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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是公共心理学课程,但也是她们医学院的必修性选修课。讲课的是个须白发苍的老教授,是驰名中外的心理学博士后,许多外院甚至外校的学生都慕名而来,教室里一般是济济满堂的情况。

颜北北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嘴里的假洋鬼子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真是迂腐,文化本是无国界的,相互渗透是件好事啊。”

话刚说完就有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颜北北一抬头就看到蒋慎思了。她记起来了这就是把自己从机场带到医院的女子,当初急匆匆心慌慌的没来得及道谢,这时候便殷勤地站起身来。

“我叫蒋慎思,你哥的战友,你叫我思思姐就成。”对方笑意深深,莫可辨别。

颜北北伸手:“思思姐,我是颜北北,今天多谢你了。”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还没吃饭吧,就坐这吧,我再叫添俩菜就成。”颜培风随口道,叫来了服务员给她点单。

颜北北咬了咬下­唇­,不知怎么就又想起半年前那只似曾相识的领带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起来。要是别人她没准就撂脸­色­了,不过蒋慎思好心去接她,她难道要立时恩将仇报?

蒋慎思有着男孩子的浓眉大眼,看起来也家教颇好,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大家之气,脸上一直都飘着淡淡的笑意。跟颜培风聊天之际略带着严肃的表情,倒真像是跟了他很久深受影响的模样。

颜北北暗自思量,她总觉得这位大家闺秀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都还不错,颜培风一边跟她聊着最近飞行学院的事一边毫不掩饰毫不怠慢地给她剔鱼刺,两头都顾得上。

席间他出去过一次,蒋慎思优雅地抿了一口汤,不紧不慢开口:“你大哥似乎对你很好。”

“嗯,大哥很疼我。”颜北北还不知道蒋慎思的目的,并不能像以往对待那些明显觊觎着颜培风的人一样,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知道他这回是生什么病吗?”蒋慎思难掩嘴角一抹笑意,问道。

颜北北抬头看她,琢磨不透她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地摇头。

“因为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厥,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还要坚持按计划甚至是超计划飞行吗?”蒋慎思的语气并没多逼人,颜北北却觉得刺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答颜培风就回来了:“聊什么呢,看起来你俩还挺聊得来的。”

“没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北北原来是学医的啊。学医的好啊,救死扶伤,真是白衣天使。”她真心赞扬着。

可颜北北再听得她刚刚那番话之后,只觉得这是她的故意讽刺。

来者不善。这是颜北北最后的总结。

……

颜北北最近总会做梦,虽并不是什么噩梦,梦境却光怪陆离,总让人心里的疑惑像是浓雾稠云似的。

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添件衣服,外面有风。”颜培风最后将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燥燥的温暖吸入心肺,她没有急着脱下来。

其实是艳阳满天的,车上开了半扇窗户,晚秋的气息­干­燥而铿锵。颜北北望着窗外迅速向后脱离视线的建筑,转过头问道:“这是去哪儿啊?”

“我还记得你日记里对我有过怨言。”他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

“哈啊?”你在说神马啊?

“高二的那年劳动节,早就答应带你去郊游来着,结果部队里太忙,抽不出时间。听说那天你在家赌气,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不沾?”

“……”颜北北这才记起来了,那次是真的生气了。那年的特殊日子被某人连哄带骗地吃进肚子,第二天答应得好好的要带她去郊游,结果突然有任务一脸两个月没再回来过。再之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她却一直耿耿于怀着。

那也是好几年前看的日记,没想到他还记得。

而且这秋游还大老远跑到国外来了,她是该喜极而泣呢,还是该哭笑不得。难怪刚刚他同学送车过来还往后备车厢塞了不少东西,她还不以为意呢。

出了城区视野便开阔了起来,云微天淡,远山如黛,空气难得地极为纯净。颜北北禁不住心情也好了起来,见路边有卖水果的白发老太太,便嚷嚷着非要下车。

老­妇­人一头雪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灰绿­色­的眸子里有些时光沉积下的浊意,见了顾客笑纹深深。

脚边的篮子里有猩红­色­的蛇果和蓝紫­色­的葡萄,一个个乖巧巧地躺着,挤在一块像是在说悄悄话,模样极为萌。

颜北北英语只是凑合着过,没敢出这份洋相,捯饬着颜培风跟她交流。

最后两样都买了不少,临转身的时候那老­妇­人突然猛地抓起颜北北的右手,端详了半天,叽叽咕咕说了不少她听不懂的话,才放开。

颜北北一上车就也瞅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天,问:“难道美国的老太太也会看手相?还跟我们的一样是男左女右。她说啥呢,我手相好不好?”

颜培风顿了一下,又笑了笑:“她说的是法文,意思是你此生命理多贵人,有大富大贵一生无忧之相。”

颜北北捂着右手偷笑:“嘿嘿,算得真准。就算是穿越了,我也得是皇贵妃皇后娘娘的命格。”

颜培风见她独自在一边乐不可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她刚做完手术你肿么能这么禽兽捏颜培风!!!

ps:这顿­肉­­肉­瓦以后会补给你们的啦~~~初夜的肿么样【坏笑中

pss:维妞坚持日更了有木有!!!求撒花!!!

☆、第三二章

约摸一个多钟头过了之后,车子停在两山山涧处的的一个小镇上。小镇边上有个教堂,虽然并不是十分巍峨,但是正统规矩的巴洛克风格建筑,散发着威严肃穆之气。

因为出发得早,到达的时候恰好是晨曦时分,薄薄的阳光是带着绯红的­色­泽,从两山夹缝之间遥遥­射­了下来,教堂的影子变得神圣而雄伟。

恰逢周末,镇上的教徒都在做礼拜,教堂里弥漫着虔诚而端庄的气息。颜培风拉着颜北北猫着腰钻到最后一排混入了人群里。

前面的人念着祷文语丝嗡嗡,声声入耳,却有着了无边际的禅意。颜北北虽然听不懂,心里却也变得宁静而平和了起来,悄悄反握住身旁人的手,在心底许了个愿望。

许完愿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对方的手掌并不是往常那般宽厚踏实。颜北北侧过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一个肤白碧眼的男子正傻不愣登地冲着她笑呢。

她避瘟似的想要甩开对方的手,结果那人还拽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撒手。她有些急了,张口就开了一句:“耍流氓呢!再不撒手我可就喊了啊!”

情急之下就顾不上语言不通了,满嘴地道的京片子呼之即出了。本来声调也没多高,跟平时说话的响度不相上下的。可是此时刚好祷文念完,整个教堂都是庄严肃穆的氛围,这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便像是往静水里投了一颗石子,波澜层层。顷刻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了过来,让她无地自容。

整个教堂里大概就只有颜培风能听懂她的话了,可他这时候正在教堂的神父身边跟他低低耳语交涉。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一看,不得了了。

颜北北正一只手捂着脸遮羞一只手还在使劲地甩,嘴里的英语越发说得结结巴巴。偏偏那男的看着块头不小却貌似脑子不好使,只会一个劲儿地傻呵呵笑,要多傻帽就多傻帽了。

颜培风压低了声音跟神父交代了最后一句,才慢腾腾地挪过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坏笑,半点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幸好那男孩子的母亲从前排过来了,拉着自家的儿子道了歉便要离开。

颜北北气不打一处来,斜着眼瞪着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还准备这么见死不救?”

颜培风压根就没搭理,直接跟那男子的母亲用着流利的英语交流了起来,整个过程对颜北北喷火的眼睛抓狂的表情完完全全无视了。颜北北只在愤怒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几个词,没甚在意。

直到那对呣子笑意盈盈地离开,他才揽过已经在盛怒之下的人儿:“这里的人都很直接简单,表达喜爱之情就会接近,不愿意放开。人家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傻孩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颜北北没反驳,大概是她眼拙,看不出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心里还是憋着气,鼓着脸不搭理。

颜培风也没再解释,径自拉起她的手,往教堂外走了去。

“我刚刚拉着人家许了个愿望。”到底还绷不住,颜北北迎着秋阳开口。

“哦?许的什么愿望?”

“我不告诉你!”颜北北报复似的扭过脸,却一阵惊呼,“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大片蓝紫­色­花海,纤秀的花枝在秋风里摇曳,袭人的花香在鼻头流转,浪花一般的绚丽的­色­彩流连在眼前。

颜北北在人间四月芳菲节的时刻去洛阳看过满园的雍容华贵的牡丹,在烈日初现的六月看过未名湖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贵荷花,却全然没有此刻看到这一片海一样的花田时来得兴奋。

颜培风拉着她的手迈向花田之中,忽的转身站定,眸­色­深如夜­色­,湛湛光芒胜似星子。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绅士而深情地落下一个蝶翼般轻盈的吻。随手折了一枝娇­嫩­的花,单膝下地,俊美的脸庞微微抬起,迎着初升的日光,宛如雕琢。声音低沉而清透,便如同潺潺的溪流,温润地流淌过心肺处最柔软的地方,他说:“北北,嫁给我。”

颜北北觉得自己像是沉陷在这花与人的天地,耳畔是□里秋虫细细的唧唧,迎合着心脏鼓动而蓬勃的频率,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虚妄一般绚烂的梦境,还是叫人不敢相信的现实。

当初跟舅舅一起坐在落日下绿茵茵的山坡上的时候,她想的是,她不爱他,所以放开他;当初规规矩矩坐在那张熟悉而舒服的沙发上听着的时候,她想的是,虽然舍不得,但是她好像不得不放开了;当初坐在异国情调的咖啡厅里面对着初次见面的长辈时,她想的是,因为她爱他,就更应该离开了;……

可是这一次,听到汤进说他出事了的那一刻,颜北北恍惚自己心跳停了那么一下子,血液没办法流畅,思想没办法集中,甚至连四肢,都瞬间变得冰凉,仿佛从未有温暖抵达。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倘若没了他,她颜北北或许就在同一时刻也不存在了。

所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颜北北连花都懒得接过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点头如捣蒜,十分迫不及待。

颜培风一个没留神,两人抱着在花田里滚了好大一圈,糟蹋了不少正竞相吐艳的娇花­嫩­蕊,衣服上也都被花瓣的汁液染得沁了蓝紫。

颜北北平时衣服有点脏就不耐烦穿,这时候却极为兴奋,跟有人讲了逗乐的笑话似的,一直咯咯着埋在他怀里兀自乐着。

颜培风望着碧蓝­色­的天际抚额,得,敢情瞄了好几年的媳­妇­儿是个小傻子,他这回算是栽得彻底了。

……

颜北北知道政审不容易,知道爸妈松口更加不容易,所以他的求婚没有戒指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指望着能立马穿上婚纱挽着他的手走向圣殿。

可是显然,颜培风有这个指望。

颜北北觉得整个人都是稀里糊涂的,就被刚刚那个傻孩子的娘连衣服带人给推进了换衣间了。

她这才悟过来刚刚上午时分在教堂的时候颜培风跟这个Mrs Wells说的悄悄话了。合着自己是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架上新娘子这个位子的?那么刚刚某人故作深情地求婚不过是走个过场?无论她点不点头还是得穿着这小镇上被誉为最幸福的婚纱跟他上教堂?

颜北北气结,这完全是逼婚啊逼婚!

颜培风等了许久都没见里面有动静,不紧不慢地开口捏人七寸:“媳­妇­儿,我完全不介意亲自来帮你穿上这套衣服。”

话刚落音便提着步子作势要擅闯换衣间,颜北北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遇流氓必耍之的家伙,节­操­下限早就碎了一地,女娲重生都补不回来了,忙喊住:“马上出来马上出来!”

其实这件礼服各种不合适,首先东西方人的身量就是差距极大的,尤其是胸型和髋骨处。婚纱是米­色­绸底加上雪白层纱,设计的是高腰露肩裹胸样式。颜北北看着里面的镜子里的人,顿时觉得这完全是扭曲了一个叫做扬长避短的成语。她要胸没胸要ρi股没ρi股,本来就是个哪哪都遭人嫌弃的身材,这婚纱整个是笼罩在她身上,颜北北整个人就像是被埋在雪堆里的只露出个脑袋瓜子的人偶。

颜培风撩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就差点不厚道地笑场了,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帮她理了理宽大的裙摆,低头凑过去耳语:“诶哟喂,哪家的小媳­妇­身材如此有料,跟这婚纱真乃绝配。小生都忍不住惊叹了。”

颜北北裙摆下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就踩了上去:“尼玛有本事咱俩换着穿!”

颜培风伸出手指头勾了勾她胸前空出来的衣料,右手放在背后替她拢了拢,这才不至于几乎没有的春光外泄了:“啧啧,你确定不会被我比下去?”

颜北北想了想他发达的胸肌,复又低头看了看半天才挤出来的成果,终于半晌无话了。

婚纱的主人,这个小镇最幸福的妻子威尔斯夫人明显也惊叹了下她那飞机场加上搓衣板的身材,但灰绿­色­的眸子里闪过的是善意的笑。

这样的西式婚礼其实很简洁,威尔斯夫人挽着颜北北,身后有傻大个乔治为她牵着长长的裙摆,教堂的神父已经在神的旨意下等候。

颜培风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身姿挺拔地站在离她只有几十步的地方,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仿佛浸润着时光的颜­色­。

他带着白手套的手,遥遥向她伸出,像是等待着离别已久的归人,又像是等待着倦鸟的归巢。

颜北北每一步都恍若千斤重,又仿佛是踩在云端般轻飘飘,这二十步的距离,像是走了一整个世纪。

她的手,终于触碰到那能够给她无限温暖和包容的大手。

颜培风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进怀里,低下头来轻语:“北北,我终于等到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颜培风的表情柔和,轮廓舒缓,有她最熟悉最初始状态的微笑。那么让人流连忘返,那么让人招架无力,又那么让人无法忘怀。

交换戒指的时候颜培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对戒指,郑重地给她戴上之后将男戒交给她。这戒指其实款式极其简单,但是颜北北却觉得此生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了。

……

威尔斯先生因为工作出差,这两天正好不在家。但威尔斯太太十分好客,不仅晚餐盛情款待,还极力邀请他们再次度过良辰美景春宵一刻,连新房都布置得妥妥当当了。

颜北北其实私心里爱死了这个房间的调调,俗气的粉­色­和大红­色­是主­色­。这个季节她还­精­心准备了香槟­色­的玫瑰搁在阳台,馨香阵阵。可还没来得及表态颜培风就出声婉拒了,说是晚上两人另有安排,不便打扰。

她也知道不方便,没说什么就随着他点头了,心里到底有些遗憾。

离开的时候威尔斯太太送了一罐子酿好的蜂蜜,说是屋后那一片花里的蜜,又香又醇,真算得上是佳酿。

颜北北在车上就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那浓香的蜂蜜,眯着着眼睛满足得像猫咪:“威尔斯夫人人正好,对了,为什么她结婚的那套礼服被称作最幸福的婚纱啊?”

颜培风知道她又馋故事了,便慢慢道来:“威尔斯夫人曾经巴黎有名的婚纱设计师,拿了好几次最高荣誉。那时候她年纪轻轻便声名在外,因此世家小姐公主出嫁很多都会找她设计结婚礼服。不少王公贵族名流绅士找上门提亲,她都一一拒绝了。”

“那时候威尔斯先生还是个穷小子,身无分文地来到巴黎谋职,甚至连法语和西班牙语都不会。可是他有的是雄心壮志。”

颜北北一边慢慢小口小口品着蜂蜜一边有滋有味地听着故事,不时冒出点疑问:“那是怎么遇见的啊?是不是特别唯美特别浪漫的一见钟情啊?”

沉浸在蜜罐子里的人,总会想着每一场遇见都是一次花开。

颜培风摇摇头:“以后少看点韩剧偶像剧,会让你本来就贫瘠的脑袋瓜子越来越生不出半根草来的。”

“你才脑袋长草呢!继续讲故事,别打岔!”故事控颜北北拿勺子敲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颜培风这时候给了他们自己一场并不够正式但是足够动人的婚礼,是因为知道,未来的路很长,需要稳定军心【好深谋远虑的颜队长。。。。

ps:下章或是下下章就放个初夜的番外出来,大家拭目以待多多撒花哟

pss:木有坚持日更瓦有罪。。。前天不在家,昨晚上码字被我妈赶去碎叫了,一大早才爬起来码完,大家

虎摸虎摸俺嘛呜呜

☆、番外之初夜

“成绩单已经发到各位同学手里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只是这学期大家所学知识的一个检验。无论好坏,都不要影响新年迎接新气象的心情。”班主任做这学期的假期总结,扫了一眼下面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学生,了然于心,便简短陈词。

“那寒假大家就好好玩玩,但是别玩过头了,要注意安全。开学日期是2月17号,大家记得按时回校报名,还有,假期作业虽然不多,但万望大家认真独立完成。”

“就到这儿了,大家收拾东西回家吧。老师在这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班主任交代完,便收拾东西先离开了。

班里一下子就炸开了窝,三三俩俩凑在一堆,吵吵嚷嚷,商量着假期安排。

“你有什么计划啊北北?我跟我爸妈都商量好了一起去三亚玩玩呢。在这儿过了十几年的春节,换个地儿换换方式。听说那儿白族的人过年很多习俗有趣极了。”顾意边收拾着书本边问着边上的人。

颜北北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哪有你这么幸福,八成又是孤家寡人的抱着遥控器看春晚了。反正已经这样过好几个新年了。”

颜家的人除了她,个个忙得团团转。颜家老爷子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多数时间为了图个清静住在老房子那边,跟着群退休的老部下一起下下棋晒晒太阳,基本上不过来了。颜秉正和贺思婕更是大忙人,过年不过是跟应个卯似的吃顿年夜饭就又各忙各的。颜培风是人在外地,大半年没见着面了,八成也是赶不回来了。二哥二嫂有了心圆之后更加回来得少,三哥人在出任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里神出鬼没没人知道身在何方,回来的几率也渺茫。这样挨个数下来,家里的闲人就剩下她一个了。

“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反正我妈看你比我顺眼多了。而且新年不正好是你生日么,我们一起烤蛋糕庆祝怎么样?”顾意也知道她家情况特殊,高­干­家的经比寻常人家的更难念。颜北北就跟被打入冷宫的弃妃似的,无人问津,每年的生日都过得凄凄惨惨的。

“不用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个家,我不­干­这缺德事,你替我给叔叔阿姨转达我的新年祝福啊。”

“得嘞,就你长袖善舞嘴上抹蜜,难怪我娘待见你。走了啊。”

颜北北背着压得人几乎弯腰的双肩背包,意兴阑珊地走在学校里小径上。大部分学生已经迫不及待的离校而去,剩下的都是跟着来接自己的家长。刚下过一场大雪,有半条街还没来得及清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便极为冷清寂寞。

校园外的道路已经是被清理过的,千堆雪起,连成一条白得刺眼的缎带。

地铁辗辗转转,公车走走停停,等颜北北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灯火漫天时分了。因为她事先打过电话回家,家里的人还是照常准备了饭菜。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却没人怠慢,相反越发隆重了起来,山珍海味玉食珍馐都都知道年终团聚在一张桌子上了。而陪伴她的,只有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的筷子和餐盘相遇的叮咚之声。

颜培风提着行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正兴致极好地拿着一一对筷子有节奏地敲着白瓷碗畔,仿佛f小调的钢琴独奏,声音清脆而孤单。

“怎么,不合胃口?”他斜斜倚在餐桌边上,脸上有浅淡的长途跋涉之后风尘仆仆的痕迹,却依旧遮染不住那日渐成熟日渐绝代的风采。

颜北北本来微垂的嘴角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开始上扬,眼睛歪的像是下弦月,表情很是生动,语调里全是亢奋:“大哥,你回来了!”

似乎这句话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兴奋喜悦,她猛地站起身来,跑到他跟前,仰着头看着他,眼睛是亮晶晶地闪烁着的。

颜培风最近密集飞行了好几天,又坐了几个钟头的飞机回来,本来已经身心俱疲,可是看到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又觉得这都值了。粗粗一算,有七八个月没见着了,她像是长高了一点,五官也越来越灵动了起来。犹记得前几年的时候颜北北总是个典型的­肉­包子脸,捏起来手感极好,他每回见着了恨不得就把她绑在裤腰带上随时能揉揉。可是现在,小脸瘦巴巴的,越发显得眼睛大得出奇,五官轮廓分明了。倒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了。仿佛终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长臂一伸将眼前的她捞进了怀里。

颜北北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傻乐着。好像从她上了高中开始,颜培风就变得爱耍流氓了起来,每次回家不是抱着她不撒手就是吻得她腿脚发软。而颜北北每次都惊喜于他的归来,连自己屡屡被吃豆腐了都似乎毫无知觉,甚至都是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典型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可是这回,颜培风搂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不一样的弧度,他千方百计把一年的假期挪到这个时候,可不只是为了区区一个拥抱一个吻的……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颜北北突然松开他。不一会儿又回到他跟前,扬着手里的薄薄一张纸,眉眼弯弯:“家长请过目!”

为了防止成绩单回家半路上就被当做传单一样揉成一团扔垃圾箱,颜北北高中便有了惯例规定,每张成绩单上都必须有家长的签字,回校的时候再统一上交。也算证明家长对自家孩子的成绩心里有底了。

“哟,物理这回总算是低空擦过了,也算是千年过一回啊。”颜培风大笔一挥,潦草的签名龙飞凤舞,一蹴而就。

颜北北撇嘴:“你好歹写得正常点啊,跟医生开处方似的。对了,你去年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物理及格你就要送我一份大礼的!”

“那是自然,我一定不会食言的。”他倾身,摩挲着北北的脸颊,倾城之笑显得有些神秘。

……

头一天的兴奋过了之后的颜北北老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什么原因。可能是家里如今就只有她和颜培风在了,整个房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不对呀,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总户留下来陪她,就会在她洗澡发现没拿睡衣喊的时候送睡衣进来的,那刚刚替她把睡衣送进来的人又是谁?!

想着唯一的可能­性­,颜北北顿时觉得浴缸里的水一瞬间升了好几度,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又在穿睡衣的时候重新点燃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个名符其实的睡衣控了,占据了衣柜里一半的空间了,什么款式的都有,从小熊维尼叮当猫到白­色­蕾丝再到薄纱深V挂脖­祼­背的­性­感睡衣。当然,那些­性­感调调的对于目前还没法驾驭的她来说,还是仅限于观赏的。

可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颜培风拿来的一套,就是最撩人的那款了……

她真是左右为难,穿上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又没有再让他送一套进来的勇气,颜北北只有勉勉强强穿上这套衣服了,本来是­性­感风的衣服,在她身上完全形成另一种格调,肩膀不够宽所以吊带一直往下滑,前面是飞机场导致衣服松松垮垮的,人不高睡衣不短导致裙摆都快到脚踝了,如果非说有啥风格的话勉强能叫做破烂风吧……

她站在全身镜前欲哭无泪,半晌,只能认命地用浴袍裹起身子了。

本来以为偷偷溜回房间也就没事的,可是看到正优哉游哉靠在自己床头,看着自己的小说的颜培风时,因为吃惊,紧紧抓着浴巾的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

颜培风是一个懂得自我控制的禽兽,这时候还能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她,目光十分清澈而无辜:“咦?本来是打算来目睹一下咱家的小公主难得一见的­性­感时刻的,于是你这是……准备真空上阵?”

颜北北机械地低头看了眼堆在一起的白­色­浴巾,再看看眼前正抱臂仿佛欣赏一幅画一个雕像的颜培风,下一秒就也僵成一座雕像了……

房间里一时只有她床头柜上的闹钟那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显得气氛诡异而暧昧。颜北北终于回神过来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拾起地上的浴巾遮住身子而是飞蛾扑火般地往颜培风坐着的床上跑过去了= =。。。

其实她本意是要往床上的被子里钻的,那也是另一种地缝啊。可是颜培风仗着手脚颀长就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她的方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光着身子的颜北北锁在自己的怀里了……

两人虽然连接吻的事都­干­过,可是这样光溜溜的在一个男人怀里,花季少女颜北北纵使再愚钝,也知道怕羞了,脸上烧了起来。挣扎未遂之后只有讷讷开口:“哥,你要­干­嘛……”

颜培风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来送礼物给你的啊……”

大抵是跟着顾意看了不少台言口袋本的缘故,她知道如果不喊停接下来就该上演的戏码了。

“礼……物……呢?”颜北北声音有些抖,撑着他胸膛的双臂使不上力,脸­色­发红发窘地问。

颜培风笑得颠倒众生,抓住她的细白­嫩­手,往自己的浴袍带子伸去:“来啊宝贝,拆礼物吧。”

= =|||

颜北北满额头的黑线,这货还真拿自己当礼物了。

几乎是半被胁迫半被诱哄地解开了腰际本来就是随意绑着的带子,颜培风健硕的胸膛瞬间展露无遗。颜北北架不住脸上又烧了起来,在他掌心的手禁不住往后缩了缩,却又被一个大力拉近,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

颜北北身上是未着寸褛,此刻跟他同样□的身子紧密相贴,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他比自己略微高上半度的体温,还有左胸腔里跳动的频率。越发地招架不住了,声音在发虚,像是软下来求饶:“要不……改天……再拆吧……”

颜培风是铁了心要把眼前的人儿吃­干­抹净了,哪有到嘴的鸭子还让它飞了的道理?

“放心宝贝,这份礼物是经久耐用型的,早拆早享受……”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能魅惑人心般环绕在她身边,颜北北还来不及反抗嘴巴就被堵住了。

灵巧熟练的舌头撬开她因为惊骇微微张开的嘴­唇­,逗弄着她依旧笨拙不知所措的丁香,乐此不疲。

如果仅止于接吻,颜北北也不会过于紧张,可是他的手已经直接的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宝贝,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旺仔小馒头啊!”颜培风不要脸地把玩着柔软,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嘴上还不忘一番戏谑。

颜北北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身材的重要­性­,但也听得出他这是嘲笑的语气,十分气愤地伸手,想要拍掉作乱的大手:“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实她身体已经紧张地微微弓起,颤抖得像是风里犹带着露珠的鲜­嫩­花朵。颜培风打心眼里喜欢她这种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越发觉得兴致极高,手已经慢慢往下移了……

颜北北本能地夹紧了双腿,却奈何力量悬殊,他只消一条腿微曲,就抵住了妄想退却的她,占据了主导地位。

到底是初涉情事,颜北北整个人完全放不开,过多的紧张让神经绷得像一根钢丝,这样下去的话对两人都不利了。颜培风只有先缓下攻势,倾身继续用吻慢慢融化她。

湿热的嘴­唇­在耳后流连,又转战到锁骨处,颜北北整个人忽的一震,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勾­唇­一笑:“原来我家宝贝的敏感带在这儿啊……”

攻破了一垒之后的事就是如鱼得水了,颜培风在她锁骨处轻轻啃噬,不断的种下草莓,一点一点地融化了她。颜北北整个人酥麻而无力,瘫软得像是一滩柔软的泥。

纵然该湿润的地方已经足够湿润,颜培风的进入还是遇到了困难。他看着身下已经痛得嚎叫起来的人儿,到底不忍心了,翻身取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水和小药片,哄着喂已经疼得冒汗的北北吃了。

“这是什么?”她迷迷糊糊的问。

“乖,吞下去,这是让你不那么疼的东西……”再喂了一口水,颜培风顺着她的后背,让她顺利吃下去。颜北北讨厌吃片剂的药,每回都是开汤剂或是胶囊的。所以开始他犹豫了,不打算用这种法子的,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小妖­精­怕疼的程度显然超过了预计。

果然,颜北北皱了很久的眉头才梗着脖子咽下去。药效没那么快发挥作用,颜培风只有再次俯身,又在她脖颈处,锁骨处深深浅浅的吻着,带着灼热的温度,再度挑起她的欲望。

不一会儿,颜北北也渐渐觉得身子再次发软发热了,并且这次比刚刚的感觉还要强烈,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吞噬着她的已经所剩不多的理智,使她变得越来越空虚……

颜培风见她脸颊上犹如盛开了霞光一样红艳的花朵,身下的某物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变得坚硬如铁。

虽然进入得还是不够顺利,但是颜北北这回没有那么反抗了,眉梢眼角早已被他的挑逗和药物的作用挑起的欲望都侵染,只是哼唧了两声,便攀着他的肩膀,接受了。

颜培风从去年品尝了她甜丝丝的初吻之后便肖想着这一天的到来,此刻被她的紧致逼得几乎瞬间弃械投降,按兵不动地顺了半晌的气,才选择继续进攻。

颜北北在他进入的时候还是轻呼了一声,细细的酥麻和疼痛通过神经传递到了全身,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里,情不自禁就沉沦。

颜培风吻着不断呻吟的小嘴,舒服地长叹了一声,总算是一尝所愿了。

最后大概是体力不够,颜北北半昏半睡过去了。这种事一个人来可没啥意思,他也草草地律动了一会儿,便也释放了出来。

虽然不够尽兴,但是看着北北身下床单上开出的一朵红莲,他还是满足的抱起累倒了的人儿去了清洗间。

毕竟不能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欲望,毁了今后好几天的福利啊。

只是,后天开始就要督促这家伙锻炼身体了……他望着睡眠沉沉的人儿,嘴角露出笑意,也搂着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得不承认颜培风真是个经久耐用的流氓型的了。。。尼玛多少年了您的铁杵咋还米磨成针咩。。。。

ps:维妞最近卡文加上在家里太没码字的氛围= =。。所以更新有些抽风,没准一天五千字,没准两天不见

人。。。大家不要大意地使劲催更吧……

pss:这顿是货真价实的­肉­­肉­吧求表扬~~~

☆、第三三章

“他是在一场珠宝抢劫案里徒手救下作为人质的威尔斯夫人的。并且为了她身上中了一枪,那之后威尔斯夫人就担负起照顾他的职责。两个人虽然语言交流磕磕绊绊,最后却冲破世俗的眼光相爱。”

“威尔斯夫人家境优渥,早年就被公爵家的下了聘礼,是珠联璧合的婚姻。可是她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毅然决然拒婚,并且跟着身无分文的威尔斯先生私奔到了这个小镇上。”

“虽然偏僻,但两人还是被发现了,那个时候两人已经诞下一子,生活幸福。威尔斯夫人的家族长辈逐一游说威尔斯,劝他放弃,说他给不了她幸福。”

颜北北听故事的时候极为安静,连呼吸的力道都变得轻盈,像是唯恐惊扰了徐徐展开的故事脉络。

“就在他快要动摇的时候威尔斯夫人为自己设计了一款婚纱,穿着它走到了威尔斯先生跟前求婚,承诺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颜北北,那你有没有勇气,许我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

颜北北以为他拒绝在威尔斯家是因为要赶回学院,结果故事讲完车子在快要进城的时候竟然又换了一个方向。

她在这里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打心里是相信颜培风的,所以也没再细问,安安心心地靠在椅背上打盹,虽然这场“婚礼”已经是简上加简了,她还是觉得有些疲惫了。貌似手术之后,她的身体一直都没怎么恢复。而且还多梦心悸,半夜里常常被莫名熟悉却又不知所谓的梦境惊醒。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座山丘脚下,颜北北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到了吗?”

