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夏春秋本想说些什么,但是难保李宏不会看出什么端倪,还是小心为上。
“嫂嫂有何吩咐?”李宏微讶。
“没什么。”夏春秋摇头,便顺着第二位坐了下来。
很快,关长笙生前的几个小妾过了来。自从关长笙死后,那几个小妾纷纷求去,以夏春秋的性格,自然不会多加理会。更何况,世风允许妾室在丈夫死后即可离开,当然正室是不允许的。通常这种时候是正室和妾室之间的战争,为争夺夫家的财产究竟落入谁的儿子手中。
这几个小妾自然是前面提到过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们,安安静静地吃饭,府上一个月的用度都快减了一半了。
七八个主子类别的人落座,一张圆桌做的分分散散,最重要的是,那空间若有似无地给李宏空了好大一块。
饭刚吃一会,台上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一些。这个时候的夏春秋放下碗筷:“小叔,所谓长嫂如母。今儿传来流言,说是小叔年过而立,却仍未娶妻,实在欠妥。正不才,在此,身为长辈,想劝诫小叔,应该娶房媳妇了吧?”来吧来吧,反驳吧!我正有一大堆的牢骚要发呢。
李宏听毕,也放下碗筷:“嫂嫂说得是,我自然应该娶房媳妇了。陛下吩咐,以后除非大事,否则我便在京城之中做些文职工作,正好娶房媳妇。啊,对了嫂嫂,我刚过生辰,顶多也就是二十八岁。”
“什么?!我以为你至少三十五了!”夏春秋差点惊叫起来,连忙捂住嘴巴,防止声音外漏。
的确,长年在边关那些天气条件不好的地方,关长笙和李宏等武将的脸皮被风吹得粗糙地可以去磨平地表疙瘩,又加上黝黑的肤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李宏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给说出口,这样显得男人小家子气了很多。
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计较年龄的问题。他竟然敢反抗长嫂!不是为了他好么?
“小叔,不要怪我多嘴,我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入主关家,但毕竟你的亲生父亲一脉单传,这在京城已经不算是新鲜事了。更何况你们李家一脉单传……”
“嫂嫂,”李宏打断夏春秋的话,“我没说不答应,相反,我答应了。不知嫂嫂有何意见?”
“哈?!”答应了?那她那一堆的牢骚怎么办?
唉,算了,憋回去。夏春秋点头笑道:“此事甚好,那我明日遣媒婆前来为你选妻,如何?”
“不了,嫂嫂,我自有人选。”李宏说着。
“哦?”夏春秋看向李宏,却被他眼睛里面的精芒给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别开眼光,这才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
“不知小叔心中所想是何家姑娘?”夏春秋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着。
“我先问嫂嫂,有门户之见么?”李宏问道。
“门户之见?”夏春秋一惊,这是否说明李宏心仪的姑娘是一介平民,或者身份低人一等?再或者,这只是他的有心试探而已。该如何回答。
“若那位姑娘大方得体,品德高尚,聪明好学,家世自然是可以造就的。”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嫂嫂不算笨。”李宏笑道,“那就钟吧,她正好也是照顾侄儿的女人。”正好也是你所希望的女人。最后那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这男人见鬼了!竟然敢这么说话!娶妻不应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也是喜欢自己的女子么?整天对着一张不喜欢的脸面怎么过得下去?再者,这样话语,岂不是把女人当成了货物?真是不知好歹!
“钟,你觉得如何?”她看得出来,钟似乎对李宏有着莫名其妙的感觉。说莫名其妙,也就是说这个不算爱慕,但不知是何种情感,看不出来。
这么问,她还算满有礼貌的。
正在一边喂小鬼吃饭的钟抬起头来,笑道:“是。”
是一种对命令的同意,而不是情感上的原意。她将这个当成是李宏的命令了么?神奇的女人。
夏春秋自然是乐观其成,最好两个人能够在以后生出什么感情来,这样李宏的眼珠子就不会围着她转了。
这倒不是她想什么红杏出墙,也不想毫无顾忌地改嫁——改嫁可以,至少找到个支持自己的男人吧?
“那么……我还是找个媒婆过来吧。”这年头没媒婆,这算是私定终身,会遭到无理的反对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朝中要员(连带的),婚事能不被皇帝指定,已经是他祖上烧了高香了。
“那多谢嫂嫂了。明日早朝之时,我自然会向陛下禀明。”顺便定下婚期什么的。
“好的。”夏春秋很顺从地点头。
这下可好,她的目的太容易达成了,容易地让她无来由地心惊。
不过不想想这么多,她心情大好地扒着饭菜,专门捡着自己想吃的东西吃,引来李宏的侧目。当然,她是不可能发现的了。
李宏心中一阵轻松。若是成亲了,有了自己固定的那个,面对面时间够长的女人,他应该就能忘记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吧?
肯定的。
自拔
若是家中长辈死亡,按照常理,应当守孝三年。这三年之中,除非百日之内,不得嫁娶。三年内不得穿鲜艳的衣物,只能穿素白色衣衫,若是早朝之类,也必须在朝服外披上一件麻衣。
本来是可以告假三年,请人代职,不过身为军人,又并非病重,他和兄长曾经约定,无论如何都必须守在岗位之上,切不可为死亡之事过多伤神。
此时王府百日已过,若是喜事,大概也需要等到三年之后了。只是这个王府我行我素惯了,想怎么样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熟知王府内情的人都知道当今唯一一个王爷府上,其实是相当冷情的。所以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举办什么婚礼之类,倒是还可以接受。
不过显然地,李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举行婚礼,什么时候都行,他是军人,不拘泥形式。因此,他也没有想要婚礼。
至于钟,肯定是惟他命是从,岂会说什么?在夏春秋看来,应该是钟的感情隐藏得过深了,否则不会这样委曲求全。啊,再有一种可能性便是什么都不在乎。
很快,在府上告知了一下,并私下与君王说过之后,钟正式入府,成为正当的少夫人。
大夫人自然是夏春秋了,其他人是已故王爷的妾室,在低位上与其他人不能相当,能叫声夫人已经是她们极大的荣幸了。
而李宏自然很快放弃对夏春秋的监视,改而让钟时刻注意,自己则是专注于工作。
孩子的成长是很快的,不消半年,关研便成了类似于恶魔的存在,好奇心极其旺盛,让人烦不胜烦。而在这个时候,钟又怀了孩子,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月了。夏春秋自然是将李宏鄙视了一番,这个男人的能力有待商榷啊。
她自然不知道,李宏和钟正式圆房的时候正是那三个月之前的某天,他终于有空的时候。
当然,李宏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忘记那一瞬间的心慌意乱,之后更是因为将注意力转移开来,心中似乎也没有多少奇怪的念头,这才让他放心了许多,等到圆房之前,这种感觉已经差不多被时间冲淡地没有什么痕迹了。
夏春秋自然乐观其成,自从李宏答应成亲,自此之后,这个男人的眼神再也没有一刻是跟着她转的,这让她整天僵硬的背脊有了放松的时候,感觉很爽。
她现在拥有更多的惬意时间,做着情报的工作。
起初,她意识到虽然李宏没打算监视她,却改为钟来启用监视。后来,钟怀孕,这下子保姆上升成为金贵孕妇,自然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要别人帮她做即可。
对于这种情况,这个时候的王府已经不怎么存在什么勾心斗角之类的问题了。即使李宏的儿子(就算是儿子)出生,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除非夏春秋遗嘱的内容是将关家的财产全部留给这个小鬼。
不过一切以常理来计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才是。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冬去春来,临近夏天的时候,钟临盆,生出一个男孩。这下子可好,王府正是闹翻天了。
李宏是如今当家作主的,若是他征得皇室的同意,这个王府,大概也是他的了。将来会是如何还不确定。
当然,也有人认为李宏绝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会在这里发生什么处事不当的问题,自然巴结未来的主母的情况比较多。总而言之奇-[书]-网,各种情况都有。
这都要怪钟的肚皮太争气了,干什么头一胎就生了带把的,把以后的问题给提前,找死。
夏春秋照顾着钟坐完月子,还只能选择就近照顾孩子,想来还真是郁闷。
带孩子(无法推却的任务)和情报的工作(喜欢的工作)占据了夏春秋一整天的时间,让她根本没有什么空闲能指导蔷薇,自然只能由蔷薇一个人在其中摸索了。
除了晚膳,李宏对夏春秋和自己的妻子几乎是不闻不问,这让夏春秋很是鄙视。对于夏春秋本身而言,对李宏的不闻不问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另一方面,她又十分不满李宏竟然对自己的妻子也不闻不问。
她甚至记得钟临盆的时候,他也借口说是公务繁忙没有回来。后来通知他说是呣子均安,他也回答只说是知道了。据说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忙的样子,简直欠死。
从心底瞧不起那男人,就算是为了国家什么日理万机,连一个家都顾不好还谈什么见鬼的国家政事,有本事不要结婚。
不过事后诸葛亮地想想,这还是自己间接造成的,这样一来,夏春秋也就不再说话了。
同情归同情,她本身也不不愿李宏再监视她。她倒不是怕监视什么的,只是这监视,就像长年放在自我身上的一个蛆子,等你的肉慢慢腐烂才动手。这比喻虽然恶心,却也是事实。
种种原因,夏春秋对李宏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
但是也见不到他本人,这心思只能被暂时地压下,心思多花在照顾那两个近乎孤儿寡母的人身上。
对李宏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他已经几乎忘记了那见到笔迹一瞬间突发的感情了。偶尔深夜的时候梦见,容易惊醒,便不再有别的动静,只是如此而已。
三年守孝之期,已然过了两年半,这个时候的关研已经抛开了开裆裤,基本的会话也学得很好,会童言童语,会问很多为什么,很让人烦。但是这个时候正是小孩的特长发现期,夏春秋也不想错过,只能很有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的一切问题,极尽所能回答那一切问题。
而李宏的孩子,也渐渐开始慢慢爬动起来,四肢矫健。对于钟而言,带孩子的任务可谓是轻车熟路,连夏春秋也敌不过她。但是,半年来,钟不知为何老是将这个还没取名字的小鬼放在夏春秋的房里,让人觉得很无奈。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若不是夏春秋一直待在这两个小鬼的附近,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两个飞快的生长速度。
不过,关研一直很照顾那个小鬼,当然,顺便地,夏春秋给这个小鬼取了个无聊而搞笑的小名:就叫小明。
小明是啥呢?哎,对,就是80后小学作文经常用的那个虚构人物的名字。小红、小明。
小明大概长得稍微大一点之后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跟屁虫了,这点夏春秋深信不疑。
然而,事情总是那么不让人出乎意料。关长笙三周年忌日隔天,钟消失了。
自拔无路(上)
“为什么钟会失踪?还是丢下这个小鬼失踪,你有没看好你老婆啊!”忍无可忍,夏春秋被两个孩子加上情报的工作,弄得焦头烂额,又两边不能推诿。
她招谁惹谁了?有必要这么辛苦么?
其实若是她将那部分敷脸的时间去掉的话,她还是很空闲的,只是……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需多言。
李宏从文案后面抬起头来,看了夏春秋一眼,这才稍稍惊诧了一番。
“你没有丫鬟么?”他的言下之意自然是问夏春秋为何手上抱一个,裙摆上还牵着一个。
“哦?”夏春秋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关研竟然跟着她过来了。“你这小鬼怎么也过来凑热闹,回去玩去。”真是,存心来捣乱么,挡箭牌一个就够了,两个嫌累赘。
“娘,跟我玩。”关研不懂察颜观色,仍旧捋着胡须。
幸好虎毒不食子:“待会儿,等娘跟你二叔谈好了再说,明白?”
“哦。”关研知道娘有问句的时候,他最好听着,否则等着被回去好好修理一顿。自然,这种修理并非虐待了,夏春秋还没办法修炼成那些狠心的后母。
李宏微讶,显然不知道这个夏春秋将小孩教成这样了。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没问出夏春秋答案来,便不再理她,径自低下头看文件去了。
“喂喂,小叔!我问你话呢!”夏春秋叫道。
“自己看。”这回李宏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将一封信投进夏春秋的怀中。
有武功了不起!敢怒不敢言的夏春秋只能心中暗骂,在书房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拆开阅读。
“哈?!私奔了!?私奔为什么还会写封信告诉你。”这些人脑子长了瘤子了,私奔这等男盗女娼,啊,是终身大事怎么可以告知于外!懂不懂得情报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呀。
李宏递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也不想说什么。
“钟本来就有喜欢的男人,这个男人现在回来了,她自然会走。”说的风淡云轻。
“什么?!”夏春秋这下可吃惊地快死了,她经历无数,拜现代的网络所赐,所看到的也远比以前的人多得多。但是,这已经超出了她所理解的范围。准确地说,她还不知道竟然真的灰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既然你知道她的背景,何必……”
“何必娶她为妻是么?”李宏冷冷一笑,“你以为我真的娶了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还真的相信了。她等待她爱的男人,我需要一个孩子继承李家的血脉,就这样而已。”
“而已?!你以为女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啊!”夏春秋不相信这个男人沙猪到如此程度,竟然还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女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有何不可?”李宏头也没抬直接回答。
“你!这种屁话你也说得出口!”夏春秋气愤难当,直接冲到李宏面前,把小明往他怀中一放,双手就直接揪住他前襟,若是可以,她想直接把他给掐死。
李宏脸上一窘,厉声道:“放手!成何体统!”他说的自然是女子不应靠近非亲密男子三尺之内的规定。此规定虽未明文,却也是众多默许的礼仪之一。
“你还知道体统啊!我可不管你们做出什么狗屁约定合同的,我只知道,你视我们三个就像傻瓜一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夏春秋差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摇晃李宏的身体。
可惜的是,以李宏那身高,加上修长的身材,少说也有她这么米点大身材之人的1.5倍,夏春秋又不是蚂蚁,能假意摇动对方的衣服已经是李宏让她的了。
“休要得寸进尺!”李宏声音低沉却也是严厉无比,大掌如爪子一般抓住夏春秋的双腕,竟然还能整个抓住。这便是男人的大只和力量么?
夏春秋瞪着那抓住自己双腕居然还绰绰有余的手,心中不禁一阵感叹,甚至忘记了说话。然后还直直盯着李宏的脸看。
李宏这才发现自己唐突了,立刻放开夏春秋的手,脸上显出一抹尴尬的红色。
夏春秋有些纳闷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出现猪肝红的颜色,让人不由得稍稍惊诧了一番。她知道李宏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过于接近,他顺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是以李宏这个万年不变僵尸脸来看,这种时候最多算是正当防御吧?不明白为何他会脸红至此。
夏春秋揉揉手腕,其实李宏抓的力道并不大,但她直觉想揉揉,又很奇怪地偷看了一下李宏,发现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书案上。
“喂!”夏春秋叫他。没应。
知道这个男人肯定又恢复僵尸,什么也装作听不见了。她哼了一声,抱起小明,牵着关研,走了出去。
等到她的脚步声渐远,李宏这才将埋着的头抬起来。纸上的内容什么也看不见,无法思考,让他懊恼不已。
为何定了那么长时间的神,会在这一瞬间全部想起,而且似乎变本加厉起来。
“很神奇。”夏春秋对凌静讲述完毕,一脸凝重地说着。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很神奇。”凌静附和着夏春秋。
“喂喂,你不要随便附和我行不行?”对凌静的置身事外,夏春秋不满着。
“那个男人,要么喜欢上你了,要么就是隐藏自己害羞的本性。”决定还是少耍这个姑娘为妙,凌静径自分析道。“你虽然学过心理,但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些迟钝。”
“怎么可能!”夏春秋打着哈哈,认为这是极度不可能的存在,“李宏那个人是僵尸脸,以前还毫不避讳地监视我。你说他要是对我存在非分之想,那岂非自寻死路?要知道男人可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辙的,若是对方衣衫凌乱,你说会出什么事情?”
