨渡说:“傻瓜。你真是傻瓜。”

(7)指缝间悄悄滑走

鑫蓝街的空气与别处不同,充满了浪漫意味。路过的行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杨渡和韩玥,觉得好奇: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学生,挽着一个落拓的男孩在晚霞中漫步,是什么使她显得那样幸福?

两人在鑫蓝街什么都没买,随便转了转,便动身往家赶。杨渡惦记着那块表,和韩玥回到出租屋,从口袋掏出手表。

韩玥的眼睛睁大了,望着桌子上的手表,说:“起码值三、四万。你从哪弄来的?”

“我捡的。”杨渡说。

“捡的?”韩玥不相信,“你怎么这么好命?”

杨渡笑了。他很少露出笑容,笑容显得顽皮。“笨蛋也有交狗屎运的时候。”

“嗯,那倒是。”韩玥把手表拿起来,把玩一下,问,“你想怎么处理?”

“你看呢?”杨渡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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