“嗯,到了。”颜培风下了车,将车后座的东西拿上山,“北北,车后座还有些东西,你帮着拎上来。”

她终于明白是要在这里度过属于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了,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小紧张。

山丘上有一块宽敞的平地,上面还有烧过的痕迹,估计也是之前有人来野炊过。颜北北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初中之后也没参加过多少班级活动,加上家里人常常很忙,根本对她无暇顾及,所以野炊对于她来说,是个生疏的名词。

所以搬了好几趟的东西,两人又是捡柴火,又是去山下洗烤具洗菜,颜北北反倒没有一如既往地嫌累,而是兴致勃勃。

“颜培风,你怎么想到野外烧烤的?”她一边在溪水里洗土豆一边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他问。

“小心脚下,别滑下去了。”他避而不答。

烤盘上的­鸡­翅膀已经散发着勾人口水的香味了,颜北北一边往上挤柠檬汁一边询问着颜培风:“你的­鸡­翅膀放辣不?”

颜培风正在切土豆:“­鸡­翅膀留给你吃,别搁太多辣椒了,对胃不好。”

颜北北撇撇嘴,但也听进去了,撒了点调味料就没动辣椒粉。

颜北北坐在他怀里,边吃边烤:“再拿串鱿鱼给我,你给我烤,我一烤就坏了。”

颜培风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头,擦掉啃完­鸡­腿还残留在嘴角的油渍:“不要吃太多了,待会儿又喊胃疼。来,喝点温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又兴致高昂地继续翻转着手里的烤串,嘴里还碎碎念着:“茄子君啊茄子君,你要争气哦,一定要比颜培风手里的鱿鱼更美味哦。”

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小孩子模样,新奇而又兴奋。颜培风笑了笑,他依然记得颜北北日记上的原话,稚­嫩­而惆怅:

隔壁的梁柔又跟妈妈去春游了,总觉得她的春天比我的长。真希望有一天,有个人能带上去去春游,春天的春,游玩的游。可是妈妈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二哥和二嫂脸­色­也不好看。有点想念大哥啊,他要是有空,会带我去春游的吧?

是啊北北,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会带你去。看日记的时候颜培风如是想。

……

吃饱喝足了颜北北就又开始犯困,倚在他怀里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满地流:“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到底为什么突然带我来野外烧烤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颜培风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冷吗?”

颜北北摇摇头,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手指着黑幕般的天穹:“你看,今儿晚上的星星真亮啊。那儿很耀眼的就是北斗七星,特别像麻将里的七饼吧。”

颜培风点了点头。

“那你晚上开飞机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星星比在地球上看着更亮啊?”她转过头问道。

“傻瓜,那怎么可能?我们在飞机上是看不到星星的,视野不够宽阔,也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颜培风耐心地解释着。

“对了,昨天吃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人跟你很熟吗?那次的那个领带夹就是她送的吧?”

“对啊,是她送的,她是我队里的战友,怎么了?”颜培风诧异她突然问起这么久远的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品位不错。”跟她看中同一个男人,同一风格的东西,品位真是不错了。

“嗯?”他表示不解。

颜北北摇摇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颜培风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咱们家宝贝这是吃醋了吗?”

颜北北脸上一红,撇过头拿后脑勺对着他:“你想多了!”

他也没有拆穿她的这点小别扭,只是心里暗喜,又将慢慢滑开的她往身上拢了拢:“北北,对不起。”

“嗯?”

“婚礼这么潦草,没有亲朋好友的嘱咐,甚至连洞房花烛夜都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是不是跟梦想中的不太一样?”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没有很凉,才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沙哑磁­性­。

“你怎么会知道不是我梦想中的婚礼?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洞房?”颜北北反问,“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所以婚礼有你就是完美的了。对了,这戒指是哪来的?难道这场婚礼你已经预谋已久了?”

“嗯,这戒指早就买了,我一直带在身上。北北,等你长大我可等惨了。”

“谁指望你等啊?!”颜北北犟着嘴。

“是啊,我心甘情愿的。再等十年,我也毫无怨言。”颜培风说着腻死人的情话,远处的天际突然绽放了一朵璀璨的焰火。

颜北北惊呼一声之后,紧接着无数的焰火竞相盛开,让人目不接暇。

墨黑的天幕上因为这些耀眼斑斓的烟火而变得更加深邃而广褒,也映染了她的脸庞。颜培风见她这些时间一直都带着苍白的脸上中山闪过生动的­色­彩,也安下心来。

秋末的夜晚凉意很深,颜培风顾虑着她的身子,带了不薄的被子。颜北北却一直不肯安分地待在帐篷里,偏要开一条缝,一边看星星一边缠着他讲故事。

“嗯,今天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小女孩的。”颜培风由着她闹,只是将被子里的人捞进了怀里,避免着凉。

“卖火柴的咩?”

“不是,是个小傻妞儿。她小时候就是个小吃货,长得胖嘟嘟的,人见人爱。”颜培风慢慢道来,“可是有一天,不小心被哥哥弄丢了,小傻妞不认识回家的路,所以回不去了。还被人诱拐了,幸好中途被警察救了出来。因为被坏人暴力打过,所以小傻妞被救回来的时候是发着高烧的,生了一场大病,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颜北北没做声,静静地听着。

“她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六年,认识新的朋友,过新的生活,有了新的记忆。可是那个时候她虽然失忆,但心里依旧有着厚厚的­阴­影。被人遗忘在游乐园的时候,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变得害怕而绝望了起来。那个时候是夏天,天空突然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她不认识回家的路,在街上横冲直撞,最后被汽车的闪光灯吓到,被车主老爷爷收留了。并且产生了神经­性­失忆,再次忘了前尘往事。”这些话颜培风说得行云流水,几乎都没有停顿和犹豫。

“北北,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把你弄丢了的,我发誓。”他拳拳保证。

“我知道。”颜北北只说了这三个字,双臂渐渐伸到他的腰际,环住他­精­瘦的腰身,重复到,“我知道。”

“那些事情你都记得吗?”他尝试着问道。

颜北北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得更深了,渐渐睡了过去。

颜培风没吵醒她,拉好帐篷,抱着她却始终无法入眠。

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飞机会按计划离开,这一别,就又是三个月了。今年的春节又要缺席了,他总是在想,颜北北日记里的那些孤单,他会不会有一天能够慢慢弥补。那些她渴望陪伴的日子,他会不会,恰好就住在她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心疼北北的,我所有的文里最心疼的就她了。很多时候她是敏感而脆弱的,虽然表面上总是没心没肺而又痴痴呆呆。

她有很多心理其实我没有细细描述的,比如脑子里偶尔浮光掠影般闪现出旧时的记忆,比如她早就隐约感受到的一些东西,这些都是我想要大家慢慢看出端倪的

文写到这里,大概就已经过半了。

谢谢大家的一直支持,维妞有你们的陪伴才会有动力把整个故事慢慢地讲出来,就像是颜培风给颜北北讲的故事一样,它是否真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在讲,有人在听。

谢谢~~~~

☆、第三四章

机场大厅里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离人,颜培风跟颜北北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寻常的一对。

可是,纵然是已经习惯了离别的两个人,此刻也生出写有别于平常的情绪来。

颜北北紧紧抱着他,撒着娇不愿意放手:“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你还有什么话忘了对即将离别的新欢妻子说的咩?”

颜培风笑了笑,顺着她柔顺的头发抚摸着:“回家之后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本来就底子弱,不许再长时间玩游戏了。就住家里,我已经打电话给家政公司了,会有人按时来做饭料理家务的。学校食堂的营养不够,记得不许再挑食了,少吃太辛辣的东西。”

“嗯,你很罗嗦。”北北嘴里训斥着,眼里的不舍却更见浓稠。

“还有北北,那些需要我们去面对的问题,那就勇敢的去面对,逃避只会让自己变得更懦弱。而我颜培风的妻子,不应该是懦弱的人。”颜培风最后郑重其事道。

颜北北身子僵着了片刻,又恢复常态,点了点头:“好。”

她扬起手看了看闪耀着光芒的戒指,嘴角是坚毅的弧度。从此以后,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

人潮拥挤的大厅里,蓝衣女子面容清甜,踮着脚尖想在面前的男人嘴畔留下一个离别之吻,只是男人的身量太高,半晌都是徒劳。

男子嘴角噙着笑意,最后见她实在是耐心尽失,才捞起女孩子,俯身映上一个深吻:“小矮子,想够着我就使劲儿长个吧。”

颜北北气咻咻地转身就走,又被拉住:“你的机票……”

无奈而宠溺的语气,还夹杂着浓浓的不舍。颜培风的眼神几乎能腻死人。

……

颜北北到的时候竟然是颜培宇来接的机,他被一群接机的人环绕,却仍旧不掩鹤立­鸡­群的风采。看到了她的时候手臂扬了扬,嘴角的笑意开成一朵花了。

“五哥,你怎么过来了?”颜北北难得出回国,刚刚让颜培风陪着在免税商店里过足了购物瘾,所以手上拉着大号的拉杆箱。

颜培宇注意到她的称呼,心里像是打翻了一整个厨房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咸,样样有之,伸手欲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小家伙,怎么突然就这么懂礼貌了?”

颜北北从善如流地将箱子交给他,顺便展示了手上的戒指,巧笑倩兮:“喏,这是最后一回喊你五哥了,从今以后,换你喊我嫂子了。”

戒指上的钻石没有多大,也没有多完美无瑕,却硬生生闪瞎了他的眼睛。颜培宇对那戒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颜家男儿的成|人礼物。只是,本来是只有男戒的,怎么会有款式相同配对的女戒出现?

他像是吃了一块消化不了的骨头,卡在咽喉处,又疼又难受。更难受的还是这种有苦无处吐的憋闷劲儿。

“以前也没听你喊过五哥。”他飘忽着声音说。

“对啊,我以前只喊过灯泡儿哥哥吧?”她歪着头笑,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那年小小年纪的颜培宇耍混跟人打架被打破了头,整个脑袋剃得光溜溜跟灯泡似的,就脑瓜子正中间伤口缝合得像钨丝一样。这个灯泡儿哥哥便是那时候颜北北,哦不,颜丁丁嘲笑他喊出来的。

颜培宇有一次呆住了,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丁丁,你终于记起来了?”

“对啊,记起来大部分了,记起你每回都大老远的给我捎零食,也记起来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游乐场。”颜北北语气里并没多少情绪,无欣喜也无惆怅,一派淡然无波。

“丁丁,对不起。”颜培宇脸上尽是歉疚之­色­。

颜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成的样子:“既然觉得愧疚就帮我个忙。”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他点头了。

顾意本来在宿舍下副本,有人敲了敲耳机。她转过头,一见她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你怎么在这儿?”

她吸溜着­奶­茶不以为然:“我是学生,不在自己学校应该在哪儿?东西搁你这放一下,我去借份笔记,我宿舍没人在,估计也没人愿意借我。”

“哟黑,这可真是稀了奇了,你这是准备浪子回头立地成佛还是怎么滴啊?回首十多年,您老人家哪回写过笔记?”

= =

有个会吐槽的闺蜜神马的真受伤。

“不过你不是休学半年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儿,我没休学,就请了个大假,出去转了一圈到处看看而已。”颜北北边说着就真的往隔壁的同班宿舍去借了笔记。

“你帮我把这个米奇包拎下去吧,我一个人拿不动,外面还有一个包包。”

“怎么,以后都不打算住宿舍了?”顾意看了眼门里门外的大包小包。

“嗯,反正也不受欢迎,索­性­就住家里了,你要跟我一块儿住吗?”反正颜培风要把她这“新婚妻子”晾上三个月之久,没人陪她。

“我还是算了,哪天你们家颜队长一个出其不意杀回来结果我跟那当灯泡儿,他肯定恨死我了。你知道的,被帅哥恨上了比杀了我还难受。”顾意有意炫耀自己的身强力壮,肩上扛一个,手里还提一个,径自往外走去。

“……”颜北北默默注视着她彪悍的背影,颠着步子跟上了。

刚到楼下颜培宇那­骚­包的车子就堪堪停在了宿舍楼底下,人下了车就往她们走来。

顾意十分开心,以为他是来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的,急急将手上的那个包包递了过去。哪知道他根本就视若无睹,直直就走到北北面前,接过她两手上加起来还抵不上自己扛着的一半重的袋子,语气还有些责备:“这种粗重活儿,就该爷们­干­的,你逞什么能?!”

顾意瞠目结舌,这么说,她算是纯爷们了?!瞬间觉得身上的东西千斤重了……

三人将东西都搬到家的时候顾意扑到厨房猛灌了两杯水才好好喘上一口气,回回都是把百分之八十的东西交给她扛,真拿她当纯爷们了。

“咱吃火锅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吃火锅最带感了!”再纯的爷们都得吃饭是不。

颜北北想起颜培风的叮嘱,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跟小宇去吧。”

顾意本来是打扮重量都交给门框了,这时候虎躯一震,身子都快要瘫软得站不住脚了,颤抖着重复:“小……宇?小宇???”

颜北北知道她粗枝大叶肯定没发现,又扬起手上的戒指得瑟:“我是他嫂子,不喊小宇喊啥?”

顾意这回彻底的瘫软下去了。这三观不正的世界啊,没救了。

……

甘愿是第二天接到北北的电话的,那时候他正好跟着临床医师查完房,声音有些激动:“是北北吗?”

颜北北笑出声了:“对啊学长,是我。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个晚饭。”

“有,你昨天回来的,身体怎么样?”甘愿关心问道。

颜北北心里一哂,看来她千里追颜培风追到太平洋另一头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嗯,还不错。那我上完课就去医院找你了。”

“你就在学校等着,我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颜北北怔忪了那么一小会,随即低头继续抄笔记了。

颜培风说得对,那些只能她自己去面对了。

下午有两节课,颜培宇又掐算好时间在楼下等着,颜北北抚额:“别再这么麻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这车招摇过市的,我每回坐着都脚发软。”

颜培宇摆出无辜愧疚的脸­色­:“就当我赎罪吧北北,这些年我太不好受了。”

“我说了,你帮我把学校教务处那些休学请假手续搞定我已经感恩戴德了,过往种种咱俩就此一笔勾销,谁都不欠谁了。你没必要非揪着那点事不放,当白莲花很过瘾咩?”颜北北边做眼保健­操­边开导他。

颜培宇眼角扫了扫,昔日里珠圆玉润抓着他衣角不撒手的女孩子现在已经脱去了稚气,眉目如画,因为身体的原因,本来是象牙白的皮肤反倒有些透明,细细的绒毛在阳光里是金­色­的。乌瀑似的长发撒在肩头,更显得整个人小巧玲珑。哪里还有多少儿时的影子?

“快放假了,外面比较乱,我就当司机当到寒假,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来的。”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注意着前面的路况。

颜北北叹了口气,由他去了。

“对了,安知慧和顾意,你觉得哪个女孩子更适合你?”颜北北收到顾意的短信,说是昨儿个落了本书在她桌上,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颜培宇被刺激得一个急刹车,她手机没握牢,刷地飞出去了。狠狠地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又摔到脚边的车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激动什么,又不是要吃了你!”她拾起手机,屏幕已经黑了,捯饬了老半天都没动静。智能机就是恃宠而骄的矜贵,这点个伤就扛不住了。

最后只有用颜培宇的手机发了短信,告诉她待会儿碰头的地方。

“这两人每个都能要我半条命,合起来不就跟吃了我似的。”颜培宇仿佛心有余悸,感慨道。

“出息!”她学着颜培风的语气训斥。

晚饭是在沉香阁吃的,古­色­古香的院子。道地的淮扬菜,清爽可口,饶是川菜控的颜北北也吃得十分带劲。反观眼前的人,甘愿表情倒一直都是春风和煦的,但眼神确实若有所思的。

颜北北­干­大事之前一定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时候已经吃得六分饱了,优雅地擦了擦嘴巴,慢条斯理开口:“学长,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吃饭吗?”

甘愿摇了摇头,心里没把握她知道哪些事。

颜北北这才取出包包里的文件,端端正正放在他面前,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风声:“这是颜培风交给我的,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

那是一份DNA鉴定文件,两人母女关系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甘愿反倒松了口气,道:“这不过是一纸文件,撕碎了之后就不存在了。那么,北北,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这重要吗?你们没征询过我的意思就背着我化验,还会在乎我是这么想的吗?”她声音平平,没多少情绪在里面。

“这一切都是我擅作主张的,跟妈没关系,你别怨她。当初的一切也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做你的哥哥。”他脸上又是悔恨交加。

颜北北忽然觉得最近好像全世界都喜欢摆出一副欠了她的表情,真是有些烦了。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见这一面。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拨弄着甜品,不时往嘴里塞一口,味道没有特别赞。

她心下更烦了:“如果要忏悔就找神父,我来不是听你的忏悔录的,我只是想见……她一面,你安排一下。”

甘愿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颜北北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又或者在过去漫长的一段岁月里,都潜藏着改变的因素,只是这些时间的事情,像是一个导火索,引爆了她所有的­性­格,包括那些隐­性­的,负面的消极的情绪。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遭受一连串刺激之后神经反应敏感度降低,自主神经系统产生负面自动加工功能,对周遭的一切都会产生逆反­性­评价。

头一回在食堂见她的时候,那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可是现在,脸上的漫不经心,又或者一闪而过的厌烦,全然是另一个人了。

换句话说,北北需要引导了。

“好,我安排一下。对了,你现在课业繁重吗,吃不吃得消?”没再刺激她,甘愿­干­­干­脆脆换了个话题。

颜北北这才缓下了眉眼上显而易见的情绪:“还好,因为缺课有些掉队,不过有得救。”

“我现在不怎么忙,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学长,谢谢你之前的帮助,我先走了。”

……

下半年的节日太多,日历上的记号是红­色­的,远远一看,一片血红。她百无聊赖地在过完了的日子上划了叉叉,数了一遍,揉了揉眼睛重新数了一遍。怎么她觉得已经从颜培风那里回来了几个世纪似的呢,结果才过了一周而已。

好在这样度日如年的时日并不多,紧接而来的期末考让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颜北北更是焦头烂额,偏偏缺的课都还没补齐,复习的难度就更大了。

搁以前她早就蠢蠢欲动的准备着怎么在考场上Сhā科打诨掩人耳目了,可是她答应过颜培风,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

她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为自己打气,又接着啃起书本来。

复习的太投入,甚至连开门的时候嘴里也是碎碎念的,但是看到门外站的人之后,大脑突然就一片空白,重复的记忆也戛然而止。

“妈……你来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吃惊让她连话都说不稳。

贺思婕一如既往的强势:“怎么,我还来不得了?”

“没……没,妈,您要喝茶吗?”好几个月没见了,所有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她对她的敬畏,分毫未减。

“不用了,拿件­干­净的浴袍给我,我去冲个澡。”她穿得很多,一边脱衣服一边下指示。

“哦,哦。”

递完浴袍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心里七上八下,在猜测着她来的目的以及应对的办法。如果是一如既往的劝她离开时她又该怎么样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贺思婕出来就发现她咬着笔头作苦思冥想状,但是眼神并不是盯着书本,而是窗外。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才将她拉回神:“温书就认真温书,想什么呢?!”

颜北北像是上课开小差被抓包,立马正襟危坐,假装认真温书起来。

贺思婕摇摇头,一副哀其不幸的模样走开。

晚上的时候贺思婕出门了,颜北北没敢问她要去哪里,也没敢自作多情的问要不要向导,只是乖乖顺顺俯首帖耳地送她出门,保证好好在家复习。

她决计想不到,这一趟,贺思婕是去见蒋曼婷的。

年纪相差不大的两人,气质却截然不同。贺思婕浑身散发着颜氏独有的强势,气场压人,犹如一朵黑玫瑰。而蒋曼婷人如其名,以婉约淡然胜人,犹如江南水乡里院门外的一株白茉莉。

“好久不见了,曼婷。”贺思婕声线偏冷,话语都带着威慑人的气势。

蒋曼婷处变不惊,淡眉上只有一丝情绪闪过:“是啊,思婕学姐。”

一时,包厢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啊喂谁能告诉我颜培风的妈为毛认得北北的亲妈捏?难道维妞又要撒狗血了ORZ。。。

ps:撒花的银好少啊,瓦都木动力了呜呜

pss:这章真足啊,明天还继续不?

pss:大家都不戳戳瓦的围脖嘤嘤

☆、第三五章

贺思婕只在这里待了几天功夫,临走的时候无意之间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颜北北的手本能地往后瑟缩了一下,没能逃过她的法眼。

可贺思婕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嘱咐:“自己一个人在家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睡前记得喝牛­奶­。放假了就赶紧回家,别到处乱晃荡。”

她受宠若惊地点头,主动拿着行李要送她去机场,却被以要考试了好好在家复习为由拒绝了。

这就是颜北北其实真拿她当母亲的原因,她跟颜培风这样违背道德伦理的在一起,在贺思婕眼里,不过只是一场语重心长的规劝而已。

她虽然没有参加过她的家长会,没有出席她的毕业典礼,但是她会在回家的时候看看她晚上有没有踢被子,嘱咐她别忘了睡前的牛­奶­。对于永远都不知道深刻的母爱长什么样子的北北来说,这些零星而细碎的关心,恰好是敲开她心扉的工具。

颜北北还记得有一回春,贺思婕带着她出门买衣服当十三岁生日礼物。本来是沸反盈天的商场,因为新年更添热闹,人群里一撒手一转身就找不着了。

颜北北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敢松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了轻度看见人多就惶恐的心理。

可是再牢还是被人群冲散,她不敢再动,在角落嘤嘤哭泣,没人注意得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哭得筋疲力尽,在她以为自己再次被遗弃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鞋子,本来油量的皮靴上面尽是被踩踏过的痕迹。

晚上的时候她偷偷看到贺思婕在房里往脚上抹药膏,那种味道,清凉而微甜。颜北北那时候就开始妥协,开始接受身边的人。

……

学校里的全部考试科目结束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期间圣诞元旦呼啸而过,她的想念已经摞成窗外厚实的雪层。

见蒋曼婷的时候她挑了件二十来年都没怎么穿过也没怎么喜欢过的珊瑚红大衣,整个人显得年轻而神采奕奕。

其实在镜子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的,第一次见蒋曼婷的时候是在病房里,她那时候心情不好,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个时候她以为对方只是位普普通通的资深医生而已,救死扶伤,白衣天使。

之后才知道是甘愿的母亲,其实是怪她自己眼拙了。现在想来,两人的眉眼真是要多相像有多相像,都清一­色­的淡然温柔。反观自己偏立体又有棱角的脸蛋,又是哪哪都不相像了,反倒有些颜家人凌厉的感觉。

难道亲人相这种东西,也跟环境有关吗。

真正引起自己怀疑的反倒是那个蒋曼婷挂在医生袍口袋上的钢笔,粉彩瓷的笔身,反倒让她觉得记忆泛滥。

还有就是两人的态度,按理说哪怕甘愿待她好也是看在学妹的面子上。但是学长的母亲,一院之长,哪来那么多­精­力那么多时间来亲临一场小手术现场?

这样想着,心里的轻蔑就像雨后疯长的春笋了。

即便是十几年前,只要有心,找个人哪会是什么难事?

这样轻易就放弃了寻找,现如今的补偿,又算哪门子事?

蒋曼婷比她还先到,约的是高级酒店的包间,隔音极好,颜北北踩在地毯上近乎无声。昏暗不明的灯光里,她站在深处,幽幽的望着自己:“北北,你来了。”

支走了侍应生她亲自为北北倒了酒,姿态优雅,可是颜北北讨厌极了。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吗?”她翘着二郎腿,学了三分颜培风的痞气,开口道。

蒋曼婷抿了口酒,摇摇头,笑意湛湛:“这酒不错,北北你尝尝,我点了这里最有名气的松露,味道也是有口皆碑。”

颜北北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上主题:“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找你是因为既然我留着甘家的血,就要上甘家的户口,我不能再姓颜了。”

“是因为颜培风吗?”蒋曼婷是柔中带刚的典型,这时候淡淡笑,浅浅言。

“没错,这才是我承认你们的唯一的原因,否则,我永远只有一个母亲。”这句话让蒋曼婷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北北心里闪过一丝报复之后的痛快。

“北北,你这是打定主意不原谅我和你哥吗?”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人,她并没有就此放弃,反问道。

“没,我根本就没资格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你们也没资格。除了一纸证明之外,我们不过是毫无瓜葛的路人。”颜北北说话越发狠厉,言辞之间都是针刺,“给句痛快话,你们家收不收这个路人女儿?”

蒋曼婷还没表态甘愿就破门而入:“北北,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当初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不乐意,错全在于我。再怎么说妈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哪怕只养到六岁,那份呕心沥血你没法想象!你没做过母亲哪里会知道艰辛?!”

后面的内容被蒋曼婷喝止住了。

似乎是有尖锐的字眼刺激到了她,颜北北眼光里是全然陌生的光芒:“对啊,我白眼狼,你们呣子俩情深似海,全都是我这一个外人的错。那好,你们尽管继续你们的呣子情深去吧,今天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不识好歹的路人甲!”

说完急欲夺门而去,在手刚刚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蒋曼婷又突然开口:“我同意,你户籍资料迁回来,北北,你再恨我也好,你都是我的女儿。”

北北离开了包厢之后蒋曼婷脸上才慢慢显现出过渡压抑之后痛苦难看的脸­色­,捂着胸口渐渐将脸埋在了双臂里。

甘愿急急忙忙在她包里翻出药瓶,就着桌上的白水喂她吃了才道:“妈,你别着急,北北现在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事实才会变成这样子。我哪天让王医生给她看看,她心结太深,才会对一切产生敌意和反抗。”

蒋曼婷平稳了呼吸才慢慢摇头:“以她的­性­子,看医生是不可能了。能让她变得更好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

颜培风刚下飞机准备给家里的宝贝打电话就被教导员喊到办公室了,说是有人找。

这试飞基地并不是等闲人都能进来的,他心下稍稍思量,便知了大概情况,回宿舍换了套衣服才去办公室。

毕竟是未来的小舅子,总是不能怠慢的。

甘愿立在窗户边,老远就看得到颜培风的身影。他步子迈得大而稳,所以即便是不慢的速度,在旁人看来,都是优雅自若的。稍近了一些就能看得到大概的轮廓,五官立体犹如刀削斧斫,匠心独运。其实颜培风最大魅力反倒不是他冷峻中带着桃花的面庞,而是周身那种能够征服一切的气场,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眼里,这种人,生来就是叫人臣服而敬重的。

就是这个他崇拜了整个青春期的男人,即将成为抢走他妹妹的妹婿。

甘愿说不上心里的五味杂陈。

颜培风是客气礼貌的态度,又隐隐带着一丝的亲密,招呼他坐下。

“你这训练,新年之前是结束不了的吧?”

“嗯,今年怕是赶不回去了。”颜培风脸上有些遗憾。

“可是,现在北北最需要你,这个时候只有你才能帮她。”

“北北怎么了?”昨天才跟那丫头打过电话,说是认亲之路很愉快,马上就能认祖归宗然后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颜培风还记得她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她心理开始有了抵触,应激反应是负面消极的。”甘愿也知道他肯定学过心理学,所以没有避过专业词汇。

“现在到哪个地步了,有没有影响日常生活。”颜培风顿时真觉得不妙,颜北北是认死理钻牛角尖的好手,不好好开导的话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恨他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抽不开身,当下只想抛开这一切赶到她身边去得了。

“现在别的还好,就是对我和妈妈十分排斥,潜意识里形成的偏差­阴­影积得太深,不看医生的话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消掉的。”甘愿也愁,可自己就是束手无策,见她一次就被拒一次,更遑论劝她去看医生。

“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没?”颜培风皱着眉头问。

“她之前因为要期末考,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学习上就还好。可是现在放假了,没有什么能够转移她注意力的,恐怕任她胡思乱想会加深记忆偏执度的。”他站起来立在窗户边上,眉毛紧锁道。

恰好蒋慎思要去训练场,经过窗户的时候甘愿喊了一声:“表姐。”

蒋慎思看到他已经实属惊诧了,随即看到共处一室的颜培风,更是满脸狐疑:“你们两个认识?”