“那只能说明那个家伙自制力较强,再者就是对方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什么时候开始不监视你的?”凌静忽然问道。
“我想想……”夏春秋说着,“哦,是娶妻的前夕,就在那个时候。本来他还是亲自监视我的,那天我找过你,记得不?埋怨他的那次,”见凌静点头,夏春秋这才继续说着,“那天之后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巨大的变化?”凌静奇怪,“旁观者清,他定是之前对某个女人存在爱慕之心,那一天突然发现这个他爱慕的人竟然是你,惊讶之中,只能选择逃避。”
“不是吧?!”夏春秋叫出声,但连忙捣住嘴巴,以免再泄露声音,“这样的话也未免太神奇了。我们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少了。你有八九年了吧?”
“十年了。”凌静笑道,喝了口茶水。
“十年?”夏春秋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起十年我就想起来了,有个男人找你找了据说有十年了,具体我不清楚,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保护着他的秘密,我们查不到很多东西。小心点就是了。”
凌静微微一笑,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你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了。”
“也好。”被凌静的事情占据了心神,夏春秋很快忘却了之前的烦恼,迎来新的问题。
不过,这个困扰他的旧烦恼,还会对李宏持续不短的时间。
自拔无路(下)
夜,无眠。
李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站在窗前,无声无息。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钟,离他而去,抛下孩子。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
老实说,他至今仍是不知道。
对他而言,钟是一个手下的存在,基本上确定怀孕之后,他基本上就禁欲了。他怕自己会被一种欲望给凌驾,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他今天就没有那种自信,一种不明状的东西冲击他的内心。听人说,一个人若是遇到真爱,那种感觉想压抑,却又压不下去,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但是,李宏觉得自己应该理性,理性地看待这件事情。他的心思,也许只是在二十多年来,对周遭的女人以贬抑的形态过后,忽然发现,其实女人之中也有一些清明如男人般的。
这其实是一种欣赏吧?一种对于红颜的欣赏,她就像“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在一群草花色一眼绝对认不出来的模板当中,一个鲜明的存在,这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像是当朝的王妃。他对王妃也是相当欣赏的,但是他就很好地将这份感觉压在纯理性的角度上,并没有对王妃产生丝毫不该有的情感。
钟有一个相伴的爱侣,多年前曾经被他出手救过,因此希望报恩。而这个报恩的方式,大概就是帮他留下一个李家的后代吧。这个情景让他忽然想起兄长关长笙和自己——一个关家的独子,一个李家的独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仅仅凭着一个女人,联系在一起,便成了兄弟。
到了满月,钟便向他辞行。他无权留下一个希望走的女人,便写了休书,弃她而去。钟的爱侣是个类似太监的存在,但是这种爱情似乎让钟毫无怨言,仍旧一心一意地待他。女人的爱,莫过于对丈夫的忠诚了。
轻叹了一口气,李宏觉得自己想的东西似乎过多,多到连今日的公文都只看了五成。
梆子敲过五下,五更了。
与其在心底流着挫败的时候看公文,还不如留到明天加紧。
想到这里,李宏便上了床,睡觉去了。
练武之人很容易进入安定而警觉的状态。他们懂得什么样的睡觉程度能既让自己充分休息,也能够应对时常的危机,而李宏差不多就是这样。
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伴着晃水的声音,想着大概是伺候他起身的丫鬟了。
他不是看不出来这丫鬟眼中藏着的同情,似乎跑了老婆他就不能活命了一般。哼,想他是什么人,姜国的军师(正职),副业也许会成为谋士,好一点会是宰相,现在也算是王府的主人,这样的好命别人几世都没办法修来,何况是一枚小小的妻子。
“啪”!踹门的动作。
李宏从床上直接跳了出来。“怎么是你?”
“哟,醒啦?”夏春秋把水盆放在盆架上,拉下布条,放在水里揉了两下,挤干,递给李宏,“擦把脸,清醒清醒。”
“你!”李宏欺近一步,又猛然想起自己只穿着中衣,面皮一红,连忙将床头的外套扯过来穿上。
“激动什么呀,又没看见什么东西。”夏春秋鄙视了小叔一番。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早那个丫鬟一步端水过来。她可是第一次起那么早呢,果然有目标就有动力。
“大嫂!”李宏沉声叫道,提醒她的身份,也顺便提醒自己她的身份,“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可,怎可随便进男人的房间?”
“猪肝色。”夏春秋盯着他的脸说道。
“什么?”李宏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脸。”夏春秋说着,忽然觉得应该补充一下,“的颜色。”你的脸的颜色。
“啪”,李宏重重地拍到自己的脸上,果然摸到一片滚烫,眼睛蓦地撑大三分之一。
“骗你的。”夏春秋咯咯笑着,“找你有事儿。”
李宏差点恼羞嗔怒,不过还是镇定了下来:“有事儿不会在平日的时候说,为何要闯入我的房间,而且、而且还是早上。”刚起床的时候。
“因为你平常找不到人。再说了,以你的品性,就算将来某一天你成了关研的爹,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夏春秋说着,话很是露骨。
李宏心差点停顿了一下,但是他很快醒悟过来,明白这个女人的阴险。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关家的秘辛么?做梦!
“你不必用什么美人计。就算你这张素颜长得也算是天香国色,却也是难入我的眼。”李宏正经八百地说着。
“美人计?”夏春秋忽然妩媚一笑,让李宏的腿差点软了下来,“哼!以世人美丑观论,我称姜国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的。倒是你,小叔啊,你的眼睛里……”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李宏不相信这个生在深闺中的女人会有如此锐利的眼神,转而用眼神逼视她:“我的眼睛里有什么?”他就不相信她会看出来!他的眼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有眼屎,用布擦擦干净。”
这女人,存心惹他生气的!李宏深呼吸几次,以免自己被这女人气死。还真以为她看出什么来,没想到,是这等……这等……之事!
“好啦,言归正传。”夏春秋又捂嘴笑了会,才正了正脸色,“你的儿子,小明,记得不?”
“嗯。”说实话,差点忘了。
“那,”想说小鬼,在他爹面前还是收敛一点为好,“小明最近学会说话了。”
“说话?”这个小家伙多大了来着?学会说话了?
“准确的说,他之前就已经开始慢慢学说话了。问题就在于,他只会说娘。”
“一个孩子会说娘没什么好奇怪的。”
“问题在于我是他大娘!你是不是想帮我冠上不贞的名节,逐我出府,好保住关研的所有财产啊?你是何居心!那,”差点又叫小鬼了,“小明他无论如何改不过来!”在前面加个大字有这么难么?
“关研叫你娘,小孩子跟着叫也没什么。”意外得很,这让李宏稍稍雀跃了一下,但是很快也被压抑了下去。
好想弄死他。“反正我不管,那,小明,先给你带一段时间,让他好好改改称呼。”夏春秋气呼呼地转身,“气死我了,教了一个月还是只会说娘。”
“总之,”夏春秋以长嫂的命令下达最后通牒,“小明先交给你了。我会让人过来帮忙的。”说完,也不等李宏的反驳,夏春秋径自自己冲了出去。
好半晌,她才停下来,气喘吁吁。
脖子上染上的红色让她觉得心里泛出波涛,汹涌无比。
再也不能跟李宏这个男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从李宏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确莫名其妙地看上了自己,正在压抑当中。这太可怕,她承受不起。
寡妇和自己的小叔?传出去人家只当她不甘寂寞红杏出墙,勾引妻子离去同样寂寞的小叔而已。世道苍凉,只会埋怨女人红颜祸水。
反正将孩子交给爹亲本人了,还是就这么过着吧。她还是很在意王妃的身份的,可不想变成太王妃,难听死了。
过了一段时间,夏春秋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这才微微一笑,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轻移步子,走了开去。
今日的行为,冒险,但是效果很高。幸好,幸好及早发现。
“娘。”看到李宏的第一眼,小明这么叫着。
“我是你爹。”李宏蹲下身子,看着小孩清明的眼睛,忽然又想起夏春秋那句戏言“眼里有眼屎”。为何又想起她那粗俗的话语来?
“娘。”小明仍旧不信邪,叫着。
“我说,我是你爹。”李宏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耐心,还能看着这小鬼,而不是不小心把他给掐死了。
“娘。”小明和爹杠上了。
“我是你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哇哇哇——娘。”小明被一张从未见过的黑色面孔吓得大哭起来,让李宏差点慌了手脚。
“别哭别哭。”欺负女人孩子不是男人所为,李宏连忙安慰,无奈长年练武,加上和男人的相处时间过长,手劲过大,直接把小明给擂倒在地。
头重重地磕在床上,虽然被子柔软,却还是吓到孩子的小胆。
“哇——”魔音穿脑,直攻要害。
都是夏春秋那女人害的!自己过蠢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反而转向恶心的话题就算了,还把这么个小屁孩丢给他,还说她会派人来照顾!人呢?鬼呢?
李宏愈发暴躁,在孩子的哭闹声中来回踱步,真想一掌劈了他,再哭!把你给毒哑了!
平素的冷静此刻荡然无存,神仙都会被这女人和小鬼气死,更何况他一介凡人。
莫名的,李宏觉得此刻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什么的,既然无法自拔,何不就此沉沦?不过,还是先得试试看才行。
哇——只一盏茶的功夫,孩子的声音已经因为不正确的发音而进入沙哑的状况,哭声不大却是难听至极,更是对李宏火上浇油。
“夏春秋——!!”李宏狂声尖叫,方圆十里大概都能听到。
这天,是姜国唯一的王府上很深刻的日子:二爷发出了太监般的惊叫。难道……二爷不能人道?怪不得怪不得。
反噬
任何人都有一个底线,这个底线可能宽,也可能短,谁也不知道,专看此人在以后的生活中会遇到什么。
雷打不动,就算是神仙也可能会有弱点,身体的上下都可能存在负数,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罢了。
很不幸的,夏春秋自认只是,记住,只是有点过头的刺探其实已经接触到李宏的底线了。而李宏,还在做一段时间的垂死挣扎。
“夏春秋!”李宏发誓,他要推行本国的妇女对策,“你,给我好好管教这个小鬼!”
所谓本国的妇女对策,则是由王妃身体力行的,皇帝选择的,一个尊重女人的方针,当然,首先便是将寡妇再嫁的条件放宽。虽然这个政策在最初受到不少的阻力,不过在京城推行一段时间之后,倒是大大减少了一些犯罪,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现象。更何况,再嫁,是光明磊落的。
当然,李宏在最初是保守派,认为一个女子既然嫁了丈夫,就应该对丈夫尽忠,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后。即使兄长对自己的妻子过于不闻不问,他也未多加阻止,总而言之,是一个全身心的变态大男子。
本国的妇女对策还有男女平等之类,他现在所要推行的,便是男女平等这一项。不能对弱女子大呼小叫,是关家祖上遗训,但是男女平等给了他最好的借口。
夏春秋为避免和李宏见面,便躲到凌静这边来,不料李宏仍是阴魂不散,这不,直接踢上门了。
“你干什么?”夏春秋退后一步,瞪着李宏手里那个哇哇大哭的笨蛋小明。
“给你,好好管教他。”李宏直接把小鬼头塞进夏春秋怀里,然后飞身快速离开。
“呃……”夏春秋直接愣住了,她瞪着怀里那个蹭着撒娇的小鬼,“小明,你到底对你老爹做了什么啊?”为何那个男人会如同见鬼一样一直叫嚣着要将孩子送回来,还真的付诸行动。
“娘。”小明咯咯笑着,靠在娘的怀里,这才是温暖啊。
避而不见,这虽然是最龟缩的做法,不过夏春秋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能逃避了。
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咏寺在那边推行一些男女平等的对策,也丝毫不能改变世人对叔嫂之间感情的态度,即使是两人真心相爱。
然而,这毕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腿长在人家身上,她可不能决定对方的行走路线和方向。
于是,这日下午,龟缩的夏春秋终于被揪掉那个刚形成的龟壳。
原因在于——
“关研,把小明带出去玩儿。”夏春秋揪紧手中的毛笔,一直忍耐想揍两个小鬼一顿的冲动。
“为什么?”
两个小家伙在铺满柔软被子的床上滚来滚去,顺便制造一点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不过关研显然没有将老娘的话放在心上,还问了一个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
“你们的娘,我,需要做事,做事,不喜欢吵,懂么?”忍耐忍耐,咬牙切齿。
“不懂。”关研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继续和小弟纠缠在一块。
唉,若是两个家伙再成长那么十来年,以同样的动作纠缠在床上,被腐女看见了,肯定又是一段美丽的BL童话啊。
“臭小子!”夏春秋把手中的纸张快速一卷,几个踏步,一把敲在关研的脑袋上。
“啊。”关研脑袋一疼,脖子一缩,直接叫了起来,“娘,有必要打我么?”
“没必要么?你个没大没小的小鬼,也不想想你现在才几岁,就不停娘的话了是不是?”
“弟弟还小。”关研说着。
“还小……”夏春秋瞪着那个刚说话不久的小明,的确还小,站的本领都只学会了皮毛而已。
“好吧,你们继续吵,我搬地方。”佛请不出去,自己还不能走么?
“这是上哪儿去啊?”李宏的声音很适时地传过来,话音未落,人已经在房里了。
虽然见识到不少武林人士的武功,夏春秋仍觉得很神奇,这种近乎传奇的速度,违反常规的物理条件,让人觉得就像魔法的神奇。拥有神祗的时代就是这样,有时候脑子的运动比身体的运动更加变幻莫测。
“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啊?”李宏走近夏春秋,用八尺的身躯睥睨夏春秋。
“你,你怎么进来的?”
“窗户没关。”李宏回答,“你的表情很丰富,这还是以前那个演戏演得都骗过我眼睛的女人么?”
呃……“演戏也有累了的时候。”更何况她可不想再被李宏以如此变态的方式监视,不难过啊?
