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殉情
金手甫现,那十个面具人眼色全都为之一变,似是惊惧,又似愤怒!
“你想要做什么?”黄裳女子首先叱道,“你竟敢碰圣物!”
话犹未了,黑衣人和蓝袍人已冲了出去,一齐喝道:“放下!”
“都给本宫退下!”石上那人突然挥手冷声说。
“主人……”黑衣人和蓝袍人齐都一愣。
“好,好!你们好大的胆子。”石上那人仰天一笑,阴恻恻森然说,“‘金圣之手’乃是本宫至灵至圣之物,代表着最高权威,掌管生死,就连本宫都不敢赤手碰之,贤伉俪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不顾禁忌,以凡人之手玷污圣物,你们可知道,这已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哭面人望着那人的背影,铮而言,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石上那人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依照本宫戒律,凡是对‘金圣之手’有所不敬的乱臣贼子,都将遭受七种人间至阴至狠的酷刑,直至惨死。本宫念你我主仆多年的份上,可让你们落个全尸。”
“我们此来,自知必死,临死之际,主人能否允许我再说几句话?”
“你还有什么遗言?”那人沉声说,“莫非你是想要本宫将你的儿子接入宫中,为你们赎罪?”
“不,愚子若入宫中,必然会被主人训练成冷血杀手,失去本性,祸害世人,我们绝不想让他重蹈我们覆辙!”哭面人凄然一笑,长叹道,“离开宫中的这数年,我们隐居于乡村,置田购地数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耕自种,丰衣足食,这小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也美美满满、自得其乐,与此前亡命天涯、杀人为业的勾当相比,那是何等的快活?相信在座的诸位与在下亦有同感。人生百年,功名利禄只是过眼烟云,说什么劳什子丰功伟绩,劳什子霸业宏图,实不可取,只不过是使人间多添增了仇恨和杀戮,加深了人类的疾痛和苦难罢了!”
“妖言惑众,罪加一等!”石上那人勃然大怒,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空中倏然掠过一缕凌厉的劲风,只听“啊也”一声,哭面人突然倒地,手中“金圣之手”高高抛起。那人反手向空中一抓,“金圣之手”竟已稳稳落入他袍袖之中。
“大哥!”笑面人凄楚地惊叫一声,俯身一探哭面人鼻孔,竟已气息全无,左手按在他心口之上,只觉掌心中传来一阵粘糊糊的温热,却是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
笑面人心头一痛,凄然笑道:“大哥,你等我一等,妹子这就来作陪。”话音刚落,她猛然举手在天灵盖上重重一击,刹那间脑浆与鲜血迸射齐飞,身子软软倒在哭面人身上,一缕香魂追随而去!
(二)阴谋诡计
“金圣之手”重又盛入锦盒之中,天地间仿佛又陷入了可怕的黑暗,晚风呜呜吹拂,将血腥气味传送出去,那十个面具人闻到这气味,心里毫无隐恻,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浮躁――血未凝结,他们的心却早已在多年前就已风化成铁石,不为物喜,不为己悲!
“众将听令!”那人在黑暗中沉默良久,突然沉声喝道。
“是!”那十个面具人一齐肃声而应。
“我朝为边陲小国,自廪君壮志未酬、饮恨而终之后,其后裔从未放弃先人遗志,暗中策划、倾力布署,只盼日后能够重振声威,成功复辟。传到远公一代,远公因机缘巧合而得的奇书却莫名遗失,致使功败垂成!其后人虽早已查明真相,但奈何故国沦陷,势单力孤,不足于与得书者抗衡。”那人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时至今日,时机渐已成熟,本宫决定全力出击,夺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主人已经探知此书下落了么?”一名面具人言辞中掩不住惊喜,“在什么人手中?”
“唐家堡。”
“唐家堡?”众人忍不住同声惊呼!
“主人!”黑衣人迟疑着说,“唐家堡乃是当今武林第一世家,门下弟子,人才济济,又与武林各大门派多有来往,唐老爷子六个女婿也是非富即贵,无一不是江湖望族,可谓兵多将广,势力一时难以言喻,仅凭我朝薄弱残余之力,只怕……只怕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话虽如此,然则未必。”那人复又站起,伫立于巨石之上,“本宫已与他人达成共识,一切事情都在按计划如期进行,如今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待唐老爷子七十一大寿那一天,一切都将会有个结果。”
“不知主人有何计划?”
“此乃机密,决不能稍有泄露,万一坏了大事,岂不教本宫遗憾终生?日后你们自然就能知晓。”那人摆摆手,“如今当务之急,倒是不在本宫预料之中,所以这才急急发出‘圣手令’召尔等前来共商大计。”
“主人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不世出奇人,胸藏万机,素有诸葛之智、武穆之才,这世上,还有何事不在主人彀中?”黑衣人这句话不无谄媚之嫌。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人轻叹道,“本来本宫以为,以唐家堡今时今日之地位以及势力,纵然天塌下来,也不屑求助于他人相援。谁知唐老爷子这老匹夫居然英雄气短,暗中请求韩大少,以助他一臂之力。”
“韩大少?”黄裳女子失声说,“主人说的韩大少可是素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家财富可敌国的‘大少爷’韩彻?”