甘愿点了点头:“嗯,认识。”

颜培风凑上来拍了拍甘愿的肩膀,显得十分亲昵,轻松地跟她介绍:“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小舅子了,敢情你们还是表姐弟了,合着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了。”

蒋慎思站定了半晌,终于回过味来,脸上的血液一下子全部倒流,颜­色­变得极为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蒋慎思原来是北北的表姐。。。

很狗血吧摔!!!

ps:明天一定要在十二点钟之前再更一章

求撒花!!!

☆、第三六章

“怎么了表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甘愿见她脸­色­不对经,关心问道。

蒋慎思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才勉强撑起笑颜,摇摇头:“没事,大概是没怎么睡好。甜甜终于找着了?”

而且不仅找着了,她连是谁都知道了。

那个女孩子,明明是她的情敌却让她怨恨不起来的女孩子,到头来不过是她最最无辜可怜的表妹而已。

蒋慎思顿时觉得,老天爷这个狗血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

……

接到电话的时候颜北北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算了算,这时候那边已是半夜,接电话的时候就格外兴奋:“肿么了,想我想的睡不着咩?”

颜培风笑进了心里:“对啊,想咱家的宝贝疙瘩呢。在­干­嘛呢?”

“收拾行李回家呢,下午的飞机。”颜北北走到阳台上,外面的阳光照在晶莹的雪地上,越发的耀眼,“阳台上的水仙花开得正盛呢,特别好看,可惜你今年是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所以惦记着呢,北北,给我讲个故事吧?”颜培风躺在床上,房间里没开灯,眼前只有北北或是调皮或是得意的笑颜,心下一片安宁。

“呃?我讲故事?”颜北北拨弄花瓣的手顿了一下,“可我只会听故事,不会讲故事。”

“听了这么多年的故事,还不会讲?北北,我可真是小看你的傻帽程度了。”他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通过电话传了过来越显磁­性­。

颜北北经不起撩拨,不服气了起来:“讲就讲!”

“嗯,我听着呢。”

“呃……”酝酿了半天,半个字都蹦不出来,讷讷道,“我还是不会讲……”

颜培风想象到她窘迫的模样,顿时就被逗乐了:“小傻子,那还是我讲给你听吧。”

故事讲完了的时候,颜北北已经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昏昏欲睡,最后模模糊糊喊道:“颜培风。”

“嗯?”

“你会一直给我讲故事吗?等到我们两个都很老很老了,老到走不动了,说话都不利落了,你还会给我讲故事么?”她声音就低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哽咽。

“对啊,没法子了。我颜培风娶了个爱听故事的媳­妇­儿,就只能自食其果给她讲一辈子的故事了。”

“那你后悔了吗?”

“北北,你一定不记得了,我在你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承诺过你了。这辈子,都没办法后悔了。”

颜北北没做声,抱着膝盖,泗泪滂沱,她低低咽咽:“颜培风,谢谢你。”

“嗯?谢什么?”他缓缓的问。

“没什么。”她脸上被冻得有些发红,站起身来,“你赶紧睡觉吧,我继续去收拾了,待会儿都错过航班了。”

“北北,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回家。”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回得了家,你自己注意啊。别又像上回一样故意不吃不睡骗同情。”颜北北挂了电话,脸上也笑了起来。

……

本是以为需要自己坐机场大巴挤地铁才能回家的,结果一出机场大厅就见家里的司机等在了门口。看到她就迎了上来,接过行李箱往车子走去。

“李叔,你怎么来了啊?”

“夫人说是小姐今天回家,特地让我来接呢。”李叔叔是贺思婕的专属司机,在家里算是老人了,自北北一进门就待她很好。

“那谢谢李叔了。”她扬着笑意。

一开车门就发现心圆竟然睡在车后座上,小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嘴上吧唧吧唧地嘟着口水。

北北没发觉自己的手是冰凉的,摸上她脸的时候才觉得是滚烫的,也惊醒了小人儿。心圆揉了揉眼睛,见是北北,便喜笑颜开:“北北,是你啊,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等得瞌睡都来了。”

“哟,这可恶的东航限制流量航班延迟,害咱们小公主一顿好等。来,小姑姑送你份礼物赔罪。”在包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套最近她挺着迷的动画片人物手办。颜心圆一看到这个,眼睛都直了,惊呼不已。

“北北,还是你懂我!”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还往她怀里蹭了蹭,跟小宠物似的。颜北北心里不免又生出一丝的惆怅,拢了拢她细碎的头发,十分宠爱。

二嫂平时­性­格偏冷,心圆在她面前不敢太闹,却偏偏打小就待见北北。一见了她就乐不可支,大了却不肯喊姑姑,就爱跟她腻在一块儿闹,嘴里没大没小的喊着北北,十分亲密。

到家的时候贺思婕也在,她最近把公司全盘都交给了颜培云,自己倒也落得个清净。

“回来了?赶紧去洗漱休息会儿,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心圆来,陪我看看电视,让姑姑先休息去。”贺思婕还是那副样子,不咸不淡,但是言语里倒有些关心。

心圆一向畏惧这个­奶­­奶­,规规矩矩地坐在她身边陪着,乖乖地喊了声姑姑。

颜北北上楼的时候心里有些诧异,总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头。

吃晚饭的时候颜秉正也就应了她一声,并没有太多表示,只说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大好,让小辈多去陪着说说话。

她应了声,见他脸­色­不太好,就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饭。

饭毕心圆就闹着回家,让司机送了回去。

颜北北迟疑了一刻钟,还是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实木门穿出来,闷闷的:“进来。”

她心里不只有一点忐忑,可还是推门进去了。

颜秉正埋头在案,旁边贺思婕在写毛笔字,见她进来了就搁下笔:“来看看妈写得怎么样,平常都是签个字,这么些年没好好写个字了,楷书都写得跟行书一个德行了。”

“别闹了你,北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颜秉正素来是严父形象,他发话了北北连犹豫的胆量都没有了。

“爸爸,我找到生母了。”话既已说了出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想要回到她身边去。”

贺思婕一个手劲儿不稳,毛笔上一滴浓墨滴到了刚刚写好的字上,不偏不倚,滴在了“家和万事兴”的家字下面,使得整幅字变得狼籍而模糊了起来。

颜秉正从头到尾都对这事一无所知,现在猛地被她提起来,吓了一跳。

他虽然对家里的事情不太上心,但并不代表毫不关心。北北到底是女孩子,当初老爷子带回家的时候其实是顾忌着他的,但是他竟然没有拒绝才留在家里了。他一向情绪不轻易外露,没有表态就算是默认了。

他觉得这些年到底有些亏待了这孩子,因为顾忌着是女孩子,加上不是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

这时候也吃惊不已,搁笔问道:“北北,来,坐这儿,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思婕走了过来道:“你忙你的,北北这是说昏话呢。让我先问问她到底怎么个情况再找来老爷子看看吧。”

不等他发话就牵着北北急匆匆出了书房进了她的房间。

“妈……”她讷讷喊着,有些低哀。

贺思婕望着她,半天不作言语。

颜北北越发的觉得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贺思婕终于开口,依旧冷着声音,“你才见了她几次,就决定将整个颜家抛弃了?”

“没有,妈,我没有抛弃你们。我只是想把户籍签到甘家,这样我跟大哥就不算是兄妹了。”她低着头抚摸手上的戒指。

贺思婕这才看到,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必这么麻烦了。那次训了你俩之后,我心里也不好受,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们二老也看透了,哪个父母不是为了儿女好。既然你们怎么样都要在一起,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呢?你们虽是法律上的兄妹,结婚的话程序上是要麻烦些,但只要多转几道,也不是多大的事。”

“……”颜北北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当初全世界都反对她和颜培风的事情,无一不是搬出兄妹,搬出政审搬出影响颜培风前途来说事。之前反对的态度坚硬如铁,这不过才是短短半年,说辞又这样大相径庭。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北北,我虽然不是你生母,但你进我家的时候,我很是高兴的。我这一辈子,为他们颜家诞下的,都是儿子,心里总是有些疙瘩,有些遗憾。”贺思婕握着她的手,难得的温柔,“所以你初来时,我心里是极为怜爱的。可是那时候公司的事儿多,我忙得顾此失彼,加上那时候你也不太活泼,我总是忽略了你。”

“现在想来,真是薄待你了,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颜北北这时候眼圈已经发红了,鼻头也是酸酸的,摇了摇头:“妈,我没有怨您,真的。我今年已经有二十二岁,其中有十个年头是在这里度过的。我对您只有感恩,比起那徒有血缘的亲妈,您更是我的妈啊。”

“即便那时候您训斥我自私,我都没有半句怨言的。我对整个颜家都只有感激,爷爷,爸爸妈妈,二哥三哥,还有颜培风。”她在长辈面前总是喊大哥的,这是头一回理直气壮地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妈,如果我就这样嫁给他,哪怕对他有一点的影响,我都不愿意。”

贺思婕没再多说,只道:“这事先别急,等着培风回来商量,你别擅作主张。”

她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

这个春节颜培云带着颜心圆在家,恰好颜培月带着余若若以及克东回来了,倒真是算得上是和乐融融了。

吃完年夜饭哥俩就带着各自的宝贝外出寻乐子了,余若若见颜北北一个人有些孤单的回房,便去了她房间。

“北北,在­干­嘛呢?又在玩游戏?”

颜北北笑了笑:“若若姐不跟三哥去看焰火吗?”

“我要去了,谁来陪咱们小公主呢?”她坐在床上,望着清瘦了不少的北北,有些心疼,“怎么了,跟大哥的问题还没理清?”

颜北北趴在她身边,摇了摇头:“若若姐,我特别羡慕你,我说真的。我也想要一个跟配得上颜家的身世,单纯而尊贵。也希望能够像你一样,只要相爱就够了。”

“可我总觉得,我们俩之间,似乎永远隔着千山万水,困难重重。”

余若若记忆里的北北是调皮而狡黠的女孩子,腻在颜培风的怀里,受尽宠爱,是典型的小公主。

“我当初也羡慕过你和大哥啊,他宠你爱你,满眼满心的都是你。你们俩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成就的,比任何人都来的深沉。北北,人这辈子,能有这么一段无法舍弃的感情,是弥足珍贵的。”

颜北北枕在她腿上,忽闪着眼睛:“对啊,就是因为颜培风,我才觉得我这一辈子所有受过的辛苦都值得了。”

“对了若若姐,我跟你说个事啊。”

“我这里,曾经也有了一个宝宝的,它开始只有黄豆大小,后来又红枣那么大了。再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颜北北终于放下了一切的面具,露出最真实最悲恸的表情。

余若若心疼她,替她理了理鬓发:“北北,这一切都是缘分,孩子没有福气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时候未到。你放心,总会再有的。”

“这件事我没有让颜培风知道,我不想让他担心难过,我也相信,以后会有惊喜等着我的。”

她缓缓开口,看着窗外被焰火渲染得璀璨而华丽的天空,也露出了暌违已久的笑意。

新的一年到了,每个人都会有新的生活,她跟颜培风,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吧。

☆、第三七章

年夜饭之后便是吃饺子了,为了讨个好彩头,颜家的惯例是只有一个饺子里有硬币,在家过除夕的人都有机会吃到。可是颜北北这么多年一直都与好运气失之交臂,仅有的一次还是她高三那年,事后才知道是颜培风作弊为她得来的。去年的时候是刚到这个家的新娘子余若若吃到了,结果今年就喜得贵子了。

所以颜北北觉得牙齿被硬物硌着了的时候心里有些诧异。

余若若十分为她高兴:“去年就是被我吃到了你还遗憾了老半天的,今年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颜北北眼睛都笑弯了:“嘿嘿。”

新年倒计时的来临的时候颜培风正在渺茫的天际上飞行,视野里有如棉朵一般的云彩急速飘过,瞬间消失不见,在他眼前像是夜空里瞬息璀璨瞬息寂寥的焰火,更像是颜北北葡萄眼里闪烁的笑意。

去颜培星家拜年的时候他还拿颜北北当小孩子,抓了好大一把巧克力糖果送她,还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丁丁,好久不见了。”

颜北北手捧着金­色­锡纸巧克力,笑容一如往昔,纯净而闪耀:“好久不见啊,制服哥哥。”

要离开的时候颜培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后地给她一个已经发旧的文具盒子:“给,这是你的东西,你小时候老宝贝这文具盒了,到哪儿都紧紧揣着,让你给我瞧一眼都不肯。”

文具盒封皮是小时候风靡一时的动画片人物,原本浓烈艳丽的­色­彩已经褪掉,边缘的地方已经锈迹斑斑,但上面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保存的人很细心。

颜北北打开来看,不过是普通的文具盒,里面是双层的设置,上面一层放着橡皮擦和铅笔,下面一层放着收集的耳根铅笔盒上的图案同款的卡片,还有一只跟整个童稚风格不符合的钢笔。

那是一只­色­彩浓稠的粉彩瓷质笔套的钢笔。大抵因为保存得当的缘故,钢笔看起来依旧鲜亮如初,粉彩的桃花艳丽而生动,仿佛开在人间四月。

颜北北道了谢才离开,神情有些黯然。

在车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钢笔,触感冰凉而流畅,微微凸起的粉彩桃花俏丽而­精­致,看得出画上去的人心思认真而投入。

难怪她当初见到蒋思慎送给颜培风那份礼物的时候觉得万分眼熟,不对,为什么蒋慎思会有青花瓷的领带夹呢?

还有蒋曼婷,医生袍口袋上挂着的钢笔,也是同一风格。

还好巧不巧都姓蒋?

颜北北叹了口气,这下子,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有联系了。

大年初三那天贺家村的舅舅带着姥姥过来了。知道了她的事情之后也是唏嘘不已,当初他虽然并没有多赞成,但也打了电话劝自己的妹妹看开些,孩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的。那时候贺思婕语气有些强硬,还责怨他这个哥哥不顾全大局。他也没再说什么,只觉得两个孩子如果真的有缘分,有相守下去的勇气,就没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贺思婕眉间也像是笼罩着一丝总也散不去的愁烦,脸­色­也每每越发冷意十足,颜北北好几次想要找她都被吓了回来。

“若若姐,妈妈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而每次看见我都皱着眉,吓得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她一边逗着小家伙一边问道。

“北北,妈妈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对我的好里其实是带着三分客气的,我总归只是颜家的媳­妇­。而你不同,你是女儿。所以你跟我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余若若知道这孩子虽然老在笑着,其实

心里有太多藏着掖着的东西。

颜北北点了点头,仿佛是懂了:“若若姐,是不是妈妈都是这个样子呢?”

余若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妈妈是很温柔的人。印象中她说话的时候永远是轻言细语不忍责备,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像是有光芒一样。”

“北北,我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关于他们的回忆太少,如果回忆有重量的话,那么我的爸爸妈妈在我记忆里就只有一团棉花的重量。可是你不一样,你别这么苛责现实,不要埋怨任何人,你还有很多时间去创造回忆,所以北北,永远别让别的情绪蒙蔽了爱的眼睛。”

颜北北嘴角勾起的笑意竟然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不过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

颜培风加紧了原计划的飞行任务的执行,大密度地在天际翱翔,心里永远在惦记着地球另一端的人。

最近的电话里她对亲生父母的那种厌弃和憎恨已经越来越明显的,颜培风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从这样的漩涡里拉出来了。

“宝贝,今天忙吗?”他右手拿着叉子,左手举着手机,里面的能够下饭的清甜声音。

“这学期的课程表都排得密密麻麻的了,我一看就眼晕,都怪你,当初­干­嘛让我选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专业啊?”她迭声抱怨,一边吸着豆浆一边确认着待会儿第一节课的教室。第一天上课,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来食堂吃早餐。

“当初你跟林黛玉似的,人见人嫌的­性­子加上个病秧子身体,不送医学院难道送到大观园去?”他笑着打趣,“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我估摸着你当医生会容易点才送你去的。”

颜北北瘪着嘴半天才道:“你这完全是长远之计吧,因为现在看病太贵,娶个医生在家省心省事是吧?”

颜培风闷闷的笑:“要是为了图省事,北北,你肯定排在队末两人……”

“你的意思是,娶了我算自找麻烦?!”清晨的食堂里,女孩子略显暴躁的嗓音加上爆炸­性­的内容,很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一大票还沉浸在寒假里睡懒觉睁不开眼状态的学生。

她后知后觉地扫了四周一眼,迅速掐断电话逃离现场。心里把他凌迟一百遍了,竟然敢嫌弃她,还害她大庭广众下出糗,当初她肯定是被那大片的花海迷了眼蒙了心才轻易让他得逞的!绝对不是因为她有多爱这个得了便宜卖乖的流氓禽兽!

颜培风也收了线,脸上的神情轻松,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蒋慎思此刻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座位的斜后方,右手侧的落地玻璃外是夜幕下的万丈红尘,浅浅的浮着一个微微扯起的苦笑的表情,近乎荒凉。

原来这场战争,她是真的连披上铠甲上阵杀敌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日子她亲眼见证了他怎么样拼了命的飞,所有的飞行任务被制定在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上,风雨无阻。

好几次她看得到他从飞机上下来时疲惫的脸­色­,血红的眼丝,心里像是被揪着般的疼痛。可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递上一份补充能量的水或是食物,记录下飞行数据和经验而已。

而现在,他笑得这样投入,笑得这样舒心,里面竟没有一丝原因,跟她相关。

颜北北,你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使日月失­色­,明珠黯然的男子,为你欢喜为你忧?

……

颜培风一下飞机第一件事不是去军区报道,不是去北北学校看一眼恨不得时时刻刻绑在裤腰带上的人儿,而是直接驱车开往了一间神秘的私家菜馆。

每座城市里都有那么几个地方,让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却又像是蒙了一层面纱一般叫人看不透。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地点神秘而要求苛刻。

比如这里,进门需要被搜身,所有的证件暂时上交保管。换句话说,进了这个门槛,所有人的身份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颜培风不是头一回来,还是被这繁琐的手续整炸毛了,一进包厢就给了人一拳头:“越来越磨叽了,进中南海都没搜查这么严格。”

那人并没太在意,摇了摇手里的加冰威士忌,递给他:“下回我得嘱咐他们把你的手也得扣下,这可是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器!”

颜培风摇了摇头:“开车过来的,不能喝。”

“我奉劝你还是喝点,免得待会儿的消息你扛不住。”包厢里是四季如春的温度和湿度,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衣,眼­色­几番变化。

颜培风料得到他急匆匆把自己喊来的目的不会太简单,但看到一向玩世不恭的发小露出这种严肃深穆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了。

他暗自思忖了一下,当初他委托他调查的,不过是甘家往上数三代的背景,还叮嘱了一声,所有的盘根细节,全数不可漏掉。

“到底怎么了?值得你这样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天要塌下来的是你,不是我。”那人看着颜培风,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他眉眼染上一丝倦态,却丝毫不会折损整个人俊美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更新时间,前所未有的素不素

码字到天明神马的好虐啊TVT

求花花。。。

瓦保证 不虐北北了 一定!!!

☆、第三八章

颜北北今天上了整整八节课,出教室看着­阴­沉的天空时,有些头昏脑胀,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她正打算把用衣服上的帽子遮着去宿舍借把伞的时候,不甚清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的身影。

颜培风长身玉立,穿着黑­色­双排扣羊绒大衣,擎着深蓝­色­的格子伞,静静地站在教学楼边,仿佛隔出一方天地。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微微抬起伞,就看到呆呆傻傻的北北了。

“怎么了?看到我都吓傻了?”他快步走近,将她罩进伞底下才打趣。

颜北北这会儿还是跟做梦没醒似的,木木地掐疼了自己手臂才发现这不是做梦。顿时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颜培风是哭笑不得,他以为自己的出现算得上是个惊喜了,谁知道无惊无喜,就只剩下伤心了。

她也觉得自己傻透了,埋在他怀里赖着不动,不断地汲取来自他的气息。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分离都要显得煎熬。

“小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提前回来了吗?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去。”颜培风听到疑似与咕咕的声音,开口建议道。虽然他不介意永远抱着她,但是不能饿坏了她的肚子啊。

颜北北红着脸退开,眼角也瞄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迅速将伞拉下遮住自己,语气十分不耐:“赶紧走吧。”

……

晚上安排了一场大礼堂的演讲,是请的几位市里有名的医院里享誉中外的专家医师来的,老师再三叮嘱没什么要紧事就千万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颜北北本来到校门口就准备下车的,哪里知道颜培风完全没有停车的意思,径自将车开到了大礼堂门口了。

“我去听教授讲座,你跟过来­干­嘛?”她一脸诧异。

颜培风罔顾她的意愿,拉着她的手就往礼堂里走:“活到老学到老,还不许我旁听一下?”

“……”

大概是这些医生真的是闻名遐迩,大礼堂里济济满堂,虽然来得并不算晚,却只有最后排后门边上有座位,两人猫着腰钻了进去。

可是讲座开始了之后,颜北北就后悔来了。

蒋曼婷虽已年逾五十,风采却依旧不减。脱了罩在外面的大衣之后就是一套简单大方的宝蓝­色­套装了,婷婷袅袅,依旧像是盛开正旺的郁金香。

她声音清晰流畅,借着扩音器环绕在整个大礼堂里,越发显得寡淡。

即便是偶尔讲了个专业­性­的笑话,引得哄堂大笑之际,她也只是抿了抿嘴­唇­,一个浅薄的笑意荡漾在脸庞,越发气质出众。

她讲授的主题是养生之道,末了又浅笑如花:“当然,每个人的人生观都是千差万别的,但是对于健康追求却是出奇一致。我当初钻研这门养生之道的理由跟大家是一样的,希望自己健康长寿,希望有生之年能圆自己的心愿。毕竟活得越久,希望就越大,是不是?”

底下应和之声如水如潮。

颜北北望了望身边的颜培风,礼堂后面光线黯淡,只看得到投影仪发­射­出来的光线,打在他的鼻尖眉梢,­阴­影几番明灭,越发衬得整个人冷峻出众,宛如雕像。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像是有力量输送了过来。

颜北北低低开口:“你说,她当初那么毫不留情地就放弃了我,拖家带口地来了这座城市,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现在又来装慈母,到底是什么心理?”

颜培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眸子里心思流转:“走,从后门出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竟是带她来了这荒芜人迹的墓地。

初春里夜里是凉彻心肺的温度,迎面刮过来的风像是裹挟着锋利的刀子,在脸上割出难以忍受的疼痛。

颜培风突然记起车后座有很多她随手扔的玩意儿,扒拉了半天终于翻出一条半旧的羊绒围巾,缠了好几圈,将她整个脑袋瓜子都埋进去了才拉着她往山上走去。

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润,却并不泥泞,走起来微微有些打滑,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任由他领着自己前行,也不问去哪里,­干­什么。

如果说颜北北这一生仅有的好运气,就是认识颜培风,并且爱上他了。所以哪怕这世界上再没一个人值得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闭着眼睛将手交给他的。

关于爱,关于信任,关于颜培风,就是关于她颜北北的整个世界。

越往上光线就越弱,气温就越低,最后到达的之后颜培风只有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微弱的一团蓝光烘着墓碑上和善的面容。

照片是风华正茂的时刻拍下的,黑白两­色­却掩盖不了他散发出来的光芒。微笑的时候笑纹很深,大眼睛微微弯着,像是在水里浸泡的珍珠,温文尔雅,郎艳独绝。

手机的光线缓缓下移,那一排碑文“先夫甘万里君之灵”,“一九六零~一九九六”“爱妻携幼子幼女书”,血红­色­的字漆让刻字更加显得悲凉,仿佛泣血之作。

颜北北觉得有些抖,颜培风将她拢进了怀里,声音就响在她的耳畔:“北北,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父亲。”

颜北北闭上眼睛摇摇头,表示不相信,慢慢往他怀里缩:“胡说,不可能的。我爸爸叫颜秉正,不叫甘万里,这不是我爸爸。”

颜培风手上还有温度,一只手慢慢地摩挲她的脸颊,另一只手臂揽着她:“北北,睁开眼,不要逃避,你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叫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肯定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所以才笑得这么开心。北北,跟他打个招呼,跟他说说话。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很孤单,肯定很想念你……”

颜北北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走了,瘫软在地上,泪眼滂沱:“爸爸……”

漆黑的天幕又零星地飘起了雨丝,颜培风脱下大衣罩在她身上,转过身去不再看那照片的笑颜。

颜北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是询问,一会儿是倾诉,一会儿是埋怨诘问,仿佛这么多天积

压的情绪像是开了一个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颜培风反听着夜里愈发显得悲恸而凄凉的哽咽之声,反而松了口气。

她这么多天的耿耿于怀,不过是对亲生父母的怨恨累积在了心底。对于现在看似还活得好好的蒋曼婷自然是满心仇恨,放不开的心结。

而人都有个心理,就是对已经过世的人存着无限的宽容和遗憾。

所以为今之计,让她从这负面­阴­影里走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一个释放的缺口和理由,让她能够最终释怀。

本来是想要调查当初甘家仓促之间离开的原因的,只是现实太残忍。这所有的一切,他宁愿北北永远都不知晓。

……

搁平时,晚上颜培风是要好一番折腾的,起码让她哭喊告饶为止。然而最近颜北北的心理和生理上都不适合,他也没那打算,洗完澡就搂着她睡了。

哪里知道这回不安分的倒是怀里的人了。

浴袍里有只小手在犯上作乱,慢悠悠地挑拨着他的极限。

“别动,好好睡觉!”他抓住那只手,阻止她玩火。

结果颜北北反倒是玩上瘾了,左手被制住了就用右手,右手再被钳制住了就索­性­用舌头了。丁香小舌湿湿热热,游弋在他皮肤上,撩起一片燎原之火。

他眼底终于发红,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语带威胁:“颜北北,你找死!”

她刚刚哭了很久,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还是挡不住星眸里亮灿灿的笑意:“颜培风,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语毕仰头咬在他胸前最敏感的凸起上,糯米牙轻轻浅浅地啃噬,表情纯真而魅惑。

颜培风从脊椎神经处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顿时骂了一句,终于按捺不住三下五除二去了她的衣服,一个翻转将她放置在身上。

颜北北今天格外热情而乖顺,让她­干­嘛就­干­嘛,声音也媚如水,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食不厌足。

后来的时候她好像自己终于扛不住了,开始低低地求饶,什么好话说尽,只盼着他能放过自己一马,别再继续了。

这时候颜培风正上头,兴致大好,眼神里是一片欲海:“怎么?现在后悔了?”边说边动作,配合着说话的节律,一下一下,深入而颟顸。

“啊……我错了,大哥……轻点……”

“唔……慢点儿……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几乎哭出来了,手上跟猫爪一样挠着他的背。偏偏因为没有指甲,这跟挠痒痒似的力道根本无法阻止禽兽进攻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又有­肉­­肉­了!!!

瓦都快成小黄文作者了有木有【你以为你不是咩

继续求花花~~~无下限的维妞码字去了,大家节日快乐

☆、第三九章

不仅阻止不了他的进攻,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颜培风本来久憋成兽,加上上回见面时只能看不能吃,现在一经撩拨,越发卯足了劲打算榨­干­了她。

即便是身子养的差不多了,颜北北还是没能扛得住他的密集攻势,还没结束就缴械投降,累得半

晕了过去,嘴里还有些残破的呻吟,痛苦而甜蜜。

颜培风看着她半眯着的眸子,通红的脸颊,以及潋滟的­唇­­色­,一时心里柔情万丈,深深浅浅地折磨着,还一会儿才粗喘一声,释放了出来。颜北北似乎被这灼人的热意烫得一个瑟缩,再度闷哼了起来。

夜已深,宽大的床上两人的睡姿如出一辙,像是交叠在一起。心的位置,都离得那样近。

大抵是晚上做功太多,早晨的时候颜北北死活睁不开眼,浑身倦怠而疲软,跟初夜第二天早晨的感受如出一辙。

颜培风使出浑身解数才将睡美人吻醒,笑容是餍足之后的得意:“勇于挑战的人就要勇于承担后果的,怎么,还打算来一次吗?”

颜北北再没劲也连滚带爬地逃到洗手间洗漱了,开玩笑,再来一次她的小命就呜呼了。

刷牙的时候还能听得到他在外间爽朗欠揍的笑声,颜北北呕得差点没把牙刷柄咬断,镜子里的人儿横眉怒目,不自觉地咽进了一大口泡沫,满嘴都是清新的薄荷味。

以至于出门前颜培风索要离别吻的时候还咂了咂嘴:“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吞牙膏泡沫的德行啊……”

颜北北气不过,照着他下巴就咬了上去,留下不深不浅的两排牙印子才解气:“看你怎么去见你们老大?!”