“原来你也有觉得累了的时候啊?”李宏讪笑,“我还以为你乐此不彼呢。”
“演戏太好的话,可能会有多重人格,会变态的。”夏春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么。”李宏向前一步,让低着脑袋的夏春秋那张脸差点碰到结实的胸膛。夏春秋时隔四年,又明白了何谓“结实的胸膛”,那几乎只限于小说之中的代名词,今日终于在夏春秋面前出现了第二遍。
有肌肉的胸膛啊……埋没在现代平民肥肉之下的东西,夏春秋的脸蛋微红,只能后退一步,免得那变态的热量袭击她的脸颊,导致脸部不良热气升腾。
步步紧逼,这似乎是言情小说之中,男人调戏女人的惯用伎俩,一旦一个男人需要用调戏的手段去欺负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的时候,就喜欢用他那身上不知是香还是臭的味道,去迷惑那个女人。
唉,本作者也不免于俗套,这个方法既合适这个场景,又是臭味相投啊。
“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夏春秋一ρi股坐在床上,忽然想起床上还有标准的挡箭牌,连忙抓过小明直接塞进李宏的怀里,“你不要再给我过来了。”
“为何?”比起夏春秋的高度,李宏也可谓是山了,将孩子抱个满怀,顺便欺近人家两家妇女,这当然也算是言情小说标准的套路。
“啊,叔叔。”坐在床上的关研大傻瓜终于恍然大悟来者何人(因为很少看见),很甜蜜地叫了一声。
受到关研的影响,小明也叫了一声:“娘。”有点偏差。
“乖。”李宏眯眯一笑,转而又看向夏春秋,“你,总是要为你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哈?!”夏春秋嘴角一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后面一句话近乎尖叫了。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李宏继续眯眯笑,“本代王爷正是青壮年,精力旺盛,总需要一两个女人的,你说是不是,大嫂?”
“是是是,那是自然。”夏春秋连忙顺着他的话说着,“不过小叔千万要记得,不可多耽于房事,否则伤神又伤身啊。”苦口婆心之劝。
“嫂嫂之教诲,本代王爷感激在心。本代王爷也想着,一个女人也就够了,你说是不是,大嫂?”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夏春秋慌不迭地说着,急忙用手托住那个该死的下巴,顺便挡住对方过分大声的呼吸。
“所以,本代王爷决定,和大嫂开始偷情行为了。”他头绕一圈,躲过夏春秋的手,迅速在那张素颜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站起身,哈哈大笑。
呃,有点意见,按照言情小说套路标准,这个时候应该是法式深吻之类的亲嘴类Kiss吧?
夏春秋脑袋一瞬空白,而李宏便趁着这个空白扬长而去。
小明从夏春秋仰躺的身子上爬下去,继续跟哥哥玩在一起。小孩子果然是天真无邪,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惊天地的内容吧?
“变相的乱 伦啊。”夏春秋回过神,愣愣自语。
看李宏那样子,玩笑的成分居多,想来也是为了当初打探的事件进行报复,果然小肚鸡肠。
夏春秋一骨碌爬起来,整整身上的衣服,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哼,她就不信,那个男人还真的敢在世人面前上演叔嫂坚定的感情(缩写在此不论,怕被屏蔽了)
李宏的这么一个搅和,夏春秋自然又是感觉来了,整整桌上的东西,批阅起来。而关研和小明的玩耍噪音,再也不能影响她分毫。
搅和之下的坚情(1)
何谓坚情——有些事情是不必明讲,大家都知道的,一语双关;何谓一语双关(作者,可以了……)好吧。
夏春秋对李宏大胆而恐怖的行为深感懊恼,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历史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因为求知欲而动起捋虎须的念头,这太可怕了。老虎,是一种大型的猫科动物,温顺起来就像一只大猫,当然这是在驯兽师的引导之下,而一旦饥饿或者被惹恼了,嗜血的本性就显露出来。
天性如此,无法更改,只能压制。
而经过这么一役,夏春秋已然深信李宏就是那个睡着的老虎,一旦吵醒它,那它将惩罚那吵醒它的人。
而从某一方面来讲,李宏只是想着要小小报复一下夏春秋,至于那些屁话中真正会做的,显然几率小之又小。
当然,几率小也是有可能的。就像癌症,在机体内病变,被免疫系统检查出来之后再加以抑制,但是,这几率小,却也会发生,不然也不会有癌症这一说法。
因此,为减少再减少其可能性,还是小心为上。
可惜的是,显然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放她一马。
后世记载,姜国天麒年间,风气开放,男女婚嫁,若是两情相悦,且双方都有进取之心,家庭便不能以“门当户对”而反对。
因而,后世对此段假话甚为转载,男女皆有。男人歌颂天麒年间男人们是如何宽宏大量地对待自己的妻子,而女人们则是给予只要品德良好的女人都能找到好的归宿这种现象以高度的赞歌。这是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国家所没有拥有的,即使是后世几百年也不行。
姜国此时的风气日渐开放,女人的地位开始提升,孤寡妇人完全可以在街上抛头露面卖些绣品补贴家用而不会遭到恶意的骚扰。
而此次事件的先锋,便是当朝代王爷李宏和其大嫂的婚事。
据传,李宏是一个鳏夫,妻子生下孩子不久之后便去世了,李宏代王爷为了江山社稷,也便未将妻子风光大葬,只说是妻子夜中死去,立了牌位埋了尸身便不了了之。有野史传曰:姜国天麒年间,李代王爷发妻未死,其妻十年后现于边陲小镇,以纺织耕地为生,育有三子一女,均比李代王爷独子小上几岁,以其年龄计算,甚为符合。
而夏氏是一个寡妇,丈夫和李宏是兄弟,关将军战死于沙场后,夏春秋寡居于王府,在府内抚养丈夫的遗腹子以及李代王爷的孩子。后经旁人劝说,也基于李代王爷正当壮年,孩子经由夏氏一手带大,便娶为妻子,从此开创了小叔和大嫂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神话。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之前那么十几二十年,旁人定会以为这对叔嫂之间定有苟且之事。只是人在做,天在看,府中上上下下如此多的人,闲话倒是从来没传出来过。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者自然看得到李宏独居的苦处。只是这个男人自从妻子走后便未有再娶的意思,即使管家私下上书给王妃也不得结果,自然也未见李宏对什么姑娘有特别的感觉,除了嫂子。
通常在一个大家庭里面,有两个男孩,长大之后各自娶妻生子,若无什么恒产,倒也相安无事。若是兄弟之中有人死去,叔嫂二人又是同一屋檐下,若是不在人前私下有礼之极,便会有人认为两人暗送秋波,到时候倒霉的自然是女人。
红颜祸水,本来应该是男女各半的责任却硬是推到一个人的身上,实在是有失妥当。
夏春秋自然了解个中缘由,倒不是她非女权主义,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她的身份还是低调一点才是上策。
至于李宏,之前说过的话还真如过眼云烟,消失地无影无踪,偶尔间夜深人静,卧于塌上会突然想起那嘴唇按于柔嫩脸颊上的感觉。
夏春秋,论皮囊而言真的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美女,皮肤的触感,大约是因为长年在金钱作用之下保养得体的缘故,比起钟来不知好过多少倍。
只是,他……
时光匆匆,一年已逝,除了吃饭,年节之类,李宏便再也未去找过夏春秋,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忙于政事。升为宰相之后,能有的私有空间已经很少了,更何况姜国此刻正在发展,事情多如牛毛。
而夏春秋自然也没有想起来要去见李宏什么的,饭桌上也甚少与之谈话。
一年的时光让关研开始背诵一些诗词,开始学一些简单的字体,而小明也学会了许多话,条理分明起来,只是“爹”和“娘”两个字永远没有改变。
也许,在他而言,爹就是爹,而娘,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娘不是亲生的娘,但他觉得这个娘对待他跟哥哥也无甚分别。
李宏贵为宰相,又是鳏夫独身,就算有个正室的儿子,那个正室的身份也不是暗中一般的贵人,因此,说媒的人又是踏破了门槛。
这个年头已经不时兴在家中干等什么男人过来求亲了,见到好男人,先得把握住了才行啊。
而这个时辰,正是管家罗嗦的时候。
“二爷,”李宏让他们的习惯无须改变,管家也就一直这么叫着,“您的亲事……”这,这叫他一张老脸该如何放啊?
“什么亲事?”放下狼毫,李宏奇怪地问管家,“我不记得去求亲什么的。”
“不,不是,二爷,你看你现在,也有三十三了……”二爷的脸色有些吓人啊,管家那张红得发黑的嘴唇抖了抖。
“记住,过了下月初五,我才是三十二岁。”今日最多只能说,三十二虚岁而已,真不知这年头人是怎么算年纪的。
啊,敢情二爷是因为年龄说错了才会脸黑?管家立刻见风使舵,口吃也消失不见,“二爷,您说这夫人……”
“夫人?大嫂如何了?”偷汉子了?正好!
“不是大夫人,是二少爷的生母,您的妻子。”管家的声音幽幽下来。
原来是指钟,都忘记了。
“你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提到婚姻大事,李宏就觉得郁闷难当。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关家和李家的子嗣都留下来了,又何必在这方面多做计较呢?
“二爷,你看,这整个王府还是需要一个主母的,再说了,大少爷虽说有娘,可二少爷人还小,没个娘亲的话,实在是有违常理。更何况二少爷现在又叫着夫人为娘,这,这实在是……”不知情的外人还道是这王府乱七八糟呢。
李宏冷笑一声:“那岂不是我娶了大嫂最好?”那脸更是黑色。
以管家胆小怕事的嘴脸,若是在平常肯定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可惜,这会儿管家倒是不看李宏的脸色了,立刻一拍手。
“哎!就是这个意思!”
“你说什么?!”李宏脸色一变,猛拍了一下桌子,“本王的戏言,怎可当真。你还算是王府的管家么?”
“这……这……这不是正好么?”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畏缩在那边,偷觑二爷的脸色。
这果然不能听王妃的话。溜为上策。
“你,你给我回来!”李宏大吼,可惜,年过半百的管家已然消失无踪。
腿脚真是利落,下次肯定送他去做苦力,哼!
李宏恨恨地坐了下去。
搅和之下的坚情(2)
最近觉得王府上下实在充满了诡秘的气氛,似乎每个看到他的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同情的意味。
这代表了什么?不知为何他联想起不久之前管家对他说过的成亲之事。
不过他并未见到夏春秋露脸,除了晚膳十分。
“来人啊。”
“是,二爷。”门外的侍卫应声。
“叫管家过来见我。”他到底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侍卫应声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管家从外面进来,行礼:“王爷找老奴何事?”
“最近啊,我突然发现王府上下对我的眼神带着同情的感觉,你可知为何?”这老东西大概知道其中的缘由。
“二爷真想知道?”管家偷觑李宏一眼,问着。
这似乎有点吊人胃口,不过也证实管家对此知情。看来王府上下以讹传讹的功夫甚高啊。他都不知道。
似乎,就连门前的两个侍卫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你说。”李宏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些惊讶和期待的神情,他敢确定,这种表现定能为自己听到准确情报提供帮助。
管家自然早就想告诉李宏了:“禀二爷,王府最近耳闻,您对夫人有爱慕之心。”
力持镇定。“继续。”
“听说您是为了夫人而伤神不已,先是娶了二夫人,后来又忙于公事,以便将夫人给忘了。”
镇定,镇定。“还有么?”
“听说您一年前曾经表示,想与夫人燕好,许是娶了夫人,许是……许是只为和夫人成私下情人。”点到为止,结束。
“砰!”李宏气得猛拍一下桌子。“这个女人!”他想不出除了夏春秋,还会有谁在那边乱嚼舌根。这个女人真是,真是放荡!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武功虽然不是顶高,王府之中却也没有比他更高明的人物在,那几次他确定没有第三人在场,除了从夏春秋嘴里说出这句话来,他还真的想不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原因。
“让夫人过来见我。”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危险。
“二爷,在见夫人之前先喝杯茶吧,压住一点火气,免得吓到了夫人。夫人金枝玉叶,吓不起的。”
“我知道了。”李宏气得已经理智全失,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管家接过空茶杯,将之放在桌上,对外面喝道:“没听到二爷的话么?还不快快去请夫人前来书房。”真是笨蛋一双。
“是。”有人应声而去。
这回,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夏春秋才翩翩而至。
正在破解密码的夏春秋被前来禀告的人吓了一跳。
这李宏脑袋里长了什么?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叫她过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唉,其实这也要怪她自己,没事儿干么建议咏寺建立地下情报网,这倒好,情报网都网到她头上来了。
她是情报部门的总指挥耶!凭什么那群见鬼的男人女人要听那个变态女人的话。生了那么多孩子,还能掌握后宫的权力,还能保持青春不老(这点她最是在意),变态至极。
地下情报网包括人物和实物两种。而她的情报则是由实物过来。若是提前在某个房间里面放入一个话筒,这主要是类似于现代的电话装置,虽然没有特别的放大功能,不过大概的内容还是知道的。
这就是她的错误地方啊!!
不知情的李宏大概会因此误会了,这样可不得了,那个女人,害死她了。
拖拖拉拉地,冒充自己体弱多病,矮不拉几,不过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她还是见到了李宏。
用墨水来形容李宏那张脸色还真是恰当,看他头冒青云,眼神锐利,像是想戳穿她的心脏,以达到毁尸灭迹的效果。这这这,这该如何解释?
“找妾身有何要事?小叔!”这称谓可谓是着重又着重了很多的语气啊。
“你们先下去。”李宏命令门前的侍卫,这个命令让夏春秋直接想敲醒他的脑袋,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么?还是拉开三丈的距离为妙。
“你以为你往后躲就能躲过我么?”李宏一个瞬步直接到达夏春秋的面前,整张脸贴近。
唉,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看看,这张三十三岁的脸皮,皮肤光滑,虽然黑了点,但也代表了男人味,面皮因为长年的绷紧,连个皱纹都要仔细找才看得见。
反观自己,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人老珠黄的感觉已经浮现出来,象征了色衰的鱼尾纹冒出来,简直是要人命的。
“小叔,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夏春秋连忙将手掌竖着放在脸上,至少两人还能保持一个巴掌的距离。
“你不是想着让人误会么?好啊,本人成全你。”
“小叔呀,这个您的确误会了。这,这不是我的主意啊,我知道的时候那些个女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双拳难敌四手啊。”夏春秋这下子发出了弱智的哀嚎,完全忘记了一个情报工作者该有的气魄。
“哼,连妾身这个谦辞都不用了,你果然不是那个真正的夏暙萩!倒是挺会察颜观色的嘛,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哪来的目的,不过就是想离你那怨毒的视线远一点,累都累死了。
“不说话也无所谓。先下姜国上下日渐开放,而你在这四五年间也未做出任何有违妇道的事情,为我兄长保证了清白之身,这样也省的堵住外头那些悠悠之口了。我便顺了管家的意见,娶你为妻。”
“呵。”一口气没上来,夏春秋直接晕倒在地。
她是真的晕了。
李宏没料到夏春秋真的晕了过去,还以为这女人又是骗她,立刻点了她的痛|茓。这痛|茓,任何有知觉的人都会产生非条件反射,而今,夏春秋竟然毫无反应,果然是晕了。
无语至极的李宏只能动手将之抱到自己在书房的卧榻上。
“啊!二爷,您想干什么?”咦?这媚药听说过了至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发作了呀,怎么这二爷……脸色依旧如此镇定?
冲进门的管家的尖叫声让李宏不悦至极。都是这个女人害的,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他从没打算洗过。
“千万不要啊,这,这于礼不合啊。还是等成亲,您和夫人再行房事,您说如何?”
“喝?!”李宏脸色一变,怒道:“休得胡言乱语!”
“是。”管家弯腰退了出去,走到门外,连忙翻袖袋,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老奴把大夫给我治痔疮的药粉给放进去了。”早知道应该包成不同的版本,懊悔!!