“嗯!”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凝重,“韩大少这人可非浪得虚名之辈,抛开他的才情、财富不说,仅是他的武功就已莫测高深,天下无敌。”
“传说韩大少本人极少显露武功,这世上见过他出手的人寥寥无几,他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他极少出手,那是因为他不必出手。江湖上尽人皆知,韩大少这一生中,有一个知己、两件法宝、三位红颜、四大杀手,他们整天都围绕在韩大少身边,谁都无法接近,想要刺杀他的人,往往连他的声音都未听见,就已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又能几人有幸见到他亲自展示武功?”
“‘一个知己’说的可是白衣杀手冷落?”
“嗯!”那人缓缓说道,“据说此人师出无名,剑也无名,是口毫不起眼、锈迹斑斑的铁剑,剑法仅有一招,便是‘一剑穿喉’,剑既出,决不空回,剑回鞘时,对手已倒下!”
“好快的剑!好高明的剑法!”蓝袍人长出一口气,“那么‘两件法宝’说的又是什么?”
“其一,是韩大少手中的刀,此刀名曰‘杀气飞霜’,是把重逾十七斤六两的罕世宝刀,刀具魔性,只认其主,若是不懂驾驭之道,非但拔不出鞘,反而会为刀之杀气所伤。当今世上,能使此刀者,唯韩大少一人而已!”那人微微一顿,“另一件法宝是个人,他就是韩府总管‘刀笔邪神’计无穷。此人足智多谋、老谋深算,是韩大少的智囊。‘三位红颜’,其实是韩大少的贴身小婢。大婢百灵,能说会道、鬼灵精怪、多才多艺,尤其双眼之利,擅辨人之吉凶,最是难缠;二婢玉锦香,是个圣手女华佗,医术精湛,尤擅辨毒,据说就算把几百种毒药混在一起,她照样能闻得出来,名字更不会说错;三婢花解语,刀法了得,得自于韩大少亲授,虽限于资质,仅得韩大少之四成,却连计无穷都不能在一千招之内就将她手到擒来。‘四大杀手’,即深谙水性的‘水鬼’、善布迷阵的‘火狐狸’、轻功绝顶的‘来去如风’,和诡计多端的‘美女蛇’♀四人本都是受人唾骂、千夫所指的邪魔外道,也不知韩大少用了些什么手段,竟使得他们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死心塌地,誓死追随。”
“韩大少本已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再加上这些人,对主人岂非是一大威胁?”
“韩大少与唐老爷子是忘年知交,闻知唐家堡有难,必然出手相助。”那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本宫绝不能让他这么做,否则必败本宫大计。”
“主人召集属下等人,莫非是想要我们狙杀韩大少?”
“能够杀死韩大少,固然是上上之策,只是仅凭你们之力,只怕力所不逮。”那人叹了口气,“如今正是本宫用人之际,如果你们折兵断锐,本宫便如断了左膀右臂,得不偿失。”
“主人的意思是……”
“杭州到唐家堡,路程遥远,非三五日就可抵达。如果本宫猜得不错,韩大少此刻应该出了杭州,你们必须各施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或暗杀、或下毒、或故作仰慕结交,尽量缠住他,阻止他前往唐家堡,只要他耽误了脚程,慢一些时日抵达,本宫便多了一些时间可以布署。”
“属下们愚昧,主人能否面授机宜?”
“这一点本宫早已料到。”那人头也不回,反手连扬,但听十道劲风“嗖、嗖、嗖”地连响不绝,每个人手中都已多了一个锦囊。
“主人,这是什么?”
“锦囊里自有妙计!你们只需要依计而行,便已事半功倍。”
(三)惊变
唐朝、唐心兄妹六人晓疾行、夜不宿,途经镇甸也不多作逗留,匆匆用膳,便即继续赶路,实在疲惫不堪了,也只是在驿道上找了个茶馆小憩。翌日黄昏,已到了川湘交界之境。骑马疾走、一夜未眠,这旅途之苦累,纵然是钢铁之躯也难消受,唐朝意志刚强倒不在意,但唐心与风、羽、卓、越四人却是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下来,颇有微词。唐朝心疼弟妹,便首先提出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
沿着驿道一路行去,远远就望见一条仅长丈许的望杆,顶端挂着一块陈旧的酒旗旆子,随风晃动,也不知上面写的是“酒”字,还是“茶”字?六人纵马疾驰,只见驿道旁边,篱墙筑起八丈方圆,将一座小茶肆围在其中,走进拱形的篱门,并不宽敞的草坪上摆放着十张方桌,此时行人稀少,倒有七张桌子都是空的※人下了马,任由马儿去吃道旁嫩绿芳草,径直走进茶肆坐在一桌。
茶肆的老板兼小二立即点着头哈着腰赔着笑走过来,问道:“各位公子、小姐,是喝酒还是要茶?”
“你这里也卖酒?”唐朝看了老板一眼,微笑着说,“茶能解渴,酒能提神,饭能充饥,我们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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