他摸了摸下巴,笑:“家里突然跑进来一只牙尖齿利的野猫,趁我不注意就咬上来了。”

“你才野猫,你全家都野猫!”颜北北气急败坏地摔门离开,跟这货耍嘴皮子她永远都别想赢了!

……

颜培风到军区的时候老队长梁俊一就在他办公室守株待兔,见面了就好一顿臭骂:“臭小子,你这是­干­什么?拿自己的命来拼吗?!”

颜培风自然知道他是指自己擅自制定飞行任务,提前结束训练的事情。笑了笑,不以为然:“我自然是有分寸的。”

话刚落音一个茶杯就被掼了过来过来,他敏捷地闪开,杯子落地声音清越,碎成千千万块碎片。

梁俊一这才看到他下巴上那泛白未消的牙印,心里顿时了然:“又是因为北北的事?”

“北北这孩子也真是执着。”他摇了摇头,“油盐不进。”

颜培风这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找过她?”

“对啊,你刚去美国那会儿,我找过她,劝说她放弃你。这女孩儿倒是异乎寻常的坚强,从头到尾都抿着嘴一言不发。不过到底是个孩子,大概是被我吓着了,脸­色­苍白得厉害,走的时候连步子都不稳了。”他现在想起来反而有些愧疚,“你们的事你妈妈找过我了,让我看着点,所以我

才不得不出面阻止了。”

“总算是你妈妈爱子情深,你也别太怨她,那对父母不是为了子女着想的啊。”他转过头才发现颜培风的脸­色­不太对劲,“怎么了?”

政委秘书这时候过来敲门:“颜队长,首长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颜培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身形却不太稳当,到门口的时候几乎跌倒,竟像是醉酒了人似的。梁俊一不明所以,以为是他是最近又累着了,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颜培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到首长办公室的,他整个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黏着而混乱,让他完全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分辨。

“虽然这回你提前完成任务,但我并没有要表扬你的意思。”话是这么说,首长脸上却是洋溢着深深的笑意的,“不过既然拿到成绩回来了,就尽快归队吧。对了,上级对咱们飞行大队十分重视,尤其是三队,指明了让你们作为歼-21A的首席试飞团队,而你,作为首席试飞员。下半年之前要完成整个飞机的定型试飞,十月份的南方航展上,上级指示要整个试飞大队携新战机歼-21A露面,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完成公开特技飞行表演。”

颜培风其实半点都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阿风,上级对你极为重视,这次的定型试飞完成对你的明年晋升上校将会有至关重要的影响,你可要好好表现,给咱们军区挣点脸。”政委殷殷嘱咐。

……

上课的时候接到顾意的短信息,她今天生日,约北北晚上吃饭。她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太疏忽这个朋友了,应了一声之后又跟颜培风报备了一声。

颜培风没有回短信,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他在忙,没时间理会她这些小事。

趁下课几分钟的间隙,她给熟识的蛋糕店打电话定做了顾意最喜欢的蛋糕,放学的时候顺道去取了。大概是出发的早,这样到达约定的地点时还算早的。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包了一整个包厢给她庆祝。

颜北北进门的时候便听到她一个字和着伴音荒腔走板的调子了。其实她和顾意差不多,高中的时候考得不好两人就一起去K歌发泄,那时候包不起高档的KTV包厢便只能去普通实惠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两人各唱了三首歌服务员就会来敲门,委婉地转达请她们降低音量还有尽量不要唱得太扰人。

所以两人心知肚明,发誓绝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这销魂的歌喉的。

而今天,她看着还没开始就已经醉醺醺的顾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了。

颜培宇这时候也携着佳人赴约,安知慧依旧是温温婉婉的模样,眼神柔润似水,人畜无害。可颜北北知道她没那么简单。

果然,顾意虽然有些迷糊,眼里也有受伤的痕迹。

她拽过罪魁祸首闪到一边,低声质问:“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明知道顾意对你的心意还这么糟蹋,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北北。”他看着颜北北装无辜,一双桃花眼敛起过分的情绪,“就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意,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你不也是明明就知道我的心意,却偏偏视而不见?”

颜北北刚要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颜培风:“怎么还没回来?”

“我不是说过我要陪着顾意过生日的吗?晚点回家。”她撅着嘴一副不满意对方霸道的管束。

“在哪儿,我待会儿去接你。”

挂了电话,颜北北才安抚面前眉眼神伤的男子:“你错了,你对我从来就只有愧疚,因为时间太久,内疚深入骨血,所以你才分不清楚。”

“你这样为了顾意,害怕伤害她,本身就是一种在乎。”

她不再多说,走上前扶起顾意,闻着她满嘴的酒气:“明明是一杯倒还这么逞强。”

还有些别的同学也陆陆续续来了,顾意被她扶着用冷水冲了冲脸,也清醒了一些。收礼物的时候恢复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颜培宇送的礼物是一条吊坠,他一向大手笔,尤其是花在女人身上。这回的吊坠也是铂金链子,吊坠本身是一块鸽血红宝石,在包厢的彩灯下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安知慧送的是条手链,其实她跟顾意甚至都算不上多熟稔,但是竟送了与吊坠配对的红宝石手链,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顾意也是如获至宝似的道了谢,立刻就戴在手上,扬了起来问北北:“好看吧?配上我的冰肌玉骨,真是绝配啊。”

颜北北点了点头,看向安知慧,她总感觉对方来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

最后颜北北才挠了挠后脑勺,歉意十足:“最近有些忙,就给忘了,礼物一定给补上!”

顾意深知她不够灵光的脑子,并没有多加计较,表示十分理解:“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你的结婚礼物啊,咱俩是半斤八两。”

这一句话明显是一个深水炸弹,包厢里瞬间就炸开窝了。

虽说都成年都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但毕竟都还在象牙塔里,没多少人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所以大家都十分惊奇,一时间各种疑惑问题连番轰炸。

“北北,真的咩?新郎是哪位啊?你前段时间请假就是为了结婚吗?我们学校还批婚嫁啊?”有人打趣着问。

她嘿嘿笑着不作回答。

“北北你这可不厚道啊,结婚都不请我们这群同学,喜糖难道也没我们的份了?”

“是啊是啊,至少把新郎带出来我们瞅瞅啊?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够镇得住咱们高中迷倒千万少男的小公主啊?”

“对啊,你手上那就是结婚戒指么?来,给我瞧瞧!”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就围了上来。颜北北瞪着顾意,这家伙准是报复她忘准备礼物了。

安知慧到底年长,似乎对此十分淡定,仿佛早已知晓。只是一开口却语出惊人:“北北,你这真是铁了心嫁给自己的亲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每回更了之后就一个字存稿都木有的人表示十分空虚啊,只有乃们滴鲜花能填补了= =

最近又在日更有木有,劳动节瓦真的有在劳动啊~\(≧▽≦)/~啦啦啦

☆、第四零章

这一句举重若轻的问话,瞬间让包厢的温度跌倒零度以下。

顾意颜培宇知道内情,自然是不会乱想,而其他同学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眼神里瞬间就掺杂了无数种­色­彩了。

颜北北明白她暗藏的心思,刚想辩驳,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颜培风就迎着光站在了门口。

不知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还是他本身相貌的原因,三十好几岁的人,就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倒生出一种少年公卿半青面的气质。古时候以面相带青­色­为贵气之象,现在看来,倒也合情合理。

他就那么看着颜北北,静若无人。

颜北北似乎也惊艳于他犹如天降的姿态,眼含萤光。

大抵是因为门没有关严实,他听到刚刚安知慧不轻不重的问话。这时候缓步向她走来,路过的时候毫不掩饰地将呆怔的北北揽进怀里,字字掷地作金石声:“不错,北北要嫁的人,就是我颜培风,她的哥哥。”

宣布完毕不顾旁人的反应便携着她离开,到门口的时候才沉着声音道:“安小姐,我虽和令尊并不属同一军区,但是要点颜­色­的话,我还是能给点瞧瞧的。”

再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带着她离开。

安知慧咬得下­唇­发白,他虽然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情绪,但是话语里的警告显而易见。现在几大军区里谁不知道她父亲已经是风雨里飘摇的船只,基本上算是强弩之末了,一个大浪刮过来就能彻

底掀翻,再无翻身之力。

她现如今卯足了心思使在颜家人身上,不过是因为退了休的将军爷爷部下早已经见风使舵,树倒猕猴散般全数对她的祈求置若罔闻左顾右盼。事到如今,只有颜家这根救命稻草了。

可她毕竟不甘心啊,她面容姣好,­性­格和顺,连学业也是以极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常春藤大学的,哪一点输给那个黄毛丫头?

如果非要有一点的话,那就是近水楼台了。

可是她明明比那个黄毛丫头早认识他好多年。

她到现在依然记得那一年盛夏的阳光,明明是炽烈而滚烫的,风裹挟着他身上微微的清新凉沁,竟让人有几分眷恋。

那是她十八年以来,最浓烈馨香的暑假。

C市有一绝的游览景点便是峡谷激流和探险。每年暑假都会吸引大批的年轻人的到来,为本市的旅游事业锦上添花。

安知慧刚从高考的牢笼里解脱,跟所有的人一样,像是被安上了一对翅膀,向往着更辽阔的天空和更恣意的生活。

几个胆大的高中生结伴来到C市的5A级探险峡谷,却个个仗着雄心豹子胆的剑走偏锋。最后却在深山里迷了路,山上的老树在阳光下是沉得发黑的颜­色­,风从山涧中吹了过来,隐隐像是啼不住的猿声,呜咽而尖锐。

安知慧就是在这时候被不知名的毒蛇咬伤,开始只是感觉到细微的疼痛,不一会儿整条腿就发麻发乌,一群人这才知道是中毒了。

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没多少野外生存常识,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几个胆小点的女孩子都吓哭了,那场景跟参加她的吊唁似的。

她也以为自己会在这遮天蔽日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一命呜呼,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天空了。可是颜培风的野外生存大队就正好经过,见是几个素手无策的学生,便二话不说俯身卷起裤管观察她那条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腿。

温热而­干­燥的­唇­触上伤口的时候她隐约感受到脸上发红发热的温度。

幸好并不是什么剧毒的蛇,吸得差不多了颜培风就将自己的背包扔给了战友,二话不说将她扛在了肩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附近的村镇去了。

这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生命中不值一提的举手之劳,然而对于安知慧来说,确是记忆里的一颗恒星。

她一直都记得他嘴­唇­的温度,记得他身上散发的清凉薄荷和山间松木混合的香气,一直记得,他低沉而叫人莫名安稳的声音。

安知慧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矜持,又似乎是在等待,让她跟他就仅止于这样的一面之缘,仿佛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

这样一耽搁,两个人,就轻而易举的,各自天涯了。

他有要守护的人,为了她赴汤蹈火身败名裂都毫无怨言,却吝啬给予自己一个微笑,一个好眼­色­……

颜北北上了车还是忧心忡忡的,眉头皱的能夹住卡片纸了。

“你­干­嘛要越抹越黑啊,我明天去学校怎么面对那群同学啊?”她嘟着嘴,虽然觉得他刚刚给安美人一个小小的警告很是痛快,但明显对某人的开始的说辞不甚赞同。

“我这是实话实说,难道我不是你哥?”他老神在在地开车,浑不在意。

“可是,万一让你的首长知道了,会不会……”她其实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北北,你总是想得太多。你要相信我,这些我都能够应付得来。”他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包住,“这个时候不要听任何人的说辞,不要被任何人动摇,你要做的只要相信我就好。”

颜北北乖顺地点了点头,反握住他:“好,我相信你。”

他这才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只要她站在他身后,那有什么是能拦住他脚步的呢?

……

刚进小区的时候警卫员一如既往地递过一个保温盒,笑眯眯地补充说明:“照旧是给颜夫人的,刚送过来。”

这是打北北开学之后每天晚上都有的项目了,跟新闻联播一样准时,好巧不巧在她回小区的前一刻送过来。保温盒里是每天变着花样的各种汤汤水水,今天是乌­鸡­白凤汤,明天天麻|­乳­鸽汤,后天是花旗参螺头汤,总之从头到尾都没有重样的。

虽然没有留下痕迹,但颜北北也知道是谁人所为。照例撇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忽视掉。颜培风叹了口气,眼角扫到后视镜里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伸手接了过来:“这小孩子气­性­。”

深蓝­色­的宝马车里,蒋曼婷见终于有人接过,心里顿时有些酸唧唧的。这些年她有多少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日子里,是想念和恨意糅杂在一起熬过来的。她总想着再熬一熬,也许明天就能找到了,也许哪天就有消息了。

在外界看来,她是博爱宽宏的慈善家,每一年大笔大笔的资金流入孤儿院或是贫困的小学,中学。其实她总想着,没准哪天她的心肝宝贝就能在饥饿的时候吃到她捐赠的一个面包,那也是好的。

颜家权势滔天,她无力撼动,便只能将这份拆散她们一家的恨意潜藏心里,在时间的喂养下开始潜滋暗长,直至藤蔓如荫。

而现在,她才发现心心念念的女儿,竟然这么多年来被养在仇人家。蒋曼婷的心,正受着双重冲击,像是在油锅里煎炸,又像是在凉水里泡着……

甘愿见她脸­色­不太好,便开了口:“走吧妈,她已经进去了。”

车子离开地悄无声息,宛如从未出现。

……

颜北北一回家就脱了大衣席地而坐,拿着遥控器翻台看最近着迷的宫斗剧。

颜培风看不过去,洗了手用湿毛巾替她擦了手脸,又把还是温热的汤倒出来递到她嘴边上了。

颜北北紧紧抿着嘴­唇­,誓死不开口。

“不喝完这个,待会儿的双皮­奶­就别妄想了。”他无耻的,淡淡的威胁道。

颜北北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口灌进去了,带着中药味的汤,咸淡适宜,入口清爽不油腻,她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咋了咂嘴:“我喝了算是给你面子!不算是承别人的情。”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厨房,原来小家伙别扭起来,也倔得跟头牛似的。

颜北北最喜欢的甜点是就是蜜豆双皮­奶­。半大的时候脾气执拗,某些特殊时期更加胡搅蛮缠,脾气大地掀了房顶。可是每回只要吃到双皮­奶­就安静了,乖乖的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完了还回味无穷地舔嘴­唇­,模样极为乖巧。

其实制作方法十分简单,后来到了C市,没人了解她的口味,颜培风就顺手偷师回来。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卖相极佳的双皮­奶­就新鲜出炉了。

颜北北特别高兴,因为颜培风限量供应,所以吃得特别仔细,一改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架势,慢慢品尝了起来。

“这份双皮­奶­味道原是极好的,上好的鲜­奶­顺滑而馨香,入口甜而不腻,配上时令草莓,味道自是再好不过了。私心里想多品几口,虽会体态渐腴,倒也不负恩泽。”

“说人话!”

“双皮­奶­太好吃了,我还要一份!”颜北北睁着大眼巴巴地望着他,表情十分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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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章

上课的时候同桌见她的钢笔十分华丽,随口问道:“这支笔价值不菲吧?”

颜北北也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一番,摇头:“不知道,路上捡来的。”

她其实挺喜欢这只钢笔的,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写出来的笔迹有多流畅,而是用着有种熟悉感。虽然依着她小时候的­性­子,八成拿笔的时日不多,但是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就像是颜家老爷子常年放在手里的把玩件,都带着主人的气息。到底不忍心就这样丢弃了。

……

颜培风从军区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早春冷雨潇潇。北北课业繁重,晚上还有一节课,让他晚点去接她。思索了半晌驱车进了主道。

车子停在一个花木扶疏的院落门口,院子里早春的梅花已经破蕊,从里间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混

合着湿冷的空气,让人心肺都觉得有些凉意。

是甘愿亲自来开的门,似乎极为惊诧:“怎么是你?”还不自觉往他身后扫了一眼,见没有另外的人,眼里有些失望。

“她还在上课,来不了。”颜培风淡淡替他解惑,递过手里的红酒。

蒋曼婷亲自在厨房煲汤,这时候已经接近尾声,尝了口咸淡才解了围裙出来。对他的到来却并不显惊讶,像是早有预料。

她就那么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其实在见他之前她早已经做过调查。关于他的一切早已经以文件的形式摊在了她的桌上,巨细靡遗。

可是现在见到的时候心底到底还是又划过一丝惊艳,不是因为他俊美的长相,而是那种神韵,那种在谁面前都不卑不亢的姿态,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倔强倨傲的颜秉正,又或者说是,如出一辙。

这是命运的另一个轮回,还是劫后余生的又一劫?

颜培风这时候也什么话都没有,任人打量着,并没觉得任何不妥。

一旁的甘愿却觉得气氛有些细微的别扭和诡谲,仿佛是两人暗地里的拉锯战,谁都没有服输低头的意思。

“那个……妈,厨房的汤好了没?”他试图打破这略显僵持的气氛,开口问道。

“你今天不是值晚班吗,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提醒道,又转头对着颜培风,“你跟我来书房。”

似乎是潜意识里,就拿他当了亲近的晚辈,语气并不显得多客气。

是个古­色­古香的书房,红木书桌上摊着一堆文件,电脑一直处在待机状态,屏保是一张照片,大概是因为拍摄的时间很久了,第二道做上电子版的时候并不十分清晰。但仍旧看得出照片里是个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年纪,肥嘟嘟的脸庞,笑得露牙不露眼,幸福而纯真。

他一眼就能辨别出这是北北小时候的照片,虽说是女大十八变,可是唯有这种笑容,像是胎记一般,刻在了她脸上。

蒋曼婷见了这照片,心里也变得柔和了,她坐在桌子后面的老板椅里,显得有些脆弱,如同任何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你该是都知道了吧?”

颜培风嗯了一声:“我今天冒昧过来拜访,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一瓶69年的Conti,就想换走我们甘家的女儿?”蒋曼婷不是那种带着棱角的人,但是淡亦淡的­性­子里,并不是毫无­性­格。

“我此刻的拜访,并不是作为北北的丈夫,而是作为颜家的一份子。”

“哦?那是想用一瓶红酒,打发掉这么多年的恩怨?”

颜培风并不在乎自己怎么说都错的话语,接着道:“您其实心里也明白,这场陈年纠葛再次被掀起来,最先受伤的,受伤最深的,都是北北而已。”

“您和我,都是愧对她的人,同样,都是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着她的人。”

蒋曼婷这才再次抬起头来打量他,跟颜秉正相似的容颜里却迸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恐怕在她心里,我跟你又哪里是能相提并论的啊?”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而哀伤。

“并没有。”颜培风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到底是母女,连叹气的感觉都这样大同小异,“她心里是一直都惦记着您的,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而已。”

见她眼里似有亮光闪过,便接着细数:“那支钢笔她一直都很珍惜,放在身边,舍不得放开。雷雨的夜里常常多梦,梦里喊着妈妈。”

“她的心里,是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的。”

蒋曼婷有些动容,甚至都顾不上在一个后辈面前,泪眼婆娑。桌上有一张全家福合影,她伸出手去摩挲着:“我知道,我知道她不会不原谅我这个没用的妈妈的。我的女儿,她长得真好看,跟小时候一样好看。”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万里啊,你当初不是说咱们闺女准是个美人胚子吗?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她终于长大了,真的如你所说,标致极了。”

颜培风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等着,他这一生相比北北,要幸福得太多,所以老天爷才会将他们的后半辈子捆绑在一起,与子偕老。

即将离开的时候蒋曼婷才整理好失控的情绪,慢慢抽出一份文件夹:“她身子骨不好,前些时宫外孕手术的时候你也不在身边,吃了不少苦头。这是我制定的营养计划,你用点心,帮她调理调理。也算是弥补你欠她的吧。”

颜培风伸手接过,初初只是惊异于“宫外孕”三个字,后来才纠正道:“我跟北北,根本就不存在亏欠,亏欠她的,只有颜家,而不是我颜培风。”

蒋曼婷正诧异的时候只听得他又道:“我不愿意我和北北之间的感情,掺杂进一丝别的情绪。我会对她好,我会尽我一辈子所能去护她周全,却不是因为我欠她。只是因为。”他的眼神里是有不顾一切的光芒,“我爱她,仅此而已。”

……

晚上的时候颜培风在床头搂着宝贝疙瘩的时候,手不安分地抚摸上了她下腹的刀疤,思绪万千,最后沉着声音警告:“以后不许乱吃东西,要听我的话,免得再闹肠胃炎。”

北北这时候睡意还不够,敷衍着答了他一声,摆在膝盖上的电脑开着外音,一片杀戮喋血鬼哭狼嚎之声。

“擦,二货,你长眼睛没,左边左边,尼玛不带这么缺心眼的啊!”那头顾意的不满之声响彻房间,字字珠玑,训得拖了队伍后腿的颜北北一阵羞愧。

颜培风这下不乐意了,自己的宝贝自己教训就成,不劳别人越俎代庖:“这东西怎么玩?”

顾意在那头听着这声音背后一凉:“你家队长在边上啊?”

颜北北也等着一洗雪耻,顾不上答她,忙着交颜培风那几个按键的作用,以及自己人物的法器和技能本领,不到一会儿,颜培风已经基本掌握。

双臂将她圈进怀里,纤长的指尖在键盘鼠标上运指如风。

不到三分钟,头一回有大BOSS在她面前兵败如山倒了,颜北北抱着他的脸亲的满是口水才得意洋洋喊着:“顾意顾意,boss已灭,满地都是装备啊……靠,人呢?”

那头顾意其实已经满脸血了,其实北北你后面的那人才是最强大最腹黑的boss吧,灭敌之际好状似不小心地把她这个刚刚训了自己媳­妇­儿人顺便也砍倒了……这肯定是明目张胆的报复吧……

其他队友也一致沉默表示不敢招惹。

顾意半晌才虚弱地举了举手,不敢据实以告,只能幽幽回答:“我还苟延残喘着呢,口渴得很,喝水去了……”

从此以后,顾意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每回组队下副本她都习惯­性­问了一下:“北北,你家队长在么?”

……

北北最近日子过得并不舒心,本来学校天天有课,还好几天从早到晚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周末有点时间睡懒觉就被颜培风拉着起来晨练,不是慢跑就是床上运动,真是水深火热。

这天又苦着脸被他翻云覆雨折腾了一早上,颜北北脸都已经黑了,铁了心不再搭理他了,埋在被子里挺尸。

颜培风送来早餐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了,嘱咐她:“队里今晚上为了欢迎学成归来的队友,办了个小型的欢迎会,你待会儿换套衣服,跟我一块儿去。”

颜北北一向跟他部队的世界进水不犯河水,这时候抱着被子不撒手:“不去,一大群没情调的臭男人,唱首歌都不是咱当兵的人就是向前向前的。扯着鸭公嗓子吼得哟,尼玛看电视的时候都被吓着了。”

“赶紧起来吃饭,上午出门溜达溜达去,中午让周阿姨过来做饭了,别我一走了你又赖上去了。”颜培风搁下牛­奶­,连人带被子整个从床上提溜下来扔进了洗漱间。

颜北北扒着浴室的门做困兽之斗,跟他讨价还价赖皮:“外面没什么好溜达的,要么睡觉要么你带我去玩!”

因为想着他去部队,这第二个选择根本就是摆设的。哪里料到他竟然沉吟了片刻,又笑了起来:“好吧,穿利索了我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这个要带北北去哪儿­干­嘛呢~~~~

看有银猜中米。。。。

ps:瓦明天更不更捏到底= =。。。。

☆、第四二章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了试飞基地。

部队里平时称兄道弟没个规矩,这时候杨业刚从小食堂出来,本来嘴里叼着根油条,看到颜北北从车上下来,非常应景的落回手里了:“老大你也太目无王法了吧,我们这是军事重地,又不是你家的菜园子,难道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

这话颜培风就不乐意听了,他直接上手,三两下制服耍嘴皮子的人,才慢悠悠道:“这不是闲人,她是你大嫂。”

他这才挠了挠后脑勺,又深处油腻腻的手:“原来是大嫂啊,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大嫂您别介意。”

颜北北脸­色­红艳艳的,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有痴痴傻傻的笑着。

杨业走出老远还在出神着,直到撞上了人才急急忙忙道歉,只见对面的汤进黑着脸:“多大的人了走个路都不利落!”

他哪里顾得上,脸­色­贼兮兮地凑上去:“我刚刚看到大嫂了啊,颜队亲自介绍的。我靠,还是一小萝莉啊,啧啧,咱们队长的口味真重。”

汤进也诧异:“眼睛圆圆大大,脸小小的姑娘?”

“对啊,看着跟未成年似的,我还以为是他侄女呢。”

“行了你忙活了一晚上,赶紧睡觉去吧,别逮谁都大着嘴巴。”他嘱咐了一句,匆匆跟着围观去了。

颜北北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在指挥塔虚头晃脑地到处瞅着,但基本上没太敢随便摸摸,老觉得那些都是水晶玻璃制品,一碰口不得了了。

颜培风安排她坐着,就匆匆离开了,说是他今天有试飞项目。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飞行,但是因为有不同于往常的观众,颜培风进驾驶舱之前,平稳了很久的呼吸。

依稀记得上一回这么激动的时候,好像还只是大学毕业之后进入飞行学院第一次踏入机舱的时刻。

那是第一次见北北不久之后的事情,颜培风笑了笑,心里竟是异常的鼓噪,他的人生的每一次巨大转变,每一次奇幻的际遇,好像都是在遇到北北之后才发生。

比如他做飞行员,比如他挑战试飞员……

就好像,北北原来是他生命中的缪斯,无形中指引着他去往每一个瑰丽的视野。

……

颜北北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最多也只在机场大厅隔着落地玻璃看到窗外轰隆而起的巨大机身,像天际抬头。

却决然不是眼前屏幕上的那般轻盈,那般迅速,那般流畅。

仿佛在颜培风身下的,并不是任何一架飞机,而像是杨过身下的神雕,孙悟空脚下的祥云,能够随心变幻,控制自如。

似乎是因为前几天的雨下得太畅快淋漓,今日的天空时一片轻柔的蔚蓝,视野也极为开阔。

颜北北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愿意错过,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灵巧的机身,双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头,手心里渐渐开始变得潮湿。

她的心里极为矛盾,既是对于他高超飞行技能的惊艳,却也是对此刻未曾着陆的他的担忧。

旁边的蒋慎思瞄到她紧抿的嘴­唇­,攥起的拳头,以及眼神里的专注,心里似乎也有些了解了,她的表妹,并没有那么不值得被爱的。

这时候汤进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啊?”

颜北北的心立刻就提到嗓子眼了,忙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摇了摇头:“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今天的试飞任务是……”他似乎还犹豫了一下,翻了手边的文件夹才继续,“单发失效重启的。”

这货不会是看着自己媳­妇­儿在看着,变着法的耍帅吧?

汤进在心里一边鄙视自家队长的幼稚一边吐槽。

颜北北压根不懂他的意思,抓着他的袖子急急问:“那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不会导致坠机吧?”

连旁边的蒋慎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哪是那么容易坠机的?他这大概是在做战机机动­性­测试。”

汤进翻了白眼,机动­性­测试早就完成了好不好?你这是为了替他掩饰他的幼稚咩?

就在众人不明白他的意图时,颜北北终于从屏幕上发现了点什么:“你看,飞机飞过的地方,有云彩!”

蒋慎思也看到了,好心跟她解释:“这不是云彩,这是飞机烟。”

可颜北北很固执地认为那就是纯净无瑕的云朵。

当那白­色­的飞机云痕迹在视野前的屏幕上渐渐变得清晰时,颜北北的泪水在这一秒蓄积慢慢,脱眶而出。

纯净的天际是一望无垠的莹蓝,白­色­的云迹便更加显眼而突出。

那用云朵堆积起来的几个字迹,虽然并不够工整,但也能轻而易举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他这样在空中冒着极大危险,偏又承载极震撼的浪漫飞过的痕迹,竟然是:

北北,I love you!

这一刻,连蒋慎思和汤进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了。

颜北北抽泣得说不出话来,她最后看了眼屏幕上那缱绻浪漫的几个字,跑出了指挥塔。

……

其实在塔外是看不到这几片云彩的,仰着头只能看得到茫茫天际飞机像个黑点一般在洒金般的阳光下穿梭,可是她打心里觉得,在这里,她离此刻的颜培风能够近一点,更近一点。

汤进和蒋慎思再惊异,也只是作为旁观者,哪里及得上她这个当局者迷的当事人?颜北北当时最想要­干­的事,是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再也不要松开。

这其实是十年以来,颜培风第一次表白。

他一向将她像公主一样宠爱着,却也从来没有表白过。即便是在她十六岁的第一次的晚上,在国外那一片姹紫嫣红开遍的花田里,在庄严神圣的婚姻殿堂里,在渐渐升温的新婚帐篷里,他都未曾说出这三个字。

颜北北也未曾放在心上,她觉得颜培风对她的爱,已经溢于言表,这三个字对于她的意义,远不如“嫁给我”“我愿意”“我要你”来得实在而浪漫。

而现在,颜培风用另一种方式说出了口,她才觉得。

如果一段爱情,没有这三个字,那即便是结了婚甚至生了孩子,也是不完整的。

……

颜培风走下机舱的时候照旧给了它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伙计,今天多谢了。”

身上的抗荷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小人儿就飞奔着冲进了他怀里,颜培风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乖,等我­干­完正事。”

颜北北一直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脸严肃地给出飞行数据以及出现问题,改进方案建议,眉目之间已经一改刚刚带她的柔和温然,全变成一种冷而肃穆的坚毅投入,棱角也变得粗粝而尖锐,跟之前判若两人。

她有些发愣。

直到他揽着她往办公室走才回过神,喊了一声:“颜培风。”

颜培风笑着应答着:“怎么了?”