搅和之下的坚情(3)
为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是为了为京城以后作出率先的榜样,皇帝口谕,命令李宏择日完婚。
为此,李宏虽然不满,内心深处却也是欣喜不已的,只是被他压抑了下去。
夏春秋自然是百般不愿,当天下午立刻去见咏寺,结果被打了回票,关研和小明这两个小鬼甚至也在咏寺的教育下缠着她不放。
小小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呢?王府上下都是一群见鬼色变的,甚至连蔷薇也在那边默许了下来,让人想抽他一顿。
更让李宏觉得无语的是,他终于点头同意这门婚事的时候,那管家竟然直接让人搬进来喜事的所有行当,让人不禁觉得被摆了一道。
终于,选择良辰吉日,宴请各位高朋,拜过天地之后,送入洞房。
人说,人生得意,须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也就相当于成家立业,两人都是二婚,若是在其他人家,基本上找个长辈做个见证,宴会什么的也只是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穿个喜服拜过天地,两人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任务,完毕。
只是,这两个人的婚姻之于现在可以算是一个跨时代的决策,在某一方面可以说朝廷必须将之昭告天下,因此这个宴会要办的具有“开放,贵气,划时代”三种性质,必须让人认为这种二婚的婚姻并不是不可取的。
其实,这种情况可以保证一个家庭的完整性,更好地孕育和教育后代。也能保证一些男人或者女人不会孤独。
孤独,有时候会产生一种病态,让人生活在黑暗之中。
于是,在这个吉日的第二天清晨,夏春秋从床幔中苏醒。
旁边的位置已然凉透。李宏这个男人不会轻易被欲望和感情蒙蔽了理智,这点让人既高兴又伤心。
有些小女人是一种很矛盾的动物,比如说女方和男人拉拉扯扯(非女方责任),若是这个男人表现得很冷静,这个时候女方私心就会想着,这个男人是否一点都不爱她;相反,若是这个男人感情用事口不择言,女方又会伤心无比,觉得这个男人为何如此伤她的心,想解开误会却老是被打断,最终无法说明。之类之类。
李宏的理智有时候让人受不了,不过以夏春秋的德行,大概两个人会对着干。
躺在床上的夏春秋想了一会,这才又翻了个身。平常的这个时候她还没起来呢。
翻身的动作让盖在身上的鸳鸯被擦过她身上光滑的肌肤,被窝里很暖和,只是这种翻身带动的空气流动,让肌肤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也让夏春秋记起洞房花烛夜夫妻之间的传宗接代大工程。
的确是大工程,尤其男方的身体条件得天独厚的时候。
唉,也幸好他没在这种时候需索无度,当然,这从另外一方面来讲,小说上那些一夜N次的,绝对是夸张了。还有那些风流的,还能保持一定的身材又能保持一定的有钱程度,这个男人肯定是神仙转世。
躺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着衣。
这个年代的夫妻,闺房之事就像是例行公事,除了孩子,什么都不会留下。封建社会到达顶层的时候,一些迂腐的文人甚至连衣衫都不脱的,存天性灭人欲,指望夫妻之间除了相敬如宾和传宗接代外,什么都不需要。而几乎一切的道德错误指向女人,这其实是一种变态的社会了。
昨个晚上熄了灯才做的,夏春秋坐起身,拉下被子,顿时对这个男人改观了不少。他还算温和,昨天晚上知道的。修习了那么多心理学,她对男人的某些行为还是有点了解的。
今天这么一看,发现他的温和并不只是在动作上而已,一些破碎的地方涂上了些许的药膏,她闻过这个味道,是那个穿越的医生做出来的金疮药,廉价而好用的那种。
虽说这种金疮药用来涂这种伤口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蔷薇并没有出现,这也是夏春秋吩咐的,希望能缓解今天早晨的尴尬。她拿起已经放在床上的新衣,不知道这是谁拿过来的,然后起来着装。
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都喜欢对着一面镜子照出自己的容颜。站立的铜镜放在梳妆台前。这个房间大概也是管家的杰作,在李宏的房间里面添上她房里的物品,放在这里还真不是一般地搞笑,亏得李宏那个男人能忍得下去。
夏春秋看着铜镜里面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忽然惊呼了一声:“天啊,这就是没男人和有男人的区别么?”听说女人结了婚之后,除了老得很快之外,在刚结婚的那段时间,皮肤会非常光滑,据说是口水交换多了的缘故。整个人会呈现出一种媚态。
媚态她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媚态嘛,应该属于一种天生的产物。
“眼角的皱纹也小了不少,前两天觉得发黄的面皮突然发出生命旺盛的光泽。”夏春秋几乎是背着言情小说的情节,一脸的呆滞表情。
“这么一来,我倒是赚了不少。”夏春秋捧着脸得意洋洋。
可是下一刻她又有点颓废:“怎么听起来我跟一个色女一样的。”真是太变态了。
继续办公。
李宏明白自己心中的窃喜无法自喻,这才是他今天早晨醒来,发现怀中躺着个女人,身上有些细微的伤口,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拿出衣袋里的金疮药将那些细小的伤口都涂好了。
这个行为让他觉得相当震惊,连忙小心起身,穿妥衣物便出了去。
从懂事起,就有一个目标一直向前,为着兄长学习各种技巧:战斗计谋,商业技巧,很多很多。
他知道自己冷情,看的东西多了,战场上、官场上、商场上,死亡,艰险,尔虞我诈,都是一样的德行。
所以他不把感情放在女人身上。
这里的女人都很蠢,少有的聪明人都已经嫁了人,激不起他任何的感情。现在想来,对于夏春秋那突来的感觉,好像是那几张情报的来源吧?
他欣赏王妃,因为她做到了很多本该由皇帝做出来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的确是皇帝执行的),但第一眼看到那些缜密的分析,让他没来由地对写那么多内容的人产生了一种爱慕,甚至不管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那个字真的很丑,像是初学者的字体,很难相信一个刚会写字的人会有如此厉害的缜密分析。但若是仔细想来,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初学者,很可能是对方故布迷阵,原因可能众多。
后来,渐渐他发现这个字体也许是个女人,读书很多,但是可能手受伤之类的原因,故而字体相当丑(他当然不知道如今的夏春秋字体匀称漂亮了)
而那个时候的震惊,被埋葬在心中的最深处,以为已经埋葬,其实就像被封存,若有一天突然打开,封存多年的酒味越来越浓,愈发醉人,也就更为深沉。
时间是一剂良药,却也是发酵必备的条件之一。
李宏忽然笑了出来——那皇帝和皇后干的好事啊,居然让他们白白占了这个便宜。
府中上下大概对此也是看在眼里,也许,并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他太笨了,以为自己藏得太好了。
小小吵吵
事业、婚姻;权力、女人;平息的欲望。
人类身为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为自己创造了许多有利的条件,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当其他动物还在为自己的生存烦恼的时候,人类已经开始步入奢侈的生活了。
而这个时候,人类从母系社会开始进入父系社会,并且将女人的地位彻底打压下去。
生存已经不需要烦恼的人类选择的,是力量居于上位的男人。
于是,渐渐起来的人类文明,渐渐倾向于人人平等,人权之类,很多很多。文明的渐渐兴盛,当然兴盛到极点的时候必定会衰落,甚至灭亡。
于是,渐渐地,便形成了比较坚固的夫妻关系,更开始明显的七年之痒。
这两个人暗生情愫,七年之痒其实早已过去。只是,这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
至少,李宏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缠绵过去,李宏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否太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他坐起身,穿上外衣,当然里面是没有衣物的。
“嗯?”侧身而睡的夏春秋察觉他起身,轻轻问了一句,不过也想着对方不会回答。
“无事。”借着月光,李宏看向身边那个女人,她睡眼朦胧,让人觉得相当无害,也让李宏这个男人顿时失去所有抵抗力,顺从地躺了回去。
“不要抱着我,热的。”夏春秋揪开李宏的手臂,扔了回去。
什、什么?!这个女人。“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李宏气得背过身去。
“干嘛?我说的不是事实啊?”这个日子热的跟什么似的,最好就是睡在露天,不然就得在房间里面放几盆冰水,却却暑气,一个人躺在床上,方能觉得不再如此燥热。
这这个日子,尤其是在夫妻做完剧烈运动之后,还将身体贴在一块儿,实在是……热死了。
“那是你没有内功修为。”李宏说道,“若是内功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必然冬暖夏凉,还需要拘泥于环境影响?”
嘿呀喝!这难道还是她的错啊?“是是,我是没什么内功修为,我走开,行了不?”切,还以为她愿意躺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洗个冷水澡,比较舒服呢。
夏春秋坐起身,随便摸了一件外套搭在身上,跨过李宏,便准备出门去了。
“算了。”李宏抓过她的手腕,拉过来,“我知道了,不用出去。”
就算李宏没有武功,以他的本事,自然根本比不上他的力气,顺势倒在床上,撞到硬板身体,痛得要命。
“走开!”夏春秋推人,“硬邦邦的,痛死人了。”
“内功所制,休要胡言乱语。”李宏低声威胁,“你给我安分一点,我可不是普通的男人。”轮精力什么的,学武之人和平常人,在体力上有着天壤之别。
“你!”夏春秋啪地一掌打在李宏胸膛,借助反推力滚到一边,再也不理他,睡觉去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虽说如此,见夏春秋睡得难受,李宏还是暗自反施内力,一段时间之后,整个地方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不少。
唉,这,这男人的颜面何存?!
幸好刚才没让她出去,不然这男人的颜面更是扫地了。
成亲半载,时序已然接近冬天。这个时候阴气十足的已婚女人们,总要寻求暖炉了。
只是这夏春秋有些可怜。平日尚可,御寒的衣物一层接着一层,连两个小孩腻在她怀里,她都有些力不从心,只能任他们瞎扯。
但到了晚上,这可不得了。冬日的夜长得很,冷情地让人除了窝在被窝里面,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想。
即使屋里有暖炉,仍旧不能让人一下子便暖和起来,喝出来的气都快结成了冰块。
“娘,娘,今天我们一起睡。”鼓成球的两个小鬼一左一右推着夏春秋穿着肥厚的腿,一起说着,“我们晚上睡觉冷。”
“好意思说的!不知道哪两个小鬼头晚上抢被子,还把被子抢到地上去了。你们不冷还我冷啊?”虽然这么说,不过身为母亲,这个时候还是除下那坨显得非常累赘的衣物,为两个小鬼洗脸洗脚。
时近二更,李宏推门进来:“这?”怎么又来了。
“看不见啊?”对他从来没什么好气,虽然借用这杰出的男性身体让自己变得年轻许多,但还是对他高兴不起来。
“你说话口气好点成不?”自己百般忍让,倒成了她作恶的把柄了,简直可恨!
“研儿,小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问不到大人,问小孩总也是可以的。
“叔叔(爹),我们要和娘一起睡。”两个小家伙一起说着。
有种揍人的冲动。
如今的李宏已经将许多爱意表达在行为上,这点夏春秋自然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不愿承认自己“三十如狼”,还真的对这个男人心动不已,更因为那个觉察点是新婚第二天,这也算是老羞成怒吧?
这种冬日,手脚自然冰凉的夏春秋就喜欢温热的永久性暖炉,而他的身体,自然是不二的选择啦。想着肢体缠绕的优美感,又想到这种优美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怎么?你们房里的暖壶不够用么?”李宏用疑问句掩盖自己的心虚。
“不是啦,爹呃,叔叔,”关研其实很想叫爹看看啦,毕竟他对亲生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我和弟弟都害怕。”
“害怕什么?”
“有鬼。”关研大叫一声,吓得小明也跟着大叫,两人连滚带爬翻回床上,往被子里一缩。
“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阴间小事便在那边疑神疑鬼……”其实这个时候,宫中连诚尚未学会说话,别人自然不知道他有阴阳眼。从小对鬼神之说保持着无所谓态度的李宏,自然骂了出来。
“可是,可是,那声音好吓人。”这个时候,也就是五六岁的小鬼头开始慢慢懂得何谓鬼神,懵懂的状态下,更是觉得那些神秘之事可怕之极。
“少罗嗦,你们终将长成男人,为这点小事便在这里一惊一乍,以后如何担当起王府的重任!”李宏的声音不禁严厉起来。
“你嚷什么嚷。”夏春秋看不过去,会喊道,“你以为这个破位置有什么稀罕的啊?我看死去的王爷本就想着你继承这个位置的。”
“休得胡言乱语。”李宏瞪眼。
夏春秋回瞪:“随你!”
关研自然不明白李宏和他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他叫李宏为叔叔,想着那定是父亲的弟弟,叫爹也不为过的,于是看着李宏的脸色,说道,“叔叔和娘再生一个小孩继承王位不就可以了?”
那这个孩子在李宏心中的顺位跟小明完全一样!夏春秋翻着白眼,想着。
李宏心中一动。虽说心中仍是认为这个也许多出生的孩子和小明没有任何区别,私心中却还是希望能和夏春秋开花结出个果子来,这样才好。
他的沉默让夏春秋有些惊奇,但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成亲半年,几乎是除了例假,每月都是至少半个月以上行的房事,竟然没有丝毫怀孕的迹象,想来大概就是其中一人不孕,而夏春秋不能生育的可能性最大(除非是李宏被戴了绿帽子,想来也不太可能)。
两人最终沉默,在偌大的一个床上和两个小鬼挤成一个心形——实在是冷,夏春秋的脚越过小鬼在李宏身上取暖。
遗憾而已(上)
有些事情,不说便罢了,一说出来就会被一些人记在心中,像是长了一根鱼刺,让人难受得快要发疯。
对于两人成婚如此长的时间,当然也未到达一两年的时间,一直尚未受孕。若是在此之前男方无子嗣的话,这段时间并不算长。
但是,钟过门,两人一有了夫妻之实,孩子便有了,这说明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让夏春秋虽说觉得无所谓,却还是在心中介意无比,导致房事之上也冷淡了许多。
李宏虽说不理解女人家的心思,不过对于察颜观色仍是擅长无比的,他自然奇怪为何一向热情的夏春秋如今变得稍显冷淡。
“有什么事说出来比较好。”待到两人的时候,李宏穿着中衣,仰躺着说道。
夏春秋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宏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接着微光,李宏自然看得出夏春秋的眼中带着惊讶、神奇。
“我没想过你会说这种话。”夏春秋如实以告,“老实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你想知道什么?”李宏问着,“往事已矣,何须再提?”
“这倒也是。”夏春秋转过头,看向上方,虽然她看不清究竟会有什么东西。“你难道就没好奇过我是什么人,究竟从哪里过来么?”虽然她知道李宏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盛的人,但是他也很奇怪为何他一点好奇都没有。
“鬼神之说,如今说来也不一定是无稽之谈。”李宏避重就轻地回答。
“是么……”夏春秋沉默,良久良久。
直到快睡意又袭上她的脑袋,在会睡着之前,她终于说道:“我想出去一段时间。找个人去。”
“何人?”
“水段。是个有名的女医生。”
女医生?这话让李宏忽然想起那场最后的战争结束后,带着一群徒弟的女郎中,那个女人一脸冷静过头的样子。
“找她做什么?”李宏又问她。
“……”从夏春秋那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李宏直到她睡着了,便再也没有说话。冬日的夜很是冷情,大概只有夫妻二人才会在床上歪七扭八的。
李宏轻轻将夏春秋的脚勾过来,温暖那冰冷的肉。唉,若是他未练武,这种冷的程度会冻伤人的。
“蔷薇。”
“二爷?”蔷薇见李宏叫她,立刻回声。
蔷薇已然嫁人生子,也不再对情报Сhā手,已经出去了。但是夫妻二人一直深受王府恩惠,便经常过来走动,带带孩子什么的。
“你知道夫人去哪儿了么?”
“呃……大概是找大夫去了。”蔷薇心中一转,回答着。她记得夏春秋前两天去查水段小姐的下落。
水段,也许李宏并不知道,但是水段这个名字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医术十分高强。
她也并不如那些乖僻的名医,有着一身高超的医术,却是怪僻丛生。不过她医好无数人,却也对很多人束手无策。
医生什么的本身也不是神仙一样的角色,若是无法医治,也不能怪她。因此水段在江湖上是相当的德高望重啊。
能在这种三十多岁的年纪成就这番事业,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更何况,别人所不知道的是(也就是说,穿越过来的家伙知道的事情),她之所以会对如此多的病有一定的治疗方法,当然是拜很多未来的技术所赐。只是这些技术在现代而言很难达到,也因此她能救治的重症病人并不多。
“找大夫?”李宏奇怪,“大夫京城何其之多,为何要专门去找她?”脑中搜索了一阵,倒还真的听说过水段这个名字,似乎是个女大夫。
女人的话,相对比较放心一点了。
“夫人只说是怀疑自己不能生育,另外让奴婢转告二爷得知。大概是夫人不太好意思说。”这种事情,若是弄得不好,男方不仅仅是会介意万分,甚至会为此而休妻,那她以后改嫁的可能性相当小,除非对方是个有子息的老年男人,只是想找个女人陪伴罢了。
李宏一惊,看来是上次那两个小鬼说的话让他心生芥蒂了。虽说这孩子,在如今看来有自然是好,不过生出来也许还可能会引起财产的纠纷。当然,若是个姑娘倒是真的是再好不过。
“她有未说过,何时回来?”
“夫人说,大约一月即可。水段大夫行踪固定,也并非游方郎中,房子和普通的一样,镇上的人都知道她的所在地。”
“是么。”
李宏并不涉足江湖,自然不知道,江湖人士对她爱护有加,暗中的条文已经规定轻易不会勉强她。毕竟这个女人的信用相当高,说是不治的话,基本上还真的没多少人能治得了。
李宏用笔在纸上重重点了一下。
“如何?”骑马,风尘仆仆地来到这个地方,结果侄女说水段不在。
恼人。
不过过了两天,她便采药回来了,震惊了一番。
“以你的情况来看,我只能做大致的判断。”
“呃……哦。没关系,反正现在鬼神之说都能应用于病因,还怕什么?”翘着优美的二郎腿,夏春秋盯着穿着白大褂的水段,问道。
这是一个相当于人治的时代,若是私下约定,对于不治之症,水段可以用任何方法治疗续命,这在现代这种人权的社会自然是行不通的,除非是极秘密的私下交易。而且必须使用很多的钱财。
“以结果来看,似乎是你的子 宫已经死亡。”
“子 宫?死亡?”器官死亡,给人的感觉相当于器官无用,“可,我的月事照常。”这说明什么?
肾脏的毛病可能带来尿毒症,这子 宫的死亡,是否是说连经 血都没有了呢?似乎没有这种说法。
“那就是卵 巢死亡,或者说功能衰竭。只有这个解释。”水段说着,“第一,你现在的身体,曾经受到过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不说是肉体,单是精神上的打击,就有\奇\可能使你无法\书\怀孕,更别说是这种肉体上的了。她们曾经刺过你的腿是不是?”看肌肉的损伤程度,这种可能不止一次,“尤其是腿的根部,这些针都未经过消毒,带着病菌并不奇怪,这个身体,照这种情况来看,顶多也就活个四五十年,很好了。”
“什么屁话。女人还是不要年纪太大,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老了,突然发现以前的美貌不在,是很痛苦的。”再过那么二三十年,她的脸皮也就是中老年了,她可受不了。
“是么。但愿吧,呵呵。”对于几乎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来讲,这的确不算什么。
水段顿了一段时间,继续说着:“更何况,你是在她真实死后才进去的,她体内有器官衰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一旦死去,身体的器官便开始衰竭,这便是为何心脏移植必须在短时间内,否则器官就像猪肉一样,只剩下吃的价值了,而人的器官,大概连吃的价值也没有。
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去吃人肉呢?
“有这个可能么?”
“那是自然。照你的说法,皮囊死亡之后,身体的余温并不多,这说明她死亡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了,至少有一个半时辰。这段时间至少可以是尸体僵化。”(此系凭印象所写,若有错误,请予以指正)
“有点好笑么。”怪不得她如此保养,肉体仍旧是偏凉。
“有什么好笑的?你的肉体能和灵魂有如此高的契合度,已经是你的造化了。像其他人,都是在死亡的瞬间进入体内的,你例外。不知道还会有谁例外。”
他们找到的人还不多,不知道具体情况有多少。不过情报成立许久,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
“唉,那岂不是李宏只是娶了个半死之人?”
这比喻倒还是挺贴切的。
遗憾而已(下)
时隔一月,夏春秋终于回到王府。
“你也知道回来。”平铺直叙,不带半点担心或者怒意。
“不敢跟你讲而已。”夏春秋撇过脸说着。说完,还偷觑李宏的脸色。
“回来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李宏看着她好一会,这才说着。
夏春秋没料到李宏这么好说话,震惊地瞠目看着他。
这个时候,有个声音在她的内心深处响起——响过很久,但是一直被她忽略的声音——是否将爱情错认为别的什么东西了呢?
“嗯。”夏春秋看向对方,“等一下。”
“何事?”李宏顿下脚步。
“你什么时候有空?”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么?
是否有心理准备会比较好呢……夏春秋不禁这么想着。
李宏眼神锐利,加上夏春秋无意隐瞒自己的心事,自然猜得出对方的心思了:“今天的公事不多,晚饭过后即可休息。”
公事不多?恐怕拼命做才会在晚上得以早点休息吧?
奇)不过这也让夏春秋心中大感温暖,露出毫不防备的笑容:“好的,我等你。”
书)不管对方相不相信,知道自己不是长命百岁,而这个男人更可能会是有曾孙的命,她觉得就应该摊牌。
网)料想这个男人要么跟平常的男人一样,要么便是不同于别的男人,赌着看看吧。
度日如年,整天想着心事,计算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就像变态一样,教人不得安宁。
终于到了晚膳过后,夏春秋更是无心思去吃什么破饭,随意扒了几口便作罢。这自然引起了李宏的注意。
晚膳过后,李宏又呆在书房一个时辰。晚膳过后到睡觉这段时间,老实说李宏还没什么心理能面对夏春秋的言论。不知道她会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她其实想着另外的人,希望能离开,或者……很多很多理由。
无心再将预定的书看下去,李宏将手中的书抛在桌上。他平时是不会这么做的,此人做事相当有条理,在一天的事情完结之时,将手边的东西稍作整理。
信步,也许是信步,李宏慢慢来到自己的寝室。那个地方,原本全部是自己的东西,充满了男人的味道,后来经管家那不伦不类的一改,让人刚开始觉得那里实在是非常碍眼。
可是,看习惯了,却又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离不开了。
李宏故意重重地踏步,让里面的人挺清楚自己过来了。夏春秋自然明白李宏的用意,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
“你……”
推开门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说起话来。
“你先说吧。”顿了一会,夏春秋说道,“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没别的喜欢的人吧?”李宏问道。
没别的喜欢的人。这句话相当具有歧义,是这个男人太具有自信了么?认为她喜欢着他,还是,仍旧对自己已故的丈夫念念不忘?
“呵呵,你的话让我觉得好笑。”夏春秋顿时轻松不少,她现在明白,这段时间里面,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边心慌意乱的。
“有什么好笑。”李宏有些恼怒,缓步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茶壶便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呸!怎么是冷的?”
“放了一个多时辰了,早就冷了。”夏春秋用过晚膳便叫人泡了茶送过来,可惜她无心喝茶什么的,就放任它冷掉。
“唉。你……直说无妨。”
“嗯。”夏春秋点点头,低着脑袋,“想必蔷薇也已经告诉你,我是去找那个医生朋友去了。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宏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将话说完。
“水段,就是那个朋友说,我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且,最多能活到四五十岁。”
“……为何?”
“死过一次,身体已经开始衰竭。不知为何,先衰竭近乎死亡的,是孕育孩子的地方。”
“死过一次?”李宏喃喃,“我有些不明白。虽然从直觉上,我认为你不应该是以前那个嫁给兄长的夏暙萩,可事实上,除了你失忆,行为举止和之前完全不同,更甚者,你会写字,但是字体并不漂亮。这只能说明,你之前学过东西,但并未练过字。你看得懂写得出来,但这里的笔并不是你用惯的那种。我说的对么?”
“差不多了。”夏春秋放松身体,将半个身子倚在桌上,“想必你也不信。我虽说也名为夏春秋,却是去冬的那个春夏秋冬,字完全一样。我本便非那个嫁进王府的可悲女人。”
“……抱歉。”除了道歉,李宏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
皮囊的死亡,他算是幕后的凶手之一。
“我想知道的是,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在受着非人的待遇,为何你们男人会看得下去?”这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虽然这些大家族里面丑闻相当严重,却也没有一个家族会允许正妻被欺负到这种程度的。
“是她太没用了。身为王妃,她没有做出任何理当王妃的事情。若是你相信,在最初我并未袖手旁观,但是,后来她不听我劝,一心将自己放在一个框架里面,埋得特别深沉。”
“那为何,连她的夫君都不管?”这种男人,她最有恨意。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为兄长和我辩驳什么。”李宏有些平静地不正常,“兄长,从小认为女人便是装饰品。他很小便死了母亲,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我娘才改嫁入关家的门,可这个时候,兄长也已经失去了缠着母亲的年龄。虽然母亲待他很好,却也为他树立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因此,夫人的行为,让他觉得相当不耐烦。”
一个处处要受到男人保护的女人,也许在刚开始会激起男方的保护欲,但时间一长,这男人的口味变随之而变。
人类,尤其是普通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
“我也觉得相当不耐烦。她不听任何人的劝,终日除了刺绣,便是以泪洗面。再后来,那群女人变本加厉,而我,若是没有危及生命,也便就此放过。只是没料到,她会自缢。”
“说出这种话,便能让死去的她原谅你们么?太可笑了。”
在夏春秋看来,怒极之时,也许会出手打人,但是若是在出手之后再对女人下重手,这些男人,便不再是男人了。
李宏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针伤,因为刺到过腿根,似乎还刺进体内过,导致器官受到损伤。大概那个时候,这个身体就已经没办法再孕育出正常的孩子了吧?”
“抱歉……”
“不必多说。我今天不是想说这个的。”夏春秋吐出一口气,“我想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我不能为你留下任何子嗣。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小明将来出了意外,我便无法为李家诞下任何孩子。”
李宏忽然站起身,走到夏春秋身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李宏只娶你一个妻子。小明若在将来夭折,那他就不配做李家的子孙!”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啊。
“无论怎么样,我们之间无法拥有孩子,这只是一个不小的遗憾而已。也无论你将来的死去会为我留下任何悲伤,就算是我的弥补。我不知道将来是否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会像你一样引起我的兴趣,在这个时候,我只想说的是,你是我李宏最后一个妻子,再无其他。妾也不算。”
遗憾而已?仅是遗憾而已么?
这世上的男人,除非情到深处,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子孙满堂?
对于那些在皮囊身上的痛楚,她无法感觉得到,这让她根本无法将这些爱意之中加点恨的材料。
夏春秋任由李宏抱着,也忽略李宏竟然会说出那么感性的话来:“我想说的第二件事,便是,这个身体里面,进驻的是别的灵魂。”
摊牌
灵魂之说,在神主宰人心的年代尤为盛传。
传说中,人有三魂七魄,各自主宰着人的各识,少一个,身体将会羸弱或者病态之类,这个人将变得不会完整。
然而,每个灵魂进驻肉体之时,这个肉体基本上都会一对一地进行生长。易经八卦,说明了各人出生的时辰代表了什么含义,并归纳面相的问题。
任何一个灵魂,要找到一个相合的肉体是很难的,除非天时地利人和。
若是有人从中调解,此人的生辰八字必定和该灵魂极其吻合,当然,性别另当别论。
而当时的姜国,正有人知天命。只是,窥探天命,是个人契机,若是泄露天机,轻则报应不爽,重则缩减寿命。
也算夏春秋倒霉。皮囊死志坚定,自缢之时选在半夜,都是人睡熟的时候了。再加上她所在的院落偏僻,若非蔷薇起夜,点了个灯,不然是绝对看不见那吊着的尸体的。
放下来之时,皮囊已经上吊大半个时辰,早就已经没命了。将她放在床上,也只是因为半夜三更,谁会跑去做什么丧服之类的。
当然,在这个年代,很多人人驾中年就会将寿衣棺材准备好,这当然不是什么不吉利的象征,而是一种未雨绸缪。
可惜,这皮囊既没生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年轻得很,只能任着尸体放着。当然,这拖到第二日的早晨,推说夏氏夜中疾病去世,毫无预兆,第二天才举行丧事。
然而,等到半夜三更将棺材店门敲开,把那把子棺材运回来,竟然发现这死去皮囊转魂了。只是身体虚弱,喉咙受了轻伤(据说是奇迹),只要多休息几天便无事。
那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知情的人都知道。只是,当时的虚弱,当大夫没有发现,她的生育能力,已经在这个事件中完全失去了。
一个濒临死亡的东西,不能治好的生命,怎么可能再还回过来呢?身体中各类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当然,在夏春秋的自我保护意识之下,渐渐调整地和常人无异,只是这濒死的东西,是怎么也治不好了。
夏春秋坐在床沿,一直带着恐惧加担心的神色看着李宏。
“有话直说。”李宏现在确信这个女人不会说出什么改嫁之类的屁话,就放心地接受。
“我是,来自于不同时空的人,若国家的历史上确信不存在这个国家的话。”
姜国,似乎是一个镜面出来的王朝。
李宏怎么也料不到夏春秋冒出来的是这句话,一时愣在那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知从何时开始起,立志成为一个厉害的女演员,凭着自己的实力说话。等到十六七岁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开始定型。我即使再注重由内而外的保养,整个五官却导致我最多只能保持在清秀的行列,加上只要一吃的多了,就会变胖。二十三年来,也许是机遇问题,我一直只能在原地徘徊。再后来,我才知道,促使我变成这样的,囊括了很多方面。”
李宏自然是懵懂无比,不知夏春秋究竟讲了什么东西。
“后来,我渐渐明白个中道理。只是那么多年,一直在充实自己的我已经不想再那个地方大展拳脚什么的。再后来……那一天,我坐着长途巴士——啊,这个是专门以一定的价格将人载到特定车站的地方,当然,有些事情在这里还不能解释,你就先听着吧。”
李宏点点头,他自然也稍微明白一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
“那日,巴士在省道上行驶。本来其实是没什么的,那个司机看来也最多二十多岁,没有丝毫疲劳的迹象。等到经过一条河流的时候,司机忽然说整个车子无法使用,然后整辆车直接冲进沿着道路的一条河里。等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已经在这个身体里了。”
夏春秋简单扼要地说完,嘴角只能露出了一丝苦笑。
“也就是说,你是相当于,溺水而死?”李宏曾经落水,这种感觉他是知道的,痛苦不已。
“醒来之后,发现很多事情变了。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立志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演员,但是也因为容貌和机遇问题,导致我屡屡碰壁。直到二十三岁,也仍然没有什么能表现的机会。很多地方都带着灰色的地带,现在想来,做个和平地方的普通人,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宏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将夏春秋的手握住。
“那,你的意思是说,应该有不少人和你一样的状况了?”从夏春秋的话中,这巴士,似乎是一个能运载多人的交通工具,这说明,也许有人跟她一样的命运。
“是的。”夏春秋心情放松了一些,听到李宏的这些话,顿时笑眯了眼睛,“我们现在找到的,已经有七个了。”若都是女人,都变成七仙女了。
“七个?”李宏震惊,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人。
“嗯。”夏春秋点点头,“我不知道除了姜国之外还有没有。毕竟这里的国家并非完全开放的。在姜国整个国家,我们知道的,有八个人,包括我在内。你想知道不?”