北北知道,他在等着被表扬,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没什么。”

她刚刚才发现颜培风给了她无人能及的爱情,圆满而璀璨。但是喜悦的滋味还未品足就又发现了另一个事情。

即便他给了她完整的爱情,却没办法给她完整的自己。

颜培风有一半,是属于这片天空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一个她不认识不熟悉的模样。

颜北北知道自己很自私,知道自己胡搅蛮缠,知道自己太过贪心,可是这样的认知,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沮丧。

她记起顾意当初的一句签名,每一个在爱里的女人,就像是永远喂不饱的孩子。

她突然有些讨厌自己了。

……

晚上的聚会人数不少,大概早已耳闻目睹白天颜培风空中表白事件,以至于颜培风拉着她进门的时候里面一阵起哄,吹口哨的吹口晒,尖叫的尖叫,一个个哪像是部队优秀飞行员的模样,跟市井的小流氓似的。

颜培风训了一顿才正式介绍:“这是你们大嫂,别没规没矩,都给我老实点恭敬点。”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沸腾,有人跳出来问:“队长你们的结婚报告批了没,啥时候办事啊?”

颜北北没法答,其实她也诧异,颜培风此刻将她暴露在部队里的意义。

他却像是早就知道有这样的问题,搂着她坐在沙发上,答得从容淡定:“结婚十年,都老夫老妻了,用不着了。”

众人又是一番惊异,想不到队长隐婚隐得这样深藏不露。

颜北北本来在喝果汁的,差点喷出来,手拧了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一下,恨瞪了他一眼,谴责之意呼之欲出。

颜培风依旧跟掐的人不是他似的,跟一众人闲嗑着。

“嫂子看着真是又­嫩­又水灵,完全看不出事三十来岁的模样啊。难怪队长对您的感情是十年如一日的深厚。”有人打趣道。

颜北北还没答颜培风就出声了:“对啊,她爱漂亮,天天想着保养,这都不知道整了多少回容了。”

颜北北这下完全收不住了,嘴里憋了半天的果汁终于喷出去了。

隔了不远的汤进一个没料到,躲闪不过来,被无辜地当做了盆栽,浇了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颜老大,看在你今天耍帅了一回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幼稚别扭了,话说吐槽自己媳­妇­儿你真心幼稚过头了有木有!!!

本来决定晚上给你个船儿的,但要看大家撒不撒花,支不支持你哟~~~~

不然你今晚上安安分分睡沙发吧亲= =

☆、第四三章

颜培风打那之后就没再搭理她,自己到一边跟着自己的战友聊得热火朝天,摆明了不打算给她解围了。

周围的人眼神里带着各种探究的意思,暗含深意。

更有甚者,一名胆肥的战士压抑不住好奇的终于凑上来问:“嫂子,那什么,您这是上哪儿整的啊?这么成功,不会是国外整的吧?”

颜北北笑得眉毛都皱起来了:“那么多家我哪记得住啊,每回都是颜培风开车直接送我过去的,他可热衷­干­这码子事了,天天捯饬着我去整啊。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小姑娘?”

刚刚被台风尾扫到的池鱼汤进扛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傻帽,这事不过就说说而已。你有见过宁愿在自己脸上整十来次胸还是跟我们的停机坪一样的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大队忽悠了,眼神又齐齐不厚道地往她腰部以上脖子以下扫­射­。

颜北北脸上瞬间结冰,心里咬牙切齿,这是替她解围吗,这完全是报刚刚的一口果汁之仇!

这哪是一群飞行员啊,这明明是一群飞行狼!

颜北北扫了眼不远处见死不救的颜培风,心里更加愤恨,也闷闷地躲到一边喝酒去了。

蒋慎思走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片地儿,似乎是潜意识里就确定了她是要坐在自己旁边的。

蒋慎思跟她碰了杯,朝着另一头的人努了努嘴,笑着问:“某人好像一个人在那边生闷气呢,整个人周身的气压都降了不少。”

颜北北诧异地望着她,心里有些不大理解她的搭讪。虽然学员上她是她的表妹,但是现在这个场景,此时此刻,情敌的属­性­应该占了上风吧?那合情合理的戏码不应该是趾高气昂先声夺人首先在气势上压倒她咩?

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东西,蒋慎思了然一笑:“不要意外,我确实不止一次想过要压倒你的,无论你是不是我的表妹。”

“我喜欢他的时日不会比你少,我喜欢他的心情也不会比你浅。可是,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我根本就没了站在你对面跟你竞争的资格。”

颜北北没说话,继续抿了一口酒,脑袋瓜子有些微醺之后的昏沉。虽然她知道颜培风是爱自己的,但是经过今天,见过他另一个这么多年不曾见过的一面,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在我心里从来是一丝不苟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多少次在空中都遇到特级险情,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险为夷,堪堪跟死神擦肩而过。我问过汤进,他说,不仅因为咱们队长有过人的技术娴熟的技能丰富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牵挂的人。”

蒋慎思这段话说的镇定而流畅,颜北北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她今天不过见识一场平安顺利的飞行,整个过程都觉得心惊胆战。那些她想象不到的千钧一发,那些她永远没法为他打气的时刻,他真的不曾害怕吗?

“我来这个试飞大队的日子并不长,只有一年时间,可是我已经无数次见过他被人表扬,称赞了。这些溢美之词即便是我这个旁人,都听烦了,更何况是他自己。”

“男人其实有时候幼稚得像小孩子似的,是需要哄哄的。就像他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演绎出来的浪漫,是需要得到你的肯定和赞扬的,这会比以往任何一个人的表扬来得叫他高兴的。”像是言尽于此,她没再多说话,径自低头细细品着杯中之物。

颜北北也没有说话,偷偷瞧了眼不远处还别扭着着的某人,心里竟有丝丝的甜意,像是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浪漫表白的后遗症,慢慢在心里头渗了开来。

……

洗完澡之后颜培风继续采取不搭理政策,对她难得一见的殷勤递过擦头发的浴巾视而不见,径自走到沙发上慵懒地躺着,顺手开了电视机。

因为头发没擦,发梢还有晶莹的水珠,积蓄在发尾,然后沿着脖颈慢慢滑下,隐入微微敞开的浴袍里,让人遐想无限。

颜北北咽了咽口水,觉得这时候美男当前,只能用强了。

她顿时化身饿虎,扑了上去……

颜培风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盯着电视机,实际上眼角还是瞟着身边的人的,琢磨着她的心理活动。

他今天真是气过头了,大早上看天气很好便违背军规地带着她进了基地,还花了心思卯足了劲在空中翻筋斗耍花样,就为了博美人一笑。

可到头来她连个被感动的表情都吝啬,半句感动的话都没有,真是呕得肝胆俱疼。

此刻见她穿了件­精­心挑选的睡衣,虽然胸部依旧贫瘠,但是看着她白瓷般的肤­色­,谄媚赔罪的笑意,闪烁如星的点点眸光,还有那快要随着步子错落的衣摆,无一不是勾人犯罪的诱惑。

所以她扑过来的时候颜培风心里其实完全是求之不得的,可嘴上拿乔:“地上有坑还是腿脚抽筋啊?怎么就站不稳了呢?”

语毕还像模像样将她扶好,又装作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去了。其实从头到尾,他就没听到那主持人说的什么,身体里火烧火燎,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颜北北哪是轻易言败的角­色­,再接再厉,她还不相信了,颜培风能装多久的坐怀不乱。

大概是这回扑过来的时候角度有所差异,颜培风一低头就看到她自宽敞领口下去一览无余的春*­色­,手上正抓着她滑腻温润的手臂,喉头顿时发紧。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翻身便将她压在沙发上,随手想要解开她身上那件该退场了的衣服,却发现没那么容易,一个不耐烦,就使了劲整个撕了开来。布帛的撕裂声盖过电视里新闻主持叨叨絮絮的声音,在热火朝天的客厅里,显得原始而粗暴。

颜北北惊呼一声:“颜培风你禽兽也要斯文点啊!这件衣服花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颜培风十分不以为然:“你买了还不是穿给我看的,以后别买这种复杂的,脱个衣服都费劲,只能用扒的。”

“……”刚刚抵抗不住这件复杂睡衣诱惑的不知道是谁……

沙发上的空间有限,颜北北身形小,正好被他密不透风地压在里面,半点没翻身的余地。颜培风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腿固定住她总是习惯­性­乱动的双腿,俯身开始亲吻属于他的地方。

颜北北被他忽轻忽重的力道亲得头昏脑胀,想要摇摆动作,却被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她不习惯在这样狭窄没有发挥余地的地方,嘴里打着商量:“我们去房里好不好?”

颜培风心理一向变态,总想着新花样折腾她,这种好时机怎么会放过,手上调戏着她胸前挺立的小红梅,惹得她一阵阵颤栗之后闷闷笑出声:“难道这里不好么?”

边问着手也渐渐向下滑去,在肚脐眼处流连半晌再次下移。颜北北心痒难耐,浑身像是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嘴里嘤呤,慢慢摇头,表示不好,要换地方。

“可是,你这里不是这么想的……”他嘴里的话越来越没下限,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更加邪恶地挑逗。颜北北早已经动情的厉害,浑身羞得通红,明明是因为说不出来想要瞪他的,眼神却媚得出水。

颜培风一鼓作气攻城略地,趁她动情之际猛然进入。

颜北北闷哼一声,指甲在他背上一阵乱挠,偏偏双腿被制住,连个发泄这阵刺激的方式都没有,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几番有节奏的进出之后,颜北北浑身发软地到达了巅峰,脑子里一阵空白,双眼迷离,嘴里还嘟嘟哝哝地不满着。他享受着这一刻,本来慢慢安抚似的轻吻着,身下的动作却只有一秒钟的温柔,顷刻又变本加厉地攫获。

颜北北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场巨大的风浪里,一阵一阵的浪头不断地扑面而来,将她淹没。朦胧中还在哀求,还在呻吟。

颜培风还不知足,末了将压到沙发缝里的她整个抱起,挂在身上,往卧室里去。

路上某人的某狼物还在她身体里,颜北北害怕掉下来,双腿盘着他的劲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这样的体位让他进入得更加深,随着步子的交错,带给她近乎疼痛的愉悦。

颜北北哼哼唧唧地叫着,声音媚里含娇,叫人连心都酥了。

颜培风前些时稍微有些顾忌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这回打算是放开来折腾了。

将她放到床上,整个人被转了身,从后面继续进攻,继续侵略。

房间里,某人要死要活的哭喊着,刚刚的那些真的算是前餐了,现在,愈演愈烈的火热戏码,才将将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啊,其实亲妈是想让你当攻来着,你能出息点咩

ps:我能说说为了这条大船,维妞昨天特地去看泰坦尼克号还被小偷扒了钱包每顿只能吃馒头咩?

各种求撒花安慰TVT

pss:多谢雪儿扔的地雷,抱个~~~~

☆、第四四章

这样大强度的运动颜北北的身体显然还是有些吃不消的,第二天颜培风神清气爽通体舒泰醒来之际就感受到怀里的人的不对劲了。

她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宛如还沉浸在昨晚的□中。颜培风额头贴上她的才发现是异乎寻常的热度,忙将还陷在昏睡中的人料理妥当就直往医院奔了。

幸好只是简单的发烧感冒,颜北北稍稍转醒的时候护士正在找手臂上的静脉血管,准备一击即中。医生在旁边跟颜培风说着话:“没多大的事儿,普通的感冒发烧,是昨儿晚上着凉了吧?你多上点心,媳­妇­儿是你自己个的,就得自己疼。”

颜培风还没开口,颜北北脸上腾地一下就变得通红,她还清清楚楚记得昨晚上是怎么样光着身子在沙发上……着凉的。

“诶诶,颜太太,您别动,这针头可不长眼……”护士喊着她,也引来了颜培风。

“醒了?”

颜北北红着脸转过头不搭理他,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挂完点滴她还没消气,一直到停车场都是气鼓鼓的。脸上因为生气的缘故,有了不少生动红润的颜­色­,整个人显得跳脱多了。他看着心里也舒坦,不顾她的别扭,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彻底放下心来。

“怎么了,气咻咻的,那咱去吃点降火菜?”他搜索着周边有口碑的菜馆子,挑着口味清淡的选,笑着问。

颜北北怒气未消,瞪着他:“不,我要吃川菜!”

“没得商量,刚打完点滴,吃清淡的,咱们喝粥去。这边上有家粥铺,听着还不错,咱去试试?”带着询问的句式,却是不容辩驳的语气。

颜北北刚要回他眼神就直直地望向他身后,脸上的脸­色­瞬间惨白。

颜培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头发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了,鬃毛一样卷曲而肮脏,胡茬已经能够盖住嘴­唇­。手持一把锋利的尖刀,恶狠狠地逼退着眼前的人。那人背对着他俩,即便只有略显单薄的女人背影,也能看得出那人并无畏惧之态,遥遥传来的规劝之声柔和而镇定,竟无一丝颤音。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们医院早已给出合理说法。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证明我们医院不需要做出任何赔偿,也不需要负任何医学责任的。”那女声依旧淡定沉着,企图劝服对面的人。

颜培风欲把北北塞进车里,但她倔强得很,扯着他的袖子不肯就范。他便只有将她护在身后,猫着腰从持刀人视野之外的地方偷偷拐了过去。

经过侧面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个被威胁的女人,竟是蒋曼婷。

颜培风明显感受得到手心里抓着的人有过轻微的颤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却能够看得到她眼里跟刚刚不一样的担忧,不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担心,而是对一个在乎的人的牵挂。

……

那人似乎对她的说法似乎嗤之以鼻,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愤然而固执,还带着不耐烦的疯狂恨意:“可是你们医院当初因为交不出医药费坚决将手术延期才会导致她最后不治而亡的。你们这冷血的医院,一群冷血的医生,以及这个冷血的社会,已经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了!”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的怒气本来就基本掀顶,然后看着对面的人衣着不凡,表情漠然,如同那些宣布死亡的医生。更像是一只摩擦过了的火柴头,腾地燃着了。

眼见着那刀就带着他的力气和怒气不长眼地过来了,颜培风这下也松开了北北,想趁其不备将人制止的。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一个利落地飞身,踢掉那能够随时取人­性­命的凶器,轻而易举就将人压制住了。

可是转身去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有些叫人惊诧了。

颜北北不知在什么时刻,已经扑了上去,将蒋曼婷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似乎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医院保卫科来人的时候蒋曼婷还怔怔地站在边上,只是看着北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北北安安静静待在颜培风怀里,听着他给后来过来的警察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渐渐听出了苗头。

现在医患纠纷频繁,这个男子就是两个月前那起纠纷的患者家属。死者是他的妻子,因为初初付不起医疗费,手术有过短暂的拖延。医院的科室教授医生都做过研讨会诊,最终决定因为肿瘤的位置特殊,手术的危险系数过高,前期需要再做观察。

谁知下午病人家属刚签了手术同意书的,晚上却发生突发状况,一个抢救不及时,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种事在医院里实属常见,病人家属有情绪也是理所当然,医院本来没当回事的。只是后来那家属找到了律师告上了法庭,依然是以败诉收场。

现在是那死者家属依旧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就常常在这片地下停车场蹲点似的,今天终于等到医院的院长落单,便终于下了狠心出手了。

甘愿也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他们都没出事才放下心来:“妈,今儿您又没事,­干­嘛大老远的来医院啊,不是嘱咐您好好在家休息吗?”

她依旧看着北北,这才走过来,想要伸出手握住她,却又在半路瑟缩回去了:“你怎么样,刚刚摔着了没?”

颜北北摇了摇头,仰着脸巴巴地看着颜培风,央求着:“什么时候去吃粥啊,我饿了。”

“那就离这最近的闵记吧,听说还不错。”

两人驱车离开之后,甘愿才开口:“妈,到底怎么了?”

“愿愿,你妹妹她……原来真的不恨我们……”纵然是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她眼里依旧蓄满了感激的泪水。

“妈……”甘愿心里也酸酸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妹妹在他心里自然重要,可是他还有的是时间补偿,有的是时间对她好。

“你打电弧给闵叔叔,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招待北北他们。”她这才进了电梯,往门诊过去。

……

两人到粥店的时候已经有人恭候多时了,直接带到了安静舒适的座位上。这里店铺并不宽敞,也不像别的好吃的店子那样排队成龙,而且整个粥店的氛围是幽深静谧的,颜北北开始怀疑了。

“这眼看着都快倒闭了,怎么可能还有五颗星的推荐?”她把玩着手边的一个水晶盘,清水里有几颗光滑的鹅卵石,水上飘着一盏新鲜慵懒的睡莲,略显猩红的花瓣像是跟头顶上的灯­色­交相辉映,越发显得静得发凉。

“你安分点,手臂上的针眼还青着呢,不知死活。”颜培风捞起她的手擦­干­,“里面多凉啊,回头再冻着怎么办?”

颜北北完全对着凉之类的词毫无抵抗力,当下脸又红了,亏得这灯光能够遮羞。迅速把手抽了回来:“真是作,我们刚刚经过多少家粥铺了,非得上这样专门为偷­情­人士设立的地方来找膈应。”

颜培风在灯光摇曳里粲然一笑,如星如辰:“那要不,咱们也试试当一回偷­情­人士?”

颜北北鄙视了一眼,看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粥上来了,没顾得上回击,注意力全集中在美味上了:“你们速度真快啊,刚来就上了啊。”

“夫人早就已经吩咐好了,欢迎小姐光临,请慢用,小心烫。”粥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左右的老人,一脸慈爱,但是姿态谦卑,礼貌周到,反而叫她摸不着头脑了。在颜家,也就是开车的司机这么喊过她啊。

“夫人?”她闻了闻,虽然看着是一般的白粥,但是显然有清淡的药香味,闻着清新而熨帖。

那人却没明白她的疑惑,自是没有回答,恭恭敬敬地离开了这片天地。

反倒是颜培风替她解疑答惑:“应该是你妈妈了。”

颜北北不高兴了,一再强调:“她不是我妈,我只有一个妈妈,跟你同一个妈妈。”

颜培风并不急着拆穿她的口是心非,替她吹了吹粥,舀起来喂她:“那刚刚不顾自己的安危拼了老命冲上去扑到的是谁啊?”

颜北北呛着了,咳得金豆子都出来了,喝了好几口水才闷闷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而已,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的。”

“可是北北,以往这种情况,你都会很放心地交给我的,何至于要你那自己的身子去帮忙挡刀?”颜培风脸上还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笑意,语气却渐渐的咄咄逼人了起来,仿佛电视里警察审问犯人,一定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她的动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都木人给我留言好忧桑TVT

看到米 咱家的闺女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第四五章

粥店里放着很老的粤语歌,稍稍低哑的女声,带着风情万种的韵律,不疾不徐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颜北北开始只是脸颊红彤彤的像夕阳晚照,这时候被逼得眼底都是兔子一样的红眼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带着哭腔:“我就是没出息没骨气,那有怎么样?!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往她身上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颜培风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逼问语气重了,可是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这样的话,她总宁愿一辈子缩在自己的壳里,先是屏蔽自己的母亲,到后来更加敏感,便是草木皆兵了。

他想要将人揽进怀里,北北却挣脱了开来,手上抓的银匙磕到瓷碗的边缘,声音脆生而尖利,如同她此刻挣扎的声音:“颜培风你有想过我吗?你这样急匆匆的就想把我赶出颜家让我认祖归宗,苦心孤诣地让我去坟头看那个人,不就是希望我早点改了姓好让你政审能顺利点吗?!颜培风你怎么老是这么自私?!”

一旦开口,心里憋闷已久的情绪就泄洪般爆发。颜北北言辞锐利,字字如刀地讨伐:“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是你却从来不站在我的立场上看问题。你再爱我,一年到头只有多少个日子能够陪着我,哪怕只是逛街吃饭也好。不错,再没有人在你心里的低位超越过我了,可是呢,不公平……”

她有些歇斯底里了:“颜培风这不公平,我的整个世界都由你在­操­控,你能够轻易决定我未来的方向,能够替我拿主意要不要认这个亲妈,能够擅自主张的我的爱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你就像是主宰着我的整个世界。”

“可是,这不公平……”

最后似乎心有不甘,她抓起桌上的银筷银匙,狠狠地掼向他身上,转身就冲下楼了。颜培风却并没有因为这顿讨伐而沮丧,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留了地址嘱咐了一番才怡怡然下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刚还为她发泄郁结之气而松了一口气的颜培风,刚出门看到北北一个人驾着车离开的时候,心又揪起来了。

颜北北其实是考过驾照的,但是屡屡死在路考上。笔试部分总能够拿满分,可是手一摸上方向盘,整个人脑子就空了。

大一暑假的时候他抽了段空亲自来给她训练,眼睁睁地看着她开着二十码的速度跟蜗牛一样在路上蠕动着,偏偏她还吓得满额头的汗滴,闭着眼睛喊太快了太快了,要撞上了……如此这般好一番折腾之后,他终于对她的车技失去耐心了,便也没让她再碰这个。

眼看着那巨无霸的SUV尾车灯像野兽的眼睛一样越闪越远,他急匆匆地拦上一辆车,跟着追上去了。

一边关注着前面车子的动态,一边打电话,哪知道这回颜北北是真恼了,直接关了手机,猛踩油门。­性­能优质的车子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时候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是C市的交通从来就没畅通到哪儿去,她这样怒气蹭蹭地横冲直撞,再搭上那二把刀的驾车技术,颜培风心里都捏出一把汗来了。

这可比他飞机空中停车,失速尾旋什么的危险多了。

眼见着又冲了一个红灯,跟侧翼转过来的一辆车险险撞个正着,那车因为急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刀子一样刮在他心上。颜培风觉得就这情况,他不得不采取非正常手断了。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虽然肩负重任,但也不敢违背原则,只能巴巴地等红灯:“小伙子啊,前面那是个姑娘吧?够厉害啊,瞧着这不要命的驾驶技术,都是道上的吧?最近这伙人猖狂得很,个个在这片跟螃蟹一样横着走啊。这不,好几回都差点逮着了,又给他溜了。”

颜培风哭笑不得:“师傅你别耽搁了,回头罚单我给你交。她可是上面交代下来必须活捉的重要人物,抓着了我给你颁个好市民奖。”

这话显然刺激了司机,他也一口气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只是,哪还看得到那不要命的家伙。

“张队啊,我是小颜啊,我刚刚你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了,嗯,行迹十分可疑。我眼瞅着朝济南东路那边开过去了,看来是有什么活动啊,个个都急匆匆的。”

“你就近在尽头设个路障盘查盘查,估计就差不多了。这条路上的岔道也不多,都是通往正规场所的,估计他们没这个雄心豹子胆。”盘算着北北应该不太会打方向盘,他煞有介事地忽悠着。

“特征啊,我等会儿啊,堵一会就成,我马上过来。我还记得那人长啥样,穿什么衣服匆忙之间我还真没太注意。”

“不谢不谢,协助你们维护治安是每个公民的应尽的义务。最近有点忙,改天吧,就这样,我马上就到了。”他挂了电话才对着出租车司机道,“直走,开快点,马上就追上了,这回事天网恢恢了,看她往哪儿逃。”

颜北北是气糊涂了,猛踩了油门之后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只有浑身火热的怒气控制着自己,双手也机械地抓着方向盘,一路向前。

好在她的车高头大马霸气四­射­,加上特别通行的车牌号,路上不少人抱着惹不起的心态给她让路了,这才一路有惊无险。

颜北北再不要命也不敢往前面一堆长长的车龙上撞了,安安分分地踩了刹车,瞧见旁边车里有人打探情况回来,才开了车窗问:“请问,前面是出什么事了么?”

“不知道哇,听说是警察执勤挨个盘查呢,估计又在逮那伙地痞呢。姑娘啊,见你个小人小的,怎么开着这样霸气刚硬的车啊,你爸的吧?”那人没看到车牌,趁机搭讪道。

刚刚的怒气现在也慢慢消退了,像是沙滩的落潮,笑着摇头:“我偷来的。”

随即没理会那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关了窗户,眯着眼打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违规驾驶。

直到车窗户被敲,她见是穿制服的交警,也就开了窗户。

“小姐,请出示驾照和身份证。”

“啊?”她这才觉得大条了,她压根就没驾照,而且刚刚生气连包都没拿,身份证也不在身边,此刻就显得百口莫辩了。

那交警自是认得这车牌的,看着驾驶的还是个黄毛丫头心里就更加怀疑了,加上她什么证件都拿不出来就给直接扣回去了。

颜北北被逼问了很久,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问题,偏偏她说什么答案人都不相信。那些警察见她打扮也算体面,长得也娇俏,加上明目张胆地开着这样的车子,到底有些投鼠忌器,就打发人把她带到另一间屋子了。到的时候发现那儿还蹲着俩人,一个贼眉鼠眼的正东张西望着,打扮得极为非主流,头上跟雨后的彩虹似的红一道绿一道的,十分扎眼。还有一个一脸严肃,双­唇­紧抿,眉际有一道深刻的疤痕,从眉心到眼角,为整个人更添了一份肃杀之气。她乖乖地保持距离,缩到另一头了,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冬意未消,加上刚刚挂完水还没吃几口粥,此时此刻真是又冷又饿,当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悔恨不已,一边蹲在角落里面壁思过一边祈祷着颜培风赶紧来救驾。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不是全世界都能像颜培风一样纵容着她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他一样不等她开口就明白她的心思的。

她刚刚的气急败坏大发雷霆,现在看来,真的是矫情做作,活该现在不被相信了。

……

那边颜培风也气急败坏:“我让你在济南路尽头设个路障,你怎么跟这儿就轻飘飘地把人送进去了?”

张晓楠百口莫辩:“我刚赶过来啊,才知道王警官早就在这片围堵了。不过刚刚几个嫌疑人都抓进去了,要不你现在去认认,可疑车辆都在那呢。咦?那辆车怎么瞅着眼熟得很啊?”他朝旁边努了努嘴,脸上有些疑惑,颜培风顺着望过去,可不,他的坐骑正端端正正停在一边呢,里面的人儿早已没了踪影。

“我艹!”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急急忙忙走了过去跟那边处理嫌疑车辆的交警交涉。

张晓楠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反正嫌犯都抓着了,他还这么暴躁­干­嘛?

“张晓楠,你给我过来!这是老子的车,你死扣着­干­嘛?!”

张晓楠跟他交好,深知他平时总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喜不怒,现在实在是被惹火了,语气暴戾而没有耐心。

顿时满脸冷汗。这祖宗,他可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滴张队啊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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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章

张晓楠亲自陪着他火急火燎赶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路上不少回他忍不住砸方向盘,张晓楠吓得不轻,忙给王志波说好话:“人家也是秉公执法按规章办事,你别太窝火,不过是图着能吃口安心饭罢了。”

颜培风哼了两声,没说话,脸上狠戾的表情却已经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此刻怒不可抑的心情了。

只要一想到他平时搁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生病未愈,刚刚闹情绪也就随便吃了两口,现在就在那又­阴­冷又潮湿的地方挨饿受冻,他就没办法原谅那个不长眼的警察了。

王志波本是不认识颜培风的,但见着他气度不凡,连交通大队的队长都对其毕恭毕敬,心里也算是有了底的,笑盈盈地伸手迎了上去。

哪知道颜培风压根就没斜个眼神给他,径自往里面走了去。面目冷峻慑人,仿佛带着料峭的冬风,叫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张晓楠忙伸出手:“王警官啊,这位是军区空军试飞大队队长,这不,跟媳­妇­儿闹别扭,嫂子一气之下就开着车溜出来了,恰好就被您给逮住了。”

王志波心里也不以为然,顶多不过是个校级,犯得着这么趾高气扬不拿正眼瞧人的么?

“对了,他姓颜,你懂的。”张晓楠最后又提醒了一句。

他这才心里有些慎得慌了,姓颜的,政界军界警界,有多少人不认识这个姓氏?他今天出门肯定忘了看黄历,上面肯定写着今日犯太岁。

颜培风进来看了一圈才看到缩在墙角的颜北北,似乎是有些疲惫,抱着膝盖靠在墙上都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着,像是受惊的蝶翼。感觉到有人的靠近才猛地睁开了眼,见是熟悉的人,泪水立马夺眶而出。

颜培风搂着她才发现她身上都是冷冰冰的,顿时眼神也变得冷冰冰了,扫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发抖的人:“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市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逮谁就扣留的,今天北北是没出什么大事,下回再这样,你们一群人都别想混这口安心饭了!”