“想。”李宏脱口而出,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逾距,忽而又闭上了嘴巴。
“有时候我觉得比起夫妻,我们更像是兄妹。”虽然没有兄妹会成婚的,“七个人,包括当今王妃咏寺,之前去见的女大夫水段,现京城‘仙剑奇侠传’客栈的老板凌静,吕城放喜镇柳寇元的夫人陆蒙,上京城外上官世家的夫人林絮以及上官世家主人的义弟辉,还有鸪镇百花楼小厮,其真实名字如今还未打听出来,但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了。”
“啊……”李宏这时候说话都有点喃喃了,“来历几乎都不小啊。且不说王妃咏寺了,这上官世家在商界可是有名的人物。据说每年的国库收入,有10%来自于上官世家,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而且他的义弟辉,曾经差点变成什么武林盟主,只是后来突然漂泊了起来。这……你说那小厮的真实姓名打听不出来?”
“不错,暂时无法打听。似乎有什么人在隐瞒。不过这小厮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咏寺过几天打算和凌静二人私下拜访百花楼。这件事还在皇帝那边申请呢。”想来也搞笑,那连熙整张脸都绿了,气得让两人关起来吵闹了几个时辰,终于妥协。不过听说咏寺也是接受了一堆的条件才被准许的。
“你……”
“我不去。还有些事情要做。”说出了一些心里话,夏春秋的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信心也跟着涨了起来,“这些事情可是拖了一段时间了,不知进展如何。”
“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我要求你每天多空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得好好地聊聊。”
聊聊?
夏春秋顿时笑了起来:“乐意奉陪。”
互相勉励(上)
李宏的选择接受,让夏春秋觉得心中安心了许多,也便逐渐开始致力于对那个一直追查凌静的男人的调查。
一年前在调查过程中,忽然发现有个男人一直在打听凌静的消息,因为他的举止很奇怪,自称是凌静的丈夫,当然,知情人是知道凌静的丈夫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是这个找她的人,实在是非常奇怪。
自称上官追,还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不过这姓氏倒是和上官世家的人一样,不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姜国姓上官的何其之多,又有多少人是中途改姓的。若是那些想永久隐匿的人,会改成一个大众性姓氏,若是那种想着东山再起的,则会选择原创。
不过,时间就像是筛子,将所有的流言全部刷洗干净,把所有的东西都慢慢覆盖起来,以讹传讹,让人不知这个事情究竟是否具有内情。
当然,对于李宏的要求,夏春秋也是相对能满足便满足他的要求。在和咏寺的商量之下,李宏已经知道夏春秋的身份,两人的事情也开始搬上台面。
一个谎言的产生,需要无数个谎言在支撑,而且必须让这些谎言永远没有被拆穿的可能性。
不过这搬上台面的意思,自然只是以两人的交流比较多罢了。
“你如何看待这个人?”夏春秋请人画出上官追的画像,相似度90%,不过这是秘密。既然有人保护此人的身份,而且保护地几乎是滴水不漏,那只能说明此人来历不凡,而且如果真如预料中的一样,得罪他这个人,将会有很大的麻烦,假设这个人个性古怪的话。
那个男人的表现看起来比凌静要小上几岁,不知是否是带着娃娃脸的关系。若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两个人曾经是夫妻关系,上官充则是他的儿子,那岂不是……唉。
“这个人的话……”李宏又凑近着看,“好像在哪儿见过。”
“啥?!”夏春秋惊讶地直眨巴眼睛,“你看见过?”她几乎都要尖叫了。
“不错。京城有便有几家姓上官的。最有名的那家已经开始没落了,不过,听说这个家族非常不凡,以他们在外面的仅有的几家商家,根本无法供应他们的一些需求。听说他们在幕后似乎做着什么,但是与此相关的人物都三缄其口,根本无法说明其中有什么缘由。”
“原来如此。在每家的附近打听一下,不就可以了?”夏春秋一拍手,想到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解决方法。
“怎么?你们没有在京城调查?”
“嗯,所有的线索指向完全不明。他只是沿着凌静以前居住的地方慢慢打听过来的,若是找不到人,便会突然消失,没有人会知道他出现在哪里。”
“唉。从最近的地方开始,这是常识啊。在我看来,这个男人的姓名很可能是真的。若是找妻子,而且这个妻子长时间没有见面,他用真实姓名的话,很可能将对方引过来。再说,据你所说,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凌静有个儿子,断不可能用一个莫名其妙的姓来伪装,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但是,凌静说这上官的姓,只是她随便想起来的啊。”夏春秋还问过这个原因。凌静在那个滨海小镇以孀居者自称,表现出与丈夫的感情很好的样子,若是这个孩子跟着姓了凌,恐怕还会引起怀疑呢。
“这大概只能算是巧合了。上官充是某人的孩子,跟此人全无干系。这男人倒是深情不已呢,呵呵。”李宏微微一笑,“若不出所料,你们还是静观其变。照我看来,这上官追的深情大部分是真的。”
“这是你的直觉?”夏春秋仰后,离李宏远一点,“还是你有根据说的?”
“直觉。”李宏站起来,看着夏春秋很是无奈的表情,大笑着走出去。
工作去也。
如此之类的事情发生过不少。这件事情之后,时隔三个月,上官追来到京城,开始了对凌静的一段追逐。
上官追每天都会在客栈内出现,如此往复,风雨无阻,这件事情他做了近一年。
这件事,夏春秋接受了李宏的建议,并没有对凌静说出来。只是在几个月后告诉给了咏寺。当然,以咏寺那超级忙碌的身份,她也只能选择很久之后才将此事告诉凌静,而这个时候,凌静已经没有办法逃避了——上官追展开行动。
为此,凌静自然是苦恼不已。据可靠消息,这上官追先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便是上官充的老爹的模样,靠的一个是上官充比较像娘的面孔,再来便是这姓氏。
凌静也算是弄巧成拙,谁叫她什么不好说,偏偏说是死了丈夫,而且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如今,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大概是凌静以为丈夫去世了,便离家出走。后来又据说,这男人比凌静小了四五岁,当时是因为年纪相差比较大,这个时候的男孩子缺乏独当一面的能力,便选择了逃避。
如今,浪子回头金不换,传统的道德指向又靠着男人,自然更多的传统妇女想着两人能重修旧好,去做一对恩爱夫妻。
很快,这件事情在京城被传为美谈,甚至有官府介入其中,为他们保下婚姻,实在是前所未闻。
当然,这私下中的情况很多人还是知晓的,品德高尚的妇人再嫁顿时成为当时的风尚。基本上都是鳏寡再配,当然,若是执意的婚姻,家中也秉持一定的原则,不会做一些无理的阻拦。
在这个的基础之上,夏春秋和李宏开始了两相的勉励前进。
身为现任的宰相,李宏所做的事情自然是多上许多,更是参加了高层的决策。
如今皇帝的权力渐渐开放,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时常发生,只要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而提出的反对意见,皇帝基本上都会听上一阵,否则帝王对此人便会有所不满,那他差不多就寿数近了。
而今日,李宏从皇宫之中回来,竟然臭着一张脸。
此人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从不会有什么面无表情之外的脸皮皱纹,这回可真踢到铁板了。
互相勉励(中)
“哼!不过就是想着为自己牟利,竟然策划让太子前往灾区进行分配工作。”李宏咬牙切齿地,愤恨异常。
“什么意思?”
夏春秋不解。他自然是知道姜国边界,近海的地方发生海啸,虽然临海的镇较少,不过因为处在多事地带,此事自然是干系重大。
海滨不同于内陆,临海,空气潮湿,渔民长年只徘徊在温饱的阶段,没什么余钱去置办一些让人享受的物品。若是不小心,还可能会得了什么终生痛苦的毛病呢。
但是,这如今,太子也不过十二三岁,虽然从小便老成许多,但是终究经验不足。
“顾命大臣非但让太子殿下乔装前往,说是太子殿下若无建树,恐怕将来会遭到非议。这种事情若现在下论,实在言之尚早。”
“是有点道理。”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前去,应该派一些忠诚武功高强的人士,当然还有一些脑筋清楚的年轻人。
“事情的具体情况如何?”夏春秋想问得仔细一点。
这日上午,早朝。皇帝本就比较早起,子时,有人匆忙来报,说是沿海两日之前发生重大海啸。海水直冲上来,直接淹没临海附近三十里,据说滨海几乎全灭,临近的几个城镇也只有少数一些人获救,更多的人还在水上飘荡。
“陛下,老臣认为,,可派太子前往救济,拨善款,引领众人前往营救。”
顾命大臣是前朝老将,如今60多岁,前朝之时被皇帝在民间发现,当时他可是一名思维敏捷的年轻人。
但是顾命大臣年老,已经开始自负起来。从连熙掌权开始,他的权力一直在被剥夺,甚至将女儿嫁入皇宫,早已经是抑郁而终的下场,后来将一对双胞女娃认为义女送入宫中(当然是对外保密的),又死于非命qǐζǔü。他对咏寺的恨意甚至表现在脸上了。
“太子今年不过十二三岁,脑子是聪明,即使如此,也不能摆脱经验不足的问题,这个建议,大人似乎有欠思虑啊。”当朝宰相,刚过而立之年的李宏反驳道。
“宰相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子嗣众多,太子若不在此时表现出龙子风范,恐怕惹人非议啊。听说这小皇子小小年纪便有陛下当年风范啊。”
皇帝提倡朝廷自由言论,以前有人公然弹劾太子,皇帝也未随便定罪。那件事情本来也是太子思虑不周,这才差点酿成大祸,幸好有人暗中帮助,才免于灾难。
后来那个弹劾之人,皇帝还命太子前去登门拜访,自此之后,此人便成了太子的老师,受到很多人的尊敬。
当然,此事也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王妃就曾经在众人面前敬告此人:“您因为正直敢于对皇帝和太子谏言,事实也证明这谏言是为了天下百姓,因此我很敬重你,希望你能成为太子的老师,引直太子的行为,让他成为一个相对正直的人。但是,这不能让你恃宠而骄,本宫在此以一国王妃的身份对你说明,若是以后发现你无理的要求,必定严惩。”于是,成就了现在的一品太傅。
此人从小便直来直往,太子若是错了,他会毫不留情地批评,并以身作则。这年头四面八方都是眼睛呢。
此刻的话,是顾命大臣在家中演练多年的结果,就想象着哪一天机会来了,说出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言论。
“宰相年岁尚轻,多年征战沙场,自然不知道太子的聪颖。若是派遣其他大臣前往,受命于皇帝,往往会束手束脚。然而太子殿下前往,必然会以声威震慑,老臣自以为该决定甚妥。”
连熙心中自然是有些计较。让太子前往,的确是上佳之策,只是连显年幼,以十二三岁的年纪,恐怕无法驾驭这山高皇帝远的土包子。更何况,连显虽然读书许多,聪颖非常,这经验却是远远无法与其他臣子相提并论。
“爱卿们的意见,朕自会考虑。今日午后,我会命人前往救灾,这件事情,就暂时先行放下。”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大臣们再留在此处显然多余的很,只好一个个告退离开。
“事情就是这样。”李宏只是将顾命大臣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不过这语气给人听到,定会认为这顾命大臣有私心,虽然他的确是有死心的。
李宏很冒火,也许是因为这件事触动了他:毕竟他也算是从小便拼命学习的过来人了。
辛苦,遭人算计,那个孩子,若是不小心,恐怕以后会活得很累吧?
“原来如此。”夏春秋点点头,“太子殿下的年纪的确有些小了,不过那群小鬼可是精灵得很,鬼魅无比啊。既然这样,何不秘密放他们前往?毕竟这件事是姜国本朝历来的大事,能在此之中学到一些,冒点风险也是可以的。想必王妃会冒险。”
连显的骨子里冒险精神很重,这点也只有几个非常亲近的人知道。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知为何,李宏总在连显的身上感觉到兄长的气息,不是说两人的性格,而是两人在失败遭遇上的相似点。
“人,总会在逆境中成长,这是在逆境过后才会知道的一点。你以为王妃会坐视不管么?放心,那女人的不光明手段,绝对超乎你我的想象。”
“嚯?”没想到啊。这个妻子也算是王妃的密友了,自然知道不少的事情。还好自己不算是穷凶极恶的变态,肯定会在这里下文章吧?
“你放心好了,事情会迎刃而解。而且,京城里面的高手,可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啊。”至少还有个上官追在,他的手下,可是以“暗行”闻名的。
“我知道了,暂且相信你罢了。”李宏自然知道夏春秋不会随便夸下海口,也便相信了她。即使不相信,又能如何呢?
互相勉励(下)
对于太子的事情暂且放下,毕竟这太子的事情还是由皇帝陛下做主,紧接下来的,便是对上官追的彻查。不过,她还未彻查完毕,凌静已经被拐走了。
很快,上官追的身份在几人之间流传开来,由于上官追的身份也算是一个黑暗版本的,不能曝光。
时间就像是瀑布一般,每天的水流量止也止不住,上官追的婚事也遇上了问题。第一,再一次遇到了凌静的前夫,只是这前夫连认都没认出她来。第二,关于上官追的婚姻问题,上官追母亲的娘家,也就是周家,是一个很是霸道的家族,殷切地盼望着能让上官追娶了周波涛的小姨子,来个亲上加亲,顺便提供一个两家都可以接受的继承人。
紧接着,第三个问题也冒了出来,上官充的身份暴露出来,让周家的人期盼已久的继承人终于出现。这让上官追相当苦恼——他没打算把这个孩子交出去的说。
孩子的问题间接导致了上官追暂时无法抱得美人归,周家的压力很大,他也没有找到什么合情合理的方法来杜绝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
于是,上官追前来求情。
改嫁的事情在京城开始得并不长久,李宏和夏春秋的结合算是皇室给众多妇女的一个开始,而今,很多人接受了,但不代表那些酸腐的白痴会接受,此次事件的典型代表就是周波涛。
夏春秋对朝廷事情了解不多,虽然想找到一个可靠而合理的靠山,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便与李宏这么一说。
“嗯?”李宏奇怪夏春秋为何有此一问。
“我是说,如何才能让那对有情人在传统的礼教之下,结合合法的夫妇。”殷切地盼望李宏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相信,上官已经想好过退路了吧?他只是想让我们找一个不能扳倒的靠山。”李宏放下手中的狼毫,说着。
“呃?”这倒没听上官追说。
“应该是的。”纯属自己的推断,“若是想找一个无法撼动的靠山,需要三方的力量,朝廷、伦理、年纪的代表。你我不行,皇室不行……只有和皇室搭上勾的。”李宏得意洋洋地卖着关子。
夏春秋一脸黑线:“不要给我打哈哈,说重点!”
“当今王妃的娘家,将军咏厉的爷爷,已经告老还乡,但是在朝廷中的文化派仍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那位老太爷。”
“可是,那老头好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吧?”而且耳朵很聋,夏春秋曾见过一次,再者,他的顽固比谁都厉害。
“老而不死是为贼,子代父,是常有的事情啊。”比如说是丧事,或者代替父亲前往贺喜之类,很多很多。
“那也就是说,让咏厉的老父,代替他的父亲,来主持这场婚礼。”那个老头思想还算开明,至少在当时就听了咏寺的建言,否则咏家在此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名声。
而如今,咏家在姜国上下德高望重,说他们是先锋者根本不为过,比起那个顾命大臣的名誉,不知好上多少倍。
咏家如今除了义女咏寺贵为王妃,咏厉是一个忽上忽下的将军,咏时在朝廷中担任一个小小的文职,不掌握任何权力之外,其他人都各凭本事去了。而咏家推荐的人才,几乎个个都是忠于国家的人士,加上当年能够在陛下已经适合掌权之时,将自己手头的权力全部上交,而自己选择告老还乡,实在是聪明无比的举措:卖给皇帝一个人情,而且让太后和皇帝更加信任咏家。
不搞小动作,永远不会功高盖主,这就是咏家的朝廷之道。
“我的妻子,可是越来越聪明了。”李宏夸奖道,“你还不让上官追前往咏家请求咏时大人主婚?而且记得要找几个见证人,临时的那种,并且让咏时大人为他们亲笔写婚书,成亲完毕后立即去户部登记,行事保密,一切小心,速战速决。”
“知道了。”夏春秋立刻往外冲去。
“小心一点啊!”李宏叫道,却发现夏春秋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上官追的婚事完满解决,由于其中加入了朝廷,使得周波涛只能用人性的软弱地带迫使上官家低头。
两个人的爱情,也许注定是要伤害第三个人的,虽然上官追从来没对那小姨子女人有任何好感,也没在个人的行为上表现出令她有遐想的行为,但是这个死心眼的女人就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上官追的婚事,终于让这个女人悻悻归去,后来有好多年,再也没见到过她。
只是,经过这一役,让夏春秋顿时觉得,女人的幸福,是否真的在男人身上?
上官追的行为自然将自己的部下几乎全部出卖了,虽然是经过对方的同意的。上官府的生意逐渐搬上了台面,当然,是相对而言比较光明的那一方,仅此而已。
只是,经过这么一次的夏春秋,忽然思考起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是她返老还童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为何会有那种不安全感?
这里的男人极其见异思迁,她,是否只是被强制塞给李宏的,李宏当时是否只是迫不得已的答应呢?
她是否将来只是那个小姨子的命运还不可知,她几乎觉得,若是在将来有个什么女人跑来找李宏,那个女人也许就是那李宏魂牵梦萦的人。
但大部分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多想了,脑子却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
最神经质的是,她明明知道这种想法,要么是小姑娘:因为还未恋爱过,所以喜欢疑神疑鬼;要么是人老珠黄的更年期妇女:年纪大了,丑了,而丈夫还是壮年时期,就怕对方养个小蜜什么的,导致自己的地位被剥脱,以后再也没有被丈夫宠爱的机会。
这算什么?不自信的表现,无论美丑,都有不自信的时候,唉!
若这个时候有人一直跟着夏春秋的话,定会发现,她就像是开水之中的活鱼,蹦跶地特别开心。
无用忧愁
偷偷瞧着李宏那张脸。
夏春秋的心情激|情澎湃。老实说,她其实不想在这里钻牛角尖的,但是脑子在那边不由自主地想着,无法停止。
“夫人,我的侧脸那么美丽,值得你一直瞄着?”李宏又翻开一页,笑着看向夏春秋。
夏春秋自然吓了一跳,不由脸红起来,转过头去:“干什么?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无聊,发呆罢了。自作多情。”哼!
除了刚开始,夏春秋之后再也没有想过,李宏那成婚前后的区别了。
两人成亲之前,李宏先是对她防备,不分昼夜和场合的监视,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再也见不着面,再后来李宏成亲,有了孩子,便以为两个人绝对不会再有瓜葛,却不料给他们弄了场戏,让两个人莫名其妙成了亲。
唉,这也就不算什么了,偏偏这李宏在婚后还处处忍让,表现出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久而久之,夏春秋也便忘记了李宏的前身。
习惯等于是魔鬼啊……
“你没偷看我,脸红做什么?”长年呆在屋中的女子通常脸上会显出那种不健康的白色,那脸上的晕红就很容易看出来。
“那,那是因为这里憋得慌!憋得慌知道么?”夏春秋腾地站起来,整整衣服,继续说着,“我,我要出去透透气了,你慢慢看书啊。”然后,状似非常沉着地走了出去。
李宏哪里看不出来她脚下刻意装出来的沉着呢?不过,这么好强的女子,还是让她装着好强一会吧。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滚来滚去,为何被子里面竟然是如此地热?这春天虽然来了,也不用像那些猫狗一样发春吧?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也过了三十,难道还真的如同书上所说?
这禁止之后的滋味,就像毒药,伤神又伤身,却无法阻止行动上的追求。
“为何翻来覆去不肯入睡?”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床边传来。
夏春秋一惊:“你……不是进宫面圣了么?”好像说今夜都不会回来了。
“陛下留宿,但是我们都告退了。”在皇宫里睡觉总不比家里,丝绸的被子睡起来,还是喜欢棉布,旁边当然还有一个永久保温袋可以捂着,比起皇宫,不知道要温暖多少倍。
当然,有些老头是体力不支,直接在皇宫里面睡觉去了。也幸好皇帝想得多,特地在御书房的侧间准备了几张睡塌,以供大臣们休息用。
夏春秋点点头,突然想起现在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李宏是看不见的。
当然,夏春秋是低估了李宏的实力了。
一阵衣服的悉悉索索声音过去,李宏很快便躺了上来。
温柔的触感,顿时袭击全身。
“最近,你在烦恼什么?”李宏仰天躺在床上,发现夏春秋隔着他。平常就算两人不发生什么亲密关系,她还是会紧挨着他,当然包括夏天的时候。
拥有强力内力的人身上,可以选择顺行或者逆施内力,这样可以调节体温,让体温偏热或者偏凉。
是不是觉得很像是智能空调呢?夏春秋真想一直带着这种内力啊……胡思乱想结束!
“没什么。”夏春秋让被子裹住脑袋,选择憋着。
“不要憋着,会难受的。”李宏起身,伸出长臂把夏春秋脑袋上的被子揪下来,“有什么话直说。在丈夫面前还用演戏么?”
她一怔,心中有些暖流通过。丈夫,这字眼代表了很多的含义呢。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李宏身上的那堆肉里。啊,抱歉,在这里解释一下,是肌肉哦。
“我在害怕。”嗫嚅半晌,夏春秋说道。
“害怕?害怕什么?”
“我年老色衰,外面有一堆的年轻小姑娘等着做王府的妾呢,哪里比得上她们?”说的话还真酸溜溜的。
“呵呵呵呵……”李宏听罢,一阵闷笑,“外面那些年轻小姑娘哪有你厉害。”这个女人,不知是因为什么,保养得体,年过三十,倒还像是个二十岁的少妇而已,这张脸皮至少年轻个十岁,比起那些年过三十就不得不靠红妆点缀的女人,这个带出去可是威风十倍啊。
“你想说我是母老虎吗?”气死她也。
“没有这个意思。你,多虑了。”李宏说道,“今日于皇宫偶遇咏妃娘娘,听她说起女人的更年期之事,虽然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不过……”他搞笑地摸了摸夏春秋的脑袋,“你那更年期的年纪是不是提前了?”
听说,准确的说,是听咏寺说,这更年期的年纪,大约在女人四十到五十岁的时候,这夏春秋不过三十出头,这难道是未老先衰的征兆?
夏春秋气得直拧李宏的肉:“你应该说我是少女心吧?”那声音无比地恶狠狠。
李宏闷哼一声,先让夏春秋捏了个够,这才松开她的手:“捏够了不?气消了不?”唉,女人,明天那块肉大概会青了,也许还肿了,男人就是难啊。
“除了这个,你应该还有其他的烦恼吧?”李宏又试探性地问道。
“……其实,我还害怕,是否有一天,我的命运会和那个女人一样。”
“哪个女人?”李宏可谓是相当奇怪,不明白夏春秋所指何人。
“一心想嫁给上官追的那个女人,木君如。大概终究难逃被厌恶的命运吧?”夏春秋说着。
李宏彻底无语了,他左手轻抚额头(因为右手被抱着):“她和你好像是两码子事吧?”
“什么两码子事情!”夏春秋顿时高声起来,“我被硬塞给你,难道你就乖乖接受?”她可不相信在情感山反抗意识如此强烈的李宏会那么容易被摆布。
李宏顿时脸皮一红,幸好在深夜之中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过去的事情,想它作甚?”
“干什么?难道等你不要我了才在那边痛哭流涕死去活来,我可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跟她计较。
“不要激动,这种天的晚上还是很冷的。”李宏伸手把夏春秋给拉回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说着,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至少他现在明白这不仅仅是他的一头热,而是那种有一人不知情的双向感情了。
“哼。”夏春秋气结,背过身去,再也不理李宏也。
“好了好了,不要再钻牛角尖,何必呢?你只消知道,我不是被逼娶你的就是了。”想让他说些什么软绵绵的情话,那还是免了。
“什么钻牛角……等一下,你刚才的话,是不是代表你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对不对?”矜持,矜持,说话委婉一点比较好!
“好了好了,已经三更天了,睡觉吧。”李宏憋着,忍耐啊,这种恶心巴拉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从李宏的口气中听出些许意思,夏春秋也没追问下去,何必呢?男人那么好面子,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暂时放一边吧。
李宏自然也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使用杀手锏,不然今天只能点了妻子的睡|茓才能安静下来了。
不是过去
虽说这其实不算什么苦恼,而今谈开了更是没什么了,夏春秋和李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时间匆匆,怎么说呢?难过的日子,会变成度日如年,但是幸福的日子,转瞬即逝。
这对于夏春秋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当年学着自己不愿意学的东西,每一分钟就像抬起自己受伤的腿一般,痛苦无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迈入结婚十五周年的纪念日了,此刻的夏春秋脸上再也藏不住青春已逝的痕迹,眼角的皱纹已经没办法用化妆来掩盖,皮肤上开始长一些小小的雀斑一样的东西,据说叫黄褐斑,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黄褐斑。
不过保养得体,她的样子还是和当今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差不多,这也算是后天保养的运气了。
皮肤开始老化松弛,不过也还算可以,至少不是那种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身上的皱纹都没办法用运动来遮掩掉了。
没有生过孩子的小腹仍旧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这当然完全归功于夏春秋的多运动锻炼身体,平坦,没有很多的肥肉。
当然,像咏寺那种不老的当然也是例外了。
也许这个地方存在于平行的世界,咏寺既然整个人都过来了,说明她的寿命按理说来应该是千年呢,如果是这样的话。
时间过去如此长的时间,早已让他们将在世的所有人全部找了过来。
四个直接穿过来的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保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但是,历史的洪流会吹散一切,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而只是保留下来一点点弥足珍贵的遗迹而已。
后人不会明白他们说了些什么,后人同样也不知道在当时他们做这件事的心境究竟如何。
也许,他们其实在写东西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将什么深奥的思想加入其中,只是在世间的流传让事情变得相当复杂。
现在的夏春秋彻底卸下了情报总长的职务,改选能者成为最高领导者,并主张培养下一代。
而十五年的过去,让关研已经受命继承了王位,并在军事上体现出很高的天分。
不知是否是极端造就人才,关研和李置(即小明的大名)几乎算是出生在两个不相爱的人之间,如今,这李置倒是和关研两人几乎承袭各自父亲的衣钵。()
只是,不同于前者,两人在军事和武术上不分轩轾,甚至有青出于蓝的迹象。
五年前,咏寺决定在一部分人中先行教育,这几个亲近之人的小孩当然是首当其冲了。
想当年,大家都是各有不同的想法:一部分是完全的自己做主,认为能够让孩子进行多元化的教育是一件幸事,便极力主张,当然,那些与传统人类结婚的就比较忧愁了,其中不乏那些举足轻重的家族,他们可以允许不重要的子嗣去学习一些旁门左道,但绝对不能允许有天分的孩子在关键的时候糟蹋未来。
也幸好,这个时候没有实行什么计划生育的计策之类,大多数的人还是拥有两个以上的孩子,也少了一点这种问题。
当然,更幸好的是,咏寺的计策还算是成功了,至少在那太子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国之君,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治国本领而已,知人善用,如何让对方心悦诚服地服从自己而不背叛,这才是最为厉害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李宏走过来,问道。
这个时候的李宏已经接近半百,不过习武让他的体魄仍旧同青壮年的男子一般,没有什么赘肉,依旧挺拔。外面的姑娘心心念念不知凡几呢。
“想些事情。”夏春秋头也没回地回答说,“听说有个小姑娘看上你了?”
听说归听说,据说是李宏以平常人的打扮前往参加宴会,被一个千金大小姐看上。在场之人只有少数跻身于官场的人才认识李宏,至于其他人,算了吧。
这位千金二八芳华,李宏那一派头远远看起来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查不了多少,又长了张相对温和的皮相,让千金顿时芳心暗动。
姜国从慢慢改革以来,很多女子都开始主动起来,当然也不乏那些主动过火的人物。
李宏的面皮一红,顿时想起那姑娘的不当举动。虽说这个时候还是有很多老少配的夫妻存在,但这些存在相当大的欺骗性:若不是为了忘年的爱情,那便是人体上的交易,或者便是钱财的问题,复杂得很。
“夫人,不要拿我开玩笑。”真是的。
“咋啦?温香软玉岂不愉快?”夏春秋继续调侃他。
“夫人!”李宏声音沉而有力,显然是又羞又窘,都想去跳河自杀了。他可没有恋童癖这种嗜好。
“好啦好啦。喏,给你的香囊。”夏春秋放下手中的活儿,从手边的笸箩里面拿出一个做好的墨绿色香囊,里面放的是竹炭。
这个东西还能指路保命什么的,其中加入些许的药材,这还是女神医的女儿做出来的。当然,这个小姑娘最厌恶的就是人家称之为:女神医的女儿。
李宏看了看香囊,发现上面没有绣任何东西,整块布是深紫色的,带着奇怪的触感。
“很神奇是不是?”夏春秋捧着脸笑眯眯地,“我用的技法可跟别的不一样呢,你看是看不出来的。要放在阳光底下才行。”
阳光底下?