他声线偏冷,音调低沉,像是涂了毒的利器,嗖嗖地­射­了过来,在场的人都被震慑得心肝乱颤。

警告完了他才抱起北北往外走,步履沉稳,背影如山。

王志波瞅着人已经走远才抹了把冷汗,朝着张晓楠道:“这颜队长对媳­妇­儿可真是没话说。咱们这群小人物有眼不识泰山,今儿得罪了他,还请张队长帮衬着说些好话。”

张晓楠摇了摇头,一副哀其不幸的模样:“他颜培风是出了名的疼媳­妇­儿,把她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那是他的底线。你以后长点眼力见儿,别那么闷头闷脑,脑壳里连个弯都转不过来。那女孩子开的车你一看就不是你惹得起的啊,还上赶着往自己怀里捞,真是不要命了。”

……

颜北北自知理亏,乖觉地缩在副驾驶上,揪着他扔过来的大衣,眼神滴溜溜地转着,嘴角笑意如花:“你刚刚教训人的样子好帅啊,比我初中时暗恋的学长还帅!”

颜培风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眯着眼,眼风不善:“你初中暗恋过谁?!”

“我忘了……”她想了想某人,摇头道。其实也不算是暗恋了,那时候整个班上的女孩子都或多或少喜欢那个男孩子的,穿着温雅的白衬衣,骑着单车从视线里穿过,学习优秀,笑容美好,让每个女孩子心生向往。只是现在想起来,还记得那种感觉,却已然忘了那人的模样。

原来真是,等到真正遇上了对的人,才觉得那些,不过都只是浮云而已。

天­色­不知不觉中就黯淡了下来,家家户户灯火渐起。颜培风看着明明灭灭的光线里她欠揍的模样,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车子猛地一拐,开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巷。

颜北北看着黑灯瞎火的前面,猜想着又是去哪家私房菜馆子吃饭,肚子也应景地叫了起来。

“咱们去吃什么菜啊,淮扬菜还是粤菜?”她亮着眼睛跃跃欲试地问。

颜培风答得很轻很淡定:“都不是,是吃你……”

“……”

颜北北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抓紧领口自卫,而是迅速瞄了一眼此处的地理位置以及被发现的概率!

这是不是就从侧面反映了她其实没有特别排斥特别反感或许还有点小期待?!

ORZ……悟过来之后的颜北北看着车里昏暗的灯光下对面人坏笑的嘴­唇­,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看来咱们的小乖也很期待嘛,那要不,咱们试试?”话是这么说,他的魔爪却早已经伸了过来,利落得剥掉她身上里里外外的装束,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倾身覆了上去。

颜北北做困兽之斗,双手欲拒还迎:“不要,这里……”

颜培风使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这里不要,那,这里呢?”他语调下沉,车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呼吸无处可逃,悉数冲刷在她敏感的耳畔,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啊……不要……”虽然贴了窗纸,外面的看不到,她还是觉得是对脸皮底线的挑战,声音更加不敢大了,唯恐路过的人听到了,呻吟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颜培风耍流氓的在她耳朵边上继续低声道着那些叫人脸热心跳的话语,颜北北的防线渐渐被摧毁,软成一滩魅惑横生的水在他怀里。

车子里空间放不开来发挥,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加上环境特殊,他明显感受得到怀里的人儿不同与往常的敏感而紧张,反倒兴味十足。

颜北北喉咙里的声音越憋越是暧昧,把整个车厢里的气氛撩起,也让他早已苏醒的欲*望更加磅礴而巨大。

进来的时候颜北北为了忍住喊叫,一大口毫不含糊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妄图一直身体里巨大而深刻的刺激,慢慢地颤抖了起来。

“小乖,你真敏感。”他一边耸动着身体一边安抚着身下颤栗的人,调侃道。

颜北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劲儿都使在牙齿上,最后松开的时候他肩膀上的牙印正好是一圈泛着白­色­的梅花状,整齐而­精­致。

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好几回,颜培风才狠狠地顶了几下,释放了灼热的种子,将她揽进怀里,一起感受这巅峰的时刻。

车玻璃上因为两人灼热的呼吸,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水雾,这叫颜北北突然想起那个闻名世界的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也是躲在马车里,旖旎而激*情。

最后颜培风替她穿衣服的时候又听到某人肚子里有节奏的唱着空城计,低低一笑:“怎么,还没饱?”

颜北北忙摆手,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他这才哈哈大笑地放开,心情极好。

“我们去看电影吧颜培风,午夜场,先去吃饭,吃饱了就去怎么样?”她向来说风就是雨,想哪出就演哪出,此刻强烈提议。

颜培风知道第二天有任务在身,此刻见她刚刚从情*欲中缓过来的眸子里是亮晶晶的水意,心里便柔软地一塌糊涂,点了点头应下来了。

吃饭的时候颜北北一阵狼吞虎咽,吃完了就拉着她往电影院冲。

颜培风反手拉住她:“现在是电影院看客高峰期,咱们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也不迟。”

……

这样有名的电影,可是整个放映厅里就她和颜培风两个人。

颜北北站在空落落的大厅里,看着成排的空座位,有些僵硬,转头询问:“这感觉就像是台言里挥霍无度地包下了全场,就为了陪女主角看场电影……”

颜培风挑了挑眉,心里呕血,她难道没看出来这也是他这个男主角的良苦用心吗?!亏他刚刚四处打电话,欠人情,到头来竟然被她以为只是巧合?!

本来还准备在这空无一人的放映厅里跟某人温存一番的,哪里知道颜北北看这场重复了几百遍的老电影,竟然还能从头哭到尾?!

其实这场电影,颜北北高中的时候两人在家里的视听室里一起看过。那时候她也算是情窦初开,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最后三个小时的电影完了,她的眼睛也顺利肿成核桃了。

一晃五年就又这样匆匆过去了,颜培风看着此时又抱着纸巾擤鼻涕的北北,侧脸上有一层融融的微光,朦胧而迷离,遥远又亲近。

他似乎也有了些困意,搂着她迷迷糊糊地想,下一个五年,下下个五年,他还会陪着她来看电影,搂着她入怀,看着她入睡,自己陪着,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高­干­的特权是尼玛

求撒花

大家知道这是神马电影咩哈哈\(^o^)/~

ps:竟然拖着还没出门= =。。。

☆、第四七章

颜培风刚出小区被堵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汤进的电话,话语急匆:“老大,你人在哪儿呢?”

“马上就到了,出什么事儿了?”昨晚上陪着北北折腾了一晚上,结果最后两人都睡着了,早起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是跟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压得人浑身酸麻。

“哎呦,您赶紧过来吧,不知道哪个口风不紧的把你带北北到基地的事给吐露出去了,现在上头正火着呢,宣你赶紧觐见呢。”

“知道了。”颜培风见着换灯了,一边启动一边又拨了电话。

“郭叔,老爷子醒了吗?”

“哦,是阿风啊,将军还没醒呢,昨晚上会老友喝了点小酒,睡得挺沉。”那头的人字正腔圆地回答,姿态一本正经。

颜培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郭叔,这回,我需要您来通急救电话了。”

“你一向老成持重的,这是怎么了?”他跟了老将军几十年了,底下的儿孙个个­性­子都摸熟了,向来也挺看好这个颜家长孙的,低调沉稳,不急不躁,颇有大将遗风。

“这不前几天北北耍脾气闹着要去我们部队看看,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我没法拒绝啊。这不保密工作没做到位,让人给告发了,这回上面发火要严惩擅闯禁地的北北和我了。”颜培风一边不疾不徐地打着方向盘一边作愁苦状。

“我倒是没多大的问题,就怕北北……”他故意只开了一个话头,给人留下无数种脑补条件。他对这场求助的结果当然已经胜券在握了,颜家老爷子当初亲自把她领回家的,其实一直都挺过意不去的,虽然现在人已经有些老糊涂了,但对北北一直都眷顾着,惦记着,就怕她吃了一星半点的亏。算准了哪怕北北翻了天了他也会只手遮天地给掩饰过去的,颜培风这才踏着潇洒的步伐迈进了首长办公室。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方石砚,里面的墨迹还有湿意,在空中做抛物线轨迹的时候洒出来几滴,他避得过端砚避不过墨滴,那墨水像是被赋予了挥洒者的怒气,狠狠地在他蓝­色­的军衬上怒放了,颜­色­深得像是夜。

“老大您可要息怒啊,这大把年纪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颜培风一脸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摘下军帽,姿态闲散。

“多几个你这样的,我都活不过明年了!”

“你说说,为了这些军规军纪,我都数落你多少回了,哪一回你放在心上了?!”办公桌后面的人气急败坏,“这回甚至都把外人带进军事基地了,真是岂有此理!”

还想继续训斥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

“郭秘书啊,老师呢,还在休息?身子骨还硬朗不?”他换了语气,变得敬重而恭仰。

“原来如此。”

“好,我知道了。”

“那就有劳郭秘书替我向老师问好啊。”

“那就这样了,郭秘书那您忙去吧。”

最后挂了电话的时候终于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得了得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这些家伙……唉……出去吧出去吧。”

……

颜北北上午有一节课,耷拉着眼皮子熬到头了才发现甘愿一直等在教学楼底下,他穿着浅咖­色­薄款风衣,微微仰着头盯着身旁的树叶,眉目染上一丝忧虑。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厚着脸皮赖着他后头拿经验升级,这不过短短一年,两人的关系已经天翻地覆了。

“学长。”她想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甘愿见她便迎了上来,面上有些急切,还没开口便拉着她匆匆抬步。

北北想要挣脱般地甩了甩手臂,嘴里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甘愿一直都没做声,嘴巴紧闭得像是贝壳,径自拉着她往外走。

北北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总觉得心里是愿意相信他的,加上自己­精­力不济,也就随着他走了。

车上的时候她歪头注视着甘愿略显严峻的侧脸,心里也知道有些不妙了。他素来面容清淡,喜或是悲情绪都并不十分明显,现在满脸愁容,显然是真出大事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试探着问道。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北北,咱们的妈妈,好像不太好了……”

颜北北这一刻像是站在凛冽的寒风中,风呼啦啦灌进了胸腔里,前胸后背都吹得沁凉冰冷。

“她,她怎么了?”她几乎觉得连声音都带着凉气。

甘愿却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

病房在最高层楼上,能够俯瞰城市的万丈红尘,颜北北跟着他站在病房门口,身体有些虚软,似乎浑身力气都用不上了。

房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仪器的滴答之声,蒋曼婷头发已经完全剃光,此刻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通过那些仪器传递着生命迹象。

“她在昏倒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甘愿看了一眼仪器显示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才又带着她出了门,关上了房门。

“去年年初,做完八个小时的手术后就倒在了手术台上,拍片检查出垂体瘤了。那个时候做手术的话成功和失败的比例各占一半,我劝了很久她都不肯做这个手术。她说,没有找到你,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在手术台上。”

“最近她头疼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三期的止疼药已经没法缓解她的疼痛的。北北,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劝得动她了。”

颜北北想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才慢慢道:“我先走了,我下午还有课……”

甘愿拉住她,眼睛里是多日没有睡足的血丝:“北北,你不要这样,妈妈没有错,她也没有一刻钟曾经放弃过你。当初我弄丢了你之后,爸爸妈妈费劲了心思才得知你被人贩子拐卖,辗转到了C市。他们两人到了C市,却完全失了线索,那些人口贩子也无影无踪。就在那个时候,爸爸那时候也正在办一件案子,突然就在C市发现了相关嫌疑人,在追踪过程中车毁人亡,就此丧命。”

“那时候我才十几岁,一个人在外公家里的电话机旁边,听到这个消息。短短的时间里,丢了妹妹,没了爸爸。大概是小时候身子骨也不太好,我发了高烧,生了场大病,只喊着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名字。姥爷没办法,就把我送到了C市的妈妈身边。”

“妈妈说,你是在C市不见的,爸爸是在C市走的,所以我们就定居在了这里,一边寻找着你的下落,一边陪着爸爸。”

“妈妈是医生,依靠着姥爷的资助,在这里建立了一家医院。她一方面是希望能够多救些人,为失踪的你积福积德,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关系调查更多人的资料,盼着有一天能够再见得到你。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常吃药打针,所以妈妈想,如果你还在,或许哪一天就进了这家医院。她加入了C市医生协会,就是为了拓宽关系,每个医院里都有你的病历资料。”

“我们完全没有料到,到头来,你竟然又回到了北京。直到我在学校食堂见到你,那时候你跟你同学喊着要两份,神态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我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发现了疑似牵挂了这么久的妹妹出现,怕的是这回又是一场竹篮打水。我越是接近你,越是发现你跟小时候的影像慢慢重叠,我一直喜悦而害怕着,不敢告诉她,就是害怕看见她失望的表情。早几年的时候医院来了个发高烧的女孩子,跟你生日血型都是一模一样,眼睛大大的像是会说话一样,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妈妈拿着病历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是沙哑的。最后验出来的结果却是一场误会,妈妈那天晚上拿着化验结果坐在办公室里一整晚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第二天早晨又穿上医生袍上手术台,只因为又一个病人需要她。她告诉我,每多救回一条人命,就能更加心安一点,或许那个在你身边的人,也能对你好一点。”

“北北,这些年,我和妈妈,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妈妈拖到现在不肯手术,就是因为相信,多活一天,就能多一线希望。”甘愿瘫坐在走廊尽头的地上,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影子落寞而萧条。

“那北北,你愿意给我,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北北似乎觉得站在那里,身子都僵硬了。她想,大概是昨晚上太累了,连眼皮都千斤重。最后才

慢慢掀­唇­开口:“好,我答应劝她尽快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上来请假啊

最近突然得到消息,尼玛比预定提前十天交论文稿啊

维妞还没写完TVT

最近需要断网闭关了

所以从现在起一周大概不会更文了

求大家保佑瓦顺利毕业TVT。。。

跪着退下

☆、第四八章

颜北北倚在厨房的门槛上看着里面系着维尼小熊围裙的人。初夏的温度刚刚好,正如这刚好的夕阳,带着不浓不淡的绯­色­,毫不吝啬地给他染上一圈温馨柔和的微光。他微微低着头,侧脸俊挺温柔,蹙着剑眉看着手里的菜单,却像是在考虑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这一刻,这样温暖。

叫她眼眶突然发酸。

“北北。”他终于发声。

“嗯?”

“我能理解你被我宜家宜室的气质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再次爱上我,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在厨房引诱我,后果是你负担不起的。”

颜北北跟着流氓混久了,清纯这种玩意儿早就随风而去了:“我嘞个去啊,颜培风你正儿八经浪漫点会死啊?!”

“正儿八经浪漫点我确实不会,但是。”他似乎故意挑逗她,慢慢凑近,“正儿八经浪点,我还是很拿手的。”

“……”她刚刚脑海里冒出来的温馨温暖温情在这一刻全部碎了一地。

怀山牛腩煲,怀菊带鱼,茄汁蘑菇和素炒青菜,晚饭的菜其实没有他常做她最喜欢的老几样,颜北北有些挑食,每回吃饭吃不到喜欢的菜就胃口提不上来,筷子戳了老半天夹不出半点东西。然而今天她却一言不发地把碗里的饭吃了个底朝天,还喝了一大碗火候充足的参药|­乳­鸽汤。

“是不是学校又要考试了?”他看出她的异常,挑了个话题开口道。

“你难道就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颜半仙?!”她眸子亮晶晶的,装出来的诧异。

“说吧,到底怎么了?”颜培风搂着她,一边往她嘴里送樱桃一边探听点口风。在他看来,颜北北突然变乖就跟动物园的猴子突然不吃香蕉了一样反常。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猴子拉肚子了或者是隔壁的母猴子把他甩了。然而颜北北,哪样都不是。

颜北北抓着他的手掌非把樱桃籽吐在上面,水灵的樱桃就连籽都是鲜亮的:“颜培风,你说,如果我姓甘了,爸爸妈妈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颜培风没料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怔了一瞬间随即失笑:“这些天你都在烦这个吗?那不是没事找事嘛。我今儿个明明白白告诉你,不仅不会,你还会多一个疼你的妈妈和哥哥,怎么样,合算吧?”

“那之前为什么妈妈那么反对我迁户籍的事情,我一提她就翻脸,还说我要是擅做主张就再也不让我踏回颜家一步了?”她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伺候,吞吐之间半碟樱桃已然下肚了。

颜培风想了想才道:“她那是嘴硬,心里是舍不得你的,怕你一走就把他们抛到九霄云外,所以才这么放狠话的。”

“真的吗?”

“咱家院子里种着多少棵紫荆树你数过吗?”

“呃?”颜北北以为他转移了话题,顺着思考了半晌,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春天的时候开得满枝都是,压得树枝都累弯了腰。”

颜培风笑着亲吻了她还残留着汁液的­唇­畔,带着微酸的香甜:“包括去年刚刚种下的,一共有十一棵。紫荆木是象征着亲情的,而我们家,正好是十一个人。”

颜北北沉默了半晌突然悟了过来:“难怪我刚来几天就见爸爸和妈妈在院子里种树呢,对了,圆圆出生的时候我还帮着浇水来着。”

“嗯,所以,你已经被种到我们颜家了,无论你姓什么,这辈子你都是我家的人了。”

颜北北没再做声,靠在他怀里呼吸平静,一动未动,就在颜培风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将怀里的人送到床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经满脸的泪水。

“我爱你大哥,我也爱爷爷爸爸妈妈二哥二嫂三个三嫂还有圆圆东东……”她薄­唇­轻启,呼吸还带着水果的香气。

“我知道,咱们先睡觉,明天起来就去认妈妈,好吗?”

其实每当颜北北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只要没有客观因素限制,颜培风总是要不够的。可是这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头一回当怀里的人是妹妹,没有半分逾矩的行为,尽管事实上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好久了……

颜北北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晚上忘了拉窗帘,阳光大喇喇的照­射­了进来,竟是一室安宁。颜培风还睡着,长长的羽睫低低垂着,掩盖住了平时深沉的眸子,微微朝外侧着的姿势让他的鼻梁­阴­影浓墨重彩,睡颜俊美无双。

颜北北轻轻啧了两声,带着类似于在菜市场挑到新鲜萝卜的得意打量着面前的人,时不时伸手勾勒比划,想要描绘出他的眉眼。

颜培风在她一有动静的时候就醒了,忍了好半晌终于在她挑逗似的吹着他眼皮子的时候破功:

“我昨晚上放过你可不代表现在会轻饶你啊,你就只有那十来个小时是我妹子的。”说完挑眉一笑,翻身将她压下,声音是大梦初醒的沙哑低沉,甚是好听:“现在,你恢复我媳­妇­儿的身份了。”

颜北北刚刚就为他美­色­所迷惑,脸颊是沉睡醒来惯常的绯红,此刻笑得魅惑。勾住他的脖子调戏:“妞儿,来,给你大爷媳­妇­儿笑一个。”

颜培风见她­精­神抖擞,也是兴致高涨:“哟呵,这现在笑一下就兑换一个回合,您看可好?”

说完还真笑得灿若云霞。

颜北北一听不得了,他要是就这么没完没了地笑下去她还不得赔上小命了,立马起身往他嘴­唇­上烙下一个深吻,将他弯起的嘴角堵住,顺便堵住会要她命的笑意。

颜培风顺势将她掐着腰转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方便除掉她身上碍事的衣服。颜北北本来也觉得没多大事,可是不经意一偏头,浑身僵硬了……

他们的房子在小区A座八楼,跟隔了不远的对面C座隔路相望,此刻对面楼九楼有个穿着随意却不随便的女人,正斜倚在自家阳台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

正上演着活体春宫的颜北北脸瞬间烧了起来,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外看。

颜培风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可是这个关键时刻要他起身去拉窗帘,那真是因为磨刀误了砍柴工,但是让人平白欣赏到他跟他媳­妇­儿恩爱也不是自己的风格。颜培风微一思忖,将北北搂在怀里贴得更紧,就往床下滚了过去……

因为床身稍微有些高,正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影,这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颜北北自打发现两人从床上战斗到地上就瞠目结舌为颜培风这被­精­虫占满了的脑子惊叹,果然,男人要的时候,那是十个火车头都别想让他停下来……

虽然知道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北北一想到对面站着个人,刚刚看了个活­色­生香的开头现在没准还在脑补耐人寻味的过程就觉得紧张兮兮的,浑身都有些绷着。

可是颜培风却爱极了她这副不敢大声呻吟不敢过分动作的样子,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睛是蒙了一层水雾般迷离而诱惑,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潮红,似乎连耳廓都变得粉红而透明了。

人娇而不自知,便是无上的美了。

不知道身体里第几次接近云端又跌进地狱,不知道眼前有几次一片花白无法分辨了。总之,颜北北筋疲力尽说话都费劲的时候,颜培风似乎终于肯放过她了,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宝贝儿,还要我笑么?”

颜北北撑着脑袋一阵猛摇头,声音是欢爱后独有的软而糯:“不要了不要了,人家是一笑倾国倾城,你是一笑寸铁杀人啊……”

颜培风又灿然一笑:“哦?你嫌我这只是寸铁?”

说完拉着她的手强行触碰下面的某部件:“这尺寸,真的是寸铁?”

颜北北发觉那玩意儿在她手里渐渐越来越膨胀,越来越灼热,烫得她手往后缩,瑟瑟开口:“不是寸铁,是……铁杵,对,铁杵!”

“多谢媳­妇­儿看得上这家伙,那就让它再伺候伺候你吧……”某人再次厚着脸皮持庞然凶器上阵。

颜北北欲哭无泪,尼玛这是闺房文字狱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三千强迫症,老觉得没有三千字的一章就不算一章= =

要不 晚上再来一章?

论文间隙还这么勤劳的人你们不撒花好意思么~~o(>_ ☆、第四九章

两人在客厅里闹腾的时候甘愿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蒋曼婷醒过来了,想要见见他们。颜北北心里纵然还是别扭着,这时候也知道不能耽误了,上回在病房看着她的脸­色­就不太好,再不手术就真坏事了。

两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却见一大群医生护士推着病床急急忙忙地从身边擦过,甘愿此刻穿着医生袍跟在后面,看到旁边站着的人,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一起往手术室方向跑过去。

一直到手术室门外,甘愿才把嘱咐旁边的护士给了她一套无菌服,让她换上跟着进门了。

手术室的大部分颜­色­是悦目的清新绿,那些手术器械是冰冷的金属­色­,在无影灯下变幻成随时能够取人­性­命的凶器。颜北北已经念了这么些年的医学,看过的解剖视频和现场也是不计其数,这一回却比第一次亲临现场还要害怕,恐惧像是涨潮的浪头,迎面而来,无处可避。她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教她本能地寻找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可是环视一圈,却看不到一双能够让她平静下来的眼睛,她慢慢地后退,越过那些护士,往门口方向移动,想要在恐惧灭顶之前逃离这方天地。

甘愿在旁边犹如钉在原地一般,眼里已经没有了周遭的一切,更加顾不上她的临阵脱逃。

颜培风在手术门口的椅子上等待着,听到自动门打开的声音便抬起了头,只见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口罩早就在疾奔之中歪歪扭扭了,露出她满脸的惊恐颜­色­。

颜培风心里一阵抽疼,将她收紧:“怎么了,别怕,怎么了?”

颜北北其实就喜欢占嘴上便宜,平时咋咋呼呼,老起哄着看鬼片找刺激,其实胆子不大。一条蛇,一个惊雷都能吓得她好几天睡不着觉。

“颜培风,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心里只想着逃开,逃得远远的。

颜培风知道她心里恐惧的是什么,慢慢顺着她的脊背,平复她急促的呼吸,另一只手搀着她坐到一边,慢慢开口:“好,那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你醒过来我们就走,行吗?”

颜北北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拽着他往外走,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赶着。

颜培风叹了口气,只能随着她到了车里才开口:“北北,没事的,自己医院的医生,怎么能让院长出事呢。”

颜北北虚脱了一样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闭着眼睛,神情是淡的近似于无,可是颜培风却能一眼就看到她心底,那是一种惶然的躲避,害怕亲眼目睹了手术的失败,却又彷徨于那连自己都解不开的心结。

“大哥,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听说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手术刀下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她怎么能这样放弃自己呢?”

颜培风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在天际翱翔,时至今日,遇到再危急再千钧一发空中险情他都能从容自若老僧坐定最后化险为夷平安回来。似乎这一切都难不倒他,都没法让他觉得手足无措。可是现在,他看着最心疼的人流泪,最在乎的人悲伤,却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用这双有力量有温度的手臂,将她揽过来,只有用这宽阔坚毅的肩膀,让她倚靠着。

一时,车里只剩下静谧如无的呼吸。

“北北,对不起。这些年我陪你的日子这样屈指可数,这么多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承担……”

“颜培风,我想上去看看了。”怀里的人突然开口。

“好,我陪你进去。”

……

手术还在进行中,颜北北抓着颜培风的手,力道渐渐收紧。颜培风觉察到她的不安,反握住她,似乎在通过手掌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人鼓噪的胸膛,渐渐规律而平静了下来。

微创手术的过程在显示屏上被放大了无数倍,只看得到血­肉­模糊的景象,不断的有手术钳和手术刀那些冰冷的东西在里面搅动,拨弄。白­色­的肿瘤已经长得像是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慢慢地变得

清晰而完整,渐渐地展示在了屏幕上。

颜北北这时候反倒平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已经没了刚刚那股潮潮的湿润。颜培风侧过头看她,虽然口罩遮住了表情,却遮不住她眼里那微微闪烁的光芒。那不再是畏惧不再是彷徨,反倒是一种从执着中衍生出来的坚强,像是被一种信念支撑着,变得沉着而坚定。

他这才发现,北北已经不是那个初进颜家门槛是沉默而自闭的孩子了,也已经不是只会在他怀里撒娇接受宠溺的小女人了,身体变得脆弱,心里却慢慢地在蜕变,变得坚毅而亮烈,像是毛毛虫的破茧成蝶,更像是凤凰的浴火重生……

手术整整持续了十个钟头,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颜北北除了学校军训就没站过这么久了,虽然腿脚已经开始发麻,身体已经感觉到无比的疲累,却依旧咬牙坚持着,想陪着她到手术的最后一秒钟。

颜培风扶着她微微有些站不稳的身子,听到主刀医生宣布手术成功并且做出收官指示时明显感受到手臂里的人已经将大部分重心交给他了,垂着眼皮阖着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似是放松,又像是叹气。

甘愿中途目睹了他们俩一起进门,没有说话,这时候似乎也筋疲力尽,走过来的时候眼眶里还蓄着将落未落的泪滴。他猛地将北北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把人箍痛,声音是嘶哑的,他说,北北,太好了,谢谢你……

说完这话他就整个人压倒在了北北的肩上,北北承受不住,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颜培风,半晌才抬起手将他抱住:“是啊,哥,太好了。”

颜北北的这一觉睡得又沉又久,晚上吃的饱饱之后就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颜培风已经去了部队,她坐在床头,回想着昨天的哪一场惊心动魄,渐渐出神。

……

“阿风啊,今晚上你别走得那么急啊,跟我去见个人。”

“我今儿有事,没时间。”颜培风刚跟设计师工程师开完会,出来就被秘书叫到首长办公室了。

“这不是跟你打商量,这是命令。”人口气都严肃了。

颜培风这才把视线从手上的资料移到办公桌后面的人脸上,发现那人眉毛都竖起来了,才缓缓开口:“那好吧,尽量速战速决。”

说完起身就出门了,留下吹胡子瞪眼的人。

……

“愿愿,你妈情况怎么样了?”早已发­色­苍苍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蒋成鹏拍了拍坐在病床旁边的甘愿,才抬头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

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抗日战争,参加过抗美援朝,这一辈子战功累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腾出给他最宝贝的一对儿女。

等到他看透世事之后回首,才发现最珍贵的儿女,早已经伤痕累累。

妻子去世得早,所以满腔的柔情都已经烟消云散。再加上他是有些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的,这在他脑海里似乎像是一颗毒瘤,所以自打这个固执的女儿罔顾他的反对嫁给没出息的小警察之后他就觉得失望极了。虽然对女儿的期望没有那么严苛那么高,但是他蒋家门庭辉赫,配得上他掌上千金的的必须都是世家公子,而不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对外宣告的无名小辈。

所以当初这个女儿背着他跟随那个小警察私奔的时候他真的气得七窍冒烟了,既有痛心,也有失望。

一直到这个女儿落魄着回家,跪在门口一天一夜求他帮忙寻找的时候他狠下心没有理会她。

那时候他正处在低潮时期,心情烦躁,偏偏素来引以为傲的儿子因为一些丑闻败坏门风,影响他刚刚在望的升迁。这所有的负面情绪累积起来,加上他争强好胜的不服气,这个时候就完全忽略了女儿的心伤。

直到他得知那个不被承认的女婿以身殉职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需要他这个爸爸的女儿,支撑着整个家庭。

似乎是处于歉疚,抑或是那所剩无几的亲情作祟,他才开始关注这个女儿。眼见着她从当年环绕膝下的小姑娘,长成了能够撑起一片天的母亲,再到救死扶伤的医生。见证着她从丧夫之痛中慢慢走出来,领着不过十来岁的儿子变得坚强而从容。不得不说,他是心疼的,但是这么多的隔阂已然存在了,他对这段父女情已然无力回天了。

前两天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自然是吓了一跳的,人老了,就脆弱了,那些年轻时候抛之脑后的亲情,现在才慢慢浮上心头,看得就格外重了。

他缓步走到病床前,伸手触摸了一下温热但也已经皱纹丛生的额头,突然就老泪纵横了。

原来他的女儿,都已经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了有木有!!!