李宏将信将疑,将香囊拿到阳光底下一看,还真看见上面有些东西。
“这是?”李宏还真看不懂那上面究竟绣了什么玩意儿,圆圆的,有耳朵,有点像熊,但明显与真实的熊差距甚大,还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看夏春秋那张装可爱的笑脸,李宏还真有点问不下去。
当然,夏春秋也不可能告诉他,这其实是卡比兽(本人最近很迷卡比兽,觉得他很可爱,顺便用一下),这个时代还没有神奇宝贝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说为妙,以免改变了什么。
李宏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巴,把这个墨绿色的香囊佩戴在身上。
还好,没用皮卡丘。
(反正还没上架,在这里先声明一下,某个国家虽然是相当变态的民族,不过他们的动画实在是让人无招架之力啊……)
永远的未来
天麒四十三年,连熙退位,传位于太子连显,于是改国号为东择。
连显拜李宏为宰相,并择能力者于宰相底下学习,以期成为国家之计策的核心人物。不恃宠而骄,已经是姜国的国风了。
这个时候的夏春秋已经有四十多岁了,李宏也迈进五十大关。
四十多岁的夏春秋表皮倒是没有苍老太多,只是身体越来越弱,这个年纪的她,身体几乎已经开始处于歇止的状态了。
但是,李宏与她不太一样,身体健朗,看起来就是能活到八九十岁完全死不了的那种。
病,可以医治,可以拖延,这器官衰竭的毛病,可是能直接减少人的寿命的。
老死,是人类最美好的死法,几乎没有任何痛苦(当然,只有本人知道了),死亡的过程相当安详。
只是,这样的夏春秋,只是四十五岁,连个孙子还没抱上,没有给两个孩子娶上一房媳妇,便要开始面临自己的死亡了。
“咳咳咳。”夏春秋咕嘟一声喝下碗里的药水,立刻往嘴里丢一颗麦芽糖,“好苦。”
嘴中的苦味已经开始慢慢延伸,扩大,就像泡久了茶的茶壶,只要热水一进茶壶,便会自然而然发出茶香。
“喝了三年的药,总算明白人的确是不能喝药的。”尤其是补药。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补药进肚就像是给枯竭的河流灌水,合适的时候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但若是过多便会引起泛滥之灾。
“吃了糖也没有好一点?”李宏奇怪地问着。他身强体壮,若是弄个补药吃吃说不定还会弄出个毛病来。所以他识相地选了颗糖吃——甜的腻牙。
“这糖这么甜,应该可以镇住苦味吧?”李宏试探地问道。
夏春秋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混在一起,觉得甜味更甜,苦味更苦了。这让我想到高中住宿的时候用的厕所清新剂,于是臭味混着香味,让人觉得相当恶心。”
“高中?”李宏搜索一下脑中的词汇,终于明白她话的意思。“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嗯。”夏春秋点点头,猛然想起曾经在晚上的时候看到的一件事,便笑了起来。
“笑什么?”李宏莫名其妙她发笑什么。
“想到一件事而已。”这件事自然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当时未成年的夏春秋经常在晚上练习一些发音什么的基本技能。当时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晚上正是那些年轻小伙子小姑娘约会的好时机。某天晚上,少年少女不知在干什么,忽然那女生说了一句:“好苦。”
听当时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在吃瓜子,大概吃到了坏的,苦毙了。
于是那男生说道:“苦的?哎呀,没带糖,算了,不如分享一下苦味吧?”于是,路灯余晖的黑暗中,发出了暧昧的唇语。
这其实算是言情小说之中罗曼蒂克的段子,只是夏春秋不知道而已。她的精力大多花在演技之上,哪来的余力去涉及其他的领域。
李宏看着夏春秋嘴角的微笑,猜不到她心中的想法,不过想来她能高兴最好,便也微笑起来。
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在这日阳光明媚的下午增添了亮光,也让黑暗降临了些许。
又过了一年,夏春秋正式迈入四十六的关卡,每天的进补让夏春秋身体处于一个缓慢衰败的过程,但是这种缓慢也是有期限的。
家中的孩子们仍旧没有什么心爱的姑娘,李宏没有催促,夏春秋自然更没有催促,两人在当时也分别处于奔三的中级和后阶段,又有战事天分,身在边关,俨然成了钻石王老五。
夏春秋是虚弱的,但是这种虚弱没有让她无力,只能躺在床上,反而经常的走动。不过,身体的衰竭,让人无法准确预言她的死亡时间,这让她既高兴又难过:无死的最后期限,说明你有生的希望,也有突然死去的绝望。
她忽然想起,后来的那十多年,那一车的同乡,如今死去的,已经有七八个了。
英年早逝,让人伤心不已,犹记得当年的葬礼,让人找不到归路。
那个逝世在暴君身边的女子,是否已经安然投胎转世?
那个独居在山中的女子,是否原谅那背叛的丈夫,让自己的晚年有了依靠?
人老了的时候,会忽然发现,年轻时候会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虽然不曾后悔,却也不想回头。
爱情,是良药,也是毒药。她似乎碰到了,却又没有碰到,也许那只是慢性的,只能在死去的时候发现。
午后的日光,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李宏难得地陪着夏春秋,躺在阳光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李宏呀。”夏春秋叫着,习惯性地叫他名字,那是后来才改过来的,“如果我死了,你记得要好好地活着啊。”
李宏没来由地心惊,心脏微微疼痛,却仍是装着若无其事地说着:“说什么丧气话,真是。”
“真的,感觉重生了一次,连自己的死亡都能预期到了。”夏春秋转过脸说着,“我死的日期也不用刻意记着,也不需要什么风光的葬礼,能有一个坟头让人祭奠一下,也就可以了。”
很多人的死亡,他们活着的人都是只能在死去之后才祭奠的,没有时间,料想不到。
沉默半晌,立刻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即使你死了,我还是会好好活着。”
“对啊对啊。必须得好好地活着,你的时间还长,需要看的东西也非常多。只有活着,你的生命才不会觉得遗憾。”
快死了的时候,会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做了什么,是否完整。
“我觉得很遗憾。”夏春秋过了一会,又说着,“感觉还没有活够,但是若是强求,又会让人痛苦。”就像本该已死的人却未死,而导致世间许多东西被改变了一样。
有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心情万分复杂,其实除非是老夫老妻了,否则除非特殊情况,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受得住爱的人死去之后的寂寞。
抑郁而终,过早地白了头发,什么都有,除了这个,还有深深的寂寞,有时候更是至死都无法释怀。
最好是再喜欢上什么人,如果你到此是爱我的话——夏春秋这么想着。
如果不爱,那就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苦,对吧?
尾声(独行侠)
天麒四十四年,夏春秋衰竭而死,算是老死。
似乎是平静地送走了自己的妻子,李宏修书,派人送往那些联络的还有人活着的人家。
人生苦短,不过是一场虚梦,五十岁之前或许没想过什么,可一旦人过了五十,便容易想到死。
病痛,折磨着人的身心,从小认识的人忽然死了,就会突然想到自己也许也要死去了。
丧事之后,很多人都认为李宏会再娶一房妻子,毕竟这个时候的李宏年纪不算大。
只是,这丧妻的日子,很快过了十年,李宏也没有娶妻的意思。他总是自嘲地笑笑:“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娶个小姑娘吧,怕耽误人家的青春,娶个老的吧,还想不出对方年轻时候的样子,不如就这么过着吧。”
对此,关研和李置从来不说什么。他们的父母(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他们应该很早便要学着独立,也因此,他们感激着父母,对他们的爱从来没有减少过,但是也不会一味溺爱,应该懂得的必须得懂,就是这样。
将要陪伴他们未来的,父母不是主角,而是自己的另一半,能够找对方向,这才是对的决定。
人死去之后,总需要一个让人能够聚会的地方,这就是坟墓的最初目的(源自《火影》,大概是这个意思,具体不记得了)。
李宏是寂寞的,因为他的爱人已经死去。但李宏必须得活下去,因为他是一个注重承诺的男人。
只是,他的头发,比之之前,用两倍的速度让自己衰老。
他还是姜国举足轻重的丞相,更是众多有志之士崇拜的对象,他就像是一个永远达不到的目标。
但即使如此,用两倍的速度让自己衰老,李宏仍旧是一个矍铄的老人,雪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相当深,但是脸色红润,看起来仍旧是一个会活到老妖怪的老头。
他一直过着单独一个人的日子,孩子们已经娶妻生子,他也没有想过要抱孙子,反正也无所谓。带孙子,从来不是他命中应该做的事情,只是,孩子们识字读书倒是他教的。
将生命的重心转移开来,这时候才能活得更长久。
当我们闲下来的时候,会突然发现时间过得是那么快速。小时候盼望着长大,青春年代问着为什么我们只能有很小的社交圈子,为什么我们要在彼此之间比着成绩、家世,等到真的成年了,发现自己只能做一个人群之中是顺流,想要过上自己理想的日子,就必须在拥挤之中拼命挣扎,这才会有一点点额外的空间。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李宏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孙子也成年了,受着多年的教育,也幸好没有变成纨绔子弟,只是资质稍稍平常了一点。
待在天才的身边,资质平常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不做些什么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破事,他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谁规定天才的儿子必须是天才的?懂不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真是蠢货。
后来的后来,很久的很久之后,李宏突然发现,一圈子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李宏的身体很好,大概以老死的方式死居多。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世界上能安然老死的人少之又少。
自从夏春秋死后,他和那些朋友便很少往来了,生平参加的葬礼无数,最痛苦的莫过于妻子的死亡,其实夏春秋是想着让一个人能够照顾他,和他一起生活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来,他陆续参加了其他人的葬礼。先帝传位之后几年,忽然便生病死去了,三年后,咏寺也死去,两人一起埋葬在皇冢之中,也算是死得归所。
他犹记得不知是哪个人(居住太远,弄不清了)是得了肺结核死去,因为那个江湖上有名的女郎中没有赶得及,只能让他死去了。
他更记得邻国那个暴君的子嗣被秘密送过来,那还是夏春秋死前十几年的事情了。那个孩子如今在姜国做着一个很普通的布店老板,没有再想过回去继承王位。那对暴君夫妇的死亡,已经算是悲哀至极了。
最后死去的,好像是上官追和凌静两个人吧?他们久居京城,算是最熟悉了,两人于同一天死去,活了七十多岁,除了凌静老了的时候得了个手脚发软,倒是无病无灾地就这么过了下去,在同一天一起死去了。
他只能说,他们这群人的命运很好,好得几乎是不可思议。命好,大概就是指孩子在自己之后死去吧。
而如今,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他和那个女郎中了。那个江湖很猛的女郎中是个妖怪,从来没有变老过,总是顶着一张年轻的面皮招摇撞骗,她的女儿似乎遗传她的某些特性,年老的速度比平常人慢了许多,这也算是一种悲哀了。
当然,水段的事情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才知道,而如今她的重孙都有了,到了那孩子五岁之时,她便服了药,假死过去,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钟夫人这个人的存在,只剩下水段了。
有多少人还记得水段是谁?同期的人大概都死光了。
沐浴着阳光,李宏躺在摇椅上。
他故意把夏春秋死时躺着的摇椅搬过来,仿佛回到当年,两人还在世的时候。
有人说,将死之人,会看到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他忽然感觉夏春秋还躺在那边,微笑着,跟他说话,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楚,只知道她在说话而已。
“我也该死了。”李宏闭着眼睛,忽然说道。
很久之后,他依稀听见有人说着:“对啊,我是来接你的。”
直到太阳西斜,关研和李置带着家眷过来接他,这才发现李宏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葬礼从简,弟弟,我们把父亲带回去先埋葬吧。”
父亲曾经说过为了补偿母亲要孤独一辈子的,想来也不想有一个狗屁风光大葬什么的,还是家人直接禀告陛下一声,然后送葬去了便是。
“好。”李置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哥,你说老爹是不是见到娘了?”
他们都看着父亲的微笑,脸侧的方向,以及微张的眼睛,似乎在死前一直从缝隙中看着旁边的摇椅。
关研点点头:“肯定是的。”
后记
我相信很多写小说的都有我这种感觉,写到一半忽然觉得写不下去了。
其实这在于是经常性的事情。本人从初中开始写小说,那个时候好幼稚啊——现在想想那也算是很宝贵的经验了,至少还有完结的。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处于那种写到一半便觉得相当难过的时候了。
本人比较喜欢胡思乱想,是真的胡思乱想啊,比如某一天,我突然想着若是写一个温吞的男人的情事,然后感觉思如泉涌,写啊写到几万字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些文字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迄今为止,其实原创的文字还算不少了,以前曾经用别的笔名写过《妖狐猊浪》,大家千万不要去看,因为这是一个世纪大坑,我原本打算写到二十六卷的,正好二十六个字母,以玄幻居多,不打算以情爱为主,结果……唉,往事已矣,何须多言?
其实,从某一方面来讲,《妖狐猊浪》到网上发的,比起我手写的少之又少。有朋友曾经问过我为何要用手写,我开玩笑说是:若我成名了,这些就是珍贵的手稿啊。其实只是觉得写在本子上啊什么的,我可以随时检视我写得如何了,毕竟我打出来就是至少的二次思考了呀,只是,文笔幼稚,敬请原谅。
当然,我始终觉得我的创意并不比别人差,当然,也许这只是一种自我欣赏的表现,也可以称作自恋吧?包括这一本言情小说(算是言情的,虽然我把它归类为玄幻类),已经有三本啦。从升大三的那个暑假开始写的,迄今为止为三本,老实说,这实在是少得可怜。看看一本要多少时间完结哦!我要是读者都会骂上去了。
这本升VIP,只是想着要是能赚点外快多好啊?可惜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偏财运的。加上那么懒得写,总而言之,我打算以后还是写完了直接传上去好了。不然还要计算来计算去,见鬼了。
嗯,后记写得再多都没所谓,反正不要钱,这没上架的说……咕咕咕。
也几乎不管我,最近都没看到过她,想着也差不多了,直接完结了OK,至于其他,应该不算违约哦?
我要考试了,大四的人必须得关注着社会上有什么空位让我们能递补上去,下月要考试,本人又不是学那内容滴,只能憋着啦。不过大家请放心,我还是会慢慢地写下去的。
我觉得,对于读者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作者本身,而是他的作品如何,骂吧夸奖吧,随便你们。我偶尔会去看看别站对我作品的评论,让人觉得相当无奈。
第一篇小说是《四十年》,好差都有,有朋友说是看不懂,完全的。唉,解释到最后我都懒得解释。
第二遍小说是《客栈》,感觉有点短有点挫,那个网站说本作是什么“四月天VIP作品”啥的,而最搞笑的是有人评论说:这么垃圾的作品还能V?我只想在这里澄清一下,《客栈》也许是垃圾,但我保证,这篇在四月天绝对不是VIP!我连申请都没申请,V个鬼啊。
至于这篇,唉,完全背道而驰。我本来想写搞笑的,结果……成这副德行了。我果然只适合看漫画和画漫画,然后把想象中的漫画写出来,《妖狐猊浪》就是在这种想法中形成的。
现在还有很多灵感的,所以大家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吧?啊……不期待也行,我本人是没什么意见啦。祝大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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