其实这章写得有些伤感,北北的妈妈也是可怜人,大抵是母女同命,所以我觉得她们一定可以相互理解的。

码字到现在啊好苦逼 求撒花安慰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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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包厢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颜培风正好坐在窗户边,逆着光抬起头,就看到了蒋慎思站在门口。

她平时在部队里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不施粉黛,身量笔直刚劲,不输须眉。今天却特地换了套­祼­­色­束胸连衣裙,配着银质吊坠,海藻一样浓密黑稠的卷发慵懒地洒在肩头,衬得眉眼娇柔,竟是十足的女人味。

颜培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蒋成鹏一向对这个不依仗家世只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得有声有­色­的颜家长子甚为满意的,如今见了面只见他面容沉静,眉眼只见虽然有着焦躁但掩饰得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得见。心里

的满意度瞬间提升了,真是越看越顺眼。

颜培在见到这爷孙俩的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老首长的良苦用心。心下再恼,也没皱眉头,只是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没有多客套,也没多亲热。

一场饭局各怀心思,就吃得各有各味来。

颜培风心里巴不得下一秒钟就结束他直奔回家,蒋慎思知道他心在曹营心在汉也是五味杂陈,两位老首长会晤却十分融洽,推杯换盏之间都是过往的战友情和以后的媒人情甚至隐隐有点亲家欢的味道。

“小颜我看着挺好,为人沉稳,做事沉静。我们家思思常跟我赞扬那个神乎其神的队长啊,都算得上是顶礼膜拜了,对我都没这么高的评价。”蒋成鹏扫了一眼自己的孙女,今天打扮得体,略有些娇态,乍一看跟当年的女儿还是有些相似的。

“思思也不错啊,在咱们队里那可是巾帼英雄啊,胆识过人,颇有几分你当年的大将风范啊。”

“过奖过奖。”

……颜培风起身打断了两人没止境的互相吹捧,欠身说了声失陪就出来了。

蒋慎思随后尾随了出来,刚开了包房的门就看到走廊的灯光泛着幽幽的清光下,他长腿微微交叠地倚在墙边跟人打电话,声音沉沉,温柔而不真切。

偶尔低低的笑出声来,像是夏日厚厚的云层之外的闷雷,从她耳朵传到胸腔,炸得有丝丝的疼意。

“思思,怎么站这儿?”蒋成鹏刚出门就见他的宝贝孙女呆愣在门口,顺着视线就看到不远处一门心思投入在电话里人。

其实他的表情在不算亮堂的灯光下并不清晰,可是蒋成鹏就是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跟他关系不一般。

他拍了拍蒋慎思的肩膀,又微微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蒋成鹏搁筷,擦了擦嘴征询了下他的意思:“小颜,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

他这句问话是充满了技巧­性­的暗示的,没有直接说是“思思”而是强调“我孙女”,无疑是拿出蒋家的家族权威出来镇场。意在表达的并不仅仅是对蒋慎思的接受,而是对整个蒋家的接受。

颜培风哪里听不出来,只思索了一秒钟,道:“不怎么样,时常爱撒点小脾气之外,还不安分,三天两头出点事让人善后。”

两位长辈被他的言论刺激了,猛地向蒋慎思投去审视的目光。蒋慎思脸都憋红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颜队指点指点,这孩子心气高,不服输,脾气拗得很。”蒋成鹏头一个回神,圆场道。他虽然是亲爷爷,但跟孙女相处的时间不多,便相信朝夕相处的队长自然比较了解。

“首长放心,这个我颜培风责无旁贷。”

蒋慎思狠狠抓着筷子,默默听着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心下越发凄然。她其实一早就知道晚上来见的是他,纵然被无数次现实击退,她还留着最后的一丝期盼,­精­心装扮了一下午,企图能够让他惊艳一下下,也盼着没准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会对她刮目相待的。

可是没有,从刚进门的看她第一眼的眼神里,她就知道自己再多的不服输,都已经毫无用武之地了。那不是惊艳,不是诧异,那只是遇到跟自己心上人有相似之处的人的打量,或者在他心里,就在那一刻被北北甩出了老远。

最后这场变相的相亲宴在外表友好的氛围里收官,颜培风礼貌地道了别飞奔着离开。蒋慎思只觉得这一顿饭吃得极累,大概是太久没穿高跟鞋配裙装,她觉得这比飞一天都累。

“思思,男人都是这样的,你要懂得分寸,适时的退让才能更好的进攻。他颜培风再目中无人也不能不忌惮着我们蒋家的背景,你去了不会吃亏的。”蒋成鹏自以为看穿她的心思,开解道,“况且刚刚我听他的语气,平时在部队里对你是极为照顾的,并没有那么不在意的。男人嘛,谁没朝三暮四过?”

“……”蒋慎思根本懒得跟他解释,敷衍地点了点头算完事。

……

颜培风刚打开门就看见北北抱着抱枕笑得东倒西歪,腿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一不小心就把马克杯扫到地上了……

“多少年了,端庄俩字还不会写?”他弯腰捡起杯子,幸好里面那些她喜欢的糊糊状物体已经被吃­干­抹净,不然,这浅­色­地毯又要遭殃了。

“怎么,这还没结婚了你就嫌弃了?”她像小狗一样在他脖子嘴巴附近嗅了一圈道,“你今晚上吃龙虾了,哼,竟然吃独食!”

颜培风一个利落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我这是娶了个媳­妇­儿还是养了条警犬啊?”

“别想着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今晚是不是跟谁出去偷腥了?!”又凑上来闻了闻,在他衣服上寻找类似于头发或是吻痕之类的可疑痕迹。

“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就跟俩领导和战友一块儿吃饭,唯一的腥就是桌上的龙虾了。”他觉得好笑,“这还没过门呢,就兼职太平洋地区警察了啊。”

颜北北瘪着嘴:“谁知道呢,电视里刚刚说,不偷腥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不行,就像上青楼的太监,没有作案工具。还有一种。”她瞟了他一眼,“就是聪明的没被发现。”

“……”颜培风果断拿起遥控板换台了,这年头的节目,真是教坏人。

……

蒋曼婷是在半夜里醒过来的,嘴里絮叨地喊着一个名字。

甘愿凑近了才听清楚,她喊着的是,甜甜。

观察了仪器上的各项指标数,他才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甜甜睡着了,天亮就过来了。”

他突然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似乎从甘甜出生,他就不喜欢她。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甘甜夺走了爸爸妈妈的疼爱,抢走了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取名甘甜,就是因为她一出生竟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落地就哭,而是皱着小脸笑得甜甜,深得万千宠爱。

爸爸妈妈对她的表扬永远比自己多,对她的关爱也比自己多。每次她做了坏事,总是没心没肺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无辜,然后心安理得地把责任一股脑全扔给他。然后被骂被罚的永远都是他。永远嫌自己的冰激凌不够吃,然后小霸王似的夺走属于他的那份。他抗议­性­地惩罚一下她都会被大人训斥不懂事不知道让让妹妹。

那时候他做梦都希望妹妹这种生物从他无比悲催的生命里消失,再也不要出现了。

甚至于在她刚刚丢失的头几天里他一点都不想念,也没多少内疚,甚至有些窃喜,他终于能摆脱这个扫把星了。

可是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母亲的悲伤绝望,父亲的沉默失落,他心里渐渐堆积起来的思念和愧疚,让他深刻的认识到,甜甜不仅仅只是一个妹妹,她是全家捧在手心的人儿,是全家的心头­肉­。那些他怨恨,厌恶的情感,到头来不过是一种别扭的爱而已。

……

早晨的时候颜培风没时间陪,北北一个人去了医院。刚到门口就碰到甘愿出门,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甘愿终于开口:“你来了?妈醒了,我回办公室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过来,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她点了点头,等甘愿走出了好远才轻声喊道:“哥。”

只可惜,这一声无人应答。

病房里静悄悄的,出了观察室全身的的仪器管子都去了很多,病床变得清爽了不少。病床上面的墙壁上有幅油画,是一个小女孩,梳着两只翘上天的小辫子,大大的眼睛里是笑意盎然,脸上红得像是初升的太阳。

蒋曼婷似乎感觉到病房里进来了人,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就看到了惦记了十几年的人了。

她的女儿还是喜欢穿裙子,在晨曦中亭亭玉立,像是带露的花瓣,娇­嫩­,惹人怜爱,一如往昔。

“甜儿,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想到吧 咱们北北还有个名儿叫甘甜呢

为了以后的甜蜜

大家尽情撒花吧~~~~

☆、第五一章

颜北北觉得这是这辈子头一回被人喊作甜甜,可是却如同听了无数遍一样熟悉,就好像是她一直傍身的外号一样。

她终于伸出手,握住向她伸过来的那只苍白枯瘦的手。因为生病,手背上瘦的的血管都爆出来了,手心里也是冰凉,握在手里,像是枯败的树枝。

已经摘了氧气罩,但是她说话的声音依旧不甚清晰,大抵是手术之后太过虚弱,声音就变得飘渺,像是山里的晨雾。

“我刚刚做梦了,梦到你和你哥小时候了,哭着吵着让我背呢。”颜北北隐约看到她脸上有一丝笑意,“你那会儿长得可结实了,浑身­肉­鼓鼓的,人家三岁的姑娘还没三十斤你都超过你哥了。”

颜北北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真真切切的听得到来自她的声音。那一年跟顾意一起去电影院看《唐山大地震》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顾意嘲笑她难得的没狼心狗肺。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颜北北当初的眼泪里,大部分不是为了那场天灾人祸,而是为了那个舍得下女儿的母亲。那个时刻,女主角心里的怨恨,她几乎感同身受。可是电影的结局,母女相聚,算不上皆大欢喜,却也是了却心事。那时候她想,那么她的妈妈,是不是也像电影里那样,坚持在等待,在寻找呢?

“其实你小时候可鬼­精­灵着呢,又爱哭又爱笑,更嘴馋,每天一醒过来就哭着闹着要吃。那时候你爸可疼你了,每天下了班就愿意架着你满院子跑。你偶尔也乖得很,尤其是听故事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听得十分认真。那个时候你爸笑着承诺,说给你讲一辈子的故事。不知道是他不守信用呢,还是这辈子太短,这样匆忙的就没了。”

颜北北低着头,眼眶里慢慢有些涩,有些疼,最后终于开始湿润,泪水还是凝结,还没饱满,就啪嗒地滴了下来,砸在交握的手上,依旧温热。

“甜甜,你别怨你爸没有等你,也别怨你哥的粗心。你小时候老是愿意跟在他ρi股后面,他虽然嘴里嫌弃着,但心里其实是疼着你的。你丢了之后,他变了太多了。不爱笑,话少,常常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我知道,那个时候他是在想你,他是在自责。”

“别说了,别再说了。”颜北北出声制止,摇摇头,“我不怨他,不怨您,我谁都不怨。”

“我跟哥是在游戏里碰上的,那时候他可牛了。是游戏里的大神,冷冷的,拽死了。玩了三个月就比我玩两年的级别还高,那时候我就仰慕着他呢,天天跟在他ρi股后面,就觉对跟他亲。”

“知道他是我学长的时候我老崇拜他了,天天拿他当偶像,当终身奋斗目标。那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这个院系瞩目的优秀毕业生,竟然是我的哥哥。”

长长的走廊里有光漏进来,显得沉静而幽深,偶尔有走过的小护士,诧异地看着医院里最帅气的医生,穿着纯白的医生袍,站在病房门口,罕见的,泪流满面。

……

顾意常常翘了自己专业那些课程过来蹭她们的药理课,原因很简单,因为孙老师虽然已经年逾四十,却风采依旧。

“你犯得着吗,今天不是有专业课,你还逃?”颜北北总觉得笔记写不过来,百忙之中抽空问。

“本姑娘天生丽质,不用听课照样拿奖学金。再说了,孙老师今天穿白衬衣的样子真是帅爆了,尼玛相比之下我们院的那些个老教授老学究挫得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眼睛。”她偷偷地关掉快手机门声闪光灯,趁着老师没注意按了好几下。

“那颜培宇呢,你不是觉得他是世无其双的帅咩?”长得再帅讲课这么罗嗦,笔记这么多,她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别跟我提这个人,世无其双的渣。我算是擦亮了眼睛了,这辈子我再跟他说一句话我就随了你们的颜姓!下回再让我碰着了,二话不说一顿胖揍,才能解了老娘的气!”她眼里是仇恨的光芒。

颜北北给她顺了顺毛:“其实他就是花心了一点,您老人家要是心地善良就赶紧收了这妖怪,免得他继续为祸人间了。除暴安良,匹夫有责啊。”

“那就让匹夫收了他吧,老娘再收了匹夫一统江湖。”

“……”

“对了北北,我听说你找到亲妈了,怎么,有没有豪气万丈地往人脸上泼咖啡,记住,别太烫了,回头还得担上个不孝的罪名。”

“那是我对颜培风相亲对象的做法。”

“你太善良了,搁我身上,早该泼硫酸了。不过,你亲妈是谁啊?我告诉你啊,要是富甲一方就赶紧认祖归宗,拿了财产就跑路,要是穷门小户就死不认账。”顾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建议。

“我亲哥就是甘愿学长。”颜北北一边写笔记一边不甚在意的回答她,声音虽然不大,却犹如一个炸雷响在耳边。

顾意吓了一大跳,一时忘了身处教室,大叫了一声,打断了尽然有序的课堂,瞬间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她犹不自知,穷摇着恨不得钻地缝的北北:“那你岂不是院长千金了?!我靠,北北,你命真好,到哪都是富贵相啊。”

北北用书盖着脸,往桌子底下躲。

孙老师终于出声维持了课堂纪律,重新开始讲课。可顾意被“请”出了教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呆愣愣的。

下课颜北北刚收拾好东西顾意又冲进来了,拉着她不撒手:“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们家颜队长知道咩?会让你认亲吗?”

“顾意,你陪我去趟医院吧,去陪我妈说说话。”颜北北想起前几天去看她的时候蒋曼婷说想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颜培风和顾意,大概就是最了解的吧。

“好哇,去见院长大人喽!”

“我先说好啊,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你不许太吵闹,不许尽说些撩猫逗狗的混账事,也别说苦逼事,尽量拣些好的说。”北北刚开了口就后悔了,顾意这个大嘴巴最擅长的大概就只有弄巧成拙

吧……

“放心,我知道分寸。”顾意拍拍胸脯的样子让她心里更没底了。

果然,等被支开的她回病房的时候就见这一见如故的两人都是以泪洗面了。她满心的疑惑,难道她的过往就那么悲情那么虐心?犯得着这么大动静么?

一直到回来的车上,颜北北还拉着顾意刨根问底:“你到底跟她说了啥啊,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我又不是台湾苦情女主。”

顾意红红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当然不是,我跟你亲妈这叫莫逆之交,她是因为生了你这样的怂货而掬泪,我是因为交友不慎而忏悔。”

“……”

颜培风在驾驶座上笑出了声,颜北北瞪了他一眼,害恼带嗔:“载我们去吃好吃的。”

席间颜北北去了趟洗手间,颜培风才端起桌上的饮料朝她敬了敬,才悠悠开口:“谢谢你,这一杯我替北北敬你。”

顾意受宠若惊地举杯,在她心里颜培风就是个被北北糟蹋了的谪仙:“哪里哪里,你能包容那二货这么多年,还是你比较劳苦功高。”

颜培风笑着点头,揽下功劳:“那倒是。”

顾意瞬间就明白,颜北北这种欠揍的­性­子,是谁的言传身教了……

北北觉得今天算是撞邪了,她出了趟医院买点东西回来,顾意跟她亲妈就哭成一堆了,现在她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桌上的气氛又变幻莫测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颜培风还好说点,情绪一向都不显山露水,但是顾意就奇怪了,脸上的表情怎么跟前几年看到偶像负面新闻之后幻灭了似的?

难道她连续错过了两场好戏?

……

C市的春天永远只能让人看到背影,但是夏天的存在感就明显增加了。颜北北最近过的是从未有过的舒心,虽然那一声妈还没启齿,但是她心里面早已经默认了。

蒋曼婷的术后恢复不错,脸上也慢慢有了颜­色­,对着她就变得爱笑了起来。听甘愿说这些年她一直都没这么轻松过,也笑得这么幸福过。

颜北北其实心里是原谅了这一切的,并不是她有多伟大,而是听了颜培风的话。某天晚上覆雨翻云之后她破天荒地没有昏睡过去,颜培风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个问题就好像一把金钥匙,突然就让她觉得解脱了,让她觉得豁然了,让她觉得这一切的接受和原谅,变得理所应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谁能猜出这是啥问题咩。。。

ps:新文突然不想写颜二了,想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各自的爱情,大家觉得肿么样

推文咯,目目的新文

☆、第五二章

他问的是,北北,如果时光再倒回去一次,你是希望永远没有迷路没有遇见我,还是希望遵从命运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我?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身抱住他,难得的煽情:“我要遇见你,如果我一定要选择的话,我选择旧路。我想,如果老天爷让我在那一年里失去了一切,就是为了成全我们的相遇,那就说明你比我的一切都重要了。”

颜培风笑,没做声。

他其实不敢想的,他舍不得她被抛弃,舍不得她难过,却更舍不得跟她错过。

颜北北有段时间迷上了重生的小说,他回家的时候常常看她抱着pad窝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神情专注投入。饭桌上还兴致盎然地给他讲那些打发时间的故事,不过是女主角头一回过得很凄惨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就再给了她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同时保留她们上一世的记忆,让她知道哪些弯路走不得那些路是捷径。女主角通过先知的能力加上洞悉世事之后淡定的­性­子,最后过上了如鱼得水皆大欢喜的日子。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其实知道她是想有个机会的。

……

贺思婕听他开口就十分气愤:“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们不反对你俩了,你们就给我安分点。这事儿捅出来最难做的是北北,你是想让她彻底离开你是不?”

“您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啊,这事儿我压根就没打算让北北知道。我不会让她知道,北北的母亲肯定也不愿意再伤害她。不过即便那是个意外,但是到底是我们家对不起人家,怎么着都该要有个了断的啊。这次见面一是为了我和北北的事,二来也是你们俩出面好好赔礼的时候了。”

贺思婕没做声,半晌才别别扭扭道:“这事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回头一块儿过去。”

挂了电话她就往楼上书房去了,大气沉肃的办公桌后面的人还带着老花镜看着文件,时不时往电脑上看一眼,皱起的眉头千沟万壑。

“歇会吧,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消停。”她走到颜秉正身后,替他揉揉肩膀。

百炼钢的脸上难得有些温柔之意,抚着在他肩膀上的手:“这么些年了,还是只有你按得最舒服,力道适中。”

“是啊,都这么些年了,这一转眼啊,咱们都老了。”贺思婕一边揉捏着一边唏嘘,“阿风出世的时候我才多大来着,刚满二十吧。可是你看,这都快六十了。今儿个早上梳头发的时候发现一绺白头发了,记得前几年的时候发现一根白头发我都吓坏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放心,还有我陪着你一块儿老啊。”察觉到她的叹气,颜秉正安抚般地拍了拍她。

“对啊,我记得有一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几个孩子给咱们俩订了一桌西餐,还点了两根蜡烛啊。是九几年的时候吧,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餐厅就咱俩,背景里面放的是红极一时的赵咏华的歌。是叫《最浪漫的事》吧?”似乎是想到往日里的美好时刻,贺思婕的表情也放柔了,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笑意荡漾开来。

“我记得那时候你都感动得哭了吧,幸好餐厅就咱俩,不然脸都没地方搁了。”

“是啊,那时候你难得浪漫一回愿意说点情话给我听,那可是我生命里最感动的时刻之一啊,怎么能不哭。”贺思婕笑道。

“情话又不是能当饭吃的东西,你们女人啊,都一个样。”

“对啊,女人其实都很容易知足的,偶尔一句动情的话语,一个关心的动作,都能乐得几天吃不下饭的。”她坐在他边上,脑袋搭在虽然已经不够结实但依旧踏实的肩膀上,“我小时候还雄心壮志,想着效仿武则天建立自己的王国呢。”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觉得,有这样一方让我依靠的肩膀,才是真正的幸福啊。”贺思婕叹了口气,“你说当年我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颜秉正到这里就明白她的目的了,也有些无奈:“不是说这事儿翻篇了吗,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秉正啊,你知道北北找到她妈妈的事了吧?”

“知道啊,怎么了?这事不是不了了之了吗,当初狠得下心卖给人贩子的父母,今天还有资格来认女儿吗?”他突然觉得有些问题他好像忽视掉了,贺思婕不是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人。

“她亲生父母是谁?”

“你猜的没错,当初因为我们的一时鬼迷心窍­阴­差阳错害死的甘警官,就是北北的亲爸爸。”贺思婕垂下眼皮,声音也有些颓然。

颜秉正显然被这个事实震惊到了,拿着钢笔的手突然一抖,正字的最后一横变得有些歪歪扭扭了起来。

“北北和阿风知道这事吗?”

“北北肯定接受不了,阿风知道。”贺思婕见他脸­色­恢复平静才开口,“我们的一致意见是这件事对北北要保密的,最后永远都不让她知道。”

“他们找到甘警官的妻子和儿子,也就是北北的亲妈和亲哥了。当年北北的走丢也是一场意外,不是他们夫妻人为的。”

颜秉正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就这俩天吧,咱们去看看。也商量商量阿风和北北的婚事。毕竟我们也为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再大的恨,也该放下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来,别影响俩孩子。”

“嗯,那我先去休息了,你早点完事。再卖命也当不上国家主席。”

颜秉正靠进大班椅里,思绪犹如这初夏的雨,渐渐纷飞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才四十来岁,仕途正是如日中天。本来资历不凡,再仰仗上位高权重的颜家大家长,就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局长了,是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风头可谓一时无两。那时候贺思婕既当妻子又身兼秘书,为了他前前后后忙得焦头烂额。

人被捧地太高,就容易忘形了。一得意忘形,就忘了最初始的自己了。

颜秉正那时候迎接着八方源源不断的赞贺,一不小心就着了眼红者的道儿了。等到检察官查上门的时候他才知道被人摆了一道。

那个负责案件的检察长,便是辛辛苦苦一步一步从小警察奋斗上来的甘万里。

贺思婕也心焦烦躁,几方疏通才发现这个甘检察官油盐不进,是铁了心要让这新上任的局长摔上一跤。

大多数局外人都知道颜家不是谁都惹得起的,即便现在小小的退一步以后总会东山再起的,但是偏偏这个没背没景检察官死活咬着不放。

颜秉正风头正盛之际被挫了一下锐气,也是心有不快。

两人合计了一下,准备杀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检察官的嚣张气焰了。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自然就有人收拾­干­净了。

那个年代的清廉反腐也没有多大的力度,不久之后,这新局长涉嫌收受贿赂一事便不了了之,相反,相关人员全部离奇消失,据说全都调往来了偏远地带。

首当其冲的就是检察长甘万里了,一举打回原形,回到原来的警局里做回最底层的小警员了。

或许是心里的正义之气不允许自己这样轻言放弃,虽然身处低处,但甘警察却依旧没有死心。

他坚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意孤行地查访了下去。

贺思婕渐渐发觉了有人在还咬着不放,便派人一直跟踪着那个企图搅浑一池子水的小虾米,嘱咐有动静就扼杀在摇篮里。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颜秉正不能再有任何的负面新闻了。

但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吩咐,竟让后来的事情,变得这样物是人非了。

在C市境内甘警察发现了当初涉及这场陷害事件里的­操­作人员,便穷追不舍。大概是跟踪他的人也没料到他最后突然猛踩油门,也或者是加上大雨滂沱,可见度根本就不够,谁也不知道车祸发生当时的情景。

只是两个车的车主,都死于这场雨夜车祸里。

没有当事人在了,这件事被警察判定为意外事故,最后就像是被淹没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再无人提起。

只有当时贺思婕吓得晚上常常做噩梦,半夜里突然惊坐而起,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她不后悔,却心存内疚。而他在以后的政治生涯里,也时时想起这场算不上意外的意外,警醒着自己,切忌再重蹈覆辙,是在为夫妻俩赎罪,也是为了图个心安。

原来真是人在做天在看的,他以为翻篇以为尘封以为遗忘的过往,老天爷却不甘心就此放过他。

如果这一场历史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他此刻也只盼着,别伤及无辜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快要结尾了

姑娘们可点播番外哟

ps:有善良好心的美人儿愿意包养维妞的专栏咩?就素上面那个萌货。。。。

☆、第五三章

蒋曼婷能够下地走路的时候窗外的池子里开出了今年的第一朵睡莲,像是慵懒的公主,闲闲散散的任由水波托着,半开半敛。

颜北北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慢腾腾的往洗手间走着,步履蹒跚,像是上了年纪力不从心的老人,穿着病号服,背影萧条。

她急忙上前搀住她,扶着慢慢的往里走。

蒋曼婷见是她,十分高兴:“我一个人能行的,床头柜子上有刚刚护士送过来的芒果,你自己去剥了吃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东西。”

颜北北没做声,执意将她扶到洗手间里才出来。她最近常常想起当初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颜培风不在身边,她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彷徨,还有浓浓的不舍和绝望。蒋曼婷握着她的手,一边为她打气一边安抚着她,眼里流露的是显而易见的疼爱,那时候她不明就里,以为不过是一个医生的仁心仁爱。

顾意问过她为什么能轻易原谅,她没做声。

她的走失不是任何人的错,这场命中注定的分离,便是那场命中注定的相遇。她怨什么,怨谁?

现在的结果,便是最两全其美的了。

“北北,今天留这儿陪我吃顿饭吧。”走神之际蒋曼婷已经回来了,坐在床上问她,眼神里都是期待。

她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虽然是单独准备的,可是这一顿还是主要以清淡为主。两人对桌而坐,病房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蒋曼婷时不时替她夹一筷子菜,也顾不上她碗里已经堆成山的现状,嘴里还絮叨着:“多吃点,这个有补气的作用。”

“好了,我的碗已经装不下了。”在颜家吃饭的时候,大场合有专人布菜,一般的时候都是自己选择的。北北此刻有点不习惯,却又推脱不掉,只有硬着头皮全部吃光了。

“小时候可没这么乖巧,十分挑食的,这样不吃,那也不吃。却常常大半夜的嚷嚷着肚子饿,要吃桂花糕,要吃驴打滚。你爸宠得都没型了,二话不说套上衣服就出门给你买。”

“爸爸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北北突然开口。

蒋曼婷停顿了好几秒钟,才笑着开口:“一直都是个小警察,太耿直了,一辈子不被上司赏识。”

北北点了点头,她那天在夜里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爸爸是个好人。

“等我好了,带你去看他,他肯定很高兴。我以前常常做梦,他在梦里数落我办事不利,这么多年,连自己女儿都找不回来,我每回都理屈词穷。这回我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给他看看我找到闺女了。”蒋曼婷别过脸,擦了眼角的泪才继续说。

“我以前常常­操­心你这样的胖妞儿肯定以后嫁不出去了,你爸特别气愤,说只有了不起的人才配得上咱们闺女的。”

“我看颜培风对你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你爸估计也放心了。”

离开的时候蒋曼婷突然拉住她的手,试探­性­的问:“北北,我明天就出院了,你明天还回来看我吗?”

北北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晚上回家的时候颜培风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颜北北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了,便凑上去举着手里的蛋糕:“看我特地给你带回来的蛋糕,你最爱吃的慕斯蛋糕哟。”

颜培风连眼皮子都不抬,爱搭不理:“那是你自己爱吃的。”

颜北北讪讪的缩回了手:“你在看什么啊?《舌尖上的中国》,这是什么,好看么?”

不一会儿,颜培风发现旁边的人没了动静,转过头就看着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有一勺没一勺地往嘴里送着蛋糕……

顿时哭笑不得。

“啊喂,你­干­嘛抢我蛋糕?!”她眼睛一下都不离开电视屏幕,嘴里还在嚷嚷着,不甘示弱地伸手过来抢。

“你刚刚还说这是特地带给我的呢,是谁早上答应晚上给我展示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来着。我为了等你,还没吃晚饭呢。”他气愤地指责这个有了亲妈忘了老公的白眼狼。

“啊!”颜北北经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忙道歉,“你等着我大展拳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刚刚电视里怎么说来着,对,打动你的心的厨艺!”

其实颜培风自己压根也没做啥指望,这种拍着胸脯自吹自擂的话颜北北已经说了不下白次,每次不是打动他的心,而是差点烧了厨房揪起他的心。

不过这个过程不在于结果的好坏,而是她愿意为了他的这个过程,他是极为享受的。

“先放牛腩,不是西红柿!”他急忙制止怀里又有些手忙脚乱的人,更正指导。

颜北北行动不便,身子往后蹭了蹭他,出声提醒:“你手放开,我不好­操­作。”

“你要­操­作什么,我手长,我替你来。”虽然嘴里说着,却仰仗着手长,已经从她长T恤衫下摆伸了进去,轻拢慢捻地挑拨着。

颜北北一会儿就有些扛不住了,腿有些发软,颤抖着调成文火,却怎么都找不到地方。

他坏笑了起来,手上像是以她身子为钢琴琴键一般或轻或重地弹奏着,滚烫的吻也从耳后蔓延开来,渐渐游离到了脖子上此刻正激烈跳动的大动脉,还煽情地伸出舌头轻轻咬着。

颜北北拿着锅铲的手一个发软,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被翻了一个身,颜北北抓着他胸前的衬衣纽扣,急急地解着,可偏偏每一颗都跟她作对似的,怎么样都找不到扣眼,她实在没了耐心,猛地使力一撕。

好几颗纽扣随着她的蛮力,纷纷落地,欢快地蹦跶了几下然后安分地躺在脚边。

颜培风低低地笑:“怎么?咱们小坏,这么等不及了?”

边说着还轻而易举地解开了BRA的暗扣,此时此刻,厨房的地上的狼藉的纽扣和内衣便显得引人遐想了起来。

颜北北勾着他的脖子,却身高不够,根本就够不着他的嘴巴,踮着脚折腾了几次,却徒劳无功,最后都有些沮丧了。颜培风单手就将她抱起,放在流理台上,挤入她两腿之间,擒住她柔­嫩­红润尤带着蛋糕香甜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身上的围裙早已不知所踪,纠缠之间下边的短牛仔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剥掉了。颜培风的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

“哎哟,瞧瞧,咱们小坏都湿了……是想我了么,嗯?想要就求我,求我我就给你……”他不仅嘴里不饶人,还把动情证据大喇喇放在她眼前。颜北北避无可避,脸上瞬间轰然起火,连脖子都烧着了。她现在全身上下就穿着一件长T恤,双腿圈着他的腰,感受到某物坚硬而灼热的触感,她微微往后退缩了一点,像是欲迎还拒。

她偏咬着牙不做声,颜培风便不放过她也不给一个痛快,极有耐心地磨着她,久久不进来。

北北终于忍不住了,只能红着脸凑近他的耳朵,滚烫的呼吸,滚烫的哀求:“嗯,我求你了……”

“那以后还会不会放我鸽子?”

“不会了……我发誓……”颜北北咬着嘴­唇­,脸颊都是憋出来的通红。

颜培风终于长驱直入,手上使力,让她更贴近自己,两人结合的负距离越来越大。

颜北北被刺激地弓起腰身,嘴里呜呜咽咽地喊着不知所谓的东西,时不时要咬着他的肩膀压抑住尖叫的欲望。

不一会儿,颜培风就能感受到身下人儿微微抽搐的动静,还有紧紧吸附着他的小嘴也在慢慢的收缩,叫人通体舒畅了起来。

不过几个回合,颜北北眼神就迷离了,身下湿的一塌糊涂,浑身无力地偎在他身上,没了气力了。

颜培风还没尽兴,猛地将她揽到怀里,也不顾她还在迷离的巅峰,就一步一步往厨房外走了去……

大抵是害怕半路掉了下来,颜北北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身体也绷得紧紧的。正是这样的体位,让她依旧敏感的身子在一起一伏的步伐里更加水深火热了起来。

……

某人终于餍足的时候颜北北突然记起来被遗忘在厨房里的西红柿牛腩煲,顾不上浑身还酸软着,胡乱套上T恤就跑了过去。

因为没来得及调到小火,经久不息的大火已经把这道煲西红柿牛腩顺理成章地烧成包黑炭了……

她站在满地衣服扣子的厨房里,闻着空气中混合着焦糊和欢爱后留下的气味,竟然觉得……神清气爽?

正当她勾着嘴­唇­心满意足地傻笑着时候,刺耳的门铃响了起来。

颜北北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采蘑菇似的一路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溜烟钻到房间里了:“去开门,有人来了。”

颜培风开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怎么现在过来了?”

颜北北赶紧换了套正儿八经的衣服出来了,殷红的脸颊上扬起朝日般的笑靥:“爸妈,你们来了?”

颜家夫­妇­皆是一怔,他们以为北北如今是认了亲妈,也应该心里有疙瘩的,对他们更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毫无隔阂了。却没想到她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过两位老人也松了口气。

这也说明,她对那件事还是毫不知情的。

贺思婕难得的对她露了个笑脸:“这是刚洗了澡的吧,脸上还通红着呢。”

颜北北大囧,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顺便瞪了旁边偷着乐的人一眼:“爸妈,你们要喝点什么,我去弄。”

“让他们俩爷们说会儿话吧,我也跟你去说说体己话。”贺思婕跟着她往厨房去了,可是刚进门就闻到焦味,揭了盖子一看就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在­干­嘛?煮炭火?”

随即又觉得脚底下有些异样,她低头一看,好家伙,小汤勺,衬衣扣子,不远处的的流理台边上还躺着条粉­色­的小内内……

她可算明白这对小夫妻刚刚上演了什么戏码了。

颜北北刚刚还只是大囧,现在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算了,手足无措地拾起地上那些碍眼的东西,讷讷开口掩饰:“那啥……煮饭的时候突然烫到了,匆忙之间把衣服扣子弄掉了……完了又突然下雨了,收衣服的时候落下了……”

越说越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越描越黑,声音都低得不见了。

贺思婕望了望窗外的硕大而明亮的月亮,笑而不语。

……

“爸妈突然造访是为了毛线啊,吓死我了。”颜北北躺在他怀里问。

“商量儿子儿媳的婚事啊,跟亲家母至少要见个面吧。总不能糊里糊涂就娶了人家的女儿吧?”

“咱家这叫自产自销,我现在还是姓颜的。”颜北北一边跟顾意聊天一边纠正他。

“北北,你想要个怎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还是西式的?”颜培风换了话题,那个时候颜北北正好跟顾意开了音频对话。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顾意就喊了起来:“队长,至少要个空中婚礼吧,在飞机上,或者在热气球里,那样才震撼嘛。”

颜北北有气无力地吼了回去:“我嫁还是你嫁啊,你给我闭嘴,等找到男人再来发表意见!”

顾意不­干­了:“剩女怎么了,剩女的光芒只是没被挖掘而已,看我以后不找个比你家颜队长更好的!”

“切,你就别做梦了,我家男人可是绝世无双的,再说了,有个Diao丝男收了你你就阿弥陀佛吧。”

转身发现某人又睁着一对幽幽发光的狼眼看着她,北北赶紧钻到被子里蒙住头,瓮声瓮气地道:“颜培风,你够了啊,你再多吃一口我明天就回娘家!”

“……”果然,有娘家的人就是腰杆直啊。

……

下课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顾意了,她大老远就招着手打招呼,还咋咋呼呼:“北北,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呢,昨晚上一听你就是纵欲过度的嗓子。”

她嗓门大,这样敞着亮了一嗓子毫无疑问引来周围一片各­色­的眼神,颜北北已经练就了脸上各种淡定心里各种抓狂:“顾意,我要剐了你一户口本!”

“我听你们昨晚上在讨论婚礼,怎么样,有结果了没?颜队长吃­干­抹净是不是比较好说话点啊?”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操­心的是该送多少红包的问题。高中的时候你还承诺过先结婚的那个可以收到大红包的啊,后结婚的神马都没有……”

“靠,我没发现你真是个腹黑啊,那时候你已经跟你们家颜队搅到一块儿了吧,还假模假式跟我装纯情,老娘被你骗惨了。”她忿忿不平。

“其实只要你把颜培宇给灌醉了,拎到民政局盖个戳就能拿我的红包了哟亲。”颜北北扬着欠揍的笑意,潇洒离开,留下一个起了歪心思的顾意在校门口。

……

路上有些堵车,颜北北眼见着是这条路不太熟悉,开口问道:“这是去哪儿啊,又有新餐厅开张试吃?”

“颜北北你能出息点吗,昨晚上就跟你说了,让你穿正式点,今天可是去见家长的。”颜培风瞟了永远挑简单的穿的人,漫不经心地解释。

“擦,你今天早晨­干­嘛不提醒我?!我这T恤都是去年的了,牛仔裤都发白了,还有者球鞋……不行不行,赶紧回趟家,我要换件体面点的衣服!不然未来婆婆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就完蛋了!”她忙着抗议。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跟你婆婆处了多少年了,什么样子没见过。”

“也是……”她见家长的情况貌似跟电视剧里的情节有点小小的出入。

到地方的时候发现长辈们都已经到场了,其中还有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传说中的将军姥爷和情敌表姐蒋慎思……

蒋成鹏是昨晚上才得到消息的,当下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筹划着将自己的孙女嫁过去,一直都以为既是成全这对年轻人,又能跟门第相当的颜家结亲,无疑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搅了一场乌龙事。

对于北北,他其实是完全没有尽到做姥爷的责任的,她的走失,他不过只是惋惜了几天功夫,便又积极投入了工作。

相比之下,蒋慎思到底在他膝下长大,跟他怎么说都有些感情在里面,其实私心里是更希望思思嫁到颜家的。

可是一想到这么些年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他又只能叹了口气了,现在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而今天他刻意带了蒋慎思出席,不过是因为想让她早点认清事实,早点死心,另觅佳婿了。

北北头一回出席场合是跟颜家需要面对面的,此刻坐在颜培风对面,感觉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接受到对方暗示的眼神才缓缓让自己镇定下来,微笑着挨个喊了人。

其实喊道姥爷和表姐的时候特别别扭,生命里突然多了一个没概念没定义的人物,觉得突兀而荒诞。

她一直觉得包厢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没有那些电视小说里各种踩低别人自抬身价的唾沫横飞,也没有一拍即合瞬间一家亲的乐呵劲儿,反倒像是久违重逢的故人,再暗暗打量,于沉默中波涛暗涌。

吃饭期间每个人不过只有寥寥发言,无外乎是对婚礼的时间的安排以及形式。

因为颜家和蒋家都在四九城里,所以敲定婚礼回北京举行,蒋曼婷和甘愿也没有意见,只提出希望两人出发之前去看看她爸爸。

顺利得几乎让人瞠目结舌。

颜北北使了个眼­色­便借上洗手间的时候溜了出来,包厢在二楼,并没有对着喧嚷的马路牙子,走廊的边上有个伸出的小阳台,别具风情地种了瀑布一样垂流下去的保加利亚玫瑰,开得花­色­正盛,如同天边一抹淡­色­云霞。

颜培风凑近了将她揽进怀里,两人临台眺望:“怎么了?无聊?”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颜北北轻轻拨着手边一朵花的花瓣,皱着眉头。

“哪里奇怪了?”

“说不上来,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好像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又都是深藏不露,像是和和美美一家人似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是他们有什么事是瞒着咱们的?”

“别瞎想了,听我跟你分析分析。”颜培风捻起一撮她被风撩起的头发,放在鼻子边轻轻嗅了嗅,“首先,北北,你该洗头发了。”

“……去死!”颜北北咬了他一口,“说正事儿!”

他闷闷笑出来,才慢里斯条给她分析:“先说你妈,也就是我丈母娘,她刚认回了女儿,母女情都没怎么培养就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把她给嫁出去,心里肯定有太多的舍不得。可是咱俩结婚那是火烧眉毛的事了,势在必行了,所以一万个不情愿,她也只能点头妥协了。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颜北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再说咱爸咱妈,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一朝就成了别人家的闺女了,心里肯定不算痛快,憋着不满吧。可是回头想一想,反正也马上要娶回家了,所以也没有发作了。我说的对不?”

颜北北再次点了点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再说你姥爷,蒋首长,他一辈子没怎么见过你,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突然多了这么个乖孙女,心里肯定按捺不住的激动啊,喜悦啊,可是他老人家一向庄重严肃,在这场合唯有表示沉默,偶尔才作为大家长发言表态,是不是?”

颜北北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赞扬。转身又轻轻松松回去了。

颜培风一个人,望着那渐渐西沉的日头,心里有些烦躁,拿出了一根烟,又揉了。半晌才回了包厢。

就这样吧,哪怕是骗她一辈子,只要看得到她在身边笑着闹着,再多的谎言他都能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今天的这么有分量呢?

明天一整天有15个小时待在实验室的银桑不起啊TT

求花花安慰我明天必将凋零一地的小心肝~~o(>_ ps:点播番外神马的赶快啊 颜培风颜培月的都成 颜培宇我也考虑考虑

☆、番外之浴室(上)

五个月大的时候颜北北的肚子里就像是装了个初夏的小西瓜,淡淡的妊娠纹也慢慢在肚皮上若隐若现,颜北北洗澡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颜培风盛碗汤回桌上就看见她恹恹无神地趴在桌上,香气四溢的无锡酱排骨都没能勾起她的半点兴趣。

“怎么了,又被嘲笑了?”他摸了摸她愈见顺滑乌黑的头发,调侃道。

颜北北想着罪魁祸首,再看看他得意的眉眼,瞬间火气掀了天灵盖,筷子往桌上一拍,霍得站起身:“老娘不伺候了!!!”

颜培风还愣怔在原地她就一阵风似的绕回房间把门给反锁上了,他看着急忙从部队赶回来做的满桌子的饭菜,欲哭无泪,这到底谁伺候谁啊?!

颜北北自打怀孕以来脾气一直很不好,尤其是前三个月,胃口也差,每天吃一口就要吐出去两口的,脸颊瘦的都凹下去了,叫人心疼。

那时候颜培风晚上抱着娘俩,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当初以为颜北北擅自抛弃他们俩的孩子,甚至有一瞬间还怨恨过她,觉得她这样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可是眼见着她被才半个拳头大小的家伙折磨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怨恨也就呼叫转移到小家伙身上了。

加上刚怀疑可能怀孕的时候颜北北吓得不轻,每天晨起都是在他怀里惊坐而起,脸上都是冷汗,眼神都是迷茫而惧怕的。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她,用最轻柔的声音,讲最温柔的故事而已。

所以她所有的脾气他都甘之如饴,他不过是想要她幸福一点,如果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他何乐而不为呢?

颜北北正坐在浴缸里生闷气,侧耳倾听了半晌门外没动静之后气­性­更大了,哼,替他生孩子肚子都毁容了,他倒好,连句好话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靠在浴缸里睡着了门才被轻轻拧开,颜培风早已熟悉她发脾气的模式,事先就收好了钥匙。他刚刚跟北北的医生通了个气,这个时候她生闷气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

抱起微微有些重了的人时,不小心就撩起了她的衣摆,露出肚皮上淡淡的痕迹。他了然于心。

……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颜北北洗完澡的时候他便推门而来,她一脸防备:“你要­干­嘛?!”

医生当初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她身子骨本来就弱,怀孕之后伊人承担着两份生命,切忌不可做过大的运动。最后交代了一句,因为体质有些虚,夫妻之事还是尽量避免,免得对腹中胎儿有影响。

颜北北知道他一到床上就做不出什么绅士的举动,所以明令禁止杜绝他一切旖旎的想法的。现在眼看着他逾矩地到了浴室,早已经警戒全开。

颜培风抚额,心里突然起了坏心思,慢慢凑近,将她逼到角落,眉眼染上笑意:“我要­干­嘛,你不知道么?”

颜北北本来怀孕了就行动不便,这时候被挤到角落,更是上天入地都没门没窗,只能用眼神和­色­厉内荏地语气威胁:“你要是敢做一点对不起咱娘俩的事,那我一刻都不耽搁,明儿就去民政局离了!”

她刚刚喝过果汁,嘴里还残留着一股子清甜之气,先下全数喷到他的鼻头耳际,撩得人浑身的血脉都苏醒了。又是刚刚沐浴完毕,脸颊上是白里透红的温润光泽,越发叫人爱不释手。

颜培风咬了咬牙,恨不得一口吞掉眼前这小妖­精­,却也只能舔舔而已。

嘴巴堵了上去,手下也没放松,慢慢地耐心地一颗颗解开她的扣子,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鼓起的肚皮和越发线条诱人的后腰,力道不轻不重,仿佛是在按摩。

颜北北其实自己也扛不住,本来之前就跟颜培风天天晚上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因为发现怀孕之后也有好几个月没有从事某项活动了,说是一点都没想那也是糊弄人的。每回替颜培风用手解决了问题之后她也是要很久才平静的。

现在本来地方就极为暧昧,气氛也恰到好处,这场不屈居与她威胁之下的亲热似乎都要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她咬了咬­唇­,按理说,这都五个多月了,应该可以承受吧?

颜培风却戛然而止,不动声­色­全速撤退,并且替她扣好睡衣的扣子,理了理衣服推开,笑得春风得意:“好了,汤也熬得差不多火候了,去喝一碗吧。”

颜北北本来心里像是一万只蚂蚁在爬,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求,脸颊早已通红,双眸里蓄着情动的光芒和勾人的­色­彩,正天人交战之际突然遭遇他的撤退,才知道被耍了,顿时火上心头:“你这是­干­什么?!”

颜培风扬了扬手里的橄榄油,十分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据说这玩意儿加上按摩,能够缓解妊娠纹来着。”

颜北北气也不是,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就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颜培风本来忍了好几个月吃不到嘴,刚刚也快要按捺不住了,忍到了极限值的,身下的某物早已悄然抬头,正蓄势勃发,憋得发疼了。本来想着她让她发一顿火转移注意力的,谁料她却拿这样勾魂摄魄的眼神瞪着他,越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其实颜北北不仅自己有需要,也想到了颜培风的苦楚,他那啥啥需求本来就是异于常人,加上正值盛年,只是她偶尔有心情的帮他用手草草解决一下显然很不人道。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让他得逞一回,结果两人闹成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真是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了。平时挺油嘴滑舌挺会看人眼­色­的人呢,怎么这时候钝的跟头驴似的?!

大抵是晚上的欲不得发让她心里憋屈着,以至于早晨颜培风送上起床吻的时候她极为不耐烦,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赶跑他:“烦死了,走开!”

等颜培风换好军装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又揉着眼睛出现在房门口,气焰万丈:“不许走!今天陪我去植物园!”

她现在就是家里的娘娘,还身怀龙裔,懿旨一下,无人敢反。颜培风虽然升了上校当了团长,却一点没轻松,今天更是有至关重要的飞行任务指导,又不敢­干­逆龙鳞的事情,只能打着商量:“要不,我让汤进来陪你去?”

“要不,我结婚证上的合法丈夫也顺便一起改了?”她笑得好不得意,散漫地建议,却藏不住眼里的火气。

颜培风脑补了一秒钟,当机立断,那群混小子虽然重要,但媳­妇­儿更重要。

颜北北其实没想着去植物园,就随口那么一说,想趁着他的拒绝更上一个台阶,好让她心里憋的气全都撒了出去,却没想到他就应了下来,心下更是有气没地撒的憋屈,转身就又躲到专属于她一个人的浴缸里了。

孕­妇­的心,海底针啊。

颜培风摇了摇头,到底又追了进去。

只是一进了浴室就瞠目结舌了,平时生闷气她总是喜欢抱膝靠在浴缸里,而现在,只见她特地换了一件欲遮还露的睡衣,躺在浴缸里,因为怀孕,露出来的肩膀微微变得圆润,隐藏了以前深壑般的锁骨痕迹,却更显得夺魂摄魄。似乎是料到他要进来,烟眸半开半阖,媚眼如丝地看着他,仿佛无声的邀请。像是枝头一朵极艳极盛的花朵,等待摘取。

颜培风再一次血液奔向了身上的某处地方,大脑的缺血却反倒让他微微有些清明了,他的宝贝疙瘩这是,欲求不满?!

颜培风走过去的时候脚步还是浮虚的,眼睛里已经被猩红­色­的欲望占领,呼吸变得重若千斤。浴缸其实足够大的,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在里面肯定是不现实的,颜培风此刻虽然那啥虫上脑了,却也没完全失了理智,将她抱起来,抵在隔壁间的洗手台上,却不动作,只是拿不同以往的眼神瞧着她。

以前都是他重欲,三天两头折腾得她叫苦不迭腰酸背疼的,所以北北本来就已经因为自己变得跟他一样十分难为情了,再加上他黑眸里看不懂的眼神,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了,可是身体敏感得不得了,十分不争气,一靠近他就发软。想着如今反正已经是箭在弦上无路可退了,便闭着眼不看他探究的目光,豁出去似的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嘴­唇­,手也慢慢往下伸去,抵达那一柱擎天之地。

颜培风背绷得直直的,努力地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怕自己一不留神伤了她,想着还是再忍忍皆大欢喜。

颜北北却低着声音开口了:“你要是敢三过而不入,那以后就再也别入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维终于答辩完了回来了= =

今天有些赶,只有一半 下一半那啥的明晚上一定放出来

对了,上次更新得急,忘了说上一章就是结局章了,之后都是番外了

谢谢大家一直木有放弃,陪着我一直走到这里,陪着我一起毕业

番外之浴室(下)

颜北北却低着声音开口了:“你要是敢三过而不入,那以后就再也别入了。”

颜培风却忍不住破坏气氛地发笑,这个,都能拿来威胁?

她又气又恼,一把抓住他的作案工具,软­嫩­的小手在上面不甚熟练但也不算生疏地逗弄着,渐渐拔高了他呼吸的力度。

颜培风知道自己最后的防线崩塌了,抓住她的手低低道:“这可是你自找的,看看待会儿轮到谁求饶了。”

颜北北笑意都快溢出眼睛,带着潮湿朦胧的妩媚,还带着勾人的挑衅:“那咱们就,走着瞧啊!”

狂风急雨似的激吻随即落下,还有他咬牙挤出来的声音:“错了,是做着瞧……”

颜培风再也受不了了,啃在她圆润细腻的脖颈上,腰一挺,肿胀而火热的凶器就缓慢地进入了她的体内。到底顾及了她的身子骨和体内的孩子,颜培风动作里守着三分小心翼翼,不敢剧烈动作,唯恐惊吓了她们娘俩。可颜北北却不乐意了,这样的幅度完全满足不了她心里身体里的­骚­动,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腰,示意着他的不给力。

其实颜培风已经憋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两人好几个月都没痛痛快快来一遭了,她那里竟然又恢复了处子般的紧致湿热,裹着他滚烫的□,差点让他一秒钟就弃械投降了。现下被嫌弃了,自然是欲­火­直上心头,猛地一个挺身,终于彻底地没入。

颜北北的身体因为怀孕再次发育了,变得越发敏感,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她哼哼唧唧老半天,下边立时就变得水润无比。

这个时候是两具身体距离最近的时候,仿佛血脉相连,连心脏脉搏的频率,都变得渐渐一致了起来。

颜培风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动作,慢慢地在她体内磨弄着,享受着被温热包裹住的快感,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都在不满。

汗水从额迹划过,顺顺当当地落在她起伏而雪白的胸上,更显得诱惑难当。颜培风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却碍着这恼人的小家伙,只能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撑着镜面,再次狠狠地进入。

因为怀孕,胸部发育了不少,背部的曲线也显得更加婀娜多姿,无形之间叫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只手在她滑腻柔软的雪峰上,嗅着她身上最近越发变深的­奶­香味,深深浅浅地戳刺了起来。

“重一点嘛……”颜北北攀着他结实的手臂,半点都不出气力,还嚷嚷着对一条龙服务的不满意。

柔媚的声音像是一条小蛇一样嘶溜钻进了他心里,引得他彻底失了分寸,变得狠了起来。重重地捣冲进去,像是战机起飞的抬头仰冲,尽根而入,每一下都让她颤栗,顶入她最敏感的深处。

镜子里是一副酴醾的画面,仿佛开得极盛的一场花事,又仿佛是天际最绚烂的一片星光。

终于,颜北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嗯嗯啊啊的呻吟着,不一会儿,终于扯了嗓子尖叫一声,身体紧缩到极致,然后浑身自然而然地软塌了下去,嵌进了他火热的怀里。

颜培风虽然知道自己还没到终点,自是十分痛苦,可看着怀里眼皮子都抬不起来的人,没忍心继续进攻,只能就着她湿滑是腿间,草草解决,再替她擦了身,放在被子里,才安心离开。

果不其然,一到部队里,就看到今天要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刚刚从他的基地离开,后面黑着脸的政委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走。

汤进见他进来,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大哥,你最近可是一天比一天来得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怀孕了呢。”

颜培风这下找到出气的地方了,一个文件夹就砸了过去:“找死了是吧?看看你昨天做的报告,敷衍成啥样了,别以为是老人就可以Сhā科打诨了。这里是部队,部队里是讲纪律的,纪律之下的执行都是严密谨慎的,你这些数据都是什么东西,谁看得懂了!回炉重造去!”

汤进嘴角抽搐,那明明是您老自己飞出来的数据好不好,被嫂子压迫了心情不好不愿意整理就直说啊,我们做下属的是很能理解的。

“还有,下周有新分配下来的试飞队员,他的试飞教导任务就交给你了啊,除了半点岔子提头来见!”

汤进吃午饭的时候凑到蒋慎思身边去打小报告:“大小姐,要不,你抽空去慰问下你那怀了孕的表妹?”

“嗯?怎么回事?”蒋慎思慢慢挑出豆角,漫不经心地问道。

“蝴蝶效应你该知道吧,现在你表妹和肚子里的龙子那就是巴西的一只蝴蝶,煽动一下翅膀我这西伯利亚就是一场难以抵御的寒流啊。”他苦着脸解释。

蒋慎思完全有作壁上观的意思,睨着眼看了苦瓜脸的他一眼:“那跟我有啥关系,我是蝴蝶她表姐,队长可没让寒流波及到我身上。”

“嗷……”汤进趴在桌上作死人状。

“除非……”蒋慎思故意吞下一半的话,吊着他。

汤进恨不得扒上她的手臂:“除非怎么样你说,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关键是­干­啥都比受队长无缘无故的窝囊气要好得多啊。

蒋慎思这才放下筷子,眉眼之间有些笑意:“周末的时候做我一天的男朋友,陪我去相亲。”

啊?

汤进愣了半天,这个任务,好像比受窝囊气还要棘手滴说……

颜北北醒来的时候正是日上中天的时候,屋子里的湿度和温度都恰到好处。因为颜培风嘱咐过请来照顾她的家政,所以没人打扰她。阳台有一株单瓣栀子花盛开得极为葳蕤,空气中就弥漫着散散静静的香气。

床头柜上有颜培风留下的粉­色­字条,压在她最喜欢的哆啦A梦闹钟笨拙的蓝­色­身躯下,字迹沉稳,力道几乎透纸而出。内容却是在啰里啰嗦地嘱咐她别忘了吃饭,别忘了喝牛­奶­……

她穿好衣服拿着纸条出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家政大嫂正在厨房里为她做甜点双皮­奶­,听到动静转身:“太太您醒了,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您是先吃饭还是向往常一样先吃一份双皮­奶­?”

“先吃饭吧。”颜北北坐在餐桌上还终于没再觉得不好意思了,自打这比她其实还大几岁的嫂子进门就管她喊嫂子之后,她心里就一直别扭着。

吃饭的时候顺手就把字条放到了一边,却被她看了去。大概到底是过来人,年纪又不过相差几岁,那个大嫂倒是对她很是推心置腹:“别看先生现在看起来对你挺好,可是啊,哪有不偷腥的猫,哪有不垂涎野花的男人啊。”

“太太你可要看紧点,先生人长得好看,又是一等一的优秀人才,肯定有大把大把的野花前仆后继地凑上来。男人啊,喜新厌旧得陇望蜀就是他们的德行!”说道最后仿佛颜培风真的就已经出墙了一般义愤填膺。

颜北北噗嗤笑出声来:“周嫂,我觉得你文采真好,今年的高考作文要是你来准能拿满分。”

对方才知自己失言,郝然地退了下去。

晚上颜培风回来的时候颜北北原话转述了一遍,他立马一脸警惕:“这不是你妈给找的吗,都什么眼光啊,明儿我就把她给辞了,回头亲自给你挑个好的,不嚼舌根子的!”

颜北北赶紧拉住他:“别介,你乐意换我还不乐意呢,她挺好玩的,人又直爽,有啥说啥。还能陪我解解闷。”

可颜培风不­干­:“这事没得商量,这万一哪天你就耳根子一松动,被她给离间了,那我岂不是媳­妇­儿儿子一块儿没了?我真是冤都没地方诉去。”

颜北北勾上他的脖子,呼吸之间都是香气:“可我相信你啊,我认识你已经十几年了,爱上你也已经十几年了,而她不过才来几个月,你觉得我会相信谁一点?再说了,如果每一个十月你都会出墙的话,那我们分开了那么多个十月,别说小三小四了,小七小八都早就找上门了。不过,以后要是我身上的妊娠纹消除不了,或者身材走样了,你会不会真的就嫌弃我了啊?”

上一刻还震惊于她突然的通情达理呢,下一刻才明白刚刚那就是场浮云:“你肯为我生个孩子我都恨不得把你当菩萨供着呢,怎么会嫌弃你?”

“颜培风,我告诉你一个事情啊,你别怪我成么?”她将脑袋埋到他的胸膛上,声音突然有些闷闷的。

“你说,我不怪你。”

颜北北将他的手抓着往自己鼓起的肚皮上贴着:“其实,这一条疤痕不是阑尾炎手术留下的,而是宫外孕手术。”

“你不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很高兴的,可是医生却告诉我,他留不得,必须尽快手术。”

“我抛弃他的时候还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只知道他不过只有我一截大拇指的大小,可我,却救不了他。你会怪我吗?”现在终于能够面对,鼓起勇气说出口了,颜北北说完,松了口气,只是静静等着他开口。

“傻瓜,我一直都知道。”他说,慢慢替她轻轻按摩着,“父母和子女能不能做得成,那是讲求缘分的,他当初只是跟我们的缘分还没修满,现在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北北你要记着,无论是谁,在我心里都比不过你的分量,所以,别害怕我为了任何一个人而责怪你。”颜培风的声音略略沙哑,在关了灯只剩下柔纱一般月光的房间里,动听如天籁。

貌似有点晚了

还素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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